第0940章 韩母约见
猫七还真就懂一些地心族的文字，但也确实懂得不算多。
一番交流下来，江跃提供的那些素材，猫七也不过是粗略认得一些，却无法完整地将这些文字翻译过来。
不过就算这样，倒还是给江跃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让江跃对地心族的认知，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而猫七倒也没有居功，它也知道，自己这点水平就是半桶水。
不过这一次，它倒的确是尽力了。
“小子，这些素材你是什么地方找到的？”猫七更关心的是这个。
江跃倒是没藏着掖着，对猫七说出了实情。
“看来，地心族确实已经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回归地表。在以前，跟地心族有关的字符和图纹，是很少在地表世界出现的。一旦这些东西频频出现在地表世界，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七兄请明言。”江跃诚恳道。
“自有了地心族的传闻之后，都说地心族乃是上一代纪元的生命群体。因为某些缘故，它们自我封印，进入地心深处避祸。这个封印，不仅仅是生命群体和地表彻底隔绝，更是整个文明的所有证据，都与世隔绝。让整个星球看上去就是一个荒芜没有生命居住的存在。”
“而现在，这些远古文明的线索不断冒出，也便意味着，地心族的自我封印正在解除。在解除的过程中，地心世界与地表世界难免会不断碰撞，将地心族的各种文明遗迹溢出。你们现在看到的，只不过是地心族文明的溢出罢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频繁。”
猫七的这个说法，倒是跟江跃了解到的情况不谋而合。
地心族入侵地表世界的野心，这已经不是秘密。而二十八株诡异之树正是地心族的第一步。
地心族要改造地表世界，就必须让这二十八株诡异之树连结在一起，彻底改造地表世界，让地表世界的环境不断符合地心族生存的标准。
一旦这个改造完毕，地心族进入地表世界，便不会出现不适，也不至于大片大片地毙亡。
届时，地心族重返地表世界的步伐，也便不可阻挡。
这是目前江跃得到的准确情报。
与猫七的这番话相印证，确实十分吻合。
猫七见江跃听完之后，居然没有过多的惊讶，有些吃惊问道：“这些情报，莫非你早已知悉？”
“不瞒七兄，我也是最近知悉。尤其是前两日回了一趟盘石岭老家，得到了更多的情报。当下的形势，人类与诡异之树的斗争是首要之争。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消灭诡异之树的办法。”
“这个毫无疑问，只是如何消灭，你们不是一直大伤脑筋么？”
“根据目前的情报，要找到对付诡异之树的方法，前往地心族的地盘，是最靠谱的选择。只是现如今，要找到进入地心世界的通道，谈何容易？”
江跃自然很想去地心世界闯一闯，只是他一直不得其门而入。
而且，地表世界他同样还有任务，需得找到星城之外最近的一棵诡异之树在什么位置。
这相邻的诡异之树，决不能让它们轻易连成一片。否则星城这片地盘，就等于彻底拱手让给了地心族。
当然，这件事，光靠江跃一人的努力肯定是不够的。因此，江跃也早就跟主政汇报过。
通过官方的力量来调查，肯定比江跃一个人闷着头单干效率更高。
猫七道：“小子，事事亲力亲为，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是不够用的。我建议你还是要抓住重点，抓住核心。眼下局面焦灼，时间宝贵。你若在许多小事上蹉跎了岁月，实属可惜。”
江跃知道，猫七的性子虽然古怪，但长时间的相处，也算是接受了他这个现任，在大事上，猫七的意见还是比较中肯的。
“七兄教诲，我一定会谨记在心的。若我能找到进入地心世界的通道，这地心世界，我还是得自己走一遭。”
猫七点头：“本该如此。”
……
晚些时候，江跃跟韩晶晶母亲约好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江跃也不做扭捏之态，主动来到了八号别墅。
韩晶晶给开的门，见江跃来，一向活泼大气的韩晶晶，竟然也有些脸红，不过还是大大方方把江跃让进屋里，嘘寒问暖，问他吃过晚饭没。
韩母大概也是刚到家不久，正吃完一碗面，见到江跃来，微笑道：“晶晶，带小江去书房坐坐，泡壶茶。”
韩晶晶笑道：“江跃，你这待遇很高啊。我妈可从来不带客人进书房的。”
江跃微微一笑，跟着韩晶晶进了书房。
片刻后，韩母换了一套相对居家一些的居家便装，进入了书房。
“晶晶，我单独跟小江聊几句。”
韩晶晶有些不乐意，都着小嘴：“妈，有那么机密嘛，我就不能旁听一下？”
“我跟小江说些体己话，你在场不合适。”韩母揉了揉韩晶晶的脑袋，语气柔和道。
平素，韩母其实是个严格的母亲。一般家庭是严父慈母，在阳光时代的韩家，角色恰恰相反。负责慈祥的是韩翼阳，负责严厉的反而是韩母。
当然，在外人面前，韩母倒也不吝啬于展现其慈母的一面。
韩晶晶知道母亲的性格，只得闷闷地走出书房。临关门时，还不忘对江跃伸伸舌头，笑嘻嘻道：“江跃同学，我妈要是太凶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我爸求救。一物降一物呢。”
说着，韩晶晶不顾韩母的反应，笑着把门合上。
韩母无奈苦笑：“这丫头，从小被她爸宠坏了，没大没小的。小江，让你看笑话了吧？”
江跃微笑道：“证明阿姨您家的家庭气氛好，一般官宦人家的子弟，或许一板一眼从小就被教育要稳重老练，反而没有这么轻松的氛围呢？”
很多大家族豪门，的确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从小各种精英教育，恨不得全力催熟孩子，越成熟越老练越好。以至于豪门大族的子弟，要么被调教成一个个显得少年老成。要么受不了这种高压教育，一个个变得十分叛逆桀骜，乃至成了纨绔，成了混世魔王。
这两种都是主流，唯独缺乏普通人家的那种老实本分。
没有豪门子弟会把孩子教育成老实本分。
韩晶晶显然也不是那种老实本分的款。从大趋势上，她是属于少年老成那一款，只是韩晶晶骨子里也有其天真烂漫，甚至是叛逆的那一面。
这一点，从当初诡异之初时给江跃发的各种信息，便可见一斑。
韩晶晶身上，既有豪门子弟的落落大方，但也有其父母所不知的离经叛道的一面。
否则，以她十八岁年纪的一个女孩子，又怎会欣然同意担任行动六处的处长。
阳光时代，又怎会对普通出身的江跃，主动追求，发起各种勐攻？
这就是她离经叛道的一面。
她既活在老韩家的阴影下，又不甘心被老韩家的规规矩矩完全束缚。
当然，这也是跟韩母平素的教育颇有关系。
在老韩家，韩母本身也是一个相对叛逆的存在，因此她对韩晶晶骨子里那点叛逆的因子，也并非没有一定的助长之功。
虽然韩晶晶的叛逆，未必是韩母所喜，但却肯定有受韩母影响的因素。
韩母看着这个谈笑自若的年轻人，心里也是微微有些感叹。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夸夸其谈有之，害羞拘谨有之，恭恭敬敬有之，玩世不恭同样有之。
可以上这些，江跃都没有。
他很平和，那种平和绝不是故作轻松的澹定，也不是故意表现出的成熟样子。
而是一种非常自然的平和，是将她韩母视为等同交流对象，就好像朋友和同学之间交往一样平和。
这份澹定和从容，确实很难想象在一个年轻人身上出现。
可江跃确实做到了。
就像丈夫说的那样，这个小江，真是年轻一辈罕见的优秀。
优秀到已经有些不真实。
当然，韩母今晚也没打算摆谱，而是顺着江跃的口气道：“小江，你是故意说好听的，还是真觉得阿姨家的气氛轻松？”
“不瞒阿姨说的，有时候我觉得大家族家庭氛围太过沉重，比如上次八号别墅老韩家成员聚集的时候。有时候，看到晶晶跟您和主政之间的互动，又觉得你们一家三口跟普通市民家庭似乎也没多大区别。”
韩母闻言，脸上的笑容不禁舒展开来。
可以说，江跃这话是说到她心坎上了。
在整个老韩家的背景下，大家庭氛围确实过于沉重。
而他们一家三口，实则家庭氛围是非常和谐。
韩母语气慈和道：“小江，听你这么说，可以想象，阳光时代你的家庭，一定也是这般欢快轻松的吧？”
江跃也微笑地点头：“确实如此，大同小异。”
“我听说，你父亲当初也是星城文化部门的干部，对么？”
“没错，我父亲是个纯正的文化人，书卷气很重。做官水平，却不如他做学问的水平。”
韩母笑道：“难怪能把你教育得这般优秀。”
“阿姨过奖了，真正优秀的，是主政这般牧守一方，忧国忧民的人物。我年少轻狂，行事有时候荒唐不堪，实跟优秀还有很大差距。”
这倒也不是江跃故意自谦，他觉得，站在韩母的角度看，肯定是主政大人这种人最优秀。
韩母微笑道：“小江，你这话阿姨可不赞同。优秀的评价标准，可不只有一条。但是不管从哪一条标准来评判，在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里头，你都堪称是优秀的，毫无争议的。”
来自韩母的赞美，倒是没有让江跃飘飘然。当然他也没有过度谦虚去一个劲地辩解什么。
“阿姨这般厚赞，一定是受到主政达人和晶晶的影响。尤其是晶晶，她对我的评价，时常是偏于夸张的。”江跃微笑道。
韩母轻叹一声，语气复杂道：“是啊，晶晶说到你的时候，跟评价其他人，确然是完全不同的。小江，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江跃感觉到韩母的眼神在盯着自己，倒也没有躲避，而是真诚地迎向韩母的目光。
对视片刻，江跃微微点点头，表示承认。
韩母是聪明人，她也知道江跃是聪明人。
聪明人和聪明人的对话，不用把话题说得太直白。
“晶晶是我生的，我知晓她的性子。她这个丫头，在我跟她爸面前，总是表现出乖乖女的一面，从小也让我们省心，方方面面都让我们挑不出刺，反而处处给我们涨脸。可实则我这个当妈的怎会不知道？这丫头其实骨子里有着叛逆的一股劲，有她自己的一套想法。如果阳光时代一直继续，她那份叛逆也许迟早有一天会跟我们发生碰撞。好在，诡异时代的来临，让她这份叛逆没有成为问题，反而成了优势。”
韩母说到这里，也是不由得笑了起来：“要是按照阳光时代的培养模式，她应该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读书的乖孩子。她在我们面前表现的也确实是这样，然则，我这个当妈的知道，那不是她的全部。果然，诡异时代到来，一切都表现出来了。”
江跃微笑点头。
韩母是懂女儿的。
韩晶晶在众人眼里，是个天之娇女，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好，人漂亮，落落大方，方方面面都堪称典范。
可江跃是知道的，韩晶晶骨子里是有不安分因子的，而且这种因子还十分活跃。
阳光时代或许还没那么明显表现出来，到了诡异时代，这方面的因子就彻底爆发出来了。
就像韩母说的，这反而成了优势，算是“因祸得福。”
要是韩晶晶一直是个乖乖女，什么都不懂，那进入诡异时代，反而会让父母操心不已。
而韩晶晶在诡异时代不但没有不适应，反而游刃有余，这肯定让韩翼阳夫妇都大感欣慰的。
“小江，我看你的反应，晶晶那叛逆的一面，不为人知的一面，你是知道的，对么？”
江跃忽然微微一笑，凝视着江跃问。
第0941章 江跃的答案
韩母的眼神并不犀利，也没有逼问的意思，平静而慈和，还带着几分微笑的意味。
可这话，却偏偏让江跃有些难以招架。
不过，江跃到底还是没有扭扭捏捏，点点头：“我与晶晶六年同学，同龄人之间更容易相互了解。”
江跃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却也算是认可了韩母这个说法。
韩母会心一笑：“这个说法阿姨是认可的，阿姨也年轻过。知道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交流，甚至可能比父母更加坦诚深入。”
江跃笑道：“那也分什么话题。”
韩母点头微笑，随即沉吟片刻，才道：“小江，还记得上次我们将晶晶托付于你么？当时，我跟晶晶她爸都认为，诡异时代开启，以我们的身份，不能有所保留，必须亲临一线，与诡异力量抗争。在那种情况下，个人生死，我们确实已经置之度外。”
这也不是很遥远的事情，江跃当然知道。
当时主政夫妇把韩晶晶安顿在九号别墅，便是抱着舍身成仁的念头的。
毕竟，当时谁都无法料知局势会坏到什么程度。
韩母继续道：“时至今日，星城局势看似有所缓和，实则暗流汹涌，根本没有好转。当日我跟晶晶她爸的心志，至今同样不变。如果局势需要我们牺牲，我们责无旁贷。而且，这并非危言耸听，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虽然谈论这些，我心里也不好受。跟大家一样，我同样会恐惧死亡。跟天下的父母一样，我们可以从容应对个人的生死，但事关儿女，却做不到完全澹定。”
舐犊之情，不管你地位高低，是贫贱还是富贵，莫不如是。
江跃对此倒是深信不疑。
他不禁想，要是母亲没有失踪，父亲没有失踪，他们二人都在家。肯定也会有这类似的想法吧？
当然，江跃也知道，这或许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念头。
或许，在他这样的家庭出身，一出生就注定要比普通人家承受更多。
有些普通人不可能理解的使命，或许他从娘胎里就带出来了。
见江跃稍稍有些失神，韩母似想起了江跃的家庭状况，一抹歉意在心里头闪过。
“小江，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
江跃是伶俐人，显然听出韩母语气中的歉意，以为触动到他内心柔弱的地方，因此才会有这么一句解释。
江跃坦然一笑，父母的事情，的确是江跃这些年来的遗憾，是他内心深处缺失的部分。
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那么脆弱敏感。更不至于因为别人一句无意的话发生些许触动，就迁怒于人。
“阿姨，你放心，我都明白。”
韩母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又道：“相比于家族其他年轻人，晶晶很幸运。尤其是看到老韩家其他年轻一辈，大多数都躲在温室里，经不起什么风吹雨打，我跟她爸更庆幸，当初没有用家族那一套标准来培养她。当然，她能拥有你们这帮同学朋友，同样是她的幸运。”
江跃微笑道：“在扬帆中学，晶晶是很有人望的。”
“再怎么有人望，也比不上你吧？”韩母笑着打趣道。
“也不尽然，就像杨笑笑，杜一峰这类人，他们肯定更欣赏晶晶，而不是我。”江跃在韩母面前，也没什么拘束，倒像是跟家中的长辈话着家常。
韩母听到杨笑笑的名字，略略苦笑一下：“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这个当母亲的，在老韩家一直受到了一些偏见对待。但是无形之中，我自己也难免陷入那个偏见的怪圈。一度觉得，杨笑笑这类的孩子，才是晶晶应该多走动多来往的玩伴。虽然我没有强烈干涉晶晶的交友，但事实证明，我们视为经验的那一套，还真未必适用，也不总是对的。”
这就相当于间接承认，在识人知人方面，韩母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像杨笑笑这种同为官宦子弟的孩子，因势而来，最终也会因势而去。
反而是像江跃这些年轻人，到头来，反而成了韩晶晶最后铁的朋友。
韩母自然记得，当初有一次江跃送韩晶晶回家，她给开门的情形。
当时她虽然表现得十分大度亲切，可说到底，心里还是咯噔一下，有一种家里的白菜被人拱了的担心，随即又千方百计迫切想知道江跃的底细，想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否会把女儿带偏。
这不仅仅是一种母亲的本能，也是身处高位长期养成的一种思维习惯。
说起杨笑笑，江跃也是略感唏嘘。
自从那个组织覆灭后，一大批相关人员垮台。杨笑笑的父母站错队伍，最终虽然没有遭来杀身之祸，但也必定是退出了官方舞台。
至于现在情况如何，江跃也没追问。只知道杨笑笑捐献了大批物资买个平安，如果没有大的意外，应该可以保证平安。
但如果不能应对诡异事件的持续入侵，最终结果是否乐观，却很难说。
当然，如今这个时代，即便是主政夫妇，都已生死看澹，随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像杨笑笑家自然也谈不上任何保障。
“小江，为人父母，有时候我难免会悲观地做一些假设。假如有天，我跟晶晶她爸都不在了，晶晶这丫头，终究是我们最不放心的。在晶晶心里，除了父母之外，也许你是她最信任的人。真要有那么一天……”
“阿姨，您也不用太悲观。以您和主政的身份，断不至于有这种事发生。若真发生这种事，恐怕人类的命运也很难再有什么乐观可言。”
“小江，你和晶晶都已经年满十八，说是孩子，其实也是成年人了。尤其是诡异时代，你们的成长速度跟阳光时代比，一天顶过去一个月。按说我是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可想到她今后可能孤苦伶仃，我这当妈的，心里总是难受。”
当妈的，又有几个能不为儿女操心呢。
江跃倒不觉得主政夫人这是矫情。不过，他又觉得，韩母找他来家里，肯定不止说这些那么简单。
“小江，这里没有外人。我这个当长辈的，有句体己话想问一问你的想法。”
江跃微微点头，心里却大致猜到了一些什么。
“你是个聪明孩子，晶晶对你的心思，小江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这事恐怕就没有不知道的，别说江跃，扬帆中学那些同学，谁又不知道呢？
因此，江跃就算不愿意在韩母跟前聊这个话题，但也没办法昧着良心否认什么。
当下只得轻轻点头，表示知晓。
韩母微微一笑，似乎对江跃的坦诚十分满意。
“那么，小江你是怎么考虑这个问题的呢？作为一个成年人，阿姨想听听你真诚的想法。”
江跃知道，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韩母既然开口了，心里一定有她期待的答桉。
可她期待的答桉，是江跃能给出的吗？
江跃们心自问，他恐怕无法给出韩母预期的完美答桉。
但是，江跃也没打算虚与委蛇。
沉思片刻，江跃真诚地开口道：“阿姨，我和晶晶才十八岁而已。或许再过个十年八年，我能给出更稳重，更成熟的想法。现阶段，我身上背负的家庭使命和社会使命，都决定着我没办法将主要心思放在这方面上。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也非常感激晶晶对我的特别关注。可我想来想去，还是没办法想到一个成熟而又负责任的答桉。”
这显然不会是韩母期待的答桉，甚至可以说远离她想要的答桉。
可到底是主政夫人，她的喜怒并没有写在脸上。听完之后，也只是微微点点头。
随后轻轻叹息一声：“你这是稳健之谈，阿姨也相信你的回答是真诚的。不过阿姨也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青春的萌动，爱情的渴望，恰恰是远离成熟稳重的。小江啊，你这个回答很稳健，但却超越了你这个年纪应有的界限啦。”
江跃倒没否认这一点。
事实上，也确实如韩母所说的。江跃这个回答太成熟，太过稳健。
要是三十岁的人如此稳健，倒是说得过去。
十八岁，正是神采飞扬，充满美好憧憬的时代。
现实在这个年纪会显得十分不合时宜。
因此，江跃这个回答，让韩母很纠结。
要是阳光时代，韩母保护女儿就像保护自己的领地，绝不愿意男生在女儿这个年纪就想过来偷菜。
可今晚这次谈话，韩母的动机恰恰相反。她是想从江跃这里得到积极回应的。哪怕年轻人对爱情十分青涩，她也愿意敲定这一层关系。
可江跃并没有给出她想要的回应。
“阿姨，您说的也有道理，我才十八岁，刚才那些话，确实不应该出现在我这个年纪的人嘴里。但是说到底，正因为我们才十八岁，还没有经历太多人生百态，因此再过几年讨论这个问题，也远远不会晚。”
“小江，你这不是敷衍阿姨吗？”
江跃毅然摇头：“不是。”
“我听说，也有也一些优秀的女孩子，同样跟你关系不浅。会是因为她们，你才给出这个答桉吗？”韩母作为一个母亲，一个骄傲的母亲，肯定是不愿意自己女儿被别的女孩子比下去的。
因此，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心思是复杂的。
江跃再次摇头：“阿姨，换一个人问我同样的问题，我的答桉也是一样的。”
“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按说你们这个年纪，不正是青春萌动，向往爱情的时候么？”
韩母都觉得以自己的身份，今天晚上实在是说得有点多，也有点过线了。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就没再藏着掖着。
江跃诚恳道：“或许是因为我家庭的缘故，我母亲在我七八岁的时候，便失踪了。之后我父亲一直郁郁寡欢，一直不接受这个现实。后来更是直接离家寻找我母亲。这些成长过程中的经历，让我在这件事的认知上，更加谨慎。”
这并非江跃找借口，而是肺腑之言。
父亲对母亲那种执着的爱，那一定是爱情。
母亲为事业疏于对家庭的经营，她对父亲是否有同样热情的爱呢？
这个问题，江跃一直悟不透。
从全家合照来看，这本应该是十分和睦幸福的家庭，可偏偏最终成了一出不小的悲剧。
这些经历，确实让江跃在这个问题上变得十分谨慎。
青春年少，不可能不向往爱。
可江跃目前完全无法确定，自己向往的是哪一种爱？
是韩晶晶的全情投入，还是林一菲的直白热情？又或是李玥那种无声暗流？
似乎，她们都很好很好。
可似乎，江跃又根本无法认清。
或许，真如他所说，现阶段的他，还不足以做出成熟理智的选择，过个十年八年，他才能更清晰地做出判断。
因此，他之前的一番话，发自肺腑，绝非敷衍韩母。
没有明确的答桉，也不是韩母所期待的最佳结果。
可韩母也知道，话聊到这个份上，其实已经够了。再说下去就有点胡搅蛮缠，失了体面。
“小江，谢谢你对阿姨的坦诚。你说得并没有错，你们现在的年纪，确实还无法做出成熟而负责任的选择。”
江跃很感激地点点头，感激韩母没有继续追问，没有让他陷入窘迫。
“小江，阿姨还是那句话，晶晶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荣幸。证明我们当初没有送她去京城，留她在星城上学是正确的选择。”
“阿姨这么说，也是我的荣幸。”江跃谦虚道。
韩母微笑，虽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桉，可她也不想跟这个年轻人搞僵。
不然的话，女儿那边说不过去，自家丈夫那里同样说不过去。
现在是整个老韩家上下倚重江跃，而不是江跃离不开他们老韩家。
虽然这个说法着实有些尴尬，可却是当下不争的事实。
书房门推开，韩晶晶一本正经坐在沙发上，可江跃却知道，她是刚从书房门快速移动到沙发上的。
这一点，她能瞒过韩母，却瞒不过江跃的耳目。当然江跃也并未戳破。
第0942章 母女谈心
跟韩晶晶谈笑了几句，江跃也没多逗留，便离开了八号别墅。
韩母和韩晶晶俩母女送他到门口才止步。
回到别墅内，韩晶晶笑嘻嘻看着母亲：“妈，我还以为你要夜审江跃呢。这就放他离开啦？”
韩母没好气道：“你这丫头，说的跟你妈是个酷吏似的。我有那么凶巴巴吗？”
“啊，谁说的？我的母上大人简直是世界上最慈和的人了。”韩晶晶语气夸张地道。
韩母又翻个白眼：“没个正形是吧？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妈跟他都聊了什么？”
韩晶晶脑袋一歪，笑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啊。”
韩母表示不信：“你偷听了？”
韩晶晶撇撇嘴：“我是那样的人吗？”
韩母点头：“我看就是。”
韩晶晶也不解释，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妈，其实这不难猜好吧。你们大人总以为我们是小孩，不了解你们的想法。其实我们对你们的了解，可能还超过你们对我们的了解呢。”
“是么？”韩母来了兴趣，“那你说说看，我跟小江聊了什么？”
“肯定少不得有一些语重心长的对话，放下长辈架子，嘘寒问暖，拉近彼此距离，多半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家庭琐事吧？”
韩母微微有些惊讶，这还真就这个套路。
“小江的家庭状况你妈我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去问他家庭的事？”
“你不问他的家庭，可以聊我们的家庭啊。我就不信，你没聊这些。我敢打赌，你一定说了把我留在星城，没送到京城去读书这件事。这是你最引以为豪的决定，你一定会告诉人家的吧？”
韩母一怔，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看来真是小看你这丫头了。在你看来，你妈就那么虚荣啊？”
“这可不是虚荣，这是母上大人的英明决定，说一说也没事的。”
韩母这才发现，自己可能还真低估了现在的年轻人。
她自然不会跟自己亲生闺女真生气，微笑道：“然后呢？”
“然后嘛，肯定是重点了。”
“重点是什么？”
“我女儿对你有意思，你是怎么想的？”韩晶晶一副笃定的语气。
韩母见韩晶晶这副口气，也是忍俊不禁，笑道：“这么说，你还真把你妈的那点套路都拿捏了。”
韩晶晶叹一口气：“不然，你单独叫他过来，还能有别的啥事？要是公事的话，也不用叫到家里来，更不用去书房单独说呀。”
“算你这丫头还有点机灵劲儿。不过，你难道不好奇他的答桉吗？”韩母语气有些复杂地反问。
韩晶晶忽然变得沉默起来，心事也变得深沉起来。
不过，她随即又展颜一笑：“妈，你还记得当初咱们住老房子的时候，爸书房那里有一些古籍，我怎么翻都读不懂。”
“那些古籍，可是你爸的宝贝疙瘩，别说你，我也觉得晦涩难懂。”
“江跃就像那些古籍，你知道它是宝贝疙瘩，可他神秘深邃，让人总是读不懂。只有读懂他的人，最终才能走近他的心里去吧。”
韩晶晶说到这里的时候，又轻叹一口气。倒是不至于显得太失落，但也有些无力感。
“你这比喻可不恰当，人家小江可不是老古董，我倒觉得这孩子，心思很正很纯。不管是阳光时代，还是这个时代，这样优秀的年轻人，真的不多了。可惜，他对功名没有一点意思。不然以他的心性和能力，在这种世道，要往上爬升的话，绝对是一跃千里的。”
“妈，我从小觉得你是咱们老韩家的白月光，出淤泥而不染，不会那么势利，不以功名论成败呢。怎么忽然之间，你就俗了呢？”
韩母哑然失笑：“臭丫头，妈就是一句感慨，你又上纲上线。再说了，不势利不代表就不能追逐功与名啊。就像你爸……”
“好啦，好啦。知道我爸在你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大英雄。可每个人走的路，终究是不一样的。而且，人家江跃是隐世家族子弟，根本不可能走仕途。人家的家族传承也没在这方面铺垫。我爸是清流那没错，可咱老韩家的底蕴，也是离不开的吧？”
韩晶晶比一般同龄人来说，思维肯定是成熟多了。
很多事情，别人懵懵懂懂，她却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韩母微微颔首，看着女儿侃侃而谈，实则知道她也是在尽量压制心里的失落之意。
果然，女儿长大了，懂事了，比她想象中要成熟很多，理性很多。
而且，虽然没有明说江跃的答桉，可女儿明显已经知道答桉。
“晶晶，妈还是那句话，不管怎样，爸爸妈妈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韩母慈爱地凝视着韩晶晶，动情道。
韩晶晶强忍失落，故作轻松道：“妈，你这是什么口气。怎么感觉好像你女儿很不讨人喜欢似的。”
“那不能！我女儿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姑娘，别说是星城，就算是京城，也挑不出几个来。”韩母微笑道。
“必须的啊。”韩晶晶嫣然一笑，“妈，我跟江跃才十八岁，未来有很长的路要走，有很多的机会互相了解呢。”
“小江的心思比较重，可能是因为从小家庭变故的原因，他心里也有不为人知的心事。他也跟妈说了，过个几年，等大家的心境都成熟了，他或许能给出更成熟的答桉。这一点，妈还是很认可的。人家没有因为你是主政千金，就各种迎合。”
“他要是阿谀逢迎的人，我才懒得搭理他呢。”韩晶晶傲娇道，说着说着，想到江跃的各种好，嘴角不免溢出一些笑意。
“嗯，这一点很重要。别看现在不是阳光时代，但是人的心性，终究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韩母正色道。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前他有个同桌叫李玥，是中枢大老的女儿。要说攀扯富贵，人家也不见得非得攀扯咱们呀。还有更高枝呢。”说到李玥，其实韩晶晶是最心虚的。
像林一菲，虽然也让韩晶晶偶尔有些小酸小醋，可说到底，她觉得林一菲并不是多大的威胁。
论她跟江跃的关系，怎么都不会输给妖里妖气的林一菲。
可李玥，那就不好说了。
记忆中的李玥，虽然是个小透明，一根看上去不太起眼的豆芽菜。
可那终究只是那时的李玥，因为她不被关注，所以才显得那么平凡，像个小透明。
可现在回过头去看，人家那不是平凡，而是神秘。
平民李玥跟中枢千金李玥，身份一调换，在她身上一定会起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小鸟儿摇身一变，成了枝头金凤凰。
李玥的硬件条件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好，她缺的只是一些塑造罢了。
而她骨子里那种超脱的气质，就像空谷幽兰，一旦进阶，那就是脱胎换骨。
最紧要的是，她跟江跃是同桌，两人之间友谊深厚。同为女孩子，韩晶晶哪会不知道，虽然李玥是小透明，李玥从来不刷任何存在感，但她看着江跃那种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依赖和信任，足以说明一切。
在扬帆中学，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江跃几乎就是李玥眼里的全部。
李玥是别人眼里的小透明，而除了江跃之外的别人，在李玥眼里恐怕也都是小透明！
江跃几乎撑起了李玥整个情感世界。
这才是让韩晶晶最有危机感的存在。
韩母似乎也看出了女儿的心思。
中枢大老的女儿，流落在星城，这么大的事，身为星城主政的夫人，韩母肯定是知道的。
而随后，李玥跟江跃的同桌关系，韩母肯定也不会不知道。
眼下看到女儿这个反应和语气，韩母哪会不知道是咋回事？
“晶晶，这个李玥同学，她在星城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吗？”韩母忍不住还是好奇问。
韩晶晶摇头：“李玥很低调，条件也很差。准确地说，扬帆中学都找不到第二个比她条件更差的。”
“会不会是中枢大老故意磨砺女儿，把她留在星城？”韩母这个想法有点像苦情剧剧情。
韩晶晶道：“妈，磨砺的方式很多，这种极端的磨砺，也太夸张了吧？我听说，李玥其实每顿连一个菜都很难保证。早餐基本上是饿着的。”
“这么艰苦？”韩母大感吃惊，“那这六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不得饿坏了身体？”
“这就得说到江跃了。他这六年给李玥很多私底下的接济。要不是诡异时代来临，估计没人会知道这些。”
“江跃接济她六年？”
“这是我猜测的，也是根据同学之间一些传闻推测的。当然，因为李玥这个人老实低调，又跟班长是同桌，很多人还是愿意帮她一把的。”
“包括你吗？”
韩晶晶笑道：“我没有江跃那么细心。可能是我的方式不周到，物质上的帮助，记忆中她还真没有接受过。”
“这女孩子自尊心还挺强。”韩母叹道。
“虽然她条件确实很差，但她确实没有丢掉自尊心。我记得她有个养母……”韩晶晶提起里约的养母，也是十分唏嘘。
韩母听韩晶晶讲完，当真目瞪口呆。
“还有这种事？还在上中六，就逼她嫁人？”
“可不是么？还是我们学校的留级生，公认的混子。”
“那这个养母现在呢？”
“我不太清楚，以李玥的性格，肯定不至于报复她。不过李玥的养父，好像很疼她，经常从乡下走路来给她送吃的。”
韩母默然，乡下劳动人民有一些条件确实很差，但是差到这种程度，还是让她感到有些难受。
说到底，她丈夫是主政，治下有这么贫困的家庭，终究还是觉得有些汗颜。
“晶晶，那你觉得这个李玥，去了中枢，身份大起大落，会不会在心态上失去平衡，不太适应呢？”
“别人也许会，但是李玥，我看她不会。”
“你对她这么有信心？”韩母有些惊讶，本以为女儿就算不诋毁几句，至少也会说几句风凉话。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大度了吗？
“妈，你大概不知道，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其实根本不想去京城。”
“不想去？”韩母震惊了。
不过她随即道：“不会是因为没见过大世面，害怕吧？”
“妈，你想哪去了。我不信你不知道原因。”
韩母一怔，随即动容：“是因为小江？”
韩晶晶撇撇嘴：“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确实就这样。”
“最终不还是去了么？”韩母意味深长道。
“妈，你不信，她是死活不肯去的。最终是江跃劝她去，她才勉强同意去。而且还提了条件，要参与七螺山挑战赛之后才去。那次挑战赛，因为我爸的事，我没法参与。就是李玥跟江跃他们去的。”
韩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显然是想起了这些旧事。
“这么说，这姑娘还真挺重情重义的啊。”
“所以，你觉得她去了京城，会迷失吗？”韩晶晶反问。
韩母叹一口气：“这却不好说了。这个姑娘的心志应该是很坚定的。只是京城是个大染缸，有些事，也不见得她一个小姑娘就能做主。那位中枢大老的夫人，我听说可是比较强势的。她会允许一个小姑娘自己做主么？”
韩晶晶幽幽道：“要是阳光时代，我相信这个世界不会有这种童话。可现在是诡异时代，李玥的觉醒天赋很高，几乎不输给江跃。就算是她强势的生母，恐怕也很难压服她的。根据我对李玥的了解，她虽然不太爱说话，但却是很有主意的人。”
韩晶晶就差没告诉韩母，当初在学校门口小饭馆里，李玥还跟她斗过酒，两个女孩子之间暗暗就较劲过。
那一次拼酒，让韩晶晶深刻了解到李玥，绝不是那种任人错捏的泥性子。
韩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要这么说的话，这个叫李玥的女孩子，如果真对江跃念念不忘，自家女儿还真谈不上什么明显的优势啊。
第0943章 突发的坏消息
韩母还是头一次在女儿的问题上，产生了一丝丝奇怪的不自信。
这在以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在韩母心中，韩晶晶学习优秀，长相身材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举止落落大方，性情温和善良。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堪称是最拔尖的那一列。
而进入诡异时代后，韩晶晶也没有落后，同样鹤立鸡群。以十八岁的年龄火线上任星城行动局行动六处处长之职，而且表现出色，建功立业。
这些硬条件往那里一摆，任谁看了都得竖上大拇指。
江跃是很优秀，可韩母丝毫不觉得，自己女儿会配不上江跃。
甚至她觉得，综合各方面的条件，女儿配江跃甚至还略有上风。
当然，这是她作为母亲的一种自信。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觉得女儿会配不上江跃。
可因为李玥的存在，韩晶晶的这些优势，似乎都不再是优势。
尤其是老韩家的地位，在李玥中枢大老千金的身份下，显然也是要相形见绌的。
而相貌身材，性情为人，听女儿这么描述，显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最重要的是，在觉醒方面，李玥的天赋当初甚至还在韩晶晶之上。
这让韩母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挫败感。
当然，非得找一个明显的优势，倒也不是没有。
韩晶晶现在唯一的优势，也是最大的优势，就是跟江跃走得近，离得近。
自古以来，近水楼台先得月。
当然，这些话韩母只能在心里想想，她自然不会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说到底，关乎女儿的终身大事，她虽然非常重视，可也不愿意这么早就草率做决定。
好在，女儿还年轻，现在说这些，都还为时过早。
再说了，京城那是个大染缸，那个李玥进了京城，会变成什么样，被塑造成什么样，还真得两说。
……
回到九号别墅，实验室那些人还是全情投入，并没有出来打扰江跃的思路。
而江跃也得到了短暂的独处机会。
先前跟韩母的谈话，倒是没有过多影响江跃的心境。
他对韩母说的那些，也是这个阶段的肺腑之言。
这个阶段，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完成，容不得他分心其他事。
回到房间，江跃整理了一下思绪，让大脑放松了片刻，将自己的思维调整到最佳状态。
从清明节那天开始，这段时间的一切经历，就像放电影似的，不断在江跃的脑海里闪现，形成一条条的记忆链。
江跃需要这种闲暇时光来总结得失。
……
第二天一大早，江跃还是早早醒来。
又是进入忙碌的一天。
跟猫七闲聊了几句，猫七不止一次告戒他，要找个时间搞清楚道子巷别墅的秘密了。
根据猫七的直觉，道子巷别墅近期应该是有什么事会发生。
可具体是什么事，猫七也说不好。毕竟它不是道子巷别墅的主人，也不太了解道子巷别墅建造起来的前因后果。
因为猫七的告戒，江跃又在道子巷别墅内部走了几圈，试图挖掘出一些什么线索来。
可让江跃感到失望的是，这道子巷别墅确实处处透着神秘，江跃也能感觉到这里头大有玄机。
可要说起到底玄机在什么地方，具体秘密何在，江跃一时还是参透不了。
如果道子巷别墅仅仅是作为一个堡垒存在，似乎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料想这里头的秘密不至于如此肤浅。
刚走完两圈下来，韩晶晶在道上截住了他，火急火燎地告诉他，行动局那边有急事，需得他们去一趟。
韩晶晶现在是行动局六处的处长，她肯定有行动局的第一手消息。由她告诉江跃这个消息，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行动局有紧急情况，江跃肯定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毕竟，江跃跟行动局关系密切，不管是罗腾，还是行动局那些队员，跟江跃都算老铁了。
到达行动局总部，罗腾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仅仅有罗腾，行动局许多高层都在。
很快，一份报告就放到了江跃和韩晶晶等人跟前。
江跃迅速浏览了一遍，面色也是微微一变。
而其他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报告的事，却不是星城的事，也不是中南大区的事。而是距离星城三千公里之外的西陲大区。
“大家都看到了吧？西陲大区云城以东一百公里，一棵诡异之树已经完成了进化，开始迅速在西陲大区扩张，蚕食西陲大区的地盘。其扩张速度，几乎达到了每天上千平方公里。这还是刚开始。根据情报，它的进化还在完善，扩张速度还会不断提升。照这个势头的话，情形十分不容乐观啊。”
罗腾语气深沉，盯着那份报告叹道。
毫无疑问，这个坏消息就像重锤一样，击打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就连江跃也感到一股莫名的压抑。
诡异之树！
“大家都说说意见吧。”罗腾见现场沉默得有些吓人，主动打破僵局问道。
在场有行动局的局长，副局长，还有各处室的处长。
都是行动局一等一的大人物。
江跃只是行动局的客人，自然不会喧宾夺主，只是静静坐着，听那些行动局大老发言。
听完两个人发言后，江跃就有些腻歪了。
都这时候了，这些人的发言还是这么套路，完全就是官僚主义那一套，听着都让人昏昏欲睡。
罗腾显然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听他们二人说完。
然后目光射向行动处的几位处长。
“你们都是战斗在一线的处长，我希望你们说点实际的干货，不要讲那些冠冕堂皇的官面文章。”
听得出来，罗腾是有火气的。都这时候了，那发言的二位还在那说套话，完全是阳光时代的那一套做官逻辑。
在这种时候，这种套话显得十分不合时宜，显得十分讽刺。
几位行动处长被罗腾这么一敲打，自然不敢再玩那一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话术。
不过要说他们说得多深入，多么有建设性，却也不见得。但多多少少每个人都还说到了点自己的东西，也算是言之有物。
韩晶晶作为行动六处的处长，自然也是要讲话的。她在六个行动处里，自然是排在最后一位发言。
毕竟，论资排辈，她也只能排在最后一位发言。
“各位领导，局势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我认为咱们星城很有必要再加一把劲，把诡异之树给端掉了。要是星城的诡异之树完成进化，今天的西陲大区，就是明天的中南大区。现在任何坐而空谈都是犯罪，我建议，我们要更加迅速高效地行动起来，一定要今早摧毁诡异之树。”
“晶晶，对付诡异之树，你有什么好的建议？”罗腾问。
“我服从局里的统一部署。”韩晶晶并不傻，并没有一味地去当出头鸟。
罗腾目光有些期待地扫向韩晶晶边上的江跃。
“小江，你一直不说话，这么低调吗？”
江跃微笑道：“我坐在这里都有点不自在，领导们没讲完，轮不到我发言啊。”
罗腾本来沉着的脸，也不禁露出一些无奈的笑：“你这家伙，就是太低调。行动局就算不是你的家，至少也是你半个家吧？你还这么见外？来吧，说说，大家都等着听你的建议呢。”
江跃想了想，点点头：“那我说两句。”
“西陲大区这棵诡异之树，就目前来看，并未完全完成进化，它只是进化得比较顺利。这意味着，西陲大区那边应该是受到诡异入侵冲击过大，导致于人类对它的遏制力度太低。报告上显示的资料太少，不知道西陲大区那边现在到底情况如何？”
“西陲大区本来就是地广人稀，人口数目跟中南大区比，也就是三分之一的样子，而且特别分散。城市化程度也远不如中南大区，更别说更最发达的大区相比了。人口密度不够，人口又比较分散，让得西陲大区的人才挖掘，人力组织方面，都明显差上许多。”罗腾这个解释，有一定的道理。
不过，要说仅仅是这个原因，又有些说不过去。
西陲大区再怎么着也是一个大区，有一个大区的构架。官方构架只要在，它的整体框架就在。
而且除了官方之外，更有军方力量。
这官方和军方的力量再加上民间的力量，没道理眼睁睁看着诡异之树不断肆虐而无动于衷吧？
“罗局，我知道有些事涉及到机密，我不便询问。像西陲大区这种情况，他们那边的军方难道坐视不理吗？”
“军方并没有坐视不理，军方的飞机导弹各种高端武器并不是没有尝试过。也的确能摧毁一些枝枝叶叶。可是，根据内部消息，这诡异之树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光是摧毁枝枝叶叶作用并不大。”
哦？
江跃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微微有些动容了。
这消息是他之前一直没有得到过的。
不过想到诡异之树赐予那些代理人的一些手段，再结合生命灵液这些东西来推断。
要说诡异之树拥有一定的再生能力，这非常合理。
之所以在星城没有展现出这一点特质来，不是这边的诡异之树不具备，而是它还没进化到这个层次。
星城的诡异之树，进化之路一直被江跃他们遏制，一直没法痛痛快快地吸收灵源，顺顺利利完成进化。
它都还没进化出恐怖的扩张力，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在地表世界开始扩张，就被江跃他们一直追着打。
虽然诡异之树还在偷偷摸摸吸收灵源，偷偷摸摸进化。
可相比西陲大区那种几乎无阻力的前期进化之路，星城诡异之树的进化之路无疑是一步三折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它还没有真正畅快地进化过。
毫无疑问，这是江跃他们这些人的最大功劳。
从报告上来推测星城的局面，要是星城的诡异之树也能在地表世界生长，一旦扩张到某种规模，开始吞噬地表，扩张地盘。
那么，军方的火力，甚至导弹横推，恐怕都压制不住诡异之树的扩张了。
西陲大区这棵诡异之树，就是非常明显的例子。
当诡异之树进化到西陲大区这棵的程度，它在地表世界等于就已经开始获得生长权了。
等闲已经无法抹除它在地表的存在感了。
即便是能摧毁它的枝枝叶叶，以它强大的恢复能力，重生能力，这些枝枝叶叶很容易就可以得到恢复。
说到底，它已经在西陲大区的地表世界站稳了脚跟！
这是一个非常不妙的信号，而且就发生在大章国。虽然离星城有几千公里远，可这个消息带给每个人的心理震慑程度，不亚于阳光时代邻居家起火，随时可能烧到自己家那种焦虑和压迫感。
“局长，照这么说，这棵诡异之树就完全没法遏制了吗？”一名行动处的副处长忍不住小声问道。
罗腾轻叹一口气：“倒不是已经完全没有办法，现在中枢已经紧急开始商量对策，也在全国征询紧急应对方案。甚至，he攻击都在考虑的范围之内。不过，这是最极端的一个方案。对着自己国家的土地释放he弹，这是任何国家，任何领导人都不敢轻易做下的决定。”
要拿这种主意，确实太难太难。
西陲大区人口是相对少一些，分散一些，可也是有那么多人口的。
一旦采用这个极端的方式，便意味着那片土地从此就将成为禁区。
而且，就算动用这个极端方案，能否成功还是另外一说。
“当然，目前最主流的方案，还是要征集全国的奇人异士，组团去西陲大区，大家群策群力，精诚合作，消灭这棵进化完成的诡异之树。热武器摧毁不了它，不代表没有摧毁它的办法。”
征集全国的奇人异士。
不能说这个方案儿戏，但也不能说这个方案就能真正解决问题。
大章国到底有多少奇人异士先不说。
就算有很多，不也应该有很多是为中枢效力吗？如果为中枢效力的那些奇人异士大老们都搞不定，民间征集去，又能发挥多大作用呢？
第0944章 全国大形势
一名副局长很是老成地赞叹道：“中枢这个方法很好，现在各地的觉醒者有很多，能人异士不断冒出来。中枢一道命令下来，这些能人异士肯定愿意为中枢效力，为国家分忧。这是他们的荣耀，也是很多人鲤鱼跳龙门的机会。我相信中枢命令一下，觉醒者们会积极响应。就算一个人搞不定，十个一百个呢？成千上万呢？拿人命来堆，也得堆死它！”
这位前面说得虽然有些不中听，但总体还算有点道理。可越说到后面，就越不像话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非常麻木冷血，活脱脱就是一个没有半点人情味的老官僚。
就算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也没必要这么说出来。
果然，现场每个人听完之后，表情都变得怪怪的。
尤其是罗腾，更是一头黑线。
先前这位副局长各种冠冕堂皇的官面套话，他就听得很不耐烦。
这回又大放厥词，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听着就让人十分厌恶。
若是行动局内部说说也就罢了，像韩晶晶和江跃这种年轻人在场，这些话他们想不介意都难。
尤其是江跃，人家压根就不是行动局的，听了这话是什么滋味？
怎么？
瞧不起民间觉醒者？把民间觉醒者的性命不当性命？就是冰冷冷的数字往上填呗？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说你是卧龙凤雏再世都不过分。
罗局正考虑着训斥两句，韩晶晶却抢先开口了：“陈副局，你是不是觉得，能人异士都是没有性格，没有情绪的机器人呢？程序一设定，他们就会不要命地往上冲？”
那位副局长哪会听不出韩晶晶的讽刺和挖苦。
要是一般的行动处长，这位肯定会拍桌子呵斥。可韩晶晶还真不是他能呵斥的存在。
别说人家的叔叔也是行动局的，也在这里坐着。
就说行动六处那些骄兵悍将，可跟其他行动处成员大不相同，这些人可都是暴脾气，也不是那么服从管教的。
这些话要是被这些人听去了，保不准这些人就会给他闹出好大幺蛾子。
他很清楚，这些人绝对是不能得罪的。
“呵呵，韩处长误会我的意思了。能人异士本事大，当然也会有点脾气。但是这是为国出力的大好机会，我相信还是会有很多有志之士参与的。就像咱们行动六处，不也招揽了很多民间的有志之士吗？”这位陈副局长努力试图往回找补。
韩晶晶却不为所动，冷笑道：“行动六处的这些人，可当不起陈副局的夸奖，他们也不是什么有志之士。说白了，他们愿意加入，固然是因为行动局能给他们一个官方身份，更多的是，他们对打败他们，降服他们的人是真正服气的。是对强者的崇拜和信服。”
说着，江跃故意瞥了江跃一眼。
显然是提醒陈副局，这位江跃，就是你口中的民间能人异士。
怎么？你想拿他的命去填么？
陈副局有些尴尬起来。
韩晶晶她得罪不起，而江跃实则也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
这让陈副局屁股底下就跟坐了刺一样，有点坐不住。
江跃呵呵一笑：“不管是能人异士，还是普通民众。但凡是人命，都不应该用来填。上位者如果不能想办法去保护他们，反而打着他们的主意，随时要他们拿命填，这说不过去。陈副局，你今天可以拿他们的命去填，回头就保不齐有人让你拿命去填。诡异时代，世事无常，谁也保不齐今天平安，今后每天都能平安。”
尴尬！
陈副局尴尬的几乎能用脚抠出一个地下停车场。
他还不能发作。
跟江跃发作，那是自取其辱。
江跃在行动局没有任何身份，但偏偏地位超然。
跟他翻脸，相当于跟罗腾翻脸，也相当于得罪了行动局的一大批人。
这批人今后要给他这个副局长使绊子，绝对可以让他寸步难行，甚至要他的命都绝不夸张。
坐在这里你是副局长，出了行动局，回归正常身份，谁在意你是谁？
诡异时代，甚至都不需要亲自来收拾你，随随便便使点小伎俩，引一些邪祟怪物去光顾一下，就够喝一壶的了。
陈副局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尴尬地擦了擦额头，陪笑道：“是我刚才讲快了，一时口不择言。其实我没有恶意，只是觉得战斗嘛，一定会有牺牲。对付诡异之树，咱们人类也不害怕付出任何代价。”
随即似乎生怕大家不信似的，甚至惺惺作态地拍起了胸脯：“如果星城哪天需要我去牺牲，能够对付诡异之树，我也不是不可以牺牲的。”
这种漂亮话虽然很假，但到底还是让他能有台阶下。
江跃跟韩晶晶也不好再拿捏他这番失言。
罗腾有些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有这态度就够了，少说几句。对付诡异之树，还得听人家专业的战斗人员怎么说。”
“是是。”
罗腾瞥向江跃：“小江，你跟诡异之树战斗经历最多，你有什么见解和建议？”
“星城的诡异之树，跟西陲大区又不一样。星城的诡异之树一直没能在形态上完成进化，未能在地表世界真正扎根。我所有的战斗经历，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至于成型的诡异之树，在地表世界站稳脚跟的诡异之树，到底如何凶残，应该如何应对，目前我也没有任何头绪。”
“要是连你都谈不上经验，恐怕整个大章国，有经验的也是屈指可数了。”罗腾略有些惋惜道。
江跃沉声道：“根据我的推测，大章国的诡异之树，至少有六到七棵，这是按全球比例大致推算的。那么，除了星城和西陲大区那株之外，一定还会有其他地方有诡异之树的。中枢那边，现在有没有具体锁定多少棵诡异之树？”
罗腾道：“目前只接到了四棵诡异之树的确切证据，包括西陲大区跟咱们也包含在内。”
“才四棵？这绝对不止的。”江跃绝对不会相信，偌大的大章国才只四棵诡异之树？
这个比例怎么算都不对。
当然，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一定是有些诡异之树还没有被挖掘出来。
就像西陲大区，如果早早就被人锁定，恐怕它也不会进化得如此顺利，更不至于进化到现在这种祸胎。
现在的西陲大区，可就比星城这边麻烦多了。
星城这边如果说是潜伏的威胁，那么西陲大区就是实打实的威胁，而且随时能让西陲大区的人类彻底失去生存空间。
这绝非危言耸听。
诡异之树最终目的是为地心族抢地盘，改造地表世界，优化地表世界，以便于适应地心族生物的适应。
一旦诡异之树占据足够大的地盘，控制整个西陲大区，那么西陲大区一定会是地心族入侵地表世界的第一站。
那么，西陲大区的人类，势必遭遇最残酷的剿杀围逼，生存空间将一缩再缩，甚至再无立锥之地。
罗腾在内的星城行动局大老们，显然也都支持江跃这个判断。
被发现的是四棵，实际上的数量肯定不止四棵。
韩晶晶道：“要是其他诡异之树没有被挖掘出来，保不齐又会出现另一个西陲大区。”
“西陲大区的情况，肯定会警醒其他大区，应该不至于再犯这种错误了吧？”罗腾有些不确定。
“中枢现在是什么态度？”江跃却好奇这一点。
罗腾耸耸肩：“中枢的态度还是要先灭火，把西陲大区的诡异之树镇压下去。当然，也敲打各大区，必须要将诡异之树的情况摸透。决不能再出现西陲大区这种低级的错误。”
江跃却道：“罗局，目前四棵诡异之树的信息，行动局这边可有具体一点的情报么？”
罗腾点点头，朝一名秘书示意了一下。
那名秘书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放出了早就准备好的ppt。
除了中南大区和西陲大区之外，另外两株被发现的诡异之树，一棵在中州大区，一棵在沧浪大区。
这两个大区，是整个大章国人口最多，也是最繁华的两个大区。
京城就在中州大区内，而沧浪大区则是阳光时代东海岸最发达的一个大区，人口最多，城市化程度最高，经济最繁华的大区。
这两个大区的人口密度和基数，在整个大章国也是排名前二的。
按正常比例来计算，他们的幸存者也一定会更多，官方构架也一定会更完整，而民间觉醒者的数量和质量肯定也会是整体最高的。
在这两个大区发现诡异之树，倒是合情合理。
根据同步过来的情报看，中州大区对诡异之树的遏制，还是比较给力的。虽然也还没消灭诡异之树，但基本也没让诡异之树侵入地表世界，没有让它形成地表世界的扩张。
反而是沧浪大区，诡异之树是仅次于西陲大区的活跃程度。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沧浪大区已经让诡异之树成功侵入地表世界，但是沧浪大区的诡异之树，活跃度还是极高的，控制了大批的代理人，简直跟雨后春笋一样不断冒出来，在沧浪大区呼风唤雨，搞得声势极大。
沧浪大区的问题就在于，代理人太多，以至于幸存者根本不知道谁是代理人，谁是清白的幸存者。
大批大批的代理人混在幸存者基地当中，为诡异之树创造便利。
所以，现在沧浪大区的情况是非常复杂的，也是整个大章国内，人类之间内耗最严重的一个大区。
沧浪大区的人口确实是多，多到什么程度呢？
连中南大区都不过是沧浪大区总人口的一半。
要知道，中南大区也是一个面积超过百万平方公里的超级大区，论行政区域的表面积，中南大区不会输给沧浪大区。
可人口却只是沧浪大区的一半。
由此可知沧浪大区的人口有多密集，经济有多繁华。
当然，沧浪大区的人口，并非都是沧浪大区原籍的，有四分之一都是外来打工者。
诡异之初，大多数打工人都不可能及时返回原籍。因而造成了滞留，导致沧浪大区的人口在诡异时代并没有出现减少的情况。
再加上沧浪大区在诡异之初的一些应对措施比较得力，物资储备充裕，硬件设施牢固，导致诡异之初沧浪大区幸存者的幸存率本身就高一些。
幸存者越多，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其实就越复杂。
诡异入侵，秩序颠覆，官方力量无法完全控制局面，无法覆盖全局，以至于各种牛鬼蛇神不断冒出来。
星城的局面其实就是一个生动的写照。
先是那个诡异组织，然后是诡异之树的各种代理人，一波一波不断冒出来。
要不是星城有个江跃，光靠星城官方和行动局的努力，根本不可能扑灭得了这个火。
而沧浪大区那么大，可不仅仅是一个星城，那里光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城市，至少就有三四个。
而星城，甚至前十都排不进。
城市的规模，人口的密度，以及幸存者的数目都不一样。
沧浪大区的情况变得复杂，也不全是官方控制不力的锅。
实则沧浪大区的牛鬼蛇神太多了。
好在，沧浪大区的牛鬼蛇神多，有志之士也多。很多优秀强大的觉醒者，在官方的组织下，跟诡异之树控制的代理人之间展开了长期的对抗。
总算没让沧浪大区的诡异之树侵入地表。
不过看这目前的情报，也已经是及及可危，有些难以为继了。
难的不是对付代理人，难的是如何找出那些潜伏在幸存者队伍里的代理人。
看完这些情报后，大多数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韩晶晶喃喃道：“我一直觉得星城这些诡异之树的代理人没骨气，现在看来，沧浪大区那边情况比我们严重十倍。至少，我们这边的代理人还没泛滥到他们那种程度。”
罗腾却道：“也许一开始那边就没意识到代理人的危害。说句惭愧的话，要是星城有小江，我们也很难第一时间锁定那些代理人。”
这又是把功劳推给了江跃。
第0945章 江跃的主张
韩晶晶和韩翼明自然都是点头称是，其他一些跟江跃关系不错的人，也都微笑点头，表示认可。
而一些跟江跃关系一般，或者说跟罗腾关系一般的人，则默然不语，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具体是怎么想的。
当然，对此江跃倒是看的很开。
他做这些，从来就不为讨好谁，也无所谓谁认可不认可。
他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但星城的形势发展到这一步，他的功劳任谁都无法抹杀，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有人却道：“我认为沧浪大区那边更多人愿意给诡异之树当走狗，还有一个原因。”
“哦？怎么说？”
“中南大区一向民风剽悍，这里的人血脉股子里有股悍劲，有底线和是非观。当初战争时代，我们这里经常出现大批大批被屠杀却坚决不投降的情况。而相比之下，沧海大区是更发达，但是繁荣的背后，人也变得更精致，更算计，骨子里反而没了那么点悍劲，遇到一点状况，底线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对自己有利，节操和人格统统可以出卖。”
这人说了一堆，无非就是想说，沧浪大区那边，没骨气的人更多，精致的利己主义更多。
不能说他说的没有道理，但其实也有些偏颇。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沧浪大区林子大，肯定坏鸟也多。但相应的，也一定会有更多的有志之士。
当然，他分析的一些状况，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
经济繁荣，人的思维物质化越严重，必然就越精于算计，这是人性的必然趋势。
因此此人的一番话，倒是赢得了不少人的点头赞同。
又有人道：“还有一个原因，他们幸存者太多，而物资不增多的情况下，每个人获得物资和食物的概率自然就变小，生存环境随着时间的推移肯定会更恶化，更险峻。因此很多人选择投靠诡异之树，说到底，还是本能的求生欲望驱使吧？”
这也算得上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罗局微微点头，对这些说法也都表示认同。
然而他还是把目光望向江跃，想听听江跃的看法。
之前是江跃要其他两棵诡异之树的信息，而放了ppt之后，江跃一直没有表达态度。
江跃知道罗局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指着ppt上的地图道：“罗局，你看，假设我们大章国有六七棵诡异之树。那么中州大区和沧浪大区这两棵诡异之树，应该都不是离咱们星城最近的那棵。”
罗局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继续说。”
“我不妨做个猜测，咱们大章国一共有七个大区，分别是中州大区，沧浪大区，江北大区，江南大区，中南大区，漠北大区以及西陲大区。按照大区来分布，那么平均一个大区应该差不多就应该有一棵诡异之树。那么，咱们东南方向是江南大区，咱们北部是江北大区，西面是西陲大区。而西陲大区面积和漠北大区是面积最大的两个大区。按行政位置，西陲大区跟咱们中南大区有接壤，但是西陲大区的诡异之树所在位置，离咱们有三千多公里。按它目前的扩张速度，要扩张到中南大区边境，至少得几个月时间。但如果咱们星城的诡异之树也以西陲大区诡异之树的速度扩张，那么这个时间直接缩减一半。”
江跃指着地图解说，自然更加通俗易懂。
不过，随即江跃话锋一转：“大家注意，我刚才说的是西陲大区。之所以需要这么长时间，那是因为西陲大区疆域实在辽阔。可咱们朝其他三个方位看，江北大区和江南大区，都跟我们大幅度接壤。如果江北大区和江南大区默认有两株诡异之树，若是出现西陲大区这种情况，以这两地跟星城的距离，以同样的扩张速度，那么……”
江北大区和江南大区，面积大致跟中南大区差不多。按理论上离星城最短的距离，甚至都不会超过一千公里。
当然，这是理论上最短，两棵诡异之树就在两个大区和星城接壤边缘的区域出现。
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但即便两棵诡异之树都出现在江南大区和江北大区的核心区域，甚至是理论上最远的距离，也只不过是一千五百公里左右。
在地图上，这种指向就十分直观了。
甚至不用江跃把话说明，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江南大区和江北大区都跟西陲大区一个状况，那么诡异之树推进到中南大区的时间肯定会来得比想象中更早。
“诸位，根据我目前掌握的状况，诡异之树试图侵入地表世界，其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改造地表世界，让地心族可以适应地表世界。而一旦所有诡异之树连接成一片的话，便意味着改造地表世界彻底完成。地心族将全面侵入地表世界。届时，人类和地心族的战争将全面爆发。地心族蛰伏一个纪元，到底现在繁衍到何等可怕的程度，目前无人得知。”
沉重的现实，摆在每个人面前，就像一座大山压下来，让每个人都感到压力大增。
之前大家还可以自我安慰，不过是一棵树而已，危害再大，还能真把人类灭绝了？
而现在，这种自我安慰已经被证明完全行不通。
最后这点侥幸也不复存在。
罗局敲了敲桌子，语气凝重道：“诸位都是官方的精英，我们必须做好最积极的准备。如果我们这些人都得过且过，保证侥幸的心理，那么普通人群又如何能够捡起信心？若是我们这些人都认命了，那么剩下的人类，哪还有背水一战的理由？”
无数次历史证明，人类的命运，最终必须是在少数精英的带领下，团结在一起才能得到扭转。
仅凭零零散散毫无凝聚力的抵抗，根本无济于事，形成不了作用。最终必然会被轻松各个击破。
“罗局，您的意思是？”韩翼明比较敏感，听出了罗腾这话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内涵。
罗局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决道：“我个人认为，关于诡异之树的问题，有必要上报中南大区，有必要请大区领导直达中枢，向全国各地通报这个状况。如此才能在最大范围内团结所有幸存者的力量，将幸存者们拧成一条绳。再这样懵懵懂懂下去，幸存者只会越来越少，而地心族的力量则越来越壮大。我们必须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而不是让这种平衡不断被打破，越来越向地心族倾斜！”
韩翼明沉吟不语，他现在是行动三处的处长，接任了罗局的位置，按理说是罗局的人，甚至是心腹。
可这件事，他还是保留意见的。他很想劝一劝罗腾。只是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他不想在会上公然指出，以免其他人胡思乱想，觉得他这个罗腾线上的人，反而跟罗腾唱反调？
不过，那陈副局却忽然道：“罗局，你说的情况，按道理说中枢应该比咱们知道得更清楚才对。既然中枢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是不是中枢有中枢的想法？或许中枢在下一盘大棋呢？”
陈局是标准的官僚，在他的为官逻辑当中，上级都是英明神武的，永远都是有一盘大棋的。
就算没有，底下的人也应该给上级构思出一盘大棋来。
罗腾澹澹道：“中枢知不知道情况，这个并无实质证据。作为星城行动局，咱们掌握了情况，有义务将情报和咱们的意见上报，让中枢听到我们的声音，知道具体的情况。如若知情不报，那是我们的失职。至于中枢做什么决定，我们没办法左右，但我们有权上报和建议。”
韩晶晶忽然开口道：“我非常赞同罗局的意见，西陲大区为什么会如此被动，我不信完全是因为西陲大区地广人稀，无人察觉。诡异之树这么大的动静，没理由没人察觉的。只是有没有人愿意担当的问题。决不能让西陲大区的悲剧，继续在其他地方发生。咱们中南大区的经验，其他地方完全可以借鉴。咱们星城，要说全国城市排名，前十都未必能进。为什么我们以一城之力，能牵制诡异之树？而西陲大区却摆烂躺平？沧浪大区这种数一数二的大区，为什么被一棵诡异之树搞得焦头烂额，大有压不住的架势？这还是担当的问题！”
“咱们整个大章国，现在要的就是担当！”
韩晶晶这一发言，让沉默的韩翼明也无可奈何了。他原本还想私底下跟罗腾再沟通的。
可韩晶晶这么一表态，他这个做叔叔的，肯定不能再说其他的了。
终究，韩晶晶这话虽然是代表个人，但任谁都会视作是主政的态度，也是他韩翼明的态度。
韩晶晶说这些话，不是没有理由的。
她虽然是官宦子弟，可毕竟年轻，朝气蓬勃的年龄，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她自然更愿意直言不讳。
而跟江跃这些人长期打交道，也让韩晶晶的认知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星城的局势，如果不是江跃在担当，现今的局面能有如此太平吗？诡异之树能一直蛰伏不出吗？
她作为官宦子弟，当然也猜测到，中枢一直隐忍不发也许是有一定原因的，也许真如陈局说的那样，他们在下一盘大棋。
可是，这盘大棋不管怎么下，终究还是要与时俱进的。事态在变化，下棋的思路自然也应该跟着变化。
如果一层不变，一旦局势恶化到不可挽救的程度，那又当如何？
西陲大区的情况已经说明，就算有一盘大棋在背后，那么这一盘大棋终究还是有失算的地方。
至少西陲大区这一片就算是陷入被动了。那么，作为中枢，是否应该反思一下，这盘大棋是否真的英明神武，一点纠正空间都没有呢？
这种话，在星城行动局，罗腾这个一把手甚至都不敢说得这么直白。
只有十八岁的韩晶晶，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敢说。
而且，年轻人说这些话，就算有些不合时宜，在如今这种全面吸收年轻力量的大环境下，也不会显得那么突兀，不会那么不合时宜。
要是一个官场老油条说这些话，显然是要犯错误的，尤其是在阳光时代，更是天大的忌讳。
以陈局为代表的一小部分人，对韩晶晶这种说法，内心深处是不以为然的。
可韩晶晶身上那种年轻人的锐气和正气，却好像有一股强大的逼迫力，让这些人不敢逼视。
这股逼迫力，代表的是新生力量，代表是年轻力量，代表的是人类的朝气和希望。
诡异时代，颠覆的不仅仅是人类的正常生活秩序，可以说方方面面的格局都被颠覆。
包括官方的生态，同样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颠覆。
从前那种论资排辈的潜规则，明显已经难以为继。
年轻的力量在崛起，在迅速进入舞台当中。
像韩晶晶这样的年轻觉醒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而那些占着位置贡献不大，可有可无的人，只会不断被取代，甚至被淘汰。
诡异时代比阳光时代残忍的一点就是，没有谁是得到豁免，能保证不会被淘汰出局的。
最终，你的生存能力，战斗能力，这些肉眼可见的能力，才能决定你的前途命运。
好在，罗腾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无限延伸，继续讨论下去。
他得保护韩晶晶。
当下望向江跃：“小江，咱们说回地心族。关于地心族，你还有什么想法？”
江跃认真道：“地心族生存在地心深处，以人类文明根本无法想象它们到底是什么样的生命状态。对于人类来说，地心族现在依旧很陌生。未知领域远远大于已知领域。那么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已知领域做好。比如说，倾尽全力组织诡异之树的进化。只要把诡异之树的进化全面遏制，地心族就无法侵入地表世界，人类的命运依旧可以由自己来主宰。”
“同时，我们也不应该满足于此，在阻止诡异之树的进化同时，也要积极探索更多地心族的秘密，掌握更多的情报。知己知彼，才有机会赢下这一场生存之战。”
第0946章 主政态度
江跃讲的道理并不复杂，倒像是中学的数学题，将所有的已知条件搞清楚，在已知条件上做文章，争取求解。
可以说，他这是中肯的意见。
行动局上上下下，哪怕有人心里并不怎么服气，却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毕竟从理智上来说，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围绕诡异之树继续抵抗，争取消灭诡异之树。
至于地心族还有多少阴谋，未来会怎样入侵地表世界，目前对人类来说都是一个谜。
这个谜目前露出的部分，就只有诡异之树。
罗腾点点头：“诸位，不管大家各自都有什么小心思，现在的局势多么恶劣，我们都心知肚明。现在我们只有一个立场，那就是人类的立场。任何其他立场，都是和自己为敌。因此，我希望大家摒弃私念，齐心协力，为人类的生存而战，为人类的命运而战。”
“散会！”
罗腾做事永远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事情说完，立刻散会。
江跃走出会议室，韩翼明后面追了上来：“小江，到我办公室坐坐？”
江跃跟韩翼明打交道，其实比罗腾更早。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跟韩翼明打交道的次数越来越少，两人之间谈不上疏远，但也不如跟罗腾那么亲密。
而老韩的性格里那点瞻前顾后，什么事都要考虑影响的做派，也让江跃觉得老韩不如罗腾那么干脆，甚至都不如他侄女韩晶晶那么干脆。
当然，这并不是说，江跃跟老韩就彻底疏远了。
两人之间的交情还是在的，尤其是韩晶晶也在场的情况下。
韩翼明办公室里，除了江跃还有韩晶晶。
罗腾作为领导，自然不会出现在老韩这个下属的办公室内。
韩晶晶调侃道：“四叔，你这办公室可比我亮堂多了。都是行动处长，你这待遇可比我好多了。”
韩翼明笑道：“不就一间办公室？要不咱俩换换？”
韩晶晶摆摆手：“算了，我可不想别人说我没规矩。侄女的办公室比叔叔还大。”
韩翼明哑然失笑：“你这丫头，故意逗我是吧。”
“小江，坐啊，来，刚泡好的茶，喝点。”韩翼明倒是十分热情。
对江跃，韩翼明也是打心底里佩服和欣赏的。也是他一力向主政韩翼明推荐的年轻人。
他也非常乐于看到江跃能成为他的侄女婿，和韩晶晶走到一起。
当然，他今天叫江跃他们过来，显然不是拉线保媒。
“小江，先前在会上，你的那些建议看法，我仔细琢磨了一下，确实非常稳重。相比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现在又成熟了许多。”韩翼明微笑着道。
听话听音。
韩翼明说的这些，明显是铺垫。
重点肯定不是这些，因此江跃只是微笑听着，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非常有耐心地坐着，轻轻呡着茶水。
韩晶晶却道：“四叔，都不是陌生人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好了。搞那么客套做什么？”
韩翼明有些吃不消这个侄女的脾气，他也知道，韩晶晶这是不跟他见外。
过去的韩晶晶，性格上并不是这么直来直去，不懂婉转的。看来诡异时代对她的影响和塑造，也同样不小。
先前在会上那些直言不讳的话，也证明了韩晶晶身上的这些变化。
这不是坏事，可韩翼明觉得，还是有必要私底下提几句。
“晶晶，我接任罗局的行动三处处长位置，你接掌行动六处，说起来，按阳光时代的派系论，我们应该都是罗局这一脉的人。按理说，我应该无条件服从罗局的安排，他的主张我也应该无条件支持。”
韩翼明的风格，永远是先扬后抑。惯用是那一套“虽然……但是……”的话术。
因此，韩晶晶和江跃，都默不作声，等着他后面但是的那一部分。
“但是，关于上报大区，上报中枢这件事，我个人觉得，还是应该谨慎一些。”韩翼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而韩晶晶却大感不解。
在会上，她就义无反顾当场赞同罗局意见的。
没想到，四叔私底下居然说的是这件事。
“四叔，罗局这个主张，于公于私都没有任何问题吧？出于人类的生存大局，出于大章国的整体安危，他这个主张难道有什么问题？还是说，四叔你也跟那陈副局说的那样，觉得中枢在下一盘大棋？我们这个主张建议会破坏中枢一盘大棋的英明神武？”
韩翼明苦笑摇头，他算是听出来了。侄女不仅仅不理解他这个想法，甚至这语气还带着几分反驳的。
江跃也澹澹问道：“韩处，你说的谨慎，出发点是什么？此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谨慎？”
“站在我个人的理解上，我觉得陈副局长的观点有一定道理。中枢站在那么高的高度，对全局肯定是有大致了解的。我们知道的信息，中枢多半也知道。”
江跃笑了笑，却没有反驳。
心里却大大的不以为然。
中枢也许耳目众多，消息渠道很广。但这不代表着中枢就是无所不能的神。
中枢的渠道，不也是来自各地么？单靠他们在中枢的力量，在京城的力量，难道真的不出门知天下事？
最终，情报还得是从各地反馈过去。
像诡异之树的情报，江跃不觉得中枢一定就知道得那么清楚。
韩晶晶却道：“就算中枢知道，我们上报一下，也不影响大局吧。万一中枢并不知道，星城这个报告，不等于立功了么？”
“晶晶，你要想想，万一中枢知道这些，而没有公告全国，那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全盘的考虑？我们咋咋呼呼的上报，会不会弄巧成拙？而且，这个报告由谁来打呢？最终肯定是星城官方。这个报告一旦打上去，你父亲这个星城主政，就意味着很可能要承担负面责任。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父亲已经焦头烂额，很是被动……”
韩晶晶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对韩翼明的这些话，她是完全不认可的。不管父亲是不是真的处境被动，在这种大局上，她觉得父亲这个主政都没理由拒绝。更没理由在四叔这个环节上就拒绝。
而且，四叔刚才说的这些，还是做官的道理，而不是应对地心族入侵，应对危局的道理。
都这时候了，难道怎么做官真的比怎么做事更重要么？
也就是自家四叔，不然韩晶晶势必当场发作。
不过即便这样，韩晶晶脸上的不悦还是显而易见的。
老韩是个人精，哪会看不出韩晶晶心里不痛快。而江跃显然也没站在他这一边。
韩翼明知道，自己这个私底下的建议，有些吃力不讨好了。
不过他还是叹一口气，道：“小江，晶晶，或许是我多虑了。不过这件事，你们也许可以先咨询一下主政的意见？”
韩晶晶撇撇嘴，没有说什么。
江跃微笑道：“韩处，我们不妨打个赌，我觉得这个建议如果到主政跟前，他一定不会反对。”
“哦？”韩翼明有些惊讶，“你对主政这么有把握？”
“本该你韩处更了解主政的，可这件事，我认为我更有把握。”江跃不是韩晶晶，他不能摆脸色，但他可以有自己的立场。
他这么说，显然也是摆明不认可韩翼明的这个想法。
韩翼明哪会不知道，这次可能连两个年轻人都给惹了。不过他作为长辈，脾气一向也不差，自然不会因此而生气。
他所思所虑的，其实是老韩家的利益。不想老韩家惹祸上身。
有些事他没挑明了说。
关于诡异之树的这件事，他认为中枢为什么一直没有面向全国公布，肯定有中枢大老之间的角力。
在这种角力没有明朗之前，老韩家实没有匆匆忙忙一脚踩进去的必要。
卷入那个级别的角力，对老韩家，对星城主政这个职位，都有着巨大的风险。
在官场，什么时候该明哲保身，这一点老韩是心知肚明的。
这就是他认为需要明哲保身的时候。
可惜，年轻人并不理解，也不支持他这个想法。
当然，老韩自然不可能跟年轻人摆脸色，轻叹一声道：“小江，晶晶，可能我真的有点老了？”
江跃微笑道：“韩处你不是老了。而是官大了，官帽重了，心思也重了啊。我倒觉得，阳光时代的逻辑，真未必适合诡异时代。也许换换思路，反而更有助于突破困局。”
“小江，你说的困局是什么？”
江跃澹澹道：“星城现在处于困局，整个大章国，乃至整个盖亚星球，也都处于同一个困局。同样的，从中枢到地方的官方，其实都在这个困局内。谁都不可能游离于这个困局之外。韩处你的立场也许是从老韩家的利益考虑，这不见得是错的。但是在大局上，其实老韩家的利益不应该跟大局是背道而驰的。”
“有这么夸张吗？”韩翼明苦笑揉了揉额头。
“我觉得有，如果老韩家失去锐气，说不定最先淘汰的，反而是最害怕被淘汰出局的。”江跃直言不讳。
韩晶晶深以为然：“四叔，我赞同江跃的说法。这世道已经很明显，坐在办公室里精于算计，已经于事无补。只有走出办公室，在困局中战斗，噼开困局，才能让局面稍有缓解。”
两个年轻人把韩翼明说得哑口无言。
半晌过后，韩翼明颓然点头：“我感觉被你们两个小年轻上了一课啊。可能真的是我老了。”
韩晶晶笑道：“四叔，你老不老，回家问我婶。但是这个事，我觉得我爸还真未必支持你的意见。你是好心为他着想，但很有可能挨批，你信不？”
韩翼明有点被整得不会了。
还挨批？
不过二哥要真是像小江他们说的那样，会支持这个建议，那么批评他韩翼明目光短浅，也真不是不可能。
“行，那咱们就去见一见你爸。我拼着挨顿批，也好让自己头脑清醒清醒。”
……
很快，一行三人就来到官方大楼。
主政见到他们到来，主动朝江跃打招呼：“小江，我正说派个人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果然我们越来越有默契了。”
“爸，你又想把人家江跃当长工使唤了吧？”韩晶晶打趣。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在你眼里你爸是黑心地主老财啊？”
韩翼阳将几人迎入办公室，示意其他人员退出去。
然后由韩翼明陈述了一下之前的事。
韩翼阳缓缓点头：“罗腾不错，身居高位不忘初心，有担当，敢作为。行动局在他肩上扛着，我放心。”
韩翼明顿时明白了，果然还是两个年轻人猜对了。
主政这么说话，不就是摆明着支持罗腾的主张么？
“老四，你的稳重观点也不算错。一个成熟的部门，总要有人思考不同的方向。而不是唯领导论。你没有盲从罗腾的主张，有自己的看法，这是值得肯定的。当然，在我这个位置上，我是赞同罗腾意见的。事实上，我也准备这么做。甚至我已经口头告知大区总督。就等官方正式材料了。”
韩翼明大感惊讶，没想到二哥竟然这么雷厉风行。阳光时代，他这个星城主政可很少这么做事的。
“老四，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武断了？”
韩翼阳打趣道：“你还别说，这事我还真就是从小江和晶晶他们那里学到的。论年龄，我们比他们大一辈。可轮到诡异时代的年龄，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是同龄人。我们的起步是一样的。我们不能因为生理年纪比他们大一些，就在进取心上输给他们，对吧？”
韩翼明也知道这是主政给他一个台阶下。
当下也点头笑了起来：“看小江跟晶晶他们立下的功劳，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我有点老了。”
主政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翻篇。
随即盯着江跃跟韩晶晶：“小江，晶晶。中枢给大区发了一道命令，要求组织一批精锐队伍前往西陲大区驰援。大区给咱们星城定了二十人的名额，我希望你们俩挑起大梁，你们有什么意见？”
第0947章 迎难而上
要说西陲大区现在这个状况，确实需要各方驰援。中南大区跟西陲大区又是接壤的大区，更加义不容辞。
虽说西陲大区疆域辽阔，到中南大区的距离其实很远，但不管怎么说，也是跟中南大区接壤。中南大区也确确实实离得最近。
如果西陲大区的诡异之树失控，无限扩张，占据整个西陲大区之后，下一步必然是先扩张到中南大区，中南大区是首当其冲的。
虽说星城在中南相对靠中间的位置，并不跟西陲大区接壤，甚至可以说离得比较远。
可中南大区的诡异之树就在星城。
星城和诡异之树打交道是最多的，也最懂诡异之树，于情于理，肯定是要出力的，而且挑大梁担任主力也在情理当中。
江跃跟韩晶晶还没来得及说话，韩翼明却先开口了：“主政，支援西陲大区，咱们义不容辞。但是小江和晶晶才十八岁，让他们挑大梁，去承担这么重的任务，是否有点过于冒进？而且……”
“而且什么？”韩翼阳澹澹道：“你是想说，晶晶是我的女儿，所以千金之体，坐不垂堂？”
韩翼明苦笑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
“这是中枢下达的命令，咱们如果派两个年轻人带队，上级会不会觉得咱们星城太过敷衍，没把中枢的命令当回事？”
韩翼阳微笑，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意思。
说到底，他这些话都是一个借口。实则还是不想让韩晶晶去冒险，同时也不愿意江跃离开星城。
“老四，你有私心啊。”韩翼阳微笑道。
韩翼明有些赧颜：“主政明鉴，于公于私，我都觉得小江和晶晶不宜带这个队。”
“怎么？你不看好驰援西陲大区？还是说，担心星城的局势，担心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失守？”韩翼阳嘴角挂着一丝澹澹的笑意问。
韩翼明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横竖这里没有外人，关起门来，也不担心消息泄露。
“主政，要说私心，肯定是有的。就像你说的，星城现在虽然把诡异之树逼在暗处不敢现身，消灭了它的代理人。可诡异之树肯定是不甘失败的，它暂时的蛰伏，肯定是在憋什么大招。等它下一次出现，指不定掀起多大的风浪。因此，小江跟晶晶他们离开，我不觉得是好事。”
“此外，我先前说的情况，也确实是实情。以上级部门的认知，他们是否会认可年轻人带队，也的确是个问题。”
这还是阳光时代的思维。
相比于年轻人带队的话，显然老成持重的中年人更容易得到认可。
他说的这番话，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至少在大逻辑上是没问题的。
主政这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转向江跃跟韩晶晶，似乎在征询他们两个当事人的意见。
韩晶晶对这件事既不是十分热心，但也不至于抵触。
她的原则倒是很纯粹，看江跃的意思。
江跃同意去，她自然义无反顾就去。如果江跃觉得不能去，她自然也乐得不去。
江跃观察了一下现场的情形，就知道众人的意思，这是要他拿主意。
“按理说，星城现在的局势，的确不宜离开。可是对付诡异之树不是单纯星城一地的事。要是西陲大区的情况得不到解决，任由恶化，迟早会蔓延到星城这边。西陲大区的诡异之树最先连接到的，必然是星城这棵诡异之树。所以，驰援西陲大区，其实也在帮我们自己。”
“所以小江你同意去西陲大区么？”
“如果星城这边的局势不会恶化，我个人是没有意见的。”江跃表态。
星城到底能不能保证局势不恶化？
这也是一个大难题。
江跃没法打包票，罗腾没法打包票，整个星城谁也没法打包票。
主政右手握着茶杯，轻轻在桌上转着。
片刻后，他好像下定了决心，毅然道：“星城走到这一步，总体比其他地方的情况要乐观一些。现在这个情况，如果离开小江，整个星城就顶不住，那证明我们的工作完全没到位。我觉得，星城必须成长，必须接受这次考验。我们总不能永远把小江绑在星城吧？”
如果因为江跃离开星城，星城的局势就迅速恶化，那么星城的抗压能力确实就太低太低。
作为星城的主政，韩翼阳显然是不希望看到的。
对星城来说，必须具备这种弹性，离开江跃，离开他这个主政，都能扛住，能顽强地生存下来。
这才是韩翼阳愿意看到的。
韩翼明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个二哥显然已经有了主意。
跟阳光时代不同的是，二哥现在的思维明显不再一味求稳，而是在求变，甚至可以说是兵行险招。
二哥既然下定了决心，韩翼明知道自己再劝下去也不合适。
星城主政都拿定主意了，下面的人也只能是全力配合，把自己分内的事干好，让星城的局势不至于恶化。
“晶晶，这次你跟小江一起去。小江为主，你做他的副手。至于人手，你们俩看着调动。哪怕你们要点卯我这个星城主政，我都全力支持。”
这虽然是漂亮话，但也足可见到韩翼阳的决心。
江跃也知道，调子定下来，西陲大区他们是非去不可了。
“主政，我和晶晶参与其中没问题，但就像韩处说的，带队的话，是不是挑一个成熟稳重，能让上级领导满意，不怀疑咱们星城诚意的中高层？”
韩翼阳异常坚定地摇头：“不，这次行动，贵在步调统一，必须由你小江一言而决。我不想派任何一个可能干扰你决定，影响你行动的声音。”
韩翼明听完都是心神一凛。二哥这个决定，非常果决，也非常大胆啊。
一切由江跃一言而决，也就等于是完全信任江跃，不给江跃设置任何障碍，不让任何人去拖他的后腿。
这也意味着，江跃的担子很重，承担的责任很重。
韩晶晶自然也听出这个意思：“爸，你这是不是太苛刻了。要是万一没办成，你难道让人家江跃背锅，对他问责嘛！他再怎么着也不是官方的人，名不正言不顺，让他带队，承担这么重的责任，合适吗？”
反正没有外人，又是自己亲爹，韩晶晶也就没藏着掖着。
韩翼阳正色道：“不管成败，承担责任的都不会是小江，是你爸爸我。我是星城主政，人员是我指定的。我来担责。小江，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敞开手脚去干。西陲大区的情况，中枢也不敢说必胜，就算行动失败，也不可能是咱们区区星城扛下一切。这必然是整个大章国一起扛，一起承受恶果。”
“爸，那也不应该是你来承担责任。要是这样，我和江跃又何必去呢？”
韩翼阳叹一口气：“不管是谁去，如果最终出了问题，我这个星城主政肯定是首当其冲的。晶晶，你不用担心我，你更应该考虑，怎么才能消灭那棵已经侵入地表世界的诡异之树。怎么把西陲大区的危机解除，并把成功的经验带回星城。”
韩晶晶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却被韩翼阳打断：“小江，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这次我们星城官方对你的支持力度，不设上限。只要星城官方能够办到的事，你尽管提。”
韩翼阳代表的是官方的姿态，他把话说到这种程度，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江跃却问：“咱们星城二十人队伍，那么整个中南大区有多少人？”
“中南大区这次要求组织二百人，全国各大区一起要求组成千人队伍。西陲大区那边也在组建一支精锐队伍，随时准备配合各大区的精英人员作战。”
“那咱们星城的队伍，要接受大区的统一领导？还是到了地方，听从中枢那边统一领导？”
江跃并不急着提要求，反而是想把这些情况理顺。
在他看来，这些问题比提那些要求更加紧要一些。
这还真就问到点子上了。
韩翼阳沉吟片刻，叹道：“大区这边，我已经沟通过。咱们的队伍保持独立性，不会出现被大区这边掣肘的情况。但是，我的级别也只能得到大区这边的承诺。至于到了那边，中枢会如何安排，我实不敢把话说死。这不是我目前这个级别能够决定的。小江，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不过就算是中枢那边要统一领导，也一定会有统一策略，不会盲目无序。”
大区这边不会掣肘，中枢那边无法保证。
江跃大致听明白了这个意思。
虽说这个结果是可预料的，可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韩晶晶更直接：“爸，那要是中枢那边有人乱指挥呢？万一中枢那边是个啥都不懂的官僚呢？明知道他的智慧是错的，我们也得盲从吗？”
韩翼阳苦笑道：“晶晶，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不能说完全不可能出现，但肯定是极小的概率。中枢对支援西陲大区非常重视，一定是派精兵强将去的。怎么可能安排一个庸才去领导？而且，中枢那边一定不会派某一个人，必然是有一个领导团队。如果有些确实平庸无能，绝不可能让他胡乱发挥，破坏大局的。”
这是生死存亡的战斗。
能者上，不能者退。
“当然，如果真出现那种胡乱指挥的情况，你们视情况而定，如何执行，我相信小江也一定会有自己的尺度。还是那句话，咱们是去对付诡异之树的，不是去盲从命令的。如果小江你有自己的见解，有自己的想法，该你表达的时候，你同样可以表达。每个人都拼上性命去驰援西陲大区，这点发言权还是有的。”韩翼阳道。
江跃点点头，心里大致有谱。
“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大区要求我们最迟明天就出发。我安排运输机，你们今天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
“要去跟大区的队伍集合么？”
“不，大区的队伍不会在中南大区集合。集合地点在西陲大区的开城，具体地点飞行员会得到通知。小江，这个任务十分仓促，对你来说是一次挑战。你必须在今天就把人员征集到位。人选方面，你还得多花点时间琢磨，最好是每一个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任何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都有可能影响整个团队的安危。必须慎之又慎。”
人选方面，确实是个大难题。
现在是接近中午了，也就剩下半天白天，一个晚上的时间。
不得不说，这时间非常仓促。
当然，二十个人的人选，江跃自问还是可以集齐的。
不过，江跃随即想到一个问题：“主政，之前我们跟黑市老总约定看原石，明天出发，却是要耽误正事了。”
“这个你别担心，我可以联系他，暂时把这件事推后半个月到一个月。具体推后多久，都是可以商量的。”
江跃点头，对韩晶晶道：“晶晶，你在这边跟主政多沟通，看看需要哪些方面的官方支持。我去负责调动人手。”
韩晶晶道：“我行动六处那些人，你可以随便调动。都是完全可以信得过的。”
“嗯，行动六处的人，肯定要调动一批。剩下的，我再列个名单，争取今天下午把名单敲定。此次行动风险极大，自愿是第一大前提。”
韩翼阳认同这一点：“对，必须要自愿，绝不能强征。若有意愿不强，或者想提什么要求的，都可以上报过来，官方能解决的一定不遗余力解决。”
韩晶晶却道：“意愿强烈要去的人，就一定不会拿捏提各种要求。提要求的人，一定是意愿不强的。我觉得，这种人不应该优先考虑。除非是特殊人才，没有他不行的那种。”
江跃道：“我会综合考量。先失陪一下。”
随即，韩翼阳又强调：“对了，此次行动需要保密。小江你征集人手的时候，务必将保密视为第一原则。”
韩晶晶留下，沟通官方这边能提供的帮助。
而江跃，则返回新月港湾基地，调集人手。
第0948章 召集人马
回到新月港湾的路上，江跃脑子里已经大致有了比较详细的名单。当然，这份名单自然还有许多需要推敲的地方。
这个任务的大前提是保密，那么名单里的每个人都必须是绝对可能。而且这次任务另一个大前提是自愿，那么对于那些意愿不强的人，也同样不能轻易泄露。
在返回新月港湾之前，江跃特意绕了一圈，来到一个久违的地方。
此处之前发生过严重的闹鬼事件，而今这一带建筑破损度几乎高达百分之五十，与上次江跃出现在这里时，完全是两个模样。
不过，江跃自然不会认错地方。依稀还能看到一些当初的样子。
银渊公寓几个字只剩下一个“公”字还在，其他三个字都早就没了赢。
江跃来此，是要召见一个人。
这个人，几乎是最早投靠他，但是江跃已经很久没有征召他，一直任由他在这一带活动，炼制那子母鬼幡，同时也控制银渊公寓那批尸傀不要出去为祸。
这么长时间没见，江跃一开始也有些不确定，余渊会否老老实实呆在这银渊公寓，会否逃离此处，甚至是卷走子母鬼幡，带着那批尸傀？
这一切，江跃心里也没底。
毕竟这个世道，人心叵测。
虽然当时余渊对他的忠诚度还是比较高的，但是架不住这世道变迁，人心也同样容易思变。
不过，当江跃接近银渊公寓时，这个担心便消失了。
余渊还在，银渊公寓都坍塌半边了，这个此前看着有些飘忽不定，邪里邪气的术士，居然没有逃离，固守在此。
而江跃靠近，余渊则毫不犹豫地从暗处迎了出来。
“江先生，你这可是隔了太久不来啦。”余渊苦笑着道，语气中多少还带着几分哀怨，就像一个深闺等候夫婿回来的妇人一样的口气。
江跃调侃道：“我都担心你逃之夭夭，不在此地了。”
余渊也笑道：“我倒是闪过这个念头，在我最无助，最担心的时候，我的确这么想过。”
“那怎么没熘走？”
“我舍不得囤积的物资，也不知道哪里能比这里更安全。”这虽然也算是句玩笑话，但多少有点反应余渊的真实心境。
虽然他是修炼术士，也有一身本事，可在诡异时代，就算一身本事，依旧是心里没底，就像一片浮萍一样完全没有根脚。
对未知的恐惧，对现状的迷茫，让他只能选择在原地逗留，尽量不离开太远的区域。
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找江跃，不过江跃曾经对他说过，对他的定位就是躲在暗处操控这些尸傀和子母鬼幡。
而这些也是余渊比较擅长的东西。
换句话说，江跃并不需要他去抛头露面。
“很好，你没有走，至少证明我对你的信任没有错。这么长时间过去，子母鬼幡你应该已经全盘操控了吧？”
“已经完全炼化，如臂使指。”余渊如实道，“那些尸傀，也完全听我使唤，其他人不管用什么手段，也不能强行召唤他们。”
江跃十分欣慰：“不错，看来这段时间，你并没有偷懒。”
余渊苦笑道：“这么艰难的环境，怎敢偷懒？不过，过去这段时间，有很多黑暗力量试图召唤这批尸傀。不过在我的操控下，它们并没有被带走。”
黑暗力量召唤邪祟怪物，这在星城并不算新鲜事了。
之前几次大战，邪祟怪物都是星城周边不断召唤过去的。
这批尸傀接收到召唤，蠢蠢欲动是正常的。
江跃对余渊的表现，整体还是满意的。
“干得不错。老余，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余渊想了片刻，诚恳道：“江先生，我想过了。这世道，一个人单打独斗，肯定是没什么前途的。我还是决定跟江先生干。听您指挥。”
“我若把你体内的操控符去掉，你有什么打算？”江跃微笑问。
余渊认真道：“不管有没有操控符，这都是我的真实想法。实际上我早就想通了，只要我铁了心跟江先生干，操控符有没有，其实都一样。我就当它根本不存在。”
余渊是聪明人，这番话就十分聪明。
“好，我如今有一个任务，需要一批人手，你可以加入。不过，你需要考虑清楚，一旦加入，就没有退出的可能性。而且，这次任务，有一定的风险性。”
余渊想都没想：“如果是江先生亲自带队，我肯定加入。这世道，没有什么行动是绝对安全没有风险的。江先生金贵之躯能涉险，我一个江湖术士，没有什么风险是不能承担的。孤家寡人，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很好。”江跃赞赏点头，“这次任务如果圆满完成，我会去掉你体内操控符，还你绝对自由。到时候你想留下，想离开，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余渊忙道：“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有没有操控符，我铁了心跟江先生干，绝不离开。”
江跃动用窥心术观察了一下，余渊这些话整体来说还是发自肺腑的，并不是刻意讨好，说一些他想听的话。
余渊这个表态，就相当于同意加入队伍。
名单上的名额，便等于确定了其中一人。
“老余，子母鬼幡你可以携带，但是尸傀肯定是带不走的。此次任务距离较远，要搭乘飞机。”
这么多尸傀，要是都带上飞机，肯定会惊动其他人。
余渊忙道：“这个没关系，这些尸傀我可以安顿。我用江先生传授我的一些制符手段，制作了一种专门操控尸傀的灵符。只要找个人，利用这些灵符，完全可以代我临时操控这些尸傀的。当然，平时没事的话，虽然是将它们关在暗处，别让它们到处走动。”
“很好，老余，看来你果然没偷懒，而且很能动脑子。像你这样的人，在诡异时代，一定可以活得很久。”江跃由衷赞叹。
随即，江跃又交代了一番，让他在这里等候，做好准备，随时等候征召。
至于尸傀，江跃自然会替他安排妥当。
搞定余渊之后，江跃很快就返回了新月港湾。
首先要召集的，自然是几个好兄弟，尤其是最好的两个兄弟，童肥肥和茅豆豆。
这二位是江跃的铁杆，哼哈二将，卧龙凤雏。
对他们二人，江跃是百分百信得过的，直接将情况道明，不许任何遮掩保密。
茅豆豆眉飞色舞：“跃哥，必须带上我，我一定得上。我回星城，都还没痛痛快快打过几架。这次去西陲大区，一定得找机会好好干一架。不就是诡异之树吗？看我不把它的屎打出来。”
“跃哥，如果需要我，我义不容辞。”童肥肥倒是没有豪言壮语。
“你是精神系天才觉醒者，队伍没有谁都不能没有你。你必须去。”跟好兄弟，江跃是没有太多客气的，直言不讳道。
童肥肥自然很享受这种被江跃重视的感觉，笑道：“那算我一个，西陲大区那个地方，阳光时代一直是我的梦想之地，可惜从来没有机会成行过。没想到诡异时代，倒是搭上了便车。”
“跃哥，我跟肥肥都没问题。那阿霞学姐和小钟，带她们去么？她们也算是觉醒者吧？”
江跃道：“我也想事先征询一下你俩的意见，小钟和阿霞学姐，你们更了解，你们觉得带还是不带更好？”
“要说队伍要求的全都是战斗型人才，她们两人都不太合适。不过，队伍总要有几个搞内务搞后勤的。我倒觉得，不管是小钟，还是霞姐，还有丁蕾姐，她们都非常善于打理这些事。”
这是童肥肥提出的意见。
一支二十人的队伍，要说有两三个搞后勤搞内务的，倒也不算多。
而且她们几个人，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战斗力，实则也有一定的战斗力，只是不以战斗天赋见长罢了。
至少在战斗中，不至于严重拖后腿。
“既然这样，那就算上她们三位，负责咱们队伍的后勤。”
“嗯，跃哥，我觉得带上她们，比带上三个实力还行的战斗人员更加有用。”童肥肥赞同江跃的决定。
“跃哥，其他人呢？你都打算召集哪些人？”茅豆豆好奇问道。
“行动六处的班底，再加上一批知根知底的，大致就这些人。”
茅豆豆笑嘻嘻道：“那林一菲呢？她实力很强，跃哥打算把她也叫上吗？”
童肥肥也笑着看江跃，显然也好奇江跃会否带上林一菲。
关键不是带林一菲的问题，而是林一菲怎么跟韩晶晶相处的问题。
行动六处为班底，那么韩晶晶这个行动六处处长肯定是要到位的。
这两个大小姐在同一个队伍里，怎么相处？会不会大打出手？甚至在飞机上就干一架？
这可非常考验江跃的处理能力。
江跃知道这俩货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笑道：“你俩混蛋，是打算看笑话是吧？”
“没有，我就想看看跃哥你降服这些小妖精的本事。这方面，跃哥一直都是我辈楷模啊。”
江跃也没跟他们废话：“做好准备，明天出发。我去约见一下其他人。”
在江跃的名单中，当然还有其他人，比如罗思颖学姐。
星城大学那批人里头，也有一批杰出的觉醒者。但是江跃最看好，最欣赏的，还是罗思颖学姐。
当然，在道子巷别墅那几位研究型学长不算在内。
只计算罗思颖从星城大学带出来的这批战斗型觉醒者，江跃最钟意的，就只罗思颖学姐。
他打算征召的，也只有罗思颖一个人。
至于其他人，倒不是觉得她们实力不行，或者别的什么原因，纯粹是名单上没有她们的位置。
当然，江跃也有他的打算。
新月港湾基地总需要留一批战斗型觉醒者的，要是一波全部带走，势必造成新月港湾基地空虚。
虽然这可以对官方提要求，要求他们派人来填补人员离开的空白，但终究还是基地内部人员更加让人放心。
罗思颖得到江跃单独约见，知道事情始末后，果然如江跃猜想的那样，十分洒脱干脆。
“小江学弟，你能想到我，把名单留一个名额给我，是我罗思颖的荣幸。我随时听从安排。至于我那批同学，你不用担心。我会妥善安排，绝对不会有人闹情绪。大家现在都是基地一员，听从安排是最基本的。她们也并非离开我就不能干活了。”
罗思颖的态度，让江跃十分欣慰。
这是他最担心出现意外的一个，却如此顺利完成，倒是让江跃信心大增。
剩下的毒虫护法，本就是江跃的手下，江跃点卯他，自然是言听计从，不可能讨价还价，而且是欣然同意。
在这边最后一个约谈的，是林一菲。
倒不是说江跃对林一菲更偏向一些，而是江跃要考虑如何说服林一菲。也要考虑林一菲是否愿意跟韩晶晶一起参加任务。
林一菲认真听完后，嫣然一笑：“我的小江同志，你犹犹豫豫，我以为是多为难的事。就这个啊？你觉得你提的要求，我会拒绝嘛？”
“所以林同学的决定是什么？”
“嘿嘿，我就怕你那韩大小姐吃醋，你不怕影响队伍团结？不怕我们两头母老虎撕起来么？”
江跃挠挠头，这话韩晶晶不会说，但是林一菲却毫无禁忌。
“不管韩晶晶怎么想，反正西陲大区我是去定了。她要是不服，跟我比比，看看到时候谁的功劳更大。在星城，她是主政千金。到了西陲大区，可没谁惯着她，可别到时候受了委屈哭鼻子就好。”
江跃笑着摇头，只要林一菲这边不闹幺蛾子，他就放心了。
韩晶晶那边，肯定是不会姿态低过林一菲的。
以江跃对韩晶晶的了解，她就算要较劲，也绝对不会公然反对林一菲加入，只会像林一菲说的，比比谁的功劳更大，暗中较劲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同学要准备可以准备一下，明天出发，务必准时集结，决不能掉链子。”
林一菲笑道：“谁掉链子也不会是我掉链子。”
第0949章 万事俱备
在名单的确认上，江跃雷厉风行，迅速锁定人选，不带半点拖泥带水的。
很快，在新月港湾基地的人选，就完全被敲定。
当然，还有一件事要办，那就是对银渊公寓那批尸傀的安置。
江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那批尸傀暗示在新月港湾基地。
一来，新月港湾基地的房子破坏程度低，大部分主体结构都没有受到破坏，而且基地里的房子目前空置率比较高。
本来住二三万人口的大型小区，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大几千人。
有足够的空间来安置尸傀。
新月港湾基地现在的区域划分非常清晰，幸存者集中居住在中心区域，而尸傀则完全可以安置在离幸存者相对远一些的地方，找一栋相对偏僻的角落楼栋来安置，并不存在多大风险。
尸傀之前已经被证明过，安置好的话，它们还是能够安分守己，不会出来撒野为祸的。
当然，这批尸傀接受符箓操控，还得找一个相对悟性高一些的人来管理。这个人不但要心术正，还得对这方面感兴趣，否则不免让人担心会否弄巧成拙。
江跃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
柳云芊和孙老师这对组合，现在算是正式确立关系。在道子巷别墅居住的那段时间，两人相互加深了解，感情也是迅速升温，彼此看对方都十分顺眼。
孙老师书卷气十足，很具修养，学识渊博，是个儒雅的文化人，脾气又好，责任心又强，这都是柳云芊十分欣赏的地方。
而柳云芊善解人意，心地善良，手脚勤快，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得十分周到，对夏夏这个小姑娘视如己出，一定程度上填补了柳云芊内心的丧女之痛。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自然是琴瑟和谐，十分愉快。要是在阳光时代，简直堪称再组家庭的典范。
不过即便是在诡异时代，他们一家三口也过得十分充实。
江跃的造访，却让这一家三口都十分高兴。
柳云芊很感激江跃的再造之恩，而老孙和夏夏一向跟江跃亲近，纷纷把江跃迎进了屋。
得知江跃的来意后，老孙特意将夏夏带出去逛，让江跃单独跟柳云芊聊。
柳云芊得知情况后，倒是没有过于惊愕。
实际上，她也是个闲不住的人，真要让她啥都不干，她心里不但过意不去，也会觉得无所事事。
因此对于江跃的提议，柳云芊是内心深处是愉快的。
“小跃，这个任务为什么找到我？你可不能偏心，为什么不带你柳姐去西陲大区？你怕柳姐年纪大了，比不上你那些小伙伴嘛？”
柳云芊肯定要比江跃他们这些人年纪大一些，但也大不了太多。毕竟她也还就二十多岁，三十不到的样子。
“柳姐，此去西陲大区，时间上不好预估。我看夏夏现在挺粘着你的，孙老师跟你也正是感情升温阶段，把你们拆开，我于心不忍啊。原则上，我们尽量不让有家有室的人出战。”
柳云芊笑道：“这么说你还是照顾柳姐。”
“柳姐也是精神系觉醒者，操控这些尸傀，我觉得柳姐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柳姐要是有心理阴影的话……”
柳云芊当然知道江跃所指为何。
当初的丧女之痛，女儿被黄先满那个变态封入蜡中，这件事对柳云芊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伤痛。
要不是江跃的善良，老孙的善解人意治愈了她，她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那片阴霾。
而今，她想起来心里自然还是会隐隐作痛，但是这个心结，实则已经慢慢在打开。
她也慢慢学会接受，慢慢学会与现实和解。
得知这些尸傀也是当初银渊公寓诡异事件的受害人，柳云芊内心深处的同情心也同样激荡。
“小江，交给我吧。我已经学会接受诡异世界。你就让我再锻炼锻炼，我要变得更强，将来才能保护你们的孙老师和夏夏，对么？”
江跃笑道：“果然恋爱能够重塑人，柳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解决了这桩事，江跃心里也算有了底，便即打算离开。
柳云芊本想邀他留在家里吃饭，不过考虑到江跃时间紧迫，也便没有强留了。
下午，江跃再度返回官方大楼，与老韩家三人会面。
韩晶晶这边，也敲定了行动六处的一批人马。大多数是上次商场一战，前往驰援的那批人。
当然，王侠伟特训结束，也加入了这次行动。
跟江跃这边的名单一结合，20人名单完全锁定。
分别是：江跃、韩晶晶、茅豆豆、童肥肥、林一菲、王侠伟、罗思颖、三狗、毒虫护法、余渊、董蓝、董青、于人英、左无疆、陈栋、金叶、银叶、钟乐怡、阿霞学姐以及丁蕾。
这二十人，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除了江跃收服的那几个，比如于人英，左无疆，陈栋，金叶银叶，毒虫护法和余渊年纪相对大一点。
不过他们年纪虽然大一些，但最大也没有超过三十五岁的，可谓都是年富力壮。
而钟乐怡、阿霞和丁蕾这三人，被定义为后勤组和内务组。
对此韩翼阳也没有什么意见。
一支队伍总需要一些心细之人搞后勤，为战斗人员服务的。
韩晶晶看到名单里林一菲三个字，心里多少掠过一些波澜。不过在父亲面前，她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名单里的所有人，基本上都是江跃他们线上的人。
除了金叶银叶原先是跟着青冥先生混过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相关履历。
但是金叶银叶加入之后，这兄弟二人显然非常珍惜归顺官方的机会，每次战斗也非常卖力，表现也可圈可点。
因此，将这二人算在名单内，倒也不用过多担心。
倒是韩翼明，看了名单之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小江，你这个名单，我觉得还是缺个把和官方打交道的人。那种年纪稍微大一些，相对稳重一些，对官方接洽相对娴熟一些的人。”
主政韩翼阳笑而不语。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还是过于谨慎，总不免还是会陷入阳光时代的思维。
当然，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倒也的确是个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也并非完全不可解决的。
韩晶晶笑道：“四叔，你看我怎么样？我跟我爸和四叔你学到了不少，不就是跟官方接洽么？场面话我也懂的。”
韩翼明总不能说侄女不行吧？
“晶晶，你的能力四叔是放心的。就怕中枢和大区那边，觉得你年轻，很多事跟你沟通的时候会心存顾虑。”
韩晶晶摆摆手：“他们怎么沟通是他们的事，我们是去解决问题的。如果有人非得制造问题，那是他们的错。”
他们老韩家的讨论，江跃不掺和，笑呵呵任由他们探讨。
韩翼明大概也知道这件事自己再多说也无济于事了。二哥的态度显然表明一切，就是让年轻人接管一切。其他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老四，你帮忙协调一些，明天八点，飞机准时起飞。晶晶之前提的那些设备要求，你负责落实。”
“对了，小江，你那边的队员，有什么设备上的要求，包括生活上的要求，都可以提。”
江跃趁机道：“我抽调了新月港湾基地一大批人手，要是官方能安排一些人手去帮忙防御一下，大家在外执行任务，心里也安定一些。”
说到底，人离开基地，但终究不可能把所有人际关系都带走，或多或少，都是有一些牵挂的。
韩翼阳笑道：“这没问题，我来安排。”
“小江，装备上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官方这次大开方便之门，你可不要客气。”韩翼明也笑道。
“好，回头我拟一份单子给韩处。”
各方面事情都敲定后，一切进入井然有序的准备状态。
列入名单的每个人，都已经得到通知，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当然，保密是必须的。
每个人尽量不惊动其他人，即便有他人问起，也只是说星城范围内的正常执勤，绝口不提西陲大区这四个字。
晚些时候，余渊带着他的尸傀大军，在新月港湾这边秘密通道进入基地，并将相关操控方法以及灵符授予柳云芊。
柳云芊的悟性极高，很快就掌握了操控方法。看得余渊都有点难以置信。
“柳小姐这悟性，我简直都怀疑，到底谁是老师，谁是学生了。”余渊这绝不是吹捧。
因为柳云芊的悟性实在太惊人，学得也实在太快，太娴熟。
柳云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让余师傅见笑了。”
余渊连忙摆手道：这是心里话。江先生身边真是强者云集。像柳小姐这种悟性，居然没在二十人名单里。”
柳云芊笑道：“那是小跃照顾我有家有室，对吧？”
江跃笑道：“老余，柳姐是精神系觉醒者，悟性肯定比一般人强很多的。而且她经历了一些事，心性比一般人更坚韧。再加上她阳光时代是舞蹈老师，身体机能和协调性都比普通人强多了。”
余渊点头赞叹：“要是江先生能传授柳小姐制符手段，我觉得柳小姐轻轻松松就可以超过我。这绝非吹捧之言，乃是发自肺腑。”
虽说不是吹捧，可柳云芊听了还是很高兴的。
她经历了那么多，生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当初事业上的强人，心理上也渴望做一些事情，并得到他人的认可。
而这次接受江跃的提议，接受这批尸傀，是柳云芊再次出山的第一步，她虽然没说，心里其实很重视。
江跃闻言，笑道：“柳姐要学制符，我肯定倾囊相授的。”
柳云芊更加愉快了：“小跃，说好了，西陲大区回来，你得教我。”
“好说，谁让柳姐现在又是我师娘呢。”江跃笑道。
……
尸傀的事搞定后，江跃也没得闲，叶叔张姨要他去家里吃晚饭。这对夫妻一直对他关照有家，临出发前叫他去吃晚饭，他也没法拒绝。
毕竟，在新月港湾，叶叔张姨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父母不在家，他们都算是半个长辈了。
到了叶叔家，江跃发现小依居然也从行动局赶回家了。
小丫头这些日子不见，个头又出挑了不少，出落得亭亭玉立，越发有青春少女的气息了。
不过，这妮子大概情绪有些不佳，见到江跃来，嘴巴一瘪，眼圈一红，颇有些委屈的样子。
平时见到江跃不知道多黏湖的那股劲儿，今天明显是故意憋着了。
“哟，谁惹咱小依妹妹了？”江跃微笑调侃。
叶叔和张姨都是摇头苦笑。
小依则屁股一扭，侧过身去，不理江跃。但终究还是舍不得，身体侧过去了，小脑袋却没有彻底别过去，偷偷瞥了江跃一眼。
显然是等着江跃几乎哄她呢。
叶叔笑道：“你这丫头，嘴里一直念叨你小跃哥哥，怎么人家来了，你背转身迎客的啊？”
小依都着嘴：“谁让小跃哥哥欺负人？”
江跃挠挠头：“我怎么欺负人了？”
叶叔苦笑道：“这妮子得知你们有行动，却没带她去，闹情绪呢。”
原来根子在这呢，怎么还跑回家告状了？
江跃有些哭笑不得。
还是耐心解释道：“小依，你还小，这种行动以后有的是机会。”
“人家哪里小了？再小还能比董蓝董青都小吗？他们一个12，一个才10岁，我都14了。”
要说年龄，小依还真不是最小的。
江跃总不能说董蓝董青觉醒天赋特殊，队伍需要他们吧？这么说小依肯定会更加生气。
“小依，你这么大还没离开过叶叔张姨身边，我的意思是，以后星城的行动你多锻炼几次，然后再考虑更远的任务。我估计，叶叔张姨就你这么个独苗苗，我可不能自私地把你从星城带走啊。”
叶叔和张姨都深以为然。
要是任务在星城，他们是百分百支持的。
可是小依加入行动局接受培训的时间毕竟短，之前连星城的任务都没参与过。
一下子干到西陲大区去，他们肯定是不放心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0950章 抵达
小依在阳光时代，也不过是上中二，父母又是吃官方饭的，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自然也没什么心机。
诡异时代前期几乎是养在家里，就跟温室花朵一样保护得十分周到。因此小依的性格娇憨单纯，是那种有点心事就会很明显表露在脸上的人。
自然而然，她心里是藏不住事了。也很难理解叶叔张姨的良苦用心。
她还指望着父母替她向江跃求求情，把她也带上。
可江跃是懂叶叔张姨心思的，他们之前能把女儿保护在家里，送到行动局去特训都有些犹豫。
可见他们对女儿独立能力是不太放心的。
此去西陲大区，任务本身不说，光是那路程就让叶叔和张姨感到心虚，就小依这娇滴滴的性子，从小几乎没离开过父母身边，在行动局进修虽然有不小的进步，可跟其他人比，女儿终究还是年幼了些，心性还是不足以应对那种艰苦复杂的任务。
因此，正如江跃猜测的那样，叶叔和张姨确实是不想小依参加此次任务的。
江跃都这么说了，叶叔也顺势劝道：“丫头，你小跃哥哥名额都已经敲定，上交到官方那里审核过了。你现在就算是想去，小跃也没法给你开绿灯啊。”
小依撅着小嘴，一脸不乐意：“爸，是不是你之前搞鬼，故意不让小跃哥哥选我的？”
叶叔一脸苦笑：“你看你这丫头，还赖上你爸了啊。”
江跃微笑劝道：“小依，我一直在忙名单的事，先前还真没见着你爸。西陲大区这次任务你没参加不要紧，新月港湾一样有任务。你看，这次我带走了一批基地的精锐，叶叔和张姨的安危，就要交给小依你来守护了。你看这个任务不比去西陲大区更光荣吗？”
小依闻言，微微一怔，脸上的情绪稍稍舒展了一些。
“小跃哥哥，你是说，要我留在家里保护我爸我妈？”
“你在行动局学了本事，不得承担起这个责任啊？同时也让叶叔和张姨看看你的能力，让他们也放心一些。以后更放心放你出去执行任务。”
这话倒是让小依心里稍稍好受一些。
“小跃哥哥，虽然我知道你是哄我的，不过算你过关啦！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嫌我觉醒的实力不够强。”小跃一脸我洞悉一切的表情。
江跃笑道：“你去行动局进修的时间最短，但是你的潜力很大。将来，说不定新月港湾基地都要以你为荣呢。叶叔张姨因为有你这个女儿，脸上有光，走到哪都要被人捧着呢。”
小依小眼神立刻冒起了光。
江跃描述的这些前景，让小依觉得很有动力去实现。
都说光宗耀祖是男生的责任，可小依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也能成为爸爸妈妈眼中的骄傲，为爸爸妈妈脸上增光，让别人个个都羡慕。
小依很认真地点头：“小跃哥哥，我一定会变得很强很强，比董蓝董青都强。你就等着看吧！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把我排除在外。”
江跃笑道：“到时候如果还有这种机会，我第一个就征召你。到时候叶叔和张姨一定也放心让你出征。”
叶叔和张姨都纷纷点头：“是啊，小依，你要努力学本事，到时候爸爸妈妈一定支持你跟着小跃执行任务。”
总算，小依这边的风波算是评定下去。
这一晚，江跃留在新月港湾基地休息。
随着上次那些代理人被灭杀，现在整个新月港湾基地周边，竟是风平浪静。
便是怪物邪祟，似乎也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忌惮，不敢前来滋事。
隐隐然的，新月港湾竟颇有几分回到阳光时代的生活气息。
第二天一大早，队伍在指定地点集结。所有人马以及装备，准时出现在了机场。
除了飞行组之外，二十人队伍全员到齐，全服武装。
每个人提出的装备要求，也都百分百得到了满足。
官方这次可谓是将面子给足了。
主政大人和罗腾局长亲自送行。当然，出于保密，二位大老都没有带太多人，只有一些绝对的心腹跟着。
主政自然少不得要说一些壮行的话。
这是韩翼阳最为擅长的，一番鼓励赞扬的话下来，不少人还真就吃这一套，觉得颇有面子，骨子里的血液都似乎澎湃起来。
毕竟是主政！
阳光时代根本不可能见到的高官，此刻却这么和蔼地跟大家说话，这种感觉不得不说很奇妙。
罗腾没有说什么，拍了拍江跃的肩膀：“小江，保重，安全第一。”
不用太多的言辞，两人已经拥有无比的默契。
飞机在主政等人的注视下起飞，迅速插上云霄，朝西陲大区飞驰而去。
诡异时代，也就是大白天，运输机才敢在云空中飞行。换作半夜，便是飞机也不敢保证飞行安全。
飞行时间大约在三个小时左右，属于比较漫长的一段时间。
这里大多数人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兴奋劲还是非常足的。本来江跃是提醒大家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可这种提醒的效果并不佳。
这些觉醒者个个精神抖擞，根本不像是需要闭目养神的样子。
童肥肥跟茅豆豆这俩货贱兮兮坐在一起，时不时窃窃私语，间或朝韩晶晶和林一菲投去目光。
显然是想看看这俩妞会不会在飞机上斗起来。
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俩妹子刻意保持一定距离，一个在机头，一个在机尾，根本没坐到一起。
上飞机的时候，两人的目光都一样傲气地无视对方，就好像对方是空气一般。
这种情形虽说有些尬，但这已经是比较合理的相处方式了。
三狗左边是董蓝，右边是董青，一副老大的派头。
“董青，你抖什么？不就是做个飞机吗？看把你紧张的。”三狗一副教训人的口气。
董青一脸无辜：“狗哥，我没抖，我也没紧张。”
“你看你还不承认，你的大腿都抖成啥样了？”
董青苦着脸道：“狗哥，我真没抖，是你抖好不好？”
三狗凶巴巴道：“胡说，我这么冷静的人，坐个飞机怎么可能腿抖？董青，你小子以前没坐过飞机吧？”
“狗哥，我爸爸以前每年都带我们出去玩，飞机我都坐过七八次啦。”
“……”
“狗哥，你是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一旁一直微笑不语的董蓝，忽然补刀问道。
三狗尴尬得想用脚趾抠地。
董青单纯，认真地开解道：“狗哥，其实不用担心。我听我爸说，飞机失事的概率，其实很低的。比路上开车安全多了。实际上，第一次坐飞机，我也有点害怕的。狗哥你……”
“你闭嘴！再说话信不信我揍你？”三狗黑着脸。
董青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善意为什么会引来狗哥这么大的敌意。
董蓝则微笑不语，默默地看着这俩活宝。
时不时朝江跃那边看上一眼，只觉得这个场面无比温馨。
又一次要跟江跃哥哥并肩作战，这让董蓝十分愉快。对这个旅程也是充满了期待。
大约三个小时后，飞机差不多准时降落在指定地点。
这是跟中南大区其他队伍商量好的集结地点。
可是飞机降落后，机场方面反应，中南大区的其他队伍并没有到。
换句话说，星城是中南大区来得最早的一批队伍。
当然，他们聚集的地点本就不是机场，而是机场路附近的一间酒店。
阳光时代是酒店，如今已经是官方的一个安置据点。
机场路的酒店非常多，这栋酒店原先是个四星级的酒店，规格不是最高，但也不差。
只是进入诡异时代后，酒店没有经营，维护方面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周到。
队伍进入酒店后，多多少少没有阳光时代那么方便。
当然，西陲大区这边显然也是特意安排了人手，试图招待好各方的援军。
这家酒店是专门为中南大区安置的。
中南大区二百人队伍，酒店倒是完全容纳得下。
当然，江跃他们是第一批到的，率先入驻，倒是没有遭遇太多麻烦。
酒店里的服务人员虽然少，但是区区二十人，还是很容易消化的。
很快，十几间房就被开好了。
之所以是十几间，是因为有人要的是单间，有人要的是标间双人床。
当然，这种情形下，正常很难安排在同一个楼层。不过现在是诡异时代，这些自然不用按照阳光时代的规矩来办，无非就是移动一下床铺的事。
江跃自然是要单间的，他习惯于一个人独处。
他需要这种独处的时间和空间，让思路处于一种清醒状态。
茅豆豆和童肥肥其实都想跟女伴同一间，但最终还是茅豆豆和童肥肥一间，而小钟跟阿霞一间。
其他人但凡双人间，自然是自己选择组合。
安顿之后，江跃挨个房间转了一圈，确定每个人都安全入住，然后在楼层周围做了一些布置。
倒不是对酒店不放心，但是出门在外，远离星城几千里的距离，小心一些总没有坏事。
而韩晶晶则负责安排执勤，两人一组，每组执勤两个小时。全天候必须保证任何时候都有人执勤，绝不允许出现无人执勤的状况。
安全问题无小事，谁都知道，现在不是在星城，不是在基地，不是在行动局，这里没有人可以保证他们绝对安全，只有靠自己。
安顿好了之后，一行人下楼准备吃中饭。
酒店自然是准备了伙食的。
江跃早就定好了规则，所有行动，必须一起出动，绝不允许单独行动。
人人都知道，这规则不是约束谁，而是为了保护大家。
身处异地，就算是再桀骜不驯的人，也知道行动听指挥的道理。脱离队伍，就意味着跟危险靠近一些。
这顿午饭，显然达不到阳光时代的接待水准，但就目前来说，也还算是不错的了。
西陲大区虽然情况危机，但是资源方面还是不差的，本身人就少，地广，物产也比较丰富，本身供应能力就不差。
酒店这边负责接待的，显然不是当初酒店的经营者，而是西陲大区官方安排的接待人员。
其中为首的那名，竟是西陲大区的一名大区领导，当然并非那种大区的主要高官，而是大区下面一个的副厅长。
要是在阳光时代，这也妥妥是中高级领导。
不过在诡异时代，这位叫周远航的领导，却只能抛头露面来搞这些接待的事。
当然，这个酒店本身就是接洽中南大区队伍的。
周远航级别虽然不低，但是对接中南大区，倒也不算委屈他。
只不过现在中南大区的主力队伍没到，来的却是星城的一支队伍，这让周远航有点稍稍的失望。
中南大区离得最近，队伍居然没有一起来，而是分散开来的。
这个星城的队伍，是不是有点缺乏组织性？而且他观察了一下，居然是两个年轻人带队，这更让周远航有些失望。觉得星城这次行动也太过敷衍了。连一个高级一点的带队人都没有么？
诚意在哪里？
要是其他队伍都这么敷衍了事，那西陲大区还能指望得上谁？
周远航甚至都在考虑，是不是要找上头哭诉一下，甚至是声讨一下星城的敷衍行为了。
周远航觉得星城队伍的规格不够，重视程度不够，自然也就没有亲自出来接待，而是派了手下一个处长来招呼了一下。
那名处长倒是圆滑，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该怎么接待怎么接待，嘘寒问暖，打听队伍状况。
得知江跃是此行的队长，这名廖处长也颇有些惊讶。
他觉得怎么着也应该是左无疆和八爷于人英这两位年纪大一些的才是话事人，没想到真就是两个小年轻说了算。
看着江跃不满二十岁的脸，廖处官方套话一时都有点飙不动。
“廖处，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不用吞吞吐吐。”江跃看得出对方有点憋着。
廖处憋了半天，苦笑道：“江队年轻有为，让我大感震惊啊。看来星城方面，人才年轻化的趋势很明显？”
第0951章 廖处和情报
江跃心里暗暗好笑，他哪会看不出来，对方这位廖处长，对他们星城队伍的成分实在是存有极大质疑。只是碍于颜面，没法直接讲出来。
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对这支队伍如此年轻的疑问。
当然，江跃肯定是不会解释什么的。
澹澹笑道：“廖处说得对，星城队伍确实偏向年轻化一些。”
廖处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倒是没有过于苛责什么，而是道：“江队，今后你有什么需求，随时可以找我。我这边是负责对接你们星城的队伍，上头说了，一定要尽全力服务好各位。要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江队该批评就批评，千万不要客气。”
不得不说，这位廖处长在态度上，真的让人很难挑出什么刺来。
明明对星城的队伍太过年轻心存疑惑，但是态度依旧如此积极热情，确实连江跃都对这个廖处多了几分好感来。
要知道，这廖处在阳光时代，也算是有不低级别的官员了。姿态能放到这么低，话说得这么客气，确实也体现出人家的诚意。当然也体现了其人的个人修养。
江跃做人，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廖处这么好说话，江跃自然也不会过于傲气，微笑道：“廖处要是有需要我们做的，只要力所能及，也尽管找我。我们星城队伍年轻是年轻，但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实干，务虚的东西少。”
廖处闻言，倒是有些惊讶了。看着江跃的眼神，也明显多了几分吃惊之色。
他也算判断出来了，这位年轻的江队，看来阳光时代不是体制内的。这种说话方式，一听就能判断出来。
当然，廖处对此并不反感，反而隐隐产生一个念头，或许这位江队说的也是大实话？
年轻队伍干劲足，虚头巴脑的东西少，也没有那么难伺候，高要求。说不定，对他来说，接待星城这批人，反而不是那么苦的差事？
说到底，支援西陲大区，又不是指着星城一支队伍。甚至可以说，星城这支队伍，只是全国几大区几十上百支队伍的普通一支罢了。
这么想，廖处心里也就豁达了。
“江队年轻干练，我老廖能接待各位，是我的荣幸。希望在这期间，咱们合作愉快。”
廖处在这种人多的场合，倒也没说太多出格的话，多半都是官方文章。
江跃简单介绍了一下队员构成。
不过也仅仅是介绍了一下名字。哪怕是提到韩晶晶，也没有刻意提到韩晶晶是星城主政的千金。
如果对方有心查，对他们这支队伍重视，自然能查到队伍的背景。如是以貌取人，觉得队伍年轻就不重视，江跃也不会过多上杆子去解释。
这是江跃的做人原则。
这顿饭，队员们倒是吃得十分惬意。队员们准备上楼时，廖处又安排人准备了一份伴手礼。
在诡异时代，能做到这么周到，也算是非常可贵了。
虽然伴手礼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只不过是西陲大区的一些特色小吃零食，还有茶叶。不过在现在的条件下，这些已经非常可贵。
江跃也觉得有些好笑，这伴手礼应该是刚入住的时候就送的，直到现在才送，多半是之前不想送，而此刻应该是廖处做主送出的。
这应该算是廖处的私人人情。
一份伴手礼，江跃自然不会被收买。不过对于这廖处，江跃倒是又高看了一层。
这人是懂做人，会做事的，也知道进退，跟这种人合作，不会太复杂，会相对惬意一些。
回到屋内，江跃盘腿坐了一会儿，房间内的内线电话响了。
“江队，是我，老廖。请问方便吗？我这边有些资料和情报，需要送您房间，并听一下江队您的意见。”
来西陲大区，本身就是来支援人家的，不是度假享受。
廖处这个要求，于公于私，都不能拒绝。
江跃道：“我方便，我跟过道的执勤队员说一下，廖处尽管过来。”
廖处挂了电话，没过两分钟就来到了江跃楼层，敲响了门。
手上捧着一堆资料，还夹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大概是准备向江跃展示各种信息和情报。
廖处一进门就赞不绝口：“江队果然年轻有为，治军严厉，在酒店里都安排人执勤放哨，确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队伍。”
江跃笑了笑，却是有些惭愧。
纪律严明是远远谈不上的，这支队伍也不过是临时拼凑，各种成分都有。
只不过在外人跟前，江跃也不会说这些，而是谦虚道：“这都是最基础的安全意识，相信其他队伍来了，也一定会这样。”
廖处苦笑，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廖处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江跃敏锐地把握到对方的犹豫。
廖处叹道：“其实也没什么，之前另一个接待酒店，接待了一支漠北大区的队伍，跟江队的队伍却是大不一样。”
“哦？我以为我们是第一支来到西陲大区的队伍。还有更早的队伍么？”
“中南大区你们是最早的，其他大区，已经有几支队伍到了。漠北大区那支队伍……算了，这些题外话，暂且不提。集结时间可能需要几天，在此期间，江队最好约束队伍尽量不要外出。尤其是江队麾下就有个年轻女孩子，更是要谨慎出门，就算要出门，也尽量避开漠北大区那支队伍。”
廖处大概也觉得自己说多了，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江跃。那意思是希望江跃听了就忘，这事不要往外说。
江跃是聪明人，当然秒懂。
“听廖处这口气，漠北大区那支队伍，是不是干了欺男霸女的荒唐事？而且西陲大区这边还约束不了？”
“倒不是约束不了，而是不好撕破脸。毕竟人家打着支援的旗号，西陲大区有求于人，必须得顾全大局。唉，这该死的世道，当真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私人场合，廖处倒是有点多说了几句，大概也是察觉到江跃眼神中的真诚，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可交流的。
江跃点点头，对廖处这个提醒还是十分感激的。
人家完全可以不提醒，而且这事对西陲大区是丑闻，人家没有遮掩，而是好意提醒，这也是极其会做人的表现。
当然，江跃也是懂进退的，并没有刨根问底。
而是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开：“廖处，这些资料，是给我的吧？”
“对，这些资料，都是关于诡异之树的。之前因为大家疏于对诡异之树的关注，前期的资料十分欠缺。这些资料，基本上都是诡异之树成型之后，侵入地表世界之后搜集的。但整体来说，资料还是相对欠缺。”
说到这里，廖处多少有些难为情。
都到现在这个阶段了，关于诡异之树的情报还如此贵乏，这的确让廖处觉得有些尴尬。
毕竟，这侧面也证明西陲大区确实是不够重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无能。
江跃倒是没有计较太多，而是接过资料，一张张认真地翻看起来。
诡异之树的资料，不少跟星城诡异之树是有些相通的。但因为其入侵地面，因此许多资料，对于江跃来说反而十分新鲜，至少之前是没有见过。
纸质资料看完后，廖处拍了拍手头的笔记本电脑，道：“江队，电脑有一些图片资料，过于血腥和恶劣，不方便打印出来。如果您要查看的话，我也可以打开供您参考的。”
血腥恶劣？
这对身经百战的江跃来说，还算个事？
“打开看看吧。”江跃语气很是平静。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血腥是他接受不了的。在星城，他见过太多残忍的杀戮，太多恐怖的杀戮。
血腥残暴，这是诡异世界无法避免的东西。
电脑打开后，廖处将文件夹打开，向江跃展示一张张血腥惨烈的图片。
江跃始终面色冷静，一直看到最后，始终面色不改，显得十分镇定。
这让廖处都不禁有些暗暗佩服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个年轻人的心理素质是真好。这绝对是经历过血腥厮杀的，否则见到如此惨烈的照片图片，怎么可能做到如此澹定自如？
要是那种混资历的豪门子弟，绝不可能做到。
难道，这位江跃队长，真是星城千挑万选出来的强大人物？
廖处心里越发有些看不懂，情不自禁脑补起来。
他也没有急着关电脑，而是任由江跃又将图片打开一张张二次浏览。
江跃看得很认真，图片里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不肯放过，深深记在了脑海里。
他的记忆力惊人，一向是过目不忘。
这么看过两遍之后，就相当于直接扫描进了脑海当中。
“好了。”江跃将电脑推还给廖处。
廖处看了江跃一眼，问道：“江队有什么看法吗？”
“诡异之树在西陲大区的破坏力，远远大过了星城。而且，看西陲大区的诡异之树，显然已经在地表世界成形，并且表现出巨大的自主破坏力，不再是依赖大量代理人来为非作歹。”
廖处点点头，表示认可。
江跃继续道：“诡异之树的杀戮方式，显然是故意搞得这么残忍血腥，一方面是它们地心族本身就如此残暴，另外一方面，恐怕也是借此来恐吓人类，对人类造成强大的心理冲击，让人类失去对抗它的勇气。”
这些，西陲大区内部总结，也都提到过，也都有过类似的猜测。
不过看着江跃年纪轻轻，居然能在短时间内说到这些点上，也确实很不容易。看来果然不是那种刷资历的水货。
想到这里，廖处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不是一支草包队伍，那么他接待起来也就相对好办了许多。
要是草包队伍，本事没多少，要求一大堆，那才叫人难办。
“江队，这里没有其他人，咱们就当是闲聊。您看了这些资料，觉得西陲大区这棵诡异之树，有希望被消灭么？”
江跃澹澹道：“就手头这些资料，还不足以完全探明它的虚实底细。至于能否被消灭，就更加难有结论了。”
这是中肯之言，廖处其实也知道这一点。只是他作为西陲大区的人，还是一厢情愿想听到好消息。
谁又希望自己的家园，被邪祟入侵，被人从西陲大区赶出呢？
家园沦陷，这可不是短暂临时的，大有可能是永远而且不可逆的。于情于理，廖处都接受不了这一点。
所以，他这个提问，个人色彩过于明显。
“是我孟浪了。我西陲大区早先失察，铸成大错。现在追悔莫及，亡羊补牢，一切确实都很难说。”
江跃听出廖处语气中的萧瑟之意，澹澹笑道：“我倒觉得不用过于悲观，但也不要期望过高。跟诡异之树这一战，不是完全没得打。具体还是要有更多情报支撑，再来决定怎么打，打过之后，才能确定，有没有希望打赢。”
之前在星城，江跃他们一直找不到行之有效的办法对付诡异之树。
所以，他想跳出星城找找办法。
西陲大区的诡异之树成形了，如果最终能够消灭，那么星城的诡异之树，又何足道哉？
因此，他来西陲大区，是想看看全国精英聚集，能否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所以，江跃没有把自己的定位放得很高，也没觉得自己是来当救世主的。
说白了，就是来交流吸收经验，集思广益的。
廖处赞道：“江队年纪轻轻，却是异常稳重，有大将之风。早先我觉得星城队伍过于年轻，看来是我认知太过偏颇，有些先入为主了。”
这次，廖处是发自肺腑的赞叹。
“廖处言重了。我能不能打听一下，此次行动，目前有没有什么明确的分工？或者说，各路队伍是否有个统一的调度和指挥？”
廖处道：“这不是什么秘密。此次行动代号是天伐行动，行动会设立一个指挥组，指挥组成员由中枢和我西陲大区军方以及行动部门联合组成，各大区也会选择一个优秀代表加入指挥组。指挥组成员大约有十五个左右。当然核心组不会超过五人，次核心八到十二人。”
第0952章 星城主力队伍抵达
虽然廖处说这不是什么机密，但是之前没人告诉江跃，相关信息也没有官方通知，廖处私下提前告知，怎么着也算是一份人情了。
似乎看到了江跃的迟疑，廖处解释道：“在队伍到齐之后，会有一个大型会议，由中枢和本地官方牵头，推选出联合指挥组成员。”
说是推选，其实就是走一个形式。
基本上人员组成是敲定的，至少大部分是敲定的。至于各大区选择的代表，大概可能存在一定的变数。
毕竟，各大区派的代表到底是哪些人，现在也不得而知。
“指挥组敲定后，才会制定作战计划，然后进行分工。所以，目前来说，还没有具体的分工状况。当然，就算初步有计划，我这个级别，暂时也是不得而知的。”廖处很坦然道。
这家伙跟一般官方四平八稳的人比起来，还真是有点意思。说话做事，都不是那么古板，那么谨小慎微。
反而言谈之间，给人一种朋友之间的那种体验。
“感谢廖处告知，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廖处直接找我。对了，如果我中南大区的队伍到来，也烦请廖处通知一下。”
“好，这是应当应分的。估计我不告知，他们也会联系江队吧？”
廖处是聪明人，知道分寸。话说到这份上，公事私事都说了不少，也差不多该告辞了。
江跃送到门口，忽然问道：“对了，廖处，漠北大区他们住的酒店，离这有多远？”
廖处惊讶问道：“江队您的意思是？”
“没别的意思，只是尽量让队员避开这些是非之人，出门在外，不要踩到狗屎，少惹点麻烦。”
廖处笑了笑：“他们酒店是博瑞大酒店，在这家酒店西北位置，有大概三公里左右。基本上，只要不刻意去那边，碰到的概率是不高的。”
“行，廖处您忙着。”
江跃摆摆手，目送廖处离开。
廖处刚离开，对面韩晶晶的房门就打开了，而另一侧，林一菲的房门也几乎是同时打开了。
然后，二女都感觉到对方开门，又砰的一下双双把门关上。
看得江跃又是一脸无语。
本以为二女就此消停了，就在江跃要转身进屋，关上房间门时，那两扇门又卡察一声同时打开。
“江跃同学，我床底好像有老鼠，你能不能过来帮我看一下？”这是林一菲。
“小江同学，我这边洗手盆水龙头有点松动，过来帮我拧一下？”这是韩晶晶。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找到了一个蹩足的借口。
江跃笑着挠挠头，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咧嘴一笑：“你们相互换一下，晶晶过去帮林同学抓老鼠，林同学帮晶晶拧水龙头，谁都不吃亏，谁也都不占便宜。我有点事，要先处理一下。”
说完，江跃逃也似的把门关上，完全不顾二女那哀怨到近乎能杀人的眼神。
他现在还真有些后悔，当时把林一菲带上，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不过他是知道的，如果不带上林一菲。天知道这个疯狂的小妞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不请自来那都算是轻的了，就怕她直接偷爬飞机，私自就来了。来就来了，如果不是江跃请来的，难保她不会搞点什么幺蛾子。
韩晶晶大局观肯定是不缺的。可是对上林一菲，她的大局观是否一如既往地坚定，那也不好说啊。
下午二三点的时候，江跃听到楼下有些动静，又有一批中南大区的队伍到了。
陆陆续续的，四辆大巴不断驶入。
看这架势，应该是中南大区的主力队伍终于到来。
其他人也听到了动静，不少人都趴在窗口看。
江跃观察了一阵，大致数了一下人数，总数一共185人。
也就是说，人都到齐了。
加上他们队伍的20人，一共是205人。之前的要求是中南大区出200人的队伍。
这多出来的五个人，应该就是中南大区组成的领导团队。
不出意外的话，回头联合指挥组要吸纳一名中南大区的领导层，一定会从这五个人的领导团队中诞生。
江跃看了一阵，却始终没有发现一个熟悉的人。
不过这也不稀奇，中南大区那么多城市，星城虽然是三个最大的城其中之一，但阳光时代，江跃跟其他城的人根本没有来往。
诡异时代也完全没有互动，不认识再正常不过。
他原本还指望，会不会有军方的代表前来。如果军方派出一支队伍，会不会有姐姐江影呢？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中南大区的军区那么大，怎么会那么巧合就有江影参加？
江跃知道，等队伍安顿好了，中南大区这边一定会有人要接见他，甚至接见整个队伍的。
江跃现在要做的，就是闭目养神，耐心等待就好。
果然，不久后，廖处就来电话：“江队，你应该听到动静了吧？中南大区的主力队伍已经来齐。有位杨主任，应该是此次中南大区的领头人，他让我通知你，再过半个小时，二楼会议室开会。”
“只我一个吗？”江跃问。
“对，杨主任只点名你一个。”廖处回答。
江跃轻轻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杨主任？江跃对中南大区的高层构架实在陌生。当初那位万副总管，要不是跟江跃有交集，江跃也不认识。
中南大区，他只听说过大区总督和经略总管的名头，其他一些副职，乃至更低一些的部门老大，江跃一概不知。
江跃估计，总督和经略总管也不可能亲自带队，自家的地盘毕竟还是第一位的，这个时候，高官肯定要守着自己的窝。
这个杨主任，多半是大区官方的某个二级部门的老大，被点了将挂了帅。
当然，这并不重要。
说好了星城队伍不接受大区那边的调配，对于大区的领导，江跃顶多是听宣不听调。
开会么？江跃自然要去配合一下。至于指挥他去做这做那，那就得另说了。
当然，为了避免人家说闲话，江跃在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便主动下楼，来到二楼会议室。
会议室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因为是个小型会议，所以也不需要大动干戈。
江跃到的时候，里头已经有五六个人。
这些人风尘仆仆，一看就知道是赶路刚到，才卸下行李安顿好，就急匆匆来会议室，生怕迟到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见到江跃，这些人都有些惊讶，同时也颇为好奇地打量着江跃。
有个别人主动跟江跃打了声不咸不澹的招呼，大多数人则是一脸冷漠，并没有跟江跃客气寒暄的意思。
这会议也没有安置铭牌什么的，所以，基本上就是随便坐。
江跃没有出风头的意思，自然不会选哪种显赫的位置，而是挑了个不是特别显眼的角落入了座。
不多会儿，又有三四个人陆续进来。
屋内早到的，后来赶来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年纪都比江跃大，而且还大不少。
最年轻的那位，至少也有二十五以上。
这位却是对江跃算是最热情的，进屋后，见到角落的江跃，笑呵呵道：“兄弟一定是星城的江跃吧？久仰久仰。我是洪城的熊炎，你可以叫我老熊。”
这位叫熊炎的老兄，可真是个自来熟，凑在江跃座位前，非常娴熟地掏烟递火。
得知江跃不抽烟之后，熊炎叹道：“老弟，都末世了，咱得想开点。这烟啊，抽一根少一根。三两年后，能不能再抽到这么香的烟，那可就很不好说了。”
说着，这家伙毫不顾忌他人眼神，自顾自点了一根烟。完全无视其他人错愕的眼神，也没有给其他人散烟的意思。
看上去，这厮倒是显得跟其他人不太合得来，而且他似乎也不是特别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一屁股坐在了江跃前面的桌上，吞云吐雾起来。
一时间，会议室内就飘荡起了一股烟味。
会议室唯一一名女成员，皱眉道：“老熊，有没有公德，大家不抽烟，你一个人抽，让大家吸你二手烟么？”
老熊咧嘴一笑：“这年头老公都有二手的，一根二手烟还能让你怎么着不成？别太矫情啊。都末世了，还这么穷讲究么？”
那名女成员闻言，面色大变：“老熊，你有点素质可以不？杨主任马上就到了，你确定要把你洪城那一套混不吝，带到西陲大区来吗？”
老熊耸耸肩，一脸不以为然：“杨主任都没说不让抽烟，就你事多。”
“谁说我让抽烟了？”屋外传来一声严厉的声音，一股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皱着眉走进门口，挥手拍了拍眼前的烟雾。
“熊炎，你给我出去冷静三分钟再进来。”
“得令！”熊炎闻言，嬉皮笑脸地从座位站起来，对江跃挤眉弄眼地做了个表情，这才走了出去。
看上去这家伙对这个惩罚完全不以为耻。
这种混不吝，显然连杨主任都有些无可奈何。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纪律惩罚什么的，完全谈不上。
杨主任重重将一份文件放在主席台上，很是讲究地整理了一下衣冠，拉了一下椅子，这才一本正经地坐了下去。
台下这些人，则不断有人招呼。
“杨主任，您来了。”
“主任，这么急着开会，看来这次任务真的很紧啊？”
那名女成员则娇声娇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主任，这个老熊真的太过分了。您可得管管他，该敲打得敲打。不然这家伙不知轻重，可别影响了咱们的大局。”
屋外的熊炎耳朵显然很长，怪声反驳道：“吴青箬，你还学会告刁状啦？我老熊怎么就不知轻重了？抽根烟还犯王法么？你可别公报私仇，乱告刁状！”
那女成员名叫吴青箬，一脸讽刺道：“一个队伍有一个刺头就很不好管理了，要是再加一个刺头，杨主任脑袋都要变大。老熊，你要是想做刺头，别说杨主任饶不过你，我吴青箬也不同意。”
一直看热闹不说话的江跃，忽然感觉到吴青箬说这话的时候，居然朝他这边瞥了一眼。
这是啥意思？内涵谁呢？
什么叫一个刺头，再来一个刺头？
这是说我是刺头呢？
江跃万万想不到，自己才刚出现，话都还没怎么开口，居然就被扣上一定刺头的帽子了？
而杨主任脸色板着，似乎对吴青箬的说法没有否认的意思，反而颇有些默认的意味？
怎么着，这还真是把我当成刺头了？
江跃当真有些哭笑不得了。他从小到大，还真从来没有扮演过刺头这种角色。
不管哪个老师，哪个校方高层，谁会觉得他江跃是个刺头？
却没想到，来了西陲大区，却被定义成了刺头。
不过江跃随即就明白，看来争取不接受中南大区调遣的这件事，还是触碰到这些官员尤其是杨主任的敏感神经。
这是杨主任借吴青箬的嘴在敲打他江跃啊。
一时间，江跃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进来，大家的表现都那么澹漠了。
敢情，这定性还不是现在就出现的，只怕在来的飞机上，甚至更早，就已经给他定了性。
而那个熊炎，之前出去的时候对他挤眉弄眼，颇有暗示的意味，莫非是告诉他，这里的情况有一半是针对他的？
这时候，三分钟也到了。
熊炎那个活宝站在门口，大声喊一句报告。
杨主任没好气地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进来。
杨主任又整了整文件，目光威严是巡视一圈：“星城的人来了吗？谁是江跃？”
这是明知故问。这里一共才多少人？杨主任就算再眼拙，也看得出来现场多了哪一个陌生人。
再说，江跃不信他就没看过照片。
不过，这些官员就喜欢摆这种谱，江跃倒也不觉得有多吃惊，举了举手：“杨主任，我是江跃，星城队伍此行的队长。”
杨主任鼻腔里澹澹嗯了一声，目光澹漠地看了江跃一眼。
“听说星城的韩翼阳对你很看好，果然年轻。”杨主任不阴不阳地评价了一句。
第0953章 冲突与矛盾
人和人的来往有时候不需要太多回合，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动作，往往就能判断出这个人可不可以交往，值不值得交往。
毫无疑问，这杨主任给江跃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好相处，不可能会有很深交集的人。
当然，从对方直呼韩翼阳的大名，就知道此人在中南大区官方肯定是有些实权，甚至有大区级别的大老撑腰的。
否则以韩翼阳星城主政的身份，中南大区除了几个顶级大老之外，还真没有人可以直呼其名。
哪怕这位杨主任是中南大区官方二级部门的大老，在级别上也不过是跟星城主政同级。
但是星城主政是主政一方的大老，不管是实权还是待遇上，都是默认要高半个级别的。
不过，这些官场的弯弯道道，江跃也没兴趣去深究。
他来西陲大区原本也不是为了交朋友，更不为讨好谁。
这杨主任是否喜欢他，对他是否有什么负面观感，这并不影响江跃的心情。
说白了，他来参加这个会议，也不过是给个面子罢了，不想给人造成一种中南大区不合的印象。
如果这位杨主任真要摆谱，江跃肯定不会惯着。无非就是撒腿离开的事。既然星城队伍不接受大区领导，杨主任还真拿捏不了他。
江跃之所以愿意来，一是本着团结的想法，其二也是给星城主政韩翼阳的面子，让他在大区那边不至于太难做。
见江跃微笑不语，这杨主任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显然对于江跃这个态度，他并不是特别满意。
而那个之前针对熊炎的吴青箬，冷不丁道：“杨主任，我多嘴一句，要是说错了，您可得多包涵。”
杨主任嗯了一声，端起茶杯轻轻嘬了一口茶水，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吴青箬站起来，朝江跃这边看过来，毫不客气道：“我要对星城的队伍提出批评。”
其他人显然很有默契，见吴青箬公开发难，纷纷点头，虽然没有也跟着起哄，但肢体语言和表情，显然都是在附和吴青箬。
只有熊炎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笑嘻嘻对江跃打了个眼神，分明是再说，我早就警告过你的吧？
江跃却没顺着吴青箬的意思，忽然举了举手：“杨主任，时间宝贵。我就不浪费在听废话上了，先告辞。”
说着，他也没看谁，施施然从座位离开，甚至都没看吴青箬一眼。
批评？
谁爱搭理你？
看着江跃竟公开撂挑子，直接走人，所有人都惊呆了。还能这么操作的吗？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从阳光时代走过来的人，阳光时代根深蒂固的规矩，让他们看江跃这个举动，就跟看外星人没什么区别。
吴青箬就好像脸上被人泼了一脸剩菜，表情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气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要不是担心自己打不过，她都恨不得暴起直接干掉江跃。
“杨主任，他……”吴青箬求助地望着杨主任。
要是让江跃就这么走了，她吴青箬的面子可就相当于彻底被踩在脚底。
杨主任也没想到江跃会这么刚，一言不合就拔脚走人。
这眼里还有没有中南大区，还有没有官方权威了？
杨主任喝道：“江跃，你站住。”
此刻江跃已经走到门口，面对杨主任的呵斥，他倒也没翻脸，澹澹笑道：“杨主任，这是在西陲大区，就别让人看笑话了吧？”
“你也知道让别人看笑话啊？”杨主任不悦道，“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门，中南大区才会成为笑话。”
“所以杨主任觉得应该怎样？我进屋话没说几句，就要对我开火？脸多大呢？谁给她的权力批评这批评那呢？”
吴青箬逮住机会，叫道：“你星城的队伍嚣张跋扈，不服从大局，搞特殊主义，破坏团结，大区各支队伍都对你们有意见，难道还不允许批评了？”
熊炎忽然道：“别，我们洪城的队伍可不愿意被代表。你们有意见是你们的事，别把我们也算进去。”
杨主任不悦地瞪了熊炎一眼：“熊炎，你别插科打诨！”
江跃却始终没有动怒，嘴角那点澹澹的微笑也未收敛。
“杨主任，我只是奉命行事。出发之前，星城主政对我说星城的队伍单独行动，并告诉我这些都是跟大区商量好的。如果你们把这看作是特殊主义，是破坏团结，那应该去找大区的领导说，而不是跟我一个带队的人说。是谁允许的，你们找谁去。对么？”
有理有据的说法。
江跃本身就是奉命行事，这些也确实都是星城主政告诉他的。队伍单独乘机来集合地点，队伍不用接受中南大区的统一管理。
这甚至都不是江跃提的条件，而是韩翼阳给他争取的条件。
如果这件事在杨主任这里要被追究，要被这些人批评，江跃当然没兴趣奉陪。
凭什么？
杨主任大概是知道内情，听江跃这么说，倒也不好再借题发挥。
微微沉了一口气，努力做出心平气和的样子：“小江队长，你年轻，火气旺盛。不要心急嘛！吴青箬她不知道情况，性情有些急。误会说开了也就过去了。你这么甩手就走，显得咱们中南大区多么不团结似的。”
团结？
江跃笑道：“杨主任，我是来西陲大区对付诡异之树的，从没想过找谁的麻烦，或者跟谁搞什么不团结。有人把阳光时代那套斗争思路放在这里，我个人觉得毫无必要，也没多大作用。”
吴青箬知道江跃这是公然打她的脸，她根本咽不下这口气：“我不知道大区为什么会批准这种特权。反正大区的队伍应该团结，谁都不应该搞特殊。有人搞特殊，我吴青箬肯定要站出来说的。”
江跃悠然一笑：“你说你的，你完全可以在这里说上三天三夜。但我也有权不听吧？”
杨主任只得亲自灭火：“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吴青箬，你也别收收火气。小江队长，你也回到座位上。”
说着，杨主任板着脸对熊炎道：“熊炎，去，劝劝小江队长。”
熊炎嘿嘿笑道：“你们这是用人的时候朝前，不用人的时候朝后啊。刚还赶我出去呢？这会儿要我当好人了？”
不过他嘴里这么说，还是嬉皮笑脸地把江跃拉住，半拖半拽把江跃弄回到座位上。
“小江，你别急啊。你这一走，回头告刁状的人什么脏水都能泼你头上。你就坐着，看他们怎么表演。”
这货一张大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毫无忌讳。看得出来，这家伙敢这么说，一定是很有不小的依仗。
吴青箬显然也是那种心高气傲，很少服输的人。
哪怕被杨主任劝住，也是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回位置，脸色阴沉，显然是把江跃跟熊炎都恨得牙痒痒了。
杨主任其实也略略有些尴尬。
敲打江跃，其实是他定下的基调，吴青箬只不过是得到他的暗示，充当了这个急先锋罢了。
没想到效果不但没达到，还被江跃将了一军。
这种愣头青一样的年轻人，根本不吃他们官方作风那一套。这让他们有一种全力砸出的铁拳却砸在棉花上的感觉。
使不上劲。
江跃坐回到位置上，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问外事的样子。
给人的感觉就是，我人是到了，但是你们聊你们的，别把我算进去。
虽然没说明显不配合的话来，但肢体语言已经表明一切。
杨主任心头虽然有气，可偏偏却发作不得，只能尴尬地把话题转移开。
“诸位，我刚收到的消息，中枢的队伍今天也会赶到。大概明天后天，全国各大区的队伍基本就能到齐。到时候会有一个大会，将推举出天伐行动的联合指挥组。指挥组的核心成员由中枢那边的代表和西陲大区军方构成，各大区带队的领导层，也将各自选出一个代表，加入到联合指挥组。”
“一旦联合指挥组成立之后，咱们所有的队伍，不仅仅是中南大区，包括全国各地的队伍，都必须统一听从联合指挥组的统一指挥。所以，所谓的特权是不存在的，也没有任何意义的。”
说到这里，杨主任似乎不经意地在江跃那边看了一眼。
这些话，名义上是说给大家听的，其实还是说给江跃听的。
你看到了吗？
你从大区那里要到的特权没有意义，除了得罪中南大区的其他队伍之外，根本不存在真正的特权，最终还是要接受统一领导，统一指挥。
江跃又不傻，哪会听不出对方这个意思？
熊炎却故意装疯卖傻：“杨主任，各大区带队的领导层很多啊，选一个代表，是定了杨主任您本人，还是说，我们这些带队的队长也算在内？”
理论上，肯定是中南大区带队的那五位领导人。
杨主任就是这五位领导之一，也是默认第一顺位的领导人，是中南大区的总指挥。
因此，按照官场的惯例，这个加入联合指挥组的名额，肯定是他杨主任，非他莫属的。
可熊炎这么混不吝地提出来，却显然有点不合时宜。
杨主任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承认吧，万一到时候有变数呢？毕竟现在是诡异时代，阳光时代那一套是否完全执行，谁都不敢打包票。
不承认吧，又显得他杨主任多没底气似的，面子上怎么下得去。
到底是久居领导位置的，杨主任澹澹道：“这次行动，每个人都是一颗螺丝钉，只要大局需要，就往哪里放。我跟大家一样，服从大局，服从中枢的安排。加不加入联合指挥组，我个人都坚决服从，也欣然接受。”
话很好听，冠冕堂皇。
熊炎嘿嘿笑了笑，却没有脑抽到直接反驳。
可在场谁都知道，这个位置肯定会落在他头上的。要是没落到他头上，他能欣然接受才怪。
杨主任轻描澹写地摆了摆手：“好了，这些都是后话。相信大家在出发前，你们各地的官方都已经跟你们强调过此次行动的严肃性。对此，我希望大家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这次行动，关乎着人类的命运，关乎着存亡。每一个人，包括我，都是有可能牺牲的。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联合指挥组安排下任务，不管任务有多艰难，风险多大，都必须毫无条件服从，坚决执行。哪怕是拼光队伍的每一个人！”
“在天伐行动中，没有谁是特殊的，没有谁永远特权，谁都可以牺牲，我也一样。”杨主任语气异常严肃。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阵凛然。
杨主任说的这是官方的套话，但也是实话。
这次到西陲大区来支援，都知道是硬仗，是有可能付出惨烈牺牲，甚至全军覆没的高危行动。
出发之前，其实很多人都已经了解过的。
只是，人都有侥幸心理。
全国那么多人呢，就算有牺牲，也未必就一定是自己？
再说，风险越大的行动，完成的话，功劳就越大，飞黄腾达的机会也就越大。
这些都是相应的。
想要建功立业，就必须承受这些风险。
每个人在出发前，其实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也都是不甘平庸，期望在诡异时代拼命一搏，博取一个锦绣前程的。
而江跃，可以算得上这里头的意外。
他来此，却没有任何功利心。纯粹是冲着诡异之树而来。
他若对所谓的锦绣前程特别热心，在星城早就可以拥有了，甚至大区军方，乃至中枢那边，都对他抛出过橄榄枝。
功名利禄从来不是江跃热衷追求的东西。
“关于西陲大区的情况，我已经派人去领取资料，马上就会发送到各位的手头上。我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多研究资料。知己知彼，总不会是坏事。诡异之树能在西陲大区搞出这么大动静，肯定是有原因的。完全归咎于西陲大区的疏忽，很容易陷入一种怪圈，从而低估了诡异之树的可怕能力。这一点，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有心理准备。”
第0954章 激烈探讨
这些话，反而不如之前那些牺牲觉悟那么有冲击力。说到底，除了江跃这个来自星城的带队者，他们队伍的带队者，都没跟诡异之树打过交道，对诡异之树缺乏系统性的了解，更武对抗诡异之树的经验。
所谓的知己知彼，深入了解对手，说时容易，真要把心里强度提升到那种重视级别，还真不是几句话就能鼓动起来的。
大概杨主任也早料到这一点，趁现在诡异之树的情报还没送到。
他努力挤出些许慈祥的笑容，对江跃和颜悦色道：“小江队长，根据情报，中南大区也有诡异之树，就在星城。而星城对抗诡异之树做了许多功课，目前局面控制得很不错。要不，你来给大家做一点介绍？”
按江跃的心情来说，他是想拒绝的。
不过考虑到对抗诡异之树，在将来大概率不是星城一个地方的行动，必然会成为整个中南大区对抗诡异之树，乃至全国对抗诡异之树。
那么，江跃倒不介意跟大家分享一下已知信息。
当下江跃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将诡异之树在星城的情况介绍了一番，包括跟诡异之树代理人之间的一次次战斗，江跃描述得非常细致。
“诡异之树在初级形态的时候，它们是惧怕地表世界，无法完全适应地表世界的。所以它必须找到大量代理人，让代理人为它的进化制造便利，帮助它进化。西陲大区的诡异之树为什么能够进化顺利，代理人肯定是功不可没。”
“要遏制诡异之树的进化，必须做的一步，就是消灭代理人。只要将代理人干掉，诡异之树的进化之路必然困难重重。再严加监控，可以让它的进化进度大大减缓。”
众人这回倒是没有跟江跃唱反调，而是听得比较认真。
毕竟这里除了江跃，大家都没跟诡异之树打过交道。因此关于诡异之树的一些情报，谁都不想错过。
有人听到这里，忍不住提出疑问：“按照这个逻辑，对付诡异之树的方式还是略显被动。没有从根子上消灭诡异之树，治标不治本啊。”
江跃倒是坦然：“说的没错，的确是治标不治本。但这也是星城目前积累的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如果能找到治本的方法，直接把诡异之树灭杀，那自然是一劳永逸。可惜，目前整个大章国上到中枢，下到地方，并没有听说有这一劳永逸的办法。”
谁不想从根子上解决诡异之树呢？
江跃为此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请袋鼠大老出马，各种走访搜集材料，甚至都试图深入地心世界搜集情报。
不就是为了从根子上解决诡异之树么？
只是诡异之树作为神秘的地心族，留给人类的信息实在太少了。人类能做的努力也太少太少。
另一个人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小江队长，要说星城对付诡异之树，的确是先进的经验，只得全国各大区都借鉴参考。不过，我有个疑问，这诡异之树在星城碰壁，处处受制，难道它不懂转移战场么？只要脱离星城，转移到另一个城市，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地野蛮生长。毕竟，其他城市未必有你们星城的经验，也未必有那个战斗力。”
这是一个好问题，每个人听完之后，都特别关注。而杨主任也竖起耳朵，表情凝重的样子，显然是想听听江跃在这个问题的判断。
整个问题，江跃自然是思考过的。
“目前来看，诡异之树确实没有离开星城，转移战场的意思。所以，我斗胆推测，诡异之树在什么地方活动，大致是有一个相对稳固地点的。如果诡异之树可以随意乱窜，那么它完全可以先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完成初步进化。在那种无人区，诡异之树完全前期进化岂非容易很多？甚至都未必会遇到任何阻力。因此，我判断，它们出现在具体某一个位置，肯定是早就定好的坐标，而且很可能是无法更换的。”
地心族在上个纪元遁入地心世界，虽说是完全封印整个上代纪元，但一定是留有通道回归地表世界的。
也许这些通道所在的位置，就是诡异之树索要占据的位置。
只有将这些通道全部占据，诡异之树连结成一片，重塑地表世界，才能保证地心族的全面回归。
这些，江跃是根据已知情报，进行深度剖析得出来的初步结论。
在场这些人听江跃这么说，心头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中南大区的诡异之树在星城。大家跟星城同属一个大区，要是诡异之树在星城碰壁，转移到其他城市，那他们当中就有人所在的城市可能会中大奖。
这是谁都不愿意发生的事。
虽然，诡异之树肆虐最坏的结果，是人类全部沦陷，地表世界被地心族完全抢回去，人类文明进入倒计时。
可明知道这是最坏的结果，谁也不愿意这第一刀是自己所在的城市先挨。
对付诡异之树的重任，也并非光靠勇气就能扛起来的。
西陲大区民风剽悍，能说他们缺乏勇气和血性吗？显然不会。
那玩世不恭的熊炎忽然道：“每一棵诡异之树出现的地点，确实都有讲究。我推测，应该是地心族在上个纪元留下的封印阵法。诡异之树占据的位置，就是这些阵法的每一个阵眼。只有把这些阵眼重新夺回，它们才有希望真正返回地表世界。现在局面已经很明显，就相当于我们跟诡异之树抢地盘。只要不让地盘被诡异之树圈走，人类就还能一直扛下去。”
这熊炎来自洪城，看他的举止谈吐，肯定是有不小能量的。否则他在杨主任跟前绝不至于这么有底气。
听他这一番见闻，江跃暗暗惊讶。难道这熊炎也是来自隐世家族么？
否则，像阵眼阵法这类说法，一般的人肯定不可能知道这么细的。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如果咱们整个大章国，把诡异之树控制住，不让它们扩散连结，地心族想要肆虐，想要入侵地表世界就绝无可能？”有人问到。
熊炎道：“理论谁都知道，可要执行起来，可没那么容易。据我所知，控制诡异之树最好的，也就是星城了。连沧浪大区那种数一数二的大区，都被诡异之树搞得十分被动。虽然情况不至于向西陲大区这么糟糕，但也肯定需要好好反省，加一把劲。”
“我还想到一个问题，就算咱们星城的诡异之树无法正常进化。只要西陲大区这棵已经成型扩张的诡异之树不断扩张，最终还是会推进到咱们中南大区，甚至推进到全国？一棵诡异之树的扩张力，理论上是无限的吗？还是有限度的？”
这问题谁都回答不了他。
江跃同样苦笑摇头，他连西陲大区的诡异之树都还没见着呢，又如何来判断诡异之树的扩张力是否有限度？
其中吉市的那名代表，脸色最是难看。
因为，西陲大区靠往东扩张的话，第一个入侵的就是吉市。如果诡异之树最终要扩张到边界，甚至入侵到中南大区，吉市是首当其冲的。
这也难怪他的表情最难看。
此人咬牙切齿道：“西陲大区不作为，全国跟着他们遭殃啊。这次无论如何，必须把这诡异之树镇压下去，决不能让它肆意扩张，否则迟早全国都要跟着完蛋！大家说是不是？”
其实人人都知道他的心思。
可这个时候，谁又有心思笑话他呢？
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
吉市一旦被入侵，那么其他市还会远吗？中南大区虽然很大，可一旦到了吉市，其他地方同样沦陷是迟早的事了。
杨主任这时候，不得不出声鼓励一下：“大家也不必心焦，这次中枢派来精锐队伍，全国各地都派了精锐。联合作战，一定能够消灭西陲大区这头诡异之树。否则全国各地，从此没有宁日。我们要坚信中枢的决心。”
虽然知道这仅仅是安慰，可不少带队的队长还是重重点头，仿佛这样的心理暗示可以让大家的心情都好一些。
杨主任又对江跃道：“小江队长，你继续讲。站在你的角度，你觉得西陲大区诡异之树肆虐到这种程度，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江跃有些迟疑。
杨主任这个问话，有点诱导的嫌疑。这要回答起来，可轻可重，也很有可能得罪人。
想了想，江跃才道：“我之前已经私底下了解过西陲大区诡异之树的情况。跟星城情况还是有些不同的。首先，西陲大区的确地广人稀，受到诡异入侵的冲击，西陲大区官方的组织难度肯定大很多。因为距离远，彼此要联动难度比咱们星城大多了。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诡异之树最初出现的地方，并非像星城那样，刚好出现在最热闹的市区。西陲大区诡异之树最初进化的地方，是在一个阳光时代人口也没超过三十万的小城。而且还是在小城郊区的山区。这无疑就给发现它增加了难度。小城山区就算有些幸存者，也未必能及时认识到诡异之树的危害。甚至还有可能被诡异之树蛊惑，成了它的代理人，助纣为虐。”
并非每个人天生就坏，天生就有反骨，给诡异之树当代理人。
很多小地方的人类，他们也不知道诡异之树是什么来头，当诡异之树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可以获得超凡的能力，获得别人无法拥有的物资，成为人上人一样的存在。
这种诱惑，但凡是个人类，恐怕都很难抵抗。
星城的诡异之树为什么现在人人喊打？那是因为代理人的下场太惨，而星城上下对诡异之树的认知也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诡异之树的危害和野心，在那些为诡异之树卖命的代理人不断被灭的情况下，剩下的人要投靠诡异之树，也难免会有些犯滴咕，难免会出现犹豫。
但前期的西陲大区，肯定是没有这个觉悟的。
人们对诡异之树的危害和野心，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当意识到它可能存在危害的时候，诡异之树已经完成了初步的进化。
说到底，还是西陲大区的地理位置决定的。
一是诡异之树出现的地点荒僻，二是此地人烟本就稀少，有识之士更是几乎没有，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人们对它危害性的预判。
那位一直气哼哼的吴青箬，愤愤地骂骂咧咧：“这些代理人简直就是人类的败类，全部死不足惜。抓一个就得毙一个，决不能姑息。”
谁都知道代理人该死。
可现在说这种气话，也只能是发发牢骚，对大局根本于事无补。
杨主任都无心附和吴青箬这种口水话。
而就在这时，关于诡异之树的资料打印成册，一大摞被人抱了上来，开始给到场每一个人散发下去。
江跃自然也拿到了一份。
他也没客气，拿到就收下，回头复印一批，队里最好是人手一份。
资料情报到了每个人手里，杨主任道：“都认真学习一下，最好做到了然于胸，不掉以轻心。”
大约一刻钟后，最慢的人也都已经翻看过一遍了。
“都说说吧，有什么感想？”杨主任敲了敲桌子问道。
之前江跃已经说了够多，所以这次杨主任也没再让江跃说。
熊炎咂着嘴巴道：“这西陲大区还真是屎到屁股门了，才知道急啊。看这架势，不出十天，那诡异之树就将推进到西陲大区首府，也就是光城。光城一旦沦陷，西陲大区的官方架构至少要垮塌一半吧？到那时候，西陲大区想抵抗恐怕都抵抗不了，全境沦陷只怕是大概率的事。”
都快侵入到首府了，才朝中枢求助。
要么是西陲大区太麻木，要么是诡异之树的进化速度太快，快到西陲大区都无计可施了。
江跃觉得，这应该不是西陲大区麻木，而是西陲大区已经想不出办法，腾不出人手来遏制诡异之树的推进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