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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入侵全文阅读

作者:犁天     诡异入侵txt下载     诡异入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089章 复制者技能,启动!

    江跃躲在监控死角的地方,自然也看到了群里赵守银的这番话。

    看起来这个赵守银还挺自信?莫非这家银店里头,真隐藏着天大的秘密不成?

    江跃强压着破门而入冲动。

    他原本是想在赵守银店里制造些动静,让赵守银坐不住,然后下令所有复制者出动。

    到时候他再想办法把复制者引到王福才家。

    谁知道,赵守银居然一点都不担心他进店搞破坏,倒是让他这一步算盘打空了。

    不过不要紧,计划永远不止一个,还有b计划。

    逗留片刻,脑子里又将下一个计划过了一遍。

    深吸一口气,又从监控死角走了出来,回到街上,又朝王福才家所在的巷子走去。

    回到巷子,江跃身形一闪,躲在一个无人看到的角落。

    沟通智灵,使用复制者技能!

    这是江跃第一次使用这次技能,自然需要智灵给予一些技术指点。

    不过这个技能显然比江跃想象的要容易操作,江跃脑子里闪过王福才的身影,虚空中好像有一层淡淡的空气波纹以极小的幅度轻轻荡漾着,眼前的景象出现了几秒钟的虚化。

    片刻后,虚空一切景象恢复原样。

    江跃再顾影自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已经幻化成功。

    掏出手机打开自拍模式一看,脸颊枯瘦跟个病夫似的,赫然就是原版的王福才,一点都没走样!

    还真是神奇的技能啊。

    只可惜,每天只能使用一次,而且时限只有一个小时。

    必须抓紧时间,一个小时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并不长。

    变身王福才后,江跃就可以明目张胆拿出王福才的手机。

    “王福才:那小子又在我家附近转悠了。”

    “王福才:我刚才四处看了下,附近好像有好几个陌生人。”

    “王福才:感觉他们要对我不利啊?”

    “王福才:我该怎么办?要不要回避一下?赵守银。”

    “赵卫通:我主张先下手为强!”

    “老麻子:看这架势,对方确实来者不善,难道是想各个击破?”

    “唐天磊:你一共发现了几个人?王福才。”

    “王福才:三四个吧。”

    “赵卫通:那就先拿这几个开刀!头儿不就差八个吗?正好有人送人头上门。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老麻子:如果真是冲咱们来的,在他们没部署好之前,先下手倒是明智的选择!”

    “唐天磊:那小子两次在赵家银制门口窥视,就算不是冲咱们来的,也绝对是来云溪镇搞调查的。只要来云溪镇调查,那就是敌人,干他们就不会错。”

    “赵守银,头儿怎么看?”

    赵守银显然一直在窥屏,慢条斯理回复了一句:“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相机行事,守望相助。我需要的是8个名额,只要你们能完成任务,怎么干你们自己决定。”

    看到赵守银这个回复,江跃心里安定了不少。他先前最担心的是赵守银这个头头,过于稳健,从中打岔。

    如今看赵守银的发言,江跃竟产生一种感觉:这个老家伙最关心的事,居然不是这些复制者的生死安危,而是他们能否完成他布置的任务?

    这个发现让江跃多少有些奇怪,都是复制者族群,彼此不是应该很团结么?之前在医院抓到的那头复制者,不管怎么严刑拷打,都掏不出半句话来,可见复制者是很团结的群体。

    可这赵守银身上,似乎并非如此。

    也许,这就是头儿和普通炮灰之间的区别么?

    当然,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守银复制者这番话,无形中对江跃形成了助攻。

    江跃趁热打铁,飞速按键:“我这里倒是有个想法,大家看看是否可行?头儿你也参考一下?赵守银。”

    “我家的位置在弄堂里,相对比较偏。是不是可以把我家作为一个点,诱敌上门?”

    “把我家周围这几个定点清理掉,然后假扮他们的身份,呼叫他们的同伴过来支援,来一个,敲一个,岂非省力多了?”

    站在复制者的角度来考虑,江跃这个提议无疑是非常可行的。

    首先,王福才家在巷子深处,相比于大街,确实相对偏僻,这是一个优势。

    灭掉几个陌生人之后,他们复制者可以假扮他人的优势,就可以得到完美的发挥。

    如此一来,无需硬拼,无需承担太多的死伤风险,甚至可以不用暴露镇上的身份,完全能够以智取胜。

    “赵卫通:这个提议很不错啊!”

    “唐天磊:我看可行。”

    “老麻子:确实可以一试,总比被人各个击破好多了。哪怕这些陌生人不是冲咱们来的,这个办法对完成任务而言,也省事多了啊。”

    “赵守银:想法不错,稳健可行。”

    看到赵守银居然也不反对,江跃知道自己的计划至少成功了一半。

    “老康:弱弱说一句,我真不是杠啊。诸位,这个计划是不错,可是,你们怎么确定,王福才是本人?你们能确定现在群里发话的,是咱们的同伴?”

    老康是进镇的第一个盯梢的,脑子比较好用,属于复制者里相对机警的。

    他这一番不是抬杠的提醒,倒是让群里的氛围一下子凝重起来。

    江跃暗暗发笑,就知道有复制者会质疑。

    这才是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王福才:卧槽,你什么意思?特么的我现在就在巷子口,马上到街上了,我过去找你。”

    “老康:嘿嘿,我这是为大家着想,不针对你啊。”

    “王福才:大局为重,老子不跟你计较!我马上到你店门口,唐天磊。”

    这些复制者的身份,江跃看过,他们在镇上哪些位置,特殊部门记载得非常详细。

    再加上之前复制者群聊的内容,也给了江跃不少提示。

    所以,他很清楚,街上有两个复制者的眼线。

    一个是老康,一个是唐天磊。一个卖水果,一个开五金店。

    “唐天磊:我看到你了。”

    “老康:好吧,是我多疑了。那咱们立刻行动?”

    “王福才:不急,如果现在我们一窝蜂过去,对方也不是傻子,肯定会怀疑的。我建议,咱们也学他们,零零星星过去。绕到我家后院进门。”

    江跃很清楚,如果他表现的很急切,说不定会让这些狡猾的复制者警醒。

    表现得理智一些,反而更容易取信对方。

    “你家里不是有个傻婆娘么?”有复制者问。

    “我把她给支走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后门我虚掩着。大伙商量一下,一批二三个,分批进入,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我的位置离那比较近,我第一批过去吧!”

    “我也第一批。”

    “我第二批……”

    “我第三批……”

    江跃这时已经走到唐天磊店门口,朝唐天磊使了个眼色,却没有进门。故意指了指前头,示意他过去跟老康说几句。

    唐天磊一脸心领神会,表示明白。

    江跃神态自若,往前头踱步而去。

    老康的水果店在前面二三百米,江跃还没走近,就见到老康一脸猥琐站在门口,冲着他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歉意。

    既然是演戏,当然要把角色演到位。

    江跃故意板着脸,一副我还有点不爽的样子。

    还别说,他越这样,老康反而越不疑有他。

    嘴角挂着贱贱的笑,讨好似的走上前:“你家附近,现在什么情况?”

    “有两个陌生人还在巷子里转悠,他们不熟悉地形,也转不出啥名堂。现在云溪镇这个气氛,他们想找人打听也没那么容易,家家户户都闭着门呢。”

    江跃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故意透着一丝得意。

    家家户户闭门自守,不都是复制者的杰作么?

    这恐慌的氛围,不就是复制者一手炮制的么?

    老康嘿嘿笑道:“行啊!你这次算是出风头了。要是提前完成任务,说不定头儿会赏你一些好处。”

    “能有什么好处啊?别耽误了头儿的大事就好。”

    “嘿嘿,那可不好说。我总觉得,头儿肯定掌握了某种秘法,可以让咱们长期寄生在宿主身上。”

    “哦?”

    这话几个意思?

    江跃表明不动声色,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听这意思,复制者寄宿在宿主身上,并非长期寄生,而是有时间限制的?是需要各种条件的吗?

    无意间,倒是洞悉了一个不小的秘密啊!

第0090章 人为制造怨灵凶鬼?

    不过,江跃很快就释然了。

    这个秘密到底如何,似乎不重要了。

    反正,过不了多久,这些复制者,都将尘归尘,土归土。

    老康见江跃不怎么热衷,只当他在装傻,不敢背后议论头儿,却也不以为意。

    群里很快就有复制者表示已经到了王福才家。

    老康冲江跃一笑:“走吧。”

    两人并排而行,江跃故意忧心忡忡道:“我今天眼皮子一直在跳,我总觉得,这些陌生人是冲咱们来的。头儿这么神神秘秘,不肯出来主持大局,我真怕这局势会失去控制啊。”

    江跃无心插柳,没想到却激发了老康的怨念,老康也倒起了苦水。

    “可不是吗?就咱们这十几个伙伴,要掌控整个云溪镇的局势,谈何容易?也就是现在身份没暴露,一旦暴露,云溪镇老老少少,一人一口痰,都能把咱们给淹死。”

    “幸好,头儿交待的任务,也完成得差不多了。”江跃这话四平八稳,一点破绽都没有。

    “头儿的任务是完成了!可你真觉得,这云溪镇未来就是咱们的?你信吗?官方的人和外界失联,星城那边派大部队人马来,那是早晚的事。虽然头儿一再说,整个世界都乱成一锅粥了,小小云溪镇,外界未必顾得上。可我这心里头,还真是没底。除非头儿传授秘法,这才是最实在的。”

    江跃叹一口气:“你确定头儿有秘法?”

    “行了行了,别装傻了。你我哑巴吃馄饨,心里都有数。头儿好端端;跑到盘石岭,你觉得是为啥?头儿要求我们在不断杀人,而且限定必须在云溪镇,连杀人的手法都要统一,你觉得是为啥?”

    “你的意思是?头儿有很多事瞒着我们?”

    “废话!”老康压着嗓子,瞪了江跃一眼,“我看你特么的就是装傻,你平时比谁都精,你会猜不到?”

    “嘿嘿,其实我也猜到了。我觉得我们更像是头儿的一颗颗棋子。不过,能有什么办法呢?”

    老康叹一口气:“谁说不是呢?不过,就算是棋子,看我们忠心耿耿的份上,总应该给我们一些甜头吧?”

    “这就得看头儿怎么想了。对了,那些陌生人为什么老是在赵家银制门口窥探,难道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

    “赵家银制,肯定隐藏着头儿的秘密。不过平时他又不让咱们进去,谁知道里头有啥?我们都不知道,陌生人能发现什么?多半是在外头听到什么动静?我可听说,头儿在里头畜养了鬼奴……”

    “呃,你又真相了。”江跃心中又是一阵惊讶,这赵守银就算是这些人的头儿,也没那么大本事吧?

    又是秘法,又是鬼奴的。

    难道,镇子外的鬼打墙,也跟他有关?

    镇上的人逃不出去,还是跟他有关?

    鬼奴这个说法,江跃幼时曾听爷爷讲过,他只当故事听的。

    说是江湖上有些邪恶的术士,会收集一些怨气深重的怨灵,用独家秘法,训为鬼奴,替主人为非作歹。

    和为虎作伥的伥鬼倒是有几分异曲同工。

    江跃原来是当灵异故事听的,如今回想起来,小时候听爷爷讲的许多故事,似乎隐藏着深意,并非随口讲讲啊。

    虽然爷爷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也没明确指点过他什么。

    可回味幼时那些细节,江跃越发觉得,他从小经历的耳濡目染,极有可能是长辈故意为之。

    一般畜养的鬼奴,手段都相对比较强大。

    这倒是好理解,没有本事,派不上用场,不管是人是鬼,都不会受人待见。

    赵守银家畜养的鬼奴?

    难道之前在他店里,感觉到那股阴恻恻的窥视,是来自他畜养的鬼奴?

    江跃脑子里瞬间充满了疑问。

    赵守银变成复制者才多久?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居然成了复制者的头儿,还畜养鬼奴?

    鬼奴的驯服,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就算赵守银是复制者,哪怕他是个头儿,比一般复制者强不少,但要说驯养鬼奴,他的实力够吗?

    没听说复制者居然懂得邪恶术士的手段啊。

    老康还在那絮絮叨叨:“说真的,我这个棋子,越当越没底啊。星城那边,已经有伙伴被干掉了。我担心,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轮到咱们!”

    “嘿嘿,你对头儿一点信心都没有啊。”

    “不是对头儿没信心,而是对我们自己没信心。”老康感叹。

    “这话怎么说?”

    “我说得再明白不过,我们只是无足轻重的棋子。是那种随时可以牺牲掉的棋子。讲真,在头儿心中,我们的地位,还未必及得上那些死人。”

    “呃……”江跃一时不明他这话的意思。

    “一个死人,至少可以给头儿贡献一头怨灵,你看头儿一个劲搜集怨灵,每天的任务越下越重,可见所图者大。我敢打包票,在怨灵和你我之间选择,头儿一定会选择怨灵!”

    信息量越来越大了。

    江跃深感庆幸,自己找老康算是找对人了。

    看着老康在群里老老实实,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满腹牢骚,这还真是意外收获。

    总算明白,云溪镇这些凶杀案,背后的逻辑是什么了。

    还真不是单纯的嗜血好杀,而是在炮制怨灵。

    而且,这些怨灵还必须限定在云溪镇,这就更加诡异了。

    话说到这份上,江跃用膝盖都能想到,赵守银在这云溪镇,绝对藏有极大的秘密。

    而星城那些复制者所为的一系列凶杀案,别看干得热闹,说不定只是给云溪镇打掩护。

    故意将星城的浑水搅乱,无暇顾及云溪镇这边。

    而他赵守银,则在云溪镇安心搞事,搞的还是大事!

    真是个坏到流脓的老阴币啊!

    江跃心中震撼,嘴里还得附和着:“我说等会儿人多的时候,你可别再牢骚。小心传到头儿那边去。”

    “你特么当我傻啊?对了,你小子不会告密吧?”

    “我告个屁!说不好听点,谁心里头还没点怨念啊。你这话算是说对了,我们的份量,可能还真不如那些怨灵。”江跃顺着对方的口气抱怨着。

    “那你说,这么多怨灵,头儿到底在图谋啥呢?”

    老康撇撇嘴:“谁知道呢?有时候,不知道也许更好一些。知道的太多,反而死得快。”

    “好吧!”江跃点点头,“算起来,我们也干了不少票了,这怨灵的数目,也不少了吧?”

    “班车43人,就是43头怨灵。咱们在镇上已经干掉13人,那就是56头怨灵。头儿说还需要最后八个名额,总数就是64。这也不难统计。”看得出来,老康的心思,还真比一般的复制者细腻一些。

    “六十四?这个数字有点讲究啊。”江跃不动声色,心头却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班车明明是44个人,为什么他说是43个?

    这相差的一个去哪了?

    难道还有个漏网之鱼不成?

    回想班车出事那天,死者的鬼魂确实都回了镇上。三狗当晚亲眼所见。

    可是,三狗当时看到的,明明也是44个,这是三狗当时亲口说的。

    可为什么到这老康嘴里,班车却只有43个?

    难道,赵守银压根就不是复制者?他压根就没死?包括这些复制者,包括整个事件的这个局,都是赵守银一手炮制?

    问题又来了。

    如果赵守银没死,班车死的人只有43个,那么回云溪镇的鬼魂,应该也只有43头才对。

    为什么三狗看到夜归云溪镇的鬼魂,会有44个?

    江跃满腹疑问,却偏偏问不出口。

    老康再怎么牢骚满腹,江跃也不可能张口去套问这种关键信息。

    这要是一张口,那就全露馅了。

    就在这时,群里那些复制者陆陆续续提示,他们已经先后抵达王福才家。

    十二名复制者,已经到位了十个。

    只差王福才和老康。

    江跃收了手机,意味深长地瞥了还在滔滔不绝的老康。

    心中说道,谢谢你的信息,老康,安心去吧……

第0091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一直到巷子口,老康的苦水还没倒完。

    江跃倒是想听他一直倒下去,毕竟老康这些苦水,干货还挺多,信息量超大,简直是不打自招。

    无奈他的时间也有限,复制技能一个小时的时限虽然还没到,但总是越来越接近。

    好在老康也明白轻重,进了巷子,他的话匣子也慢慢收敛了点。

    低声对江跃道:“那些陌生人在什么地方?”

    “他们也不傻,肯定是到处转悠,不可能逗留在某一处。反正咱们相机行事,小范围内要充分发挥人多的优势。”

    老康深以为然。

    说话间,已经绕到了王福才家的后门。

    老康见江跃让他先进屋,不由得一愣:“你不进去?”

    “那边屋角有人影晃动,我去偷偷看一眼。咱们算计别人,可别反过来被人算计。”

    江跃说得很逼真,老康倒是不疑有他。

    等老康进门之后,江跃迅速走到墙角,以最快的速度回复原样。按事先约定,江跃掏出自己的手机,给老韩拨了过去。

    老韩带着队伍,猫在王祥家的柴房里,谨记江跃的叮嘱,并没有出来窥探。这倒是避免了江跃复制者技能被暴露的风险。

    当然,这也是江跃事先约定好的。让他们不要出来冒头,以免打草惊蛇。

    电话一响,老韩脸上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果断下令:“行动!”

    队员们鱼贯而出,按早就制定好的路线,各自在什么位置,如何跑位,有条不紊,不愧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队伍。

    见队伍将王福才家包围,江跃就知道,这一步算是走成了。

    他心里头还多少有些可惜,这些复制者,尤其是那个老康,还真有不少的料啊,就这么干掉了,着实有些可惜。

    当然,开弓没有回头箭。

    再怎么可惜,箭在弦上,已然没有回旋余地。

    接下来的行动,就没江跃什么事了。

    江跃一脸笑呵呵走向老韩,老韩将那挂大鞭炮摊开。

    行动以鞭炮声为号!

    鞭炮一响,前后门的队员持枪破门,鱼贯而入,两边围墙各留两名队员,作为呼应。

    王祥家买的这鞭炮,着实不是水货,不但炸声响亮,而且十分连贯,没有那种脱节掉链子的情况出现。

    本来出奇安静的云溪镇,冷不丁炸起这鞭炮声,倒是显得异常突兀。

    不过,对云溪镇的居民而言,这显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些天,云溪镇别的声音没有,鞭炮声倒是不少。这么多家办丧的,响几挂鞭炮再正常不过的事。

    哪怕家里没白事的,不少人家这些天也没少放鞭炮。

    不为别的,鞭炮这玩意在民间还有个说法,驱邪!

    这鞭炮确实分量足,足足炸了将近四分钟,才算停下来。

    而行动,其实在两分三十秒左右的时候,就宣告结束了。

    面对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队伍,复制者那些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其实根本派不上用场。

    更何况他们完全是被动被伏击,事先几乎是一点提防都没有。

    复制者群体压根就没想过,同伴之间竟会彼此出卖。在他们的逻辑里,同伴出卖的概念甚至都不存在。

    星城那个被活捉的同伴,这么长时间,不也没出卖同伴么?

    所以,哪怕江跃假扮的王福才没有进屋,他们其实也没怀疑,而是在屋里等着。只当他是真去侦查情况了。

    当全副武装的队员冲进去时,他们的状态是懵圈的。

    当场就被干倒了一大半,有几个想借着地势躲一躲,但是家中沙发桌子这些日常家具,根本不足以抵挡子弹穿入。

    结局从他们进入王福才家,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十一名复制者东倒西歪,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在血泊中躺着,满身都是弹孔。

    中枪少的,至少也有二三个弹孔,多的至少有七八个弹孔。

    不得不说,复制者生命力确实比正常人顽强,还有好几个复制者一时还没彻底死去。

    在血泊中呻吟着,虽然奄奄一息,但眼中的凶狠和仇恨,却是一点都不加收敛。

    江跃对此毫无波澜。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些复制者杀人如麻,死不足惜。

    “把他们手机全部收了,先解锁,取消锁屏。”老韩进来,挨个瞥了一眼,下令道。

    他很清楚,击毙的复制者,很快就会恢复宿主原来的样子。

    这么长时间过去,宿主的尸体必然腐烂得不成模样了。所以,取了手机,这些尸体都必须及时做消毒处理。

    一时没死的,也没必要再搞什么人道治疗了,直接补枪送他们上路。

    对杀人怪物讲什么人道关怀,除非老韩脑子进水了。

    “二狗哥……”

    门外,王祥有些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显然,这真枪实干的场面,显然是把王祥给吓到了。江跃走出门,拍拍王祥的肩膀。

    “跟你妈说了吧?”

    “说了,她还是将信将疑。”王祥有些难为情,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没能彻底说服母亲而羞愧,还是因为母亲太固执。

    “没事,现在你可以带她过来看看了。记住,找两个口罩戴上,味道可能会有点重。”

    王祥重重点头,朝自己飞奔而去。

    没过多一会儿,王祥连拉带拽,拉着先前那名妇女,也就是王祥的母亲,从后门走了出来。

    看得出来,王祥的母亲还有点不情不愿。

    “婶儿,您既知道我爷爷的名气,想必对我们老江家的人还是信任的。镇上的凶杀案,是不是怪物所为,咱们眼见为实。”

    “王祥,你怕不怕?敢不敢进去?”

    江跃心头明白得很,说服不了王祥母亲没关系。只要王祥敢进屋,他母亲再怎么抗拒抵触,护子心切,肯定也会跟着进屋的。

    这是母亲的天性。

    王祥初生牛犊不怕虎,度过最初的不安,他反而很是兴奋,为自己成为破局的一份子感到与有荣焉。

    一扬脑袋:“我敢,有什么不敢的?这些日子,死人看多了。”

    没等话说完,竟然小跑着冲进屋。

    老韩一摆手,示意队员们给他放行。

    王祥母亲见荷枪实弹的官方队伍在场,心里多少增加了几分信任。虽然还是小心翼翼的,犹犹豫豫的,但还是进了王福才的屋。

    屋子里的尸体,已经开始恢复它们应有的样子。

    溃烂,腐臭……

    几个队员已经开始往尸体上撒石灰,做消毒处理。

    “婶子,你看看这些人,虽然面目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对号入座,你应该认得出一些吧?”

    如果事先没有心理建设,她也许一下子还认不出来。

    可王祥早跟她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清明节那趟班车上的,辨认起来,就容易多了。

    “这……这是老麻子?”

    “还有这个……卖水果的老康?”

    王祥的母亲果然一眼就认出了好几个,都是街面上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街坊,不看长相,光看体型和穿着,也能认个七七八八。

    很快,王祥母亲就把所有人都认全了。而她的脸上,除了惊恐不安之外,早先的怀疑明显淡了许多。

    嘴唇轻轻哆嗦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还要回镇上祸害相亲?”

    “婶儿,准确地说,这真不是他们的错。祸害相亲的是附在他们身体里的复制者,他们其实也是无辜受害者。”

    要她接受这些现实,显然需要时间。

    江跃也不去打扰她,而是和老韩凑到一边。

    “小江,还真想不到,你居然有办法把复制者引来。我打破脑袋都想不到,你是怎么做到的?”

    还别说,老韩是真好奇。

    这根本没办法用正常逻辑来解释。仅仅靠一部手机,靠群里召集一声?复制者不可能那么笨。

    再说,他刚才看了好几部复制者的手机,大致知道聊天内容。

    聊天内容里,江跃假扮王福才明明说到了街上,为什么没有穿帮?

    这些复制者又不是瞎子,怎么会对此视而不见?反而乖乖的自投罗网?

    江跃到底是怎么取得他们信任的?

    难道江跃懂什么魔法,对这些复制者进行催眠?让他们失了心智?

    面对老韩的满腹疑问,江跃却笑而不答。

第0092章 棺材,出不了镇!

    江跃不愿意说,老韩也是明白人,倒没继续追问。

    接触这么长时间,江跃身上的神秘光环越来越浓,老韩早已习惯这一点,多一个秘密少一个秘密,似乎也无关紧要。

    紧要的是,江跃是站他们这一边的,这就足够了。

    “老韩,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灭掉复制者仅仅是第一步。有一个更可怕的消息,我不得不告诉你。”

    “什么?”

    “复制者,也许只是云溪镇这诡异局势里,最无关紧要的棋子。而且,你没发现吗?云溪镇的复制者,少了一个人。”

    “赵守银!”老韩脱口而出,“他难道真不在云溪镇,在盘石岭?”

    早先江跃对此有些怀疑,现在他反而有些相信那赵守银真可能在盘石岭。

    先前那个老康复制者,满肚子苦水倒了不少,江跃着实听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这赵守银极有可能就是幕后黑手。

    而且,这赵守银甚至极有可能并不是复制者,而是一个大活人!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江跃朝王祥招了招手。

    经过了这一系列刺激,王祥心态明显开朗了许多。对江跃越发信服,态度上扭转明显。

    “二狗哥。”

    “王祥,镇上所有死者的尸体,都没烧埋吗?”

    “咱们这穷乡僻壤,山多地上,哪座山都能埋,一般都是土葬。”王祥回答。

    “那这些受害人,有没有已经入葬的?”

    “没有……”王祥沮丧地摇摇头,面上又闪过浓浓的恐惧之色,仿佛勾起了什么恐怖的记忆。

    “别瞒我,这事很重要。”江跃严肃盯着王祥。

    “我……我不瞒你。其实在我们这种地方,不是寿终正寝,一般都不会停尸太久的。一般情况下,都会早早入土。”

    “那为什么都没埋掉?”

    “不是不想埋,而是出了状况!早先有几家想抬棺上山,过了桥,棺材……棺材忽然就重了起来。那些抬棺人,走不了几步,全身虚汗直冒,完全迈不动脚步。而且越走越沉,到最后气几乎都喘不过来……”

    “这么邪乎?”一旁的老韩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还有更邪乎的呢!”王祥咽了咽口水。

    “还有一家,抬棺人也刚过了桥。棺材里头竟传来动静。听他们说,那个动静很夸张,就好像棺材里的尸体在踹棺材板,而且踹得很激烈很用力,就好像大活人被掐着脖子,垂死挣扎那种激烈程度……”

    “还有么?”江跃深吸一口气,继续追问。

    “有……”王祥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还有一家更可怕!那密封的棺材,过了桥之后,竟溢出黑色的液体,白色的棺木,很快就被染成了黑色。听说,那些抬棺人,当场就吓尿了!”

    很多地方年轻横死的人入葬,常用白棺,这在民间并不稀奇。

    棺材里溢出一点尸水,如果密封不严也是有一些可能的。可是尸水绝不可能是黑色。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它溢出的是尸水。那点溢出的尸水份量,绝不可能把整副棺材都染黑。

    这就好比用一瓶矿泉水去灭熊熊烈火,份量上绝对远远不够。

    要知道,棺木的用材一般都很厚实的,从里到外溢出的尸水,要把棺木表层都染黑,这得是海量的尸水才行啊。

    “那后来呢?”老韩忍不住问。

    “后来?后来只能抬回镇上,各姓有各姓的祠堂。外姓的,那只能停放在自家老宅里头了。”

    王祥说到这里,又有些欲言又止。

    偷偷瞥了自家老妈一眼,见老妈注意力没在这边,这才压低声音,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

    “二狗哥,那天晚上,我在祠堂给我姐守夜……我听到我姐的棺材里,好像也有动静!”

    “后来我问了其他几家人,他们嘴上说没有听到什么,但我看他们的样子,一定也听到了什么。”

    王家祠堂有四副棺材,也就是说,光是他们王姓宗族,就有四个人被害。

    江跃叹一口气,各种证据已经很明显。

    这一切诡异背后,都是人为操纵。

    尤其是那些想抬棺上山入葬的人家,明显是被鬼物针对了。

    目的只有一个,不想让他们埋尸入土。

    这么做的动机,已经不言自明。

    赵守银不但在制造怨灵,而且还在用什么秘法,催长怨灵的怨气。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极有可能是想提升这些怨灵的能力。

    任何怨灵,一旦尸骨入土,怨气煞气就会被隔断。哪怕再强的怨气,也会因此消解不少。

    入土为安,入土为安。

    古人这话可不是白说的,一旦入土,便是阴阳之间的了结。

    若是尸骨被烧化,根基不稳的怨灵甚至会直接灰飞烟灭。

    毕竟,哪怕是那种结煞化邪的怨灵,终究和本体有一丝勾连的。一旦本体尸骨被烧化,彻底成了孤魂野鬼,多少会有些影响。

    一旦尸骨灰飞烟灭,这些怨灵要想变强,难度会大大增加,而且必须经过长时间的蛰伏修炼才行。

    可云溪镇的这些怨灵,死去的时间都不长,化邪的时间终究不够久。

    想要成为神通广大的山魈鬼魅,绝非一朝一夕可成。

    看赵守银群里的口气,显然连今晚都等不及了。不可能等得了这些怨灵长期成长。

    所以,江跃很有理由相信,这是赵守银的杰作,他必须让这些怨灵的尸骨留在镇上,绝不能入土。

    想到这里,江跃竟有些毛骨悚然。

    那么,让复制者长期占据班车遇难者的尸体,岂非也是大有深意?

    老韩毕竟是个老刑侦,察言观色是他的特长。

    见江跃脸色有些不对,关切问道:“小江,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云溪镇的事,还远远没结束啊。”

    抬头看看外头的天色,虽然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但黑夜终究是在不断逼近。

    一旦到了晚上,局面可就未必这样了。

    “老韩,有件事很难办,但我们必须得加紧了。”

    “什么事?”见江跃口气郑重,老韩也不敢懈怠。

    “得赶紧说服受害者家属,尸骨必须尽快处理,越快越好。包括这些复制者的尸体!”

    “处理?你的意思是?”

    “焚烧!”江跃脸部肌肉微微抽动着,说出这俩字。

    “什么?这不行啊!”王祥骇然变色,云溪镇与外界半隔绝,还保留着古老的传统,并没有来得及推行火葬政策,土葬之风盛行。

    火化一说,在云溪镇是非常忌讳的。

    老韩也面露难色,他显然知道,这种偏远地区的居民,心理工作是很难做的。要说服这些人接受火化,难度只怕极大。

    江跃何尝不知道这些?

    更何况,云溪镇又没有火葬场,要火化就得就地取材。

    偏远地方对丧葬嫁娶这些事,仪式感看得特别重。要他们草草火化,尤其是在镇上焚尸,这有点强人所难,而且条件也完全不允许。

    “小江,有没有折中的办法?”

    “老韩,新月港湾那头怨灵,你没被那种恐惧支配过吧?”

    “怨灵吗?童子尿,黑狗血咱们也备了不少。还有,把尸体头朝下,背朝上,不也可行的么?”

    “呵呵,那只是一头当天刚化邪的怨灵而已!云溪镇的怨灵,早已化邪多日,头朝下,背朝上的方法,未必管用。而且……”

    “云溪镇这一带到底盘踞着多少头怨灵凶鬼,你知道吗?”

    “多少?”老韩轻轻咽了一下口水。

    “保守估计,有五六十头。”

    “什么?”老韩差点把手头的烟给惊掉了。

    “你没听错,我已知的就是这个数,可能还有未知的。”

    不是江跃危言耸听,老康复制者无意中泄露的秘密,班车43人,镇上被杀掉的13人。

    这些受害者,无一例外都成了怨灵。

    而且,老康怀疑,那赵守银还极有可能豢养了鬼奴。

    五六十头,这还是已知的数目。

    老韩听到这个数目,真是有些慌了。

    怨灵他虽然没有正面对抗过,但侧面却是了解过的。

    怨灵鬼物的手段,可远比复制者和食岁者这种难缠多了。

    如此众多的怨灵鬼物,光是想想都直打哆嗦。

    “所以,焚烧尸骨,可以消灭这些鬼物吗?”

    “可能有点晚了!”江跃森然摇头,“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尽量抑制而已。”

    这些尸骨,必须烧!

第0093章 新的难题

    “老韩,这些尸骨必须焚烧。还有,星城那些复制者,最好不要留活口,全部干掉,就地焚烧!”

    云溪镇这边动手的同时,星城那边也会动手。

    料想现在星城那些蒙在鼓里的复制者,也基本都落网了。

    江跃猜得到官方的意思,跟食岁者一样,官方对待这些怪物的态度,绝不会是一杀了事。

    必定要留着,做研究,看看能否挖掘出什么有利的东西来。

    这一点,江跃虽然可以理解,但并不代表此刻他会赞同官方这么做。

    “小江,星城那边,真由不得罗处和我说了算。罗处也有上级。星城的任务,虽然归罗处统筹,但上级明确发话的,能不杀尽量抓活口。罗处如今远在云溪镇,恐怕也影响不到星城那边的决策。”

    “先问问罗处,事不宜迟。”

    老韩善谋,罗处善断。

    江跃对这两人的性格,大致有个了解。

    这个事,老韩肯定做不了主。

    王祥已经退到一边,跟他母亲嘀咕着什么。

    他母亲陡然音量提高:“那怎么行?不行,不行!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你姐平时白疼你了?”

    “婶儿。”江跃走上前,现在不是含蓄的时候,必须把利害关系跟他们说清楚。

    王祥母亲现场看到复制者的尸体,通过复制者手机也看到了他们的聊天记录,对怪物作祟的事实,已经基本接受。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欣然接受焚烧女儿的尸体。

    云溪镇这种小地方,自来都讲究入土为安,露天焚烧尸体,这简直闻所未闻。不管是情感上还是风俗上都完全接受不了。

    “婶儿,这个事,我知道您心理上很难接受。我也没办法劝您大度。我只能说,为了您自己,为了王祥,为了整个镇子还活着的人,这么做是必须的。”

    这种事劝人大度,江跃确实说不出口。

    只能直陈利害,争取说到婶子的软处。

    王祥是她家的老幺,最受母亲疼爱。

    说到底,活人终究比死人更重要吧?

    王祥母亲眼圈通红,抱着王祥,脸埋在儿子肩膀上,轻轻抽泣着。

    “妈,二狗哥说的也有道理啊。”王祥劝道。

    许久,王祥母亲抹一把眼泪,抬起头来:“二狗,你是盘石岭老神仙家的孙子,道理上我该信你。可是,那是我亲闺女啊,她年纪轻轻……呜呜呜……”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这些话,说着顺嘴,其实残忍。

    哀就是哀,怎么节得了?

    江跃完全不想用这些轻飘飘的片汤话安慰人。

    当然,这个时候江跃也没心思去纠正自己不叫二狗这点小事。

    “婶儿,云溪镇要过这一关,您和受害人家属,必须先过心理上这一关。”

    王祥母亲神色哀伤、痛苦。

    艰难的抉择后,她的眼神由痛苦慢慢转为坚定:“人死灯灭,死的人终究已经死了,不能留他们祸害活人。我同意!”

    “婶儿,焚烧之后,将来有条件,骨殖收敛,还是可以入土为安的。”江跃只能这么安慰。

    “那些后话,回头再说。其他那些人家,我会全力帮你去劝。”

    看得出来,王祥母亲也是个果决的人。

    一旦下定了决心,村镇妇女那种麻利能干的一面,便展现出来了。

    老韩那边电话也正好打完。

    一脸愁容走过来:“罗处已经同意向上头打申请,不过,哪怕是他,这回也不乐观。因为有个比他级别高好几级的人物,一再强调要尽量留活口。”

    江跃狠狠一拳砸在门上,骂道:“该死。”

    “你也别急,罗处会全力争取的。”老韩安慰道。

    “一线人员拼死拼活,后面总有猪队员在扯后腿。本以为这一幕在影视剧里常见,没想到现实也是这么回事。老韩,这差你们要是没办好,到头来板子该打还是会打在你们屁股上吧?”

    老韩苦笑:“还没到那一步啊。”

    “对,可能真走不到那一步。万一今晚局势恶化,来个全军覆没,也就谈不上打板子了。没准还没追封个英烈什么的……”

    这还真不完全是气话。

    赵守银躲在背后搞事,操纵几十头怨灵鬼物,虽不知道他到底图谋何事,但毫无疑问肯定是泼天大阴谋。

    对付一个两个怨灵鬼物,就足够头疼的了。

    几十个鬼物要是一口气涌出来,除了走为上计,江跃实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选择。

    眼看天色不早,再拖延下去,黑夜降临,这个云溪镇说不定就将成为怨灵鬼物的乐园。

    复制者被灭,赵守银要求的八个名额,肯定完成不了。

    时间一长,赵守银必定会催促,会联系复制者们。到时候,就极有可能惊动赵守银。

    一旦赵守银知道云溪镇出事,他会不会从盘石岭赶回来?

    正说着,一名队员匆忙走进,在老韩耳边嘀咕了几句。

    老韩听完之后,脸色稍缓。

    “还是有好消息的,镇上的公务人员都找到了。被复制者囚禁在大楼里,目前没有伤亡。”

    这倒的确是个好消息。

    以复制者的凶残,没有朝公务人员下手,倒是很值得玩味。

    估计是赵守银早有吩咐,不想过早跟政府撕破脸皮,过早引起注意力。

    正好,这些公务人员获救,正好派上用场。

    组织群众,说服群众,这些他们的专业活儿。

    老韩显然也想到这一点,笑道:“之前还担心王祥母亲说服不了那些受害者家属,有云溪镇的公务人员出面,应该好办多了。”

    确实如老韩说的这样,公务人员一出马,组织效率顿时提高许多。

    受害者家属被召集到了政府部门的大院子里。

    起初,听说要烧尸体,这些家属当场就炸了。

    好在镇上的领导权威尚在,不住灭火,总算压住了这些家属的情绪。

    王祥妈现身说法,将事情来龙去脉讲述一遍。

    加上公务人员一旁佐证,这些受害者家属虽然还有些疑惑,却没有过多怀疑。

    毕竟,复制者的尸体,已经被运到了现场。

    每一个上前观看过的人,都脸色发白,差点当场吐了。

    蒙着白布这些尸体,上午看到还活得好好的,这会儿却腐烂成这鬼样子。

    说他们被怪物附体,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乡亲们,这些天,咱们云溪镇过的是什么日子,大伙心里清楚得很。在场的哪一家,没尝试过离开云溪镇?为什么一直走不出云溪镇?大家一直不敢明说,怕灾祸临头。今天,哪怕当着政府的面,我张月梅也得把话挑明了说。咱们云溪镇,闹鬼!”

    原来,王祥母亲的真名叫张月梅。

    云溪镇闹鬼,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

    谁都不敢说。

    为啥,因为恐惧,因为祸从口出。

    谁都怕,万一挑明了这个事,下一步倒霉的,就轮到他们了。

    “如果不是闹鬼,为什么咱们走不出云溪镇?为什么棺材抬着抬着会加重?为什么棺材里的死人会踹棺材板?为什么棺材里会溢出黑液来?”

    经历了这几桩怪事的人家,表情都变得很不自然,眼神躲闪飘忽,充满恐惧,大白天仿佛也生怕跳出个恶鬼来索命。

    “张月梅,你说闹鬼咱也能信。可是这跟焚烧尸骨有啥关系?我家那可怜的娃,头七都还没过,死了还要遭这个罪?我不同意!”

    “对,咱们云溪镇没这个先例。”

    “我听说,焚烧尸骨,下辈子都投不了胎。”

    张月梅此刻充分展现了她剽悍泼辣的一面,一扯嗓子,吼道:“够了,都给老娘闭嘴!”

    “又不是烧你们一家。我张月梅难道不疼女儿?我难道就不心疼?我就问你们一句,是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

    还别说,这一句问到了关键点。

    那些口口声声反对的人,气势一下子被打下去。

    “月梅啊,难道焚烧了尸骨,咱镇上就不闹鬼了?”

    “照这么说,难道还是咱自家的娃娃死后祸害镇上?这说不过去啊!”

    “这不是我说的,是盘石岭云鹤老神仙的传人说的。”张月梅直接把江跃提升到盘石岭老神仙传人的高度。

第0094章 红布蒙着的诡异相框

    江跃本不想抛头露面,这些事既然有公务人员出面,想必应该可以说服这些相亲们。

    谁想到,折腾到最后,还得他出面。

    开弓没有回头箭。

    到这一步,他再不情愿也没办法拒绝。

    “老韩,让罗处派人送三狗进来。”

    来到政府大院,受害人家属越来越多。

    江跃作为学霸,抛头露面的事从小经历了太多,倒也不怯场。

    虽然这个场合确实有点怪。

    “相亲们,我是盘石岭老江家的,跟咱云溪镇也沾着亲。我也知道在咱们乡下,人死了之后都讲究个入土为安。我只说一点,云溪镇发生的一切,其实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具体是谁,到底有什么阴谋,我现在也说不好。但我猜测,背后操纵之人的最终目标,极有可能是整个云溪镇!”

    “那辆班车上的遇难者,以及这段时间被杀害的受害者,经幕后黑手的引导,都成了怨灵凶鬼,成了幕后黑手作恶的工具……”

    “本来,今晚镇上至少将有八个人会死去。这一点,相信复制者的聊天记录,你们都看到了吧?”

    江跃说到这里,乡亲们的情绪压不住了,纷纷嚷嚷起来。

    “是赵守银那个老畜生吗?”

    “那个混蛋,乡里乡亲的,竟然这么狠?杀了这么多还不够?”

    显然,为了说服这些受害者家属,老韩将复制者的聊天记录,都展示过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些人大致已经知道。

    “是不是赵守银,我并不确定。说不定,赵守银自身也被鬼物附体呢?”江跃的言语很克制,尽量不把话说死。

    “乡亲们,清明节那天晚上,我也在镇子我小姑家里住。当晚,班车遇难的那些鬼魂,其实都回到了镇上。”

    “我记得很清楚,就是那天晚上,镇上所有的狗上半夜叫得很凶,下半夜就失踪了。第二天,这些狗都死了,对吧?”

    云溪镇的狗集体溺亡的事,也没过去太久。众人被勾起那段恐怖回忆,一时间对江跃的话又信了几分。

    “今天我进镇之后,我在镇子上没看到一条狗,没看到一只猫。你们知道为啥么?”

    “猫猫狗狗的眼睛,异于人类!人类看不到的脏东西,猫猫狗狗能看到。所以,鬼物一旦进入云溪镇,绝不允许猫猫狗狗来破坏它们的好事。”

    “所以,我猜测,现在云溪镇,一头猫狗只怕都找不出来。”

    在场的乡亲们,听到这里,都是面面相觑,毛骨悚然。

    回想起来,好像清明节那天晚上,确实很不对劲啊。

    打所有人记事以来,云溪镇的狗就没叫得这么凶。

    那晚的狗吠,实在太反常了。

    而下半夜,那些狗就好像集体失声,到了第二天,所有的狗全部出现在郊外冷水塘里,凉透了!

    这些日子,似乎镇上真的没看到一只猫猫狗狗。

    难道……

    “小江,照你这么说,祸害咱们云溪镇的,其实都是镇上这些死去的鬼?”

    “很难说,因为据我所知,赵守银还豢养了鬼奴。”

    鬼奴是什么,乡亲们不太懂,不过大致可以猜测。

    “那焚烧尸骨,能让云溪镇恢复正常?能让大家重新过回太平日子?”

    江跃还是摇头:“如果这些尸骨在遇害当天就处理掉,不管什么凶鬼怨灵,都成不了气候。现在,焚烧尸骨只能是尽量抑制它们的成长罢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江跃根据新月港湾那头怨灵做出的猜测。

    “乡亲们,我不会替你们做决定,最终决定权取决于你们。云溪镇危机能否解除,焚烧尸体只是其中一个环节罢了。局面恶化到现在这个程度,我也只能说,尽力而为罢了。”

    局势如此不明朗,江跃不想把话说得太满。

    大包大揽也不是江跃的做人风格,他这小肩膀也扛不起。

    我只给建议,听不听从,你们自己决定。

    身处云溪镇,如果这些人这么点自救的意愿都没有,那也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看着江跃的背影走出政府大院,老韩清清嗓子道:“乡亲们,有句老话说得好,自救者天救之,自弃者天弃之。”

    老韩说完,也急匆匆走了。

    江跃出了大院,三狗也正好从镇外赶到。

    “二哥,我可听说你今天大出风头,这么刺激的事,现在才招呼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闭嘴,是你们领导要你留在他身边,可不是我。”

    “我领导?”三狗一怔,随即明白,自己现在是特殊部门的人,罗处不就是领导么?

    “二哥,那你这会儿招呼我进镇,是有新的任务?”

    “陪我去个地方。”

    三狗摩拳擦掌:“去,早就该带我去了!”

    江跃扭头对追赶上来的老韩道:“东西都备齐了吧?”

    “都齐着呢!”

    “相关路段也都已经封锁,石灰线也撒好了。”

    “很好。”江跃看看时间,这会儿已经下午三点多,离太阳下山,最多也不过是两个多小时了。

    不能再耽搁。

    赵家银制店为中心,左邻右舍,方圆五十米内的人家,都已经被劝离。

    特殊部门的人,临时管制现场。

    不得不说,官家的招牌确实好用,这些人家不但没有抵触,反而十分配合。

    这种担惊受怕、恐惧无助的日子,他们早就受够了。

    如今终于盼来了救援,能不积极配合吗?

    “三狗,榔头给我。”

    江跃这回不玩虚的,抡起榔头,嗙的一声砸向门锁。

    经过强化的身体,破坏这区区门锁,简直是大材小用。一榔头下去,整个锁顿时被砸变形,歪歪扭扭。

    江跃伸手一扒拉,破锁直接掉了下来。

    古旧的门板,发出吱呀呀的声音,像个垂暮病中的老人发出一声叹息,听着就有些凄凉。

    老韩带着一名队员,身先士卒,走在前头。

    一手警用手电,一手持枪,动作标准帅气。

    哪怕是大白天,这种木制结构的房子也显得阴暗。而且这赵守银明显有鬼,大白天的,采光的窗户都被封死,导致屋里漆黑一片。

    不过,老韩很快就找到了开关。

    居然还是那种老式的手拉式开关。

    吧啦一声打开灯。

    蒙着一层厚厚油腻的古旧灯泡,大约只有十五瓦,并没有给这屋子带来太多的光明。

    “开窗!”

    两边窗户打开,阳光射入,屋子才算恢复了正常的亮度。

    江跃环顾四周。

    屋子的布局很奇特,既有店面功能,又有作坊功能,更奇妙的是,还兼顾着堂屋的功能。

    显然,这屋子的空间着实不小,两直店面足有一二百平。

    除了一排古老的柜面外,靠屋子内侧,还有一个手工制作金银的小作坊。

    这银制店,确实保留着古老的风貌。这种手工制作的作坊,现如今在外头根本不可能有。

    如今金银首饰加工,现代科技早就取代了大部分手工环节。

    像这种纯手工的制作,恐怕也只有在云溪镇这种小镇子,才能生存得下去。

    屋里的每一件东西,每一件工具,都透着一种岁月沧桑的古旧,就跟这房屋一样古老。

    堂屋正中靠墙,摆着一条香案供桌。

    供桌上方的堂屋正墙,还挂着一张泛黄的老画。

    画的内容有点抽象,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香案上边上,摆着一个古旧的相框。这在村镇倒很常见,很多人家为了纪念家中故去的老人,会把生前的照片供在香案上。

    但是——

    和普通人家不同,赵守银家这个相框,居然用一层红布罩着。

    那红布明显看着也有些年月了,显然不是临时出门才罩上的。

    相框并不稀奇,但是用红布罩着相框,未免显得有些诡异。

    三狗嘟囔着:“这是搞什么鬼名堂?”

    不等江跃开口制止,三狗手快,一把将红布扯了下来。

    江跃想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相框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江跃脑补忽然从照片探出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或者伸出一只阴森鬼手的情形,完全没有发生。

    这是一张很古老的黑白照片,老到照片不仅仅泛黄,甚至连照片本身都有些不清晰。

    相片上是个少妇,一身旧时代的装束,挽着妇人的发髻,面容丰润,五官精致漂亮,完全不输给现在的那些当红女星,却比当红女星多出一些恬淡闲适,少了当红女星那种商业气息,透着一种空谷幽兰般的独特气质。

    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娃娃,神态之间似乎略有些愁容,又似乎带着几分微笑。

    江跃仔细端详了一阵,也没看出个深浅来。

    忽然,老韩带来的那名队员手电往屋角一扫,喝道:“谁?”

    众人朝他手电射去的方向看,角落空空荡荡,却是什么都没有。

第0095章 照片女人,没有舌头牙齿

    这名队员叫杨聪,虽然年轻,在罗处手下却是一员得力的干将。正因为他稳重能干,老韩才会点名带他进来。

    他这个过激反应,引起大家的注意,最终却没发现什么。不免让他有些窘迫,喃喃道:“我刚才明明看到一道黑影……”

    “小杨,别一惊一乍。”老韩提醒道。

    “我……”杨聪想解释,随即苦笑摇头。

    算了,也许,真的是因为太紧张,所以出现幻觉?

    江跃却若有所思。

    将身上的石灰袋取出一包,从门槛开始,匀称地撒了起来。

    “大家都注意点脚下,不要踩到石灰撒到的地方。”

    江跃一边撒,一边提醒着。

    老韩觉得杨聪是一惊一乍,江跃却不这么想。

    这个赵家银制,绝对暗藏玄机。也许,整个云溪镇的秘密,所有的邪恶,都源自于此。

    赵守银这栋老房子,面积着实不小。

    光是一楼,就有一两百平。

    江跃和三狗很有默契,多观察,少说话。

    转悠了两圈,虽然处处看似透着诡异,但要说具体哪里有问题,又有点说不上来。

    几人转悠一圈,在楼梯口又聚在了一起。

    “上楼看看。”

    一楼是店面,人来人往,就算有什么秘密,从逻辑上说,确实也不应该放在一楼。

    楼梯还是古老的木结构,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

    每踩一下,木板就微微往下沉,仿佛每一脚上去,都有可能把这木板结构的梯子踩断。

    吧嗒!

    四个人的身形同时顿住。

    这一声响,清脆无比,四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是幻觉。

    更为重要的是,随着这声响之后,一楼那盏昏黄的灯泡,倏地熄灭了。

    四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声响竟是关灯的声音?

    站在木制台阶上,四个人忽然感觉一阵莫名的凉意,全身鸡皮疙瘩悄然冒起。

    总共就进来了四个人,四个人此刻都在楼梯上。

    谁关的灯?

    总不至于这灯如此高级,会自己开关吧?

    这可是几十年前的老旧手拉式开关,可不是什么智能家居。

    自动开关,不存在的!

    “小杨?小杨?你怎么了?”

    老韩忽然感觉到身边的小杨有些不对劲,因为小杨拿着手电的手,在轻微地颤抖着。

    本来这个程度的颤抖光线不好时未必发现得了。

    可是偏偏手上拿着手电。

    他手上颤抖,手电射出的光自然也跟着有些抖。

    杨聪牙齿磨得咯咯直响,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浑身竟难以抑制地颤抖着,而且越抖越是剧烈。

    这才一眨眼的工夫,杨聪的头上脸上,竟已经被汗水打湿。

    看上去就好像上一秒钟被人从脑子里灌入无数恐怖画面一样,瞬间惊恐到接近崩溃。

    老韩吃惊不已。

    他虽然进入特殊部门时间很短,却也听过这杨聪的大名。

    知道这是个心理素质极强,受过严格训练的优秀队员。

    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被恐惧支配,除非是极端情况下忍不住。

    江跃朝三狗使了个眼色。

    三狗一双眼睛就好像铜铃,瞪得圆圆鼓鼓,四处搜寻着什么。

    “小杨,你到底看到什么?”

    老韩上前,在杨聪的眼前晃了晃手。

    此刻的杨聪,两只眼睛也瞪得极大,仿佛看到了某种难以描述的大恐怖,心神都被摄走了似的。

    “我……我……”

    老韩手掌不住晃动,总算把杨聪给惊醒过来。

    他脸上的惊恐却没有因此消减。

    “韩队,我……我看到那个照片,那个女人冲我笑……”

    “照片?”老韩的手电朝堂屋供桌上扫去。那相框依然在原来那个位置,相框上的女人抱着孩子,还是那副祥和恬淡的表情。

    嘴角似乎是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可这有什么稀奇的?

    “小杨,你胡思乱想了吧?照片里人家本来就是微笑的。”老韩试图安慰杨聪。

    毕竟是他经过精挑细选才带进来的队员,这表现着实有些拉胯,跟他平时的口碑完全不一样,让老韩觉得有些掉面子。

    毕竟,人家三狗才十二岁,还镇定着呢。

    你一个孔武有力,训练有素的大小伙子,居然被一张照片吓成这样?

    “老韩,少说两句。”江跃忽然开口了。

    第一次经过这赵家银制,江跃就感觉到这屋子不对。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找到任何证据,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但他可以确定,这屋子绝对有问题的。

    江跃拍了拍杨聪肩膀:“杨哥,你说照片的女人冲你笑,具体怎么回事?能说详细点么?”

    杨聪心有余悸,努力地呼吸了几下,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擦了擦额头的汗,缓缓开口。

    “我保证,我绝对没看花眼。她冲我笑,不是那种微笑。而是咧嘴笑,笑着笑着,她的嘴越张越大,到最后就跟河马似的,嘴巴把脸都遮住了,就像一个血红的大吸盘……”

    “对了,她那张嘴里头,好像没有牙齿,没有舌头……嘴巴里血红一片,空空洞洞,什么都没有!”

    杨聪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打结了。

    看得出来,直到现在,那个恐怖的画面还在支配着他,让他无法淡定,无法冷静下来。

    “老韩,送他出去吧。”

    看杨聪这个样子,显然是吓破胆了。留在这里非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会耽误事。

    倒不是江跃看不起杨聪,相反,他其实是相信杨聪所说的。

    如果是平时,以杨聪的性格,临时被人踢出局,绝对会引以为耻。这一次,他却没有挣扎,非常顺从地接受这个安排。

    送出杨聪之后,老韩苦笑道:“小江,让你看笑话了。”

    “老韩,你对鬼物的恐怖一无所知,才会觉得这是笑话。”江跃一脸严肃。

    “好吧,要不要换个人进来?”老韩问。

    “不用了,除非是能对付鬼物的,否则换谁来,都是一回事。”

    江跃说着,走到供桌前,忽然伸手,将那相框翻转,照片正面朝下,倒扣在供桌上。

    不是通过照片作祟吗?

    把你倒扣在供桌上,看你还如何出来吓唬人?

    “老韩,你猜,这个女人是谁?”

    “估计是赵守银的媳妇吧?”

    “不是说赵守银是个老光棍,没有结过婚吗?”

    “资料上是这么说的,可是赵守银七八十岁了,年轻时候的事,到现在好几十年了,那时候资料不完善,也说不准的。”

    “要不,我派人去镇上打听打听?”

    “也不急,先上楼看看再说。”

    不管你照片如何作妖,只要你不主动招惹我,我便先不搭理你。

    这是江跃目前的思路。

    赵守银这栋老式房子,是三层木质结构。在那个古老的年代,绝对堪称豪宅了。

    这样的人,又有手艺,又经营着一个门店,会说不上媳妇?

    木制台阶又一次咯吱咯吱响。

    这回,江跃殿后,他背对台阶,正面朝一楼盯着看,倒退着上楼。

    他倒想看看,这一楼的灯,到底是怎么关掉的。

    然而——

    在他的注视下,一楼平静之极,灯泡一直亮着,一点异常情况都没有。

    江跃无奈。

    看来,这鬼物还挺会玩小聪明?

    到了二楼,格局比一楼要复杂一些,一百多平的地方,隔了好几个单间,还有一个储藏室,一间茶室连着书房。

    看得出来,这赵守银虽然是个老单身汉,日子过得还挺讲究。

    储藏室里,居然还有不少好酒,好茶,挂着各种名人字画,还有各种收藏品,显得档次不低。

    书房有一排书架,居然填满了书籍。

    凑过去一看,居然很多都是古籍旧册,不少还是线装版的。

    书的门类很杂,涉及天文地理,星象医卜,风水堪舆,艺术收藏,医药养生,甚至还有不少文学类、史类书籍。

    这个赵守银,完全不像是个乡下老工匠,反而像个做学问的老学究。

    不过,这些都不是江跃关注的焦点。

    江跃关注的焦点是卧房。

    整个二楼,共有四个卧房。

    这并不稀奇。

    其中两个卧房,都铺有被褥枕头,这就有点奇怪了。

    一个常年独居的老单身汉,平日里完全没有亲戚往来,何以家中的卧房,会铺两床被褥呢?

第0096章 诡异卧房

    更奇怪的是,其中一间朝西偏北的卧室,铺的是款式非常古旧的老式花床。这种床,现如今城市里几乎看不到,哪怕是乡下也极为罕见。

    这老式花床的雕工很精致,木料也是上好的木料。

    但架不住年月实在久远,处处都透着一股老旧之气。看着更像是老古董,艺术价值收藏价值远超实用价值。

    可为什么,偏偏这老式花床,却铺着被褥呢?

    难道说,这赵守银这么怀旧?

    不对。

    这个房间,明显不是赵守银住的。

    因为,老式花床旁边,还有一个同样老旧的梳妆台。

    梳妆台正面是一块椭圆形大镜子,擦得没有一点灰尘。

    梳妆台上同样一尘不染,很是干净。边角上放着一只梳妆盒。

    那漆面都快掉光的梳妆盒里,居然有梳子,镜面,眉刀,眉笔,妆粉,胭脂,口红这些古旧的东西。

    更不可思议的是,墙面还挂着一张洋画,看那画的内容和质地,恐怕足有上百年历史了?

    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就是怀旧。

    极致的古旧。

    这还不是人为的做旧,而是一种历经岁月沉淀,极为真实的古旧。那种感觉就好像从一百年前的时空中,搬了一个房间到现代来。

    床底还有一双绣花鞋,很老旧,但却干干净净,看不到半点灰尘,就好像有个居家女人,每日辛勤打理,家里搞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

    老韩看到江跃驻足这个房间久久不语,忍不住问道:“小江,你看出什么名堂?”

    “你觉得这个房间是谁住的?”江跃反问。

    “客房?或者赵守银金屋藏娇?”老韩想了想,找不到什么合理解释。

    “反正不是赵守银的卧室,他的房间在那边。”

    赵守银的卧室朝内,布置得也极为简洁。除了一张床,一面柜子,也就是一条老式写字台,别无他物。

    房间连电视都没装一个,可谓是极简的生活方式。

    江跃在床头和柜子里查探一番,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朝南还有一个房间,里边除了一面大大的柜子外,却没有任何摆设。

    柜子拉开,里边内容却丰富极了。

    各种古旧的旗袍、裤裙、套衫,竟挂满了一个衣柜,款式千奇百怪,却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旧!

    那是一种岁月真实打磨过的旧,绝非人工做旧。

    打开这个柜子,就好像忽然穿越到一百多年前,打开了某个殷实人家女主人的衣柜。

    一柜子琳琅满目的衣物,展示了女主人的衣品和爱美之心。

    下面是一层层矮柜。

    拉开一看,里头摆着一双双古老的花鞋子,色彩各异,造型不一,却都无一例外,还是上百年前的款。

    这一幕,看得江跃和老韩忍不住产生一种荒诞的感觉,这是不是穿越到一百多年前了?

    衣物和鞋子虽然老,翻看过后,也找不到什么异样的蛛丝马迹。

    江跃和老韩有些失望,走出这个房间。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江跃又走了回去。在这个房间走了一圈,若有所思。

    不对。

    这事从风水上讲,明显有些不对。

    其实哪怕是不懂风水的小白,也该知道这一点。

    村镇建房,自来讲究坐北朝南。不仅仅是采光好,还避阴风。

    这可不仅仅是风水论。

    科学论来讲,卧室朝南日照好,对人身心有益,这完全就是常识。

    可这赵守银家的二楼,两个朝南的房间,偏偏只用了一个,另一个用来堆放衣物?

    如果家里仅仅设置一张床,对一个老单身汉来说这很正常。

    可他家二楼偏偏设了两张床!

    另一张床,偏偏选择了朝向最阴暗,最不利于采光的西北向。这就很明显违背生活常识了。

    尤其是这种木制结构的房子,到了梅雨天,平日里日照不够的房间,肯定会有一股腐潮味儿。

    除非,这个房间不是给人住的!

    这个念头从江跃脑子闪过,江跃自己都被吓一跳。

    可偏偏就是这个念头,一旦产生,竟跟藤蔓蔓延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老韩,如果是你家,只设两张床的话,你会选哪两个房间?”

    “当然是这两个朝南的,这还用问?”老韩顺口一答,随即面色骇然一变,“对啊,他家另一个卧室,为什么要朝西偏北?明明有朝南的卧室啊?”

    “金屋藏娇,也没这么见不得光吧?”

    老韩眉头皱了起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三狗,忽然道:“二哥,我小的时候,我爹常会背着爷爷,偷偷学点风水诀。我常听他念叨一句,什么三阳不照,阴幽多暗,妖鬼多藏匿……”

    三狗从来不是什么学问人,但这句话,却透着一股子学问。

    虽是从他爹那里听来的。

    江跃若有所思点点头,三狗说的这句话,正是他刚才所想的。

    有光照充足的房间不选,偏偏选在光线黯淡,阴幽晦暗的房间做卧室。

    这哪是给人住的?

    这分明是给鬼住的!

    女鬼?

    江跃莫名想起楼下供桌上那张照片,想起被吓破胆的杨聪。

    难道,这个房间,真是给鬼准备的?

    这赵守银,难道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不伦人鬼恋?

    这……

    口味有点过重啊,有点突破想象!

    二楼走完,还是那种感觉,处处透着诡异,但还是找不到实锤的证据。

    “走,去三楼看看。”江跃话刚说完。

    三楼楼道忽然咯吱咯吱响了起来,那响声的频率,就好像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在楼梯上冲刺上楼。

    踩得木制楼梯咯吱作响。

    有人?

    三人快步朝上走去,木制楼梯上空空荡荡,哪有半个人影?

    一把大锁,横在三楼的楼梯尽头。

    整个三楼,居然是个封闭结构,一扇门挂着一把钥匙,将来访的人拒绝在楼梯口。

    “榔头!”江跃一点都不客气。

    抡起手臂,正要砸下去。三楼屋内,忽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

    这咳嗽声急促而猛烈,就好像一个犯了肺病的病人,拼了命想把肺部的浊气给咳出来。

    “谁?”江跃的榔头悬在半空,低喝问。

    “咯咯咯咯……”回答他的,却是一阵诡异的笑声,这笑声极不正常,完全不像正常人发出,倒像是黑暗的山洞中忽然冲出一群蝙蝠,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吱吱的惊叫声。

    接着,屋里又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然后是刀具砍斫案板的声音,好像还夹杂着锯子锯割骨头的声音。

    嘎吱嘎吱的割锯声,折磨着江跃他们的神经。

    光在门外听这些声音,完全可以脑补出里头正在发生着无比惨绝人寰的屠杀,血浆飞溅,肉碎横飞,画面血腥恐怖。

    胆子小的,光这声音只怕就得吓尿。

    老韩抓着枪支,指着门口,双目炯炯盯着门锁,一脸严肃。

    江跃却冷哼一声,哐的一记重锤下去。

    门锁应声而断,江跃一脚踹开门板,粗暴地闯了进去。

    屋内的声音就好像忽然被屏蔽了信号,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门被推开,三楼的格局却异常宽阔。

    三楼没有任何间隔,整个一两百平方,完全敞开,只有四根柱子撑着屋梁,好让房子有足够的承重力。

    最吸引人眼球的不是柱子,而是空旷的三楼正中,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足有几十上百平米,将三楼的空间足足占据了一半。

    江跃虽然很少去逛楼盘的售楼部,但售楼部的沙盘是见过。

    但是像这么大的一个沙盘,江跃还是头一回见到。

    而且,这个沙盘论做工精致,跟开发商的沙盘比,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狗,别碰!”

    江跃见三狗凑上前,立刻喝止。

    老韩和三狗看到的只是一个沙盘,江跃却看到了更多。

    这三楼摆一个巨大沙盘,任何人上来第一眼看到这个做工精致的沙盘,都会被它所吸引,绝不会注意到其他细节。

    江跃却偏偏属于万里挑一的例外。

    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沙盘之外的东西!

第0097章 邪恶诅咒

    “二哥,这有什么碰不得的?”

    别人的话,三狗听不听要看心情。二哥的话,三狗还是能听进去的。尤其是二哥此刻的语气非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江跃没有回答,而是眉头紧锁,绕着沙盘转悠起来。

    “三狗,这沙盘的,你没看出来么?”

    “看出什么?”三狗一愣,他只看到这沙盘精美,就好像一副精美的立体画,里边不单单有房子建筑,还有街巷,更神奇的是,还有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

    “这是……云溪镇?”一旁的老韩反而先看出来了。

    他对云溪镇并不熟悉,但是那条溪流,那座桥,老韩印象深刻啊。

    “不错,就是云溪镇。”江跃点头。

    三狗被这么一提醒,也缓过神来了。

    “真是云溪镇,你看,这是小姑家的店面。”三狗指着街面上一户人家,发出惊奇的声音,“二哥,你看,这……这是小姑吗?”

    顺着三狗指的方向,江跃赫然发现,其中一个微型银雕,赫然是小姑。

    这里头的雕像,每一个比指甲大不了多少,但却雕工精准,栩栩如生。小姑的银雕,竟神形兼备,颇为逼真!

    再看其他银雕,在整个沙盘里,足足有好几百上千个。

    这银雕,竟完全都是用银錾刻出来的。

    不说别的,数目如此之多的银錾,得耗费多少银?耗费多少血本?

    赵守银花如此大的血本,到底是图个啥?

    如果没有之前一系列诡异的事,如果赵守银只是一个普通的匠人,那么他做这些,勉强也可以说是艺术追求。

    毕竟从艺术价值看,这偌大沙盘,这些仿照云溪镇的建筑,人物,显得非常逼真,具有不低的艺术价值。

    可江跃并不觉得,赵守银做这个大沙盘,是为了艺术追求。

    事实上,江跃第一眼就看出,这个沙盘隐藏杀机。

    四根柱子和这个沙盘结合在一起,初一看,这四根柱子似乎只起到支撑作用。

    实际上,每一个柱子都被人为地动过了手脚。

    东面的柱子,刻画着一头似龙似蟒的生物,盘着柱子。

    龙凤龟麟这些,本是吉祥之物,很多风水吉阵,常常用到。

    可这头龙,却明显透着古怪。

    龙尾上盘,龙头下俯。

    自古以龙为势,自来都讲究龙升。

    龙跃于渊,飞龙在天。

    龙天生就有傲骨,天生是昂首张扬的。

    龙抬头,龙抬头,龙首向来高高在上。

    哪怕是处于潜龙之势,也绝不可能是龙尾在上,龙首低俯的。

    而这头龙就更奇怪了,龙首下俯的感觉,就好像被什么无形力量压住,整个龙首难以抗拒地往下俯。

    更为惊人的是,龙首延伸处的龙脊,竟有一处明显的断裂。

    龙断脊!

    绝对是大凶之兆!

    这只是一个其中一根柱子,西面的柱子最是简单,只挂着一面镜子。镜子上面,还绑着一梳头发。

    看着似乎很简单,却透着莫名的诡异。

    南北两根柱子,则刻画着如同阴阳太极鱼的类似图案。

    只是,阴阳两极被分开。

    南面的柱子刻着阳鱼,北面的柱子刻着阴鱼。

    明显看得出来,北面柱子的阴鱼,明显压制了着南面的阳鱼。形成一个很是古怪的阴阳轮回局面。

    这阴阳太极鱼之间,正好将沙盘中的云溪镇包裹在内,仿佛整个云溪镇都被笼罩进了这个阴阳轮回局里头。

    江跃其实对风水了解不多,但简单的形势观察,还是略微能看懂一些的。

    毕竟,从小跟着爷爷身边,耳濡目染也多少懂点。

    加上他天资聪慧,悟性极高。

    有些东西,光是看看,也能无师自通。

    这四根柱子,以及整个沙盘,种种细节都指向一个事实。

    风水阵。

    这是一个邪恶的风水阵。

    这个风水阵诅咒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云溪镇!

    甚至,还可能有江跃一时都看不懂的深意。

    赵守银这厮,果然心怀叵测。

    谁想得到,一个平日里看起来与世无争,行将就木的老头,竟在自家三楼搞了如此凶残狠毒的风水阵?

    这果然是要将云溪镇转为鬼镇的节奏么?

    三狗看了个似懂非懂,不过他看到东边那头柱子的断脊坠龙之后,同样陷入了沉思当中。

    “二哥,这个东西,看起来很邪恶啊。”到底是老江家的孩子,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的根骨和眼力。

    “老韩,你想得到么?这赵守银的目标,还真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整个云溪镇!”

    老韩虽然看不懂风水,但他会看脸色啊。

    江跃这满脸凝重严肃,他看在眼里,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事。

    “小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个风水阵。我估计,赵守银让复制者在云溪镇杀人,必须通过这个风水阵,才能转阳为阴,才能确保这些鬼魂结煞化邪,成为厉鬼。”

    “换句话说,这极有是一个催深怨念,加重怨气,炮制怨鬼,甚至是让怨灵鬼物变强的邪恶风水阵。”

    “二哥,那这些银錾的小人,都对应着镇上的人么?镇上不是有好几千人么?这里好像不够啊。”

    “那是因为沙盘摆不下,不够,不代表以后不会在这里出现。你仔细看看,每个银錾小人,是不是有些不同?”

    江跃语气森然。

    不愧是有天赐阴阳眼的人,仔细一辨认,三狗就发现了不同。

    “二哥,我看明白了,这些银人颜色不同。全部变色的这些,代表已经死掉,转化为怨灵凶鬼的。其他人,身上都蒙着一层淡淡的土色阴影,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已经进入诅咒范围,很快会轮到他们?”

    “咦?为什么小姑身上的银色,一点杂质都没有?”

    三狗惊讶莫名。

    整个沙盘里出现的银錾人物,除了小姑之外,其他所有人要么全部变色了,要么蒙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唯独小姑身上的银质,还是纯银色,一点都没有变色!

    “这大概就是小姑一家,能逃出云溪镇的原因?”江跃显然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抚着下巴,若有所思。

    老韩闻言,心头一动。

    果然,盘石岭老江家非同一般啊。一个镇上的妇人,竟也是隐藏的高手?

    如此邪恶的风水阵,如此绝望的死局,镇上其他人就跟笼中鸟一样无法脱离,她们一家却轻轻松松离开?

    “二哥,早先我说爷爷有大本事,这回你该信了吧?小姑从小得宠,说不定爷爷给她留了什么护身符。连赵守银这个老阴币都不敢招惹她?故意放她出镇子?免得她坏了他的大事?”

    三狗的脑补能力虽不如童迪,但也不是盖的。

    这番推理合情合理,江跃都找不出话来辩驳。兴许,爷爷被人称呼为老神仙,真的是有理由的?

    或许,爷爷真在小姑身上,留下了什么护身的玩意?

    “小江,照你这么说,这是个阴阳转灵的风水阵,只有通过这个阵法,死者才会转化为凶鬼?那新月港湾的那个受害者,又怎么说呢?”

    这也是江跃思考的问题。

    “所以,这个赵守银一定具有一些制造厉鬼的手段。新月港湾那名受害者,也许只是个测试品,并非百分百可以转换。转换之后的战斗力也得不到保障。而通过这个风水阵转化,则百分百可以转化,而且凶鬼的怨念更深,能力更强。所以,赵守银才限定那些复制者,必须在云溪镇杀人,这是就近取材!”

    “同样,班车上那些死者的鬼魂,为什么要回云溪镇?真是因为眷恋故土吗?未必吧?如果是眷恋故土,那批死者里更多的人是星城的啊。鬼魂不应该是回星城吗?”

    “所以,班车鬼魂回云溪镇,一定是有人故意引导!”

    “最重要的是,我从复制者口中打听到,班车那天其实只有43个鬼魂。而三狗你却看到了44个,剩下一个是谁?”

    老韩和三狗惊呆了。

第0098章 该现身了吧?

    三狗第一个叫了起来:“不对,那天晚上我绝对看到44个。没有错的。”

    “那你看到赵守银没?”

    江跃冷笑反问。

    三狗抓抓头,他当时确实认出了好多熟人面孔,而且数字也确实对得上。倒没有一一去对照身份。

    毕竟,班车44个人里头,他也不是每个都认识。

    “小江,你的意思是?赵守银并没有死?并非被复制者附体?”

    “之前我只是怀疑,后来从那名老康的复制者嘴里逃出信息,这赵守银绝不是复制者,而且从聊天记录分析,他压根不在意复制者的死活。他更在意的是他的计划!”

    “这倒是。”老韩也看过聊天记录,赵守银的态度他同样看出来了。

    以复制者的团结,赵守银不应该对复制者如此冷漠啊。

    难道这赵守银,真不是复制者?

    那剩下一个到底是谁?

    江跃猜测,极有可能是赵守银派出的鬼奴接引,引着那些鬼魂返回云溪镇,借此转灵风水阵转化为怨灵凶鬼!

    所以,才会有后来全镇的狗集体溺亡的惨剧。

    “可是,小江你想过没有,班车的那些人被山体滑坡给埋了。赵守银一把年纪,他如果在大巴车上,没理由不死啊?”

    “呵呵,能布置这么大的一个局,你真觉得赵守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子?”

    老韩无言以对。

    以他过往的阅历,实在想象不到,被山体滑坡埋了,血肉之躯怎么能不死?难道赵守银是被其他鬼物附体?

    这些已经超出了老韩的认知范畴。

    他当然充满求知**,很想向江跃讨教一下,但眼下显然不是学习的好场所好时机。

    想了想又问道:“就像你说的,死去的所有人通过风水阵都转为厉鬼,那这些厉鬼呢?如果这些厉鬼都动手的话,整个云溪镇,应该不止死这么多人吧?”

    以厉鬼的破坏力,这些日子过去,镇上没理由才死这么十几个人。

    有厉鬼的能力,又何必让复制者去干杀人的活,岂不是多此一举?

    “以我推测,这些厉鬼,此刻多半不在云溪镇。包括那些班车死者的鬼魂,它们来云溪镇,极有可能只是完成一个转灵仪式。至于它们去了哪里……”

    江跃顿了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赵守银目前在哪里,这些厉鬼极有可能就在哪里!”

    “盘石岭?”老韩脱口而出。

    但随即他又想到一个新的问题。

    “如果这些厉鬼都去了盘石岭,那盘踞在云溪镇的鬼物又是怎么回事?外围的鬼打墙,还有控制云溪镇的人不让出镇,不让棺材上山,这些应该也是鬼物所为吧?这些鬼物,总不会是两头跑吧?”

    就算是鬼物行踪不定,两地之间来往,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江跃似乎早有答案,不过他却没有急着回答。

    嘴角含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忽然道:“老韩,你那单反相机呢?你那么喜欢拍照,这可是绝佳的现场啊!这要是拍回去,很值得你们特殊部门研究。”

    老韩一拍脑袋,怎么把这茬个忘了。

    相机他还真背在背包里,掏出来,对着这个沙盘一顿猛拍,每一个细节,每一根柱子都不肯放过。

    拍完照片后,还录了一段视频。

    “楼下那个朝西偏北的房间,也值得拍拍。”江跃提醒道。

    “对,我下去拍几张。”老韩深以为然。

    “三狗,你跟着老韩。”

    三狗与江跃交流了一个眼神,心领神会。

    老韩虽然勇武,但是斗鬼经验,基本上是个小白。三狗有百邪不侵光环在身,跟着老韩,多少可以让老韩沾点光。

    当然,江跃支走老韩,还有别的目的。

    他最后和三狗使了个眼神,相信三狗也明白。

    等老韩他们下了楼,江跃抡起手中的榔头。

    砰砰砰!

    一顿乱砸。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沙盘的艺术价值很高,但同时,这个鬼东西的祸害性更大。

    只要破坏了这个邪恶风水阵,不管赵守银在盘石岭图谋啥,必定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让对头不爽的事,就要多干。

    最关键的是,破坏这个风水阵,江跃还有另一个意图!

    江跃看似抡着榔头乱砸乱舞,其实心神却无比平静,平静得如同一面止水。

    他似乎在等着什么。

    也该现身了吧?

    忽然,江跃嘴角溢出一线微笑。

    他等的东西,终于来了。

    那个一直在暗处窥视,一直跟江跃他们玩躲猫猫,一直隐藏在暗处搞事的鬼物,终于苟不住了。

    江跃破坏风水阵,那是破坏它主人的根基,身为鬼奴,它无法坐视不理。

    否则,主人一怒,降罪下来,它顷刻间就将灰飞烟灭!

    一根阴森恐怖的黑线,裹挟着浓浓死气,从阴暗的角落里快速横贯而出,朝江跃揽腰斩截而来。

    江跃自然看得分明,他故意不用百邪不侵光环去化解,而是一个俯身,避开这圈黑线。

    黑线划过虚空,从两条实木椅子穿过。

    那结实的木头椅子就好像被激光切割一样,居中整齐地裂开一道缝隙,断成了两截。

    截面光滑无比,就好像快刀切水果。

    嗤嗤!

    一条黑线消失,虚空中跟着连续两声响,直接溢出两条同样的黑线。

    好家伙!

    一条不够用,居然连出两条。

    江跃暗叹,这头鬼物的实力果然强悍,比公寓女鬼手段还强上不少。

    铁了心潜伏着的时候,连三狗的天赐阴阳眼都找不到它。

    制造出来的鬼打墙,不管是江跃还是三狗,一时都看不出破绽来。

    一旦开干,手段果然惊人。这要是血肉之躯,哪怕一排几十个,也照样是送菜。

    这头鬼物,按智灵的分级体系,恐怕至少得是d+级别,甚至有可能是c-,乃至c级。

    最关键的是,这货还极为谨慎,一直躲躲藏藏,不肯现身,分明是头很苟的鬼物。

    这样凶残狡诈的鬼物,确实难缠。

    不过,江跃的身手,也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经历了几次和凶鬼对战的经历,他也增加了不少经验。

    最关键的是,他有百邪不侵的底牌。万一扛不住,百邪不侵光环自然生效,这黑线杀伤力虽强,毕竟是鬼邪所发,百邪不侵光环多半免疫。

    当然,江跃此刻依然不打算动用百邪不侵光环。

    这头鬼物如此谨慎滑头,江跃也担心,自己动用百邪不侵光环,它发现没有机会,会放弃他这个目标,转攻其他人。

    除了他,进入云溪镇的队伍任何人对上这头鬼物,只怕都没有任何胜算。

    两条黑线横贯而来,一条在江跃脖颈处,一条大约在江跃的大腿处。

    江跃一个鱼跃,从两根黑线中翻身避开。

    他目前身体强化多次,比最初已经翻了两倍多。

    身体机能,灵活度,柔韧度,力量强度,都远超常人。

    这种鱼跃躲闪,对他而言也不是多难的事。

    那鬼物始终苟着不出,坚决执行远程打击,倒是让江跃有些糟心。

    嗤嗤嗤嗤嗤!

    两条黑线不行,这鬼物一鼓作气,竟然直接刷出五道黑线,五道黑线形成一道网,彼此之间间隔不超过二十厘米。

    这种密度之下,江跃想从中鱼跃穿过避开黑线的侵蚀,基本没有可能!

    留给江跃的选择,要么飞天,要么遁地!

    飞天上面有屋顶,遁地下面是地板。

    那鬼物以为这回应该是稳了。

    谁知道江跃咧嘴一笑,不进反退,居然一个闪身,窜到那沙盘后,一个翻身竟直接平躺在了沙盘上。

    任你五根黑线的破坏力堪比激光,要干掉江跃,除非把这个沙盘也摧毁!

    果然如江跃所料,那黑线快接近沙盘的时候,蓦地停住了。

    虚空中,那鬼物发出一声低吼,显然是被江跃给激怒了!

    它遇到的人类,多了去。

    几乎每一个人类遇到它,都是一场噩梦。就跟耗子遇到猫一样,基本上只有被戏耍,被吞食的份。

    这个可恶的人类,竟如此难缠!

    难缠的程度,完全超出了它的想象!

    一向都是鬼善于利用人类的心理弱点,什么时候人类变得这么聪明,竟会利用鬼的心理弱点了?

    难道这个人类,竟知道我的责任是守护赵家银制,是守护这个风水阵?

    若是这样的话,这个人类未免太可怕了!

    身为鬼奴,遇到这种可能威胁到主人的可恶家伙,只有一个选择,必须替主人分忧,将对方抹杀!

    生气的鬼奴,不再满足于远程攻击。

    你不是要借沙盘风水阵来做挡箭牌吗?我近身肉搏,让你明白鬼物的真正实力是何等可怖的存在!

    咻!

    鬼物从阴暗中窜出,卷起一团黑气,如一道黑色闪电,朝江跃扑去。

第0099章 灭了一只,还有一只?

    这头鬼奴却万万不知道,江跃等的就是这种时刻啊。

    当鬼物窜出的同时,江跃手中正好也抓出一只石灰包。

    刷!

    虚空一扬!

    漫天的石灰飞舞,周围几米范围内,顿时白灰飞扬。

    那鬼物卷着黑气正好杀到,毫无提防之下,白石灰的腐蚀性,与鬼物所化的黑气一碰。

    就跟滚烫的油锅撒入热油,顿时发出滋滋滋滋的响声。

    那鬼物尖叫一声,本来虚散无形的鬼影,竟然隐隐幻成一个人形,身上出现了一个个灼烧过的破洞,冒着阴森的黑烟。

    显然,这漫天石灰,猝不及防之下,对这鬼物也造成了一定伤害。虽然这种伤害几乎影响不到它的实力。

    就跟普通人被针扎了几下,虽然刺痛,却不伤及根本。

    鬼物狞笑一声,索性不再掩藏身形,黑袍一甩,本来短了半截的袖子,蓦地身处一只白森森的手来。

    更夸张的是,这只手就好像橡皮泥做的,瞬间竟可以无限延伸。

    电光火石间,那只手已经抓到了江跃的脖子。

    冰冷冷缺乏血色的手掌,扣住江跃的脖子,把江跃凭空提溜起来。

    江跃双腿在虚空中不住蹬着,绝望而又无助。

    “咯咯咯,愚蠢的人类,惹谁不好,偏偏要惹鬼?”那鬼物阴恻恻发话。

    话音还没落,鬼物化为一道残影。

    江跃眼前一花,残影又再度重合在一起,这鬼已经迫至跟前,一张鬼脸几乎贴着江跃的鼻子。

    先前那无限延伸的手,也恢复了正常状态。

    惨淡的鬼容,阴森空洞的眼眶中,满满都是死气,仿佛要将江跃的身体和灵魂同时锁住。

    江跃本来僵硬的表情中,忽然露出一丝笑容。

    不管是人,还是鬼。

    终究都有一个弱点,喜欢戏耍猎物。换个更时髦的说法,喜欢装逼。

    而这,分明是取死之道啊!

    反派死于话多,多么残忍的一条真理!

    可惜这头鬼它不懂。

    它以为江跃已经是待宰羔羊,任它戏耍,却不知道,江跃是故意示之以弱!

    还真不是江跃为了冒险而冒险,除了这个办法,江跃不管是速度,还是手段,与这头鬼物都有明显的差距。

    鬼魅移动他没有,远程攻击他不会。

    只有近身战斗,只有在对方以为必胜的时候,他才有一线机会。

    神罡灭鬼手,才有机会施展!

    升级后的神罡灭鬼手,不管是速度还是准确度,还是威力,都有明显的提升。

    江跃一探之下,手掌如铁钳子,死死抓住这头凶鬼。

    哪怕这头鬼物凶悍狡猾,一时间竟也挣脱不得。江跃百邪不侵光环催动,鬼物抓在江跃脖子的手臂,被那光环一冲,整个手臂就好像瞬间被溶解,在虚空中快速消散,眨眼间竟灰飞烟灭。

    噔噔噔噔!

    三狗健步如飞,冲上楼来,一盆童子尿当头浇下。

    那鬼物发出凄厉惨叫,黑色的鬼气迅速冒起。鬼物的身形就跟雪人一样迅速融化。

    这回跟上回小依家远程攻击不一样。

    三狗这回是精准制导,当头泼下,所有的童子尿全部浇在了这头鬼物头上,杀伤力绝对惊人。

    就相当于一颗炸弹直接绑在身上炸开,破坏力跟散弹游弹攻击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看着这头鬼物在手中化为团团黑气,江跃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自家兄弟,确认过眼神,还是有默契的。

    这时候,老韩也冲了上来。

    看到一阵阵黑烟在江跃手中幻灭,老韩手中的相机啪啪啪啪疯狂拍动。

    这么多次,他几乎没有一次及时赶上,每次都完美地错过了斗鬼现场。

    这次,总算赶上了后半截,虽然还是没有亲自参与,但好歹看到了一个结尾不是?

    这种时刻,怎能不拍照纪念一下?

    江跃甩了甩手,似乎要将鬼物的晦气甩开。

    老韩拍完江跃,又在现场啪啪啪个没完。当他看到那两条被黑线切割的椅子后,下巴都快惊掉下来。

    机器切割,似乎都切不到这么整齐啊。

    “小江,这两条椅子怎么回事?先前不是好好的么?”

    “你不是一直对鬼物的力量一无所知么?这两条椅子正好可以加深一下你的认知。”

    这……

    竟是鬼物所为?

    这得是多么锋锐的切割能力?这要是往人身上切割一下,成片成片跟割麦子一样,人再多也根本无济于事啊。

    江跃将榔头抛给三狗。

    “三狗,剩下交给你了。把这沙盘砸烂,还有这几根柱子上刻画的东西,全部刮掉。”

    “好嘞!”三狗兴奋如狗。

    熊孩子的破坏**总是很强的。

    这种名正言顺的破坏机会,三狗岂会放过。

    砰,砰,砰!

    三狗闷了大半天,一股子闷气正好有个地方发泄。

    榔头所到之处,简直是一片狼藉。

    江跃却过了三狗这个年纪,对此并不热衷,走下楼来。

    老韩见江跃下楼,也跟着走下楼。

    到了二楼,江跃钻进了赵守银的书房。先前看到赵守银书房里藏了很多古书,其中不乏风水堪舆一类的古籍。

    之前,江跃没看到三楼的风水阵,还不觉得有什么。

    此刻,再看赵守银收藏的这些书,江跃基本可以确认,这个赵守银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所谓老实木讷的老银匠,只不过是他留给世人的表面。

    布置邪恶风水阵,畜养鬼奴,光是这两点,就可知这老阴币的心里绝对住了一个恶魔。

    从书架上抽了几本古籍,翻看一阵,却找不出什么线索来。

    这老阴币的邪恶风水阵,到底是哪学的?

    江跃正疑惑间,外头拿着相机拍来拍去的老韩,忽然低喝一声。

    “谁?”

    江跃连忙放下书籍,走到门廊上。

    老韩捧着相机,脸色有些难看,一双眼睛跟鹰隼似的,四处查探着什么。

    “有人?”

    “我正拍着照,梳妆台的镜子前,飘过一道影子。”

    老韩是刑侦出身,胆子算是大的,此刻虽然表面上还算淡定,内心其实有无数神兽呼啸而过。

    这影子就像一阵风,快到让人眼花。

    可老韩很清楚,自己绝非眼花!

    梳妆台?

    整个二楼,严格地说,是整栋楼,只有一个梳妆台,就在二楼朝西偏北的那个阴幽房间。

    那个明明没住人,各种摆设却很齐全的房间。

    江跃走进那个房间,里头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老韩所说的影子,压根不存在。

    江跃刚要转身出门,忽然顿住脚步。

    他的眼睛,直直盯着那张老式花床的床底,眼神闪过一丝惊骇。

    “那双鞋子呢?”

    “老韩,你动了那双绣花鞋?”

    如果老韩出于职业习惯,要取走一些证物,江跃倒是可以理解,但未免有些古怪。

    “鞋子?刚才都还在啊。我动鞋子做什么?”老韩懵了。

    凑近一看,床底原本整整齐齐摆放着的绣花鞋,却没了踪影。

    老韩结结巴巴,额头沁出了汗珠。

    他刚才一直就在门廊上,不可能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底下进出,这绣花鞋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

    除非它自己长了脚,或者插上翅膀。

    “难道还有一头鬼?”江跃的第一念头,却是直接想到了鬼。

    没理由,没理由!

    这要是有头鬼的话,老韩刚才落单,没有任何保护下,正是对他下手的最好时机啊。

    以鬼物的移动速度,杀人于无形。

    就算江跃他们事后追出来,也不可能撵得上。

    除非,这头鬼是个弱鸡。

    两人站在门廊上,面面相觑。

    三楼上面,三狗乒乒乓乓还在尽情享受破坏的快感,时不时还发出很中二的喊叫声。

    江跃瞥了一眼窗外,日已偏西。

    不管这房子还有没有另外一个鬼,已经不影响大局了。

    三楼的风水局一破,这栋房子最核心的局已经破开。

    接下来的重心,应该是赵守银那个老阴币。

    “三狗,差不多了。”

    江跃招呼一声,不再犹豫,准备下楼。

    三狗应了一声,加速手中的动作,砸得更欢实了。

    到了一楼,老韩又拿起相机,四处拍了起来。

    拍完之后,走到那香案供桌前,将江跃倒扣的相框扶正,准备对着相框拍一张。

    谁知道相框刚扶起,老韩的双手跟触电似的一松,怪叫一声,仓惶退开好几步。

    那老实相框外层本来就是不怎么坚固的玻璃,老韩这双手一拿一松,相框摔落在地,砰的一声,玻璃碎的满地都是。

    老照片毫无遮挡的,呈现在了江跃和老韩面前。

    两人一看,面色同时一变。

第0100章 镜中女影

    照片无疑是同一张照片,但照片里的人……

    竟不再是先前那个祥和平静,似喜又似微愁的妇人。

    取而代之的,竟是个面目狰狞,披头散发,满嘴血污,一脸淤痕的形象。

    从头发看,从眉目之间依稀可以看出,好像还是那个女人。

    只是,照片中这个女人,两只眼睛充满怨气,两行鲜血从眼眶汩汩溢出,极为阴森。

    不仅仅是眼眶,耳边,鼻腔,嘴角,竟都有血水溢出。

    七窍流血!

    这还不是最扎心的。

    扎心的是,女人的头部,脸颊,脖子,到处没有一块好肉,到处都是淤青、血痂、伤口……

    那种感觉就好像,全世界所有残忍的酷刑,都在她脸上过了一遍似的。

    老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啪啪啪啪又是一顿狂拍。

    就在这时……

    江跃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一股阴风掠过。

    下一刻——

    哗啦啦啦!

    一楼柜台的玻璃罩子,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莫名炸裂开来。

    砰!

    门口老赵印制的牌匾,跟着一头栽了下来,就好像有人从上面使劲推下来似的。

    砰砰砰!

    屋里的各种老物件,都跟忽然受到某种诅咒似的,要么东倒西歪裂开,要么彻底破碎。

    “三狗?”

    江跃见到这等变故,却没急着逃离,反而飞速往楼上冲去。

    三狗在楼上显然也听到了动静,而且他明显感觉到,这三楼的四根柱子,好像在摇晃!

    接着扑棱扑棱,不断有碎瓦片,脏树叶不断从屋顶掉下来。

    本来严丝合缝的屋顶,竟慢慢出现了裂缝。

    有常年在农村生活的经历,三狗警惕性可不差,知道这是房子出现变故,这是要塌的节奏。

    三狗当机立断,朝楼下冲去。

    江跃跑到二楼时,三狗正好也冲下二楼。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江跃和三狗同时听到二楼偏西北那个房间,竟隐隐传来低唱声。声音咿咿呀呀,调子很古老,却异常清晰!

    两人对视一眼,竟同时朝那房间冲了过去。

    也就是他们哥俩了。

    换作别的人,在一处明显闹鬼的鬼宅里,听到如此诡异的声音,恐怕早就逃命为上。

    江跃和三狗跑到朝西偏北的房间门口,正好一眼可以看到梳妆台,梳妆台前的椅子空无一人。

    但诡异的是,梳妆台镜子里,赫然有一个女人。

    这个女影正在对着镜子,修补妆容,描着眉毛。

    整个动作从从容容,就好像日常居家一样,悠闲适意。

    那哼哼的老调,正是从镜中所发。

    “二哥,这是鬼!”

    这还用三狗提醒?再明白不过的事情了。

    椅子前明明空无一人,镜子里却有女人在梳妆打扮。这不是鬼才怪!

    女人描好了眉毛,又开始涂抹起口红来。

    似乎注意到了江跃和三狗似的,镜子里的女人忽然冲他们轻轻一笑。

    这一笑本来也没什么,但是这女人笑得却不甚矜持。

    嘴巴慢慢咧开,幅度越来越夸张。

    陡然间,一张血盆大口猛地全部张开,就像一头大河马,大嘴巴一张,整张脸顿时被一片猩红遮盖,完全看不到了。

    这血红的大口,没有牙齿,没有舌头,空空洞洞,活像一个大吸盘,似要吞噬万千生灵。

    “去死吧!”

    三狗抡圆胳膊狠狠一甩,榔头飞出。

    砰!

    榔头直接作用在镜面上,整个镜子四分五裂,碎屑四溅,镜面主体上顿时溢满了蜘蛛丝一般的裂纹。

    镜中的女影,倏地消失无踪。

    哥俩四处查探,那镜中女影却凭空消失,完全找不到去向。

    楼下的老韩忽然大叫起来:“小江,起火了,起火了。不好!你们快下楼!”

    起火?

    这是木结构的房子,一旦起火,可不是开玩笑的。

    拖着三狗就往楼道冲,刚冲到二楼楼道口,那火势竟邪门的很,转眼间竟已经封死了楼梯。

    滚烫的烈焰不断朝上面席卷,呼吸之间,就要烧到二楼。

    江跃来不及细想,为啥这火势会烧得如此迅猛。

    这火确实烧得邪门,老韩才刚喊完,这火势就冲到楼梯口了。

    不过,江跃倒也不慌张,二楼而已。

    三狗显然也没太当回事,两人一路小跑,回到朝南那个空房间。江跃连续出脚狠踹,在那木制结构的旧窗户上直接踹开了一个大口子。

    位置大到两个人同时站上去都足够。

    “三狗,走了。”

    三狗却没有急着过来,而是站在那面衣柜上,指着那敞开的衣柜,一脸懵逼。

    “二哥,你看这些衣服……”

    江跃回头一看,之前看到的那些老旧旗袍、裤裙等等,竟好像风化了似的,上面残破的碎片一片片往下掉。

    三狗伸手一碰,好几件衣服直接成了一地风化的碎屑。

    这情形莫名的荒诞,莫名的诡异。

    就好像纸钱烧尽烧透之后,变成了灰屑。

    “走吧!”江跃虽然一肚子疑问,却也来不及细究了。拽着三狗,从窗户上直接跳了下去。

    老式房子本来也不高,哪怕江跃是强化之前,这个高度也视若等闲,更别说身体强化之后了。

    三狗更不消说,攀高上树,腾挪跳闪的本事,他从小在山里习多了,身手敏捷,这点高度算得什么?

    老韩见他们哥俩跳窗下来,才算松一口气。

    “怎么会突然起火?”江跃忍不住问。

    老韩也是一脸疑问:“我也奇怪,这个火烧得诡异。不是一处起火,而是多处同时起火。火势就好像满屋子都泼了汽油,感觉就是三五秒的时间,整个屋子就变成一片火海了。”

    看老韩灰头土脸,还有几处灼伤的痕迹,看这架势,老韩在一楼都差点报销在火海里。

    就这还不忘提醒江跃和三狗,算他讲点义气。

    赵守银家的房子,和隔壁虽然有些间隙,但也隔得不远。

    瞧这火势,没有专业的消防队伍和设备,救火只是句空谈。

    除了这处火势,不远处政府大院附近,也有浓烟不住升腾。

    “那些乡亲们还是很明事理的。接受了咱们的建议,统一烧化尸体。”老韩见江跃朝那边看去,跟着解释了一句。

    警戒处,有几家赵守银的邻居,跟发了疯似的想往警戒线里头冲。

    被队员们严厉呵斥,拒之在外。

    老韩阴着脸:“闹什么闹?你们以为这是人为起火吗?这是凶鬼纵火。你们是嫌镇上填的人命还不够?”

    他也学乖了,知道跟他们平心静气讲道理,未必听得进去。

    连哄带吓的,反而更管用。

    听说是凶鬼作怪,这些人果然老实了。

    江跃知道,这些人是不想自己被火势连累,但如今这一切不可控制。

    “诸位,留得性命在,房子还可以再建,到时候政府也不会不管不顾。”江跃也不客气,直接把包袱甩给了政府。

    江跃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眼神停在了一名老者身上。

    这位老人家,看上去至少有**十,应该是镇上的宿老级人物,对云溪镇的历史,对赵守银家的事,或许有些了解?

    “老人家,您高寿啊?”

    老人拄着一根拐杖,在地上顿了一下,咧嘴道:“八十六。”

    “那论起来,赵守银比你还小一些啊?”

    “那是的,守银那娃,比我小九岁嘞!”

    “这么说,您老对赵守银应该很了解吧?他以前说过媳妇么?”

    “没得,守银这娃自小怪怪的,大了好像也对女子不咋感兴趣。他这个条件,打一辈子光棍,亏嘞!”

    “那他家堂屋香案上供着的女人,不是他媳妇?”

    老人家本来聊得好好的,听到这个问题后,忽然面色一变。柱起拐杖,脚步颤颤巍巍,竟掉头就走。

    好像江跃这个问题,带着某种诅咒似的。在老人家这里充满了忌讳,别说提,听一听都是天大的禁忌。

    “爹,爹,你上哪去啊?咱家不在那边。”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苦笑着追了上去,好说歹说才把老爷子给劝住了。

    但是老爷子异常执拗,拐杖不住往地下顿着,头都不肯扭一下,仿佛一回头就有恶鬼索命似的,一张老脸煞白,满是恐惧之色。

第0101章 残忍血腥的旧事

    江跃对老爷子的反应多少有些诧异,但表明不动声色。

    明显可以判断出,照片里的女人,确实是个不可碰触的禁区。

    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家,本该是生死看淡的年纪了,居然还如此这般忌讳?

    是怕说错了什么,灾难降临在子孙后代身上么?

    老人家有这些顾忌,倒也是正常的。

    “老韩,照片的女人,可能是破局的关键,要不召集一下镇上所有上了年纪的老人,看看有没有愿意说的?”

    这倒难不住老韩,一个电话打给镇上的领导,直陈利害,对方极为配合。

    在公务人员的感召下,很快,十几个八十以上的老人家,有男有女,都被请动到了一处宽阔地界。

    但是,当江跃把话题说到赵守银家的女人时,这些老人家的反应,都出奇的一致。

    当场变色,态度抗拒,表情恐惧,起身就要离开。

    唯一有一个例外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太太。

    这位老人家虽然也恐惧,但程度却不如其他人那么夸张,而且瞧她的反应似乎也不是特别抗拒,也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老人家,您贵姓啊?今年高寿?家里有几口人吃饭?”

    “呵呵,多少年没人问我老太婆的姓了?我姓马,今年九十二啦!一辈子没儿没女,老伴走得早,娘家亲戚早也不走动了。这二十年,都是一个人过日子。你这个小后生不错,长得俊俏,还讲礼节,现如今这样的后生可不多了啊。听说是盘石岭云鹤老神仙的孙子?”

    原来是孤寡老人,九十二岁,确实是高龄。

    这样的老人,平日里没儿没女没有后代,孤独寂寞可想而知。

    难得有个说话的人,哪怕是禁忌的话题,她的抗拒心理也明显没其他人那么重。

    “您老人家也知道我爷爷么?”

    “知道,知道。方圆百里,谁不知道老神仙的名号啊?可惜,可惜,听说他不在了?”

    江跃黯然点头,要是爷爷还在,那该多好?

    可惜,世事没有如果。

    “老人家,不是我们瞎打听,赵守银的事,关系着云溪镇的安危。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是破局的关键啊。”

    在场其他老人,都惊恐莫名,纷纷起身要离场,别说让他们开口,就算听一听,他们似乎都没有这个勇气。

    仿佛催命恶鬼就潜伏在身侧,随时会窜出来,要他们性命。

    马老太太轻叹一口气。

    “照片那个女人……我知道的,她是赵守银的母亲,手里抱着的娃,就是刚出生不久的守银。在那个时代,她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那时候我还没嫁到云溪镇,打小就听过她的名气。说起来,她的娘家,还是你们盘石岭的啊。我娘家挨着盘石岭,是松山口的。她的闺名,我有点不记得了。我只听人叫她玉儿。我比她小个四五岁,管她叫玉儿姐。做姑娘的时候,我跟我爹到云溪镇赶集,常常能碰到她。她做姑娘的时候,也特别爱赶集,买个小样的物件,梳子头箍发簪什么的。那个时候,她可真是风光,上了街,停在哪都有年轻小伙偷偷跟着看。那些后生仔,都恨不得把心窝子掏给她看。”

    赵守银的妈?

    这个答案江跃一点都不意外,从年代推算,这非常合理。

    “后来,玉儿姐再大一些,家里上门提亲的,把她家门槛都踏破了。玉儿姐千挑万选,相中了镇上赵家银制的少掌柜。也就是赵守银的爹。守银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俊俏后生,又有手艺,开着店铺,家境殷实着呢。大家都夸玉儿姐会挑男人啊……十里八乡的女娃子,私底下都羡慕得很。夸他们是对神仙伴侣,过的是赛过神仙的日子。”

    马老太太说到这里,却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反而有些忧伤。

    本来说到这种话题,不应该是很喜庆么?

    郎才女貌,神仙眷侣,令人羡慕。

    这忧伤的一声叹息,难道是欲抑先扬?一个悲伤的故事,常常有一个喜庆的开头?

    果然,接下去老太太讲述的东西,调子明显就变了。

    好景不长,先是赵守银的爹在一次进城提货的途中,遭了山匪,被人摘了首级,横尸山野。

    隔了半个月才被人发现。

    守银妈得知这个消息,痛不欲生,恨不得陪丈夫一道去死。谁知道这时候,守银妈却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

    有了孩子,守银妈的死志淡了,下定决心要生下孩子,给丈夫留下一点血脉。

    十月怀胎各种煎熬,守银妈总算生下了孩子。

    给孩子取名守银。

    守银守银,这名字就寓意深长,寄托着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祖辈父辈这家银店的志向。

    这时候镇上却传出了各种不好听的说法,说守银妈勾结了奸夫,害死了丈夫,把责任推给山匪。

    实则是图谋赵家银制的家产,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野种。

    这种传闻经过有心人发酵,传得越来越邪乎。

    很多别有用心的人,加上赵家宗族的人,纷纷跳出来刁难守银妈。

    到最后,宗族的几个族老一致决定,对守银妈残忍地动用私刑!

    那个万恶的旧时代,对女人充满恶意,充满不公的时代,扛着道德礼法的大旗,宗族施展私刑,迫害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竟标榜为维护正义,除恶扬善。

    可怜的女人,被赵家宗族的人,挖了眼睛,敲了牙齿,拔了舌头,刺了耳朵……然后将她活活打死,连祖坟都不让进。

    最后还是盘石岭娘家的人,偷偷摸摸找到弃尸点,将那打得不成人形的尸体背回去,在大金山的乱坟岗上草草埋了。

    为此,云溪镇赵家和盘石岭那边,还发生过好几次冲突。

    本来,赵守银也是活不成的,最后是镇上官府发话,婴儿何辜?

    赵守银在各种白眼中长大,除了两直房屋,家里的积蓄和存货早就被族人瓜分一空。

    而现在的赵家银制,虽是祖传的牌匾,实际上是赵守银白手起家,重新撑起来的光景。

    听完之后,江跃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真是一段残忍又悲伤的历史。

    三狗听到最后,忍不住问:“那赵守银到底是不是他爹的种呢?”

    “你这娃娃不晓事,哪有你这么问的?赵守银当然是他爹的种,他长到五六岁,谁都看得出来,这娃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然你以为这两直房子,他能要得回去?”

    三狗气呼呼道:“这么说,这些人是故意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打着宗族的名义,抢劫赵守银家啊!他们事后不羞惭吗?”

    这话真相了。

    在场好几个赵家的后人,早就识趣地散开了。这个故事,他们真没脸听下去。虽然这都是先人干的破事,可终究不光彩啊。

    近八十年前的惨事,当时亲眼见证的人,只怕存世的也不多了。即便是这位马老太太,其实也并未亲眼见证,详细细节,还是她后来嫁到云溪镇后,她家男人告诉她的。

    江跃总算明白,先前那个八十六岁的老头为什么会是那个反应了。他比赵守银大了九岁,这个事,说不定他当时亲眼见证了啊!

    又说不定,他的父辈祖辈,可能亲自参与了迫害守银妈。

    “马老太!你造孽啊!”

    “你揭开宫婉玉的旧事,就等于给自己揭开棺材板,等着厉鬼索命吧!”

    “你这狠毒的老太婆,你无儿无女,却要祸害咱们云溪镇么?”

    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纷纷出言叱责起来。

    他们对那段不堪的往事避而不谈,却反而怪起了主动揭盖的马老太太。

    马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

    竖起一根手指头,指着这群人,针锋相对道:“做错了事,还怕人揭盖吗?造孽的不是我这个老太婆,而是那些迫害玉儿姐的人。你们信不信报应?这可能就是老辈人说的报应!”

    “可惜,报应报错了啊!这是赵家人造孽,镇上其他人是无辜的啊。”马老太太拍着大腿叫道。

    有几个人本来就很激动,听马老太太这么说,更恨不得抡起拐杖上来打人。

    老韩和几个公务人员连忙隔开。

    江跃忽然心头一动:“老太太,您刚才说,这个宫婉玉的尸体,被娘家人背回去,葬回了盘石岭大金山?”

    “是啊,这娘家人也算有良心的了。在那个旧时代,出了这种事,娘家人是要跟着蒙羞,抬不起头的。”

    老太太这些话,江跃已然没心思听。

    盘石岭的姓氏不算杂,宫姓也算是盘石岭比较大的一个姓。

    一帧帧画面,一条条线索,不断在江跃脑子里汇聚,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老韩,我要去趟盘石岭!”

第0102章 优化版复制技能!

    “二哥,我也去。”三狗主动请缨。

    上次清明节,三狗跟着二哥在盘石岭遭遇了那么多稀奇事,中途离开,他一直觉得意犹未尽。

    这次重回盘石岭,怎么能没他的份?

    江跃点点头,并不反对。

    老韩却有点犯难,镇上的事,还没收尾呢。

    这时候,几个队员陆续走了过来,他们手中都拿着手机。显然,他们一直负责监控那些复制者的手机。

    手机群聊上,赵守银在发狂!

    “都特么死哪去了?”

    “云溪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有活着的吗?”

    群聊从来没有这么冷清过,只有赵守银一个人在刷屏。

    云溪镇的复制者,除了生擒的王福才还在麻醉状态中,其他的都已经烧成灰了。

    星城那边,江跃虽然没问,但必定是同时行动的。到底有没有采纳江跃的意见,直接干掉焚烧,江跃也不打算打听了。

    这事他再有意见,怕也代替不了那些猪队友做决定。

    江跃忽然道:“把那个老康的手机给我。”

    王福才的手机,江跃显然用不上了。老康的手机,或许还有些用处!

    “二狗哥……”江跃刚转身,身后的王祥小跑着过来。

    三狗一愣:“王祥,你叫我二哥啥?”

    “二狗哥啊!”王祥理所当然。

    三狗噗嗤一声笑了:“我二哥没揍你?”

    三狗偶尔也会开玩笑叫江跃二狗哥,每次迎来的都是一顿暴揍,以至于这个称呼他只能在脑子里想想。

    如今居然有神人当面叫出来,而且还不挨打?

    这太不公平了,我还是你亲堂弟吗?

    外人叫得,我叫不得?

    “王祥,别担心,你哥应该也快放出来了。”

    说这话时,江跃特意瞥了老韩一眼。

    老韩干笑道:“很快很快,也就这几天的事。”

    复制者的案件,已经真相大白,那些无辜的凶手不管是情理上还是法理上,都应该尽快获得自由。

    “对了,王祥,回去告诉你妈,现在应该可以离开镇上了。”

    “真的?”王祥眼睛一亮。

    不单单是王祥,周围的云溪镇居民着实不少,听了这话,都莫名激动起来。

    这些日子就跟被关在地狱里,出去不得。

    终日在恐惧和绝望中挣扎,此刻听说终于可以逃离云溪镇,哪能不欣喜若狂?这完全是劫后余生啊!

    “难道,烧了那些尸骨,真把鬼物给镇压了?”

    “这么说,还是应该听政府的。”

    “什么啊!这哪是听政府的。这是听盘石岭江老神仙的传人。”

    “对对,老神仙的后人,那就是小神仙,言出法随!”

    “走走,回去收拾东西,天色还没暗下来,还来得及!”

    老韩忍不住问道:“小江,你确定可以离开云溪镇?”

    “应该错不了。要不,试试?”

    虽然还有些善后之事,但似乎也不太重要了。复制者也灭了,麻醉中的王福才也已经收押着。

    星城的复制者也都落网了。

    至少,他们的任务基本是完成了。

    之所以说基本,是因为还有个赵守银。

    但这赵守银,到底是不是复制者,现在得两说。

    和罗处会合后,最终敲定,大部队绕道回星城,罗处带两名队员,和江跃三狗去盘石岭。

    老韩本想主动请缨,被罗处一口回绝。

    你老韩什么意思?云溪镇的功劳都归你了,盘石岭这最后一哆嗦还要抢?在领导面前,懂不懂什么叫收敛?

    要论脸皮厚,老韩是比不上罗处的。只得苦笑退出。

    “罗处,星城那些复制者,最后怎么处理了?”看到罗处,江跃忍不住问了一句。

    罗处顿时拉起了一张苦瓜脸:“小江,这个事我真的全力争取了。奈何上面有尊大佛,他就是不允许。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需要留下这些怪物做研究。”

    “留三五头还不够研究的?”江跃无语。

    “我也这么说,但架不住人家官大n级压死人。”罗处说到这,也是气呼呼一拳砸在车门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跃还能说什么?

    ……

    正如江跃所说,这云溪镇的阴霾,好像真的被吹散。

    出城的车队,摁着欢快的喇叭,不断驶出云溪镇。

    这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逃离生天的狂欢。

    江跃的心情,却没有因此放松多少。

    那张诡异的照片,梳妆台镜子里那个鬼影,那双失踪的绣花鞋,还有那满屋子风化的衣物……

    毫无疑问,这一切都跟赵守银的母亲宫婉玉有关。

    云溪镇的阴霾暂时是吹散了,可根结的东西,却并没有解开。

    虽然江跃不明白,为什么赵家银制会突然引火**,为什么这个宫婉玉明明成了厉鬼,却不出来害人?

    但他知道,这绝不是宫婉玉变了鬼还宅心仁厚,不忍下手。

    一定是有什么限制。

    导致她没法亲手杀人!

    否则,以她那惨无人道的经历,所积累的仇恨怨念堪称比山还沉,比海还深,绝对是超乎常人十倍百倍都不止。

    这样的怨气结煞化邪,那必然是凶焰滔天,杀心极重的。

    没理由,近八十年来,明明成了鬼,却一个人都不杀?

    包括那些迫害她的赵家族人,变作怨灵凶鬼,更没理由放过。

    结煞化邪,靠的就是这口怨气。没有这口怨气,又如何能称怨灵凶鬼?

    怨灵凶鬼而不杀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受到了限制,无法杀人。

    就像今天,三狗也好,江跃也好,老韩也好。

    她明明有机会,尤其是老韩对着她房间拍照,孤身一人,那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但老韩却安然无恙,这足以证明,宫婉玉所化的凶鬼,确实无法杀人。

    她忍不住抛头露面,证明她绝非是个甘于寂寞的鬼物,哪怕不能杀人,也要出来作祟。

    她制造的那些恐怖场景,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种警告,一种驱逐,一种恐吓。

    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吓跑了。

    偏偏,江跃和三狗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只是,到底是什么限制她杀人?

    江跃猜测,必然是跟她的尸首有关。

    大金山,盘石岭。

    而赵守银长时间在盘石岭逗留,多半是与此有关。

    细思之下,简直是恐怖至极啊。

    赵守银群里说的任务,图谋的大局,难道跟她母亲的尸首,跟她母亲的鬼魂有关?

    而他为了布这个局,也许已经为此偷偷努力了几十年?

    今年清明那趟班车,只是他真正付诸行动的第一步?

    这是何等可怕的构思,何等周密的计划。

    这长线运作,简直是骇人听闻。

    一个老银匠,竟有如此心机,如此城府,如此手段……

    用变态两个字来形容,甚至都不足以形容。

    虽然他这个变态,的确是有诱因的。但并不代表他这种变态就情有可原。

    天大的怨恨,终究要讲究一个冤有头,债有主。

    为母报仇,也不能把全镇人的生死全搭上去。

    甚至还有星城的无辜人士,都被莫名其妙卷了进来,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车子开在山道上,夕阳渐渐西沉,车窗外残阳如血,似乎带着夜幕降临的某种恐怖喻示。

    一个血腥的夜晚,有可能又将到来。

    “我养会儿神。”

    步行到盘石岭走山路,要二三个小时。

    车走起来,绕了道,也需要一段时间。

    江跃坐在副驾座上,凝神进入冥想阶段。实际上,他是要查看一下智灵。

    因为之前智灵给出了提示,似乎他又完成了什么任务,出现了奖励。

    “恭喜宿主终结复制者任务。”

    “奖励一:获得优化版复制者技能,无次数、时限限制。”

    “奖励二:百邪不侵光环进阶,防御级别提升为c级,时限不变。”

    “奖励三:获得积分奖励100。总积分:400。”

    谢天谢地,总算获得一个永久而且没有限制的技能了!

    之前复制者技能,限制极大,一天一次,而且每次只能用一个小时,这个限制确实太大。

    优化版的永久技能,没有任何限制,没有任何副作用,这简直比复制者的复制技能还牛逼啊。

    江跃观察那些复制者,总觉得他们复制技能是受到限制的。

    而他拥有的,却是不受限制的优化技能。

    没说的,真香!

    百邪不侵光环升级,无疑也是好消息,防御级别提高,面对更高级别鬼物时,把握更大。只可惜,没有赠送时限,更没有长期持有,未免美中不足。

    啥时候能送个终身版sss级百邪不侵光环,那就太牛掰了。

    当然,这只能想想,智灵断然不可能那么大方。

    它真要那么大方,江跃反而要疑神疑鬼了。

    至于积分,江跃就当是吉祥物。少了他会心慌,多了他心里踏实。

    反正没积攒到一定数字,江跃暂时是不打算动用积分了。

第0103章 金蝉脱壳

    领取完奖励后,江跃睁开眼来,掏出之前问老韩那里要来的手机。

    这个手机,是卖水果老康的。

    江跃开口索要这个手机,自然是有原因的。

    点开手机,赵守银在一通刷屏之后,似乎也平静下来。

    江跃点开群聊,弱弱发了一句:“头儿,在吗?”

    “他们……他们都死了。”

    “先前他们制定那个计划,我其实是反对的。想不到真的被人利用了。那些陌生人,都随身带着武器,他们一定是星城来的。其他伙伴,都死了……”

    “我要不是逃得快,从一片菜地旁溜走,肯定也难逃一死。”

    “头儿,我看到,那些人闯到你家,把你家一把火给点了。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赵守银!头儿,头儿,回个话行吗?”

    之前,江跃要来老康的手机,是想在群里试探一下赵守银的反应。

    现在,他又有进一步的计划。

    复制者技能优化,随意所欲使用,为什么不能再变成老康?

    到了盘石岭,要在偌大村寨找到赵守银,可没那么容易。

    可是伪装成老康,说不定就容易多了。

    车子开到离盘石岭差不多四五里路的地方,江跃就叫停了。

    盘石岭是个山村,平素几乎不和外界通气。

    这要是滴滴滴开进去一辆车子,全村都惊动了,想办什么事都办不成。

    剩下的路,步行!

    到了这个地带,那就是三狗的天下了。

    别说接近天黑,就算是黑夜,闭着眼睛,三狗也能摸进盘石岭。

    来到一处路口,江跃道:“罗处,安排你的人,在这路口找个隐蔽的地方守着。万一赵守银离开盘石岭,回云溪镇,这是必经之路。”

    罗处回头吩咐了两句。

    现在,对付鬼物,罗处他们慢慢的也总结出了一些心得。石灰那是必备的,只要鬼物接近,碰触到石灰,必然会出现一些轻微的气爆声。

    嗤嗤嗤的,就算伤不到鬼物,至少也能起到警惕效果。

    此外,黑狗血也是必备的,攻防之间,都有不小的作用。

    “记住,如果赵守银出现,先开枪射他的腿,万不得已,也可以直接击毙。如果有鬼物出动,不要恋战,先拖住他们,立刻向我们求援。”

    罗处事无巨细,交待的一遍。

    能被罗处挑中的,都不是蠢货孬种,这点机灵劲肯定有的。

    “三狗,带路。”

    三狗跟打了鸡血似的,很是兴奋,招招手,在前头开路,专门往山路上钻,放弃相对平坦的路。

    为啥?

    山路隐蔽,平路一眼不利于遮掩。

    虽然夜色已经降临,但现在他们面对的赵守银,可不是一般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说不定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盘石岭的夜晚,安静到极尽的荒凉。

    就跟江跃三狗离开那天一样,整个盘石岭静悄悄的,除了虫鸣草动,完全没半点人烟。

    “三狗,咱盘石岭现在到底有几户人家住着?”

    “这我哪知道?过年的时候,我瞧着还算热闹啊。就算是平时,年轻的都出去打工,老头老太总有几个的。”

    “有吗?这才刚天黑不久,怎么一盏灯都没有?”

    哪怕是再穷乡僻壤,如今村村通电,不至于一盏灯都没有。

    站在高处往盘石岭看,真是一盏灯都没有,群山拥簇的山村中,低矮的建筑显得极不显眼,没有灯火映衬,在夜色中几乎是无法分辨。

    这个时候,老康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拿出一看,竟是复制者群聊里,赵守银回话了!

    “他们都死了,你为什么不去死!?”

    好大的火气,好霸道的杀气啊。

    江跃模仿着老康的口气:“头儿,这不是我的错啊。是他们自作聪明,被人反算了。”

    “你现在在哪?”赵守银问。

    “我还在云溪镇外围,现在镇上的人大批大批往外逃。我一个人,不敢阻拦,也拦不住啊。头儿,咱们不是应该有其他同伙的么?为什么这次,镇上的人可以离开云溪镇?”

    江跃其实猜测到,布置鬼打墙,制造云溪镇各种幻象迷局的,都是赵家银制那头鬼奴。

    不过,这也仅仅是猜测。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头儿,镇上的人不可能一夜之间走完的。要不,晚上我再去干一波?不就是八个人吗?我豁出性命也要干成了。”

    江跃故意表忠心,还是试探赵守银的态度。

    “行了,行了,现在干,晚了!”

    果然,赵家银制的风水阵破坏,房子都烧了,现在杀人,没有风水阵转灵,对赵守银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帮助。

    “头儿,现在我孤身一个,该怎么办?”

    “你来盘石岭!”

    “记住,子时之前赶到,不要打草惊蛇,不要惊动任何人。”

    子时?

    夜半之时,至阴之刻?

    这老阴币,到底想干什么?

    看时间,现在离子时还有四五个小时,也就是说,留给江跃他们找到赵守银的时间,也只有四五个小时。

    “罗处,赵守银的手机,可以精确定位的吧?”

    “可以,不过现场不行,得让星城的同事办。”

    “越快越好。”

    罗处办事效率确实高,没多一会儿,星城那边就给出了具体定位。

    这定位一查看,竟然离江跃他们只有几百米。

    完全就在盘石岭这个山村的范围。

    三狗瞅了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盘石岭,宫家的地盘。”

    宫家?

    赵守银的母亲不是叫宫婉玉吗?娘家不是盘石岭的么?

    难道赵守银此刻,在他母亲的娘家处?

    “过去看看。”

    跟着定位过去,很快就找到了他们要找的地方。

    这一片,基本都是老旧房子。而且有一多半已经近乎失修,一看就是常年不住人的。

    剩下一部分甚至都已经出现坍塌。

    只有少数几家还算能住人,不过基本上也是大门挂锁,估计主人家也没在盘石岭住。

    不对啊!

    三狗抚摸着下巴,他记忆中,宫家这边是有不少住户的。怎么几个月没怎么回来,就搬得这么干净了?

    是不是赵守银这个老阴币在使坏?

    罗处在一处断壁残垣停了下来。

    “按精确定位,应该就是这里啊。”

    可看这眼前景象,不像是个能住人的地方。房屋的横梁至少断了一半,房顶完全坍塌,还有一面墙也垮塌得厉害,倒在了一边。

    还没断的横梁,挂着一些腐烂的破椽,随时都有可能倾覆下来。

    屋里屋外,长满了杂草,至少能淹没小腿。

    这样的地方别说住人,养猪猪都嫌弃。

    是不是定位出错了?

    罗处却不发一话,一个翻身跳了进去,手中拿着一个设备,滴滴滴找了起来。

    不到半分钟,罗处就从草丛中捡起一只手机。

    手机沾着些许泥巴,但明显是临时丢弃在此地的。

    “这个老阴币,很狡猾啊!”罗处恨恨地将手机砸在地上,用脚狠狠跺了好几下。

    显然,这赵守银也意识到,云溪镇出事,他这边极有可能出现危险,所以居然来了个金蝉脱壳。

    手机留下,人溜了。

    这黑灯瞎火的山村,他随便往哪个角落里一钻,都很难找到。

    “特么的,这是要我叫人封锁盘石岭吗?”罗处似乎有点被激怒。

    是的,现在这么几个人,要找个人确实不容易。

    但若是几百上千的队伍拉过来呢?

    江跃忙道:“稳住,稳住。”

    罗处却不听江跃的,掏出自己的手机,滴滴滴拨号,对着手机一通大吼:“特么的,赶紧给老子召集人手,联系各兄弟部门,能来多少来多少,我给你们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内,必须赶到盘石岭,这是命令!”

    三狗惊得张大嘴巴,这是罗处吗?这是我心中稳健可靠的领导吗?怎么忽然间就失控了?

    就在这时,江跃口袋里,老康的手机忽然滋滋滋震动起来。

    江跃本能想去接,在做出掏手机动作前,江跃忽然脑子一动,当即熄灭了这个念头。

    双眼如夜空的星辰,朝黑夜的虚空中,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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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入侵介绍:

当世界揭开它神秘的一角,恐怖随之溢出,诡异成了日常旋律。
睡梦中听到呼唤别轻易应答,夜深人静时尽量不要窥镜,出入电梯最好避免落单。
因为——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瞬间将要面对怎样的惊险。
世界忽然间变得危险无比,聪明人都稳健地苟着。
江跃开局连一条狗都没有,却阴差阳错踏上了逆行者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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