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4章 罗处泄露的机密
将赵守银的手机又捡了起来,取出手机卡,江跃双手一掰,那手机竟跟饼干一样,被直接掰成了两半。
随手往草丛中一丢。
既然赵守银金蝉脱壳,抛弃这个手机,那就不能再次留还给他了。
三人离开之后,在不远的暗处,走出一道身影,目光阴森,死死盯着江跃他们远去的背影。
他想跟上去,却又不敢。
大晚上的,他也判断不出这三个人是什么来头。但听电话里头那人的口气,显然是星城里头的实权人物。
果然,还是被星城的人盯上了!
就差一招,就差今晚这最后临门一脚!
赵守银极不甘心!
他不服,前所未有的怒火在他心中升腾。
早就被愤怒和仇恨蒙蔽的心智,再一次进入疯狂状态。
“他们这是逼我,逼我用那最后一手。那又怎么样?谁也别想阻止我!这个世界游戏规则的改变,由我来书写第一笔!”
……
江跃和三狗带着罗处,离开了宫家的地盘。
走了百十步,三人都极有默契地闪入阴暗的角落,猫着腰,藏着身,静静等待着。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小道那边,依旧没有一点动静,别说人影,一头老鼠都不曾钻出来过。
“都说人老成精,赵守银这个老货,确实成精了。”
他们故意离开,是想把赵守银引出来,吸引赵守银跟踪他们。
算盘打得挺好,可惜赵守银根本没上当,完全不跟他们的节奏走。
一直走到江家的地盘,三狗才忍不住问:“罗处,你叫那么多人来,万一又遇到鬼打墙什么的,三个小时未必到得了啊!”
“三狗,要不怎么说你单纯呢?他那是虚张声势,打草惊蛇,吓唬赵守银呢,想打乱赵守银的方寸,你以为他真叫人了?”
“啊?”三狗傻眼了。
都说城市套路深,可这是在农村啊,为什么套路还这么深?
确定赵守银没有跟在后面,江跃才掏出老康的手机。
手机上果然是个陌生号码。
江跃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一定是赵守银用另一个手机打来的。
“这头老狐狸,的确是狡猾。”
那个节骨眼,赵守银打来电话,用意再清楚不过了。
分明就是怀疑,老康的手机已经落到对头手中。
这也侧面证明了,刚才在宫家那破房子附近,赵守银一定也隐藏在某个角落里窥视他们。
如果江跃当时做出掏手机的动作,赵守银一定会看在眼里,也就知道老康的手机落到对头手里了。
都说狡兔三窟,江跃估计,赵守银的手机,估计也准备了很多部。
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到江跃家的老宅门口。
老宅依旧铁将军守门,跟上次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
蹑手蹑脚开锁进门,江跃制止三狗开灯。
这都到自己家了,开不开灯也没啥关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强化的原因,江跃发现自己的视力好像提升了许多,哪怕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江跃依旧能保持一定的视野。
更何况,这会儿繁星满天,加上天上还有半轮月色,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光线的,所以视力基本有一定保证。
三狗天生阴阳眼,黑夜对他视力的束缚也比寻常人小很多。
倒是罗处,夜视反而最吃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罗处,从背包掏了掏,摸出一副专业的夜视眼镜。
“小江,这就是你老家?”罗处有些好奇。
“现在知道我们乡下人过得多苦了吧?罗处,好歹咱们也算立过几功了,是不是给奖励一套房子啥的?”江跃开着玩笑。
“好说好说。”罗处嘿嘿笑着,“小江,以你的本事,别说是楼房,张口要别墅,星城也有大把大把的机会。”
三狗凑上来呵呵笑道:“做赘婿吗?我二哥一声令下,十万将士赶到……岳父岳母跪拜迎接?”
这货显然是小说、漫画中毒很深,一开口就是这些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烂俗段子。
罗处大概不懂这个,而是颇为神秘地凑近江跃,低声说道:“小江,世界变异,到处都是各种灵异怪诞的事。我们特殊部门多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高层在考虑,要大力挖掘民间潜力。能收编的都要尽量收编。不能收编的,据说也要尽力合作……”
江跃饶有意味地瞥了罗处一眼。
怎么个意思?这是想收编我?
江跃对加入特殊部门这件事,不是特别热衷。不是他没有为国效力的心思,而是他不想有过多束缚。
尤其是在前方流血出力的时候,后方倘若还有猪队友拖后腿,这是江跃想想都觉得要爆炸的事。
这种鸟气,他完全受不了。
就比如这次复制者,星城那边咬定非得留活口。不是留几头怪物做研究,而是要全部留下。
留这么多当饭吃?
想到被收编之后,要仰人鼻息,看这种人的脸色,听这种人的口吻做事,江跃一点**都提不起来。
罗处刚才那些话,确实有试探的意思。
见江跃兴趣缺缺的样子,他大致也猜到了江跃的心思。
像江跃这种能解决问题的杰出人才,正是特殊部门最紧缺的。
听起来,特殊部门似乎很高大上,其实里头大部分也还是普通人,多数时候,他们也只是凭着一腔热血,一股热情努力工作而已。
只不过,他们处理的事情更灵异,更古怪,更夸张而已。
世界格局变异初期,他们这种基层的特殊部门,除了权限大一些之外,其实啥啥都缺。
尤其缺的是人才。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一直试图拉拢江跃和三狗的原因。
“小江?”罗处有一个优势,就是脸皮厚,见江跃不搭话,讪笑着又主动搭腔起来。
“罗处,咱们之间当朋友处着,不是挺好的么?我的想法,相信你也懂吧?”
“对,对,知道你小子看着随和,其实骨子里有股跟别人不一样的气。不是傲气,不是骄气,也不是俗气,而是一种独特的气质。你这种人,要你接受各种约束,确实不易。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个内幕我得向你透露一下。你可以不接受收编,但你应该考虑一下合作。”
“合作?”
“对,这些日子,全世界各地,诡异事件持续发生。咱们大章国也不例外。大章高层十分重视,决定重组特殊部门,更名为超自然行动局。挂帅的是大章几大元老之一。”
“那要恭喜你们了?”
“我们基层的工作人员,无非就是换个名号而已,工作还是一样干。没什么喜不喜的,顶多是权限再拔高一些罢了。我说的合作,是另一层意思。”
“根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大章国顶层已经有这个计划,鼓励民间那些不愿意接受收编的奇人异士发光发热,鼓励民间创办和超自然事件有关的公司社团等等,虽然这些公司、社团权限不可能有超自然行动局那么大,但可以独立接活,独立调查,独立解决,国家原则上绝不干涉……除了那些国家指定不能染指的超档案例之外,什么活都可以接。当然,前提是要遵守大章的律法,一切行动准则是绝不能危害到国家安全。以你小江的能力,各种高报酬的事件,赚钱岂不是轻轻松松?还用愁房子?”
听起来,似乎挺美的?
可江跃还是不怎么放心。
“你说了这么多,似乎还是没提到合作啊!”
“那还不简单?诡异事件太多,官方组织人力物力终究有限,调查不过来的话,外包一些活给民间社团,这也很正常吧?”
“既然要外包,自然要外包给那些实力强悍,专业可靠的民间社团吧?”
这是传说中的转包?
“当然,这个外包,原则上只能外包一次,决不允许二包三包,否则,极有可能被吊销从业资格的。”
层层转包是个坑,赚钱的中间商多了,到最后不但保证不了质量,还极有可能坏了大事。这是哪个行业都存在的通病。
江跃若有所思,他并没有急着表态。
第0105章 天地变色大恐怖
按罗处这个说法,这倒是未来的一个方向。
江跃很清楚,世界格局变化如此之大,未来想要安安稳稳上大学,顺顺利利毕业,这条路恐怕是有些奢望。
这种格局之下,以往那条水到渠成的路,显然看来明显太被动。世界格局大变动,必须积极主动面对,去适应,去主动接受这个变局。
至少,得准备一条备用的后路。
像罗处刚才这个提议,江跃内心深处觉得可以一试。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早。
当务之急,是怎么把赵守银这个老货给揪出来。
这老狐狸一定在盘石岭搞件大事,若不能粉碎对方的阴谋,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得另说,所谓合作,更不用提。
这时候,老康的手机又一次次滋滋滋震动起来。
江跃起身,走到僻静处,按下接听键。
“头儿?”还是先前那个没有接的陌生号码,虽然江跃没有任何证据,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定不是正常老康的人际关系,而是赵守银这个老家伙的电话。
所以,江跃在黑暗中,瞬间复制老康,声音自然也不例外。
“你怎么猜到是我?”电话中,赵守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恻恻的,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把幽冷的利刃潜伏在黑暗中。随时可能从后背挥出一刀。
“头儿,除了你还有谁啊。要是认识原主的人,手机通讯录上多半都是有名有姓的。头儿,你让我去盘石岭,这大晚上的,搞什么啊?”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许久,赵守银才冷冷道:“让你来你就来,哪那么多废话?”
啪!
电话挂断,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好嚣张的臭老头。
江跃暗骂一句,收起电话。
他现在越发有点怀疑,或许想用老康这个手机诈唬赵守银,只怕有点行不通。
这老狐狸着实太狡猾,这电话接二连三打过来,只怕已经心生怀疑。
从对话内容间接也可以看出,复制者在赵守银眼中的确一文不值,跟那棋盘上的棋子没多大区别。
就好比下象棋吃子,吃了也就吃了,不心疼。
只要最后老将老帅没有被将死,就无关大局。
“罗处,三狗,不管人手够不够,咱们必须把赵守银那老狐狸找出来。”
现在完全可以确定,那老狐狸就在盘石岭。
甚至可以说,彼此间隔也许顶多就几百米。
只是这种荒败的山村,又是大晚上,哪哪都可以藏身,要找到一个狡猾如狐的人,确实不容易。
可不找又不行。
复制者群里,赵守银反复强调了今晚是最关键一晚。
很明显,赵守银今晚要搞大事。
虽然江跃它们灭掉了复制者,赵守银布置的八个名额,没有完成。
可江跃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少了这八个名额,赵守银就束手无策?
这也未必。
以赵守银这种老银币,断然不可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说不定,他也留了后手呢?
对付这种老狐狸,任何一点马虎大意都可能是致命的。
“二哥,盘石岭就这么多,他赵守银一个外人,总不可能比我更熟悉吧?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在自家地盘,三狗可不服输,容不得外人在盘石岭撒野。
操起门角那把锋锐的柴刀,第一个朝门外走去。
“罗处,你跟三狗一组,我单独行动。”
罗处倒是没有矫情,点点头。
“赵守银操纵着几十头怨灵,万事小心。”江跃倒不担心三狗,反而是罗处,虽然是特殊部门的小头头,没有百邪不侵光环笼罩,几十头怨灵的大阵仗他也未必经历过。
当然,他作为特殊部门的头头,想必应该也有些底牌吧?
兵分两路,约定在村口另一头集合。
山村的夜色宁静,这个季节的山村,吹着山风,吸收着山村的新鲜空气,享受着自然的虫鸣蛙叫,本应该是一种享受。
但在这个晚上,朦胧惨白的月色,偶尔落在斑驳破败的屋角上,却平白多了一份恐怖。
一丝风吹,一点草动,一只虫子跳过,仿佛都自带恐怖氛围。
江跃步子不快,走在盘石岭的小道上。
山村的道路,十年,二十年,变化很小,很多情形一如幼年陪伴爷爷在此久居的时候。
他脑子里有个疑问。
很明显,赵守银也知道有外人闯进盘石岭了,更知道这些外人是冲着他来的。
那么,他为什么不动手?
他操纵的几十头怨灵凶鬼,为什么不出动呢?
夜色降临,阳气残存不多,阴气反而不断滋生,不应该是怨灵凶鬼出场的时间到了么?
那些凶鬼呢?都潜伏在哪里?
每经过一户人家,江跃都会停下来,也不靠近,而是静静站在门口,竖起耳朵细听一会儿。
可惜,哪怕是那些看着比较新,理论上应该住了人的人家,竟也没听到半点人烟活动的声音。
至于那些明显失修的房子,那就更不消说了。除了蛇鼠蜈蚣这些,压根没有一点烟火气,不可能住了人。
怪事!
江跃眉头皱了起来。
他想起进入云溪镇之前,经过云溪镇荒郊那些农舍,那一路逃走的家畜,还有野生的虫蛇鼠兔什么的。
那一幕,明显跟盘石岭又不一样。
这些野生的蛇鼠蜈蚣,并没有离开盘石岭。
难道说,这里的生物,并不惧怕怨灵凶鬼?
还是说,那些怨灵凶鬼其实不在盘石岭?
如果那些鬼物不在盘石岭,又在什么地方?它们不在盘石岭,赵守银却窝在盘石岭,这是什么逻辑?
江跃脑子里盘旋着许许多多的疑问,不多会儿,走到了村口。
三狗和罗处从另一头也正好走到村口。
彼此没说话,光从眼神就可以判断出,一无所获。
村口朝外,就是盘石岭通往外界的主干道,一般村里人进出,都会选择这条路,因为相对宽敞,勉强可以通机动车。
三人正犹豫间,江跃忽然耳根一动,侧耳对着虚空倾听起来。
同时手上做了一个让三狗和罗处寂声的动作。
他这个动作,惊动了三狗和罗处,都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你们没听到什么吗?”
“什么?”罗处差异,他仔细听了一阵,还真没听到什么。
三狗山民出身,也算耳聪目明,细听之下,也没有发现什么。
“再听。”江跃表情变得无比凝重,他的语气中,竟透着些许前所未有的压抑,乃至夹杂着一丝丝紧张。
三狗从未见过二哥如此严肃的一面,知道绝对有事发生。不再插科打诨,认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有沙沙沙的声音,像千军万马,在向盘石岭方向缓缓逼近过来……”江跃森然道。
“从大路那边吗?”三狗忍不住问。
“不!四面八方!”
四面八方?
罗处一脸懵逼。
盘石岭是个山村,并非那种四通八达的交通要塞,谈何四面八方?周围顶多是有些羊肠小道,还是极不好走的山路。
“小江,到底是什么情况?”
“脚步声!”江跃皱眉道。
“脚步声?有人来?”
“绝对不是人!人的脚步,不可能是这种步幅和频率。”
“不是人?”罗处脑门出汗,吃惊道,“赵守银终于把他控制的怨灵凶鬼召来了?”
“也不是鬼!鬼魅移动,快如闪电,飘忽不定,绝不会这么远就让你听到动静的。”
罗处很想说,我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啊。
但是他更清楚,江跃绝不会开这种玩笑。
他说有动静,那就绝对不会有错。这段时间,面对各种灵异事件,江跃但凡是开了口,必然都是有的放矢。
既不是人,也不是鬼,那会是什么?
“我也听到了!”三狗忽然开口,“这是野兽,而且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一群,大群大群的野兽!”
“还有虫蛇……”
三狗喃喃,语气竟比遇鬼还多了几份惊惧。
连三狗这种向来惫懒,啥都不放在心上的人,竟也骇然变色。
“二哥,这……这是兽潮吗?我听这气势,怎么感觉方圆百里的野兽都出动了?这是冲咱们来的吗?”
也不怪三狗有这反应,山民要是听说狐妖鬼怪,多半是当故事来听。但要是凶猛野兽,他们反而会特别认真对待。
为啥?
山魈鬼魅,狐妖鬼怪害人,传闻远多于眼见为实。而凶兽害人,在大山里头却真真切切时有发生。
靠山吃山,在大山里觅食,撞见凶猛野兽那是常有的事。一旦撞见,必然是非死即伤。
熊瞎子叼人,野狼进村伤人,野猪伤人……
这在大山里头,是真真实实的生活,绝不是说着玩。
眼下,这些野兽,竟形成千军万马之势,朝盘石岭汇聚而来,呈包围之势,三狗怎么可能不紧张?
这种事,绝对比闹鬼作妖稀奇多了。因为祖祖辈辈从来就没发生过,甚至听都没听过!
“嗷!”
“嗷嗷!”
就在他们惊讶之间,空旷的山村,同时响起几道交织在一起的长啸,充满野蛮和暴虐,彻底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江跃和三狗骇然变色,闻声辨物,竟是虎啸熊吟!
长啸声在山村环绕,绵延不绝。
就像阴霾密布的云空,响起的第一道惊雷,奏响了暴风骤雨来临的信号。
接着,竟是百兽齐啸,声震云霄。大山四处,顿时如惊雷滚滚,回音不绝。
哪怕是黑夜,这一瞬间,三人亦能清晰感觉到天地变色的大恐怖,满身鸡皮疙瘩难以抑制地冒了起来。
第0106章 百鬼驱兽
这只在小说里、电视上才看过的兽潮,竟在这荒僻的山村,在这平静的夜晚出现了!
当啸声绵延不绝时,百兽明显不再是先前那种走动速度,不再是沙沙沙,徐徐而行的节奏。
而是开始奔跑,旋即快速转为全力冲刺!
不妙!
盘石岭有史以来,也从未听过兽潮这种事。
这兽潮是自然形成,还是人为驱动?
江跃实是有些不堪想象,赵守银这老银币竟然有此不可思议的手段,居然可以驱动百兽,为他所用?
除了小说电视里头,这种手段简直闻所未闻啊。
就算整个世界格局出现变异,可明面上的变异才多久啊?学校那些同学还在为身体素质强化了百分之二三十沾沾自喜呢!
这边的变异就已经可怕到这种程度了?
江跃他们第一念头就是,撤回村里!
当然,兽潮四面八方潮涌而来,他们也没别的选择。
三人迅速撤身,往村里拔腿就跑。
好在,兽潮离他们还有些距离,让他们正好有时间冲回到村子里。
逃回村里未必能够避开兽潮,甚至可以说希望渺茫,但总比在原地被兽潮吞没更好。
三人快速回到江家的地界,三狗正想朝江跃家的老宅走,却被江跃一把拉住。
就老宅那结构,要挡住兽潮只怕够呛,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希望。凶猛巨兽分分钟可以破门而入。
“去宗祠。”江跃脑子里过了一遍,整个盘石岭,唯一能想到的结实房子,那就是老江家的宗祠。
宗祠在农村都是百年大计,千年大计,修建的时候,用料都非常讲究,舍得花血本,跟民宅比,相对也牢靠不少。
更重要的是,宗祠更宽敞,更易于躲藏。
江家的宗祠,离江跃家的老宅也不远,百十步路,眨眼之间就到了。
虽然关门未必有用,但是宗祠那厚重的木门,还有砌得高高的青砖墙体,多多少少给人一点安全感。
轻轻掩上大门,几道门栓插销全给弄上。
三人退到宗祠里头。
对于一个山村而言,江家的这个宗祠,规格显得有点过于大气。
虽是常见的三进结构,但江家这个宗祠确实在每个细节都透着一种不凡气质。
跟盘石岭这个小山村放在一起比较,倒有些小马拉大车的感觉。
地面是光滑的水磨青石板,两侧都有花岗岩包台,大堂正中挂着一面恢弘大气的木匾,上面勾画着同样恢弘大气的四个字。
浩气长存!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四个字,还以为这是祭祀先烈的地方。
一个家族的宗祠,居然用这四个字作为族训,挂在牌匾上?
“小江,你家看来不一般啊!”罗处是个识货的。
宗祠他见多了,一般牌匾题书也很常见,但多半都是修身养性私德方面的一些规诫,说白了就是独善其身的那种。
这四个字显然不一样。
顾名思义,这四个字的内涵很大。
大到什么程度?
罗处莫名其妙想到了十个字。
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罗处自己都有点被这个念头吓到了,这绝非他刻意去夸大,而是脑子里自然而然产生的念头。
大堂门廊的木头柱子,都雕刻着各种图案,并不深奥,都是那种有情节的古代故事。
大堂的外墙上,则刻着壁画。
百鸟朝凤,松鹤延年……
诸如此类的东西,在很多宗祠其实也能看到。
但不知道为何,罗处总觉得,江家这宗祠的每一个细节,似乎都透着深邃,透着超然。
同样的画,同样的雕刻,同样的摆件,哪怕是道门枕石,好像都有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气。
江跃站在祖先牌位前,虔诚道:“祖先在上,不肖子孙进江跃、江铜,进宗祠避难,求祖先宽宥庇护。”
认认真真拜了几拜,江跃回头,示意三狗上前拜一拜。
三狗平时喜欢搞事,在祖先这件事上,他的虔诚绝不输给江跃。
“祖宗啊祖宗,咱们老江家到我们这一代,就我和二哥这俩带把的,不能都叫那些畜生一波带走吧?看在我们哥俩清明扫墓、过年拜祭的份上,祖宗们千万要庇佑,回头我三狗再给你们烧高香啊。”
三狗说着,也恭恭敬敬拜了几拜。
罗处进了人家宗祠,虽不是他的祖先,却也不得不上去跟着拜了三拜。
这个时候,兽潮就像洪水入侵,从四面八方漫卷汇入盘石岭。
三人站在大堂的屋檐下,倾耳聆听。
盘石岭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整个村子就好像慢慢烧开的水,声音由远到近,由浅到深,由小到大,迅速地沸腾起来。
各种暴虐的嘶吼,在村子各个角落里此起彼伏。
江跃听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从兽潮狂暴的嘶吼声中,隐隐听到了些许恐惧。
这些野兽看起来明明是处在狂暴状态,但这种狂暴的背后,竟隐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恐。
就好像看不见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威胁着它们,鞭笞着它们。
“难道,这些兽潮也在惧怕着什么?”
三人的耳畔,已经被肆虐的兽潮声给淹没了。呼吸都情不自禁地压制着,只恨不能把心跳也压制住。
处于这个关头,他们都很清楚,一旦兽潮当中有一头嗅觉听觉灵敏的野兽发现了他们,就将万劫不复。
哪怕这青砖围墙很高,哪怕这木制门板很结实。
可是,架不住这是兽潮啊!
兽潮一旦席卷,发现了猎物,激发了它们嗜血的本能。哪怕是最原始的蚁附攻城,也能把他们活生生给堆死。
虽然他们没探头出去查探,也根本用不着。
光听觉就足够了。
这四面八方的走兽说是潮涌而来,一点都不夸张。
唯一庆幸的是,兽潮虽然已经漫溢到了宗祠周边,很明显可以听到四周已经溢满各种走兽,但它们一时间似乎还没发现宗祠里躲着人。
所以,它们的吼叫声中,越发暴虐和急躁。
仅仅是一墙之隔,却是生死两种截然不同的境况。
江跃毫不怀疑,如果这时候盘石岭真有人住,恐怕连尸骨都留下不来,一定会被撕成碎片。
他还想到了赵守银。
如果这兽潮不是赵守银引来的,那么赵守银在这兽潮之下,肯定也不能幸免。
就在江跃转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老康的手机竟然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该死的!
竟是赵守银先前那个陌生号码!
这混蛋,难道真的起了什么疑心不成?
这个电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一旦接了,他再怎么能伪装,也不可能消除得了整个盘石岭这沸腾的兽潮声,这兽潮汹涌沸腾的声浪,已经让江跃他们面对面低声讲话都无法听到的程度。
这时候接电话,要想对面听得到,那得声嘶力竭地吼才行。
思来想去,江跃还是没接,任由这电话一直响着。
他脑子里却充满了疑惑,赵守银这厮,到底躲在哪里?这兽潮难道对他真没有一点影响?
他还能在兽潮中悠闲地打电话不成?
正思忖间,手机又震动一下。
却是一条短信息。
“百兽聚会,缺少点心大餐,盘石岭就这么大,你们躲得过吗?”
江跃瞪着这条短信,一时间瞠目结舌。
赵守银这是识破了他的计谋,还是纯属试探?
不管是哪一种,这头老狐狸还真够狡猾多疑,极不容易对付。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老狐狸竟然没有受到兽潮的影响!
江跃有点凌乱。
不过,他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保持冷静。任何一个不理智的念头和动作,这时候都有可能成为炸药堆里的火星子。
一旦擦出这个火星子,必定是粉身碎骨的结果。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选择,熬!
熬下去,熬到兽潮退却。
只是,江跃对此却一点都不乐观。耳听这兽潮不断传来吼叫声,明显听得出来,这些野兽越来越暴虐。
一旦超过了某个临界点,必然会迎来更大的爆发。
等到兽潮彻底爆炸,它们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建筑体。
时间从来没有如此难熬过,每一秒都有可能成为生命的最后一秒。
咚~!
祠堂的大门,好像被重重撞了一下。
光听这沉闷的巨响就可以判断,这绝对是一头体型巨大的猛兽。
而且,这还绝对不是对方用尽全力的一撞。
这要是全力一撞,这木制结构的门板,能否撑住,江跃可一点都不乐观。
三人的心脏立刻跳到了嗓子眼。
咚咚咚!
第二下,第三下……
撞击持续,频率越来越快!
第0107章 邪恶血祭术
该死的!
江跃猜到兽潮迟早会冲击祠堂,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他却没想到,这一刻说来就来,一点征兆都没有。
这木制大门虽然很厚实,但终究只是木质门而已。几下撞击后,铰链衔接处明显出现了一些松动。
厚实的大门,一时间无法被撞开,门铰链反而成了最薄弱的一环!
咚咚咚!
撞击在继续,不断听到有碎石屑扑簌簌往下掉。
每一下撞击,都折磨着江跃他们的神经。
三狗从后侧走来回来,摇了摇头。
显然,后门虽然没有出现冲击,但也完全被兽潮堵死。
这个节骨眼上,除非插上翅膀,或者有直升飞机驰援,否则想从宗祠突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罗处一脸苦涩,满怀歉意望着江跃哥俩。
“小江,三狗,说起来,还是连累你们了。”
江跃摆摆手:“现在说这些没用,盘石岭是我们的根。没有你们邀请,我和三狗同样会回来。再说,回盘石岭是我自己决定的。”
罗处叹一口气:“干我们这一行的,从来都是脑袋别在腰间,随时准备这一天到来的。我想过无数种死法,却万万想不到……到头来,竟然是这个死法。”
死在怪物手中,死在厉鬼手下,死在各种妖魔鬼怪手里,罗处都有过心理预设。
唯独没想到,竟会死在兽潮下。
罗处拿出手机,也不知道点开哪个聊天界面,输入语音道:“现在是晚上21点30分,我罗腾,还有江跃江铜兄弟,困于盘石岭兽潮。我们临时躲进江家宗祠,凶兽已经开始撞门,时间所剩无几……”
还没等罗处录完一段语音。
大门砰的一声彻底被撞开。
各种野兽如潮水一般席卷进来,迅速占据着院子里每一寸空间。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填满了前头的院子。
冲在最前头的竟然是两头身材魁梧,人立起来足有一丈高的熊瞎子。
便是三狗也是倒吸一口冷气,老辈人讲大金山周围山脉,有熊瞎子出没,不少村民也撞见过。
但根据大家描述,熊瞎子个头绝没有这么大啊。
难道,这些猛兽也变异了?
更诡异的是,除了两头巨熊之外,竟还有一头斑斓大虎,看地位似乎比这两头巨熊还高。
那头斑斓大虎站在c位,龇牙咧嘴瞪着江跃他们,白森森的牙齿比刀子还锋锐,长着倒刺的舌头光是看着,便让人腿脚站不稳。
虎豹熊罴、豺狼野狐、猿猴麋鹿,各种食肉的,食草的野兽,此刻竟好像被同一种力量驱使,彼此之间竟没有互相猎杀,而是和睦相处。
更诡异的是,还有各种五颜六色的毒蛇,居然都不在地上爬,还是盘着各种高个子的野兽身上,嘶嘶嘶不断吞吐着信子,明显是处于攻击状态。
如果说先前只有一墙之隔的话,那么现在,兽潮和他们完全就只有一线之隔。
台阶上的门廊,站着的是江跃他们三人。
台阶下的空地,已经被兽潮挤满,围墙上,大门上,四周的树枝上,都已经挂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兽类。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用镜头记录下这诡异一幕,绝对可以分分钟上热搜第一。
江跃将宗祠大堂的门轻轻关上,把自己三人关在门外。
既然已经注定要血洒宗祠,尽量还是不要惊扰到祖先吧。
再往内堂躲已经无济于事,因为内堂的门根本起不到任何阻隔的作用。
罗处虽然枪支在手,却是前所未有的无助。
枪支在这等场合,可以起到的作用太有限了。
“小江,我这还有几颗手雷,一会儿我扔出去,你们看看有没有机会往外冲。”
冲?
江跃苦笑。
哪有缝隙冲?
只要出现一点点缝隙,立刻就有各种兽类补上,挤得严严实实,水泼都很难泼进来,更别说往外冲。
只是,前排这些嗜血的凶兽,为啥一直虎视眈眈,却还不动手呢?
难道它们真的在等什么指令?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
时间在不断流逝。
一分一秒都在折磨着三人的神经。
兽潮虽然一直处于狂暴状态,但却硬生生的压住,没有对江跃他们发动攻击。
这对江跃他们而言,其实也是一种折磨。
这还不如来个痛快点的。
老康的手机又震动个不停,又是那个陌生号码。
江跃没接,随后又有短信提醒。
叹一口气,都到这一步了,暴不暴露似乎也不重要了。掏出手机看。
“知道垂死的猎物是什么感觉了吗?”
“你们真以为,灭掉几头行尸走肉,毁了我家,胜利就属于你们了吗?”
“今晚,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徒劳挣扎!”
“希望我返回盘石岭的时候,还能搞清楚哪一些尸骨是你们的。哈哈哈哈……”
果然这头老狐狸!
果然,这头老狐狸几次电话过来江跃没接,他已经彻底不信老康复制者还活着。
最诡异的是:他竟然真的可以操控兽潮?
这些凶兽一直没有动手,竟难道是赵守银授意,故意戏耍他们,折磨他们,让他们不断体会死亡威胁的恐惧?
江跃不再多想,快速切入智灵状态。
“如何从兽潮中脱困?”
五十个积分就五十个积分吧!
这个时候,哪怕要掏空积分,也得给啊。
“兽潮分很多种,如果是兽类自发形成的兽潮,只有一个办法,逃!”
“如果兽潮是人为操控,消灭掉操纵者,兽潮大概率会消散。人为操控难度极大,但很多邪恶术士会控制凶鬼,以大批凶鬼驱逐百兽,名为百鬼驱兽,将方圆的野兽全部驱动,形成兽潮,祸害乡里……”
对付这种兽潮,要么消灭术士,要么消灭凶鬼。
这两个选项,江跃目前都很难办到。
不过,智灵随后又提到一个可行的方法。
牺牲三个月的百邪不侵光环,将三个月的百邪不侵光环凝成一个超强神罡体的保护罩,应该可以抵御百兽侵蚀,从中脱困。
百天的百邪不侵光环,江跃倒是牺牲得起。
但是智灵随后又特别提示:这个超强神罡体的保护时间,仅仅只能支撑一百分钟而已。
而且,大概率只能护持到周身一平米范围内。
仅仅一平米范围,三个人,在移动状态下,确实有点吃力。
江跃推算,如果他们可以逃出盘石岭,抵达之前他们停车的地方,时间上倒是来得及。
问题是,车子还在吗?
那两个队员,还在吗?
咦?
等等!
江跃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共勉祝福卡。
如果这超级神罡体能够形成,是不是可以给罗处送出一个共勉祝福?
然后,自己背着三狗行动?以自己强化过的身体,应该有不小的成功概率。
不过,共勉祝福卡他今天已经用过一次。
要再次使用,至少得过了零点之后。
现在才晚上22点出头,到零点还有两个小时左右。
赵守银那个老阴币,会给他们这两个小时吗?
……
盘石岭后山的一个隐蔽山洞深处,赵守银嘴角挂着微笑,手机已经被他丢在了一遍。
望着山洞内自己的杰作,赵守银那张变态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山洞的四个角,点着四根蜡烛,两个白蜡烛,两根红烛。
四根蜡烛中间,画着一个巨大的阵图。图形看着并不复杂,但一勾一画都透着一股邪恶意味。
阵图中心,堆放着一些古怪的摆件。
有白骨,有三牲,有虫蛇,有蚯蚓,还有人皮……
这种组合,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赵守银却显得异常享受,银光一晃,他手中忽然多出一把银刀,锋锐异常。
走到山洞角落处,一把拖出一个人来,丢入那个阵图当中。
如此循环往复,呼吸间竟提溜了足足十几个人出来。
这些人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显然被他拘禁不短的时间。
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两三个孩子。
“盘石岭的乡亲啊,我本想留你们一命,奈何你们不识趣。从过年到清明之前这段时间,每天各种闹鬼都吓不走你们,我不知你们是太顽固,还是傻大胆?如果你们跟那些识趣的人一样,早早就搬走了,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杀劫。如果云溪镇那边,没有人多管闲事,我的计划没有被临时破坏,我也不至于要你们来填补空缺啊!”
“所以,你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死了之后,也别怨我不讲情面。”
赵守银狞笑着,银刀在每个人脸上拍了拍。
嘴里说得虚伪,心中却实无半分悲怜。
如果江跃能听到赵守银这番话,他就会瞬间明白,为什么清明那天,他们在盘石岭一个人都看不到。
原来盘石岭的人,要么被闹鬼吓走了,留下的早被赵守银劫持到此,一直软禁到现在。
人群中有个老人挣扎着吐掉了嘴里塞着的破抹布,口中叫道:“守银,我是你姑舅兄弟啊,当初你妈出了事,是我爹兄弟几个偷偷背回来埋的。你怎么也得看我爹,也就是你亲舅的面上,放我一马吧?”
这人是盘石岭宫家的,还是赵守银舅舅的儿子,跟赵守银是表兄弟。
赵守银语气阴冷:“是啊,舅舅们背尸回来,却不把我娘葬进祖坟,往乱葬岗草草一埋,真是好大的情分!”
说着,赵守银面无表情走到那人跟前,银刀一挥,脖子上当即一道血线飚出。
那人绝望地倒在血泊中当中,全身筛糠似的颤抖着,几下就没了气息。
赵守银杀人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一点表情波动都没有。
银刀反而在自己手指上轻轻一割,带出一道小口子,一道血线,顺着他的手指,滴滴答答落在那具尸首上。
赵守银杀性一起,一发不可收拾。银刀翻舞,一刀一个,那些被他囚禁的人就跟割稻子似的不断倒下。
竟是一个活口都不留!
上架感言
算起来,足有小十年没在.asxs.写过上架感言。
按理说煽情卖惨的套路跟十几年前套路也没变多少,煽上一煽,惠而不费。
但我这本书却没按从前的套路写,如果一味跟从前那样煽情卖惨,我怕适得其反。
其实不用卖,书友圈一些不明来历的生物早就把大写的惨字贴在咱家门口了。
最惨白金这四个字,我绝不止一回在书友圈看到。可怜我一个阳光上进,积极进取的老男孩,硬生生被惨出了心理阴影。
后来偶尔在其他白金好友书友圈竟也看到类似的惨字帖,我心里头竟非常不争气的好受了许多。(此处心理描写有点阴暗……)
好吧,其实是玩笑。
去特么的惨!
码字编故事,创造一个世界,就算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至少也能排进前十。
更何况还能赚钱谋生。
如果这叫惨的话,我希望再惨五十年。
硬气的话,我还可以再水三五千字。
拧干了说,还得说点不那么硬气的话。
每一本书上架,都是一次别离。
我希望读者老爷们能留下,尽管这是奢望。
别离也不是缘尽,也可能是又一个开始。
留下的不仅仅是缘分,更是情分。
我愿为这份情分,拼上老命滚键盘。
我也希望读者老爷们为这点情分,每天花上几毛钱支持个订阅。
尤其是0点之后的首订,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一部作品的命运。
首订乃至自动订阅的老爷们,老牛愿给你们点一盏富贵长命灯。
地球不灭,此灯不熄。
最后说一下更新,肯定会比公众版快多了。
到底有多快?
四个字,全力以赴。
第0108章 令人窒息的反转(求首订,首订!)
银刀滴滴答答,残留在上面的血迹不断往地下滴落。
地上横七竖八已经倒满了尸体,鲜血已经染透了地面,将整个阵图完全染成了诡异的红色。
赵守银双目满是疯狂之色,整个人匍匐在地,额头重重磕地,双手张开摁着地面,置身于血泊之中,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完成着某个邪恶的仪式。
随即,赵守银嘴里一边念叨,银刀一边在自己身上不断割出伤口,让自身血液不断流出,与地面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若是懂行的人,此刻一定可以看出来。赵守银是在施展某种秘法,进行某种邪恶的血祭。
这个狠人,不单单是用无辜性命的鲜血祭祀,竟还用上了自己的血液。
须臾间,整个阵图周围,血液开始蒸腾,出现氤氲的血雾,山洞的空气似乎都变成了一片血红之色。
血雾缭绕之中,原本倒在地上的尸体,竟开始缓缓爬起。
不!
准确地说,尸体还是保持原来僵死的样子。
但是,尸体身上,确实爬出了一道跟尸体一模一样的影子,慢慢从尸体上剥离开来,蹒跚地直起身子,缓缓在血阵中移动着。
一个,两个……
几个呼吸之间,所有尸体身上,都剥离出这么一道和本体一模一样的影子。
赵守银的表情越发疯狂了。
成功了!
血祭成功了!
事实上,他在施展血祭之前,也仅仅是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态。
万万想不到,这个传说中的血祭术,竟如此好用,如此立竿见影。
一具尸体,对应一只血灵厉鬼!
经过血祭的血灵厉鬼,比正常的凶鬼还要凶残几倍。
光看它们浑身缠绕的那股子血气就知道它们的煞气有多重,怨念有多深。
赵守银从袖中摸出一只古旧的铃铛。
叮当!
铃铛响一下,本来在原地漫无目的蹒跚而动的血灵厉鬼,竟非常有纪律,虽然歪歪斜斜,竟然排成了一排。
铃铛再响,这些浑身血污的厉鬼们一个接着一个,朝洞外蹒跚走去。
赵守银难掩得色,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点都不用掩饰,方圆几十里,除了被困在江家祠堂的三个蠢蛋之外,还会有其他人类吗?
今晚之前,他掌控了这里;今晚之后,这里更由他赵守银说了算。
离开后山,赵守银并没有回盘石岭,而是一路摇晃着铃铛。
铃铛声在夜色中,诡异而又清晰。
铃铛一响,百鬼跟随。
荒郊外、树丛中、角落里,一头接着一头的凶灵鬼物,不断钻出来,顺着铃铛的声音,自觉排成一排,尾随着赵守银的方向而去。
这些恶灵,本是之前驱使兽潮的恶灵,此刻听到铃铛声,就像接收到某个神圣的智灵,纷纷跟随而去。
百鬼夜行,蔚为壮观,更是诡异。
走在最前面的赵守银,抬头望着天色,幽幽道:“子时将至,万物蛰伏,正是阴鬼之气最盛之时。斩断生龙,颠倒风水,正当其时!”
至于背后兽潮暴虐之声,赵守银却浑不在意。
在他眼中,闯入盘石岭的人,也不过是几只小蚂蚁罢了。虽然他们破坏了云溪镇的风水阵,灭了复制者,可那又如何?
这些人终究对诡异一无所知,地狱无门自闯进来。
“虽然是蝼蚁,但终究不能留他们坏我大事。算了,再逗弄下去,我也欣赏不到他们的丑态。就让百兽们吃些小点心吧……”
赵守银自言自语的,铃铛变了节奏,晃动两下。
那些驱使百兽的凶鬼,收到这个信号,齐齐发出阵阵鬼啸。
这鬼啸既不高亢,也不尖锐,却形成一种诡异的气场,如阴风一般溢向身后的盘石岭。
兽潮在这气场波动的影响下,顿时变得更加惊恐暴虐。
吼!
一直和江跃他们面面相觑的凶兽们,终于露出凶狠的獠牙,准备发动攻击了。
“该死的,就不能再等一个小时么?”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23点左右,只要再等一个小时,江跃的共勉祝福卡就能再次使用。
到时候自己牺牲百邪不侵光环的百天时间,凝结一个超强神罡体,再施加共勉祝福。
一旦有两个人得到超强神罡体。冲出去的把握就大多了。
可惜,这种时候形势不由他。
江跃准备沟通智灵,打算使用三个月百邪不侵光环合成一个超强神罡体,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三人的耳畔同时听到一声清脆的鹤唳声。
接着,站在门廊的他们,感觉到身后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气场,陡然从他们背后的虚空涌起。
还没等他们回头,壁画上竟然飞出几头纸鹤。
是的。
没有看错,就是纸鹤!
一共有九只纸鹤,被身后那股可怕的气场推动,从门廊飞向高空。
高空中,那纸鹤在振翅之间,身形竟不断扩展,逐渐变大。
须臾之间,羽翼彻底张开,竟有遮天蔽日之感。
九头纸鹤,转眼间竟好像九头金翅大鹏,错落盘旋在宗祠上空,两只眼睛如漆黑中的灯笼,闪烁着红色的异光!
唷!
长啸声中,其中一头率先发难。
大嘴一张,红光大炽,一股熊熊烈焰猛地从口中喷出。
火势迎风而涨,瞬间蔓延数十米开外。
这头火鸟翅膀振动,推动着这熊熊火焰,一路横推过去,凶焰所及之处,顿时犁出一道长长的火沟。
沿途的兽潮被这可怕的冲击力一冲,竟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体积小的野兽,甚至直接被掀翻在高空,当场就烧成了火球。
地面没有被掀起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被火势卷入,鬼哭狼嚎,呼吸间就烧成了焦炭。
一头率先发难之后,其他八头也不含糊。
正面三头也是大嘴一张,对着院子里挤满的兽潮猛一阵狂喷,可怕的火势瞬间覆盖全场,哪怕院子最角落的走兽,也根本来不及翻墙逃出,眨眼间全部被卷入火海当中。
绝望的吼叫响彻整个盘石岭。
死亡却没有因此放慢脚步。
前一刻还不可一世的兽潮,几乎是瞬间溃败,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
江跃亲眼看到,那头c位的斑斓巨虎,以及那两头丈许巨熊,首当其冲,几乎是在几秒钟内,就被烧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再过几秒钟,骨架又直接碎成了灰渣……
虎熊这种兽王级都如此不堪,其他的就更是渣渣了。
二十秒之前还挤满整个院子的兽潮,短短几十秒后,就只剩下一层厚厚的灰渣,以及满院子焚烧过后的焦臭味,甚至还夹杂着些许熬油一般的怪味。
更为奇妙的是,这一切就发生在江跃他们眼皮底下。明明火海离他们不过是数米之遥。
但他们站在门廊内,竟是丝毫感觉不到滚烫烈焰的侵蚀。
有些机灵的野兽,还想窜到门廊这边,但这门廊就像一条诡异的界限,江跃他们感觉不到对面的火势汹涌,对面的野兽也根本跨不过这道界限!
最诡异的是,这滔天的火势凶焰,竟然没有烧到宗祠的一草一木。甚至围墙边的树枝,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宗祠大门的门板,本是木制结构,却还是完好如初。
院子里一草一木虽然被兽潮踏得凌乱不堪,火势却无比精确地避开了它们。
别说罗处目瞪口呆,便是江跃和三狗,此刻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这一切就好像一场玄幻无比的梦。
我是谁?我在哪?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是横推之势,绝对的横推之势。
不可一世的兽潮,在这可怕的凶焰横推之下,完全没有任何有效抵抗。
兽潮的凄吼声、惨叫声,渐渐低落下去。
显然,那九头莫名冒出的火鸟里外一通追杀之后,除了外围能及时逃窜之外,滞留在盘石岭之内的走兽们,基本上都被火海犁过一遍了。
绝大部分早已经成了飞灰,能剩下的,都是极度侥幸的幸运儿,逃命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逗留?显然也不可能再造成什么致命威胁。
上一刻还喧嚣无比的盘石岭,迅速恢复了平静。
喧嚣,躁动,狂热,杀戮……
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唷,唷,唷……
九头火鸟陆续归返。
似乎经历了这么一通厮杀,它们的体能也在急剧下降。
巨大的个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小,身上的火红光芒也在不断变黯。
最终,当他们缓缓停在江跃和三狗跟前时,完全回归到了正常纸鹤状态。
仔细看时,竟就是黄纸扎成的纸鹤,个头不过是二指宽而已。
天知道,这区区几头纸鹤,竟能搞出如此浩大的场面来?
呼!
纸鹤忽然迎风自燃,化为一团团幽幽的红光。
几秒种后,纸鹤慢慢烧成了灰烬,委顿在地,再无声息。
罗处那双眯眯眼竟忽然潜力无穷,比平时瞪大了不少。他整个人的状态是彻底懵圈的,震惊的。
江跃和三狗同样面面相觑,脑子里同时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一段故事。
爷爷!
那个故事里的爷爷,在后山用黄纸随意扎了一个纸鹤,然后——
纸鹤竟凭空飞翔……
第0109章 神秘宗祠,祖上是神仙?
按时间推算,从三叔口中传出的这个故事,应该是发生在至少三十年前。
当时江跃听三狗讲起,还觉得纸鹤凭空而飞相当玄幻,不可思议。
哪想得到,眼前发生的一切,竟更加玄幻了十倍!
罗处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他在特殊部门工作,虽然只是个小头目,终究能接触到一些超自然现象的档案。
但他在星城工作这些年,真正接手的案例,还真没遇到过太匪夷所思的事。以至于罗处一直觉得,那些高级别的奇怪案例是不是故意躲着他?
这一刻,他才知道这个想法有多蠢。
高级别的案例说来就来,一个招呼都不打!
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以罗处的级别,他之前看过所有的超自然案例,恐怕也远远不及眼下的分毫啊!
脑子经过短暂的宕机之后,罗处慢慢恢复了正常,甚至都来不及庆幸劫后余生,他脑子里充满了兴奋。
见证了这一幕,罗处甚至觉得,就算现在倒地挂了,他也能瞑目。
“罗处。”江跃忽然开口,“今天这一幕,除了你我三人之外,我希望不会有第四人知道。”
江跃不是三狗,眼前这一幕确实让他颇为兴奋,仿佛骨子里有一道火焰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点燃。
但兴奋之余,他并没有冲昏头脑。
刚才发生的一切,绝不能传扬出去,否则整个盘石岭,乃至整个江家宗祠,恐怕都要被络绎不绝的人群挤满。
而他们哥俩,乃至整个家族,恐怕从此也别想有太平日子过。
罗处的第一念头,其实是赶紧上报。
这老江家,绝对是国之栋梁啊!
这样的民间奇人异士,怎么能不为国家所用?
看着江跃侵略性十足的目光,罗处恍然明白,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管是他,还是他背后的部门,都不应该得罪,而是应该修好。
他提的要求,最好是认真对待。
更何况,江跃提的这个要求相当合理。
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要求自我保护都无可厚非。
罗处也明白,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对这两个年轻人,对他们家族,甚至对整个村子,都有可能引发巨大灾难。
自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几只纸鹤,竟能起到燃烧弹的功效,而且攻击范围操控自如,绝不伤及无辜。
这种手段,除了神话传说,谁能想象得到?
这种手段,又将会被多少人惦记,惹来多少眼馋?
叹一口气,罗处开口了:“小江,虽然我个人很想你们为国家所用,不过考虑到此事对你们而言,危与机共存。所以,你要求保密是合理的。我发誓,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我绝不多说一言。若这个秘密从我这里泄露出,让我罗某人天打雷劈,万箭穿心而死!”
三狗张张嘴巴,欲说还休的样子。
他单纯的心思觉得,罗处这个毒誓是不是太夸张了?
“三狗,你也一样。这件事一旦暴露出去,你我,还有我们所有的亲人,都会被人盯上。如果你不想给亲人招来灾祸,最好不要到处炫耀。”
三狗其实大事不糊涂,但架不住这小子喜欢嘚瑟,保不齐哪天脑子一热,嘴巴稍微一松,一旦泄露出去就坏事了。
罗处也劝道:“三狗,这事得听你二哥的。怪物邪祟固然可怕,人心同样可怕。真要被不择手段的坏人盯上,对你亲人下手,要挟你们,人家绝不会手软。甚至你们这个宗祠,一砖一瓦,都能连夜给搬走喽。”
三狗年幼性子野,却不傻。
这么一挑明,他立刻就明白了里头的轻重。
这就好比他三狗手头有个好东西,身边的小伙伴日里夜里都惦记着,总想着弄到手玩上一玩。
而这个事,显然程度要严重十倍百倍。
危及亲人,涉及到祖宗,三狗绝不含糊。
发生了这不可思议的事,按理说都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
可形势它不允许啊。
兽潮是解决了,但还有个更大的祸患还没解决。
之前赵守银那个老阴币提到过子时。
看时间现在已经过了深夜23点,也就是说,子时已经到了!
天知道这老狐狸带着几十头凶鬼怨灵在搞什么飞机?
这老狐狸的手段他们已经领教了,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绝对骇人听闻。
班车遇难,云溪镇风水阵,召唤兽潮……
哪一件不是大手笔?
最恐怖的是,上面这几件大手笔,还不是他的阴谋的尽头。
他真正图谋的大事,到现在为止,甚至都还没有暴露出来。
这才是江跃最担心的事。
前门烧成一片灰烬,虽然没有残骸,但兽潮烧成灰渣,沉淀了一层厚厚的灰烬,根本无法落脚。
这灰烬的温度一时不可能降得下来,只怕也得有好几百摄氏度,一脚踩下去,恐怕当场就要废掉。
江跃望了一眼,发现从前院确实没有下脚的地方,只能走后门。
刚一转身,江跃的目光忽然停在牌匾下面的壁画上。
壁画上原本有一幅松鹤延年,一幅百鸟朝凤。
此刻,松鹤延年那幅壁画,竟直接缺掉了一边,就好像被直接抹去了似的,剩下一片突兀的空白。
那个位置,原本是画着一些鹤的。
“难道,壁画上的鹤,便是刚才施法的九头纸鹤?”
罗处和三狗顺着江跃的眼神,马上也发现了这神奇一幕。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罗处喃喃着,“小江,你祖上绝对是仙人,这百分百是点石成金的神仙手段!”
不怪罗处少见多怪,这种事,哪怕是他能接触到的特殊部门档案,也不曾有记录。
祖上……
难道仅仅是祖上吗?
江跃朝三狗望了一眼,若有所思。
当纸鹤升腾的那一刻,江跃明显感觉到体内好像有一股沉睡的力量被唤醒,有一道莫名的火种瞬间被点燃。
不知道三狗有没有同样的感觉。
只是罗处这个外人在,江跃不方便提罢了。
“走,还得是先找到赵守银。”
江跃多少有些遗憾,他基本可以判断,哪怕是赵守银,刚才若是到这宗祠撒野,也必然尸骨无存。
若是在宗祠交手,就相当于主场作战,江跃有十成把握。
奈何这老家伙狡猾的很,竟然躲起来,远程操控,甚至他本人都已经逃之夭夭,根本不在盘石岭。
三人进了大堂,打算从后堂的后门离开,看看能否找到出去的路。
刚穿过大堂,黑暗中忽然有一道微光,竟然尾随着江跃他们而来。这道微光大约就一颗荔枝那般大小。
这微光在黑夜中也不是特别起眼,但却好像通了人性,一路尾随过来,竟然绕在江跃跟前,停住了。
江跃手心一摊,那微光落在江跃的手心中。
淡淡的光芒慢慢收敛,微光忽明忽暗间,呈现出它的本体,居然是一颗球形的金属弹丸,材质显得有些粗粝,拿在手上有明显的质感,隐隐间透着一股森然的肃杀之气。
江跃大感惊讶。
他一眼就认出这颗珠子了。
先前大堂牌匾下一左一右两面壁画。
其中一面是松鹤延年,另外一面是百鸟朝凤。
而这颗弹丸珠子,分明是百鸟朝凤壁画上,那头凤凰含在嘴里的珠子。
凤凰含珠,这是民间雕刻绘画中很常见的意象。
只是,江家宗祠的壁画,竟如此神奇。每一个意象,竟好像都可以具现化?可以化为实体?
这颗弹丸珠子,又代表着什么?
不管它代表着什么,总不会是庸碌之物。
此去对付赵守银,说实话江跃心里也没有足够的底牌,毕竟一个赵守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控制了几十头凶鬼怨灵。
这珠子从壁画中脱颖而出,必有深意。
联想到先前从壁画飞出的九头纸鹤,以及纸鹤之后散发出来那种毁天灭地的能力,江跃猜测,这颗珠子肯定不是凡物。
后门的小路,其实也堆满了百兽残渣。
不过总算还能找到些许落脚之地。
三人吃力地腾挪,时不时还要垫一些砖瓦、木板、石块作为过渡。
好在三狗对村里每一个角落都熟悉,在他的带引下,三人总算慢慢走出了村子。
越到外围,越远离核心燃烧区,百兽的尸骸也越少。
看得出来,那九头纸鹤攻击的覆盖范围,终究还是有限,并非无限蔓延的。
到了村口,除了零星有几头勉强逃到外围的百兽残骸外,再无其他。活着的早就魂飞魄散,此刻不知道逃到多远了,绝不可能留下。
除了空气中那股浓烈的焦臭之外,盘石岭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站在村口,山风吹拂,罗处总算产生了一些死里逃生的感觉。
“二哥,赵守银和他那些鬼物,会不会都烧死了?”
“只怕没那么容易。”江跃对此一点都不乐观。
江跃看看时间,再过半个小时就到午夜零点了。
不能再耽搁。
时间每过去一秒,赵守银那头老狐狸阴谋得逞的可能性就会加大一分。
“这黑天瞎地的,上哪找他去?”
“大金山。”
若不是之前知道赵守银在盘石岭,江跃甚至都不会在盘石岭久留。
这一路过来,和赵守银有关的所有信息,江跃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被他提取出来。
第一条信息,赵守银母亲宫婉玉死后,她娘家兄弟背尸回了盘石岭,葬在乱葬岗上。乱葬岗同样在大金山。
这第二条,则是赵家银制三楼那个风水阵。
当时江跃只看明白了阴阳转灵这一层,但东面那根柱子,刻画的那头龙,俯首断脊,跟阴阳转灵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根据地理位置推断,大金山的位置正好在云溪镇的东首。
而那个风水阵西面的柱子,这是一面镜子一束头发,显然是要阻断风水,将一切诅咒留在东首。
龙断脊!
考虑到清明节那天,九里亭的大梁断开,朱雀腾空之势明显破坏,这显然是要破坏大金山的龙脉。
大金山是风水宝地,是风水界公认的一条生龙。
可生机再蓬勃的生龙,也架不住龙断脊。
生龙断脊,相当于彻底瘫痪,久而久之,必成病龙弱龙,最后成了死龙。
龙死则灵灭,结果极有可能是一方风水破败,四方生灵遭殃。
虽然这一切只是江跃的推断,但江跃自信,这个推断至少有九成可能。
九里亭离盘石岭一去九里,虽不算远,但也不近。
“三狗,你和罗处殿后,我先走一步。”
眼下江跃一秒钟也不愿耽搁,身体强化之后,他的速度至少是常人的三五倍。
九里路相当于4500米,专业运动员在专业赛道上都得跑个十几分钟。
江跃眼下的速度,显然远胜那些专业运动员,在黑夜中速度加满,一溜烟就消失在了村口。
罗处镜片后那双细细的眼睛,望着江跃消失的背影,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这个年轻人身上隐藏的秘密,好像永远看不到尽头啊。
之前扬帆中学体测成绩,罗处是偷偷调查过的。资料显示,江跃的体测成绩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可眼下看江跃这速度,哪哪都透着明显的异常。
三狗倒是见怪不怪,在他单纯朴素的认知里,但凡是发生在二哥身上的事,再玄乎也都理所当然。
江跃可没心情琢磨罗处会怎么想,他速度提升到极限,五六分钟后,便离九里亭只要几百米之遥了。
黑暗中视线虽不及白天那么完美,但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九里亭的轮廓。
九里亭在大金山下,荒无人烟,这种夜晚,本应该是荒凉凄寂,伸手不见五指才对。
可江跃越是接近,九里亭在他视野里越清晰。
此刻的九里亭,非但不是黯淡漆黑一片,反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幽光,似红非红,似绿非绿,似白非白。
这气氛像极了山村鬼片的片场。
如此诡异的一幕,江跃甚至不用思考,直觉就知道九里亭一定在发生着什么。
正要迈步前行,忽然侧面草丛中,窸窸窣窣传来响动。
草丛扒拉开,钻出个一头一脸满是泥泞的小男孩,看年龄比三狗都还小一些。
小男孩背上背着一只有封口的竹篓,手上脚上也都是泥巴。
见到江跃,小男孩也是一怔:“你是跃哥儿?”
江跃没有回答,目光森然盯着对方。
深更半夜,在这荒凉阴森的地方,钻出一个小男孩,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哪怕对方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看了片刻,江跃也认出来了。这小男孩确实有些面熟,也是盘石岭的,具体叫什么江跃倒是忘了。
“你是谁?大晚上在这鬼地方做什么?”江跃试探问。
“抓野物啊,到镇上卖钱呢。”小男孩卸下竹篓,一脸热情地凑向江跃,“跃哥儿,你看看,我抓了好多呢。”
那竹篓正凑近江跃时,忽然一道黑气冒出,竹篓中猛然探出一只鬼手,狠狠抓向江跃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
江跃早有提防,身形一闪正好避开竹篓,反而一把抓向那个小男孩。
这小鬼显然没料到江跃反应这么快,一把被江跃抓在手上。
下一刻,小男孩满头满脸的泥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一脸的血污,整个身躯完全成了一个血人,双目,鼻孔,口腔,滴滴答答,处处都在滴血。
被江跃的神罡灭鬼手抓住,小鬼不住挣扎,同时口中发出凄厉怪叫,两只通红阴森的瞳孔,满满都是怨气。
江跃收起怜悯,手上用力一抓,那小鬼在他手中当场化为阵阵血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
没等江跃放松,身后忽然一阵阴风血气涌起,江跃本能一个侧身,一把柴刀正好从他身侧劈过。
侧目一看,竟是个老汉,面目狰狞,浑身同样满是血污,神态疯狂地挥舞着柴刀,又朝江跃砍来。
这老人,竟还是盘石岭的老人,江跃甚至都能叫得上名字。
可惜,此刻冒出来的,明显不是人,而是鬼物。
江跃暗暗吃惊,清明那天就没发现盘石岭有人,难道这些人,早就被人害死了吗?
这似乎也不对啊!
瞧这老人鬼物和先前的小鬼,显然不像是化邪很久的,各种手段都透着明显的生疏,这一看就是新鬼!
只是,为啥这两个新鬼,浑身都透着诡异血污,这和以前见到的怨鬼,有着明显的区别。
而且瞧它们眼中那股子怨气,跟新月港湾那个苏姓女孩所化的新鬼比,似乎更加浓烈,更加残暴血腥,战斗的时候明显更歇斯底里。
就在江跃疑惑间,刷刷刷,虚空又跳出两头浑身血污的鬼物,分成几路,竟对江跃形成包围之势。
此情此景,江跃不禁暗骂。
鬼物的尊严都不要了吗?
堂堂鬼物,竟然对人类施展群殴战术,还能更没出息点么?
好在,这几个明显都是新鬼,看着杀气腾腾,歇斯底里,但战斗技巧和运用鬼物手段明显不够娴熟。
江跃已经有好几次和鬼物战斗的经验,虽然被群殴,却一点都不慌乱。
瞅准机会,神罡灭鬼手连续施展,反而连续干掉了两头鬼物。
剩下那头鬼物尖叫一声,转身扭头就走。
江跃万万想不到,这鬼居然可以没出息到这种程度。
快速追上前去,九里亭已经不到二三百米。
他身形忽然一顿,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黑暗中,他分明听到前方居然传来整齐划一的号子声。
“嗬哟,嗬哟……”
听这声音,听这气势,就好像有上百人在干着什么集体活。
就像划龙舟这种集体项目似的,喊着统一的号子。
这深更半夜,在如此荒凉阴森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什么集体活动?
这个赵守银,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顾不得再思前想后,江跃继续朝九里亭方向飞驰而去。
九里亭在视线范围内不断接近,不断清晰。
江跃甚至可以看到,九里亭那高高的顶上,竟站着一个人。
那人须发皆白,显然是上了年纪,站在高处,好像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帅,意气风发,脸上满是邪恶阴森的笑意。
赵守银!
江跃一眼就认出来,这老家伙,赫然就是赵守银!
第0110章 百鬼搬山
自古只有死人会停在九里亭。
这赵守银深更半夜不但驻足九里亭,还爬到了九里亭的顶上。看上去意气风发,显得相当欠扁。
江跃看到这一幕,火气顿生。
若是手头有枪,江跃绝不介意当场给他一梭子。
这赵守银手中摇着一只铃铛,眯着眼睛,如假寐,似冥想,口中念念有词,神情邪恶中透着一股浓浓的陶醉之意,活像小说中常出现的那种妖道。
令江跃感到意外的是,赵守银全身心投入,竟完全不朝江跃这边瞧上一眼。也不知道是太过投入没有发现江跃的出现,还是故意视而不见。
不管是哪种情况,已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赵守银这个幕后黑手,终于出现。
江跃不怕现身的赵守银,他忌惮的是暗中搞事的赵守银。
“赵守银!”
虚头巴脑的统统不要,江跃远远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在绵延山谷中荡起一圈圈回音。
本是心神入微状态的赵守银,被这一声断喝惊动,心神如遭雷击,顿时一阵天昏地暗,差点心神溃散,一头栽下九里亭。
摇摇晃晃勉强站定,袖子不经意在嘴角擦拭一下,将口角溢出的鲜血擦掉,回过头来,冷冷盯着江跃。
他对江跃的出现有些意外,又似乎有所预料。
“你认识我?”赵守银的眼神,就像地狱钻出来的恶鬼,全然没有人类的半分情感波动。
“我不但认得你,我还知道你母亲是宫婉玉,更知道你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是吗?”赵守银露出一丝诡异微笑,“伤天害理?你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世道,还真有天理不成?”
“我天真不天真,并不重要。天理什么的,我也不关心。但是,这大金山,这盘石岭,是我祖祖辈辈栖息的地方,你想在这撒野,破坏这一地安宁,我作为江家子弟,绝不允许。”
“哦?江家?你是江云鹤家族的?”赵守银倒是有些惊讶,“口气倒是不小。这么说,镇上毁我风水阵,杀我那些棋子,差点坏我大事,有你一份?”
“你觉得呢?”江跃似笑非笑盯着赵守银。
“我觉得?”赵守银忽然笑了起来,“我觉得,你和镇上那些蟑螂,其实也没多大区别,无非就是更能蹦跶一些罢了。”
“杀我几个棋子,动不了我的筋骨;毁我风水阵,也顶多是延缓我的计划罢了,你以为你能改变得了大势?”
“不过,你能从兽潮当中活下来,这倒是令我意外啊!你是怎么做到的?”赵守银居然产生了一点点不该有的好奇心。
“想知道?”江跃戏谑问。
赵守银面色一沉,目露凶光,有如恶狼盯着猎物。
忽然,他脸上又露出嘲讽的笑容。
“我今年七十七了,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想吊我的胃口?”
赵守银说着,手上摇铃轻轻一晃,在黑夜中发出一阵诡异铃声,叮叮当当,有如招魂。
“小子,你不是口口声声要保护大金山,保护盘石岭吗?告诉我,你打算怎么保护?盘石岭这些鬼魂,你能让他们活过来吗?大金山的龙脉,你能接续得上吗?”
赵守银语气无比得意,袖子一挥,亭子前方的虚空,仿佛打开了一扇阴幽的大门,阴森恐怖的绿色雾气缭绕,将整个九里亭包裹其中。
诡异的不是这个。
诡异的是,在九里亭前头,竟整齐地站着四排鬼影。
是的,那一身血污,满身鬼气的影子,绝非是人,而是鬼物。
奇怪的是,这些鬼物竟然好像训练有素似的,站成四排,每一排都有十六头鬼物。
队伍整整齐齐,如果不是身上破破烂烂,满身血污,这队形甚至堪比训练有素的仪仗队。
赵守银铃铛再次摇动,鬼物竟然启动着小碎步,不断整理队伍。
很快,队伍变得紧凑起来,鬼物之间也更贴近了许多。
赵守银似乎在炫技,铃铛不断摇动,这些鬼物的队形不断变化,就像经过严格训练的队伍在操练,竟没有半点错乱。
江跃回想起先前远远听到的号子声,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诞感觉。难道这些鬼物,竟是在训练?
而赵守银,是他们的教官?
他手中那个铃铛,就相当于教官的哨子和口令?
这老狐狸可以操控鬼物,江跃早就有心理准备。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赵守银竟能将鬼物操控到如此娴熟的程度。
这简直是如臂使指。
就在江跃暗暗吃惊时,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赵守银手中的铃铛节奏明显一变,变得急促起来。
拿着摇铃的手臂在虚空连点四下,九里亭另一侧与那四排鬼物之间,竟出现四道泛着幽光的鬼索阴链,这鬼索竟足足有婴儿的手臂粗细。
四道鬼索的一头不断延伸,缠绕着九里亭,两根朝上,两根朝下。
这缠绕的方式也很奇特,看上去并不像是绑在柱子上,也没有绑在大梁上,甚至没有实实绑在九里亭任何一砖一瓦上。
只是在虚空那么一扣,形成了一个死结,肉眼看上去明明没有扣住任何地方,也不可能有借力点。
可情况就这么诡异,这虚空一扣看着没扣住任何借力点,四根鬼索却明显借到了力量。
因为,鬼索的另一头,四排鬼物已经身处鬼索的另一端,双手抓着鬼索扛在肩上,躯体呈现向前状态,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河边拉纤的纤夫,开始往前发力。
随着鬼物的发力,这原本逶迤如蛇,弯弯曲曲的鬼索,慢慢被拉直。
“嘿哟,嘿哟……”
这些鬼物口中,再一次发出整齐的口号。
整整四排鬼物,每一排十六个,一共六十四名鬼物!竟扛着四根古怪的鬼索阴链,在这午夜深处,荒山野外,在赵守银的控制下,竟干起了苦力活!
驱使鬼物干苦力,也亏这老东西想得出来。
只是,江跃一头雾水。
赵守银到底是在干什么?
这是要拆掉九里亭吗?
如果是要物理拆卸九里亭,一台挖掘机足矣!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哪怕是动用挖掘机不方便,赵守银控制了那么多复制者,一个个都力量远超普通人,人工拆除,也完全没问题,用得着搞这么大阵势?
特意去谋害这么多人,制造这么多鬼物,就为了拆除九里亭?
这完全就是高射炮打蚊子,小题大做啊。
就在江跃疑惑不解时,九里亭开始出现变化了。
整个亭子本身,似乎完全不受鬼物拉扯影响,并没有出现根基动摇的情况。
但变化却是明显的。
黑暗中的九里亭,整个亭子周围,竟然缓缓出现了一道深红色的雾气光晕,远远看上去,九里亭就好像一只巨大的灯笼,泛着红光,而且这红光明显越来越炽,就好像一个人在憋气,憋到后面,脸上越憋越红。
咔!
陡然间,江跃耳畔传来一声响,九里亭内,仿佛有一个机关被碰触到似的,一道隐藏在黑暗中的红色光束,竟被这鬼索缓缓揪出来。
这种情形无比诡异,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抽屉被缓缓拉出。
江跃这个时候总算看明白,四根鬼索尽头缠绕的,果然不是九里亭本身,而是藏在九里亭虚空身处的这道红光。
随着红光被不断拖拽出来,它的轮廓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竟是一枚巨大的红色八卦!
虽然只露出了一小部分,但却足以让人想象到它的全貌。
“嘿哟,嘿哟!”
随着赵守银的摇铃越发加剧,鬼物们的干劲也明显更足了。拖拽的势头也越发凶猛。
几个呼吸间,这红光凝结而成的巨大八卦,竟已经被拖出了三分之一。
这红光凝结的八卦,上面结满了蝌蚪般的符文,密密麻麻,显得极为神秘浩瀚,明显蕴藏着惊人的深意。
但是,在鬼物的拖拽下,这红光凝结的八卦,气息明显开始下降,明灭之间,气势在逐渐变黯淡。
江跃并不傻,哪怕他不懂这八卦到底深意何在,也猜到了这八卦多半是镇压九里亭气运的法阵。
将这红光凝结的八卦从九里亭的虚空中剥离,就好像从人体上抽掉筋骨似的,这恐怕是要从根骨神魂上摧毁九里亭!
想明白这一点,江跃哪还会迟疑?
全力启动,转眼提速到极致,江跃双手在九里亭的一根柱子上一攀,双腿顺势盘住。
向上一个借力,整个人顺势上翻,双手已经攀到了九里亭的顶上。
“住手!”
江跃大喝一声,冲向赵守银。
赵守银嘿嘿一笑,目光充满嘲弄,眼神的轻蔑程度,就好像看到一只蚂蚁朝他全速冲过来似的。
就好像他只需要伸一个指头,就能碾压江跃似的。
只见他袖子轻轻一甩,赵守银跟前,便出现了一道泛着阴森鬼气的黑幕,就似一块黑水晶倏然出现在跟前,阻隔在虚空中,竟还隐隐泛着一道道波纹。似实质,又似虚无,显得无比诡异。
江跃却莫名其妙产生一种直觉,他此前从未见过这种诡异的黑幕,但他脑子却清晰地冒出一个认知。
这是鬼物气场凝结出来的鬼幕,看似无质,实则深不可测。
然而——
这一切却无法阻挡江跃前进的决心。
升级后的百邪不侵光环全力涌动,一头扎进了这黑幕当中。
黑幕中,无数黑气顿时如无数章鱼喷出墨汁似的,四面八方朝江跃涌过来,像是要他淹没在这阴森鬼气当中。
那看似没有实质的一道道黑色波纹,也如同水草似的,不断朝江跃的躯干缠绕过去。
看上去,江跃就好像主动送人头上门的傻子。
赵守银眼中除了嘲弄,还是嘲弄。
可是——
下一刻,他那嘲弄的笑容在嘴角边上凝住了。
这森森鬼气凝结的鬼幕中,眼前这个诡异的年轻人并未如他所愿,在鬼气的纠缠下化为黑水,化为虚无。
反而是,鬼幕中的黑气,好像水汽遇到高温似的,发出滋滋滋的响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蒸发。
赵守银心中大震,眼中流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怎么可能?
当今世界,凡人俗体,怎么可能抵挡得了如此浓郁的鬼气?
就因为江跃是老江家的后人,赵守银听过江跃爷爷云鹤老神仙的名头,所以他并没有过于轻视江跃,一出手就是可怕的鬼幕。
这鬼幕可是提炼了这几十个鬼物的森然鬼气凝结而成,寻常人遇到一只鬼物的鬼气,在这大半夜阴气最重,阳气最弱的时候,只怕当场就要凉透。
而这小子,面对几十头鬼物凝结的鬼气,形成如此强大的鬼幕气场,不但没有沦陷,没有快速消散,竟反而有能力反噬这浓郁的鬼幕气场?
就在赵守银呼吸之间,他跟前这层鬼幕,已经薄薄如纱,江跃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随时可能穿透而出。
赵守银这一惊可着实不小。
手中的摇铃再也无暇摇动,将摇铃往腰间一挂。伸手摸向腰间的银刀,银光挥舞,朝着黑幕里头江跃的脖子一刀挥去。
江跃虽在鬼幕当中,百邪不侵光环对抗着这氤氲鬼气,他自身其实并没有分神。
赵守银的一举一动,他自然看在眼里。
看到银刀朝自己脖子划拉过来,江跃一点都不含糊。一个闪身让开这致命一刀,同时身形一个虎窜,彻底从鬼幕中钻了出来。
双目炯炯盯着赵守银。
赵守银也如恶狼一般盯着江跃。
“小子,你到底是谁?江云鹤到底是你什么人?”
“你还有脸提我爷爷?若是我爷爷在,哪轮到你在盘石岭撒野?”
事到如今,江跃显然也看出来了。
这些拉着绳索的鬼物当中,显然有盘石岭的人。包括现在拦路的几个鬼物,明显都是盘石岭的人。
也就是说,盘石岭的人并非走光了,而是被赵守银所害!
“你对付云溪镇的无辜之人,已是丧尽天良。这盘石岭的人,和你更加无冤无仇,你竟也下得了这毒手?”
江跃实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呵呵,我爹娘当初,又和谁有仇来着?小子,你也别说得好听。盘石岭这些人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
“怎么,你造的孽,还想往我身上推不成?”
“我本意只想杀云溪镇的人,原本也只需再杀八个就够了。剩下的杀不杀,完全可以看我心情,看我娘的心情。谁让你多管闲事,破坏了我在云溪镇的计划?那边的鬼物跟不上,我只好拿盘石岭的人开刀了。所以,如果你不破坏我云溪镇的计划,盘石岭这些人我原也可以不杀的。你说,这是不是你造的孽?哈哈哈,盘石岭的这些人,是代云溪镇而死的!”
这歪理邪说,在赵守银嘴里,却说得振振有词。
江跃甚至都懒得一辩。
“赵守银,你这一套鬼话,哄哄三岁小孩或许可以,在我面前就省省吧。你那风水阵中,有龙断脊的意象,分明是想破坏大金山的龙脉,破坏一方风水。你要造的杀孽,绝不是几个几十个,而是这一方水土里的每一个生灵。你以为这点算计,瞒得了谁?”
这番话,江跃其实也是带着猜测,并没有完全实锤。
谁知道,赵守银闻言之后,居然不反驳,嘴角的笑容阴恻恻的,反而更有几分得意似的。
“小子,我倒是小看你了。看来,江云鹤那个老东西,确实有点本事。他有个女儿,嫁到镇上的吧?我对整个云溪镇施展了诅咒,居然都拦她不住,叫她给溜了。现在看来,一定是你家传的本事?”
“赵守银,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你辛苦算计的一切,最终会被人识破吧?”
赵守银的确没算到,不过,他嘴上却不可能承认。
阴沉着脸道:“识破了又怎样?晚了!大金山龙脉已裂,九里亭朱雀断脊,别说是你小子,就算你爷爷从阴曹地府爬出来,也阻挡不了这个大势。不说别的,你能阻止这百鬼搬山吗?”
九里亭本非先天存在,乃是后天建造,以形补势,本意也是相当于一座山,形成五星聚讲的风水局面。
赵守银显然早就洞悉这一点。
百鬼搬山!
江跃恍然明白,这才是赵守银的真实目的。
九里亭在风水形势上,就相当于一座以形补势的山。
如今看来,想从物理上摧毁九里亭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不然的话,赵守银早就那么做了。又何须大动干戈?
这九里亭建造之时,多半是赋予了法阵镇守。
百鬼搬山,说白了就是要破坏法阵,将法阵从九里亭中拔除。
惟其如此,才能从根子上摧毁九里亭!
一旦九里亭摧毁,大金山的风水形势出现明显缺口,各种潜伏的妖邪恐怕再也镇压不住,横空出世,从此天下大乱……
赵守银布局了这么长的线,杀了那么多人,制造出如此多诡谲的局,最终的意图,终于暴露。
“二哥!”
就在这时,罗处和三狗终于赶到了。
看到眼前百鬼搬山的浩荡一幕,罗处和三狗当场傻眼。
这密密麻麻的鬼物,光是看着也让人头皮发麻啊。
三狗只觉得菊花一紧,如此之多的鬼物,自己就算从天黑尿到天明,天明尿到天黑,怕也远远不够啊。
赵守银有些意外地看着罗处和三狗,怎么还会有漏网之鱼?
百鬼驱兽,辛辛苦苦驱动方圆百里的野兽,形成兽潮,这三个在盘石岭出没的混蛋,竟一个都没灭掉?
这三个家伙难道长了翅膀不成?
赵守银终究是人,做不到料算千里之外。隔了这么远,又有山体遮拦,他显然也不清楚刚才在盘石岭具体发生了什么。
江跃却是一喜,帮手来了!
第0111章 百鬼侵袭
江跃看了一下时间,心头一喜。
终于,过了午夜0点,新的一天,到了。
江跃默默望着罗处,默默送出共勉祝福一次。百邪不侵光环送出。
这么一来,江跃哥俩和罗处,都有百邪不侵光环护体。
赵守银却哪里知道江跃有这神奇手段?虽有些惊讶,却并不是特别慌张。
横竖不过是再来两个凡胎**而已,面对凶鬼怨灵,人数再多也只是填充物罢了。
鬼物的强大,绝不是人数可以弥补的。再说,这来得又不是千军万马,仅仅是两个人而已。
见江跃脸有喜色,赵守银不禁出言嘲讽。
“小子,你不会天真以为,来了两个帮手,你就能翻转形势吧?”
“翻不翻转形势我不知道,有一点我却知道,你赵守银恶贯满盈,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赵守银不由得狂笑起来,五指箕张,指尖一道道黑色雾气腾绕。
呼!
赵守银虚空一抓,五道黑线漫卷而出,朝江跃横贯过来。
这黑线攻击,江跃并不陌生。之前在赵守银家三楼,和那头鬼奴交手,也曾遇到过这种黑线攻击。
江跃当时并没有施展百邪不侵光环硬扛,而是借用风水阵当盾牌,让那鬼奴投鼠忌器。
眼下,江跃没什么可以借助。
不过,这并不代表江跃就没有办法。
百邪不侵光环启动,江跃不退反进,竟主动迎向那五道黑线。
赵守银怪笑一声,心中暗笑:“这小子仗着自己有些家传本事,竟如此托大,这是自己找死,怪不得谁。”
正思忖间,江跃脚尖在九里亭顶上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竟足足翻起了三四米高,以一个近乎跳高的动作,翻过这五条黑线。
这一下来得极为突兀,赵守银还没来得及反应,江跃已经翻过黑线的攻击,迫近到了他的跟前。
要说赵守银手段确实不差,但这些手段都是建立在各种操作鬼术上,要说肉身近战,他这个年纪显然不够看。
看到江跃接近,赵守银脸色大变,尖叫一声,虚空捏了一个手诀,两道藏在暗处的鬼影倏地闪出,挡在了跟前。
江跃刚迫近,这两头鬼物指尖的指甲如森然利刃,朝江跃当面划拉过来。
“老狐狸!”
江跃硬生生一个铁板桥,避开了这突然一击。
心中暗骂这赵守银诡计多端,竟留了这许多后手。之前他接近九里亭时,外围就有几个鬼物骚扰拦截。
若不是江跃手段高,那时候就要着了道。
冲破外围阻拦,冲上九里亭,赵守银又有鬼幕拦截。单是那鬼幕的鬼气缠绕,也就是江跃,换别的人来,谁来谁死。
鬼幕被破开,江跃本以为赵守银黔驴技穷,谁想到他居然还能操纵鬼气攻击,这也就罢了。
谁想得到,这老狐狸贴身竟还潜伏着两头鬼物,作为最后防线。
而且,这两头鬼物显然并不一般,江跃看它们的战斗方式,一眼就看出来,这两头鬼物,竟和赵家银制那头鬼奴如出一辙。
想不到,这赵守银不但畜养鬼奴,数目竟还远不止一头。
这两头鬼奴的实力,任何一头都不会输给赵家银制那头鬼奴。
两头鬼物缠着江跃,哪怕江跃战斗经验丰富,一时间也有点手忙脚乱。
三狗趁着赵守银没注意,早就钻到九里亭一侧,顺着柱子就往上攀爬。别看三狗年幼,要说这爬高窜低的本事,江跃还不及他。
这可是常年在大山里学会的本事。
赵守银很快就注意爬上屋顶的三狗,狞笑道:“小兔崽子,长毛了吗?这么急着赶来送死?”
说着,指尖狠狠一抓,又是五道黑线齐齐划出,就跟一张平面的网似的,朝三狗横推过去。
“三狗,当心。”罗处还没来得及上去,见到这黑线卷向三狗,知道可怕,连连提醒。
同时手中已经摸向腰间,枪支在手。
三狗跟江跃不一样,他的体质虽强,却还没有明显出现强化,或者说强化还没有得到激发。显然不可能一窜好几米高。
但三狗判断力却惊人,也不存在什么面子不面子。
见到黑线席卷而来,他想都没想,直接往地上一趴,黑线最矮的一道大约是膝盖处。他往地上这么一趴,正好避开黑线。
赵守银怪笑一声,却不以为意,正要挥手再发黑线。
砰!
一声枪响!
罗处开枪了!
赵守银只觉得屁股一凉,接着感觉到一阵可怕的撕裂,旋即,强烈的痛感就跟过电似的,在全身漫溢开来。
低头一看,敏感区域一片模糊,出现了一个血孔。
不偏不倚,这一枪竟击中了两颗蛋蛋,黏黏糊糊蛋碎的液体和血液一股脑儿从裤裆里涌了出来。
强烈到无法忍受的痛感,让赵守银差点晕了过去。
三狗最擅长的就是痛打落水狗。
瞧准机会,一个飞扑,以身体为炮弹,狠狠朝赵守银撞了过去。
嘭!
赵守银被三狗这一撞,身体当即飞了起来,就跟断线风筝一样,从九里亭上方径直摔了下来。
这一系列变故来得无比突然,便是江跃都没料到。
那两头鬼奴显然也才刚反应过来,凄厉地长啸一声,撇开江跃,径直朝三狗扑了过去。
鬼奴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护主!
见主人受到侵害,它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主人,去消灭对主人形成威胁的人。
江跃看准机会,神罡灭鬼手探出,正好抓住其中一头鬼奴。
啪!
江跃就像捏爆一个气球似的,捏住了鬼奴的气门。
另一头鬼奴却抛下同伴,完全不顾另一头鬼奴的死活,径直朝三狗冲了过去。
三狗终究没有和鬼物正面对抗过,对鬼物鬼魅般的速度没有任何预判,还没反应过来,鬼物的利爪已经从他头顶拍下。
鬼爪森然,好比五把利刃,这一拍实了,三狗的脑袋绝对会跟西瓜一样当场碎开。
啊!
罗处和三狗同时叫了起来。
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江跃送出的百邪不侵光环终于起效,一道强大的防护气罩横在了三狗头顶。
那鬼奴的利爪拍下,就差几公分,却硬生生凝住,无论它如何用力,却始终无法再近分毫。
鬼奴从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不由得怪叫起来。
一击不成,竟撇开三狗,鬼影往下一扑,落到了赵守银的跟前。
赵守银要害中枪,血流不止,整个人脸色煞白如纸,显然已经失去了大半战斗力。
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写满了痛苦,写满了仇恨。
万万想不到,布局这么深,到头来竟然输给了一颗子弹!
如果他没有分心对付那个三狗,如果两头鬼奴不同时去纠缠江跃,这颗子弹,绝对偷袭不了他!
鬼奴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将子弹挡住。
如果鬼幕没有被江跃破掉,有鬼幕阻挡,再强的子弹也不可能射得穿!
难道,这真是天意?
天意让他走到最后一步,却终究差这临门一脚?
赵守银嘴唇哆嗦着,手臂吃力地抬了起来,眼中忽然露出疯狂的色彩。
“既然你们急着投胎,那就先送你们下地狱吧!”
抬起的手臂抓住摇铃,以诡异的幅度猛然摇动起来。
这摇铃的节奏,跟先前比,明显变了。
原本在九里亭前,还在拼命拉扯着的鬼物们,仿佛得到了另一个口令,齐齐停了下来。
四根鬼索也在虚空中忽闪忽现,慢慢消失。
红光凝聚而成的八卦符文,就好像被拉出的弹簧,猛然又缩了回去。
那些鬼物不为所动,仿佛已经忘了刚才拼命拉扯所为何事。
它们的目光,齐齐朝赵守银这边看过来,仿佛得到了召唤,一头头鬼物眼中都冒起了阴森的凶光。
这摇铃的声音,就像咒语,催动了它们的怨念,催动了它们的杀意,激发了它们暴虐之气。
它们一步一摇,充满死气的眼神,朝江跃他们这边射了过来。
咻!
一头鬼物化为黑影,启动了。
咻咻咻!
连续不断的鬼影,不断启动,纷纷朝江跃他们这边扑了过来。
转眼之间,六十四头鬼物,已经将江跃他们团团围住。可怕的死气笼罩在九里亭上空,将一切生机都隔绝在外。
本来漆黑的夜色,明显更阴沉,更冷寂了。
赵守银惨笑起来:“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要闯进来。你不是强吗?你能一口气镇压百鬼吗?”
赵守银说话间,摇铃抖动依旧。一张老脸狰狞到几乎变形的程度。
铃声越发尖锐刺耳。
虚空中,一头头恶鬼凶灵,彼此呼应,无边的鬼气漫溢出来,将虚空彻底锁死。
每一头鬼物之间,原先消失不见的鬼索,又忽闪忽闪地出现了。
这几十头鬼物团团包围虚空,鬼索成为他们彼此沟通的桥梁。鬼索在百鬼的抖动下,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此情此景,就好像拖动着勾魂锁链的黑白无常。
果然是训练有素的鬼物,一举一动,竟没有任何越界,严格听从摇铃的指挥。
眼前的一幕变得十分有意思了。
一向都是人多被鬼耍,被鬼欺。
而此刻,竟然是人少鬼多。
更诡异的是,鬼的数目明明占据多数,居然没有采用人海战术,准确地说是鬼海战术,没有一窝蜂涌过来,反而是将他们三人团团包围在中间。
如果百鬼群殴,坦白说,江跃反而不那么惧怕。
百邪不侵光环终究不是盖的,再不行,还能凝结一个超强神罡体。
可这些鬼物,竟然表现得如此冷静,如此训练有素,反而让江跃感觉到心里没底。
很明显,赵守银这是要鱼死网破。
罗处和三狗都自觉地朝江跃靠拢,三人背靠背,呈现品字形,以九里亭一面墙为依托。
赵守银在不远处,仅剩的那头鬼奴,寸步不离地护持在他身边,发出一阵阵哀嚎,似乎在为主人的伤势担忧。
其他那些鬼物,明显没有鬼奴那么贴心。它们更像是赵守银操控的傀儡,一举一动受赵守银的摇铃操控。
赵守银虽然重伤,一时却也未必就死了。
罗处手中的枪,还在瞄准赵守银,试图再次开枪。
“小江,杀了这个赵守银,这些鬼物会不会就此消亡?”
“消亡不见得,但赵守银死了,它们失去操控,多半会成为孤魂野鬼。”
“省点子弹吧。他现在有准备,那头鬼奴也不会让你伤害到他的。”江跃又提醒罗处。
三人窃窃私语间,鬼物的包围圈又开始缩小。
鬼索阴链在鬼物的抖动下,越发刺耳。
陡然间,赵守银口中念念有词,那些操控在鬼物手中的鬼索,忽然开始挪动,就好像一条条长蛇,在虚空中疯狂涌动起来。
这泛着绿光黑气的鬼索,竟越来越长,越来越多,开始在虚空中不断穿插,不断延伸,转眼间,竟延伸到了江跃他们跟前。
砰砰砰!
罗处连开数枪。
子弹准确无误地射在了鬼索上,溅起火光,发出更加刺耳的摩擦声。
然而,弹痕擦过之后,这一根根鬼索别说被子弹打断,就连一点擦痕都没有留下。
鬼索森冷依旧!
依然是森然的绿光,泛着恐怖的黑气。
咻!
一根鬼索链条如同毒蛇,倏然朝江跃他们这边射了过来。
江跃脑袋微微一侧,避开这突然一击。
嚓!
清脆的撞击声传出,鬼索已经死死插在了九里亭的墙面上。
噗噗噗!
连续响动,一根根鬼索不断探出,不断朝江跃他们这边射过来。
好在三人都有百邪不侵光环护体,那鬼索明明对准他们的脑袋,脖子等要害,射到眼前时,却好像被什么力量荡开,偏到了身侧。
即便如此,三人虽然浑身毫发无损,但周围已经被鬼索彻底封锁,墙体四面已经插满了鬼索,将他们围得连一个腾挪的空间都没有。
咿呀!
百鬼显然也被这一幕给镇住了,这鬼索袭杀的威力,鬼物显然心里有数。见这些鬼索居然避开对方,百鬼也似被激怒了。
百鬼纷纷发出咿呀呀的鬼叫声。
赵守银就像一个指挥官,摇铃一晃,几头鬼影冲上来。
又一晃,又几头鬼影冲上来。
只是,这些鬼影的攻击一旦接近三人身前十厘米范围内,却始终无功而返。
别说是赵守银吃惊,就算是三狗和罗处,也吃惊不已。
尤其是罗处,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这个特殊部门的小首脑,可没有太多本钱去和这些鬼物硬拼。
更别说面对百鬼侵袭,竟然毫发无损。
眼前这一切,恐怕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江跃!
赵守银连续指挥鬼物攻击无功而返,索性下令百鬼停止攻击。手中摇铃再次变动节奏。
在这个节奏下,这些鬼物的表现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只见这些鬼物忽然昂起头来,阴森森的瞳孔死死盯着夜空。
在这荒凉之地,哪怕是一头鬼物做出这种诡异的动作,也足够让人头皮发麻。
同时几十头鬼物如此操作,更加令人惶恐不安,毛骨悚然。
江跃凝神视之,很快就发现,这些鬼物竟好像是在吸收着午夜至阴之刻的阴气,与它们体内的阴气在沟通着什么。
下一刻,鬼物的眼中,口鼻,竟然缓缓喷出一股黑气。
这黑气如一条黑柱子,对着空中,如喷水的长鲸,诡异之极。
几十道冲天的黑气,在空中形成一个强大的气场,竟缓缓形成一个黑色的旋涡。
旋涡之中,一个可怕的气场正在慢慢凝聚。
江跃骇然变色!
这是一个将阴森鬼气聚拢的旋涡法阵,乃是集百鬼精华鬼气凝结一道强大的力量。
果然,江跃念头刚刚落下,那漩涡中的黑气,竟然慢慢成形了。
形状赫然是一只阴森的鬼爪,这只鬼爪足有几十米长宽,一个巴掌足以将整个九里亭都覆盖在内。
虽然这鬼爪还没有完全形成,可其中散发的可怕凶势,却远远不是一两只鬼物形成的攻击所能比。
江跃甚至毫不怀疑,如此可怕的巨爪一旦彻底形成,一抓之下,百邪不侵光环只怕也会如同纸片一样被轻松撕碎。
这凝结百鬼精华鬼气的巨爪,攻击力绝对远超c级,绝非现阶段的百邪不侵光环所能化解!
恐怕,只有超强神罡体,才有希望抵挡住这恐怖巨爪的一击。
瞥一眼那边的赵守银,见他嘴角溢出凶狠阴毒的笑意,江跃更加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就在这时,江跃感觉到口袋传来一阵激烈的震动。
老康的手机?
不对,老康的手机震动幅度绝没有这么大。而且赵守银也并没有打老康的手机,显然也已经没有必要打。
可不是老康的手机,又是什么东西在震动呢?
江跃正狐疑间,口袋里震动之物,居然主动跳了出来。
赫然是之前宗祠里头主动飞出,跟随着江跃而来的那颗弹丸珠子。
这珠子似是受到了什么强烈刺激,发出嗡嗡嗡的金属鸣叫声,窜出口袋后,在江跃跟前凝住。
珠子的本体,在虚空中,不住地抖动着。
杀气,非常强烈的杀气就好像被凝聚在这小小一颗珠子里。
而此刻,这颗珠子的杀气显然受到了什么刺激,随时要炸开一般。
陡然间!
刺眼的光华绽放开来,虚空一片光明,射得众人眼睛都差点睁不开。
嗡!
一声肃杀的尖啸,刺破长空,回音荡起,震得群山也跟着回档起无数道回音,绵延在山谷当中,经久不绝。
那珠子倏然炸开,一柄散发着无边炎气的赤色剑体猛地冲天而起,如猛虎出山,蛟龙探海,气势无边。
这珠子,竟是一枚剑丸。
圆润在外,锋芒在内。
一旦出匣,顿时杀意滔天!
第0112章 凶鬼,竟这么不经打?(求订阅)
剑气一出,群山黯淡,天地变色。
那赤色剑体虚空一斩,江跃三狗他们跟前一道道子弹都打不出擦痕的鬼索,竟跟麻杆一样脆弱,应声而断。
快刀切豆腐,也不过如是。
铿铿铿!
先前这些鬼索阴链交织形成的一个网络,在剑体的冲击下,迅速消散,转眼间就四分五裂,溃不成势,纷纷脱落。
那些被赵守银操控的厉鬼,仿佛天然对这剑体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惧怕,见到鬼索被轻易斩断,鬼物们一个个更是面露恐惧之色,纷纷朝外围逃散。
咻!
剑体斩出一道红光,势如霹雳,席卷而至。
剑光一路披靡,几头恶鬼被剑光斩过,就好像冰块丢进了火炉似的,嗤嗤嗤一阵响,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彻彻底底的神魂俱灭!
这剑体显然是压抑太久了,区区几头鬼物显然满足不了它的胃口。
它需要一个大餐。
眼下,最美妙的大餐,莫过于将现场所有怨灵凶鬼一口气斩杀。
剑光交错,不管是速度,还是气势,就像一头饿虎扑进了羊群。
羊群数目再多,面对饿虎也无济于事。
这些对于人类而言完全无法对抗的鬼物,在剑体的攻击下,却跟木偶没什么区别,成片成片被斩断,成片成片化为灰烬。
转眼间,赵守银辛辛苦苦炮制的几十头鬼物,竟被斩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逃得最远的,也没走出一千米范围内。
形势反转一如之前在江家宗祠。
都是强势反转,都是强势碾压。
罗处看呆了,三狗也看呆了,甚至江跃都有些呆了。
这颗剑丸之前从壁画上窜出来,江跃知道它必定有什么深意,也猜测到很可能是一张底牌。
可万万想不到,这张底牌竟如此强势。
这可是几十头厉鬼啊!
任何一头放到城市去,足可祸害一个小区,一个镇子。
这几十头厉鬼要是都放到星城去,恐怕整个星城都足以被闹得鸡犬不宁,永无宁日。
而在这荒郊野外,在这大金山脚下,几十头厉鬼,面对这凌厉的剑体,竟没有一合之敌,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这力量的对比也太悬殊了。
这要是一剑在手,何愁鬼物不灭?
罗处难掩激动之色,望着这剑体在空中盘旋,耳畔听着剑体充满激情的吟啸,一时间心摇神驰。
原本对自己这个位置时不时感到一些迷惘的罗处,在这一瞬间又充满了斗志,又觉得局势虽然糟糕,似乎也没有那么绝望了。
赵守银更是直接傻了眼。
自行动开始,赵守银就没想过自己会失败。在他看来,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不可能有人看得透,更别说有人可以破坏这个计划。
谁想到,到头来,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
一时间,赵守银面如死灰。伤势带给他的**痛苦虽然很强烈,但依旧远远比不上计划失败的心里破碎感。
这种破碎感就好像一个玻璃制品狠狠砸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碎片,哪怕有巧夺天工之技,也绝对复原不了。
是的。
赵守银很清楚,随着这些厉鬼被斩杀,他的计划也彻底成浮云。
江跃踏前一步,冷冷盯着赵守银:“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此刻,赵守银身边的鬼奴也被彻底斩杀,赵守银彻底成了光杆司令,而且是蛋碎伤重的光杆司令。
赵守银脸上阴毒之色却丝毫不减:“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我姓赵的这辈子,也算值了!你小子也别得意,这个世界已经被诅咒,你赢得了我,却未必赢得了整个世界……你以为,你眼前看到的,就是整个世界的全部吗?哈哈哈哈……”
从这疯狂的笑声,恶毒的语气可以看出,赵守银完全没有半点悔意。
哪怕他要灭亡,也希望带上整个世界一起覆灭。
这种人,你完全不能期待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江跃摇摇头,这货已经无可救药。
深吸一口气,江跃还是问道:“赵守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母亲宫婉玉的鬼魂,应该还没有消散。你现在功败垂成,你母亲的鬼魂无处依托,估计离魂飞魄散也不远了吧?”
听到母亲的名字,赵守银恶毒的表情中,总算闪过一丝人性色彩。
他的眼中,流出一丝伤感痛苦之色。
口中喃喃:“娘……孩儿无能,终究是棋差一招,就差这一招啊!孩儿未能彻底摧毁九里亭,不能让您魂魄与肉身重聚!孩儿无能啊!”
说到最后,赵守银嚎啕大哭,双手不住捶地,懊恼,沮丧,绝望,痛苦,诸般情绪交织在一起。
本是苦命人,但江跃对赵守银却提不起半点同情。
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赵守银这种反人类的报复行为,接受不了他这种恨不得拉上整个世界陪葬的心态。
剑体在一通厮杀之后,慢慢恢复了平静。
剑光也在缓缓收敛,如同战场上回归的猛将,亦不免一身疲惫。
在江跃的掌心中,这剑体终于恢复成原状,成了一颗安安静静的弹丸珠子,完全看不出和那锋芒毕露的剑体有任何关系。
三狗啧啧称奇,忍不住上前抚摸。
为什么这剑丸只认江跃,而不认他三狗?这个问题三狗脑子里转过,但他很快就释然了。
自来二哥就更讨人喜欢,三狗早习惯了这一点。
这个世界上,三狗似乎也只能接受二哥比自己更优秀的事实。
罗处那边,也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
这赵守银果然是人,而不是复制者。
至于赵守银这身操控鬼物的手段从何而来,江跃无从得知。这就得交给罗处了。
怎么撬开赵守银的嘴巴,这工作江跃不擅长。
“罗处,赵守银交给你。我和三狗还得回一趟盘石岭。”
江跃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咱们就此分开。
我们哥俩还要回去一趟,还有一堆家事要处理,你就别掺和了。
罗处是个明白人。
当下点头:“我之前叫了援助,我们的队伍应该也快到了。这一带的鬼物,应该都被赵守银召唤出来了吧?”
“赵守银志在摧毁九里亭的法阵根基,应该不会闲置任何一头鬼物。他现在这个鬼样子,就算逃出去,也是废人一个。”
江跃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云溪镇会有鬼打墙,为什么大金山盘山路也会有鬼打墙。
这赵守银之前豢养了三头鬼奴,明显是为了控制多方。
盘石岭老家一行,形势发展远远超出江跃的预料,反转之大,甚至江跃都有点难以置信。
宗祠和九里亭连续两次反转,也彻底揭开这个世界诡异的序幕。
让他们清清楚楚明白,这个世界,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往那种岁月静好的局面。那种安静平和的日子,将一去不返。
诡异,杀戮,恐惧,将从每一个角落入侵这个世界。
相比于江跃,三狗明显更加兴奋。
总算和罗处分开,三狗兴奋道:“二哥,你知道吗?先前在宗祠,我好像得到了什么奇遇。好像有一股力量忽然进入了我的身体,我好像觉醒了!你也看到了,刚才那个鬼物的鬼爪拍到我头顶,我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江跃一时无语。
三狗说的前半段,他是信的。
因为他在宗祠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
可是鬼爪拍顶,之所以没事,那明明是百邪不侵光环的功劳。江跃都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解释这一点。
想了想,江跃还是决定说实话。
“三狗啊,在宗祠,我也有类似的感觉。不过鬼爪拍顶,你可别想多了。你之所以没事,是因为我在你体内施展了某种神奇的祝福。只能生效24个小时。等天亮之后,差不多就要失效了。”
三狗嘿嘿一笑:“二哥,你别逗我!”
“别听不进真话。我可告诉你,下次真遇到鬼物,可别傻不愣登,等着人家来干你。”
三狗懂得听话听音的道理,听二哥这口气,似乎是真事?
想到这神奇的防护居然不是自带的,三狗不免有些沮丧。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盘石岭。
盘石岭的地面,竟好像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清理过,先前留下的污秽和浑浊的空气,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依旧是那个平静祥和的山村。
一切血腥的杀戮好像从没发生过。
江跃啧啧称奇,不过考虑到火鸟和剑丸的霸气表现,这点奇怪,已经不足以让江跃产生什么波澜了。
回到宗祠,被撞开的大门仿佛提醒着他们,之前那一切,都真真切切发生过。
两人刚走进门,院子尽头,门廊的台阶上,竟然坐着一道身影。
赫然是个老头,脸上挂着闲适的微笑,仿佛是看着自己儿孙归来的老者,脸上快乐而又满足。
三狗正纳闷,怎么宗祠里会坐着一个老头?
冷不丁江跃脱口而出:“爷爷?”
这道身影,这个笑容,江跃怎么可能忘得了?
从小陪伴爷爷身边,爷爷的音容笑貌早就刻在了江跃的脑海里。
爷爷去世的时候,三狗还小,只在照片上看过爷爷,因此一时倒没认出来。
老头并没有回答江跃,而是缓缓起身,朝他们招招手,径直转身朝内堂走去。
江跃一脸纳闷,却不疑有他,朝三狗打了个手势,跟了进去。
第0113章 盘石岭祖上传承,大星城再传恶讯
江跃跨进宗祠的那一瞬间,心头涌过一种踏入另一层虚空的感觉。
等他反应过来,大堂的门嘎嘎嘎竟自己虚掩起来。
“三狗?”江跃一惊,身边的三狗,竟没有跟着走进来。
仿佛跨过一道门槛,哥俩竟步入了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竟没有走在一起。
一时间,江跃惊疑不定。
正思忖间,先前那道影子,又出现在了视野中。
爷爷?
先前江跃非常确定是爷爷,这会儿,他反而有些拿不准了。
爷爷明明已经仙去,这一点他记忆是非常深刻的。他那时候虽然年幼,却是亲眼看到爷爷入殓,被人搬进了棺木中。
这个画面,江跃印象太深刻。
那么眼前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爷爷?”江跃又叫了一句。
这道身影的确是爷爷,音容笑貌,一如当年,一点变化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记忆中的样子。
可这道身影又没有回应江跃。
含笑走到江跃跟前,轻轻伸手,在江跃的头顶慈祥地拍了两下。
此情此景,颇有种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的意象。
江跃只觉得一股暖烘烘的热流,涌入身体。
接着,他的身体竟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困倦之意,上下眼皮不住打架。
不知不觉间,江跃竟然深深睡了过去。
等江跃幽幽醒来时,外头天已大亮。盘石岭云开雾散,晨曦依旧。
江跃神态恍惚,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看似才过去了半夜,却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梦。
这场大梦,爷爷的身影始终在他身侧,对他絮絮耳语,对他谆谆告诫,对他悉心教导,对他言明利害。
一场大梦醒来,江跃脑子里明显多出了许许多多的信息。
原本对这个诡异世界缺乏了解的他,竟变得清晰了许多。
一切都发生在梦中,但却真实地刻入他的记忆深处。
果然,诡异并不是从此刻开始。
事实上,诡异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向这个世界渗透。
只是,普通的人类,感知麻木,还察觉不到那种微小幅度的变异。
爷爷却不是普通人,江家也不是普通家族。
在梦中,江跃得悉,江家一直以来,都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看着默默无闻,山野村夫,实则肩负重任。
像江家这样的家族,整个大章国还有很多。
当然,具体有哪些,梦境中,爷爷并没有详细提及。
这场大梦,爷爷要传达给他的主要信息,还是这个诡异世界的变迁史,以及将来在诡异格局中,如何生存,如何应对。
很明显,即便是不凡的江家,面对诡异大局,也存在极大的彷徨。
因为,诡异入侵的世界,到底何去何从,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预测,谁也没有经历过,谁都无法判断最终走向。
所有的恐惧中,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在梦中,爷爷还提到江家的宗祠。
江家宗祠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蕴含着江家先人们的心血。
宗祠之内,更是安排了诸多法阵守护,一旦到了危急时刻,法阵受到外界刺激,会自发启动。
当然,这些法阵却都是一次性的。
每一次消耗,都意味着宗祠的法阵减少一道。
毕竟,在诡异没有入侵时,整个人类世界的灵力资源少得可怜。江家列祖列宗,也是耗费了几代人的心血,辛辛苦苦搜集到一些灵物,勉强在宗祠中刻画出这些法阵。
而阵法,恰恰是最消耗灵力的东西。
所以,在灵力枯竭的时代,要刻画这些法阵,先祖们花费了多少心血,可想而知。
江跃多少有些惭愧,祖宗历代耗费无数心血的这点家底,昨天一个晚上,就消耗了不少。
那百鸟朝凤的壁画,足足少了四分之一。
这少掉的,就是消耗的。
一旦消耗,不可再生。除非后人可以找到灵物,掌握刻画法阵的技能,重新刻画法阵。
当然,这一切技能,在梦中爷爷早就灌输给江跃。
所以,如何刻画法阵,如何制作符文,如何操纵法器,如何辨识灵物……
等等诸如此类的技能,江跃不再是个小白,反而算得上是个行家。
毕竟,祖传的技能,江跃的记忆已经全盘接收。
江跃总算明白,为什么爷爷从来不刻意教他什么,从来都只是日常生活耳濡目染。
这些东西,根本无需刻意去教。
需要的是机缘。
一旦这个机缘成熟,触发了这个机缘,一切水到渠成。
只是,江跃还是好奇,这个神奇的梦境,到底是怎么生成的?
甚至江跃都怀疑,这真的是梦吗?
梦境不应该是颠三倒四的嘛?为何这个梦从头到尾一直条理清晰。
为何爷爷一直在梦中?
昨晚看到的爷爷,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江跃忽然想起,这个梦境的最后,爷爷还送了一份礼物给他。
礼物呢?
江跃恍然惊觉,四处查看起来。
江跃身侧的案台上,三件物事静悄悄摆在上面。
一根笔,一只不大不小的玉盒,还有之前大发神威的那只弹丸珠子。
梦中爷爷曾提示过。
这根笔乃是不可多得的灵物,能制符文,有点石成金之能。
玉盒里头,则是一头银色玉蚕,打开一看,这玉蚕一动不动,好像处于沉睡状态。
爷爷曾经提到,这玉蚕一旦苏醒,得到它需要的食物后,会吐出一种晶莹蚕丝,有质无形,韧劲却是惊人。
当然,这蚕丝的妙用不仅仅是它的韧劲,最关键的是,以蚕丝结网于无形,便是鬼物也很难识破。
一旦鬼物不小心撞上来,也同样会被蚕丝黏住,脱逃不得!
也就是说,这蚕丝乃是对付鬼物的绝佳克星。
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江跃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它需要的食物,提取这玉蚕的蚕丝。有这东西,不说去抓鬼,用来防御鬼物,绝对是居家旅行的绝佳保护伞啊!
第三件礼物,也就是那枚剑丸。
经过一次爆发之后,祖辈赋予剑丸的灵气显然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这剑丸目前来说,已经很难指望得上。
除非江跃能够给它续费,重新注入灵气。
以剑丸的可怕杀伤力,它所需要攫取吸入的灵力,数量肯定也极为惊人。
不过,江跃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正所谓一份价格一分货。
如此大杀器,食量大一点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
到底是亲生的血脉。
这三件礼物,任何一件,对江跃而言都堪称宝物。
收好之后,江跃正要起身,忽然看到另一侧的案台上,静静伏着一只纸鹤。
这头纸鹤在江跃的注视下,竟然缓缓振翅飞舞起来。
光芒一闪,纸鹤在虚空中轻轻转了几圈,竟泛起一道白光。
白光当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赫然是爷爷。
“小跃,诡异入侵,家事国事天下事,只怕事事都难置身事外,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爷爷的身影便在虚空中慢慢虚化,直至消失。
江跃不甘心地想去抓住,然而伸手之处,却只剩下一片残余的光光点点。
光点退散之后,那道纸鹤再次出现在空中,却缓缓自燃,须臾间烧成了灰烬。
江跃怅然若失。
他总算明白,昨天晚上也好,此刻也好。
看到的身影,终究是爷爷通过大神通,将自身心神言语寄托在纸鹤上,那纸鹤显然是符文折成,非同一般。
一旦灵力耗尽,纸鹤自燃,旋即幻灭。
江跃不得不承认,这一手还是挺帅的。
人已仙去,却能通过符文留下各种信息,留下音容笑貌给后人,可比镜头摄录的画面真实多了。
只可惜,这还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江跃在大堂上,对着祖宗牌位又虔诚地拜了几拜。
确认再无异样,跨出大堂门口。
当江跃的脚步落到门槛外的门廊上,他好像忽然间又回到了原来那个世界。
三狗竟也出现在门廊上。
哥俩竟在走廊碰上了。
三狗一脸兴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抓住江跃的胳膊:“二哥,你一个晚上去哪了?”
江跃一脸懵圈,这话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
“二哥,我明明看到你走入大堂的,为什么一整个晚上都没看到你?难道你从后门溜走了?我可告诉你,这这次亏大了。”
三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江跃却忽然顿住了:“等等!三狗,你不会说,你昨晚一直在大堂里吧?”
“废话!我要不是在大堂里,怎么会看到爷爷显灵?二哥,咱爷可真是老神仙,他说,我天生阴阳眼是祖上所赐,命中注定要和邪魔外道做对头。所以,爷爷传了不少手段给我呢!”
如果不是三狗说得兴高采烈,江跃几乎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吹牛。
可是三狗昨晚如果在大堂,那他江跃昨晚难道是在一个假的大堂?
这宗祠里,明明只有一个大堂。
不过,江跃随即想到,也许,这又是家族的法阵在发挥作用,故意将他们隔开?
为的就是让他们哥俩,各自获得自己的机缘?
江跃正要开口,电话忽然响起,电话那头,赫然是罗处。
“小江,出事了!”
接通电话,罗处那边火急火燎。
过去这大半夜没出啥事,这都大天亮了,反而出事了?
“罗处,赵守银蛋都被你打碎了,不会还让他逃了吧?”
“赵守银已经收押,死不了,但也逃不了。”
“那能有多大事?”江跃不以为然。只要赵守银这老阴币不使坏,目前也不至于能有多大事。
罗处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一向雷厉风行的他,居然如此吞吞吐吐。江跃心头不由得浮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罗处,到底什么事?”
“小江,我跟你说实话,你可得沉住气。”罗处提前打起了预防针。
“云山时代广场你知道吧?昨晚那里出事了!你的家人,都在里头……”
一大早告诉人家这么一个坏消息,哪怕是罗处这种一向不怎么讲究人情世故的人,多少也有点心虚。
“什么?出什么事了?”家人是江跃的禁区!
一听说事关家人,江跃顿时就不淡定了。
“小江,你别急。我在村口外围留了一部车,你应该会开车吧?先回星城,回来我再慢慢跟你细说。”
电话里三言两语确实讲不清楚。
三狗也听到电话的内容,比江跃更着急。
“二哥……”
“走,先回星城。”
宗祠的大门破损,本应该想办法修理好。一来他们手头没有工具材料,二来星城那边十万火急。
哥俩只得离开,跑步来到盘石岭外头,确实停了一辆自动挡的城市suv。
“上车!”
江跃其实没驾照,但开车这点事并没有太多技术含量。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以江跃的智慧和操作能力,开出几百米后,便娴熟自如了。
车子呼啸着驶出盘石岭,驶出山路,进入大金山盘山公路。原先滑坡早已经清开,路况基本恢复原状。
江跃一路狂飙。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超速不超速,违章不违章了。
特殊部门的车,要是连几个违章都处理不了,那也太丢人。更何况三狗也算是特殊部门的人,眼下也算得上是执行公务,违个章什么的,也无可厚非。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江跃硬生生在两个小时内赶回了星城。
基地门口,罗处已经等候多时。
江跃刚下车,便焦急问道:“罗处,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担心归担心,江跃倒没有彻底失去方寸。
毕竟,盘石岭一行,江跃对老江家有了新的认识。小姑也好,大姐也好,那都是江家直系血脉。
就算出点什么事,相信小姑和大姐也绝对不会是最先倒霉的人。
云溪镇的邪恶风水阵,那么大的阵仗,小姑一家不也逃出来了么?连赵守银这种可以操控鬼物的老阴币都阻拦不了。
所以,他对大姐和小姑还是有信心的。
“小江啊,局势恶化很快啊。不仅仅是咱们星城,全世界都在迅速陷入诡异的深渊中。这诡异入侵的速度,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更快。”
“云山时代广场的事情,应该是从昨晚开始的。起初没有任何部门留意到。是到下半夜,警方不断接到报警电话,说他们的家属去云山时代广场,半夜凌晨都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一个两个报警电话那也没什么,只当是意外。但是到了后半夜,这种报警电话此起彼伏,一晚上竟接到了几百个……这就明显诡异了。”
我也是后半夜快凌晨的时候回到星城,一回来,各种信息不断汇聚到我这里来。
我看完之后,才知道出了大事。
“根据外围的监控显示,整个云山广场,从昨晚九点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从那里离开过。”
“九点以后?这么说,九点以前是正常的?”
“对,九点以前人来人往,一切都正常。”
“像这种综合性商业广场,一般九点以后,顾客也不会很多吧?”
“是的,高峰期肯定是过了。但九点以后,人流量也绝对不会少。根据我们推测,滞留在里头的人,至少得有大几百号人。”
“那你们怎么确定我家人在里头?”
罗处苦笑,他总不能说,因为你们哥俩很特殊,所以你们的家属也是我们重点关照对象。
“外围的监控,每一个人的进出,我们工作人员都进行了对比。人脸识别系统,基本可以确定哪些人进了广场,哪些人没有出来。”
“为什么出不来?”
“目前查不出原因……”罗处苦笑,“因为,我们的营救人员,似乎也进不去。”
“什么叫似乎?”
“目前我们派出好几批人员进去查探,要么怎么都走不进去,翻来覆去就在外围兜圈子;有几个进去了,很快就失去联系。”
还有这样的事?
一个商业体,加上地下室总共就那么几层楼,虽然面积比较大,一层层的格局其实都差不多。
这种格局,规划图一摆,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怎么至于进不去?
鬼打墙?
经历了这么多次鬼打墙的经历,特殊部门肯定不至于对鬼打墙一筹莫展。
凭直觉,江跃就知道这个局不简单。
如果不是自己家亲人卷入,江跃绝对不想介入这个局。
可惜,世事没有如果。
“去现场看看。”
罗处等的就是这一句,亲自给江跃拉开车门。
“走,上车。”
为表示诚意,罗处又亲自关上车门,给江跃三狗当起了司机。
云山时代广场外围几百米,已经全部进入戒严状态。
整个星城的人口极多,但是,这种大几百人的事件,想要完全不传播难度也极大。
各种道听途说的传闻早在民间传播开来。
不过,民间终究没有官方数据,没有各种统计,很难确定到底有多少人失陷在云山时代广场。
星城好几个部门,都已经早早来到云山时代广场外围。
当然,这种案件,主导权自然还是特殊部门,也就是马上要更名为超自然行动局的部门。
罗处刚推开车门,不远处的老韩就快步走了过来。
老韩见到江跃和三狗,朝他们点点头,却一脸严肃地走到罗处跟前。
“罗处,闫长官在骂娘了,指名道姓要见你。你可算是来了。”
罗处那张扑克脸阴沉着,显然对闫长官骂娘的事早有心理准备。
不远处,一群看上去有头有脸的人物,围绕在一名矮胖中年人周围,一个个表情都堆着小心翼翼的笑,很完美地将那矮胖中年男子衬托出来,如绿叶衬起红花似的。
矮胖中年男顶上的毛发很是不近人情,十成有七八成都已经离家出走。
剩下的这些还特别调皮,不肯规规矩矩待在头顶,而是分别长在两头,很尖酸地将中间光秃秃的部分给留出来。
看得出来,中年男子费了不少心血,也不知道动用了多少发胶,想来个地方驰援中央,把两头的毛发往中间梳,以遮挡中间的荒芜之地,奈何本钱实在太少,看上去反而显得滑稽无比。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中年男子的官威。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吃的?大白天,就这么一座商业广场,还能迷路?罗腾呢?他不是一向挺能的吗?怎么到了要紧的时候,人影都不见了?平时跟上级拍桌子的胆子去哪了?”
很明显,这中年男就是传说中的上级,那个会骂娘的闫长官。
“闫长官,说罗腾,罗腾就到了。长官金口一开,言出法随啊!”旁边一名随行官员非常适时地拍了一记马屁。
罗腾快步上来,朝中年男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报告闫长官,超自然行动局星城第三行动处处长罗腾,向您报到。”
官大一级压死人。
官面上的东西,他还真不能含糊。
“你还记得你是行动局的处长?”闫长官扶了扶眼眶前的金丝眼镜,眼神不咸不淡地瞥了罗处一眼。
“是。”
“果然是漫无纪律!你看看,相关兄弟部门的人都早到齐了,你身为行动处处长,你的行动力呢?你的执行力呢?你眼里还有没有纪律?还有没有上级领导?”
闫长官戳着食指,对着罗处胸口连续虚点。
这种指手画脚的骂人方式,在大庭广众之下,可谓非常过分了。
“报告长官,我昨天一直在云溪镇和盘石岭执行公务,一直到天亮才刚刚赶回星城。”
虽然知道闫长官就是针对他,可该解释的,罗处还是忍不住要解释。
“天亮?你自己看看时间,天亮到现在都过去多久了?”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半,要说天亮,确实也有两三个小时了。
“怎么不说话?昨天电话里咆哮上级的气魄去哪了?”
罗处算是听明白了,根结原来在这啊。
这个闫长官,就是主张将星城所有复制者留活口的。而罗处听江跃的建议,是主张将复制者全部干掉,而且要现场焚尸的。
为此,罗处据理力争,甚至还在电话里顶了牛。
当然,这些细节罗处并没有跟江跃细说,只一句官大一级压死人搪塞过去。
江跃是聪明人,也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这种场合,他心里其实说不出的腻歪。如果不是罗处的面子,他甚至过都不想过来。
什么闫长官?
管天管地,还真管不了他江跃。
“二哥,这人谁啊?好大的官威,也不知道本事有多大。”三狗看到罗处被人这样diss,本能就有些鸣不平。
“不认识。”江跃摇摇头,“走,咱们过去看看。”
哥俩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他们这一问一答,声音也没刻意压着,看上去似乎不针对谁,但在场这么多头头脑脑的人物,面子显然有些挂不住。
第0114章 好大的官威,好骚包的大师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鬼鬼祟祟的,刚才在嘀咕什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
一名西装革履,一脸精干,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子,快步上前,叫住了江跃和三狗。
江跃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
看他这身制服行头,应该和罗处是同一级别的人物。头发打理得非常柔滑,苍蝇飞上去都可以崴了脚。
脚下蹬着一双擦到发亮的黑皮鞋,几乎可以当镜子。
这人一看就是非常善于包装自己的精致人。
精致人往往都善于投机取巧。
在江跃看来,对方拦住他们哥俩,其实就是在投机取巧。
现场这么多人,其他人都没说什么,就他站出来表功,拍马屁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罗处连忙上前:“高处,他们有家属沦陷在商场里,你这么大威风,何必跟两个后生过不去?”
“呵呵,罗处,你先把自己屁股擦干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多管闲事?这可不像你罗处的风格。”
这个被称为高处的人,显然跟罗腾不太对付。说话语气之间,隐隐都含着火药味。
不过,他夹枪带棒一番话刚说完,却尴尬地发现,他喝止的两个人,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居然施施然走了!
“我再说一遍,站住!”
高处使一个眼色,他的部下纷纷启动,拦在江跃和三狗跟前。虽然没有荷枪实弹,可是阻拦的意图却非常明显了。
“请留步,配合长官问话!”
围上来的部下,嘴里客气,但肢体语言已经非常明显,如果再往外走一步,就要给他们上手段了。
江跃在这一瞬间,忽然有点理解罗处了。
如果成天就跟这样的货色共事,上头还有闫长官这样的顶头上司,那真是天坑级难度啊。
江跃倒是云淡风轻。
他虽然不爽,却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
嗤笑一声:“你们有这威风,往商场里边使啊。在外头跟平头百姓抖威风,是不是用错方向了?”
骂人不用脏字,关键是得骂中要害。
果然,那高处一张白皙的脸,顿时有些难堪。
星城发生了这么多诡异事件,别的行动处或多或少都有些收获,唯独他高处领导的行动五处,却是处处碰壁,一点收获都没有。
同是中生代的后起之秀,他跟罗腾一比,业绩差距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他要在长官面前邀功,要给罗处上眼药,也就不难理解了。
业绩不行,总要马屁来凑。
能爬到行动五处的处长位置,哪怕是裙带关系,这个高处肯定也有过人之处。
比如说控场能力。
虽被江跃一番话挤兑得有些羞臊,很快就镇定下来。
冷冷瞥了江跃一眼:“我怀疑这两个人有问题,带回基地好好审问一番。”
“慢着!”
罗处当场就炸了。
江跃是他带来的人,三狗更是他的部下。
这要是被高处的人带走,他今后还怎么在局里混?
“姓高的,你但凡把这点小心思放在办案上,怎么至于一个案子都办不好?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线人,一个是我的部下。你要审问自己人?你平时都这么办案的么?”
罗处的部下,没几个不认识江跃和三狗。
但是星城超自然行动局各处之间都是平行机构,互相之间独立行动,独立办案,彼此之间有竞争,有合作。
但是罗处和姓高的明显尿不到一壶,所以彼此之间绝对谈不上什么合作。
因此,这高处对江跃和三狗的情况,完全一无所知。
听说这两人一个是线人,一个是部下,高处也有点坐蜡了。再怎么关系不和,也不能把对方的人带回去审问。
对自己人下手,明显是犯大忌讳的事。
“哦?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罗处的部下,果然跟罗处的风格一样,目无尊长,毫无纪律。”
“罗处,你解释一下,长官在训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说话?更别说还当场议论领导!”
别看这货业绩能力不行,抓人漏洞,内斗整人,绝对是小能手。
江跃知道,以罗处的嘴皮子,要是跟这货撕起来,肯定是占据不了上风的。
更何况这种没完没了的口水官司,江跃真是腻歪透了。
“高处是吧?嘴皮子谁都有上下一对。这种场合,光磨嘴皮子,那都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你从现在说到天黑,再从天黑说到明天早上,那都是虚的。咱能不能来点干货?来点实打实的玩意儿?”
“你要在我们面前显摆,抖你的官威,这没问题啊。只要能把云山时代广场失陷群众救出来,牛逼你想怎么吹就怎么吹。你要怎么训我们就怎么训我们,要我们写检讨我们就写检讨,多干脆的事?”
“嘴炮三千,还不如干成一件实事,对吧?”
激将法并不高明,但却实实在在击中高处的要害。
一时间,高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当然可以找到很多说辞,可这个场合,如此情景,一切说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哪怕明知道人家是激将法,能破么?
这么多同僚,这么多兄弟部门,对方已经把他架上去了,他这时候想下来都找不到台阶下。
尽管如此,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轻哼一声,尽量压住火气,维护住自己的人设。
“怎么办理案件,在场这么多人,哪个不比你有见地?还用得着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指点江山?罗处,你的人,一个个都这么膨胀的嘛?”
这货不但反过来挤兑江跃,还顺带把罗处也拖下水。
江跃呵呵一笑:“你这个毛长齐的人,却没有长胆子。案子明明白白摆在面前,你却只能嘴炮装逼。”
“无理取闹!”高处有些老羞成怒。
江跃不为所动,继续道:“你尸位素餐。”
“你……”高处血压有点网上飙。
“你光说不练!”
“你……”
“你什么你?”江跃气势完全压制对方,“你是特殊部门堂堂大处长,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民群众。按理说你觉悟应该比我高多了。不如这样,咱也别攀扯别人,谁都别玩嘴炮,就咱俩,现在就进云山时代广场,给大伙探探路,怎么样?”
三狗也在一旁起哄:“对啊,大处长的胆量,不会连我一个小孩都比不过吧?我陪你们一起进去。”
起哄架秧子,三狗从来都是一把好手。
这局势被他们哥俩一拱火,高处越发没有台阶下了。
再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怕都会落下一个胆小怕事的嫌疑。
派手下队员去?
也不是不可以。
可先前派进去的人,好几个就跟石沉大海一样,明显沦陷了。
这明显是派人送死的事。这节骨眼上要是指派手下人去,以后威严何在?颜面何在?
到底是闫长官的心腹爱将。
闫长官见高处有点下不来台,清清嗓子,打起了官腔:“罗处长,这两个小鬼是你的人?年纪不大,看来胆气不差嘛!”
“严格来说,现在还不算是我部下。一个是我看好的潜力股,一个是我的线人朋友。”
罗处是聪明人,如果现在说三狗和江跃是他的部下,那么部门内,闫长官说一不二,随时可以给哥俩穿小鞋。
这是罗处绝不想看到的。
倒不是怕江跃和三狗吃亏,这哥俩吃不了亏。
关键是,他们部门还真没有任何本钱和这哥俩交恶。一旦翻脸,损失的绝对是他们部门。
更何况,罗处对这段交情是非常看重的。
哪怕闫长官是上级,他也绝不允许他们对江跃和三狗不利。
毕竟,上级就跟流水一样,随时会流动。
而他和江跃三狗的关系,却是要细水长流的。
再说了,闫长官名义上是上级。罗处却非他的嫡系,真要闹掰了,罗处也有靠山,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周旋的余地。
闫长官似笑非笑道:“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应该早点吸收到咱们部门。上头三番五次提到,咱们拔擢人才要大胆一些,步子再大一些。我看啊,这两个小鬼就很不错,初生牛犊不怕虎。罗处长,你要是不方便,我替你做个主,现在就把他们纳入咱们部门。正好小高的行动五处有几个编制缺额,你看怎么样?”
正面插刀从来都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种笑面虎,你都不知道他的刀子藏在何处。
看着似乎是欣赏人才,提拔年轻人。可别说是罗处这种老官场,就算是江跃,对这闫长官的话也是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别说他这番话不可信,就算是百分百诚恳,江跃也不会当回事。
到高处这种人手底下干活?
江跃光是想想都觉得反胃。
将怂怂一窝。
江跃绝不可能跟怂人尿到一壶去,关键时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怎么死。
“闫长官,缺额我这也有啊。就算没有,我想办法也得给他们安排。架不住小江年纪轻,还在上学,目前还没有出来工作的想法。自古强扭的瓜不甜。不然的话,我老罗还能等到现在啊?”
不管你出什么幺蛾子,挖墙脚也好,想整人也好,我罗某人都给你挡回去。
“对了,闫长官,云山时代广场确实是高处行动五处的辖区。到底怎么干,还得听听高处的高见啊。救人如救火,还真是耽误不得。大几百条人命,天大的干系啊。真要出什么事,咱们上上下下,都没好日子过。”
都是聪明人,都是得道的老狐狸。
听话听音。
闫长官明知道罗处是给这两个年轻人挡事,却也无可奈何。
官威刚才已经发过了。
再无缘无故骂人,那就有点掉档次了。
再说了,人家罗腾说的也没错,这云山时代广场,还真就是行动五处的辖区,本应该是高处长的分内工作。
他闫长官靠着官威,召集各处前来撞声势,协助行动五处办案。人家来,那是给长官面子。
真要不来,推说手上自己的案子紧急,你能怎么样?还能绑着人家过来不成?
还能让人家放下手头的案件,过来给行动五处擦屁股不成?
闫长官压了压手掌:“好了好了,你们各个行动处之间,有竞争力是好事。不管关键时刻,还是要团结一致嘛!大伙都说说,目前这个情况,到底有没有解决的方案?”
其他几个行动处的首脑,目光都不约而同望向高处。
这是你行动五处的活,当然得是你先说。咱们是来友情帮忙的,帮得上就帮,帮不上也别指望我们给你拼死拼活。
这年头谁都是聪明人。
诡异事件这么多,谁家的人手不吃紧?
都是爹生妈养的人命,没理由填在别人的任务上。
高处心中暗暗叫苦,却不得不开口:“闫长官,我对各方资料悉心研究过,通过全盘思考,我觉得咱们还得从一个关键点入手。”
“哦?那么,这个关键点找到了吗?”
“嗯,我已经有思路。归根结底,咱们得先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才能对症下药。所以,还得派人进去先查探一下。”
这说来说去,不是又绕回来了么?
其他几个行动处长都是一阵腻歪,车轱辘话反复说,顶个屁用?
谁不知道这是关键?
但是更关键的是,怎么进去?派谁进去?
进去的要么迷路,要么音讯全无。
“小高啊,人咱们已经派出好几拨了。不顶事啊?”闫长官心里有点失望,要不是小高一向听话懂事,他都想临阵换将了。
高处看了看腕上的名贵手表:“闫长官,咱们普通队员,面对这种情况,确实有点抓瞎。我已经请了一位奇人,他对这些诡异事件,一向颇有心得。”
“时间不等人啊。”闫长官提醒道。
“马上就到,马上就到……咦,到了。”高处小跑着迎了上去,招呼戒严队伍放行。
一辆名贵豪车倏地刹车,停在了人群前。
看着车标上的小金人,江跃猜测,来的人肯定是个骚包。
这种人哪怕还没露面,一股骚气挡也挡不住,绝对是各种侧漏。
高处确实很会做,亲自上前拉开车门,迎下了一人。
大背头,大墨镜,大金表,大雪茄……
这就是传说中的奇人?
这人下了车,面对谄媚伸出手的高处,却没有迎合,只是淡淡伸出手,随意握了一下。
“小高,你是知道的,我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生意。以后不要遇到点什么事,就惊动我?ok?我很忙的!”
“是是,这要不是事情太大,也不敢惊动柳大师您的大驾啊。”
“能有多大?比我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生意还大?”
“呃……难分高下,难分高下。”高处擦汗,引着柳大师走到闫长官跟前,“柳大师,这是我们星城行动局的闫长官。”
“闫长官,这是柳大师。全国知名的风水界大师。在他们圈子里,一般都称呼柳大师为仙师的。今天柳大师放下生意,特意为咱们赶过来。”
“大师高风亮节,世外高人,令人神往啊。幸会幸会。”
“呵呵,好说好说。”
柳大师逼格甚高,在闫长官面前,也不露怯,反而满满都是世外高人那种矜持感。
抬起手腕,瞥一眼大金表。
“高处,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咱们还是按时收费,我现在开始计时。”
好家伙,这才刚寒暄过,开口就是生意了。
这转进得也太快了。
连客套的程序都不走一下?
高处似乎有些尴尬,有些为难地朝闫长官望去。
“闫长官,柳大师的生意确实很大。他今天牺牲了手头的生意过来帮忙……”
闫长官一摆手,笑道:“要的嘛!柳大师热心帮忙,咱不能让高人倒贴时间还赔钱嘛!咱们随行就市,柳大师别处怎么收费,咱们照价支付。可不能让民间大师寒了心,以后谁还敢跟咱们合作?”
“是是,闫长官开明。”
闫长官这么一开口,这事似乎就这么定了。
一旁另一个行动处处长,年纪略微比罗腾和高处大一些,忍不住问道:“高处,柳大师的收费标准是?”
“在外头,咱都是一分钟三十万。谁让星城人民热情,我柳某人打个八折好了。”
“多少?”那名处长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一分钟三十万?
这是按分钟收费的节奏?
这出场费是要上天啊?印钞厂的印钞速度,能跟上你这个收费标准嘛?
江跃也听呆了。
这特么谁的裤裆没兜住,冒出这么个大师来?开口就是一分钟三十万的收费?
看闫长官和高处的意思,似乎理所当然?
现在的钱都这么好赚吗?
江跃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参与的那些诡异事件,好像亏了很多啊。
“怎么?嫌贵?”柳大师皱眉,“小高,你怎么回事?我柳某人缺你们这三瓜俩枣还是怎么?我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生意。你以为我很想赚你们这个钱是不是?”
“不不不,柳大师您误会了。三十万就三十万,不打折。”高处忙道。
闫长官也点头:“只要是真才实学,那就配得上天价。柳大师,事不宜迟,要不现在就行动?”
“不急!”
柳大师一招手,早有助力拖着一只箱子小跑过来。
箱子一打开,好家伙,里边的东西还真不少。
道袍、念珠、手串、道符、八卦镜、玉坠、木剑……
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箱子正中的一个大罗盘。
各种装备还真齐全,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柳大师先是换上道袍,然后将这些装备,慢条斯理地往自己身上挂。每一个步骤似乎都很讲究,具体挂在哪里,安排在哪个位置,竟都十分精确。
最后,背上桃木剑,手持罗盘。
人设俨然是得道高人,世人强者的风范。
“高处,要不要一起?”
高处仿佛有些犹豫。
“有我在,万事不必操心。虽不说破这诡谲迷局,保你们平安却是没问题的。不过,人尽量少一些,万一有个突发事件,人多的话,我纵然有天大神通,也很难护持周全。”
“成,我亲自带人陪大师进去。”高处忽然变得很爽快了。
“闫长官,我们三处对这个案件也很感兴趣。既然来了,总不能让我们袖手旁观吧?”
罗腾忽然嬉皮笑脸地朝闫长官说道。
闫长官还没发话,柳大师却道:“人手已经够了。再多人进去,我看护不住,可别白白送了性命。”
罗处呵呵笑道:“我们不用看护。你们搞你们的,我们走我们的。你这天价出场费,我们可沾不起这个光。”
高处听了这话,脸色明显不悦。
柳大师冷哼一声:“这年头,还真有不怕死的?以我观察,这云山时代广场明显被阴森鬼气缠绕,说它是十绝死地,一点都不夸张。你们要去,那就去吧。真要遇到点什么邪乎事,别怪咱见死不救就好。”
罗处呵呵一笑,心里闪过无数句麻麻批。
特么的十绝死地?吓唬谁呢?能比盘石岭的兽潮可怕吗?能比大金山的百鬼搬山凶猛吗?
老子可不是吓大的。
对方越这样说,罗处反而越不爽。
“闫长官,您一直催我来,总不能我来了,又让我站在外头干瞪眼吧?我这求战心切,我这一腔热血,您也看在眼里吧?您不会是怕我抢了高处的功劳吧?”
闫长官本来是想一口拒绝的。
可罗处最后一句话,却很诛心。
面对罗腾的请战,如果他一口回绝,是不是真怕罗腾抢了行动五处的功劳?
如果他不允许罗腾进去,那之前大动干戈等罗腾到位,还因为人家没及时赶到训斥了那么久,图的是什么?
难道因为少了一个罗处围观,值得他这么大动肝火?
闫长官心中一阵烦乱:“去吧,去吧!不过人家柳大师话也说得很明白了,这里头的危机,你要心里有数。可别到时候拖了后腿。”
“谁拖后腿还说不定呢。在咱们星城各个行动处,谁是出了名的拖后腿?肯定不是我罗腾。”罗处嘿嘿一笑,顺便又挤兑了高处一下。
“小杨,你跟我去。”罗处招呼了一名队员,是上回在云溪镇被吓破胆的杨聪。
然后是江跃和三狗。
当然,罗处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江跃暗中知会的。
这云山时代广场,江跃非进去不可。不仅仅是因为家人失陷在里头,而是他觉得这个局,非常非常诡异……
第0115章 姐姐的手表,诡异迷局
讲真话,家人失陷在里头,江跃确实关心,却没有乱了分寸。
盘石岭一行,江跃得到最大的启示就是:老江家的种,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就怂。
高处那边,带着两个心腹队员,加上柳大师和他那个女助理,一共是五个人。
江跃这边,则是四个。
看得出来,罗处的行动三处,跟这高处长的行动五处,关系明显非常不睦。便是队员之间,也存在某种隐隐的对抗情绪。
这一点,从杨聪跟对方两名队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神态互动中,完全可以判断出来。
高处显然对罗处也没什么好脸色。
不说别的,他们之间彼此挤兑的那些话,就压根没有什么保留。字字夹枪,句句带棒。
“老高,行啊!有大师相助,果然胆子都大了。不过,都像你这么办案,咱们局里的经费可扛不住。要是进去溜达半天,这可是大几千万。哎呀,我数学不好,谁给算算这出场费?”
“我会算,我会算。一分钟三十万,一个小时就是1800万。要是大师在里头溜达超过六个小时,这出场费就过亿了。”三狗毕竟是接近拥有小学毕业文凭的存在,这点乘法还是会的。
算完之后,还不忘点评一二。
“二哥,做神棍都这么赚钱吗?我都想改行还来得及吗?”
江跃噗嗤一笑:“你有小金人吗?你有大金表吗?你有大墨镜吗?”
“没有这些,还做不了神棍了?”三狗失落。
一旁的柳大师表情木然,心理素质看上去极好。哥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调侃,他竟似乎毫不放在心上。
颇有些得道高人的胸襟。
倒是高处长,冷冷道:“老罗,柳大师是我请来的,让你的人最好尊重些。”
罗处笑了:“你都知道是你请来的,又不是我请来的。再说,小江是我朋友,不是我部下,人家想说什么,我也封不了嘴不是?”
柳大师忽然诡异一笑:“高处,不碍事,不碍事。自古祸从口出。我柳某人是道德之士,不会跟他们计较。不过,进了十绝死地,这嘴巴要是把不住门,分分钟招灾惹祸,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说话间,他手中的罗盘虚空比对起来。
看柳大师一脸严肃,煞有介事的样子,江跃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几分底蕴。
他才不管对方这套装神弄鬼的东西,朝其中一个入口走去。
“等等!”
柳大师忽然喝道。
“怎么?”罗处笑呵呵道,“大师有什么指教?”
“那个入口是通往地下停车场的,乃是十绝死地最恐怖最危险的禁地。你们确定要往那里进去?”
地下停车场建在地下,从玄学角度看,比较幽禁,比较阴森。一般来说,阴宅才会建设在地下。
所以,一般建设地下停车场,开工的时候,总要做一些风水方面的布局,来抵消阴气,隔绝阴气。
但尽管如此,地下工程总是要相对阴幽一些。
因此,很多诡异事件,往往容易发生在地下停车场,以及类似的地下世界。
“那大师的意思是?”罗处微笑问。
“上天有好生之德,虽然你们几个让本大师有点不悦,终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送死。算了,你们几个,跟在我后面。能不能庇佑你们平安,我不敢打包票,但也好过你们主动去送死!”
柳大师虽然是满身铜臭味,似乎真是个道德之士,颇有些悲天怜人的意味。
高处冷哼一声,居然没出言反对。
江跃却忽然道:“还是算了。有句话说得好,置之死地而后生。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死地,哪怕是十绝死地,总会有一线生机的。反而是大师你那金表太晃眼,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我怕……”
“你怕什么?”
“我还听过一句老话,棺材里伸手,死要钱。听说那些鬼怪恶灵啊,跟咱们人类一样,也贪财。您这一身金光闪闪,富贵逼人,我怕跟在大师后头,反而更容易被鬼惦记啊。”
“噗!”罗处直接笑出了猪的声音。
这小江蔫儿坏,骂人不带脏字,却字字扎心。这不明显讽刺对方见钱眼开,满身铜臭味嘛!
柳大师竟还是没有动怒,喃喃叹道:“冥顽不灵,冥顽不灵。”
随即对高处道:“既然他们铁了心要去送死,本大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高处,咱们从这扇门进去。”
说着,柳大师的罗盘好像已经定位到什么,指了指一个方向,那是商场的南门。
高处冷哼道:“正好,我也不想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跟着,谁知道特么的是人是鬼呢!”
罗处嘿嘿一笑,居然没有反驳。
等他们走出几步,忽然道:“大师,最后问一句,您出场费这么贵,老高有回扣拿吗?”
柳大师的城府很深,修养很到位。
无论罗处和江跃他们怎么刺激,他始终没有翻脸,始终保持住了得道高人的胸襟气派。
高处却炸毛了。
“老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你有什么证据我会吃回扣?”
罗处一脸无辜:“我没证据啊,所以才问柳大师。又没问你,你激动个啥?你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我警告你,别血口喷人!”
“既然没问题,你那么激动干什么?”罗处耸耸肩,一脸很奇怪的样子。
柳大师制止了高处:“走吧,跟几个将死之人,何必逞口舌之利呢?”
将死之人?
江跃冷冷一笑,谁是将死之人,这可不好说。
一直目送着他们进入那个门,江跃才道:“走,咱们绕一下路,那边应该还有个西门,我们从西门进去。”
“不走地下通道?”罗处意外。
“我刚才不过是诈唬一下他们,看看这个柳大师,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
“然后呢?”罗处好奇。
“看不出深浅,这个大师,如果没有真才实学,那绝对是影帝级别的。电视上那些影帝跟他比,那就是渣渣。”江跃如实道。
“什么狗屁大师?我看就是个骗钱的神棍。真要是进了什么十绝死地,头一个死的就是这种神棍!”
三狗气不过。
我三狗大人是天赐阴阳眼,如今还是寄托了祖传际遇的男人,我都免费出场,你一个神棍,竟然收费这么高?
不得不说,刚才一通算计,那个数字让三狗心里极度不平衡。
一行四人,快速绕到西门。
西门并没有上锁,都是商场那种常见的玻璃推拉门。
显然,出事的时候,商场还处于营业状态,各处的门都还是畅通的。
这个状态一直保持到现在,并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走进玻璃门后,穿过一片门幕,穿过一个消防通道,一行四人才算正式进入了商场。
江跃特意拿出手机看了看。
果然,进入商场后,手机就没信号了。
江跃又从原路退出来,走出商场十几米,信号居然又恢复了。
如此连续进出几回,江跃确定,只有商场里头才没有信号。
三狗和罗处都一脸诡异,测试个手机信号,用得着进出几次吗?
“罗处,发现什么没有?”
罗处摇头:“怎么感觉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没人之外,我是没看出什么问题。”
三狗也跟着道:“我也没看到什么。”
确实是没有任何诡异的地方。
江跃的感觉和罗处三狗一样,竟没有半点异常。
柳大师所谓的十绝死地,江跃是半点死气都没感觉到。
这一点,和云溪镇,和盘石岭有着明显不同。
当初进入云溪镇,虽然一时没察觉出什么异常,但是那种处处笼罩的诡异氛围,却是无处不在的。
而盘石岭和九里亭就更不用说了。
但凡鬼物云集的地方,哪怕鬼物隐藏得特别好,以江跃如今的诡异敏感度,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然而,在云山时代广场,江跃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三狗这个天赐阴阳眼,同样看不出啥名堂。
“难道说,这商场潜伏着一头更加恐怖的鬼物?竟可以将气息收敛到天衣无缝的程度?”
若真有这么一头恐怖的鬼物存在,那对方的可怕程度,绝对不会逊色于赵守银那个老阴币。
罗处正要引着大伙朝对面走去。
江跃却一把拦住:“罗处,别急,咱们避开柳大师他们,尽量别和他们朝面。”
说来也怪,柳大师他们是从南门进入商场的,按说这个商场虽然大,可终究空无一人。
两拨人就算从不同的门进入,只要进了商场,应该也很容易碰头。毕竟就他们两股人,根本不存在任何视线上的阻隔。
奇怪的是,柳大师一行五人从南门进入商场一楼,江跃他们从西门进入一楼,两拨人居然没遇上,甚至都没听到彼此的动静。
对此,江跃第一念头想到的居然是江家宗祠的遭遇。
自己和三狗同时进入江家宗祠的大堂,可两个人却离奇的没有在一块。
第二天一大早,三狗说他一晚上在大堂里。
而他江跃,同样是一晚上在大堂。
三狗说他看到了爷爷,江跃也同样看到了爷爷。
就好像两个人进入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平行时空。
难道这商场的情况也是这样?
不过,江跃观察了一阵,似乎又不太像。眼前的空间世界,似乎不存在那种玄奇感。
那么,对方五个大活人,人呢?
通过手势,江跃示意罗处他们上楼。
整个商场,地面工程其实就是四楼。
主要区域也就三楼,四楼除了一个大型影院和一个vr体验馆,并没有别的。
商场里的扶梯,其实一直还在工作,只是没有人的时候,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
江跃并没有乘坐电梯,而是选择消防楼梯。
一行四人来到了二楼,还是没有发现半个人影。商场所有的商户,全部都是开着门的。
二楼的店铺,主要以服装为主,男装女装童装都有,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特色精品店铺,当然还有几家珠宝铺。
除了没有人影,其他一切细节就好像在正常营业一样。
现场也好像没有发生任何打斗冲突的痕迹。
就好像,整个商场的人,凭空消失了似的。
罗处抚摩着下巴,陷入深思。
任何诡异事件,只要肯去细心挖掘,总能挖掘到一点蛛丝马迹。
可是,刚才他通过了许多细节上的挖掘,却没有找到半点有用的线索。
没有任何诡异,反而显得更加诡异了。
江跃一路缓行,每经过一家店铺,眼睛四处搜索,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忽然,江跃停住了脚步。
准确地说,他在一家女装店门口停住了。
他的目光停在一盆绿植上。
这是一盆绿萝,相当常见的绿植。很多刚装修不久的工装家装,都会放几盆绿萝,说是能吸收甲醛。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江跃在绿萝繁茂的藤叶丛中,发现了一样东西。
这件东西,居然是他熟悉的!
一只女式腕表,做工还算精致,款式好看,却不是什么名贵手表,只是普通几百块的国产品牌。
最关键的是,这只表,江跃很眼熟。
一年前,姐姐生日,她的闺蜜送了一只同款手表给她。
而眼前这一只,赫然就是姐姐的那只手表。
手表的指针,还在滴滴答答走着,运转良好如常。
“小江,发现什么?”
“这是我姐姐的手表。”江跃脸色有些阴沉。
根据江跃观察,这手表绝不是落在这里,而是姐姐特意摘下来,放到这绿萝丛中的。
也就是说,姐姐她们几个,很可能就在这家店铺出事的。
可是,能出什么事呢?
如果是紧急情况,应该不至于有时间从容摘下手表,放入绿萝丛中,而且还不被发现?
这说明,当时的情况,姐姐至少还有充裕的时间。
此前的诸多诡异事件,不管是食岁者,复制者,还是凶鬼恶灵害人,基本上都是猝不及防的。
绝不会给受害人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更别说从容摘下手表。
而且,从现场看,这里明显没有发生过什么激烈的打斗。
以姐姐和小姑的脾性,哪怕遇到危险情况,不可能不疯狂抵抗。这俩可都是那种豁出性命也未必会认怂的主儿。
这一点江跃丝毫不怀疑。
老江家的种,就是这么刚的。
可为什么没有打斗呢?
有摘手表的机会,说明当时的人身自由并没有完全丧失。
如果是鬼物限制人身自由,绝不至于让你有空余摘下手表,更不至于瞒得过这些鬼物。
可要不是鬼物,要想完全不破坏现场又将所有人干掉,显然又不太可能。
毕竟,那个时间点,商场至少还有几百人呢!
同时要干掉几百人,那得闹出多大动静?场面绝不至于一点都不失控。
罗处忽然招招手:“小江,你过来看。”
江跃走过去,罗处在一间试衣间口子停住了。
“你看这个试衣间,和其他几个试衣间,有明显区别。”
江跃一对比,立刻发现不同。
罗处指出的那个试衣间的门,只是一层木板,中间有些整齐的凹陷,很明显这上面应该是有一层试衣镜的。
因为,其他几个试衣间的门,上面都镶嵌着试衣镜。
“小江,这凹陷部分,原来肯定是一面试衣镜,而且这试衣镜,应该就是短时间内破掉,被人清理掉了。”
江跃点点头。
很明显可以看出,试衣镜缺失的部分,露出来的木材很新,没有什么日常污迹在上面。
“咦?这上面好像有血迹?”
试衣间边上,架子上挂着一排精致女装,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
罗处指着其中一件纱裙,吩咐杨聪:“这条裙子,袖子这一块剪下来。”
杨聪戴着白手套,拿出办案工具,小心翼翼按照罗处的吩咐做了,将那一截袖子减下来,装入取样袋当中。
除了这袖子上一点点疑似血迹之外,几人在周围查看了许久,也没其他任何发现。
如果是血迹,怎么也不应该就这一处啊。
看这现场,却找不到第二处可以佐证的线索。
墙面,天花板,地面,找不到任何一点污迹。
等等……
罗处忽然顿住脚步:“小江,这地面很干净啊。晚上九点,应该还是营业时间,地面怎么会如此光滑,看上去一层不染?之前我们走过的几家店,地面好像都没这么整洁?”
几乎在罗处开口的同时,江跃也正好察觉到这一点。
“我们看到的,绝不是第一现场。这里肯定被人整理过!”
罗处四处看了看,店铺里有好几个监控探头。
店内的监控,店内的电脑肯定可以查看。
罗处走到电脑前,示意杨聪先对鼠标以及台面上的指纹,进行采集。
杨聪上前,随后便苦着脸:“罗处,这鼠标上的指纹,被人擦拭过了,什么都没有。”
罗处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叹道:“我估计,电脑里的监控,肯定也被删除了。”
确实如罗处猜测的那样,不但是监控记录被删,实时的监控,也明显被人为破坏,不再工作。
这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什么怪物作案?
怪物的成长速度这么快吗?竟然已经学会了反侦察?要是照这个速度成长下去,人类的未来岂不是更加悲观?
正思忖间。
电脑忽然一片黑屏。
店内的灯,也同时跟着熄灭。
一切和电有关的设备,倏然停止运转。
断电了!
好在是大白天,哪怕电器设备全部停用,采光倒是没有问题。商场虽然是封闭结构,但顶层是玻璃架构,采光问题不大。
江跃和罗处对望一眼,都有些狐疑不定。
昨天一晚上,出了这么大的事,电都没有停掉。没有理由到了第二天,商场已经空无一人,反而断电?
而且各家商户的电,不是应该歇业之后自己关的么?
看这整齐一片断电,明显是关了总电,整个商场的供电全部断开。
断了电,虽然不至于一片漆黑,但光线显然不足以现场再排查什么。
罗处正要说话,江跃忽然打了一个手势。
示意其他人朝里间去。
江跃则猫着腰,潜伏在收银柜后面。
脚步声。
江跃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而且是四个人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虽然压着,好像是蹑手蹑脚不想发出声音来,但偏偏江跃强化过的身体机能,听觉是普通人的几倍之高。
这刻意压制的脚步声,瞒得过一般人的耳目,却瞒不过江跃。
脚步声是从另一边的消防通道传来的。从一楼,到二楼,然后继续接近三楼。
江跃竖起耳朵倾听了一阵,辨别出脚步声果然是由高处和那个柳大师这些人发出的。
奇怪的是,他们一行明明有五个人,显示的脚步声却只有四个人。
还有一个人去哪了?
难道兵分两路?
这样分兵明显不合理,四个人做一路,另外一个人做一路?
更为诡异的是,江跃听到他们脚步声时,他们刚出现在一楼。
那么此前,他们在何处?
如果是在商场内,江跃应该早就听到他们脚步声了。
江跃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地下室!他们之前一定去了地下室!”
这绝非是心血来潮的念头,仔细推断,江跃至少有九成把握,先前这些人一定是在地下楼层。
地下楼层和地面楼层的隔音更强,是整体隔绝的。而地面几层建筑之间,没有明显的隔绝,都是互通开放的,所以隔音效果相对差很多。
这几个人如果在商场内,这么长时间,不至于一次都碰不到,甚至连声音都没听到。
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此前一定在地下楼层。
这操作就有些邪门了。
之前那柳大师口口声声说地下停车场是十绝死地最危险的地方,警告他们不要从地下口子进入商场。
谁知道,他们从南门进入商场,反而主动去了地下楼层?
怎么看,这里头都透着一股阴谋气息。
那个柳大师各种恐吓,也许正是不希望他们去地下楼层?
还是说,柳大师和高处记恨他们,以为他们从地下入口进了商场,要去地下楼层坑害他们?
各种可能性都存在,江跃一时难以下结论。
“大师,这几个怂人,该不会没有进来吧?”
江跃耳畔,竟清晰地听到了高处的声音。
虽然彼此之间的距离,至少隔了几十米远,而高处的声音还明显是压着嗓子的。
江跃都感到有一丝丝奇怪。身体机能虽然强化了不少,可这听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柳大师阴恻恻道:“不管他们进没进来,得罪我柳某人,他们的好日子不长了。”
第0116章 恐怖死法,阴云密布
不知为何,江跃听到柳大师这番话,非但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这才应该是这个神棍的真实面目吧?
先前各种道貌岸然,胸襟开阔,只不过是维持人设的演戏罢了。
高处阴阴笑道:“我还是希望他们进来了。”
“老高,你好阴暗啊。”
“哈哈,彼此彼此。”
“老高,咱们事先可说好了,出场费可不能含糊。”
“担心什么?闫长官都敲定的事,你还担心钱跑了不成?放心在里边待着吧。待上五六个小时,再出去交个差。九位数落袋,岂不美滋滋?”
“呵呵,分到咱们头上,也就五分之一。”柳大师语气里颇有些不情不愿。
“五分之一你还嫌少不成?”高大处长有些不悦。
“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你不是说三楼有个咖啡馆么?”
“就从这个口子出去,马上就到。不过咱们得动静小点,可别惊动那几个混蛋。就算死,也得让他们做个糊涂鬼。”
他们动静其实真的很小。
可他们万万想不到,这隔墙有耳,还是隔了好几面墙,而且是一只顺风耳。
虽然对话不长,可江跃听得目瞪口呆。
他的三观又一次被刷新。
听这口气,这柳大师极有可能是个水货,是和高大处长串通一气来骗出场费的。
而且,很可能那个闫长官也有份。
不然的话,这么高的出场费,几个行动处处长都觉得不可思议,这闫长官却慷慨大气得很,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虽然说用的是公家的钱,可这么糟践,也太明显了不是?
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关键是,这是几百个人的大案件呢。
要是进来一圈,上亿报酬拿走,事情却没办好,到时候怎么交代?怎么说服其他人?
难道说,这个柳大师不是水货,他真有把握办好这个差?
江跃想想,还是觉得不可能。
到目前为止,他可谓是一点头绪都没找着。看似找到了姐姐的一只手表,可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江跃还是整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姐姐他们肯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江跃实在想不通,他们到时候怎么堂而皇之地把这上亿报酬领走?
出场费你要的高,这没问题。
问题是,你啥事都没办好,钱却拿走了,这可说不过去。
就算超自然行动局是个很有钱的部门,可也不是开善堂的。上亿资金流出,绝不可能一点审计都没有。
好歹得有个勉强看得过去的说法不是?
随着脚步声的不断接近,四个人已经上到三楼,从消防通道走出,穿过门廊,进入了斜对面一家咖啡厅。
江跃透过玻璃门,和各种衣物的缝隙,看到对面四个人。
除了高处和柳大师外,那个女助理也寸步不离。
剩下一名,则是高处的心腹。
果然是少了一个人,少的那个,是高处带进来的另一个队员。
柳大师不是说十绝死地么?
这个高处怎么放心丢下一名心腹手下?
难道那名队员已经死了?
看这几个人的表情神态,显然也不像是死了队友的。就算他们不把队友性命太当回事,情绪是造不了假的。
看他们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绝不像是死了手下的样子。
江跃暗暗气恼。
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
这超自然行动局,既有罗处这种实干派,也有高处这种败类。
看高处这样子,哪里像是在办案?
哪里像是把几百条性命放在心上的样子?这样的人,能指望他扛事?能指望他救人民群众于危难之间?
做梦!
听他刚才的语气,他更关心的明显是怎么分钱,怎么中饱私囊。
江跃正恼火着,对面那条消防通道又传出脚步声。
很快,先前失踪不见的那名高处的手下,也找到了咖啡厅。
“高处,总闸已经关了。现在整个商场,除非是自带发电的,其他绝不可能有电。”
“很好,小陆,你和小姜躲在暗处,用心盯着点。一旦发现那几个人的身影,不要惊动,立刻来报。”
“是。”
江跃听了这话,可就有些头疼了。
对方这架势明显是要在咖啡厅久留了,听他们之前的口气,似乎要在这里头待上五六个小时。
江跃哪有心思陪他们空耗着?
可这要是走出店门,一定会出现在门廊上。
两条门廊对面,是挑空的。根本没有视线阻隔,一览无余。
除非江跃他们会隐身,否则只要出店门,对面就一定看得到他们。
江跃蹑手蹑脚溜进了里间,打开手机迅速输入一段文字,将刚才发生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罗处听说高处和那柳大师,竟要谋害他们性命,那张没什么表情的扑克脸,也布满了阴沉煞气。
“你们在这里等我,先不要走动,我出去一下。”
江跃又猫着腰,走出里间。缓缓朝店门口靠近。
店里各种衣架衣物,倒是不担心被发现。
江跃站在口子的盆栽后面,远远观察起来。
那两个人,的确是高处手下的能手。一个人走动巡逻,另一个人必然是潜伏在暗处观察。
等另一个暗处观察的人走动,先前走动的那个人就会默契地隐藏在暗处观察。
这一静一动,配合得非常默契。
江跃观察了一阵,总算找到了一些规律。
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离最近一个消防通道的口子,也就十几米。
现在要做的,就是避开这两人的耳目,出现在那个口子上。
只要出现在那个口子上,江跃就有办法。
可是,就这十几米的距离,要顺利过去而不被发现,难度却非常大。
江跃努力静心下来,不急不躁。
这时候,绝不能打草惊蛇。
足足一刻钟过去,江跃竟真等到了一个机会。
咖啡店里头的高处,竟走出门来,吩咐其中一名手下去另一家美食店,取一些食物来。
这无疑给了江跃一个好机会。
剩下一个耳目,绝不可能覆盖全场。
果然,当剩下那个耳目朝另一个方向巡逻而去时,江跃顺利抓住机会,几乎是两秒钟内,便闪身抵达了那道消防通道的口子。
这个口子,与对方几个人正好对面。中间隔着的,是挑空的空间。
只不过,江跃是在二楼,对方是在三楼。
江跃进了这条通道,就不用担心被对方察觉了。
当下快速下到一楼,转悠到对面咖啡厅附近的楼道,沟通智灵,施展复制者技能!
虚空一道微不可察的波动后,江跃变身完成。
赫然成了大腹便便,顶上荒芜的闫长官!
学着闫长官的气派,江跃迈起了官步,缓缓从咖啡厅那条楼道走上楼来。
“闫长官?”
那名巡逻者小姜显然也听到了楼道的脚步声,埋伏在一边观察。见到上楼的竟是闫长官,显然大吃一惊。
“小高呢?”江跃学着闫长官的语气。
“在咖啡厅,闫长官,我去通报一声。”
“前面带路吧。”江跃淡淡道。
闫长官发话,这名队员也不敢忤逆,带着江跃走到了咖啡厅。
高处正和柳大师在一个隔间里窃窃私语,忽然见到闫长官驾到,不禁有些意外。
“闫长官,您怎么来了?就您一个人?”
“怎么?我不能进来?”江跃一副意味深长的口气。
“不是,不是!只是没想到,惊动您亲自前来。”高处有些尴尬,连忙给江跃让座。
柳大师似乎也有些难堪。
终究是大师的人设,索要的是一分钟三十万的报酬,却在这里喝着咖啡,着实有点对不住金主爸爸。
不过大师终究是大师,短暂的尴尬后,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闫长官,局面基本上已经得到控制。”
“哦?”
高处连忙接茬:“我们已经找好了恰当的理由,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什么理由?”江跃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只得顺着他们的口气,不动声色地问。
“是这样的。柳大师经过一番专业勘察后,发现这个云山时代广场残留了一个巨大的法阵残余。这个法阵非常恐怖,身处其中的生灵,会被瞬间挪移到未知的虚空去,生死不明。这种传送法阵,据说是史前荒古时代才存在的东西。具体什么情况,还得柳大师进行专业解说。”
柳大师矜持地喝了一口咖啡。
“自古天机不可泄露。这个法阵的威力……我只能说,深不可测啊!幸运的是,它的覆盖面只是小小一个云山时代广场,而且似乎时限只能维持十二个小时。如果这个法阵要是针对整个星城,那失踪的人,可就不是几百人这么简单了。所以,本大师觉得,此次事件虽然不幸,但却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那这个法阵,万一要是再启动呢?”
“不存在的!”柳大师一脸浩然正气,“本大师耗费巨大心血,不惜牺牲多年道基,将那阵基破坏。这个法阵,我担保,绝对不会再次启动。从现在开始,云山时代广场绝对安全!”
真的假的?
江跃不禁暗自嘀咕。
法阵这个东西,江跃也是这次回盘石岭,才真真实实见识到,说到底他目前还不是特别在行。
听柳大师煞有介事的样子,似乎很像那么回事。
挪移法阵?这不是小说中提到的空间传送么?
虽说这个世界已经被诡异入侵,可这才几天时间,怎么空间传送都出来了?这哪怕是仙侠小说里头,也是比较高阶的存在,一般要到中后期才出现啊。
怎么如今这诡异入侵,程序都不走了吗?直接上高度?
如果不是牵涉到家人,江跃也不会那么在意。事关家人安危,哪怕知道这个柳大师极有可能是个水货,江跃还是免不了暗暗担心。
以这柳大师和高处先前对话流露出的品性,这货明显是个道貌岸然,阴险狠毒的小人。
他所谓的牺牲个人道基,江跃连半个标点都不信。
牺牲道基怎么没见你少了一根毛?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喝咖啡闲扯淡?
“闫长官,柳大师在业界的口碑还是有目共睹的。他说法阵不会重启,外界肯定是信得过的。我觉得,这个说法完全说得过去。”
江跃心头着实有些糊涂。
他们到底是真把这个法阵给解决了,还是只想找一个看上去说得过去的说法?好领取那高额的出场费?
“小高啊,你确定,这中间的所有环节,都不会出问题?”
高处沉吟道:“我推演过好几遍,应该是不会存在什么大的纰漏。唯一担心的是那失踪的几百个人,有点不好交代,尤其是担心他们的家属会闹事。不过这些现在都是可预期的。诡异时代来临,哪天不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我相信人民群众已经有心理准备的。”
如果不是大局为重,江跃真相一巴掌呼过去。
神特么人民群众有心理准备!
这就是吃着皇粮,拿着俸禄,国家重点栽培的人才?
这特么的言谈之间,老百姓的性命在他嘴里,轻飘飘的好像就是个数字,连蚂蚁都不如?
人民群众有心理准备,就活该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你家人怎么不去死?
国家养得你白白嫩嫩的,就是让你说说风凉话的么?
江跃费劲洪荒之力,压制住火气,淡淡道:“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批人也进了时代广场?你们这个说法,能说服他们吗?”
“老罗?他懂什么法阵吗?他有柳大师懂天机吗?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而已。刚才柳大师给他推了一卦,他们一行人,极大可能活不过今天。是吧?柳大师?”
柳大师呵呵一笑:“高处啊,你都说了天机不可泄露,为何总把天机挂在嘴边呢?”
“哦哦,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寻思着,闫长官也不是外人。”
“闫长官,如果你器重那个罗处长,他也是可以不死的。如果你无所谓,那么他是必死无疑。”
柳大师的话含含糊糊,没把话说死,留了很大余地。
这是神棍一向的作风,从不把话说死,始终留有解释反转的余地。
江跃心中一动。
几个意思?
看这柳大师的口气,不像是在吹牛皮。
难道这厮真不是神棍,真有那么几把刷子不成?
不然的话,哪来这么大的口气,一言可定人生死?
不是说这个法阵已经失效了么?难道这商场内还有别的什么玄机不成?
老实讲,别说是别有玄机,就是柳大师所说的十绝死地,所谓的远古法阵,江跃连毛都没看到。
他其实很想让柳大师带他去看看法阵在什么地方。
可他怕弄巧成拙。
万一,柳大师和高处说得煞有介事,只是他们早就编造好的一段鬼话呢?根本不存在什么法阵呢?
而真正的闫长官其实对此是早已知情。
那样的话,江跃只要一张口问,必然当场露馅。
算了,现在一切都不明朗,还是不要发力过猛,以至于打草惊蛇。
先套套这俩混蛋的话。
高处却忽然问:“闫长官,您进来之前一直在外面吧?你确定罗腾他们几个,都进了商场么?”
“当然进了。”江跃正色道,“他罗腾主动请战,军令如山,怎么可能说进又不进?”
“可我们在商场并没有碰到他们,这几个家伙,不会躲在角落里,玩什么阴的吧?”高处长忍不住道。
“罗腾这个人,不简单的,小高,你可不能小看他。前面几个案子,他都办得不错。”
高处有些尴尬,只要说到能力,高处总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他们是从地下那个入口进的?”柳大师又问了一句。
“对。”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柳大师眉头有些皱了起来。
“这就不对劲了!先前在地下室,我用秘法搜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他们在地下停车场。”
“地下那么多车,也许他们躲在某一部车里?”
柳大师森然摇头:“别说车里,就是墙缝里,只要他们是活人,有呼吸,有阳气,我就有办法搜到他们。”
“这就怪了啊。”江跃顺着他的口气叹道。
“会不会,他们进了地下入口,很快又乘电梯上了地面楼层?柳大师,要不,咱们在地面楼层再搜一搜?”高处提议。
柳大师诡异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搜?”
“哦?”江跃和高处有些惊讶。
“地下室不接阳气,与地面隔绝,相对好操作一些。如果是大晚上,其实地面也不难搜索。奈何现在是大白天,操作起来相对麻烦一些。所以,我让高处派人把电闸给关了。光线黯淡一些,相对好办一些。”
“那要搜索完这三四层楼,需得多久?”高处忍不住问。
“急什么?咱们不是要在里面待五六个小时么?还愁这一时半会儿?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们在商场内,他们的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当然,他们没进来,又当另说。”
柳大师一副得道高人,胸有成竹的样子。
高处长正要开口,忽然咖啡厅外传来咚的一声。
这声音响得有点突兀,有点诡异。
便连柳大师都有些惊讶,纷纷探头朝外张望。
透过玻璃,刚好可以看到外面走廊。
他们看到一张脸,一张惊恐的脸。
更诡异的是,这张脸居然是倒过来的。脑袋朝下,腿朝上。
这个诡异的姿势就好像整个人倒吊在走廊的天花板上。
“小姜?”高处惊呼一声。
这张倒吊的脸,竟是他的心腹手下。此刻竟倒悬在走廊的天花板上,表情无比惊恐,双手倒垂,虚空惊恐地挥舞着,试图抓住什么。
可惜,走廊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点,无论他们双手怎么抓,始终无法抓到什么。
高处连忙摸向腰间,掏出枪支。
好赖也是个行动处长,这个时候再怎么怂,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心腹手下见死不救。
更何况,现场除了他,就是柳大师和闫长官。
总不能让长官去冲锋陷阵吧?
就在他要冲出咖啡厅时,那张脸忽然上提。就好像上面有什么力量,猛然一拽,直接拖走了。
速度之快,让人看着头皮直发麻。
等高处冲出走廊,小姜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顶上天花板出现了一个破洞,正好容得下一个人的身体。
“小陆?”
高处长惊魂未定,死死抓着手上枪支,低声呼叫着另一名心腹手下,同时警惕地盯着顶上天花板。
生怕忽然破出一个洞来,伸出一只魔爪,直接把他也给拖了上去。
“小陆!”
高处长连呼两声,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朝门廊转角处一看,却看到一只皮鞋脱落在转角处。高处长拿着枪的手,不禁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贴着走廊外围的玻璃护栏,一步一步朝拐角处挪去。
额头的冷汗不断冒出。
看得出来,高处长此刻很怂很惧怕。
之所以贴着走廊外围的玻璃护栏,那是因为越靠近走廊外围,视野角度越大。接近转角的地方,视角会更好,而且还可以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
一旦有什么变故,他也可以有更充足的时间做出反应。
能做到行动五处处长,高某人这点基础素质还是有的,倒不是纯粹一个废物篓子。
拐角处,那只皮鞋突兀地丢弃在地。
等高处长视野彻底看清拐角处的另一边,他又惊呆了。
只见走廊尽头拐角后,一条长长的血印,一直拖向远方,直到走廊尽头,消失右侧一个入口处。
这个入口,是一个游戏室。
这种游戏室,是商业广场的标配。里边各种抓娃娃的机子,抓游戏币的机子,还有各种跳舞机,游戏机,钓鱼机等等……
鞋子显然是小陆的鞋子,血印多半也是小陆的血印。
就在高处狐疑之间,走廊天花板上,传来一声沉闷的惨叫。
接着,血水跟下雨似的,滴滴答答从原先小姜消失的那个破洞里下雨似的滴落下来。
很快,走廊附近那一片,已经溅满了惨烈的血水。
高处再也控制不住,快步跑回。
抬手砰砰砰连开数枪!
顶上天花板立刻出现好几个弹孔。
然后是一片绝望的沉寂。
就在高处长惊疑不定时,那个破洞忽然又探出一物。
高处长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枪。
砰!
这一枪居然准准命中。
等他看清楚时,高处长彻底傻了,这探出来的,赫然是小姜的脑袋。
小姜两眼死死瞪着,表情充满惊恐和绝望。
额头一个血洞,正是高处刚才一枪命中的地方。
而他的脖子上,有一个更大的血洞,筋骨都被撕扯开了。
看这惨烈的伤口,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开。先前那滴滴答答的血水,一看就是脖子大动脉被咬破。
嘭!
小姜的身体绝望地坠了下来,砸在了门廊上,早已断气多时。只是双目死死瞪着,死不瞑目。
高处整个人彻底不好了。
看向正走到咖啡厅门口的柳大师:“大师,这是你的手笔吗?”
柳大师脸色苍白:“怎么可能?我只对那几个人下手,怎么可能对自己人下手?”
第0117章 复制技能,再立新功
场面顿时变得有些诡异不堪了。
高处长见柳大师否认,心头越发不安。看小姜和小陆的死法,显然不像是人类的正常手段。
人类不可能具备这种行动能力,在天花板上能来去自如,形同鬼魅,让人不知不觉?
最关键的是,正常情况下,人类不可能如此嗜血残忍。就算杀人也讲究个动机,讲究个方法。
咬破喉咙这种残忍方式,绝不像人类的手笔。
人类的爪牙也绝没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这就不是一点点恐怖了。
江跃站在咖啡厅门口,不动声色。观察着高处长和柳大师的反应。
高处长的惶恐绝不是装的,看得出来,他是的的确确被吓到了。尤其是刚才那开枪的节奏,明显是有些狗急跳墙。
只可惜,那连续几枪,凶手没打着,全招呼在手下人的尸体上。
除了额头正中一枪,胸口腹部腰间都有弹孔穿过。
江跃倒没有幸灾乐祸。
无论如何,这是一条年轻的生命,能进特殊部门,肯定也是家里人的骄傲,是家里人的宝贝。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说到底这并不是他的错。
倒是那柳大师,一阵惊愕之后,走到尸体跟前,翻来翻去,挑挑拣拣,似乎在检查着什么。
半晌过后,站起身来,叹一口气:“老高,节哀顺变吧。”
江跃当场就无语了。
他本以为这货观察了半天,肯定会有一番长篇大论。谁知道张口之后,居然是节哀顺变。
你不是大师么?
江跃忽然神色一动,想起先前柳大师的保证。
“柳大师,我记得你刚才说,云山时代广场从现在起,绝对安全吧?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大师,这柳大师居然不为所动。
而是回头朝女助理招招手。女助理连忙将罗盘奉上。
柳大师叹道:“闫长官,我说的安全,是指那个法阵不会再次启动。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其他物种入侵?”
说话间,柳大师手中的罗盘的磁针,竟然剧烈地抖动起来。
这抖动势头明显透着反常。
柳大师的脸色大变,捧着罗盘在走廊上反复来回。不管他走到哪里,这抖动之势一点都不消退,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柳大师的脸色相当难看。
“老高,很不对劲啊。”
高处连续失去两个得力手下,已经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
“大师,到底怎么不对劲?”
“哪哪都不对劲。我敢说,一定有邪祟潜入了商场,而且是刚进入不久的。我这罗盘上的磁针,只有在磁场混乱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你们知道,什么时候磁场才会混乱吗?”
“什么?”高处忙问。
“闹鬼!”
“尤其是厉鬼,它们的磁场非常强大,其实他们本身就是一种奇怪的气场。我们肉眼也许看不到厉鬼,但磁场这个东西却不会说谎。所以,厉鬼出现的地方,往往磁场会很混乱。当然,一般平庸的罗盘是捕捉不到这一点的。我这个罗盘,乃是祖上二三十代的传承,足足有好几百年的底蕴。说它是灵物一点都不假。”
高处第一反应是:“要不要呼叫援助?”
柳大师翻了个白眼:“你没看到这鬼物有多嗜血吗?以我判断,这绝对是化邪百年以上的厉鬼。你叫来的人越多,结果越惨。你等等,我来推上一卦。”
柳大师摸向怀中,摸出一只锦囊。
锦囊里头,倒出三只占卜铜钱。
柳大师双手握住铜钱,合十在胸口,口中念念有词,似在进行什么占卜前的仪式祷告。
片刻后,柳大师睁开眼来。
“小贾,记录一下。”
女助理很是麻利,早就将纸笔拿在手上。
哗啦!
三枚铜钱被柳大师撒开,落在桌面上。
三个铜钱朝上的一面,居然都是花。
在卦算中,字朝上代表着阳,花朝上代表着阴。
三花朝上,则是老阴,其实就是阴爻。
用两根短虚线代替。
若是三面字朝上,则是老阳,用一根长实线代替。
女助理在本子上记下了第一下的卦形。
柳大师再次将三枚铜钱拿起来,又一次撒开。
竟又是一次三花朝上,又是一次老阴。
如是再三,柳大师竟一连撒了六次。更为惊人的是,六次居然都是三花朝上的老阴卦形。
铜钱卦算,程序上都要撒币六次。
六次的卦形自下而上组合,形成一个卦象,对应六十四卦。
这次推卦占卜,每一次卦形都是老阴,那就再简单不过。
对应的就是六十四卦里的坤卦。
卦象解读,没有定论,也没有照本宣科一说。必须根据占卜时的形势,所问之事,所问之人的情况来解读。
柳大师却没有急着解读,而是收起三枚铜钱,放回锦囊当中。
他那得道高人的人设,此刻竟好像有些崩塌似的,表情说不出的难看,眼神中竟流淌着一丝惶恐之色。
左顾右盼,仿佛有什么大恐怖随时要发生一般。
高处喉咙咕哝一下,小心翼翼问:“大师,卦象怎么说?”
江跃其实也见过爷爷用钱币占卜,对此也略懂一二。他当然看出这个卦不太对劲。
尤其是眼前这个形势,这个至阴的卦象,明显透着大凶之兆。
只是,到底这柳大师的卦算到底准不准,是不是那么回事?这可就得另说了。
江跃倒想看看,这个柳大师会怎么解读。
不过看柳大师的表现,他似乎也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
柳大师艰难地开口了:“高处,大凶,大凶啊!这卦象是至阴至恶的兆头。以我看,这商场肯定是有厉鬼作祟。难道是我破坏那个法阵根基时,惊动了地脉,惊醒了潜伏在附近的厉鬼吗?”
厉鬼?
按理说,柳大师的说法,确实有一定道理。
看他操控罗盘,卦算占卜,确实挺像那么回事。至少,这柳大师确实具备一定基础,绝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神棍。
可不知道为什么,江跃总有种莫名的感觉,觉得这柳大师太会装神弄鬼,总觉得这个局势有点怪。
到底怪在什么地方,江跃一时间也说不出头绪来。
“闫长官,这地方很凶险。柳某建议,咱们还是要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高处忙道:“可咱们进来才个把小时而已。”
言下之意很明显,咱们都说好了,冲着出场费来的。
如果只逗留个把小时,这出场费可不够分啊。
柳大师翻一个白眼:“咱们出商场,找个安静的角落落脚,谁知道咱们具体在不在商场里面?这里目前又没监控。”
“外面耳目众多,万一被发现了呢?大师,这厉鬼,你没办法治吗?”
“办法倒不是没有。不过,我也只有五成把握,而且存在很大的风险啊。你知道的,像我这种分分钟几千万生意上下的人,有时候没必要去冒这种风险。”
“我们可以额外商谈一下消灭厉鬼的费用。”高处忙道。
柳大师并没有急着接话,而是掐着手指头,似乎在掐算着什么。
片刻后,他叹一口气:“罢了罢了,这厉鬼要是不灭,商场终究不得安宁;商场不得安宁,咱们的任务就不算完成;任务没完成,出场费就拿不到,你们也没得分润。为了大家的利益,我就行险一搏吧……”
“不过,丑话我说在前头。这额外灭鬼的酬劳,可不存在分账,必须归我一人独有。这是我拼命的费用。”
高处长迟疑地望向江跃。
显然,涉及到新的费用,还得听听领导的意思。
江跃不置可否,却问:“柳大师,这额外灭鬼,又需多少费用?”
“风险太大,报酬低于三千万,咱们现在就出去。这个活,说是九死一生也不过分。说实话,如果不是熟人,我绝对会要九位数。”
高处心中暗骂,这神棍还真特么的胃口大。一开口就是三千万。
要知道,他一分钟三十万的出场费,在里头逗留五六个小时,看着是上亿,可牵涉到分润的人有五个。
五人均分,一人也就两千万左右。
可忽然冒出厉鬼来,这家伙直接开口要三千万,还不带还价的。
这么一来,柳大师一个人就等于划拉走了五千万。
说实话,高处完全不想答应。
可眼下的形势,他要是不答应,之前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
那分润的两千万也就空欢喜一场。
毕竟,云山时代广场这个案子你破不破,至少得保证这个商场安全啊。
如果里边还闹鬼,柳大师有什么理由拿这个出场费?就算拿走了,事后追究起来,他高某人第一个就得坐蜡。
所以,这厉鬼,必须得灭。
三千万,再不情愿给,还得给!
好在,这是公家的钱。
超自然行动局权限大,各种资源丰富,自然也不会缺钱。
江跃一直不动声色,暗自观察。他总算听明白了。
这个柳大师的出场费不是他一个人独占的。不管是闫长官,还是这个高处长,都参与了分赃。
这一点如今完全可以实锤。
柳大师那句“任务没完成,出场费拿不到,你们也没得分润”,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果然,这些混蛋看着一个个道貌岸然,背后都是米虫啊。
江跃现在甚至开始怀疑,到底存不存在所谓的远古法阵?
也许,所谓的远古法阵,从头到尾就是他们编出来的一套鬼话,就是用来套取出场费的!
怀疑的大门一旦推开,这个念头越发不可抑制。
如果真的是远古法阵,将当时在商场的人瞬间挪移走。姐姐怎么会有时间脱下手表,放入盆栽绿植当中?
为什么那面试衣镜会失踪?为什么电脑的监控会全部消失?为什么衣架上的衣服会有疑似血迹?
所谓的远古法阵,根本经不起推敲!
“闫长官,您看柳大师这个要求,咱们能接受吗?”高处长小心翼翼地问。
“小高,这次行动,你是主导,你做决定即可。”
高处长暗骂一声麻麻批,什么叫我做决定?我真做决定了,你等下又说我不尊重上级,眼里没有领导。
心里骂得欢,嘴上却老实得很:“要不,先答应他?不然,之前的计划也就白费了……”
计划?
是套钱的计划吧?
江跃也不揭穿,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
得到领导的首肯之后,高处长明显就来劲了。
“柳大师,三千万这个价格,我们能答应。不过,你必须确保,一定能灭掉厉鬼,确保云山时代广场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那是自然,一旦灭了厉鬼之后,大不了我再辛苦一下,现场做一场法事,彻底化解此间阴气,应该不会再有污秽之物盯上此地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今诡异时代开启,若干时间后,要是再出什么问题,本大师可不敢保证啊。”
“若干时间是多长?”
“三五个月吧。”柳大师道,“当然,也可能更短。”
“只要过了一个月,再出什么问题,那完全可以有新的解释。”高处长谄媚地冲着江跃笑了笑,“闫长官,您说是吧?”
看到这张无耻之尤的脸,江跃说不出的腻歪。
“小高,你进来一下,我单独跟你说两句。”
江跃内心已经有了决断。
还是要行险试探一下,套套口风。这么僵持下去,僵局永远打不破。
每多耽误一秒钟,亲人就多一分危险。
进了咖啡厅的包间里,江跃将门掩上。
他早准备好了说辞。
“小高。”
“闫长官,您还有什么疑问?”
“我总有些担心。咱们这个计划,真的一点漏洞都没有么?”
“这个您大可放心,我们推演了好几次,绝不会有什么漏洞。远古法阵这个说法,听着是有点夸张,可如今进入诡异时代,我们只需要说服上头即可。至于外界舆论,咱们犯不着解释。再说,档案一封,谁还能追究得了?那些家属?区区平头百姓,他们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江跃越听越是心惊,这些混蛋,果然吃人饭不拉人屎。
这混蛋一番话已经明显得很,他们就是套出场费,远古法阵什么的,压根不存在。
那失踪的几百号人,去了哪里?
姐姐和小姑一家,到底身处何方?
这商场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邪祟鬼物作妖,还是别的什么情况?
江跃心中甚至隐隐产生一个难以接受的念头。
也许,从头到尾,这个计划就是这伙人在自导自演!
这可是几百条人命啊!
他们自导自演,到底是图个什么?
如果说仅仅是图上亿的出场费,分到他们头上一人二千万,这个风险也未免太大了。
这作恶的成本太高,而所得似乎又太低。
毕竟,以他们的地位,二三千万虽是极大的数目,但也绝不至于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以如此大的罪恶来骗取这个钱。
江跃脑子里有无数个问号。
这件事,似乎怎么推演都透着诡异,都有点说不过去。
如果说他们自导自演骗取出场费,付出和收获比明显不对称。
如果说不是他们自导自演,江跃听这这高处长的口气,又觉得不像。
毕竟,他们对解决云山时代广场危机这件事,明显是胸有成竹的。所以才敢搬出远古法阵这种夸张说法。
显然,他们敢这么说,肯定是可以确保云山时代广场不再出事的。
如果他们不知道这个案子的内幕,他们又怎么可能如此确定?
又怎么可能有这个闲心去咖啡厅闲坐?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胆子?
所以,江跃基本可以断定,这几百个人失踪的案子,他们极有可能是知道内情的。
只不过,事情发展到刚才,似乎又有点脱离他们的操控了。
商场内,似乎真的出现了邪祟鬼物!
小姜的死,还有高处长另一个手下,同样也死了。
这绝对不会是造假。
江跃估计,这两个人的死,是横空生出的意外,是脱离他们操控的额外因素。
讲真,这些人怎么套取公款,怎么搞小动作,如果不把江跃的亲人牵扯进去,他还真没多大兴趣去干涉。
亲人,对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逆鳞,绝不可碰触。
江跃也不例外。
高处长见他沉吟不语,以为领导心里还有疙瘩没解开。多少有些奇怪。这闫长官今天是怎么了?
平时吃拿卡要,作风泼辣得很,也没见你瞻前顾后啊。
“闫长官,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高处长心里虽然各种碎碎念,面上却必须恭恭敬敬。
毕竟,出场费也好,其他酬金也好,都需要闫长官签字才行。
如果闫长官不签字,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江跃叹一口气:“毕竟几百条人命啊!”
虚伪!高处长心里一阵腻歪。
嘴上却道:“闫长官宅心仁厚,这是咱们局里人尽皆知的。只不过,这个事终究不是我们做的主。不管造多大的孽,那也是那些人的事,我们除了配合,也没有别的选择啊。”
那些人?
江跃心头一震。
难道这件事,还牵扯了更多的人?不仅仅是闫长官高处长这些超自然行动局的人?
那些人是谁?
难道说,那几百个人,竟真的不是邪祟作恶?而是人为?
江跃胸中掀起巨大的波澜。
自从进了这商场之后,江跃就一直觉得很古怪。
这种古怪和历次诡异事件都不同。
古怪在于,他在商场没有发现任何邪祟鬼物出没的痕迹。
所谓的远古法阵,所谓的十绝死地,江跃完全没有发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些。
所以,江跃一开始就不信什么十绝死地。
真正的死地,以江跃如今的实力,不可能一点阴森死气都感觉不到的。
加上那家女装店铺那些细节,江跃更加怀疑,这很可能不是鬼物作祟。
江跃和鬼物打过多次交道,鬼物出没,往往都是神出鬼没,绝不可能给人类太多反应时间的。
更不可能留有充足时间给姐姐江影摘手表,留线索。
而那消失的试衣镜,也极有可能是发生冲突后破掉,被人为清理掉的。
包括监控视频被删除,指纹被擦拭。
一切证据都指向人为因素,而非鬼物作祟。
想到这里,江跃当真有些不寒而栗。
他莫名想起昨天晚上,江家宗祠里,罗处曾说过的那句话。
怪物邪祟固然可怕,人心同样可怕。
没想到,罗处当时这无意见的一句话,竟这么快就得到了印证。
人心,竟比鬼物还可怕!
鬼物作妖,至少有迹可循。
恶人作恶,更加没有底线,让人摸不着头脑。
如果江跃不是拥有复制者技能,如果江跃不是变身为闫长官套出这番话,江跃就是打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这件事居然牵涉到这么深。
除了超自然行动局之外,竟还牵扯到了其他势力?
这势力又是什么情况?
连星城超自然行动局的高层都能收买,而且听这口气,似乎以闫长官的地位,都不足以影响到那些人。反而在那些人面前,还没有什么选择权?
这得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想到这里,江跃心急如焚。
怪物邪祟,他反而不太操心。
姐姐和小姑作为老江家的种,还能应付一下。
可要是坏人作祟,姐姐和小姑他们……
江跃不敢细想下去。
那高处长表情透着一丝疑惑,看着江跃,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他的确有些狐疑,今天闫长官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
这完全不像是正常的表现。
几百条人命?
闫长官怎么可能在意蝼蚁的死活?闫长官走到这一步,哪一步不踩着几条人命上来?
就在高处长狐疑间,江跃忽然拍了拍高处长的肩膀。
“小高,这个柳大师,也是他们的人吧?”
高处长一愣,这您不都知道么?难道说……
高处长眼中闪过一丝异忙,还没等他产生下一个念头。他忽然感觉到脖子一阵吃紧。
就好像有一只大钳子忽然钳住他的脖子。
下一秒,他整个身体就悬空起来了。
“不要挣扎。”江跃冷冷警告,“如果你不想被捏断脖子的话,最好老实配合一下。”
嗬嗬嗬!
高处长双手死命来抓江跃的手,试图掰开。
显然,这是徒劳的。
来自智灵的强化,来自家族的力量的解锁,双重提升之后,江跃现在的实力,已经达到非常恐怖的程度。
捏死高处长,绝对不会比捏死一只苍蝇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