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6章 喊破喉咙
readx;人们循着声音看去,却原来是一大一小两个乞丐躲在了墙角。大些的乞丐斜倚在墙角,有气无力。小的拿着一把木棍,拉了个架势,绷着小脸,跃跃欲试。
郭业见状不由得“扑哧”一乐,道:“这可真是奇怪,你们见了贵人不主动讨钱也就罢了,怎么还把我们往外赶难道你们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们觊觎的真是笑话。”
“那你别管。总之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这里不欢迎你们。”
米吉指着庙中的关圣塑像道:“什么叫你们的地盘难不成你还是这个关帝庙的庙祝再说了,就算你真是庙祝,哪有不准善信进庙的道理”
“我当然不是庙祝。不过凡事要讲个先来后到。此庙无主,我们是先来的,当然就算是我们的了。你们要是想找地方休息,还请高升一步,到别处去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小子,跟我来这套老子不讲理的时候,你还没断奶呢”米吉眼睛一瞪,把腰刀抽出来,就要动手。
那小乞丐也不害怕,以棍为枪,冲着米吉的胸口便点了过去。
米吉那可是尸山血海滚出来的主,小乞丐那两小子当然白给。没费什么劲,三五个照面之后,他就找了空档,把小乞丐的踹翻在地。
用刀抵住小乞丐的面门,米吉冷然道:“小子,别动”
“英雄,还请住手”一个女声响起。
“女的”米吉眉头一皱。这两个乞丐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原来只能看出是一大一些。却没想到,那个大些的乞丐竟然是个女子。
他问道:“你想干啥”
那女乞丐微微一福,道:“这位大哥,舍弟年纪幼小,不知礼数,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小女子代他向您赔罪了。”
这女子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是声音清脆悦耳,米吉心中的火气顿时消下去了不少。
他说道:“好说,好说。我也不是要和他为难,只是我等错过了宿头,要找一个安身之所。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有这个破庙合适,才与令弟起了冲突。只要他不无理取闹,我也懒得理他。”
咳咳~
那女乞丐似乎是有病在身,接连咳嗽了两声,又继续道:“关帝庙无主,当然谁都可以住。不过舍弟刚才无理,其实是原因的。”
“什么原因”
“妾身乃是女子,虽然沦落至此,却也知道礼义廉耻二字。与你们这些须眉男儿共处一室,实在是不大妥当。还请贵人体谅一下。”
“这”米吉心说就你那副邋遢样子,鬼才想非礼你呢我们之中要是真有人对你有什么想法,那才是你八辈子积了大德。
至于说名声,乞丐的名声就比妓女好那还真不一定。
一个年轻女子做了乞丐,要说她是多么忠贞节烈,能有人信吗你跟我们能讲道理,真到了乞丐窝里,那帮恶丐会和你讲道理
不过这话也就是心里想想,嘴上说出来可就太没品了。他看向郭业道:“东家,您看这事”
郭业对那女乞丐道:“共处一室当然不妥。不过此庙并非只有这一间房子。你们住大殿,我们哥几个住后面的房舍行不行出门在外,还请小娘子行个方便。”
“不行绝对不行谁知道你们是什么来路晚上欲行不轨怎么办”小乞丐嚷嚷道。
米吉怒道:“我们不嫌弃你们也就罢了,你还嫌弃我们你们两个乞丐,有什么值得我们惦记的”
女乞丐颇为勉强地说道:“好吧,贵客请自便。”
“叨扰了。”
小庙年久失修,后面的房舍中自然也是破败不堪,灰尘满地。米吉带着几个人拾掇了半个时辰,才清理一间屋子。
他还要继续收拾,郭业阻拦道:“别忙活了,清理出一间屋子就行了。咱们几个今天就睡这。”
“呃也好。”米吉压低了声音,道:“秦王千岁,我总觉得这两个乞丐有古怪,恐怕不是什么好路数。咱们睡一块,也好提防些。”
郭业道:“他们应该是有些来历,不过与咱们无关。晚上警醒些也就是了。”
“喏。”
然后就是准备晚饭。
米吉用陶罐取了清水,把水烧开,再把肉干放进去,功夫不大,肉香扑鼻。
取了随身带的胡饼,用火烤热,再就着肉汤。众人饱餐了一顿。
等吃饱喝足了,见肉汤还有得剩,郭业道:“既是相逢就是有缘。把肉汤给那两个乞丐送去,再给他们几个饼子。”
“是”
米吉拿了胡饼和陶罐来到大殿,道:“我家主人慈悲,这是给你们的。”
那小乞丐看了一眼,咽了口吐沫,又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哼居心叵测,我们不要”
“哎呦呵,你一个乞丐还讲什么骨气”
“谁说我死乞丐了谁说我是乞丐了我只是穿的差一点罢了。你别狗眼看人低”
“好好好,你不是乞丐,算我多管闲事。”米吉气呼呼地把东西拿了回来,道:“人家不要。咱们的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郭业苦笑道:“不要就算了。睡觉,睡觉”
屋子里早就铺好了甘草,众人和衣而卧。留下一人值守,人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大约快到三更天的时候,郭业被米吉推醒了。
“怎么回事”
“嘘有声音,外面有人来了。”
郭业摘耳细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吱扭扭~
庙门打开,有个沙哑的声音高叫了一声,道:“哈哈,可把你们找着了怎么样现在跑不动了吧”
那个小乞丐的声音传来,道:“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我我可不是好惹的。进入汉地以来,我访名师,寻高友,现在的能耐可大了去了。要不然一不留神把你伤了,那可就不好了。”
“你就拉倒吧”那人冷哼一声,道:“没听说过访明师能访成乞丐的。你就别胡说八道了。难不成我们这么多人,还能被你一个小孩子给骗了。”
“你你们究竟想干啥”
“嘿嘿,小公子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我们哥们想要的,无非是那样东西罢了。你们只要把东西交出来,我们拔腿就走,绝不纠缠。”
“你白日做梦为了那东西,你们害死了我爹娘,我们就是死也不会交给你们的。”
“话可不能那样说。正因为你的父母因此而死,你才正应该把那东西交出来呢。”
“什什么意思”
“这不是明摆着吗现在雷家只剩下了你们姐弟二人。你们要是执意不交东西,待会儿动手,我们哥几个一时不慎把你们宰了,你们雷家可要真的绝后了。”
“那又如何我雷家宁可被灭门,也不会放弃祖先的荣耀。小爷爷头可断血可流,那样东西却是交不得”
“小兔崽子,嘴够硬的呀。就是不知道待会儿被我们炮制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嘴硬上,抓活的。”
“别,我们交”那个女乞丐道。
小乞丐悲愤地说说,道:“姐姐,不能交啊”
女乞丐苦笑一声,道:“小庙就这么大,就算不交,人家就不能自己找着了何必再白白搭上你的性命”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才是圣女,这事儿我说了算。”然后,她又对那个汉子道:“我告诉你们东西在哪,你们可要说话算话,放我们姐弟离去。”
“杨大帅只对那东西感兴趣,只要你们把它交出来,自然可以来去自由。”
“那好它就在关帝圣像的后面,你们去取吧。”
“这还差不多。”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道:“找着了”
那个沙哑的声音道:“不错,很好,就是它”
女乞丐道:“东西我们已经交出来了,蓝总管,现在就请你们离开吧。”
“不忙不忙”
“你们说话不算话”
那个沙哑的声音嘿嘿一笑,道:“走们肯定是要走的。不过,这大晚上的,您就这么让我们离开,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你的意思是”
“今晚我们就住这了,明天白天再走。”
“那好吧你们在那边休息,我们在这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哪有那好事我说圣女大人,你也就别揣着明白当糊涂了。我们哥几个怎么想的,你会不知道”
“你们究竟想干啥”
“非要我姓蓝的明说吗您的美貌在咱们族内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更难得的是,还是处子之身。现在您肯定是回不去了,这第一次又何必便宜了外人”
有人道:“是极,是极,圣女大人,咱们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
“您还是从了得好。要是不从,待会儿动了手,您弟弟可不一定能保住性命。这又真是何苦来哉”
那女乞丐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这里可是汉地,有王法的地方。你们再这样再这样我可喊人了”
“你喊吧,这荒郊野外的,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女乞丐高喊道:“救命救命啊”
有人邪笑道:“圣女这嗓子真好,希望待会和我们哥们乐呵的时候,还有这么好的嗓子。”
那声音沙哑的汉子道:“事到如今,你就别盼着人来了除非关帝爷能够显灵,要不然的话,嘿嘿你是在劫难逃”
“哦是吗我可不这么看。”郭业带着众人,推门而出。
...
第1997章 清水出芙蓉
readx;郭业出来一看,大殿之内的人还真不少。除了有原来的两个乞丐以外,还有十几条壮汉,再加上自己这边几个人,几乎要把大殿挤满了。
这伙壮汉的为首之人,光头没带着帽子,面色黝黑,神态凶悍。见出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不由得大吃了一惊,道:“你们是什么人”
米吉道:“瞎了你的狗眼,我们乃是”
“我等乃是过路之人。”郭业不愿意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赶紧道。
“路过之人那你们就少管闲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那可不成”郭业摇了摇头,道:“常言说得好,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你们抢劫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非礼小娘子,我可不能视而不见。”
“小子,你真想与咱们为难”
郭业叹了口气,道:“你们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又何必再得寸进尺只要你们乖乖离去,我也不想多事。怎么样朋友,给我个面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他这话说得气势不足,倒是让那个黑脸汉子误会了。
郭业之所以既不愿意暴露身份,又想息事宁人,实在是他被封了异姓王,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不愿意节外生枝。
而那个黑脸汉子呢,却以为他是见自己这边势大,怕了自己。
黑脸人狞笑一声,道:“小白脸,管闲事之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咱们爷们的闲事,也是你能管的识相的话,哪凉快去哪待着去,要不然的话,哥哥我一生气,可要给你放放血。”
郭业脸色微微一沉,道:“你这是不给我面子了招子放亮一点,我们你可惹不起。”
黑脸人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道:“几位的穿着打扮不俗,看样子也是有一身好功夫,想必不是一般人。不过呢,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做光棍不吃眼前亏。”
“此言怎讲”
“这荒郊野地的,你再大的势力也用不上呀现如今,你们只有五个人,我们却有十五个。待会动起手来,你们马上就得吃眼前亏。我的心再狠点,把你们种在这里,你们又能如何”
“种在这什么意思”
“就是把你们活埋。”
米吉可忍不住了,道:“你是吃定了我们了”
“就是吃定你们了。怎么样不服气的话,尽管试试。”
“试试嘿嘿,你这家伙,不就是想人多欺负人少吗但是哪边人多哪边人少,你可是没搞清楚。”
“啊”
“啊什么啊小子,你今天可是踢到铁板了”然后,米吉大叫一声,道:“来人”
咣当~
他的话音刚落,庙门就被踹开了。几十名黑衣人列好队伍,在外面站定,手持强弓硬弩,齐声道:“在”
米吉为微微一笑,道:“怎么样你确定要试试”
黑脸汉子也是识货之人,看人家的这副架势,就知道自己这帮人就是反抗也是白搭。
他当即就变了脸色,道:“这这话是怎么说的误会全是误会呀众位兄弟,你们的手可得拿稳了,这手一松,可就是一条人命。”
然后他面对着郭业跪下,咚咚咚连磕了几个响头,又扇了自己几个嘴巴,道:“这位英雄,小的刚才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我这给您磕头了,您饶了我吧。”
其他人见领头的都这样了,也纷纷跪倒,请求饶恕。
郭业不想把事闹大,见这些人已经服软了,也就不为己甚,道:“哼,欺软怕硬滚吧”
“多谢多谢”
这些汉子爬起来就想走,那个女乞丐却道:“你们就这样走了也太不识礼数了吧”
“你还想怎么样被太过分。”
“你放心,一点也不过分。只是,我虽然不想占你们的便宜,但有样东西不属于你们,还请物归原主吧。”
“东西什么东西”
郭业脸色微微一沉,道:“嗯你们还想耍滑头”
黑脸人万般无奈地从怀中一物,交到了那女子的手中,道:“给”
“这还差不多。”
黑脸汉子咬了咬牙,对郭业道:“朋友,没说的,今天我等认栽。但是您能不能赐下个名号来,回去之后,我也能对我家主人有个交代。”
“名号莫非你还想报复不成”
“不敢。只是上支下派,要是我等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回去,恐怕还是难逃一死。您就当是大发慈悲,给我等一条生路。”
“这样啊,也行”郭业眼珠一转,道:“你记好了,我姓郭,名小宝。人送绰号玉面小白龙。”
“玉面小白龙郭小宝,好,在下记住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那汉子带着众人离去,郭业打了个哈欠,道:“这是干什么大晚上的,竟然闹了这么一出睡觉睡觉,大家都散了吧。”
“喏”
特种部队的人令行禁止,呼吸间,就消失无踪。郭业和米吉几个人,也想回屋休息。
那女乞丐却是眼中异彩连连,跪倒在地道:“慢恩公在上,请受奴家一拜”
小乞丐也同时跪下,道:“多谢恩公”
郭业道:“起来吧。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们也早点休息。”
女乞丐站起身来,道:“恩公,您想必已经看出来了,奴家不是普通的乞丐。不奴家根本就不是乞丐,而是”
郭业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道:“咱们萍水相逢,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现在你有难,我帮了你一把。这事儿就是这么简单。至于你有什么来历,我完全不敢兴趣。”
他越推说不感兴趣,那女乞丐反而越来劲了,她又是微微一福,道:“既然恩公不愿意听,那贱妾也就不说了。只是,妾身还有一事相求,还请您务必答应。”
“什么事”
“俗话说得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今天虽然您把奴家给救了,但是那伙人岂肯善罢甘休等您走了,说不得还会找奴家的麻烦。”
郭业眉头微皱,道:“那你想怎么办”
“还请恩公护送奴家一程。等到危险解除了,奴家再自谋生路。”
“这么说来,你还是赖上我了”郭业摇了摇头,道:“不成,不成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懒得多管闲事。这天下可怜人多了,我能救得过来遇到眼前之人有人受难,顺手一救,也就是了。至于你想让我做你的长期保镖,可是打错了算盘。再者说了”
郭业冷冷一笑,继续道:“恕我直言,小娘子你,恐怕也算不得什么善类。”
“这您可想错了,奴家是好人。之所以扮作乞丐,完全是被逼如此。”
“你不必解释,我也不想听。小娘子,还请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分道扬镳了。”
“别”那女乞丐咬了咬牙,道:“您,您稍等一下。”
说完了,她从身边的瓦罐里取出一点水来,在小乞丐的帮助下,把脸仔细洗了几遍,又拢了拢头发,道:“恩公,您看奴家姿色如何”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郭业喃喃道。
...
第1998章 赖上了
readx;这个女乞丐把脸洗干净之后,还真是颇有几分姿色。[燃^文^书库]虽然比不上善花公主杨凤怡等人间绝色,但也算得上是十分难得的美人了。
饶是郭业阅人无数,初见此女,也不由得一阵失神。
女乞丐对自己有如此魅力,也是颇为满意。她轻咬红唇,道:“奴家姓雷,叫做雷书瑶。”
郭业轻轻点头,道:“雷书瑶,好名字!名字美,人也美,不错,不错。”
“多谢恩公夸奖。那奴家求您的事儿……”
“求我的事儿?你是说让我护送你一程?”
“正是。”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郭业坚定地说道:“不成。”
雷书瑶道:“不让您白送。”
“给钱也不成。”
“当然不是给钱。奴家的意思是……您若是愿意保护我们姐弟的安全,奴家无以为报,甘愿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郭业摇了摇头,道:“小娘子的确有倾国之姿,不过,在下的家中娇妻美妾甚多,恐怕要辜负您的美意了。”
雷书瑶却没想到郭业回答得这么坚定,道:“您就一点都不动心?”
郭业没理她,打了个哈欠,道:“我累了……小娘子,在下要失陪了。”
他转身欲走,雷书瑶可急了眼了。
她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匕首,横在脖子上,道:“奴家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如果您不愿意收留的话,早晚会被那帮人抓住,受尽凌.辱。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死在今日,保个清白之身!”
郭业可不相信她会这么轻易就死,白眼一翻,道:“小娘子请便。”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咣当~
米吉把房门掩上,低声问道:“您就不怕那小娘子想不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郭业轻笑了一声,道:“能出什么意外?这个雷书瑶可不是那么简单,用不着咱们担心。”
“即便再不简单,也不过是一个女子,真被逼得走投无路,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却不那么认为。”郭业道:“你听他们刚才说的话没有,无论这个女子,还是那帮追捕他的人,可都不是汉人。再听他们的姓氏,雷……蓝……你想到了什么?”
“您是说,他们乃是西南的僚人?”
“正是。僚人远在西南,距离咱们这里,可是有着几千里地。一个绝色佳人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走这么远,能没有点过人之处吗?”
“话虽如此。但是那些壮汉就更不简单了,这个小娘子被他们逼到了绝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常吗?我觉得完全不正常。”郭业道:“现如今我不敢说大唐没有贪官污吏,但是总体上政治还算清明。她们要是受了致命的威胁,为何不报官?”
“呃……兴许有些贪官污吏整好被她们赶上了呢?”
“那这几千里地,几十座州府,全是贪官污吏?不可能吧。”
“您的意思是?”
“那些壮汉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要说雷书瑶全然无辜,恐怕也不是那么回事。很简单,她也怕见官!所以,咱们路遇不平,帮她一把也就是了。继续陷下去,给她当枪使,可就十分不智了。”
“秦王高见。”
第二天一早,郭业等人吃罢了早饭,继续起行。可没走多久,就发现后面跟上了两匹马。
马上端坐两人,一大一小,一女一男。女的娇艳如花,男的粉琢玉砌。
郭业定睛一看,这女子正是昨晚与她纠缠的雷书瑶,至于那个男子,不用问,就是那个小乞丐了。
此时二人不但洗干净了脸,整理好了头发,还都换了一身新衣服。那衣服俱是上等的料子,时新的式样。鲜衣怒马,好似一对富家姐弟在出游。
郭业走的并不快,没一会儿功夫,姐弟二人就与他并驾齐驱。雷书瑶在马上微微拱手,道:“恩公请了。”
“好说,好说。”郭业还了个礼,随口问道:“小娘子这是往哪里去。”
“往去处而去。”
郭业心说你这是要跟老子打机锋还是怎么的?老子可没那兴致。当即干笑一声道:“那就祝小娘子一路顺风了。”
然后,他一夹马腹,叫了一声“驾”,便往前奔去。
米吉等人紧随其后。
狂奔了大约一个时辰,马身上热汗直流,郭业才一勒缰绳,放慢了速度,自言自语道:“终于甩脱那小娘们了!”
“恩公,您是在说我吗?小娘们?这个名头实在不好听!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啊?”郭业扭头看去,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正是雷书瑶姐弟。
至于米吉那小子,正在远处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呢。
他颇为尴尬地一笑,道:“这…这个……当然不是说你了。我是说别人……对,就是别人……呃……咱们不说这个了。你怎么跟过来了?”
“瞧您这话说的,这里可是官道,您可以走,难道我们姐弟就不能走了?您也太霸道了吧?”
“好吧,算你有道理。”郭业拿她这番说辞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转过头来,专心赶路。
雷书瑶千方百计地逗他说话,郭业只是不理。时间久了,佳人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郭业疾行,她便狂奔。郭业缓行,她也慢走。
天将近午,众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小城面前。抬头望去,城上有三个大字——零泉县。
郭业道:“雷小娘子,到了零泉县,咱们就该分道扬镳了吧。”
佳人微微一撅嘴,满腹委屈地说道:“莫非小女子的蒲柳之姿,就这么入不得您的法眼?您就这么想赶我走?”
郭业正色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小娘子无非想拿我当个挡箭牌罢了。虽然不大高兴,郭某人也还能够理解。但现在已到了安全之地,您要是继续纠缠,可就有点不知进退了。”
“您生气了?”雷书瑶眼珠一转,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一就不讨人嫌了,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了,她催马入城。
郭业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对米吉道:“昨晚咱们都没休息好,今天就不继续赶路了。进城之后,先吃顿好的,再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下。”
“多谢秦王!”
“等等,别叫我秦王。”郭业道:“谁知道昨晚那伙人有没有贼心不死,继续盯着咱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那我叫您啥?”
“呃……你吩咐下去,这几天我就是玉面小白龙郭小宝,我是你们的少东家,你们都是我的护卫。咱们都是习武之人,这次出行,为的就是游山玩水。至于有人问你咱们的家乡……”
“怎样?”
“你就说咱们乃是幽州人氏。嘿嘿,那帮僚人想报复的话,就去幽州找咱们的麻烦吧。”
“可咱们的口音根本就不像呀……”
“那有什么?咱们现在说的是官话,你难道不会说几句幽州话,糊弄糊弄他们?是这种小地方的人能分辨出来,还是那些僚人能分辨得出来?”
“说的也是,就如您所言!”
众人入了城,随便找个人一问,就知道此城最大的酒楼,叫做悦来酒楼。
最大的客栈,叫做悦来客栈。简单地说,门脸是酒楼,酒楼后面就是客栈,这两个买卖就是一个东家。
找到了悦来客栈,自有伙计迎了上来,问道:“几位贵客,你们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店?”
米吉道:“我们是先吃饭,再住店。你们这悦来客栈,可招待得了我们这将近一百号人?”
“那当然没问题了。你们把牲口.交给我们的人就行了,贵客里边请。”
众人随着伙计上了二楼。但见此处空空荡荡,唯有一桌上,坐着一对姐弟。
那个姐姐站起身来,微微一福,道:“恩公,这可真是巧啊!”
第1999章 酒楼摆阔
readx;巧!巧你麻痹呀!一万头草泥马在郭业的心头呼啸而过!
雷书瑶绝对是故意的。
现在正是饭点,这么大的酒楼,二楼上怎么可能只有他们姐弟二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已经把二楼全包下来了,不准其他人上来。
既然如此,那伙计又为何把自己这帮人引到二楼?惟一的解释就是,她早就对伙计交代过了,见了自己这帮人就请上来。
至于说雷书瑶为何知道自己一定会来此地,那就更好解释了。零泉县不大,能同时招待这么多人的,非悦来酒楼莫属。她完全可以在这守株待兔。
郭业的脸当即就耷拉下来了,道:“雷小娘子,你确认这是凑巧,而不是有意为之?”
雷书瑶道:“恩公这话就有些强词夺理了。莫非您能上酒楼吃饭,我们姐弟就该饿着?悦来客栈是此地最好的酒楼,只有您能来,我们姐弟就不配来了?”
“好吧……”郭业也不说什么二楼肯定被你包下来的话,那伙计得了钱,难道自己能问出什么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退一万步说,这次悦来酒楼重逢,乃是凑巧。那我问你,待会你要去哪?该不会又要凑巧和我顺路吧?”
佳人嫣然一笑,道:“秘密!”
“秘……秘密?”
“我们姐弟二人被人追杀,恩公又不愿意继续施以援手,奴家又怎么敢随意把行踪泄露出去?行踪当然要保密了。”
“这么说来,你是打算一直跟着我们了?”
“奴家可没这么说,不过世上巧合的事情太说了,再和您重逢几次,也非常正常。”
“你……”事到如今,郭业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人不要来脸天下无敌。雷书瑶就像狗皮膏药一般,把他赖上了。他能怎么办?
为了这点小事落荒而逃?那也太没面子了。
把这姐弟俩打一顿?那也太没品了。
唯一可行的思路,是恶心一下这两姐弟,让他们知难而退。
比如,说自己好男风,不要姐姐,光要弟弟。再比如,说要把她卖到青楼妓馆里面去。
但问题是,这个主意完全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万一郭业的身份暴露,经有心人把今日之事一传播,那他的名声可就臭了大街了。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郭业虽然称不上什么君子,但是他的身份地位在那,面对雷书瑶这种“文明型的无赖”,还真是无计可施。
他冷笑道:“看来郭某人昨晚救人还真是救错了。这世道还真是好人没好报。”
“您这话可不对,什么叫好人没好报?只是奴家一直没机会报恩罢了。”雷书瑶道:“比如今天,为了报您的大恩,这顿饭奴家请了,就是不知道恩公能否赏光?”
“我难道还缺……”郭业心中一动,忽然改口道:“那敢情好,只是郭某人富贵已久,一般的菜可吃不惯。就是不知今天这顿饭,是你早就准备好了,还是让我来点菜?”
“如果恩公有意的话,当然可以自己点菜。”
“那无论我点什么菜,都是小娘子付账?”
“当然。”
“妥了”,郭业一招手,把伙计叫过来,道:“小二,你们这悦来酒楼里面,最上等的席面多少钱一桌?”
“小店最上等的席面,那就得算是“富贵双全”,每桌五贯钱。”
郭业眼睛一瞪,道:“五贯钱?”
伙计道:“客官别急,五贯钱的确是不便宜,但我们的席面可是物有所值。当然了,您想节俭一点也成。三贯钱,一贯钱,甚至五百钱,都能给您整治一桌又好看又好吃的席面,包你满意。”
“什么嫌贵?”郭业一撇嘴,道:“我是嫌太便宜了。”
“五贯钱一桌您还嫌便宜?”
“那是自然。五贯钱能吃到什么好东西?怎能对得上我郭小宝的身份?伙计,能不能给我整出来十贯钱一桌的席面?”
“十贯钱?也不是做不出来……只是……”
“能做出来就好。”郭业看向雷书瑶道:“怎么样?十贯钱一桌的席面,小娘子舍得不舍得?”
“就是您要奴家的人,奴家都舍得。何况是钱呢?不就是十贯钱吗?没问题。”
“那好。”郭业毫不客气,道:“既然如此,伙计,十贯钱的席面,给我开十桌!”
“那就是一百贯钱?”
“没错。”郭业一指雷书瑶,道:“待会找她结账!”
雷书瑶微微点头,道:“那顿饭我请。”
“好嘞!那贵客您稍等,饭菜马上就来。”
说是稍等,时间可真不短。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十桌上等的酒席才算摆好。
郭业的心思当然不在吃上。
他手举酒杯,对雷书瑶道:“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昨晚郭某人对雷小娘子就算称不上救命之恩,那也差不了多少。光这一顿饭就想报恩,似乎还稍嫌不足。”
雷书瑶道:“奴家都要以身相许了,可惜您眼光太高,看不上。”
郭业摇了摇头,道:“以身相许太麻烦,郭某人无福消受。不过,请我吃饭这个主意还不错。但是仅此一次可不成。以后,咱们每次见面,你就请我吃顿饭吧。”
“您的意思是……每顿饭都要今天这种档次?”
“雷小娘子聪慧过人,一猜就中。当然了,如果您实在囊中羞涩,供养不起。那以后见了郭某人退避三舍就好。我总不能追着要求你报恩不是?我还没那么厚的面皮。”
雷书瑶微微一笑,道:“您是想通过钱财,让奴家知难而退?”
“你可以这么理解。一百贯钱一顿饭,一天就是三百贯。一个月一万贯。就是普通的王侯之家,都难以支应。某家建议,你我还是日后不再相见的好。”
“那您可小瞧奴家了。”佳人从怀里一伸手,拿出了几张钱票,道:“多了没有,此乃长乐坊大钱庄的钱票——五万贯!足够请您吃上三五哥月的。不知恩公可还满意?”
“你……”郭业原来以为,此女乃是僚人出身,即便有钱,也多不到哪去。没想到,人家随手就拍出来五万贯。
这算什么?没叫住人家的板,反被人家将军了!貌似从今天开始,人家只要管饭,自己就没有理由赶人了!
万般无奈,郭业也只能化悲愤为食欲,道:“既然如此,那郭某人可就不客气了。来,兄弟们,尽管吃,尽管喝,不够了还叫!”
“喏!”
众人当即吆五喝六,开怀畅饮。
不是大家没良心,实在是这事的确不大。就算真的被雷书瑶算计了一把又如何?
说白了,以郭业的身份,这世上能难得住他的事情,不能说没有。但是绝对不包括庇佑雷书瑶这件事。
此事充其量是给他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罢了,至于说能引起什么更加严重的后果,也完全谈不上。众人吃喝起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正在人们喝得酒酣耳热之际,忽然间,一阵脚步声响。二三十个手持戒尺和锁链的衙役,冲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材瘦小,目露凶光,他往四下里扫视了一眼,就盯到了雷书瑶的身上,高声叫道:“雷书瑶,你的案子犯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2000章 亮明身份
readx;雷书瑶一愣,道:“你是何人?”
“我?我乃咱们县的班头,复姓公孙,单名一个术字。”
“原来是公孙捕头,咱们素昧平生,但不知您为何能叫出小女子的名字?”
说着话,一小锭金子已经被她托在手中递了过去,又继续道:“小女子与幼弟,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您说我们犯案了,真是无稽之谈。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你想贿赂我?”
“不敢,只是请您买杯茶水喝。”
“小娘子,挺懂规矩的嘛。要是你犯了一般的案子,今天我还真能网开一面。不过这次……”公孙术摇了摇头,道:“上头下了严令,你就别指望能全身而退了。”
“但不知奴家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过?”
“到了大堂上,自然会让你知道。来人,给我拿下!”
“是!”
不得不说,现在大唐朝廷的威严还真是深入人心。雷书瑶姐弟,面对郭业这帮强人可以想尽办法占便宜。但对上了代表朝廷的衙役,却是丝毫不敢反抗。
众衙役如狼似虎往上闯,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这对姐弟捆了个结结实实。
把差事办完了,公孙术却不着急离开,他又来到了郭业的近前,道:“你们这帮人,也跟我走一趟吧?”
“我?”郭业一愣,雷书瑶的底子不大干净,即便她真的衙役抓了,那说不定是罪有应得。他还真没打算多管闲事。
但是自己这些人可就不同了,那身世是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他微微皱眉,道:“你凭什么抓我?”
“就凭你和雷书瑶是一伙的,我不抓你抓谁?”
“这样啊……”郭业解释道:“您误会了,其实我和她只是认识而已,并没有深交。她犯了什么案子,我是一点都不清楚。”
“哦?是吗?没什么深交,就请你吃十贯钱的席面?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这个……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我偶然间救过她的性命,这是她想报恩,才请我们这么贵的席面。”
“你早说有救命之恩不就完了吗?”
“这么说,我们是没事了?”
“哪呀。”公孙术嘿嘿一笑,道:“这就说明,你真的牵扯到那件案子里了。小子,跟我走一趟吧!”
米吉道:“那我们要是不肯跟你走呢?”
“那可由不得你们。”公孙术一指窗外,道:“你往外面看,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啊?”米吉打开窗户往外看去,但见这做酒楼已经被百十名衙役重重包围。
他冷笑道:“就凭这一百来号软脚虾,你就想留下我们?”
“你们身手不错,我是知道的。但是,那又如何?现在突围,真的把朝廷的衙役打伤了,你们就不怕府兵的追捕?另外我再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
公孙术顿了一下,得意地说道:“你们的马匹已经被牵走了。光凭自己的两条腿,难道能跑得赢四条腿?
米吉道:“准备的够周全的!但是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怎么不知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玉面小白龙郭小宝嘛。”公孙术把脸一板,道:“告诉你,别拿江湖上那一套东西吓唬人。什么武林大豪,在本官面前,跟平民百姓一样!”
郭业听了这话,不由得心中一动。自己杜撰的这个名号,有谁知道?
貌似到了现在,也就是自己的手下,还有雷氏姐弟,以及昨晚被赶走的那帮人了。
这个公孙术是从哪知道的?
自己的手下没机会说,雷氏姐弟不认识他,那告诉他的,只能是那帮来历不明的壮汉!
丫丫个呸的,看来公孙术要找自己的麻烦,不是什么秉公办案,而是受了那帮人的请托呀。
亏自己原来还自夸朝廷政治清明,没想到,转眼间就被人打脸!
郭业心中暗念道,本来我不想节外生枝,但是你们主动挑衅。那说不得,也只能让你们知道知道天高地厚了。我倒要看看,小小的零泉县,会**到何种地步!
想到这里,他满脸堆笑,道:“公孙班头,咱可不敢在您老面前耍威风。不就是要我们去衙门里打官司吗?我等乃是安善的良民,当然要尽力配合。只是这个刑具……”
“刑具?要不要上刑具,那就要看你的心诚不诚了。”
“心诚!绝对心诚!”郭业从袖兜里面一伸手,拿出了一张钱票,道:“这是一百贯的长乐坊大钱庄钱票,您看……”
公孙术劈手就夺了过去,道:“这还差不多。不用带刑具了,这就跟我走吧。”
“多谢!多谢!”
也不知是自己这边的钱票有了效果,还是另一头使了大力,一到衙们,县令就升堂问案。
“带人犯!”
“威~~武!”
在衙役的吆喝声中,郭业等人被带到了二堂。
这个案子的重点不在于郭业而在于雷氏姐弟,县令一拍惊堂木,高声道:“雷书瑶,你可知罪!”
“民女不知。”
“不知道?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委实不知。”
“哼哼,雷小娘子,我劝你还是从实招了的好。现在招了,还可免受皮肉之苦。招得晚了,哪怕我不打你,把你往女牢里一送,你的后半辈子就算是毁了。”
雷书瑶的脸微微变色,道:“不是奴家不想招供,实在是不知道招什么好。要不……您提醒奴家一下?”
“好,那我就提醒你一下。你跟我们零泉县的大善人薛众是什么关系?”
“薛众?奴家不认识呀!”
“你还敢狡辩!”
县令怒道:“你乃是薛众薛大善人,花五贯钱,买来的孤女!他老人家把你买来后,那是当成亲生女儿在养,要什么给什么,可你又是怎么报答的?竟然偷了他的宝物,与奸.夫一起潜逃!”
雷书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冤枉!冤枉呀!奴家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薛大善人!青天大老爷,您是不是抓错人了?”
“抓错人?那怎么可能?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姓雷名书瑶,今年二十岁?你的弟弟,名叫雷书衡,今年十三岁,对也不对?”
“对倒是对,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不光知道你们的姐弟的姓名来历,还能找着你们偷来的赃物呢。来人,给我搜!”
有个凶狠的婆子上前来,在雷书瑶的身上乱摸,很快,就搜出来一方小印。
那县令一见此物,顿时眼中异彩连连,道:“哈哈!这不就是薛大善人的家传之宝吗?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说?”
雷书瑶再傻,这会也明白过来了,什么薛大善人,哪个买来的孤女,全是托词。事实的真相,就是这个县令,已经被自己的仇人收买了。
她怒道:“此乃我僚人的圣物,竹王印,根本就不是什么薛大善人的传家之宝!狗官,你分明是吃了别人的贿赂,陷害我们姐弟二人!”
“大胆!你竟然敢咆哮公堂,对本官出言不逊。来人!”
“有!”
“给我把她掌嘴二十!”
“是!”
郭业这时候可看不下去了,他眉头一皱,道:“慢!”
“怎么?郭小宝你有什么话说?莫非是不忍心自己的姘头受苦,准备招供了么?没问题,有你的口供也是一样。说罢。”
“姘头?什么姘头?”
“你就别装傻了,你和雷书瑶勾搭成奸,合谋盗窃薛大善人的宝物证据确凿,想抵赖可抵赖不了。当然了,雷书瑶乃是主谋,你只是个从犯。若是表明了足够的悔意……本官也未必不能网开一面。”
郭业冷笑道:“你是想索贿?”
“什么索贿?说的那么难听。姓郭的,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呀,来人,给我把此人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郭业道:“且慢!我说县尊,问案的时候,打人是您的权力。不过……打人之前,您是不是先把来人的姓名搞清楚为好?”
“你不是叫郭小宝吗?”
“郭小宝那只是我的小名,我还有个大名呢!”
“大名?什么大名?”
“秦王郭业!”
第2001章 秦王?不好使!
readx;县令的脸色骤变,道:“你…你……说什么!”
“吾乃大唐秦王郭业郭子仪!”
“你……你有什么凭据?”
米吉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文书,递到了他的面前,道:“瞎了你的狗眼,给我看仔细了。”
郭业坐船倾覆,落入大海,当然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印信。不过,他在莱州港遇到了张文干,身份问题也就不成问题了。
别小瞧了这位张文干,此人虽然名声不显,论级别也算是大唐数得着的高官了。
在郭业临行之前。张文干出了一份公文,证明了他的身份,要求沿途的馆驿以礼接待。
郭业本身有钱,又嫌朝廷的馆驿人多眼杂,这份文书基本上就是备而不用。没想到,竟然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其实,在郭业报上名号的时候,县令已经信了七八成了。秦王郭业大难不死,从莱州港登陆的消息早已轰传天下,他岂能不知?算算路程,这几日整好应该到了零泉县。
待见到了这个公文,对于郭业的身份就更是信了个十足十。
不过相信归相信,今日之事又该如何收场?
他心中暗想,倒霉!真特么的倒霉!本来以为挺简单的一件小事,怎么把路过的秦王给牵扯进来了?
最关键的是,刚才一时不慎,这活干的忒糙了一点,就算瞎子也能看得出来,我有着枉法的心思?
这可咋办?难道就这样认栽?
不成!绝对不成!就这么认输的话,最少也得丢官罢职。我好不容易凭借贿赂才得了这么一个零泉县令的职位,本钱还没收回来呢,怎能轻言放弃?
秦王?秦王怎么了?朝堂上现在谁不知道秦王地位尴尬?他没有任何其他的职司,只是地位尊崇罢了,真较起真来,他既非吏部官员,又非巡茶御史,可管不到我。
再说了,我虽然问案的手段太过粗暴,但是薛大善人伪造的证据可称天衣无缝!
如果我硬抗的话,别说是有名无权的秦王了,哪怕是之前权倾天下的秦国公,也拿我无可奈何吧?
仔细想想,我的赢面还真不小!而且,我赢了之后,可不是保住官职那么简单。
以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硬抗秦王,而且战而胜之!那我的名声岂不是马上就要轰传天下?
不畏权贵零泉县,刚直不阿叶慕风!好,实在是太好了!说不定我还能借着这个名号,飞黄腾达呢!
败了,不过是丢官罢职;胜了就可以一飞冲天。
这个买卖干得过!
想到这里,那县令紧走几步来到了郭业的面前,大礼参拜道:“下官零泉县县令叶慕风,参见秦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郭业面色阴沉似水,道:“起来吧。”
“谢千岁。”
叶慕风站起身来,吩咐人给郭业搬来了一张胡凳,然后也不归坐,就在郭业的身旁站定。
他弯下腰来,小心翼翼地说道:“秦王千岁,刚才这个案子,本官一时不察,险些铸成大错,您大人有大量,万望原谅则个。”
郭业怒道:“一时不察?叶慕风,休要避重就轻,我看你分明是贪赃枉法!”
“秦王千岁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叶慕风满脸委屈之色,道:“我承认,刚才断案之时,把您当成了那雷书瑶的奸.夫,的确是我的过错。但是,那只是下官能力不足,可扯不上什么贪赃枉法。”
郭业冷笑道:“我的事暂且不提。那竹王印分明是雷书瑶之物,你没细看,就说是什么薛大善人的。这不是徇私枉法是什么?”
“您别听那姓雷的胡说。这哪是竹王印呀,分明是薛众大人的祖传之宝,名曰三节竹印。下官与薛大善人熟识,他曾把此物拿给本官玩赏。所以,我不用细看便知真伪,这可跟徇私枉法不搭界。”
“果真如此?你把那个铜印拿给本王。”
“是。”
郭业拿过来一看,上面并没有写任何字号,只是光秃秃地画了一根三节的竹子,要说名字的话,叫“三节竹印”似乎比“竹王印”更加合适。
他微微皱眉,道:“雷小娘子,你说这是竹王印,叶县令却叫它三节竹印。本王也不知孰是孰非。你可知此物的来历?”
雷书瑶眼中异彩连连,道:“您果真是秦王千岁?”
“当然。不过,你不要认为与本王有些渊源,我就会徇私枉法关照于你。我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好,本王一定会秉公断案。”
“只要秦王能够一碗水端平,小女子就心满意足了。这竹王印的来历倒也简单,此乃僚人始祖竹王的大印。我雷家世代守护,传至今日已有千年。”
“既然是竹王的大印,为何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根三节的竹子?”
“传闻竹王的母亲在河中洗澡,偶然间一根三节巨竹到了她的两腿之间。她听到竹子里有婴儿的哭声,就把巨竹带回了家中剖开,得到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就是竹王。”
“所以,竹王就以三节竹为祖,刻了这竹王印。”
“正是。”
郭业又对叶慕风道:“叶县令,你说此印乃是三节竹印,可知它的来历?”
“三节竹印的来历我当然知道,薛大善人有一代先祖最爱画竹,某日画了一副三节竹的画,非常满意,就以此画为基,刻了这方铜印,传至今日,也有一千多年了。”
从内心来讲,郭业当然是相信雷书瑶的话,但是人家叶慕风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他只得道:“空口无凭,你们二人可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话?”
雷书瑶摇了摇头,道:“您到眉州、邛州、雅州等地,问任何一个僚人,他们皆可证明奴家此言非虚。但现在要奴家拿出证据,奴家却是拿不出来。”
“叶县令你呢?”
“本县当然没有问题,知道此物乃是叶大善人家传之宝的人多了去了,您要证据,我可以随时找出十七八个人证来。怎么样?要不要下官现在就去找人?”
“呃……这却是不忙!”郭业道:“先不说这方铜印的事儿,咱们还是谈谈雷书瑶吧。”
叶慕风笃定地说道:“雷书瑶乃是薛大善人买的婢女,同样证据确凿。”
“这也有凭证?”
“那是自然。”叶慕风从几案上拿了一张文契出来,道:“秦国公请看,此乃当时买卖奴婢签的文契。”
郭业仔细观瞧,这份文契写的倒是颇为正规,事由,买卖双方,保人,见证人应有尽有。
唯有摁手印的地方有些模糊不清,不过以那年头的技术水平来说,这只能算是有些瑕疵,要凭借这个理由把整个文契推翻,就有些牵强了。
叶慕风道:“这上面的保人以及见证人尽皆见在,秦王千岁有疑虑的话,随时可以招来县衙作证。”
“这……这倒也不必。”人家叶慕风敢说,那肯定是有底气的,郭业当然不会自找没趣。
叶慕风微微一笑,道:“既然您没有什么疑虑的话,那是不是就说明,此案本官乃是秉公断案,并无任何徇私枉法之举?”
“呃……暂时确无证据证明叶县令徇私枉法。”
“既然如此,还请秦国公在一旁做好,且看本官如何断案!”
说完了这句话,叶慕风回到主位,把惊堂木一拍,嘿嘿冷笑道:“雷书瑶,我看今天还有谁能护得住你!事到如今,你还是从实招来。要是不老实的话,可就难免要受皮肉之苦。”
雷书瑶看向郭业道:“秦王千岁,奴家真的是冤枉的,真的不认识什么薛大善人呀!”
事到如今,郭业也没什么好办法,他无奈地说道:“可是人家证据确凿,你却毫无凭证,你让本王如何为你说话?”
“这……”雷书瑶一咬牙,道:“奴家愿意与那薛大善人当面对质!”
第2002章 原来是你
readx;对于雷书瑶的这个要求,郭业却是不怎么看好。如果叶慕风所言为真,人家薛众当然不怕对质。
要是叶慕风真的与薛大善人勾结,以当前的证据来看,人家准备的确实周全。即便对质的话又能如何?
当然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雷书瑶挨打,那也不是他的风格!说句比较粗鲁的话,叶慕风明着打的是雷书瑶的屁股,暗中打得却是他秦王的脸面!
他沉声道:“叶县令。”
“下官在。”
“此案虽然看起来证据确凿,不过本王总觉得不大对劲。所以,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秦王千岁有话请讲。”
“此案不如暂时搁置,过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把证据弄得扎实些,再行审问。”
“秦王千岁,您确认想那么干?”叶慕风道:“您久居高位,不知下面的情弊。这女牢之内,腌臜无比,只要往女牢里面一送,此女的名节可就全就毁了!”
“那不如把她暂且交给本王……”
叶慕风把脸一板,道:“这却是与规矩不合,本官不敢徇私枉法!”
“你……”郭业被顶了个烧鸡大窝脖,冷然道:“如果我命令你呢?”
“我劝您还是不要下这个命令为好。”
“为何?”
叶慕风面带讥讽之色,道:“因为您根本就没这个权力。别说是您了,哪怕是太子殿下,也不能直接干预本官审案。”
“好!好!好!算你狠!”郭业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谈律法,咱们谈谈人情。给我一个面子,暂时让我把此女带走。本王以后定有厚报。”
“不好意思,您的面子没有想象中那么有用。”叶慕风傲然道:“本官秉公执法,谁的面子都不给。”
“好一个铁面无私叶县令!”
“承蒙夸奖。”
叶慕风对答如流,一点面子都不给,郭业还真没啥好办法了。要是在别的地方,他还可以使些盘外招。但是,在大唐内地,他就没辙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雷书瑶是一个女子,是一个有着倾城之色的女子。
要是男的,那还好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叶慕风胆子再大,总不敢在他的关注下,把人杀了。
只要人不死,郭业腾出手来,总是可以翻盘的。开玩笑,亲王还对付不了县令,那大伙辛辛苦苦往上爬还有何意义?
但雷书瑶乃是一绝色女子,这事就不好办了。只要今天不能把人带走。就算郭业输了。
牢房之内,潜规则太多。一入女牢,雷书瑶就会生不如死,受尽凌.辱。以后再给她申冤,又有什么意义?
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
郭业一时间无计可施,唯有施展拖字诀,他说道:“好,本王不求叶县令寻私,只望您秉公审案。现在的情况是,雷书瑶要求与薛众当面对质,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当然是不过分!”叶慕风道:“不过……对质完成之后,本官就要宣布此案的结果,还望您自重身份,不要……胡搅……啊,横加阻拦为好。”
“如果你公平断案,本王当然无话可说。”
“好,张三德!”
“属下在!”
“你带着几名捕快,去请薛大善人。”
“是!”
“慢!”郭业阻拦道:“薛县令,为了避嫌,只派张三德这几个人不好吧?”
“您的意思是……”
“米吉,你带着几个兄弟,跟他们一块去。若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以给贼人通风报信治罪,格杀勿论!”
“喏!”
叶慕风道:“秦王,你这是摆明了不信任本官?”
“哪里,哪里。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不信任我就请明说,何必要遮遮掩掩?实话跟您说吧,您不信任我,我又何尝不担心您呢?我有一个提议,不知秦国公敢不敢答应。”
“什么提议?”
“咱们待会儿审案,不在这里了。”
“那在哪里?”
“就在正堂上,邀请本县仕绅与百姓旁听。让天下人看看,到底是本官收了薛大善人的贿赂,还是您这位秦王千岁为美色所迷!”
“这……”听了叶慕风这话,郭业还真有点含糊。关键是,雷书瑶的真实身份,他确实不知道!
虽然看起来叶慕风是在徇私枉法,但是万一自己判断错了呢?就算没判断错,雷书瑶当面对质,赢面也不大呀!
见郭业犹豫,叶慕风得理不饶人,道:“怎么?秦王是怕了?”
“怕?我怎么会怕?”郭业死鸭子嘴硬道:“我是觉得那薛众既然有大善人之称,恐怕平日做了许多收买人心之事。本县仕绅与百姓难免有偏有向……”
“这个理由,能说服您自己吗?”
叶慕风得意地说道:“秦王千岁,您不愿意当众出丑也行,还请就此离去,不再插手这个案子。那样的话,本官还可以网开一面。如若不然,休怪叶某人不给您面子,一定要当众审案了!”
“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说明一个事实罢了!”
堂堂秦王总不能被一个小小的县令叫住阵,郭业看向雷书瑶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说不认识薛大善人,到底是真是假?”
佳人正色道:“但有半句虚言,奴家愿意以死谢罪!”
“好。我相信你。”郭业道:“正堂审案就正堂审案,本王奉陪到底!”
话赶话说到这,可以说正中了叶慕风的下怀。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既然已经和秦王撕破脸了,就免不了事后遭到报复。最好的应对,就是今天把事闹大,闹得天下皆知。
那样的话,一来,秦王爱惜羽毛,或许会投鼠忌器。二来,自己丝毫不给秦王面子,刚直不阿,名满天下。说不定会收到某些权贵,甚至是陛下的赏识。
汉有强项令,唐有叶慕风!史书上会不会这么记载呢?叶慕风越想越高兴,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至于郭业呢,此刻心中就充满了苦涩。待会雷书瑶与薛大善人的对质,他可是完全不看好!唯一取胜的希望,就是自己能不能发现薛众的破绽了。
可是,人家是有备而来,自己却是仓促应战,能不能成功,自己毫无把握!
难道说,自己的一世英明,就要丧在这小小的零泉县?若是自己真的错了也就罢了,关键是很可能是被贪官玩弄于鼓掌之间,这如何能忍?
不管郭业如何纠结,时间还是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有人来报,薛大善人已经到了班房,县内仕绅也已经请到,至于普通的百姓,也在衙门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叶慕风站起身来,道:“秦王千岁,请吧!”
“走就走,谁怕谁?”
二人一起来到正堂,叶慕风乃是此案的主审,坐了主位。郭业虽然是秦王,也只能在侧位相陪。
至于下面的官差,左边是零泉县的衙役,右边却是郭业带来的特种部队。
还有请来零泉县的仕绅,坐在了众衙役的身后。
待人们都各就各位了,叶慕风一拍惊堂木,道:“升堂!带人贩,请薛大善人”
“威武!”
房门大开,雷氏姐弟和一个中年男人被带到了大堂。
不用问,这个中年人就是叶慕风所言的薛大善人了。不过,此人虽是原告,行为却异常低调。走路的时候低头看路。站在那里,依旧不肯把头抬起。
郭业越看此人的动作,越觉得可疑,忍不住道:“薛众,你抬起头来!”
“是!”
唰~
四目相对!
二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异口同声道:“怎么是你?”
第2003章 燕雀与鸿鹄
readx;叶慕风察言观色,发现如今的情况很不对头。他轻咳一声,道:“薛大善人,您认识秦王千岁?”
薛众满脸苦笑,道:“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呢?说起来,我们还差点做了亲戚呢。”
叶慕风的官职虽然是贿赂得来,但他本身并不是一无是处,相反地,此人极为聪明,一点就透。
薛大善人说差点做了亲戚,那这里所谓的亲戚,自然指的就是姻亲了。其他的亲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可没有差点一说。
电光火石之间,叶县令就脑补了一系列的恩怨情仇。
郭业未发迹之时,只是一个穷小子。阴差阳错之下,与这薛大善人的妹妹相恋。最后被薛众棒打鸳鸯。
可薛大善人忘了那句话,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郭业一怒之下,做了赘婿。依仗妻家的势力,在县城内谋了一个衙役的差事。从那以后,他时来运转平步青云,没用多少年,就坐上了秦王之位。
至于薛大善人呢,听说了郭业发迹的消息之后,怕遭到报复,就把妹妹雪藏起来,一直不让她出嫁,直至今日。
想清了这件事前因后果,叶慕风就更加害怕了。不错,这两家是有过节,但是,事情的关键无非是在一个女人身上。
如果郭业对薛众的妹妹余情未了呢?
只要二人再次相见,**……就算他恨极了薛大善人,能把自己的大舅哥怎么样?
最终,人家这二位还是得合好呀!
他们合好了,自己可咋办?无论雷书瑶,还是竹王印,所有的证据都是伪造!郭业能饶得了薛众,还能饶得了自己?
到时候真相大白,恐怕丢官罢职都是轻的,弄不好,自己就得被流配三千里!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被人察觉自己和薛众有瓜葛了,道:“薛大善人,还请借一步讲话。”
薛众要摇了摇头,道:“不必,完全没有必要,有什么话,咱们就在这说吧。”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
“没关系,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当着多少人都无关紧要了。”
“好吧……”叶慕风可怜巴巴地说道:“薛大善人,事到如今,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只是劝您一句话。”
“什么话?”
“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要厚道。我所作的一切可都是为了您,您可不能做出卖朋友的事情。”
薛众道:“你是说雷书瑶的身世?还有三节竹印的来历?”
“是的。”
扑哧~薛众哑然失笑。
叶慕风被笑得心里边发毛,道“薛大善人,您没事吧?”
“没事!我好得很。”
“那您因何发笑?”
“我笑的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笑的是,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你……你怎么骂人?”
“是不是骂你并不重要。”薛众道:“待会你要是知道了事情真相,恐怕也不想追究我骂不骂你了。”
“真相?什么真相?”
“实话跟你说吧,什么雷书瑶、竹王印,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不管你是秉公执法也好,是徇私舞弊也罢,对你的命运不会有任何影响。”
叶慕风挠了挠脑袋,道:“怎么你越说,我反而越糊涂了呢!”
“这么说吧,你以为今日之后,最坏的结果会怎么样?”
叶慕风小心翼翼地答道:“得罪了秦王,就算我徇私舞弊的罪过坐实了,按照大唐律法,最严重也不过是流放而已,总不会是死罪吧?”
“嘿嘿,死罪?你想得美!用不了多久,你就得被诛灭九族!”
“怎么会那么严重?!”
“就是有那么严重。”薛众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说去,还是我连累了你!你可知道,我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你不是薛众薛大善人?”
“实不相瞒,本人姓薛,名群,字众!众只是我的字,薛群才是我的真名实姓。”
“薛群?”叶慕风迟疑道:“难道你是朝廷的钦犯?”
郭业道:“可不是钦犯那么简单,薛群的真实身份是薛延陀人。他以男宠之身,弑君自立,成了薛延陀的可汗。后来,又趁着陛下东征之际,吞了东突厥。然后又南下伐唐,差点坐了天下之主!”
薛延陀?可汗?东征?东突厥?天下之主?
一个个名号出了郭业之口,直把叶慕风砸了个晕头转向!人家薛大善人说得没错呀,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自己整天想的是啥?是怎么收受贿赂,贪赃枉法,好尽快把本钱收回来?
今天好不容易雄起一把,硬抗秦国公,也不过是为了逃脱罪责。
见了郭业和薛大善人认识,还以为有什么儿女情长之事。没想到,人家谈论的都是军国大事!
这二位,都是以江山为盘,苍生为棋的主。自己跟人家比,不就是燕雀和鸿鹄,老鼠和凤凰吗?
牵扯到这么大的局面里,雷书瑶的案子算啥?只要秦王证明自己与薛群沾边,那就全完了。
想到这里,他如同寒冬腊月被人浇了个透心凉,哪还敢有半分与秦王争锋的心思?
叶慕风跪倒在地,道:“秦王千岁,您要相信我,您一定要相信我,我跟薛群真的没什么的。我是官,他是民,完全没有深交呀!”
“你是说,自己被蒙蔽了?”
“的确如此。”
“你起来吧。”
“您相信我了?”
郭业微微一笑,道:“我只是秦王,并无断案之责。相信不相信你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朝廷相信不相信你。”
“朝廷?朝廷能相信我吗?”
“这我可说不好。不过,现在有这么多人证,我相信,无论朝中哪位大人来审,也不能颠倒黑白吧?”
“人……人证?”
叶慕风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钳制郭业,把零泉县的仕绅全找来了,大堂外的百姓也有不少。
此时此刻,他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什么叫作茧自缚?什么叫自己挖坑自己跳?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典范!
如此多的证人,可以证明自己和那薛群眉来眼去的。别说秦王有意报复了,哪怕来人真的偏向自己,自己也是在劫难逃!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吧,要说我贪赃枉法,意图陷害雷书瑶,夺取竹王印。这我都承认。但我绝对没有半分勾结薛延陀可汗的心思,还望秦王千岁明鉴。”
郭业冷笑道:“这话你还是留着和审案的官员说吧。来人!”
“在!”
“把薛群和叶慕风给我拿下!”
“喏!”
郭业这么做当然不大合规矩。但是现在谁敢和他较真呀?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零泉县的捕快们哪还不知道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叶慕风与薛延陀人勾结,这么大的案子,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扛得起来?肯定得有同党呀!
那自己这帮人,是不是最有嫌疑?是不是都要甄别甄别?
与叶县令划清界线,还可能全身而退。但凡有一点含糊的地方,那就得身首异处。
现在为秦王办事,捉拿薛群和叶慕风,岂不是划清界线的最佳时机?
当即,也不用米吉等人动手,众捕快一拥而上,把薛叶二人捆了个结结实实。不光如此,他们还自告奋勇,要带路去把二人抄家灭族。
郭业挥了挥手,让米吉带队去抓人,又把叶慕风打入大牢之中待朝廷发落。
至于薛群,则被他带到了二堂,单独审问。
第2004章 狡兔三窟,真相大白
readx;二堂之内,郭业屏退了左右,屋内只能下了他和薛群两个人。
薛群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想干啥了,道:“秦王,你想知道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现在最想知道,您这位堂堂的薛延陀可汗,怎么会跑到零泉县当了什么薛大善人呢?”
“这没什么,无非是狡兔三窟而已。”薛群轻叹一声,道:“我弑君自立,设计吞并东突厥,南下与大唐争锋,哪次不是在刀尖上跳舞?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所以,你就在零泉县安排了一个薛大善人的身份,置办了这么一份家业,准备失败之后,隐姓埋名做一个富家翁?”
“不错,正是。”
郭业微微摇头,道:“不对吧……你若是想隐姓埋名,那就得低调行事。为何又要没事找事,牵扯到雷书瑶的案子里?”
“原因很简单,一个字,就是钱!”
“钱?原来整个薛延陀都是你的,你还会缺钱?”
“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薛群苦笑道:“我算计了别人一辈子,背叛了无数次。最终还是被别人背叛了。”
“此言怎讲?”
“本来我安排的薛大善人这个身份,那就是一个土财主。平时不露面,只是在桑梓间,做一些修桥补路,救济穷困之人的事。可谁想到,所托非人。”
“到底怎么回事?”
“我常年不在此地,那个庄子就交给一个心腹打理。可是他明面上照我的吩咐做事,暗中却与江湖人勾结。打着薛大善人的旗号,利用我给他的势力,坐地分赃,成了一个窝主。”
“这跟雷书瑶的案子有何关系?”
“那当然有关系了。我原本与雷书瑶无冤无仇。只是因为这个窝主的身份,被一伙人委托,拿了人家的钱财,才不得不牵扯到这个案子里面。”
“不对……还是不对……”郭业道:“你的心腹是你的心腹,你是你,不可混为一谈。他做窝主,你不一定要继续做窝主呀?”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关键还是在于钱。我那个心腹,可不是背着我做窝主那么简单。听到我兵败的消息之后,他就把庄内的钱财全部卷走了。为了生存,即便冒险,我也只能继续当窝主了。”
“原来如此。”郭业点了点头,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经知道了,再无疑问。薛群,你就安心的上路吧!”
说着话,他从腰间摸出来一把匕首,道:“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替你动手?”
“你……”薛群瞪大了眼睛,道:“你想杀我?你敢杀我?”
郭业道:“按照道理说,应该把你押赴长安城。有了颉利可汗的前车之鉴,你肯定是不会死的。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被陛下赏一个官职养起来。除了没有自由以外,下半辈子还是能安然度过的。”
“既然知道,你又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你就不怕大唐天子震怒,治你的罪?”
“我当然怕陛下震怒,但我更怕你寿终正寝!”郭业恶狠狠地说道:“薛群,你想过没有,要不是那么多阴差阳错,你怎么会自投罗网,被我捉住?”
“你的意思是……”
“一切的一切,都是薛心莲的在天之灵在引导!她是要我给她报仇!”
闻听此言,薛群反而不害怕了,他苦笑一声,道:“你是想给心莲报仇?”
“正是。”
“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被你杀的。”
“这您就错了。事实上,她是自尽的。”
“你说什么?自尽?”郭业道:“薛群,你以为我会被你轻易骗倒?你说自尽就是自尽了,可有什么凭据?”
“证据我当然是没有了,但是您想想,我与心莲乃是亲兄妹,这世上我最亲近的人就是她了。就算她犯了再大的错,我又怎么可能忍心要她的性命?”
“那可不一定,不说别人,就是当今的大唐天子还不是弑兄杀弟……”
“他那是为何皇位,我与心莲可没有什么皇位可争。事实上,要不是我太过信任她,她根本就不可能对我造成任何威胁。既然如此,我又为何一定要杀他?”
“呃……”郭业还真被问住了,想了一下,道:“那她为何要自尽?”
“心莲自尽,是因为她在你我二人之间,感到难以自处。给你通风报信,就是背叛了我。不给你报信,又恐怕你身死异国。所以,传了那个消息之后,她就悬梁自尽了。”
“那为何外面又是传言你杀了她?
“这个传言是我放出来的。”
“你放出来的?为什么?”
薛群道:“您也知道,我以前的名声不怎么好。再出了这档子事,恐怕军心不稳。放出这个大义灭亲的消息,有利于我收薛延陀之心。不过,事实上,心莲的确是自尽的。”
“果真如此?”
薛群双手一摊,道:“您要是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现在你为刀殂,我为鱼肉。您尽管动手!”
“你……好吧……我信你。”
事到如今,郭业还能怎么办?按照常理推断,薛群所言的可信度极高。
薛心莲和薛群从小相依为命,兄妹情深,为了这件事,薛群一怒之下就杀了亲生妹妹?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可能性非常小。
郭业总不能因为这个非常小的可能,就要薛群的命吧?如果他所言为真,郭业杀了他,又怎么对得起薛心莲对自己的一片痴情?
……
……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薛群要做个富家翁,以前的那些骄兵悍将都没带着,即便抄家,也抄不出什么来。
至于说零泉县令叶慕风,就更是倒霉蛋一个,不劳郭业操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委托薛群的那伙人,也就是围攻雷书瑶的那帮壮汉,见机得早,逃了个无影无踪。
既然已经亮明了身份,郭业就不能装糊涂了,当即把雷书瑶找来,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启禀秦王千岁,小女子乃是竹王庙的圣女。”
“竹王庙的圣女?”
“我们僚人以竹王为祖先,建了许多竹王庙来祭祀。其中最大的一个竹王庙,由我雷家世代祭祀。男的为圣子,女的为圣女。男的娶亲,女的招赘,所生子女,皆以雷为姓氏。”
“你们雷家只进不出,想必人丁一定很兴旺吧?”
“那却不然。我雷家之所以有这项规定,就是雷氏子嗣一向单薄。即便如此,到了这一代,也只剩下了我们姐弟二人。”
“那追杀你们的人又是什么人?”
“他们是杨盛派来的。”
“杨盛又是谁?”
“杨盛的部族,其实是汉人的一支,因为战乱,流落到西洱河畔。后来,这个部族与我们僚人逐渐通婚,几百年后,也就难分彼此了。到了杨盛这一代,这个部族非常兴旺,就想统一所有的僚人部落。”
郭业道:“所以,他就想要夺取你的竹王印?”
“此印乃是竹王亲制,代表了僚人的王权。杨盛想要凭借此印,证明自己乃是天命所归。他先是利诱,后是威逼,最后变成了强夺。家父家母,都死在了他的手里。无奈之下,我与弟弟远走大唐。”
郭业问道:“照你这么说,道理全在你这一边。那我就奇怪了……到了大唐的地界上,你为何不报官,而要东躲西藏?”
第2005章 雷书瑶的底牌
readx;雷书瑶不敢惊动官府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杨盛本来就是官府的人。
大唐对于僚人的政策,与后世的某些政策有异曲同工之妙。对于普通僚人,不征税不征徭役。对于那些部落首领,则给以高官厚禄。比如说杨盛,就有一个龙虎将军的头衔。
严格来讲,在大唐的体系里,杨盛是官,雷书瑶是民。
人家的早就写好了:僚人有女雷书瑶者,违逆人伦,弑杀父母,畏罪潜逃。特派龙虎将军座下蓝正川等人将其追捕归案,请沿途官府务必予以协助。
有这份在手,雷书瑶自然不敢向官府求助。
郭业听到了这里,赶紧把雷书瑶的话打断了,道:“蓝正川既然有文书在手,为何不亮明身份捉拿你,而是求助于薛群栽赃陷害”
“那是因为,如果可以的话,杨盛也不愿意朝廷得知此事。孰是孰非暂且不管,朝廷总不会希望有人能把所有的僚人部落统一。求助朝廷,后果如何,很难预料。”
郭业道:“我明白了,你们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你怕杨盛拿出,杨盛也怕大唐朝廷知道此事之后,节外生枝。”
“是的。所以,每到一地,蓝正川都是收买当地的江湖人追捕我们,尽量不惊动官府。那份只能作为最后的杀手锏,备而不用。”
“这么讲还说得过去。现在你们姐弟落到了我的手上,对于其他官员,蓝正川还可以把那份拿出来赌一把,但是对上我郭业,这份就完全不管用了。”
“秦王所言即是。如果是一般官员,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还可能把我们姐弟交出来。但以您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怕多事。”
说完了这句话,雷书瑶忽然重新跪倒在地,道:“事情的经过您已经知道了,现在奴家求您为我雷家报这血海深仇。只要您答应了,我我会答应您的一切要求。”
郭业苦笑道:“你先起来。”
“您要是不答应的话,奴家就不起来。”
“呃那你就跪着吧。”郭业神色一正,道:“莫非你以为,我堂堂的秦王,会受你的胁迫”
“奴家不敢。”
“不敢就起来说话,少给本王耍这种小心眼。”
雷书瑶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奴家求您的事儿”
郭业叹了口气,道:“难,难,难这件事很不好办。”
“不会吧,您可是秦王”
“秦王又怎么样别说是我了,恐怕就是陛下,也不会轻言为你报仇。”
“为什么”
郭业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对于你们僚人,朝廷说白了就是羁縻,只要不闹事就可以了。所有的内部事宜,都是你们自己处理。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朝廷也轻易不会插手。”
雷书瑶眼前一亮,道:“轻易不会插手那还是可能插手了”
“插手也不是不行,不过,那得是大规模的纷争。至于你家这点事,才牵扯两条人命。朝廷肯定不会插手。”
郭业顿了一下,继续道:“这样吧,你们姐弟流落江湖总不是个事。我修书一封给杨盛,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你们姐弟为难。至于你父母之事,我就爱莫能助了。”
雷书瑶想了一下,缓缓摇头,道:“不行,就算杨盛明面上碍于您的面子不敢对付我们姐弟,暗中下手他还不敢报一个暴病身亡,难道您还会为我们报仇不成”
郭业眉头一皱,道:“那你说怎么办”
“还是请秦国公为奴家报仇。实不相瞒,我父母虽然被杨盛所害,但我们雷家,在僚人之中,还是很有一些潜势力。虽然比不过扬盛,但也不可小视。如果秦王愿意的话,这些势力都可以为您所用。”
“僚人内潜藏的势力既然潜藏起来,那肯定是见不得光了”郭业微微摇头,道:“既然雷家已灭,这些潜势力有多少还能为你所用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除了这些势力以外,我们雷家还有藏起来的钱财,大概有一百万贯。如果秦国公”
郭业摆了摆手,道:“钱对我根本就不是问题,这个话题再也休提。”
雷书瑶一咬牙,道:“除了钱财和势力,我们雷家还擅长蛊毒之术,在僚人之中,名望很大。如果秦国公能为雷氏报仇,书瑶愿把此术献上。”
听了这话,郭业不由得心中一动。
倒不是说他对所谓的蛊毒之术多么忌惮。事实上,他觉得此事纯属子虚乌有。道理很简单,大唐朝廷的大军里面,可没有什么专门克制蛊术的人。蛊术要真的那么厉害,僚人又何必臣服大唐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他不相信,僚人和普通的大唐官兵信不就行了自己有了雷书瑶在手,双方的士气我涨彼落,谁输谁赢那还用问吗
另外,大唐之所以羁縻僚人,不仅不纳税服徭役,还有财物赐下,并不是犯贱,而是改土归流要花的代价太大。
这地方山高林密,瘴疫横行,久而久之,就有了蛊术的传说。蛊术虽假,瘴疫却是真的。唐军在此气候不服,非战斗减员非常严重。出动大军,很大程度上不是和僚人打,而是和大自然战斗。
现在有了雷书瑶的“破解蛊术”,把瘴疫的影响降到最低,唐军的胜算就更大了。
还有,雷家的残余势力虽然不知道剩下多少,但总归是聊胜于无,有了这些熟悉内情的向导,对唐军又是一大利好。
最后,人心苦不知足。杨盛还是一个部落首领的时候,想着一统僚人。那一统僚人之后呢,会不会惦记大唐的花花江山
从这几个方面都算下来,帮雷书瑶报仇,似乎对于大唐来说,利大于弊
郭业想了一下,道:“要帮你报仇,那就得把杨盛所部剿灭,影响太大。即便是朝廷有意,也要徐徐图之。短则两三年,长则五六年,不知你能否等得起”
雷书瑶道:“事到如今,除了朝廷,奴家又能指望谁呢只要秦王愿意帮忙,奴家就心满意足了。”
“那好,你就暂且跟在我的身边。杨盛再狂妄,总不敢打我身边人的主意。待到时机合适,我自然会说动朝廷,发兵西南。这么安排,你同意吗”
“全凭秦王千岁做主。”
诸事已毕,郭业命人打了一个囚车,把薛群装上,又带上了雷书瑶姐弟,浩浩荡荡直奔长安去也。
带着囚车,就不好再游山玩水了,郭业等人行进的队伍陡然加。贞观十五年四月十二,这支队伍就抵达了长乐坡。
郭业举目望去,但见旌旗招展,号带飘扬。两万大军,盔明甲亮,分作五队,整齐肃立。
队伍的前面,则是两列官员的队伍,大概能有四五百号。
最令郭业吃惊的是,为首一人,四十多岁,鹰钩鼻子,双目如狼,头戴紫金冕冠,身穿金黄色的龙袍,身材高大,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李二陛下。
郭业心里一凉,暗念道,陛下呀,陛下,您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呀
,(isbn书院)
第2006章 烈火烹油
readx;郭业此次东征立的功劳大不大?公平地说,还是非常大的。不说大部分高句丽城池都是他打下来的。单说最后带着两千人阻敌,那就可以说是救了包括李二陛下在内的数万唐军的性命。
更别提郭业断后屡破敌军,火烧平壤城,甚至把渊男建的亲爷爷渊太祚给捉回长安城了。
再加上这次他活捉了薛延陀的可汗,说他立下了盖世之功也不为过。
但是,立下了这么的的功劳,就值得皇帝郊迎?
那还真不一定。
要知道,现如今大唐威加四海,无论高句丽和薛延陀,和大唐比起来,都不能算是同等档次的对手。
把他们打败了,功劳是很大,但要说值得天子郊迎……恐怕大部分人不会这么认为。
举个简单的例子,大唐起兵之初,曾经臣事突厥,李二陛下登基之后,还不得不和东突厥有了渭水之盟。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大国,郭业生擒颉利可汗之后,天子郊迎没有?没有!完全没有!非但没有郊迎,相反地,还拿私自纳妾这点小罪,给功过相抵了。
虽然这跟郭业当时身份地位不高有关,但从另一方面也不难看出来,让天子郊迎,是多么地不容易。
上次天子郊迎郭业出使归来,一方面是李二陛下强烈要求,另一方面则是张亮等人推波助澜。
那今天又是什么原因呢?到底有没有什么陷阱?也没人通风报信呀!
事实上,不光是没人告诉郭业此事的内幕,就是天子郊迎的消息,他事前都完全不知道。
朝廷给他的通报,只是尚书仆射李靖代天子迎接,这倒是题中应有之义。没想到,到了最后,李靖竟然换成了李二陛下!
郭业紧跑几步,来到李二陛下的面前,跪倒在地,道:“臣郭业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劳苦功高,快快请起!”李二陛下以手相搀,又继续道:“朕封你为秦王的消息,你已经知道了吧?”
“臣已经知晓,多谢陛下。”
“那好,董顺。”
顺公公道:“奴婢在。”
“赶紧把秦王的冠冕带过来,让秦王换上。”
“遵旨。”
董顺一招手,几个小太监端着漆盘走了过来。郭业一看,从帽子到官靴还是一应俱全。
他迟疑道:“陛下,就在这换?”
李二陛下伸手一指,道:“看见远处的那个帐篷没有,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到那里去更衣吧。”
“是。”
郭业当即换好了秦王的冠冕,再次来到了众人的面前,李二陛下挽住他的手,面对几百高官与士兵,道:“开始吧。”
董顺公鸭般的嗓子响起,道:“行礼,见过陛下与秦王。”
“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秦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呼啦啦,众人跪了一地。
霎那间,偌大的长乐坡上,两万余人匍匐在地,唯有两个人站着。这两个人,一个是李二陛下,另外一个就是郭业。
此时此刻,郭业的脸也红了,额头上青筋直冒,手心里也见了汗了!
下面跪的都是什么人?
除了一般的军士和高官以外,还有尚书左仆射李靖,尚书右仆射房玄龄,中书令魏征、刑部尚书韦挺……等等。
就在不久以前,自己还和他们平起平坐,怎么到了现在,他们竟然跪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什么节奏?
郭业虽然不愿意妄自菲薄,但也知道,自己和这些人比起来,功劳不能说一定比他们小,但要说远远超过,那是算不上的。
自己何德何能,位居这帮人之上?
他想要跳开一步,同样跪倒,却被李二陛下紧紧拉住,动弹不得。
李二陛下轻声道:“郭爱卿,你怎么了?别光看着呀,怎么也得让大家起来呀?”
“好……好……请起。”郭业结结巴巴地说道。
李二陛下微微一笑,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人们这才站起身来。
然后,又是一段冗长的郊迎程序。想当初郭业代表李二陛下郊迎过戒日女王,后来又被天子亲自郊迎过,对于其中的道道当然是非常清楚的。
没想到的是,就在仪式即将走完的时候,李二陛下又出幺蛾子了。
“来来来,郭爱卿随朕共乘一车!”
“啥?”郭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陛下,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想当初姜子牙遇周文王,人家文王礼贤下士,亲自为之推车八百步,才有了大周八百年的江山。朕虽然比不得先贤,跟爱卿同乘一车不行吗?”
“周文王给姜子牙推车那是传说……”
“嗯?”李二陛下脸色一朕,道:“莫非秦王恃功而骄,想要抗旨不尊?”
“微臣不敢。”
“不敢就好,给朕坐好了。”
“呃……好吧。”
见李二陛下脸色不善,郭业也只能领命。不过心里边,那可是打上鼓了。
无他,吓的!
如果说之前与李二陛下一起接受群臣叩拜,还可以含糊其辞的话,那共乘一车又怎么解释?
这不是明摆着要和皇上平起平坐吗?
这简直太不合规矩了!就算群臣惧怕皇帝的权势不敢劝谏,难道李二陛下这个千古一帝也不懂?
他既然懂了,又为何如此做?
难道他不明白,这不是让自己享受无上的荣耀,而是要害自己?哪天应了景,今日之事,就是自己意欲谋反的证据!
“起驾!”车声隆隆,大队人马开始前进。
李二陛下这才轻咳一声,道:“郭爱卿。”
“臣在。”
“看你这个样子,是不高兴朕这个安排?”
郭业咬了咬牙,道:“是的。不知陛下因何给陛下微臣如此殊荣?这些荣耀都非人臣所宜。微臣得之,恐怕抄家灭族之祸就在眼前。”
李二陛下摆了摆手,道:“过了过了!你想得太多了,这是不是好事暂且休提,但绝对到不了抄家灭族的地步。朕还有五十多年好活,难道还护不住朕的心腹爱将?”
“即便如此,您也没必要给微臣这么大的荣耀吧?”
“唉,说起来还是朕对不住你。”李二陛下叹了口气,道:“想当初,你落入大海,生死未卜。朕竟然对你的之前的话,不信任起来了,以至于铸成了大错。”
“不信任?”郭业挠了挠脑袋,道:“什么不信任?”
“就是你之前跟朕说过,曾经改动了生死簿,把自己的寿数改成了八十八岁。”
这句话本来就是郭业忽悠李二陛下的,他自己都快忘了,难为李二陛下还记得那么清楚。他的脸微微一红,道:“啊,是呀,是有这么回事,然后呢?”
“然后,当你不幸落入大海中后,朕竟然对你这话产生了怀疑。”
“怀疑就怀疑吧,跟微臣目前的这些非分的荣耀,又有何关系?”
“那简直太有关系了。大海茫茫,人力岂能胜天?郭爱卿遇难,朕虽贵为天子,却丝毫帮不上忙。冥思苦想,终于想了一个好办法。”
“可是向上天祷告?”
“祷告有用的话,观音婢也就不会撒手人寰了。朕想的办法是冲喜!”
“冲……冲喜?”
“对呀。想当初,你兵败之后生死未卜,朕封了你一个平阳郡公,结果刚封完你就活蹦乱跳得回来了。这次,朕就赌一把大的,封你一个秦王。这样,你就算不能马上回来,至少也能逃脱性命吧?”
“敢情微臣这个秦王是这么来的。”郭业道:“陛下您真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不过您对微臣的这份恩德,微臣没齿难忘!”
李二陛下轻叹一声,道:“你别急着谢朕,直到你平安无事的消息传来,朕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第2007章 言之不预
readx;李二陛下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想当初,朕曾经答应过你,不会动你的兵权。可是这次为了换取群臣支持你坐上秦王之位,已经把你的兵权夺了个干干净净。”
郭业对此当然是不满意,可事到如今,他又能说什么只得道:“不管怎么说,微臣能回来,就是万幸。至于兵权,没了也就没了,微臣绝无怨言。”
“唉,最关键的是,不仅仅是兵权”李二陛下道:“你可知这次朕为何要给你这么大的荣耀”
“为何”
“就在昨日,早朝之上,以房玄龄为首,群臣一起进谏,异姓封王,从来没什么好下场。为了保全功臣,以后秦王不应再参与朝政。朝堂之上,众口一词,就是朕也无力回天,最后不得不答应了他们。”
郭业听到这里算是全明白了,道:“所以,微臣是用后半生换了这片刻的荣耀”
“你也可以这么想。”李二陛下一咬牙,道:“当时朕一赌气,就提出要求众人叩拜秦王,感谢你的不世之功,结果他们竟然答应了”
郭业无奈地说道:“如此也好,那微臣就提前致仕,做一个富贵贤人好了。”
“呃郭爱卿不必心灰意冷。你先在家休息几年,等这股风头过去,朕再启用你”
“那微臣的这个身份”
“这个身份怎么了异姓王的身份的确敏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再过上个三五年的,朕找你个错处,重新把你降成秦国公不就行了吗”
“那您不如现在就抓微臣的错处”
“那可不成。一来,这么升升降降的,朝廷的脸面何在二来,就算你马上被降为国公,短时间内朝臣们也不会允许你掌握权力。那又是何苦来哉”
郭业苦笑道:“看来臣只能做几年闲散王爷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道:“微臣还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陛下。”
“你说。”
“微臣在迎接的队伍中见到了刑部尚书韦挺,这又是何故”
“这件事可就不好说了。咱们撤退之前,韦挺的粮食的确没有供应上,耽搁了时间。不过,事后朕派人一查,都是事出有因。要说他包藏祸心,并没什么真凭实据。即便朕心里边怀疑,又能奈他何”
“就算不惩罚他,把他调离刑部尚书之位总可以吧”
“调到哪去群臣的眼光都是雪亮的,要是调的位置不如刑部尚书,肯定会说朕对齐王有了猜疑,反而对朝中局势不利。”
郭业道:“对了,还有齐王。当时,他就没在长安搞什么小动作”
“唉,说来也是他的造化。薛延陀造反,京中人心惶惶,房玄龄请了太子的旨意,当即派了五百御林军保护齐王。他就是有什么鬼主意,也无法施展。”
“这这只能说是国家之幸了。”
李二陛下道:“事后朕又想了一下,天有不测风云,朕现在唯一的成年的儿子就是齐王了。万一太子有什么不测,这江山还是得给他。所以,有些事情,还真是不宜深究。”
不知李二陛下受了什么刺激,弑兄杀弟的他竟然心软了。疏不间亲,郭业总不能劝父亲对亲儿子动手吧他只得道:“陛下仁德,想必齐王就算有反意,最终也会幡然悔悟。”
“希望如此吧。好了,不说他了,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能再参与朝政了,还有什么未了之事,现在就提出来吧。朕尽力为你安排。”
郭业想了一下,道:“主要有两件事,其一,此次东征失败,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咱们漏算了扶桑。微臣想请陛下吸取教训,先灭扶桑和百济,然后再对高句丽动兵。”
李二陛下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你这个要求就有点假公济私了。是不是为了卫国公的义女鱼暖暖你在扶馀国那点事,朕可是打探了个清清楚楚。”
“这怎么能算假公济私呢”郭业惫懒地说道:“充其量算是公私两便。灭掉扶桑对大唐和扶馀国都是好事。”
李二陛下道:“说得也是,好吧,朕答应你。大唐的水师几乎全灭,重建起来,怎么也要三五年的时间。到了那时候,你已经被起复了,就以你为帅,替朕灭掉扶桑。”
“多谢陛下。”
“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第二件事僚人有关”郭业简短截说,把雷书瑶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二陛下听完了眉头一皱,道:“兹事体大,朕不能轻易答应你。还是要与重臣相商。”
“理应如此。”
“这样吧,今天回宫之后,朕当即着急重臣,商议此事,你也参加。”
“遵旨”
李二陛下说话算话,到了城内,吩咐其他人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干重臣则被他招进了望北阁。
这些重臣有,尚书左仆射李靖,尚书右仆射房玄龄,中书令魏征、刑部尚书韦挺、吏部尚书孔颖达、户部尚书段志玄,兵部尚书尉迟恭宗正寺卿兼工部尚书李道宗,以及新鲜出炉的礼部尚书许敬宗。
另外,就是地位尊崇又毫无实权的秦王郭业了。
先是由郭业把雷书瑶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李二陛下道:“僚人一直叛服不定,现在又出了个杨盛,野心勃勃,不是个省油的灯,来日恐怕为中国大患。不知众爱卿何以教我”
房玄龄道:“微臣以为,一动不如一静。现如今僚人所聚集的眉邛雅三州,正在为我大唐水师造船。此事关系到再次征东的成败与否,此时不宜节外生枝。”
郭业道:“我大唐三百州,一千五百县,为何单单选了这三州造船”
房玄龄道:“我大唐虽然州府甚多,但是要造征高句丽的大船,就离不开长江和大海,这么算起来,合适的州府就只剩下二三十个了。”
李二陛下道:“选这三州造船,是朕的主意。为了征高句丽,其他的州府承担了不少徭役和军费。唯独这三州没有受到波及。所以,此次朕就决定让这三州造船。”
“原来是这样。不过微臣以为,既然这三州负责造船,那更加不容有失,若是杨盛一反,这些船不就白造了吗”
“诶秦国公太杞人忧天了。”
李道宗说道:“杨盛有没有统一僚人的心思我不知道,但是即便他真有那个心思,等他真把僚人统一了,怎么也得过上几年。到了那时候,即便杨盛作乱又能如何我们大唐还怕了他”
这次就连尉迟敬德也不站在郭业这一边,他说道:“僚人一向是叛服不定,有没有杨盛都一样。不过,僚人的战斗力一向不怎么样,他们真敢作乱,派兵剿灭了就是,不用急于一时。”
魏征咳嗽了两声,道:“秦王只是听了雷书瑶的一面之词,谁知道那女子所言是真是假就是她刻意诬陷杨盛也未可知。光凭这么一点证据就要对僚人动手,恐怕道理不在咱们这一边。”
郭业道:“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杨盛为非作歹”
李二陛下苦笑道:“这个僚人跟朝廷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韦挺道:“秦国公这么着急为雷书瑶办事,是不是她许了您什么”
李道宗道:“还能许什么秦王好色,天下闻名。肯定是雷书瑶把女儿家的身子许了他呗秦王,依我之见,您可得差不多点,国家大事和儿女私情,还是分开为好。”
人们众口一词,不但不支持郭业的要求,还夹杂着冷嘲热讽。
虽然这些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不过郭业隐隐感觉到,这些人是不希望自己继续插手朝政,即便自己今天说的是其他的事情,也会被他们否决。
郭业一时间颇有些心灰意冷,他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那我也不强求。日后杨盛起兵,弄得三州糜烂,可不要怪郭某人言之不预”
,(isbn书院)
第2008章 十堂会审
readx;郭业这么说,当然是有点根据的。(шщш.щuruo小說網首发).他隐隐记得,历史上,在李二陛下征伐高句丽失败以后,由于命令造船,在四川曾经发生过规模不小的农民起义。
虽然现在历史已经被他改得面目全非,但是四川的官场,可没多大的改变。起义这种事情,一向是*,民不得不反。几年内会不会如爆发农民起义,那还真不好说。
四川糜烂,杨盛这种野心家岂不会抓住这个大好机会,乘势而起?这两件事加在一起,还真够大唐喝一壶的。
所以,听到了朝廷在三州造船这个消息,他就更加坚定了要找杨盛麻烦的心思。
不过,由于他的身份敏感,反而起了反作用。无论他怎么说,总是有人唱反调。
最终,他气呼呼地说出了“勿谓言之不预也”。
李道宗闻听此言,把嘴一撇,道:“秦王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来?莫非你还想诅咒咱们大唐三州糜烂不成?”
“哼,不是诅咒,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魏征道:“秦国公你也太高看僚人了,魏某人虽然不知兵,但也知道僚人的战力极差,不过是凭借高山密林对抗官兵。要是真的反叛,旦夕可灭,怎么可能糜烂三州?”
“话可不能那样说……”
“秦王,算了。”李二陛下打断道:“既然朝臣都不支持此事,依朕看,此事就暂且作罢。等朕征完了高句丽,腾出手来,再把僚人改土归流。充其量,僚人只是疥癣之疾罢了,不值得大家伤了和气。”
“遵旨。”
话说到这个份上,郭业也没什么好办法,又说了一会别的事情,就告辞离开了望北阁。
不过,他此时的心情倒是并不怎么坏。相反地,一阵难得的轻松之意涌上了心头!
就算真的四川糜烂又怎么样?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自己不在其位不在其政,还是由他去吧。
从今天开始,自己就算是放了大假了,朝廷的事自有衮衮诸公操心,咱不管了。
这些年反复出使,东征西讨,与老婆孩子聚少离多,对他们多有亏欠,该对他们好好补偿了,就在家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吧。
实在无聊的话,还可以东至扶馀国会鱼暖暖,北至契丹见萧丹和苏支,时间允许还以南至天竺,见见老情人拉迦室利。
仔细算算,这一趟跑下来,一两年还真不一定够。
咦,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郭业忽然意识到,以后自己的后代,会统治天竺、契丹和奚族,再加上新罗的金胜曼和自己有约,而高句丽、百济和扶桑又早就被纳入了务必要消灭的名单中。
这么算起来,大唐周边的国家,岂不是大部分已经算是自己后代的领土了?自己再努力一把,会不会成为比成吉思汗还要牛逼的男人?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秦王府已经到了。
不过这次,门前并没有任何爆竹声,迎接的家奴院公更是踪迹不见。
孤零零,冷清清,老官家一个人站在门口,分外凄凉。
郭业心里一动,跳下马来,道:“老管家,您这是怎么了?家里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孙子善又是去哪了?”
老管家草草施了一个礼,道:“嗨!我说秦王千岁,您就别担心别人了,大家都好着呢。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子善那家伙走了狗.屎运了,您老人家生死未卜。孙子善作为您的亲传弟子,在陛下的眼中地位就非同小可了。陛下赏了他一个五品的宁远将军之职,就在领军卫府衙门任职,每日点卯不敢懈怠。”
领军卫府衙门的权虽重,本身的职级却不高,孙子善的五品官,在里边已经算数得着的人物了,郭业还真替自己这个弟子高兴,道:“孙子善暂且不管,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也都没啥事,关键是您……”
“我?我怎么了?”
“这还用老奴明说吗?您办的那点事,的确是有些……那个过分。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你这老货怎么说话只说一半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老管家却不肯再说了,把大门打开,道:“秦国公,请吧!”
让老管家安排米吉等人的住处,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郭业来到了后宅。
没想到,家里面的丫鬟见到他之后,都是远远行礼,然后就赶紧跑开,简直是如避蛇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业紧走几步,把一个丫鬟逮了个正着,道:“你跑什么呀?”
“秦王千岁,饶命,饶命呀!”
“放心,我不吃人。”郭业无奈地说道:“我来问你,为什么大家见了我,都是转身就跑?”
“不是我们想跑,是夫人说了,谁给您好脸色,就决饶不了她。”
“夫人?哪个夫人?”
“所有……所有的夫人?”
“还有这事?”郭业疑惑道:“大夫人在哪?”
“夫人们都在花厅等……等着您呢!”
看来这是来者不善呀,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郭业的心头。待到了花厅之内,果然,人家都准备好了。
但见柴秀秀居中,杨凤怡、善花公主、孙小小、上川妹子、渊若霜居左。芷茹、贞娘居右。另外,右边还有两个人,却是武媚娘和席碧竹。
左五右四中间一,整好十个人,郭业的妻妾算是来齐了。每个人都正襟危坐,俏脸寒霜。看这架势,人家要来个十堂会审。
郭业当即就有些含糊,道:“那什么,虽然我这次出去的时间不短,也不用这么隆重的迎接吧?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对了,凤仪抱着的,就是我那未曾见过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来,给我抱抱。”
说着话,他嬉皮笑脸地就要往前凑合,不过杨凤怡眉毛一挑,就把他给吓住了。
杨凤怡道:“夫君大人,妾身以为,在把话说清楚之前,您还是站在原地为好。”
“那也成!也成!”郭业道:“这个地方就挺好,我就站在这了,但不知你们要和为夫要说什么话?”
柴秀秀轻哼一声,道:“圣人云,人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夫君,您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圣人的教诲吗?”
郭业小心翼翼地答道:“夫人指的是约法三章?”
“就是这个。咱们事先可是说好的,以后不准迎娶任何女子进门。您可倒好,出去一趟,就又拐回来一个!这让我们姐妹怎么说你呢?”
一向以温婉著称的贞娘也道:“夫君,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您知不知道,你出事的消息传来,姐妹们是有多伤心。大家每日里以泪洗面,可结果倒好,您老人家敢情是去沾花惹草了。”
“唉呀,误会,纯属误会!”郭业道:“我带回来的那对姐弟,可跟我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乎,郭业就简单地把雷氏姐弟的来历说了一遍,当然了,雷书瑶提出要以身相许这件事,他是打死都不会说。
没想到的是,众女听完了,尽是一副不信的表情,柴秀秀道:“别编了,就你那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性子,怎么可能对雷书瑶不动心?我们可不信。”
“你怎么能不信呢?为夫现在早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冤枉,我简直是比窦娥还冤!”
“窦娥是谁?”
“呃……那不重要,总而言之,我对那雷书瑶绝无半分情意。”
“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
“好吧,既然这样,那妾身就相信您一次。不过,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贤妻请讲。”
“雷氏姐弟不能住在咱们秦王府,你要是真觉得他们对国家有用,就在外面给他们租房子吧。”
“没问题,明天我就安排人去办。这下你总该相信为夫了吧?”
柴秀秀点了点头,道:“雷书瑶的事,就暂且相信你了。不过……鱼暖暖的事情,你又怎么解释?”
...
第2009章 人走茶凉
readx;“鱼暖暖鱼暖暖”
饶是郭业智计百出,此时也是无言以对。.tw.无论如何狡辩,事实上,鱼暖暖就是当了自己的外室。这件事整好是违反了约法三章中的第二条今后不准置任何外室。
柴秀秀眉毛一挑,道:“怎么没话说了”
“这个这个”郭业苦笑道:“此事的确是我的不是,要打要罚,为夫毫无怨言。”
“那好,您可站稳了,姐妹们给我打”
柴秀秀一声令下,众佳人捋胳膊挽袖子,一拥而上。
郭业把眼睛闭上,就准备挨揍。要知道,他这些妻妾,可不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尤其是杨凤怡,收拾他就跟玩似的。即便自己有刀枪不入之能,待会这顿打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但是,出乎他预料的是,雨点一般的拳头并没有到来。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挂满泪珠十副娇颜。
柴秀秀轻抚着他的面庞,道:“你这个坏人,真以为我们舍得打你”
善花公主抽泣道:“听说你出事以后,姐妹们都不想活了。现在你平安无事,别说娶了个鱼暖暖了,就是瞎了瘸了,只要能活着回来,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杨凤怡道:“姐妹们,咱们不是说好要给他个教训吗怎么这么容易就把他轻轻放过”
柴秀秀叹了口气,道:“不然还能怎么样反正我是下不去手。你想打就自己动手吧,我绝不拦着。”
杨凤怡死鸭子嘴硬道:“我当然下得去手了,只是只是在孩子面前打他爹,是不是不大合适”
“孩子我抱抱”郭业赶紧趁机转移话题,把杨凤怡怀里的婴儿接了过来。
那婴儿虽然没有见过郭业,但是父子天性岂是等闲小家伙也不害怕,伸出手来往郭业的脸上摸去,似乎对他的胡须非常好奇,口中咿咿呀呀个不停。
郭业心中顿时被一股柔情填满,道:“好孩子,真乖,眼睛真大,像他妈妈”
柴秀秀道:“是个男孩,夫君,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郭业道:“大名倒是不急,先给他起个小名吧。该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扑哧~
正在这时,小家伙忽然眉头一皱,放了个响屁,紧跟着一股臭味传来
“拉屎了拉屎了”小家伙的娘亲们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自己的孩子臭味,自己当然不嫌弃,郭业笑道:“好小子,拉个屎都这么惊天动地,有前途对了你的小名有了,能放这么臭的屁,以后我就叫你小臭臭了”
有了小臭臭这么一番折腾,花厅之内的气氛骤然一变,既不复之前的剑拔弩张,又没有刚才的悲悲切切,一股无比温馨的气氛荡漾开来。
郭业看气氛好,当即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招惹任何其他的女子,至于鱼暖暖之事则完全是例外中的例外。
柴秀秀等女当然不怎么相信,不过此时也只能姑妄听之。
嫁给这么个花心大萝卜,打又舍不得,骂又不合适,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他经过这一遭,以后能收敛一点了。
又说了一会子闲话,柴秀秀忽然面色一肃,道:“夫君,在您出事的这段日子里,妾身妄自做了一些决定。您知道了,可千万别生气。”
“咱们夫妻一体,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我怎么会生气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就是长乐坊大钱庄的份子”
“怎样”
“妾身拿出一半来,卖给了太子殿下。”
郭业当即神色微微一变,不过马上就缓和了下来,道:“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些许股份吗但不知你卖了多少钱”
“二十万贯”
“啥二二十万贯”郭业微微咬了咬牙,道:“太子也真是舍得出钱呀长乐坊大钱庄每年的分红都远远超过二十万贯了,他这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一点。”
“不是您想的那样”
柴秀秀还要解释,正在这时,有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道:“启禀秦王千岁,太子府长史马周求见”
“他”郭业刚听了太子巧取豪夺之事,就听说马周来了,火当时就上来了,站起身来,道:“说曹操曹操到,让他到客厅叙话。”
柴秀秀赶紧把郭业拉住了,道:“马先生可是好人”
“娘子不必多言,为夫自有分寸。”
短短一年没见,马周又瘦了不少。见他这副样子,郭业心里的那股火当时就下去了许多,他拱了拱手,淡淡道:“马兄来了。”
马周赶紧躬身一礼,道:“参见秦王。”
郭业道:“不必多礼了,马兄请坐。”
“谢秦王。”
当即分宾主落座,郭业道:“郭某人刚到家中,马兄就前来探望,这份情谊郭某人记下了。多谢,多谢。”
“呃愚兄此来,可不光光是探望你那么简单。”说着话,马周从怀里掏出一张文契来,道:“现在此物也该物归原主了。”
“这是何物”
“长乐坊大钱庄股份的契约。”
郭业故作惊讶道:“此物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弟妹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此事说来话长。”
“那郭某人倒要洗耳恭听了。”
“想当初你的坐船倾覆,生死未卜。朝廷中大部分的人认为你已经死了。”
郭业冷笑道:“这里面包括不包括太子”
“实不相瞒,太子也认为你恐怕凶多吉少。”
“所以,他就夺了我长乐坊大钱庄的股份嘿嘿,好太子,真是德行深厚,仁义无双呀。恐怕你马周马元举,在其中起的的作用也不小吧”
马周闻听此言也不生气,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会误会,所以你一回来,就赶紧上门解释。事实上,太子买了这些份子,不是利欲熏心,而是保护你的产业。”
“哦那倒要请才高八斗的马兄好好解释了。”
“这些份子太值钱了,如果你还活着,当然没有人敢觊觎。但是你死了,光凭秦王这个名号,可挡不住有人的觊觎。所以,你落水的消息传来,长乐坊大钱庄就麻烦不断。”
“不会吧,虽然我死了,但还有梁百万,还有我的岳父霍国公柴绍。”
“要是一般的产业,他们当然能扛得起来。不过,这可是长乐坊大钱庄,富可敌国。只要撕下一块肉来,就几辈子吃用不尽了。梁百万不过是一个富商而已,在有权势的人眼中真不算什么。”
“还有我那岳父呢”
“他他早已不问朝政多年,无非是地位尊崇罢了。有名无权,还是不行。”
郭业面含讥讽之色,道:“好说得好我死之后,保不住自己的产业。唯有交出一半给太子殿下,才可能平安过关。太子勉为其难得收下,真是太仁义了。诶,我就奇怪了”
“怎样”
“按说我和太子有师徒之分,他发一句要保护我产业不就完了为何一定要吞掉一半才肯出手呢马兄,您说他多么大公无私,是不是嘿嘿,说句不好听的,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呢”
ps:又到月底啦,明天1号,老规矩。明天1号月票破400张,加更两章。打赏破3万熊猫币,再吐血加更两章。老黄牛好不容易血性爷们一次,我可真不会怂
,(isbn书院)
第2010章 豁然开朗
readx;来了啊,凌晨冒头发第一章!
马周道:“秦王您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实,太子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光凭一句话,可保不住您这份产业。”
郭业脸色骤变,道:“此言怎讲?”
“怎么说呢,实际上,现在陛下已经不太信任太子……”
“此言当真?”
“您现在虽然没有任何职司,但是在长安的旧部甚多,打听点消息毫无困难,我又何必在这个问题上扯谎?”
“那到底是为什么?”郭业眉头一皱,道:“当时陛下从辽东撤兵,曾经怀疑过齐王与高句丽勾结。按说,他应该更信重太子呀,怎么反而对太子起了疑心。”
马周苦笑道:“此事坏就坏在陛下不得不从辽东撤兵上。”
“你的意思是,陛下怀疑与高句丽勾结的是太子?不可能!完全不可能!太子无非是一个孩子罢了,怎么会牵连到这么大的事情里面?”
“倒不是那样说,关键是这次咱们败得太惨了。水师全军覆没不说,陆军被高句丽在各地的残余部队追杀,损失了将近两万人。至于战马和辎重,则近乎全部丢弃。”
郭业道:“十万大军出战,最后只剩下了四万丢盔弃甲的残兵败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场败仗了。”
“谁说不是呢?陛下回军之后,就谣言四起。有人说咱们大唐在辽东战死了近百万人,有人说恐怕大唐要步大隋的后尘二世而亡。有人说陛下因为此事被气病了,恐怕不久于人世……”
郭业摆了摆手打断马周,道:“你跟我说这些,和太子又有何关系?”
“秦王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呀。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些谣言很快就传遍了神州大地。好死不死的是,太子殿下坐镇长安,打了一个大胜仗,把薛延陀的大军打了个全军覆没。”
郭业道:“不对吧,这仗不是卫国公李靖打的吗?太子殿下一个娃娃,不过是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罢了。”
“仗当然是卫国公打的。不过,百姓无知,哪能想那么多。他们只知道,陛下御驾亲征,被人家给揍回来了。太子坐镇长安,却打了个大胜仗。这是多么鲜明的对比!”
“那又如何?”
“还如何?这可不得了了!这两条谣言一出,有些利欲熏心之辈可就坐不住了。齐州有个叫段志冲的百姓,上书言事,请皇上把政事全部托付给皇太子。”
“还有这事?”郭业道:“太子这下子可麻烦大了。”
“段志冲名面上说是还政太子,暗含的意思,那不就是让陛下脱龙袍让位吗?一个平民百姓上书言事,他到底是自己利欲熏心,还是受了有心人的挑唆?陛下心里能不犯合计吗?”
“那这事是怎么处理的?”
“太子当即痛哭流涕,指天誓日绝无染指皇位之意。群臣则纷纷上言请诛段志冲。”
“陛下呢?”
“陛下说段志冲身为一介匹夫就想参与皇位的更替。若是朕有罪,就说明他直言敢谏。若是朕没有罪过,就说明他不过是一个狂生罢了。朕难道连这点度量都没有?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郭业深知,此事说是不了了之,但是那根刺已经在李二陛下的心里埋下了。
怪不得他今天和自己共乘一车的时候,说了袒护齐王的话呢。
原来,如今在李二陛下的心目中,这两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鸟!每个人都觊觎着皇位,无非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如今有资格继承他皇位的,就是这么俩货。立嫡,那就得立李治。立长,那就得立李佑。他再不情愿,最后也得在这二位上选择。
所以,最终他只能在这两个人中间取个平衡,不愿意让任何一家独大。
现在看来,李二陛下对韦挺轻轻放过,也就非常容易理解了——把韦挺调开了,李佑拿什么跟太子斗?
郭业又想到,李二陛下今天给自己殊荣,恐怕也不仅仅是和群臣斗气那么简单。
他是深感自己的帝位不稳之余,向天下人宣布:征高句丽之役,朕没有败。不仅没有败,还打了个大胜仗。不信的话,请看秦王郭业的功绩!
火烧平壤城,生擒渊太祚!把敌人的国都烧了,把敌人国君的亲爷爷抓回来了,有这样的败仗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另外,太子大胜薛延陀,胜得也不是那么完美。最后还得靠秦王郭业捉住薛群,此战才算完美收关。
而朕如此宠信秦王,说明什么?说明秦王是朕的人,他的功劳,都有朕的一份!这大唐没有朕掌舵还真不行,无论是太子还是齐王,都嫩着呢!
想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后果,郭业对李治的处境有了清醒地认识,道:“如此看来,太子殿下的处境的确不怎么好。”
“可不是吗?说白了,太子尊贵,完全是因为将来能继承皇位。至于现在,却是没什么实权。他即便是发话保护您的产业,面对这么大的利益,眼瞅着陛下对太子越来越不信任,谁肯听呀。”
郭业道:“所以,他就花钱买了长乐坊大钱庄的股份。那样的话,人们再找长乐坊大钱庄的麻烦,就是直接打太子的脸。不管怎么说,太子还是有继承皇位的希望的,没人敢做的太过分。”
“就是这个道理。您也别嫌太子拿出来的钱少,为了修大慈恩寺,太子的家底都被掏空了。这二十万贯,可是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呢。如今太子殿下就是想赏点什么,都周转不开。”
说着话,马周又把手里的契约递了过来,道:“这个您收好了。另外,那二十万贯钱,您也得赶紧还回来……”
郭业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既然太子买这些股份的确是为了我好。我郭业又岂是忘恩负义之人?这样吧,钱我也不退了,这份文契,你也拿回去。”
“你的意思是……”
“二十万贯换我一半的股份,交易已经完成,岂有反悔的道理?从今以后,长乐坊大钱庄就有了四位股东了。我,太子殿下,柴令文和梁二少。”
“这是您的真心话?您一点都不生气?”
“当然是我的心里话了。莫非你以为,以太子的地位,还能胁迫我不成?放心,这些股份是我自愿捐献的。至于太子缺钱,自可到长乐坊大钱庄去,以股份为抵押,借出一笔钱来。”
“那……那多余的话我也不说,就代太子谢谢您了。”
马周明白,这些股份的转让得到郭业的认可,对太子李治来讲,到底有多大的利益!
这可不光光是钱财那么简单!当然了,钱也非常重要,有了这些股份在手,就有了稳定的现金流。太子无论是结交官员,还是打赏手下,都毫不费力。
更重要的是,这些股份的转让,代表了郭业对太子的支持!别看郭业以前有个太子太傅的身份,那是陛下封的,可不代表他自己的意愿。直到现在,他才算正式表明了态度。
虽然说现在郭业只有一个秦王的名号,并无任何职司。但是马周明白,郭业可是简在帝心的主,早晚能官复原职。
退一万步说,郭业无法官复原职了,他在陛下面前总说得上话吧?关键时刻的一句话,就可能决定了太子的命运。
更别提,秦国公郭业的亲朋故旧甚多,他的投效,很可能带动很多人投效太子。
强自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马周问道:“太子殿下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了,不说危如累卵吧,也差不了多少。秦王一向足智多谋,不知能否为太子解如今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