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9章 当头一棒
(); 郭业联络群臣,准备给李义府一个最盛大的求婚仪式。 ..这准备工作还没做完呢,一个非常重大的消息穿来,三日之后,在九嵕山九连殿,李二陛下要重新开始早朝了。
这就好比是正想晚上请美女电影的时候,美女忽然打电话来说我已经开好房了。
天大地大,李二陛下最大。求亲的准备工作马上歇菜。群臣互相联络,准备在早朝上对郭妖女进行致命一击。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太幼稚了。
金殿之上,李二陛下面沉似水,只吐出了一个字,道:“念。”
董顺手捧诏书,抑扬顿挫地念道:“昭曰,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阴阳不变,物不畅茂……后宫不能无主……有阴妃者,貌和德嘉,生皇子佑,有司奏阴妃宜奉宗庙,为天下母……”
“陛下,不可,不可呀!”群臣跪了一地。
“有何不可?”
“这……”
是呀,有何不可?还真难以回答。
自从长孙皇后死后,阴妃要当皇后的风声传了不知多少次,人们的耳朵里都要磨出茧子来了。
为何会有这么多小道消息?关键是人家的素质过硬。
其一,论地位,李二陛下的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就是四位贵妃了。阴贵妃就是其中之一,距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现在皇后之位空缺,难道人家就没资格进步进步?
其二,阴贵妃的肚皮争气,生下了皇子李佑。现在李二陛下成年的皇子无非就是太子李治和齐王李佑。太子的母亲长孙皇后已逝。阴妃有诞下齐王之功,比起其他妃子来,可以说占尽了优势。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阴贵妃深受李二陛下宠爱。
这三个原因一出,后宫女子谁与争锋?所以人家阴妃为后,那是理所当然,众望所归。
现在李二陛下顺天应人得下了圣旨,当然没什么不妥了。
大家齐齐跪下反对,当然是因为想当初房玄龄的预言:第一步,阴妃为后;第二步废太子,立李佑为太子;第三步,刺杀李二陛下,李佑登基。
但这种无凭无据的话,怎么可能在金殿上讲出来?到了现在,人们分外怀念已经故去的大喷子魏征魏玄成。
见无人能答,房玄龄只能赤膊上阵了。
他说道:“陛下,您这么做不合朝廷法度呀。立皇后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得盖上中书尚书门下三省的大印,以及有当值大臣的签名。现在光是盖了您的大印,阴妃就封皇后了?这也太草率了。”
“那没关系。今天诸位爱卿都在,把印盖上不就行了。”
“还是不妥。各部大印都在长安城中,并不在九嵕山。要不……”房玄龄小心翼翼地说道:“封后之事,咱们容后再议。”
“这还议什么呀?既然诸位爱卿均无异议,你们回长安之后,帮朕把大印盖上就行了。退……”
房玄龄赶紧道:“陛下不可呀!臣还有话说。”
“你还想说什么话?”
“阴妃不可为后!”
“为什么?”
“因为……因为……她出身不好!”
李二陛下冷哼一声道:“出身算什么?她出身不好,朕抬举她不就行了?难道朕没有给人富贵的权力?”
房玄龄寸步不让,道:“陛下可以给人富贵,但是对于阴妃来说,贵妃之位已经到顶了。再封皇后之位实不妥当。”
“为什么?”
房玄龄侃侃而谈:“想当初我大唐太原起兵反隋,阴妃的父亲阴世师为隋将,将陛下在长安的家人全部斩杀,这其中就包括高祖的幼子,也就是陛下的亲弟弟李智云。”
“当年李智云年方一十四岁,死的实在是太可惜了。”
“后来我唐军攻克长安,杀了阴世师阖府上下八十七口,唯独留下了阴妃和幼子阴弘智。高祖后来把阴妃赏给了您。”
“换言之,阴贵妃的父亲杀了您的亲弟弟,您的父亲杀了阴贵妃的父母。这种情况,按我大唐律法就该以“不义”的理由判令和离。”
“陛下为天子可以例外。但是封阴妃为贵妃已经是天恩浩荡了。再封为皇后实在是于理不合。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房玄龄的话音一落,李二陛下还没说话呢,有一个人先忍不住了。
他高声道:“房相此言大大的不妥。在下以为,陛下封阴妃为后,并无不当之处。
所话的正是礼部尚书许敬宗。
李二陛下高兴地说道:“许尚书乃是礼部尚书,这件事最有发言权了。你给房仆射好好解释一下。”
“微臣遵旨。”
许敬宗撇了撇嘴,来到了房玄龄的面前,道:“房相,您刚才的话理,其实大谬不然。”
“此言怎讲?”
“我大唐初立之时,后妃制度与前朝不同。除了长孙皇后以外的所有女子,全是没入宫中的犯官家属。阴妃这种情况听着吓人,其实其他嫔妃也都差不多,没什么大不了的。”
房玄龄摇了摇头,道:“这我当然知道。但是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现在天下一统四海升平,哪有那么多犯官之女?选拔宫女的制度自然要与过去不同。”
“咱们讨论的是立后,不是选拔宫女!”
“立后也是一样。既然其他贵妃并不适合为后,陛下可以从民间女子之中选一贤良淑德身家清白者为后。”
“那怎么能行?阴贵妃可是为陛下生了齐王李佑!从民间选的女子有什么大功?”
房玄龄白眼一翻,道:“不就是生孩子吗?谁不会呀?陛下现在春秋鼎盛,选上百十个女子进宫。过上两三年,保准多一群皇子。到时候,从那些诞下皇子的女子中选一人立为皇后即可。”
“你这是教陛下沉溺于女色!”
“笑话,你这么说好像陛下现在就没沉溺于女色一样。”
房玄龄人家这个宰相真不是白当的,与许敬宗一顿唇枪舌剑,非常容易地就大占上风。
要知道,许敬宗可不是一般人。人家能做到这个位置,不靠功劳,全靠嘴皮子。
房玄龄能战而胜之,老实说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包括许敬宗。
在最强的一项上大败亏输,许敬宗可恼羞成怒了,他破口大骂道:“房玄龄,你个老不死的。陛下死了老婆,想找一个续弦。这关你什么事儿?你为何左推右拦的?”
“哦,我明白了。你老小子是自己胯下那玩意儿不中用了,嫉妒陛下龙精虎猛呀。不中用你回家吃药去呀,在金殿上发什么疯?”
“你个臭不要脸的老帮子,给我死去吧!早死早超生!在金殿上我就能闻到你的尸臭味了,你还强吊着这口气干什么?准备变僵尸呀?”
许敬宗说出口的话,不讲道理,没有逻辑,全是恶意揣测和谩骂。房玄龄可就招架不住了。
别说他是宰相之才了,玉皇大帝也没用。许敬宗自甘堕落为一摊臭狗.屎,谁敢再踩到他的头上?
房玄龄直气的肝儿颤,道:“陛下,许敬宗满口污言秽语。微臣弹劾他君前失仪。”
李二陛下道:“那立阴贵妃为皇后的事儿……”
“微臣坚决反对。”
“这样呀……房爱卿,刚才许敬宗说的话虽然粗鲁了一点,但是话糙理不糙呀。”
“微臣只闻谩骂之声,并没有听到任何道理。”
“怎么能没有呢?比如刚才,人家说你身上有尸臭味儿,朕就觉得非常有道理。”
“陛下,你……”
“我怎么了?你年纪太大了还不让人说呀?要我说,您老人家早就该乞骸骨了,现在还恋栈不去,徒增人笑尔!”
房玄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我乞骸骨?”
“准了!从明天开始,你就不是尚书右仆射了。当然,你作为老臣,该有的恩赏都不会少。许敬宗!”
“微臣在!”
“房玄龄致仕的事就由你们礼部负责,必须给朕办的漂漂亮亮的。”
“遵旨!”
“尚书右仆射的职位空出来了,你把这件事办好了,这个位置就给你坐。”
“这……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刚当上尚书到被封为丞相,一般要几年?运气好的十来年,运气不好的,那就是终身无望。
许敬宗呢?三年!仅仅是三年!
最关键的还不是时间,而是理由!办好了房玄龄的退休工作就能升官?
尼玛这也叫功劳?
李二陛下这是红果果得向大家表明,支持立阴贵妃为后就能升官发财。否则,即便是房玄龄,也给朕滚回家吃老米去!
这也太威风了!
这也太霸道了!
这也太……昏庸无道了!
这也太……能与桀纣比肩了!
群臣面面相觑,都是脸色大变——难道李二陛下被妖女迷惑了神神志的传言都是真的?
见把人们都震慑住了,李二陛下满意得点点头,缓缓说道:“朕要立阴妃为后,谁赞成?谁反对?”
第2220章 组团去求亲(上)
(); 谁敢反对呀?谁反对就得回家吃老米。 不说舍得不舍得俸禄和权势吧,这种牺牲简直毫无意义。
于是乎,全场一阵鸦雀无声。
李二陛下道:“既然无人反对,那这事就算定了。阴贵妃从现在开始就是皇后。”
然后,他轻拍了两下手掌,有一佳人袅袅婷婷地从角门出走了出来。
“参见陛下!”
“爱妃请起,赐坐!”
董顺命小太监搬来一张胡床,放到了李二陛下的旁边。二人并排而坐。
李二陛下道:“这就是阴贵妃,大家赶紧见礼吧。”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了,礼成!退朝!”
郭业赶紧跪倒道:“微臣请求单独问对。”
“秦王郭业?”
“臣在。”
“你想单独问对?”
“是。”
“不准!”李二陛下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
“哼,朕做什么难道还需要向你解释?”
说完了,李二陛下绕过郭业,急匆匆往前走去。郭业站起身来就想追赶,却被董顺拦住了。
“秦王千岁,还请留步!”
“顺公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必须怎么……这样呀?”
董顺苦笑道:“陛下变了,您别在陛下身前很风光,实际这些日子,咱算是失宠啦。”
“我就是想跟陛下单独聊聊,您就不能安排安排?”
“安排不了。不仅如此,陛下今天特意嘱托我拦着您。您别让我为难。”
事到如今,郭业有什么好办法?只有怏怏地回府。
早朝解决不了问题,有把希望放在李大亮的身上了,史上最大的求婚计划,再次启动。
贞观十九年三月二十八,武阳县公府门前的大街上。
这条街从来没有这么冷清过,也从来没这么热闹过,更没这么古怪过。
说它冷清,是因为大街的两头被重兵把守,街上的住户被严禁出门。整条大街除了一支排列整齐的队伍外,再无其他人。
说它热闹,是因为这条大街上从来没有聚集过这么多高官。正是公爵遍地走,侯爵不如狗,唯有亲王才能抖一抖。
这种情况,按说只会在正旦的时候出现于大明宫太极殿,谁能想到今日竟然出现在一条普普通通的大街上。
说它奇怪,是因为这么多达官显贵聚在一起,竟然鸦雀无声,简直比上朝的时候还老实。更奇怪的是,这支队伍的领头之人,竟然是一名青年官员。
但见他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如悬胆齿白唇红,头戴乌纱帽翅冲天。身穿绯袍蜀锦团花官袍威风凛凛。
但他再英俊再威风,也只是个四品官呀,凭什么站在如此多的高官显贵面前?更关键的是,其他人还都没意见!
终于,这支队伍动了。
哒哒哒~
一行人直奔武阳县府门前,由那青年开始叩门。
门开了,一个衣着光鲜的管家模样老者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满脸喜色,道:“姑爷,您来啦!两年没见,您可想死老奴啦。俊!您可是真俊呀!我家小娘子和您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福伯别这么说,武阳县公还没答应呢。我现在可不敢以姑爷自居。”
“嗨!这还不是早晚的事吗?有啥不敢的?”
那青年往后使了一个眼色,道:“劳烦福伯通禀一声,就说茂州都督李义府,太子李治,秦王郭业,故尚书右仆射房玄龄,江夏王李道宗,鄂国公尉迟恭,卢国功程知节,卫国公李绩……”
福伯赶紧打断道:“姑爷您别说了,老奴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也记不住那么多。”
“刚才这些人记住了吧?就说我们这些人要求见武阳县公!”
“好好好!”
福伯眉开眼笑地说道:“咱们武阳县公府还没这么威风过呢,全是托了姑爷您的福!您等着,我马上去通禀!”
噔噔噔~
老管家甩开老胳膊老腿,奋力向前!
功夫不大,武阳县公府中门大开。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躬身一礼道:“不知众位贵客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小老儿李大亮这厢有礼了。”
众人纷纷回礼,李大亮又道:“此处并非讲话之所,还请众位贵客入内奉茶。”
人们随着李大亮进了府武阳县公府,然后步入客厅。正在这个时候,出问题了。
总共是四十九位高官,这间客厅可盛不下这么多人。
勉勉强强挤进去了二十人,还有二十九个站在门外呢。
李大亮满脸的尴尬之色,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了!请大家移步……我让犬子招待……”
“不必,不必……”人们纷纷拒绝。
“我们就乐意站着,站着舒服。”
“这儿多凉快呀,在这站着挺好。”
“武阳县公您进去吧,别管我们!”
李大亮道:“这不合规矩呀……我就是再不知礼数也不能……”
“那您别管。有钱难买我乐意。我们就喜欢站在别人客厅的门口听人聊天。”
“就是就是!这么干可有意思了,还望武阳县公成全!”
“您要是非让我们到别处去,那就是觉得我们官微职小,不配听您高谈阔论。”
“本官最近学佛明白了站就是坐坐就是站的道理,武阳县公您是想让我们坐着呢,还是站着呢?”
……
“这……”李大亮被挤兑地没办法,只得道:“那好吧,诸位的爱好还真奇特,那李某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多谢武阳县公!”
许多年后,老管家福伯还在怀念当初的风光。
尽管牙齿都掉光了,他还是一遍一遍地重复道:“什么叫风光?那不在于花多少钱办仪仗,也不在于请多少人做场面,关键是来者的身份。”
“想当初,我家小娘子初长成,李义府那小子来提亲。你知道是什么场面吗?亲王才能捞着茶水喝,国公才能坐胡床,郡公只能坐胡凳。至于县公和以下的那就得在门外站着。”
“就这待遇,那帮人还高兴的不得了。你们想想,整个长安城整个大唐,这样的人家能找得出来第二家吗?恐怕皇帝嫁女都没咱们家风光哩。你们是没赶上好时候呀!”
……
当然,李大亮作为武阳县公,可没老管家这么见识浅薄,他明白,礼下余人必有所求,这么大的场面,又这么客气,这帮人恐怕是所图非小。
这伙人多半都比自己地位高,就是地位低的实力也比自己的实力强,要真是一个应对不慎。嘿嘿,人家刚才对自己又多客气,过后就对自己有多么凶残!
待人们都坐定了,一阵寒暄之后,他轻咳一声道:“众位贵客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太子李治往四下里眼,道:“大家介意我先说吗?”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了。”
“太子殿下有话请讲!”
“您先说,我们再说。”
李治清了清嗓子,道:“我今天是来向您求亲……啊,不,是代人向您家的小娘子求亲的。”
“但不知太子殿下是代谁求亲呢?”
“我不说他的名姓,先给您介绍一下他的来历。此人出身贫寒却非常上进,得贵人举荐,当上了一个小小的县令。他在任上兢兢业业,屡立大功,最终得以升迁,官居四品。您说他配不配得上……”
李治的话刚说到这就被人打断了,尉迟恭高声道:“太子殿下,您这话我不爱听!”
第2221章 组团去求亲(下)
(); “哦?本太子此言莫非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对!简直太不对了。 俗话说得好,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求亲就求亲吧,提什么官位呀?俗!实在是忒俗!更关键的是,您说的那个人根本就配不上李家小娘子?”
李治装傻充愣道:“那怎么可能?我说的人要是配不上李家小娘子,那就没人能配得上了。”
“当然有人,比如……”说到这里,尉迟恭态度非常谦卑地对李大亮道:“实不相瞒,我也是代人向您家小娘子求亲的。”
“您代表的人是……”
“跟太子一样,不说名姓,我先说说这个人。此人貌似潘安,才比宋玉。实在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对您家小娘子一往情深非她不娶……实不相瞒,现在他都还是童子之身哩。”
“咳咳咳~”房玄龄咳嗽连声。
“房相您怎么啦?”众人关切地问道。
房玄龄叹了口气道:“嗨!叫什么房相呀!老夫我已经被罢官啦。现在就是无官无职的糟老头子一个。你们我,就叫我的字玄龄。我呢,就叫我房老头,老不死的都行。”
“那哪能呢?哪怕您只当过一天的尚书右仆射,就能当得起丞相的这个称呼。”
“何必呢?一个虚名罢了。”
“不是虚名,我们都是诚心诚意地尊重您!您说一句话,比我们说一百句都管用。”
“果真如此?”
“怎么?您老人家不信?要不要我们大伙给您发个毒誓?”
“不用发毒誓,我马上就能验证。”
然后,房玄龄也对着李大亮一笑,道:“武阳县公,其实老夫今天来的目的,和太子以及鄂国公一样,是想做个冰人。”
“您也要代人来求亲?”
“不错,正是。李老弟呀,我跟你说,太子殿下太年轻,只知道功名。鄂国公呢,没读过多少书,太过粗鲁。你别听他说什么情义,其实什么貌若潘安呀,童男子呀,暗含的意思就是美色。”
“那您的意思是……”
“这选女婿,的功名没用。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得意,日后未必得意!至于美色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世上谁嫌男儿丑?这选女婿最关键的是……”
“什么?”
“前途!人的前途。”
李治道:“房相,您这个说法也太虚无缥缈了。一个人有没有前途,谁能来?”
“怎么来?想当初曹孟德还是个纨绔子弟的时候,许劭就评价他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后来果真如此。”
“但许劭是汉朝时候的人,他已经死了。”
“许劭死了,老夫可还活着。实不相瞒,老夫最会途了。我推荐给武阳县公的这个人,那前途简直是太好了!老夫敢打包票,此人有宰相之分。”
李道宗眉毛一挑,道:“房相,虽然我很尊重您,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觉得有个地方,您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
“您能不能一个人的前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选女婿不能光。有句话叫做悔教夫婿觅封侯,您听没听过?”
“那你说要”
“当然是钱了!这世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有了钱什么买不到?要嫁就嫁有钱人!”
然后,李道宗把头扭向李大亮道:“我推荐的这个小伙子,虽然家里是穷了一点。但他颇有陶朱之能,短短两年,就积累下了偌大的家私。您的女儿嫁给他绝对不亏!”
“你们说的都不对!”李绩道:“什么官位?什么美色?什么前途?又说什么财富?这些东西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要我说,一个人最重要的还是他本身的才华。”
他清了清嗓子,念诵道:“镂月成歌扇,裁云作舞衣。自怜回雪影,好取洛川归。听听,听听,这诗写的多好,嫁人就得嫁这样的!”
……
……
人们纷纷发言,有说择偶要重才学,有的说要长得好,有的说要有钱,有的说要有才……等等,不一而足。
刚开始人们还心平气和,但是时间久了,谁也说服不了谁,这火气可就上来了。
首先声音渐高,接着有些人的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了,最后尉迟恭和李绩这二位捋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别打!别打!请听某家一言。”
郭业赶紧把他们拦住了。
他说道:“我说二位,至于么,有钱的未必就没有才,现在官位高,那很大可能前途也好。这有什么争的呀?依我家到底是替谁提亲,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让武阳县公自己选。”
尉迟恭气哼哼地说道:“好,那我说了,此人姓李名义府,小伙子长得可帅了,现在就在门外站着呢。”
李绩道:“这么巧?我小伙子也是李义府!那咱们还打什么打呀?简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李治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道:“小王说的也是李义府,真没想到咱们仨说的是一个人!这叫什么?英雄所见略同!”
……
有了他们三个人带头,人们纷纷跟表示,自己提的人也是李义府。
最后,郭业站起身来,道:“武阳县公,李义府那是我的结义兄弟。此人有文才有钱财有前途有地位有相貌,更重要的是对您家的千金有情有义!这样的女婿简直太难得了!”
然后,他抱拳拱手,道:“您就同意了他和令千金的婚事吧!”
“您就同意了他和令千金的婚事吧!”
……
所有人,无论屋内的还是屋外的,都对着李大亮高声请求,声震云霄。
李大亮赶紧站起身来,双手下压,道:“诸位贵客请坐,请听某家一言。”
待人们安静下来,他才继续说道:“首先,我谢谢大家这么给我面子。只要不是傻子,都来,大家今天是来给我李家捧场来了。”
“大家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还让李义府站在最前面,要说事先没商量好,那怎么可能?”
“至于后来说李义府的好话,那更是早有准备。为了给我面子,大家都演得都挺卖力气的。”
“尤其是鄂国公,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句话您可说不出来,想必背词背的挺辛苦吧。”
“最后不顾身份地大吵大闹,也是难得的牺牲。李某人深受感动,谢谢!谢谢!”
“现在的情况是,一个太子,一个亲王,一个郡王,十几个国公,几十个显爵,这么多人,都要给小女和李义府做媒!这是多大的荣耀?我李大亮当然知道。”
“按说,我现在就该痛痛快快地答应大家,把小女许配给李义府。但是呢……”李大亮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道:“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哗~
全场一阵哗然!
李治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道:“武阳县公,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难不成李义府还配不上令千金?”
第2223章 张步昌
(); “那当然不是了。 ”李大亮道:“老夫之所以不能答应,是因为就在前天,小女已经和别人定亲了!一女岂可二嫁?”
安静,无比的安静,致命的安静。
这一刻,武阳郡公府客厅内外,气氛无比的凝重。李家小娘子定亲了?还就在前天?
这是巧合还是阴谋?
如果是巧合的话,这也太巧了吧?
如果是阴谋,李大亮的参与程度如何?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敢一下子得罪这么多高官显贵?难道李大亮这个浓眉大眼的,真的投靠了齐王一边,准备帮着他们谋害陛下啦?
一股被背叛的郁闷之情,在每个人的胸口荡漾。
最终,还是李义府打破了尴尬。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他走进客厅,来到了李大亮的面前,抱拳拱手道:“武阳郡公,事到如今,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您能不能告诉我,准备把令女许配何人?”
“可以告诉你。此人就在我的府上作客,我把他叫过来,让你,也好让你死了这条心。”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这次算我对不起你。不过,大丈夫何患无妻?你的条件如此之好,肯定能定能找到比小女更适合的女子。福伯!”
“老奴在!”
“你去把张公子请来。”
“张公子?哪个张公子?”
“就是在咱们家后院那个张步昌张公子。”
“啥?是他?”福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道:“您是说要把咱家小娘子嫁给他?老爷,您……您没……哪里不舒服吧?”老管家本来想说你没病吧,强忍着换了一个比较婉转的词儿。
“放心,我好得很!”李大亮道:“让你去叫你就去叫,少说废话!”
“我……我不!”
“你敢抗命?”
福伯把脖子一梗,道:“抗命就抗命!您就算把老奴杀了,我也不去叫!老爷,小娘子可是您的亲生女儿,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呀!”
“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往火坑里推?我这是为了她好!”
“老爷,俺见识浅,很多事情不知是对是错。但今天这事儿,您真的办错了呀!还请您收回成命!”老管家跪倒在地,把头磕得梆梆作响,鲜血淋漓。
李大亮闭上了眼睛,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李贵!”
“在!”
“派人把老管家带走!另外你……去把张步昌公子请来!态度要和蔼,懂吗?”
“这……”
“嗯?”李大亮神色肃然,道:“你也想抗命?”
“不敢,小人遵命!”
然后,那个张贵的一使眼色,上来两个健仆,架起老管家来往外就走。
老管家破口大骂,道:“张贵!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人!咱们家就得毁在你的手里!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呀!”
很多年后,诉说今日抗命的壮举,成了老管家第二喜欢说的故事。随着时间地流逝,故事的版本不断更新,他越来越英明神武义正词严,最后成了挽救李家前途的大英雄。
功夫不大,李贵就带着一名头上簪花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但见此人脸色呈不正常的苍白,眼神闪烁不定,鼻塌唇薄,步履轻浮。
人们一见,就纷纷摇头。这种人要么是作奸犯科的无赖,要么是兜里没什么钱还狂瞟滥赌的破落户。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不是什么好人。别说是给县公当女婿了,哪怕是当邻居,一般老百姓都不乐意。
不过这位可没有被人厌恶的自觉,他一边走一边嚷嚷:“哎呦呦,李老头,怎么?把事情都考虑清楚了吗?我的条件并不高,甚至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你有啥舍不得的呢?”
张亮还没说话呢,李义府紧走几步迎上前去,道:“敢问您就是张步昌张公子吧?”
“不错,正是本公子。你是何人?”
“我?我是武阳县公的一个亲戚。”
“亲戚?那咱们可要多亲多近,我马上就要和武阳县公家结亲了,以后咱们就是拐着弯的亲戚。”
李义府故作惊讶道:“你要和李家结亲?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李老头没跟你说吗?我张步昌的老婆死了都两三年了,想娶了他家小娘子当续弦。”
“哦!原来如此,那武阳县公答应了您没有呢?”
“还没有!他说要考虑考虑,不过我估摸着问题不大。”
“是非常有自信了?但不知您是从哪来的那么强的信心?”
张步昌微微一笑,道:“我当然有信心了!至于信心从何而来,您不妨猜上一猜。”
饶是以李义府的宰相之才,这个问题还真难住他了。
他上下打量着这位张步昌,努力从他的身上找出一些优点,结果还是没找着!最终只得道:“也许……也许是您给的聘礼多?”
“聘礼?”这句话可算是踩着张步昌的尾巴了,他气的一蹦三丈高,道:“聘礼?我肯娶他的女儿,就是给了他李大亮天大的面子了,还敢要聘礼?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没有聘礼?”
“当然没有聘礼!告诉你,不仅没有聘礼,我还要足够的陪嫁。总数不能少于十万贯钱!另外,我还要一所长安城内两进的宅子,五个陪嫁的丫鬟。丫鬟不能太丑,起码得面目清秀。”
李义府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道:“不给聘礼只要嫁妆,我问一下,您这是娶妻还是入赘?”
“怎么说话?怎么说话呢?我张步昌也是七尺高的汉子,怎么可能是入赘,当然是娶妻。过了门以后,李家小娘子就得改叫张李氏,我们的孩子得姓张。”
“呃……既然是娶妻。那我再问您,您娶的到底是张府的哪位小娘子呀?”
“什……什么意思?难不成李家还有好多小娘子?好个李大亮,他竟然敢藏私!原来他还告诉我只有这么一个叫李娇娇的呢!”
李义府目瞪口呆,道:“换句话说,就是你说要娶李家唯一的小娘子,而且不光不给聘礼还要不菲嫁妆!你……你究竟是凭啥呀?”
“凭啥?凭的当然就是我的人!年轻人,告诉你,这成亲啥都不重要,关键是人好!你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李老头不把女儿嫁给我嫁给谁?可惜呀……”
“可惜什么?”
“可惜李老头他太吝啬了,一直舍不得那么多钱财。要不然我早就成其好事了,何必现在每晚还独守空房?”
然后,他又对李大亮道:“我说李老头,你考虑清楚没有?有句话叫做**一刻值千金,这么多天了,你浪费了我多少黄金了,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考虑清楚了,我……”
啪!
正在这时,尉迟敬德猛地一拍几案道:“李大亮,这事你得给我解释清楚!解释清楚了还则罢了,解释不清楚,我……我特么的就烧了你这个武阳县公府?”
“但不知您要我解释什么?”
“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何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么一个玩意儿……你瞅瞅,你瞅瞅!”
说着话,尉迟恭把李义府往前一拉,和张步昌并排而站。
他怒道:“一个英俊一个猥琐,一个高官一个平民,一个有礼一个无礼,一个有才一个无才!只要不是瞎了眼就该知道怎么选。告诉我,你的眼瞎了么?”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刚才你分明说你家小娘子前天已经定亲,现在人家亲口所言,并没有定亲。这你又怎么解释?你……你是想玩我尉迟恭吗?你是想戏耍这么多高官显贵?”
李大亮淡淡地说道:“鄂国公还请稍安勿躁,这个问题老夫当然可以解释……”
第2224章 丈母娘驾到
(); “哼,那我就洗耳恭听!”
李大亮缓缓道:“我李大亮是什么人,大家也都有个耳闻。 我不贪财,不好色,两袖清风,洁身自好。平生最不愿意做的,就是欠人家东西。”
“可是呢,人力有时而穷。很多时候,我还是不得不欠债,而且是欠难以偿还的人情债!”
“想当初隋末天下大乱,我为了混口饭吃,投靠了隋军。承蒙庞玉将军在他兵营里面任兵曹。”
“大业十三年,庞玉将军与瓦岗军李密一场大战,不幸兵败。我李大亮也做了俘虏。”
“当时,的是被一个叫张弼的将军。上面传来命令,要张将军把他手中的俘虏全部斩首。当时,和我一同被处斩的有一百多人。”
“张将军善,就留着我没杀。其余所有人都被就地斩杀。后来,我与张将军一席长谈,彼此引为至交。我就留在他的幕下。”
“大家说说,如此活命的大恩,我能不好好的报答吗?”
尉迟恭道:“那是应该好好报答!滴水之恩需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活命之恩呢?但这跟张步昌有什么关系?莫非……”
“对,您没猜错,张步昌就是张弼的独子。”
郭业道:“报恩的形式有很多种。未必一定要把女儿嫁给恩人的儿子吧?”
“这我当然知道。您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后来,我归顺了大唐,承蒙陛下步步高升。最后官封左卫大将军爵封武阳县公。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就准备寻访恩人开始报恩。”
“您找着张弼了?”
“是的。找他没什么难度。他就在咱们大唐任职将作丞。官职不高,俸禄菲薄。我想报答他,可他一直避不见。后来,有一天我在路上把他堵着了。”
“然后呢?”
“我对他说,您的活命大恩,我张大亮无以为报。这样吧,我愿意把全部的家产赠给您,还请您万勿推却。”
“张弼没有接受?”
“他不仅严词拒绝了我,还对我说,以后再对他说这种话,就是他,所以我也就不敢提了。但是不能报恩,我这心就一直不踏实,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尉迟恭呸了一声,道:“你的报恩法子,就是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破烂玩意儿?张步昌?什么破名字呀,谐音不就是长不长吗?那么短,你女儿嫁过去了不是要守活寡?”
“你说什么呢?”张步昌也是有眼色的人,他敢欺负李大亮,但面对尉迟恭就不敢造次了。但现在人家这么指名道姓地骂他,他要是再不敢还嘴也太没面子了,于是就颇为委婉地顶了一句。
“我说你*!怎么?你不服气?”尉迟恭牛眼一瞪,跃跃欲试,准备他一犟嘴就给他一顿胖揍。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张步昌的心头,他赶紧道:“我……服气!当然服气了!我不是*谁是*?您说的太对了。”
“呃……”没想到这孙子如此懂事,尉迟恭真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他只得对李大亮道:“武阳县公,您承认了,我婚事就算了吧。”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李大亮脸一沉,道:“鄂国公,别人怕你,我李大亮可不怕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吓唬他怎么能作数?步昌别怕他,万事有我给你做主,我动你一根手指头!”
郭业打圆场道:“好,武阳县公,咱们不动武,咱们讲道理。张步昌公子什么德行,你我都心里有数。您就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
“嗨!老夫原本也没想这么报恩,只是打算把所有的家产都送给他。可是,他自从见到小女之后一直魂牵梦绕,并向老夫提亲。我也不好拒绝。”
“但您也没答应,不是吗?别忘了李义府的老爹对您同样有救命之恩,而且你已经把闺女许给人家了。怎么说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靠着得罪一个救命恩人去报答另一个救命恩人,这您可不占理。”
尉迟恭也道:“还有,原来你舍不得你家闺女嫁张步昌,怎么我们来了你就舍得了?是不是针对我们?”
“别开玩笑了,我李大亮既不疯也不傻,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针对诸位呀!但是你们硬要说有关系,那也确实有关系。”
“什么关系?”
李大亮道:“刚才你们把李义府夸的天上少有地下难寻,这么好的人物,娶一个美貌贤惠的女子没什么困难吧?”
“当然没困难。”
“那你们再位张步昌张公子,能不能娶一个美貌贤惠的女子做续弦?”
尉迟恭道:“那怎么可能?别说美貌贤惠的女子了?就是个普通女子,既不美貌也不贤惠,人家也他!他娶一头母猪当续弦还差不多。”
“还是的呀。对于李家来说,我把女儿嫁过去顶多算是锦上添花,但对于张家来说那就是雪中送炭了。你说我应该怎么选?”
“这……”
李大亮振振有词,还真把尉迟恭驳了个哑口无言。
郭业想了一下,道:“您这话听着倒是有些道理,报恩也是美德。但是……您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小娘子?”
“她?”李大亮脸上的黯然失色一闪即逝,咬着牙道:“婚姻之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要考虑本人的意见……”
“李大亮,你个老不死的,你个失心疯的,你个老糊涂的,你个臭不要脸的!今天这事儿,老娘我跟你没完!”
话刚说到这里,忽然间一阵响彻云霄的叫骂之声传来。紧跟着脚步声声,在老管家福伯的引领之下,一名老妇人走进了客厅。
李义府见机得快,赶紧跪倒道:“拜见……老夫人。”
那老妇人仔细打量着李义府,道:“两年不见,小伙子越长越帅了呀。不错,是我女儿的良配。今天完了事儿不准走,在家里多住几天,我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补补身子。”
“多谢老夫人。”
“嗯?到了现在还叫我老夫人?”
“那我该叫……”
“叫岳母大人!”
李义府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面带为难之色,道:“可是武阳县公他……”
“他?你管他干什么?告诉你,这个家是我做主!”
李义府才不管这话合不合规矩呢。那老妇人的话音刚落,他就打蛇随棍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倒在地,道:“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好,好,好女婿,快快请起。”
李大亮道:“夫人,你就别添乱了。此事不能这么办,娇娇还是得嫁给……”
李夫人一拍几案,道:“就得嫁给李义府!人家跪都跪了你还想反悔不成?”
李大亮怒道:“咱们家到底是谁做主?”
“废话,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当然是我做主了。怎么?你不服气?”
“我……”
“嗯?”
“我……”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李大亮敢于直面大唐数得着的浑人尉迟恭,但对自己的老婆就硬气不起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家的事儿当然是夫人做主了,但你之前不是反对把女儿嫁给他吗?还派了人……要不是老夫及时发现,让他们手下留情……”
李夫人一翻白眼,道:“你把话说明白,何必吞吞吐吐的?不错,我就是派人杀李义府了,我承认。孩子,你有没有怨恨我?”
“不怨恨,绝对不怨恨!”李义府笑道:“想当初是小婿自己不争气,岳母大人派人追杀我,也是一片爱女之心,我怎么会怨恨您呢!”
“说得好!”
李夫人道:“我两年前要杀你,是因为你配不上我的女儿。现在对你好,是因为你现在配得上她了。不是我变了,真正变的是你!是你自己争气,你让我刮目相”
然后,他又走到了张步昌的面前,道:“听明白了没有?如果女婿没让我满意,老娘可是要下手杀人的。你现在还要娶我的女儿吗?”
第2225章 三个条件
(); 李大亮赶紧道:“夫人你别吓他,这事跟他无关,都是老夫的主意。 . d t . c o m”
李夫人道:“你的主意?那你现在就快给我改了这个主意!我的女儿除了李义府,谁都不嫁。”
“这……”李大亮眼珠一转,道:“夫人,咱们得讲道理。女儿虽说是你生的,但把她养这么大总有我的一份功劳。总不能你说嫁给谁就嫁给谁,老夫一点意见都不能有吧?”
李夫人道:“你可以有意见,但是得有道理。你瞅瞅李义府,再瞧瞧这个张步昌,就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矜持!夫人,你要矜持呀!”
“矜持?什么意思?”
李大亮道:“夫人,咱家的女儿是你含辛茹苦养大的,这么多年容易吗?天暖了怕她热着。天冷了怕她冻着。她不吃东西你着急,怕她饿着。她吃多了你又着急,怕她撑着。至于得了病,那就更是……”
说到这里,他哽咽道:“我是既心疼她受苦,又是心疼你的辛苦……好不容易把她养大了,她出落得如花似玉。咱们是里,喜在心头。但是,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要把她嫁出去了……”
李大亮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李夫人听了也颇为感动。
她说道:“大亮你别说了,我听着心里酸酸的。我是四十岁上才有了她,称得上是老蚌怀珠,其中的辛苦比你想象中还要多得多,能不疼她吗?但是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嫁人是嫁人,但咱们不能就说非谁不嫁,凭什么呀?难道咱们的女儿就嫁不出去吗?无论是谁,想娶咱们的女儿都得难为难为他!让他知道娶咱们的女儿不容易。”
“为难?怎么为难?”
李大亮微微一笑,道:“当然是聘礼了。拿不出合适的聘礼,就别想娶咱们的女儿。你主意怎么样?”
李夫人缓缓道:“要聘礼也不算过分。
李大亮高兴地说道:“那咱们就这么定了,李义府拿得出合适的聘礼,就是我李家的乘龙快婿。要是拿不出来……那没办法,就得听老夫的,把女儿嫁给张步昌张公子。”
李夫人的心思晶莹剔透,当然明白丈夫是打算用聘礼难为李义府,但这件事对自己的女儿也有好处。太容易得到的的东西,人们总不会珍惜。
她点了点头,道:“就依夫君所言。”
李大亮义府道:“我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想娶我的女儿,得按我的要求拿出聘礼来。”
李义府背后站着这么多人,那腰杆子多硬呀,道:“要什么聘礼岳父请讲当面,小婿无不答应。”
“好!那我可就说了。呃……你也知道,我既不贪财又不好色,所以,那些黄白之物就不用了。但是呢,为了表明你重视我女儿,这个聘礼还得足够贵重,非常不容易得到……有了!”
李义府道:“您到底想要什么?”
“主要是三样东西。其一,天上的月亮一颗星星八十八颗,用这个替代黄金珠玉。其二,我要龙肝凤髓,替代珍馐美味;其三……”
李义府冷笑道:“其三是什么?”
“第三样东西我不说,你自己准备。但是拿出来之后,得让我确定女儿嫁了你之后,不会受丝毫委屈。”
“岳父这三个条件简直是……”
“怎么?太难?那没办法,你不愿意可以不娶呀!老夫的女儿不愁嫁!这样吧,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从今往后,你还是我的好贤侄,至于这亲事么……”
郭业赶紧打断道:“慢!武阳县公别着急,您提了条件,我们大伙可没说什么,您别这么快就认定我们就完不成好不好。告诉您,绝无问题。这三样聘礼,我家兄弟肯定给您凑齐!”
“此言当真?”
“我郭业的信誉您还不信?”
“但不知什么时候你们能把聘礼送过来?”
“这……我得跟我家兄弟商量一下。”
郭业把李义府叫到了一边,道:“你的父亲,也就是我的老干爹,现在是在哪?”
“您是想让他来找张亮讨人情?”
“那你别管,就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就行了。”
“实不相瞒,因为咱们这次可能要杀官造反,我怕家父受株连。就让他迁居到长安附近,隐姓埋名,出家当了和尚。”
“长安附近?和尚?”
李义府道:“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他是出家人,不容易暴露。二来,如果我侥幸没死,还可以逃到他老人家身边,有个退路。”
郭业不由得竖起了大拇哥,道:“好小子!做事真是滴水不露!不愧是李义府!那把他接到长安最快多长时间?”
“骑快马的话,现在出发,傍晚就能打一个来回。”
“妥了!这三样聘礼就算齐活!”
郭业带着李义府又回到了李大亮的面前,道:“事不宜迟,聘礼明天我们就送到。”
“若是送不到呢?”
“我等绝不纠缠!也绝不因此事怨恨武阳县公。”
“好,那咱们击掌为誓!”
当即,李大亮和郭业李治尉迟恭李道宗房玄龄以及李绩分别击掌,把这事就定下来了。
张步昌弱弱地问道:“那我可咋办?”
李大亮道:“那就要样聘礼他们能不能拿出来了!拿出来了,那我也帮不了你。若是拿不出来,娇娇就还是你的。”
张步昌大喜道:“只要您老人家不放水,就绝无问题。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龙肝凤髓,世上哪有此物?还有最关键的第三条,您说行就行,您说不行就不行。我不是稳赢了吗?”
“那你就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观好戏。顺便再把你和娇娇的婚事定了。
“谢岳父大人,小婿告退!”
等人们都散了,李夫人一伸手,就李大亮的耳朵就揪住了,道:“你这老不死的不要脸的坏心眼子!都提的是什么破条件呀?我可告诉你,我的女儿绝不嫁给那个张步昌。”
李大亮苦笑道:“你没猜错,我就是故意的,我宁可咱们的女儿嫁给张步昌,也不会让她嫁给李义府。”
“我说你吃错药了吧?怎么一直犯混呢?李义府哪点不好了,你对他那么有成见。”
“李义府这孩子那没啥说的,哪点都好。但是有一点美中不足呀……”
“哪点不足?”
“他和秦王以及太子走的太近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是打的什么主意。咱们的女儿虽然是不错,但怎么也不是天仙吧?值得他们搞这个大的排场逼老夫就范?”
“那你的意思是……”
“他们是老夫的身份左卫大将军。现如今朝廷风起云涌,很不正常。陛下他……的确行事有些昏庸。他们肯定是想通过老夫劝谏陛下。”
“这不是好事吗?”
“哼。好事?”李大亮摇了摇头,道:“如果我是做别的职司,说不定还会加入他们。但我现在是左卫大将军。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陛下让我护卫他,我就得尽忠职守,不能有丝毫逾越。”
“你真是迂腐!”
“没有这这分迂腐,老夫也做不到今天这个位置。如何为人,老夫不用你教。更何况这种事主要是防微杜渐,他们这次让我帮个小忙,以后呢?会不会让我帮个半大不小的忙?”
“这……”
“一步步地陷下去,老夫就会成为太子的人,再也拔不出来啦。他们要是最后让我帮助太子行刺陛下,你说我做还是不做?”
“不至于吧?”
“哼,想当初玄武门之变前,高祖皇帝也是这么想的。”李大亮道:“所以,为了避免卷入这滩泥潭,也只能委屈娇娇了……”
李夫人想了一下,道:“我觉得投靠太子也没什么不好!那尉迟恭想当初就是一门心思为当今天子做事,现在不也过得挺好?”
李大亮缓缓摇头,道:“他能做到的事,我做不到!我是我,他是他,不可同日而语。”
“那我不管!”李夫人发狠道:“无论什么理由,我的女儿不会嫁给一个无赖。你信不信我派人去杀了那个张步昌?”
李大亮一皱眉,道:“你整天别打呀,杀呀的,你以为我乐意呀,这不是没办法吗。”
李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不和你吵。事到如今我就问你一句话,明天人家真把聘礼拿出来,你又怎么样?”
“那怎么可能?他们要是真能办到,那不成了神仙了?还用得着我帮忙?”
“那你别管,万一呢?”
“万一……那就是天意如此,我也只能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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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6章 纯爷们李宗训
(); 第二天一早,武阳县公的门前锣鼓喧天,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
四十九位高官显贵,再加上一个李义府父子,带着各色礼物,再次前来拜访。
瞅瞅,吹奏的是侯爵,担担子的县公,提箱子的是国公,就连太子和秦王都提了两包点心。
别说给县公提亲了,就是李二陛下嫁公主……咱们再往上说,就是已经登基的皇帝正式迎娶皇后,都不能有这么大的排场。
不是说他支使不动这些人,而是这么干很不合适。有个现成的词儿形容,这就叫折辱大臣。
除了“我大清”把臣子当奴才外,一般朝代里,皇帝对于国家重臣都是非常尊重的,连名字都不能随便叫,何况是让他们干这种杂役的活?
但是现在,武阳县公嫁女,不……也不是嫁女,只是行聘,就让这帮人心甘情愿地干了如此掉身份的事。
这种场面一方面说明他们是真的很给李大亮面子,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明齐王给大伙的压力非常大。
叩叩叩~
还是李义府前去叫门。
执拗~
门一开,迎出来的却是张步昌。
“你们还敢来呀!”
李义府对他可不会客气,眼睛一瞪,道:“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为什么不敢来?福伯呢?”
“他?老帮子被气了个不轻,生病了,起不来了。”
“那你就进去通禀一声吧,就说我们送聘礼来了。”
“拉倒吧!月亮呢?我咋没”
“月亮是你想的?我们有没有月亮关你什么事?”
张步昌把嘴一撇,道:“你们要是没有月亮,那小娘子就是我的。你向我老婆求亲,能不关我的事儿吗?”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说李义府,你到底要不要脸呀?人家李老头提那个条件,都不能算是婉拒了,那得算是明拒。你但凡有点眼色就得有多远滚多远,怎么今天又来了?也太不要脸了吧。”
“哼,岳父那是试我对小娘子的诚意,才不是拒绝我呢!嫌货才是买货人,你懂不懂?”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可惜呀,这话骗得了自己,可骗不了旁人。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不去帮你通禀是为了你好,等会儿一翻两瞪眼,你可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啦。不过,那时候你也不必太难过……”
“啊?”
“因为紧接着就是我和小娘子定亲。那才是你真正要难过的时候!哈……”
啪~
他话刚说到这里,猛然间就发现眼前人影一晃,然后就是脸上火辣辣地疼。
用手一摸,嘴角上鲜血流淌。
“你……你打我!”
打他的乃是一个老者,但见此人脑袋光光,精神矍铄,手脚长大。
那老者冷哼了一声,道:“不错,就是老夫打的你,你想怎么着吧。不服咱就再练练!”
然后他又对李义府道:“为父教育你多少次了,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你咋就是不听呢?不服就干!怕啥?我读书都读傻了!”
“是,父亲大人教育的是。”
张步昌大怒道:“我现在可是替李老头守门,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呢。你们打了我,就是不给李老头面子!这场亲事就算黄了!你怕不怕?”
“哎呦哟,照这么说,我打了李大亮的狗,我儿子的婚事就算完了?”
“当然!但是呢我也不是不讲道理,你要是肯跪下来给我磕上*百个响头,再拿十万贯钱来补偿。我心里一高兴,没准就……”
啪!
啪!
他话刚说到这,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三四个嘴巴子,直被打得脑袋发晕,皮肤高肿,脸上鲜血淋漓。
“你……你……”
“我怎么了?我就不信他李大亮敢因为这点小事跟我翻脸!”然后他高声道:“李大亮,李大亮,你给我出来!快来迎接大哥!我李宗训来啦!”
功夫不大,就听得脚步声响,李大亮大开中门,出来迎接。
一见李宗训,他就赶紧跪倒在地,道:“小弟拜见大哥!这么多年没见,大哥还是那么精神,实在是可喜可贺!”
“哼,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会说话,也算是一喜。不过,可惜呀……”
“怎么了?”
“就是做人越来越回去了!”
“大哥,我……”
“不必解释!我最烦解释!我来问你,刚才我把这小子给打了,你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绝对没意见。大哥,此处并非讲话之所,还请入府一叙。”
众人一齐往里走,又来到了熟悉的客厅。
这次也不用李大亮招呼了,人们有坐着的,有站着的,秩序井然。唯有张步昌捂着脸,不知站在哪好。
张亮道叹了口气,道:“你就站在我身后吧。”
“是。”
落座已毕,还没等仆役献茶呢,李宗训就忍不住道:“大亮,听说你小子越来越出息啦。”
李大亮直觉上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哥何出此言?”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你哥哥我修炼了这么多年,顶多也就是到了不要命的地步,你小子倒好,已经不要脸了。这不是越来越出息了吗?行!比哥哥我强!”
张亮直羞得满面通红,嗫喏道:“大哥……你……你给小弟留点面子,这么多人。”
“面子?面子这玩意儿是别人给的,脸可全是自己丢的!你不办出那见不得人的事来,谁能落了你的面子?嗯?”
张亮道:“您指的是义府的婚事……”
“你还有脸提?想当初的事咱们不谈了,我不是施恩望报的人。可是后来,是你小子主动给我来的信,说要和我结为秦晋之好。我这么说,没冤枉你吧?”
“没冤枉。”
“那我派李义府来找你,就称不上攀龙附凤了。对不对?”
“对。”
“但我儿子来了之后,这婚事咋没影了呢?我的好兄弟,你能不能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这……”
“你这不单单是说话不算话,白纸黑字写的东西都不认账了,我骂你一句不要脸,过分吗?”
“不……不过分。”
“应不应该?”
“应该。”
李宗训一跷二郎腿,道:“那就妥了,这事你打算给怎么我一个交代?”
李大亮一咬牙,再次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他说道:“大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认了。但是兄弟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所以……聘礼之事,断难更改!还望大哥您见谅。”
“好好好!有风骨,有志气!”李宗训道:“贤弟果然深得不要脸之道的真髓,大哥我是甘拜下风。那没啥说的,我家儿子还真家姑娘了,咱们不谈交情,只谈聘礼。”
李大亮站起身来,道:“现在就
“当然。”
“那就请拿出第一样聘礼,天上的月亮还有八十八颗星星吧。”
郭业一使眼色,尉迟恭搬来一个大箱子。
咣当~
箱子落地,震的大地都有点晃动,可见真够沉的。
郭业把箱子打开,道:“星星和月亮都在这了,您请上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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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7章 聘礼过关(上)
(); 箱子里当然不可能真的有月亮和星星,别说郭业是穿越者了,他就是修真者也办不到。
李大亮仔细观瞧,只见里面是二十八个黄金做城的月亮,大小不一,有新月有望月有残月有弦月等等。
不仅如此,每个月亮上还刻了嫦娥吴刚桂树和玉兔,栩栩如生。
他弯下腰去,用手一掂量,轻的三四斤,重的有五六斤。
光这二十八个月亮,就得一千两黄金以上。这就是“千金为聘”的意思了,拿来做聘礼绝对能拿得出手。
这还没什么,除了月亮以外,还有八十八颗亮晶晶的小东西。此物似石非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烁烁放光。好似神秘的雷电被收束其中,又如同天上的星星坠落凡间。
李大亮一皱眉,道:“这就是天上的月亮和八十八颗星星?”
“不错,正是。”
“不对吧,这月亮分明是黄金做的。”
郭业微微一笑,道:“您怎么知道天上的月亮就不是黄金做的呢?”
“我……”
这一个反问还真把李大亮问住了。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当然是谁都见过。但是到了地上究竟是什么样子?那又有谁见过?还不是郭业说什么是什么。
你敢要,人家郭业就敢忽悠,你要敢说不是,拿出证据来吧!
不过,郭业也真算是厚道了,拿了黄金来凑数。他就是拿黄纸冒充,李大亮都挑不出理来。
李大亮想了一下,道:“好,就算这真是天上的月亮。那今夜晚间天上是不是就没月亮了?”
“那怎么可能?”郭业继续忽悠,道:“天帝造了好几套月亮呢,我这是买了人家一套,人家另外还有备用的。”
李大亮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比如初一吧,一到晚上,天帝就拿一个新月往天上一挂。到了白天再收起来。这月亮跟咱们的灯笼差不多。”
“武阳县公果然聪明!就是这个道理!”
“行!您还真是解释的滴水不漏!不管真的假的吧,老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月亮就算您过关。但这星星……”
郭业道:“星星的解释和月亮不同。此物名为钻石,相传乃天上的星星坠落凡间所化。欧罗巴有人把此物称为‘众神之泪’。”
他这话还算中规中矩,不过接下来就到了吹牛逼时间了。郭业顿了一下,继续道:“此物乃我大唐所无,世所稀少,非常昂贵。我的小妾武媚娘您听说过吧?”
“倒是听说过,据说她是应国公之女。”
“应国公早亡,想当初我去求亲的时候,做主的是媚娘的两个哥哥,当时他们提出谁的聘礼高谁就能娶武媚娘。有个胡商用一颗钻石作价两百万贯力压群雄。最后我拿出了五颗钻石作价一千万贯。”
李大亮闻言大吃一惊,道:“那这八十八颗钻石岂不是价值一亿多贯钱?咱们大唐国库才一年收入四五千万贯,这也太多了,小女……小女……”
他本想说自己的女儿不值那么多钱,但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了下去。
李大亮当然知道郭业这话里有虚头。钻石如今只有郭业有,有价无市,这个价格当然做不得准。
但是,毕竟发生在应国公府上的事做不得假。这个价格也算是个重要的参考。八十八颗钻石,价值将近两亿贯钱。打个对折再对折,那也是两千万贯。还是富可敌国。
人家为了自己的女儿真是花了血本。
虽然说自己不会收,但是说出去名声也好听呀。
别人家的闺女,有千金为聘,那就很不得了了。但是我家女儿,那是两亿贯钱,也就是两千万两黄金为聘。是你们的两万倍!
这是多大的荣耀?
更关键的是,这还有个名目,叫做一颗月亮八十八颗星星!
绝后算不算不知道,绝对称得上是空前,说不定今日之事会当作一场佳话传唱。
想到这里,李大亮兴奋得满面通红。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郭业也算摸准了他的脉搏。这位武阳县公不贪财不好色,但是绝对好名!
到了现在,谁敢说这不是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李大亮就得跟谁急!
他说道:“好,第一项聘礼算你们过关。现在请把第二项聘礼拿出来吧。”
郭业道:“那就是龙肝凤髓了。此物就比较麻烦了。”
“怎么?没有?那可就不好办了,咱们说好的是三项聘礼……”
郭业连连摇头,道:“我不是说没有,只是咱们得现场做。”
“现场做?”
“不错,您请上眼了。”
啪啪两声响,又是两个箱子打开,却是一条蟒蛇和一只锦鸡。
这次是卢国功程知节操刀。
他斩鸡取髓,杀蟒娶肝,把现场弄得血刺呼啦的。
李大亮暗皱眉道:“秦王千岁,您这可过分了。刚才那个月亮和星星还能勉强自圆其说,但这是龙肝凤髓吗?分明是蛇肝鸡髓呀。”
郭业道:“武阳县公还请稍安勿躁,这还没做完呢。不错,现在是蛇肝鸡髓,但做完了就是龙肝凤髓了。”
“这玩意还能做?秦王千岁,您这是当着我的面弄虚作假。”
郭业道:“那当然不是了,我这个做法可是有来历的。您听没听说过,真龙是不能随便撒尿的。若过水撒尿,鱼吃了能成龙。过山撒尿,百草能变灵芝人参。”
李大亮道:“这话好像真的在哪听过……对了,是在《西游记》的变文里边。但问题是您也没有龙尿呀。”
郭业一指太子李治道:“咱们大唐天子又称真龙天子,也就是说天子即是真龙。太子是他的嫡子,也算真龙没问题吧?”
“没……那当然没问题。”
李大亮敢不承认吗?哦,爸爸是真龙,儿子不是真龙。那暗含的意思岂不是说太子是杂种?
找死也不是这个找法呀!
郭业继续道:“现在就请太子殿下把蛇肝变成龙肝。”
扑哧~
李大亮身后的张步昌实在忍不住了,轻笑一声。
郭业脸一沉,道:“你笑什么?”
张步昌道:“按照您的道理把蛇肝变成龙肝,那岂不是说让太子在众目睽睽下往蛇肝上撒尿?这也太不成体统了!还有,龙肝是当作珍馐美味送给李老头的,这岂不是说让他喝太子的尿?哈哈!”
郭业冷哼一声道:“这你可真猜错了。太子身份贵重,岂可做如此不成体统的事?再说了,用龙尿怎能表达对武阳县公的尊重?我另有他法。”
“那您的意思是……”
“龙血!血可尿贵重多了,正合适。”
郭业的话音一落,李治就拿出一把小刀来,往手腕上轻轻一滑,顿时滴滴鲜血流下,流到了蛇肝上。
功夫不大,那伤口就凝固了,不再流血。
李治就重新又划了第二道伤口。
等他划到第三个伤口的时候,才强描淡些地说道:“武阳县公。”
“在!”
“现在我的血够了没有?这蛇肝有没有变成龙肝呢?”
第2228章 聘礼过关(下)
(); 李大亮刚才都被吓傻了。
李治刚才的行为算什么?真真正正绝对正宗的耍流氓。
后世天津卫有流氓吃挂钱,就是在赌场饭店的门前一躺,任由伙计往他的身上招呼。不仅不能还手,连哼都不能哼一声。
哼出来了,你就是个软蛋,打了百打。
打了半天都不吭声,老板出来说“够意思了”。这顿打就算值回票价。以后这个买卖开一天,他就能拿一天的钱。
说白了,这就是对自己狠。用自己的痛苦换取别人的畏惧。
李治今天的做法,与天津卫的流氓有异曲同工之妙。你李大亮要是敢不承认这是龙肝,我就一刀一刀的割下去,不怕?
李大亮当然害怕了,闻听此言赶紧道:“够了!绝对够了!这就是龙肝,谁说这不是龙肝我就和他拼命!”
李治这才住手,旁边有个面目清秀的官员赶紧过来,把他的胳膊包扎好。
李大亮稳了稳心神,道:“在下承认这是龙肝,但是凤髓呢?您可不能再损伤自己的身体了。”
李治道:“放心,不是我割,是她割!”
“她?”
刚才给李治包扎胳膊的那个青年官员把乌纱一摘,满头的青丝垂下。
却原来是个女子!
李治介绍道:“她是本王的妻子,李王氏。”
李大亮赶紧跪倒在地,道:“参见太子妃!不知您大驾光临,在下真是失了礼数。”
“武阳县公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谢太子妃。”
郭业咳嗽一声,道:“真龙的尿能使鱼化龙,但没有记载能让鸟化为凤,我估计是不能的。但是按照道理说,真凤应该没问题吧?咱们就按照老规矩,请太子妃把鸡髓变成凤髓。”
“使不得!使不得呀!太子妃万金之体岂容损伤?”
李王氏淡淡地说道:“其实也没那么金贵。若无众位忠臣良将,我们皇家又何以立足?武阳县公乃是国之栋梁,想吃口凤髓那真是一点都不过分,本宫应该满足。”
“不,您千万别割!”李大亮赶紧道:“我不想要凤髓了,一点都不想要了。不……我说错了,这就是凤髓,货真价实的凤髓。真的不能再真了,不用您的血了。”
李王氏展颜一笑,道;“什么叫货真价实呀?这东西又不能卖!”
“那是在下说错话了。总而言之,您千万不要损伤凤体。”
“那可不成。”李王氏摇了摇头,道:“鸡髓就是鸡髓,凤髓就是凤髓。本宫可不能弄虚作假。”
说白了,双方都心知肚明。求亲是假,求盟为真。李义府何德何能,让这么多高官显贵为他的婚事奔波劳苦?
大家实际上要的是李大亮彻底倒向太子。
所以,即便李大亮承认了那是凤髓,太子妃也得割。就是要他接受承担不了的人情,彻底打开他的心防!
当即太子妃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李治拿刀轻轻一划,几滴鲜血落下。
李大亮赶紧道:“好了!好了!可以了!”
事到如今,他发现自己麻烦大了。太子和太子妃的血,那是白流的吗?
如果今天求亲成功还则罢了,要是失败的话,自己就和太子有了解不开的冤仇!
这真是何苦来哉!
想到这里,李大亮不由得一阵意兴索然,道:“那还有第三项聘礼,你们带来没有?”
郭业道:“当然是早就准备好了,不过不能现在拿出来。”
“为什么?”
“因为这个东西比较特殊,只会在小娘子的面前出现。”
李大亮真被郭业神出鬼没的手段弄得心惊胆战,道:“你不会又拿出什么血淋淋的东西吧?”
“那怎么可能?您家的小娘子以后就是我的弟妹,我爱护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吓唬她?”
“那……好吧……”李大亮只得道:“李贵,去把娇娇请来。”
“是!”
时间不长,环佩叮当,一个娇俏的丽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李义府叫了一声:“娇娇!”
李娇娇微微一福,道:“义府大哥,这几天真是委屈你了。奴家带父亲向您赔不是了。”
“哪里哪里,算不得委屈。这只是岳父大人对我的考验罢了。要是这么点要求都实现不了,我还有什么面目娶你?那啥,别光站着了,坐呀,你快坐呀。”
李娇娇扑哧一笑,道:“义府大哥,这里是我家,怎么倒是您招呼我了。”
“我……见到你太高兴了!真是失礼失礼!”
眼见两人神态亲密语含暧昧,张步昌颇为吃味,道:“别说废话了,现在小娘子已经来了,你们赶紧把第三样聘礼拿出来吧。”
李宗训站起身来,道:“这第三项聘礼,就是老夫!”
“啥?”李大亮目瞪口呆,道:“您怎么能当聘礼?再说了,就算您真的当聘礼,这也不合格呀。”
李宗训道:“你别着急,我这个聘礼可不是送给你当下人,而是另有用处。”
“什么用处?”
“第三项聘礼的要求是,向你证明,女儿进了我们家不会受委屈。”
“对。”
“那天下最不会在婆家受委屈的人是谁?”
李宗训想了一下,道:“恐怕得算朝廷的公主。”
“这不就行了,老夫对她以公主之礼待之。”
然后,李宗训来到了李娇娇的面前,侃侃而谈。
“为了怕公主受委屈,朝廷曾经规定,公主嫁入夫家之后,辈份要升一辈。换言之,也就是说管自己的公爹叫哥哥。因为是平辈,所以就不用跪拜了。”
“后来,老丞相王圭的儿子娶了公主,他觉得这项制度不大合理,就让公主与普通人一样拜见公婆。陛下深以为然。从那以后,公主嫁人就不升辈份了。算起来这件事离现在还不到十年。”
“如今你嫁给我儿,我就是你的公爹。我怎么对待你呢?原来按照制度公主是升一辈,现在我让你升两辈,比我还高一辈。按照辈份你就是我的姑姑。”
说到这里,他忽然跪倒在地,道:“姑姑在上,侄儿李宗训给您磕头了。”
啊~
李娇娇尖叫着跳开,又惊又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道:“怎么会这样?我……这我可没法活了!”
李宗训站起身来,来到了李大亮的面前,道:“我是该叫您爷爷呢,还是叫您兄弟?”
“当然是……”
李宗训一摆手,道:“你自己拿主意吧。总而言之,这聘礼我已经拿出来了,不知您可否满意?”
“我……”李大亮真没想到李宗训能耍这一招。
他太懂自己这位大哥了,那是纯爷们真汉子,能动手就尽量不吵吵的主。
刚才对儿媳妇下跪,口称姑姑,绝不能用耍无赖来解释!
李宗训那是红脸的汉子,别说主动下跪,哪怕用刀逼在他的脖子上,他宁死也不会受此奇耻大辱。
现在,他不仅如此反常的做了,而且毫无羞愧之色。那就说明,他觉得自己拜的并不是自己的儿媳妇,而是大义,甚至可以说是大唐的江山社稷!
自己嘴里但凡要吐出半个“不”子,从今往后,恐怕就得跟这位大哥成了生死仇敌。
但要是自己点头呢?那从今往后,就得投入太子一方了。恐怕一世英名就得付诸东流。
这可咋办?
第2229章 懿旨到
(); 对于一般人来讲,这个选择其实完全没有任何难度。
投靠太子有啥不好的?不管怎么说太子也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现在从龙以后少不得几十年的富贵。
但是李大亮不同。
此人不贪财不好色,唯一喜欢的就是名。
荣誉即吾命!
他是那种宁可不要性命,也不愿意让自己名誉受损的人。
李二陛下就是这一点,才让他当的左卫将军。他自己努力报恩,也有这个方面的原因。
现在,李大亮就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
坚持“尽忠职守”的名声,就要面临着“背友”的骂名!不“背友”,又得失去“尽忠职守”的名声。
正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响!他抬头望去,只见远远走来了两个老人。
一个是他的老妻,至于另外一个人则是他的救命恩人张弼。
李大亮赶紧迎上前去,躬身施礼道:“张大哥,您怎么来了。”
张弼道:“是弟妹把我找来的。唉,你做了这么大的决定,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你险些酿成大错呀。”
“大哥何出此言!”
“你还瞒着我?你是不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那个不肖的儿子?人家李义府来提亲,你为了我儿,故意刁难于他。还提出了什么三份古怪聘礼的要求。有没有这回事?”
李大亮苦笑道:“张大哥,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就问你有没有这回事?你回答有或者没有不就行了?”
“好吧,确有此事。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张弼摇了摇头,道:“贤弟,你这件事做的是大错特错!报恩可不是你这么个报法。”
“我……”
“你别说话,先听我说完。”张弼道:“你这个人哪样都好,就是求名之心太甚。比如你要报答我吧,一张嘴就要把全部的家产相赠。你说我能同意吗?同意了之后,你的老婆孩子咋办?”
李大亮道:“我还有俸禄。”
“你的俸禄也不多吧?把所有家产都给了我,我那弟媳和贤侄女岂不是好一阵子要吃糠咽菜?退一步说,不说你的家人,单说老哥哥我。救人一命就要人家的全部家产,这名声不是彻底臭了吗?”
“这……小弟考虑不周了,我向您赔罪。”
“不是要你赔罪,而是要你知过能改。还有今天这事儿,我自己的儿子我能不清楚吗?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贪财好色,还特么的好赌!老夫为什么那么拮据?都是被这小子给害的!”
张步昌道:“爹,有您这么说儿子的吗?我就没有优点?”
“你最大的优点就是有眼色,只敢欺负老实人,我还罩得住,没给我闯下过弥天大祸!但这有个屁用呀?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整天给我惹麻烦,我要你有什么用?有时候,我真恨不得……”
李大亮赶紧道:“老哥哥息怒!息怒!其实贤侄还有优点的。”
“比如呢?”
“比如……比如……”李大亮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转移话题道:“您是想劝我不要把女儿嫁给他吧?”
“当然!我那贤侄女可不能往火坑里跳。咱们这么说吧,你前脚定亲,我后脚就带他去衙门,告他一个忤逆之罪!你真的想让我杀死自己的儿子么?”
张弼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大亮还能怎么办?只得道:“那好吧,从今往后令郎和小女的婚事再也休提。”
“这还差不多。”
张步昌正式出局,郭业趁热打铁道:“武阳县公,现在您只有一个选择了。您的女儿不嫁给李义府又嫁给谁呢?”
“我……我再考虑考虑……”
李夫人再也忍不住了,道:“你考虑个屁呀,人家三项聘礼都带来了,你还唧唧歪歪的……”
“老爷,夫人,出大事了!”正在家这时,家仆李贵跑了过来,道:“有懿旨到!”
“懿旨?什么懿旨?”
“就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李大亮紧皱眉头,道:“我们家和皇后娘娘素无来往,她有什么懿旨给我?”
“不知道呀,传旨的太监已经到了门前了,您赶紧去迎接吧。”
“好吧。”李大亮抱拳拱手,道:“众位,李某人要失陪了”
郭业的心中本能地就涌起不详的预感,道:“那不如大家一起接旨吧。”
“可那懿旨是下给我的……”
“没关系,你就当我们不存在就行了。皇后娘娘下的又不是秘旨,我们在场也没什么。”
“说得也是,那大家一起去。”
众人一起往外走,一会功夫就见到了那个传旨的太监。其人身量不高,声音不低,抑扬顿挫地把懿旨念完,然后道:“武阳郡公接旨吧。”
李大亮听完了就傻眼了,这份圣旨的意思很简单,赐婚李娇娇,让她和张步昌成亲。
这可咋整?
他犹豫道:“臣……臣……”
“不准接旨!”李夫人站起身来,怒喝道:“皇后娘娘凭啥管我们家的事。我自己的女儿我说嫁给谁就嫁给谁!”
李娇娇幽幽抽泣道:“为了我的终身大事,惹出了这么多麻烦。莫非我就是一个不祥之人?那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李义府赶紧安慰道:“娇娇千万别想不开,万事有我。”
唯有张步昌哈哈大笑道:“这就叫做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不,应该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从今往后,娇娇小娘子就是我的啦。”
郭业等人则是面面相觑,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很显然,这是阴皇后出手,破坏他们和李大亮之间的关系。
但是,知道是知道,又该如何解决呢?
皇后有没有权力干涉别人的婚事?严格来讲当然是没有了。皇后和皇帝乃是敌体,皇后的地盘是后宫,后宫之外的所有地方都是皇帝的管辖范围。为官员的子女赐婚,按说应该是皇帝的权力。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因为赐婚是好事,所以要求没那么严格,皇后赐婚的事也不少见。
李大亮如果要接旨不是交代不过去——“这又不是我不愿意女儿嫁给李义府,是皇后下旨了。你们要是不服气,去找阴皇后的麻烦呀”。
李大亮要是抗旨呢?
强抗皇后上位以来第一份懿旨,是不是太不给皇后面子了?
再说了,这又不是皇后随便找一个阿猫阿狗让你女儿嫁,这是你自己的人选之一,你抗旨就有点太过分了吧?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大家都来,李大亮很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李义府。这才是真的要命。
李大亮到底顶不顶得住皇后的压力?
当此之时,现场有哭的,有闹的,有默默无语的,还有哈哈大笑的,真是乱成了一团。
那个传旨的太监顿时就不乐意了,道:“武阳郡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真想抗旨?”
李大亮还没说话呢,有人高声道:“不是他想抗旨,而是没办法奉旨。”
那个太监一愣,道:“你是何人?”
“不才将作丞张弼。”
“哼,一个小小的将作丞,有何资格在此说话?”
“您这懿旨里面提到了张步昌?”
“有这么个人。”
“我是他爹!”
“呃……好吧。刚才你说李大亮无法奉诏,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弼道:“因为我的儿子已经死了。李娇娇总不能和一个死人成亲吧?”
第2230章 中计
(); “爹,你胡说什么呢?我这不好好的吗?”
张弼缓缓摇头,道:“不……你已经死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死是为不忠;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不亡是为不孝!孩儿,你到底孝不孝?”
“我孝……”
“那你现在给我去死!”
“我不孝……”
“好呀,你竟敢忤逆老父,我岂能容你!”说这话,张弼猛地间抽出了腰间宝剑,对张步昌分心便刺!
张弼虽然官小,但在瓦岗山的时候也是一员大将,功夫着实了得。 他这个儿子就不同了,完全是一废物。
所以这一刺的结果毫无悬念。
张步昌被刺了个透心凉,鲜血汩汩流出,眼见是不活了。
张弼一脚把死尸踢开,喃喃道:“我刚刚说过,你和李娇娇若是定亲,我就会结果了你的性命。你咋就没当回事呢?”
那太监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当即被吓了个面如土色,道:“你……你……你杀人了。”
张弼把宝剑擦了擦,无比平静地说道:“准确地说,是我杀了自己的儿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比老虎还毒!”
“哼,你一个阉人懂什么?随你怎么想。”
这句话可算触了太监的逆鳞了,他大怒道:“我再见识短浅也知道杀人者死!来人,把他抓起来。”
张弼冷哼一声道:“不用你们动手,老夫自己会走。”
那太监还不依不饶地命令手下抓人,李治咳嗽一声道:“大胆!谁给你们权力抓捕国家大臣?”
“太子殿下……他杀人了!”
“杀人应由有司处理。关你们什么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走吧!这个人由本太子处理。”
“遵命。”
太子乃是储君,一个太监哪敢跟他炸刺?当即怏怏地离去了。
张弼跪下道:“多谢太子殿下。”
“起来吧,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待会你自己去长安府衙吧。不过你这是父杀子,官府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顶多是这官当不成了。”
“不劳太子殿下挂心,除一逆子,全我兄弟之请,这个买卖干得过!”
……
张弼自去投案,众人不由得一阵唏嘘。
郭业作为一个现代人,当然接受不了这种父子相残的事。
不错,张步昌是可恶,但他绝对罪不至死。
张弼这么干简直……简直……是一个神经病,太不正常了!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出现这种结果似乎也并不奇怪。
别忘了那句话,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李大亮和张弼以及李宗训乃是结义兄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好名。
李宗训为了名,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
李大亮为了名,可以忍心把心爱的女儿推入火坑。
这位张弼呢?刚才教训李大亮的时候头头是道,其实他才是最爱名之人。为了自己的名声,甚至可以杀死自己的亲生子。说不定他到了大牢里面还洋洋自得呢。
想到这里,郭业不由得心中一阵郁闷,恨乌及乌,连亮也越发地不顺眼起来,语气生硬地说道:“武阳县公,你之事该如何收场?张家的惨事总不能说您完全无关吧?”
李大亮似乎没注意到他的态度,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因为我的一念之差酿此惨事,老夫深感自责。现在我已经无颜嫁女了。义府和小女的婚事咱们容后再议。”
“我……”闻听此言,郭业一口鲜血好悬没喷出来,这家伙找着机会就往外脱身,真是滑不溜手。
郭业想反驳,却又忽然发现难以出口。人家的活命恩人家里出了大事儿,再逼着人家办喜事,似乎的确有些节奏不对。
最终他无奈地说道:“好吧,武阳郡公你可要好自为之。”
……
……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人们的心里都不大好受。离开了武阳郡公就各自回家了。
却说李治夫妇刚至太子府门前,就见老熟人董顺在门口踱来踱去。
对于这位李二陛下跟前的大红人,李治丝毫不敢怠慢。
他说道:“顺公公,这是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在外面干什么,快点里边请。”
“哎呦,太子殿下您可回来了。咱们快走,老奴都等您多时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父皇有旨?”
“您猜的没错。陛下命您速速去九嵕山九连殿见驾。”
李治顺手就把一块金子递了过去,道:“可知父皇找我有什么事?父皇他最近心情如何?”
董顺接过了金子,道:“太子殿下,实不相瞒,陛下的心情我不知道,至于他找您什么事我就更不知道了。”
“你……”
董顺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您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现在奴婢也就是在外面风光。实际上在九连殿里根本就靠近不了陛下。连陛下的口谕都是别人传达的。要不……这钱我还给您。”
“不必了。这钱赏你了。顺公公你虽然现在失势了,但本王相信终有一日你会东山再起。”
“借您吉言。太子殿下真是仁厚。您要是……要是皇帝就好了。”
李治的眼睛一瞪,道:“嗯?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现在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发吧。争取在傍晚之前赶到九嵕山。”
“依卿所言!”
李治当即骑上了一匹快马,也没带随从,与顺公公一起,直奔九嵕山而来。
进了九连殿,当即有个白白胖胖的青年太监迎了上来,道:“拜见太子殿下。”
“请问这位公公是……”
“哦,奴婢姓牛名玉,陛下派我来接您。”然后,他又对董顺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下去吧。”
“是。”
李治见了这副场景,心中暗想,顺真的是失势了,以前哪有太监敢跟他如此说话?莫非这个牛玉就是崛起的新贵?我得和他打好关系。
他说道:“原来是牛公公,您可生。不知在父皇身边做何职司?”
“不过是端茶送水而已。”
“能为父皇端茶送水已经很了不起了,牛公公真称得上是年少有为。”
“哪里,太子谬赞了。”
……
牛玉表现的不冷不热,李治旁敲侧击了几句自觉没趣,也就不再多问了。”
七扭八转,二人来到了一个偏殿之内。
牛玉道:“太子殿下但请安坐片刻,奴婢这就去向陛下通禀。”
“有劳公公了。”
牛玉走了,偏殿内只剩下了李治一人。
不知为什么,李二陛下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
从花灯初上,等到定更天。从定更天,又等到将近二更。这下李治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高声道:“来人!”
“……”没人应声。
这是怎么回事?李治直觉上就感觉有问题,长身而起,推开门一周黑漆漆的,唯有不远处一个房间内有灯光闪烁。
哒哒哒~
李治轻轻敲门,道:“有人吗?”
门开了,一个宜嗔宜喜的娇俏面容出现在李治的面前。
“参见太子殿下。”
此女李治认识,正是把李二陛下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郭玉兰。
他本能地就赶到不对,道:“不好意思,小王走错路了。告辞!”
他转身欲走,却被郭玉兰把手拉住了,道:“太子殿下别走呀,您是不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奴家也是呢。不如咱们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不必了。男女授受不亲,小娘子还请放手。”
“男女瘦瘦不亲?可是奴家身上比较丰腴呢,岂不是就可以亲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别不信奴家呀,不信您摸摸!”说着话,郭玉兰抓住李治的手就往前拽。
李治奋力挣脱,奈何他的力气还真没郭玉兰大,一步步地被拖入屋内。
咣当~
二人一起倒在床上,四目相对,呼吸相闻。面对这张如花娇颜,李治不由得一阵失神。
“李治,你做的好事!”有人高声喝喊道。
“啊?谁?”
李治心里一惊,扭头观瞧,但见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郭玉兰马上哭得梨花带雨,道:“陛下,太子他……他欺负我!您可得给我做主呀!”
第2231章 画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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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此之时,李治在上,衣衫不整;美人在下,半裸酥.胸;李二陛下站在门外,吹胡子瞪眼声色俱厉。
任谁看见这副场景,那都得说是儿子乱.伦,老父捉奸。
李治当然知道自己是被陷害了,当即迅速爬起来,跪倒在李二陛下的面前,大叫道:“父皇,儿臣冤枉!冤枉呀!”
“冤枉?到了这时候,你还敢叫冤枉?难道当朕是瞎的吗?”
“父皇,事实并不是您想象中那样。”
“哦?是吗?”李二陛下面色阴沉,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冷冷地说道:“难不成是玉兰勾引你?”
李治硬着头皮道:“不管您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李二陛下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朕暂且相信你一次。”
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尽管不大相信,李治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道:“多谢父皇!”
“那么……就算是郭玉兰勾引了你……为父再问一个问题……”李二陛下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俩通奸多久了?”
“就在刚刚……啊,不,儿臣的意思是并没有通奸之事。conAd1();虽然郭玉兰勾引我,但儿臣不但没有答应,相反地,还奋力抵抗……”
“别说了!”李二陛下猛地一拍几案,道:“事到如今你还敢抵赖!奋力抵抗?这话你都说得出口?我来问你,怎么这抵抗着就抵抗到床上去了?嗯?”
“是她强拉着我,儿臣挣脱不开。”
“我呸!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郭玉兰娇滴滴地一个弱女子,你却是一个大男人,你会挣脱不开?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我……”李治郁闷地想吐血,这还真不好解释。除非郭玉兰愿意配合,二人重来一次。要不然谁会相信这种事?
他只得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些女子的力气特别大也不无可能。”
“那你是想告诉朕,你自己貌比潘安才比宋玉。而郭玉兰呢?则是一个力大无穷的奇女子。听说你来了,她就不顾一切地把你劫持进屋里,想要成其好事?”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太子李治长得也就那样,充其量不过是说有点小帅而已。当然,有了身份的加成,要说他吸引美女投怀送抱也并无不妥。
但那得分吸引谁,至于说能吸引李二陛下的宠妃?他自己都不信!
李二陛下现在虽说岁数不小,但细究起来,也不算很大。四十多岁,不到五十,正当壮年,身体很棒,龙精虎猛。更何况,李世民算得上半个开国帝王,本身就有一股过人的魅力。
就算抛开身份不谈,李世民和李治并排站一块,一个女子会选谁都不一定!
郭玉兰怎么可能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勾搭他?勾搭也就算了,还玩强.暴?玩强.暴也就算了,他还抵抗不了!
只要脑筋正常的人就不会相信!
李治知道,现在自己面临着今生最大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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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额头上冷汗涔涔,心思电转道:“启禀父皇,并不完全是这样!儿臣猜测,郭玉兰如此行事,是有人幕后指使!今日之事乃是一个阴谋,为的就是陷害儿臣!”
“哦?连陷害都扯上了?”李二陛下长叹了一口气,道:“治儿呀……”
“儿臣在!”
“为父告诉你,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屋里说话,窗外有人听。你在屋外说话,旁边的草丛里有人听。你以为自己的举动就没人看见,事情的真相任你信口雌黄?”
说到这里,李二陛下的声音渐高,道:“你以为朕为何能及时赶到!”
“父皇的意思是……”
“马三宝!”
一个太监在外面答道:“奴婢在!”
“进来说话。”
“是。”
马三宝同样是李二陛下身边的新贵,李治从未见过。他进来之后,跪倒在地,道:“陛下有何吩咐?”
“不忙。”李二陛下摆了摆手,对李治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少年好色慕少艾也是人之常情。为父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刚才所言是否有意欺君?郭玉兰勾引你,是否事实?”
李治一咬牙,道:“儿臣敢对天发誓,完全属实!”
“别着急,可能是朕有话没说清楚。
conAd3();”李二陛下道:“你若是承认了此事,朕可以从轻发落。但若是冥顽不灵负隅顽抗,那就是自绝于朕,自绝于天下!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儿臣明白,但儿臣确实是冤枉的。”
“好!有胆色!”李二陛下站起身来,道:“其实要想验证你说的是真是假,非常容易。你说是郭玉兰勾引了你,郭玉兰说你欺负她,从一件事就可以看出谁在说谎。”
“什么事?”
“这件事就是:到底是郭玉兰从三阳殿里把你劫持至此,还是你主动找来的!马三宝,告诉朕,你看到了什么?”
“奴婢看到殿下从三阳殿出来,直奔郭娘娘的房间,并轻轻敲门。当时奴婢怕出了丑事,就赶紧去找陛下!幸好陛下及时赶到,救了郭娘娘。要是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闻听此言,李治心中被暗骂了无数声‘我日’!你个马三宝简直是不该在的时候都在,该在的时候却全不在!
我在三阳殿里喊“来人”的时候,你究竟死哪去了?我出来溜溜弯,又关你屁事?
这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到了能证明我清白的关键时刻,你特么的去找父皇了?等到别人要证明我不清白的时候,你特么的又来充当证人了!
这到底是你特别逗逼,还是说……你根本就是郭玉兰一伙的?
尽管把马三宝恨得压根都痒痒,但是李治明白,现在可不是找这个死太监麻烦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过李二陛下这一关。
他赶紧解释道:“这我可以解释。今天是一个叫牛玉的太监,把儿臣带到了三阳殿。他说您一会就到,但儿臣一直等了两个时辰,您都没有来。”
“那是朕忽觉身体不爽,睡了一觉。怎么?不行吗?难不成朕怠慢了你,你作为报复,就要调戏朕的女人?嗯?”
“儿臣不敢!儿臣是想说,当时我百无聊赖,就想四下里走动一番,结果附近只有此处有亮光。换言之,我到郭玉兰的房间里来,纯属巧合,之前并不知道此处乃是她的寝宫。”
“纯属巧合?好一个纯属巧合!治儿,朕再教你一个乖,不要轻易撒谎,因为你说了一个谎言之后,就不得不用无数的谎言来圆,最终很难不被人识破,比如说今天……”
“今天?”李治赶紧磕了一个头道:“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父王明查!”
“朕是要明查,不过明查的结果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大一样。太子!”
不称名字不叫昵称,而单称“太子”,这就是公事公办的意思了。李治正色道:“儿臣在。”
“你原来说郭玉兰阴谋陷害你。现在却声称你去她的寝殿都是巧合,这难道不矛盾吗?要是有阴谋,她为什么不主动去找你?要是有阴谋,你不主动去找她,这阴谋又该如何发动?”
“这……”李治不由得一阵语塞。
父皇问的有道理呀,自己要是不主动去郭玉兰的寝宫,那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难不成这个阴谋要想成功,必须得守株待兔?
自己在九连殿待到二更天本来就纯属意外,至于主动前往郭玉兰的寝宫那就更意外了。
这个阴谋要是全靠这种巧合,那也太不靠谱了。
但要不是巧合,岂不是做实了自己主动调戏郭玉兰?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的确是被冤枉的呀!
这可该怎么回答呢?
见李治久久不语,李二陛下继续道:“事到如今,只有两种可能解释此事。”
“哪两个解释?”
“其一,你刚才是在谎言。其二,朕配合郭玉兰在陷害你。是朕故意把你宣来又故意不露面。你忍耐不住出来的时候,唯有一处亮灯,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去玉兰那里。太子,你倾向于哪种解释呢?”
李治欲哭无泪,自己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指责父皇呀!
首先,父皇根本就没这个动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喜欢齐王胜过喜欢自己,更别提主动下场对自己栽赃陷害了。这也太不合逻辑了,没有人会相信。
其次,就算自己真的怀疑自己的父亲,难道就敢说出来?话一出口,这就是忤逆之罪!
别说自己是太子了,哪怕是一个平民百姓敢干这种事,被老父当场打死都是合乎律法的!
“儿臣……儿臣……”李治没办法,只能是嚎啕大哭道:“我承认,儿臣刚才的猜测可能有错,还请父皇治罪。但儿臣确确实实是冤枉的呀……”
“到了现在你还嘴硬?”李二陛下紧皱眉头,道:“这样吧,朕也不强迫你承认,是非自有公论。牛玉!”
“奴婢在。”
“给太子画供。”
“是。”
牛玉拿过来几张供纸来到了李治的面前,道:“太子爷,您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治不敢掉以轻心,仔细观瞧,发现并未造假,道:“没什么不对的。”
“那就请签上您的大名。”
“好吧。”
俗话说得好,宁落在屎上,不落在纸上。李治当然知道,这一画供就后患无穷。但事到如今,不画供也不行了,当即爽快地签上了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牛玉又道:“还请太子殿下按下自己的手印。”
这就有些过分了,李治眼睛一瞪,道:“你……”
牛玉坚定地道:“您别让我们这做奴婢的为难,请!”
李治偷眼往李二陛下的脸上看去,但见他闭目不语,知道这就是李二陛下的意思了,无奈之下,又把十指的手印都按上了。
诸事完毕,李二陛下才道:“牛玉,带太子去休息!”
“是!”
当天晚上,李治倒是没受什么委屈,安排的寝殿也完全符合他的身份。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可能睡得着觉?
第二天起床之后,直感觉昏昏沉沉的。
草草吃罢了早饭,牛玉走了过来,伸手往门外一指,道:“太子殿下,请吧……”
“去哪?”
“陛下召集群臣议事,就差您了。”
“都有哪些人?”
“总共一千多人呢。基本上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儿都来了。”
李治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子,知道父皇这是恨极了自己。要知道,这里是九嵕山,而群臣大部分是在长安。
这一千多人现在就全到了?那岂不是说父皇等不及了,连夜下了圣旨?
果不其然,李治到了之后,李二陛下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了。
“就在昨夜晚间,朕的九连殿里发生了一个案子。朕才疏德薄,谁是谁非一直审不清楚。所以,希望众位爱卿给朕参谋参谋!董顺!”
“奴婢在!”
“把那份供状给众位爱卿念念!”(重庆书厂)《奋斗在初唐》仅代表作者牛凳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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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2章 李二陛下大杀特杀
(); 今天来的人实在太多了,简直比一般的早朝都多。 .因此议事的地方,并不是在九连殿,而是在九嵕山的行宫之中。
尽管如此,行宫内也没有能容纳下这么多人的大殿,很有一部分人不得不站在了殿外。
所以,事实上,无论是李二陛下说话还是董顺宣读太子的供状,大部分人是听不见的。
但没关系,在董顺宣读的时候,又有几个小太监在坐着和他同样的工作。
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听到了这件惊天大事。
而且,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李治确实干了这种缺德事儿。这份供状详细记录了李二陛下和李治的对答。顺着供状的思路走,没人会认为李治是冤枉的。
待太监们宣读完毕,李二陛下道:“太子就在此地,如果有人怀疑这份供状的真伪,或者认为太子是被迫画供,可以出言相问,朕绝不阻拦。”
李治赶紧道:“儿臣承认这份供状并无不妥。但儿臣坚持认为自己是被冤枉的。至于郭玉兰为何要勾引并陷害儿臣,儿臣委实不知。”
“朕没问你。”李二陛下道:“众位爱卿的意见呢?”
许敬宗一步登天,现在已经是尚书右仆射了,闻听此言赶紧出班跪倒。
他说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有了这份口供太子之罪就算是做实了。太子为储君,理应德行高深,为天下道德之楷模。如今却做出了如此违逆人伦之事,理应严惩。”
“说得好!许爱卿暂且退下。朕虽然认为你说的有道理,但古语云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朕还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其他人?其他人能有啥意见?
现在这事儿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就算是站在太子一边的郭业,都对这事儿将信将疑。不谈这份供状,关键是李治有“前科”呀。
在历史上,李二陛下临死前,他就和当时身为“昭仪”之职的武媚娘暗通款曲了。尽管现在李二陛下现在并无垂死之相,但这种男女之事谁说得清?
荷尔蒙发威,男人*上脑,做出些蠢事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了,尽管大家都没啥意见,除了齐王一系的大猫小猫三两只以外,出言附和许敬宗的人也并不太多。
原因有二。
其一,太子有半君之分。为尊者讳乃是圣人教诲。
若为了劝谏太子还可以畅所欲言。但今天是要给太子安上违逆人伦的名声,那就不能随便说话了。从封建道德上讲,大家不仅不能落井下石,还要帮他遮掩。
其二,现在附和许敬宗好处太小,风险很大。
许敬宗那是没办法。他能一步登天当上尚书右仆射,全靠了揣摩上意。现在刚提拔上来,怎敢不紧跟着陛下的指挥棒走?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现在附和许敬宗一句陛下就会赏功?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上次许敬宗得意那是因为他硬抗了房玄龄,又赶上陛下立阴妃为后的心太切。
至于这次,打太子这个落水狗有什么功劳?
再说了,太子犯了错,那也是太子。别说他只是未遂了,就是真的得手了又怎么样?难道李二陛下还真的因为这事废太子?
到时候太子记恨起来,给自己找双小鞋穿咋办?有朝一日他登基之后报复,又该在办?
不过,这些因为第二个理由沉默不言的人,很快就发现自己完全错了。
待没有人继续发言了,李二陛下道:“好,既然大家都认为太子有罪,那朕就宣布对他的惩罚。太子违逆人伦,罪无可赦。从今日起,贬为庶民,圈禁至死。”
哗~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全场哗然!
这个处罚实在是太重了,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再联想这半年来李二陛下的异常,人们议论纷纷,隐讳地表示——李二陛下真的是被迷惑神志了。
这其中以尉迟恭为最,他的嗓门大,说得又尖刻,很快就吸引了李二陛下目光。
“鄂国公!”
“在!”
“你对朕有意见?莫非刚才朕对太子的处罚有什么不妥之处?”
尉迟恭脖子一梗,道:“何止是不妥?简直就是完全错误!”
“哦?为什么?”
“俺大老黑心直口快,有啥说啥。首先,俺觉得这事儿太子根本就是冤枉的。”
“你有什么凭据?”
“没什么凭据,就两个字——感觉!”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道;“感觉?你能感觉太子冤枉,朕还能感觉太子失德呢。没有凭据就不要乱说,退下。”
“等等,陛下还请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微臣虽然没有凭据,但这感觉却不是平空而来。陛下请想,太子殿下平日为人如何?就算称不上德行高深吧,也能算得上循规蹈矩。而那位郭玉兰呢?”
尉迟恭顿了一下,继续道:“她自从认识了您以后,就把您迷惑得神魂颠倒,把朝政都荒废了。此女祸国殃民,恐怕也只有古之妲己褒姒才能与她相媲美了。”
李二陛下怒道:“你是在讽刺朕是周幽王商纣王?”
“微臣不敢。不过臣想,祸国殃民的美女未必在其他朝代就没有,只是皇帝贤德,才没让此辈女子有机可乘。所以……”
说着话,尉迟恭忽然连磕了三个响头,道:“老实说,俺也不敢说太子一定无罪。但请陛下治太子罪的同时……斩郭玉兰以谢天下!”
嘤嘤嘤~
正在这时,忽然大殿的屏风后面,穿来了阵阵美人哭泣的声音。紧着着,人影一闪,一个绝色佳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她对着李二陛下盈盈拜倒,道:“妾身本是村姑,形容丑陋言语粗俗,本不堪侍奉天子。后来承蒙陛下错爱有了一夕之欢。您让我搬入后宫,妾身自惭形秽,不敢从命,这才一直住在九连殿。没想到……”
说到这里,她接连抽泣了两声,继续道:“可是,就算这样,妾身还是不得安稳。先是有太子诬陷,又有鄂国公指责。太子是储君,鄂国公是忠臣,他们会说错了吗?想必错的是妾身了。”
李二陛下赶紧安慰道:“朕相信你,你没有错。”
佳人凄然一笑,道:“您相信我有什么用?陛下一人,可挡得住天下悠悠之口?说不得日后妾身要被骂做妲己之流。罢了!陛下保重,妾身要和您永绝了!”
说着话,她转身就往旁边的柱子撞去!
当然了,没有撞着,太监牛玉紧紧把她抱住,道:“娘娘,您可不能轻生。您要是不活了,陛下可怎么办?”
见了这副光景,李二陛下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尉迟恭,竟敢污蔑朕的爱妃,害得她险些丧命。我岂能容你?李大亮!”
“微臣在!”
“把他押下去,送入刑部大牢!”
“遵旨!”
尉迟恭如此下场,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这下子谁都不敢吭声了。
刚才的话从别人的口里说出来,可能有些过分,但尉迟恭不同。他深受李二陛下宠爱,平时又以粗人自居,说话一直就是这个调调。结果,不仅从未被惩罚,还被当作了直臣的代表。
没想到今天,风格完全一样,待遇却完全不同。这说明啥?说明郭玉兰就是李二陛下的逆鳞,谁碰谁死——包括太子!
李二陛下又往四下里扫视了一圈,道:“关于对太子的惩处,谁还有意见?”
“……”一阵沉默。
“怎么都不说话呀?是全没意见?还是不敢直言?英国公你说!”
李绩心说这关我什么事呀,他含混答道:“微臣愚钝,想不清此事的是非曲直,不敢妄言。”
“愚钝?”李二陛下冷笑了一声,道:“既然知道自己愚钝,你有何面目站于朝堂之上?又有何面目拿朕的俸禄?退下,明日交一个乞骸骨的折子上来吧。”
李二陛下今天先废太子,再囚尉迟恭,到了现在,竟然把严守中立的尉迟恭都勒令退休了。一时间,威风赫赫,把群臣吓得纷纷出言表示废太子理所当然,没啥不妥当的。
可是,李二陛下似乎还是不大满意,道:“秦王郭业,你一直没说话,到底是赞同还是反对呢?” 第2233章 退还是进?(上)
(); 李二陛下这话一出口,好像起到了扭转物理定律的效果。
刚才宣读太子供状的时候还得几个太监一起念。现在呢,李二陛下只是随口问一句,语调并不严厉,声音也不高昂,结果无论殿内殿外,都是一片寂然。
人们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全场鸦雀无声,似乎针落可闻。
能造成这种效果,无它,气氛传染而已。
能听清楚的,都害怕了,面色肃然。即便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也被这种诡异的气氛所震慑,噤若寒蝉。
对于李二陛下的问话,郭业会怎么回答?
如果他说陛下您做得对,那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那可能吗?
郭业做过太子太傅,天然就是和太子一条船上的人,本身又与齐王不和。太子若是被废,他可以说是前途尽毁。哪天齐王登基,他被抄家灭族都又有可能。
早死晚死都是死,他为什么不拼死一搏?
李二陛下可以几句话就废掉房玄龄,能够下令关押尉迟恭,就是勒令李绩退休也没费什么力气。
但对上郭业就绝不轻松了。
郭业是什么人?他虽然现在除了一个空头爵位之外并无任何职司,但别忘了他之前的身份。
礼部尚书长安令领军卫府大将军丽竞门之主和不良人大统领。
礼部尚书也就算了,关键是其他职司。这些职司都是事关兵权,而且是长安城内的兵权。
可以说除了李二陛下的亲卫之外,郭业做过长安城内所有兵马的上司。
这么多年了,要说郭业没有往里面安插私人,谁信?
退一步说,即便说郭业真的纯洁如白莲花,没有安插一个亲信,那又怎么样?
郭业兜里有钱,不贪污不受贿,公正廉明。对于官兵来说,只有施恩,绝无怨恨。现在他无辜遭贬,为他鸣不平的人绝对不少。
对付这种人,从理论上来讲,只有徐徐图之。先诛除其党羽,剪其虎威,再对本人定罪。现在直接霸王硬上弓,太危险了,很可能会引发一场大乱。
当然了,即便发生*,最后的胜利者肯定是李二陛下。但在这过程中要死多少人就说不清了。在场之人与他们的家人能否安然无恙,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不仅仅如此,这些相对来说还只是“远忧”,现在还有“近虑”呢!
郭业乃是大唐有名的猛将,如果暴起发难怎么办?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万一他真的成功地杀死李二陛下,拥立太子继位可咋办?
大家又该如何站队?
事关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大家怎么可能放松?
此时最为紧张的就是李大亮了,他的身子有些发硬,舌头有些发硬,两只眼睛眨都不眨地业。
忽然,郭业动了。
他上前一步,李大亮也往李二陛下身边凑合。
他躬身,李大亮握紧了腰间的宝剑。
他下跪,李大亮两眼发直!
郭业沉声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陛下所作的决定并无不妥之处。”
李大亮当即就有点傻眼,郭业怂了!他竟然怂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应该是郭业突然出手,,自己挡在陛下面前,护驾身死,搏一个千古忠义之名吗?
这没有道理呀!
难不成这个名扬天下的秦王千岁竟然是个软蛋?
李二陛下似乎也对郭业的这个回答有些意外,道:“你支持朕废掉太子。”
“正是。”
“那又该是何人继任太子呢?”
“此乃太子家事,陛下可以乾纲独断。”
“郭业你抬起头来。”
“是。”
李二陛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朕要立齐王为太子呢?”
“臣谨奉诏。”
“好,秦王所言,甚合朕意。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三日之后举行大典,立齐王为太子。”
这样也行?
抓着个话头就要立齐王为太子,似乎李二陛下也太迫不及待一点。
人们面面相觑,纷纷觉得自己原来的推断不大靠谱。难道太子真的是被陛下陷害的?
然而,没等他们把这件事考虑清楚,李二陛下的第二个旨意又到了。
他说道:“李绩马上就要告老还乡,领军卫府打将军一职不能空悬,就由薛万彻将军接任。秦王,你以为如何?”
一个羊也是赶着,俩羊也是牵着,郭业道:“臣无异议。”
“那其他爱卿的意见呢?”
群臣齐声道:“臣等附议。”
李二陛下又道:“至于尉迟恭的兵部尚书一职,就由勋国公张亮接任。”
这下郭业也不等他发问了,和群臣一起道:“陛下圣明!”
……
……
散朝之后,郭业充分地感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就好象自己染上了瘟疫一边,群臣一见自己,就都远远躲开。似乎但凡和自己说一句话,就得要被传染上,全家死绝。
当然了,他决心已定,对群臣的态度并不关心,所以并无多少郁闷之情。
回到家中,他把十位妻妾召集起来,把今天的事情一说,然后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们是没法海外建国了。大家收拾收拾自己自己的心爱之物,准备和我一起去新罗吧。”
柴秀秀当然不愿意避居新罗,道:“事情真有那么严重?咱们之前经历了多少事?还不都是化险为夷了?这次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郭业苦笑道:“当然没机会了。这次和以往不同,以前是别人陷害我,查明了实情之后,陛下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可这次却是陛下对我动了杀心。”
“你是说今天……”
“不错,当时我但凡一个回答不对,陛下就会命殿前武士把我拿下。甚至可以说,他是故意问那个问题,希望我负隅顽抗。”
“那他就不怕引起朝局动荡?”
郭业叹了口气,道:“也许他认为如果能把我除掉,即便是付出朝局动荡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陛下怎么能这样对你?你为大唐立了多少功劳?又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他的?”
郭业双手一摊,道:“你这个问题我估计房玄龄也想问。他立的功劳也不少,还不是被赶回家吃老米了?唉,陛下现在性情大变,已经不能用常理测度了。”
“陛下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这我哪知道?有人说是妖女郭玉兰迷惑了陛下的神志,原来我还不信。但是现在,我不信也得信了,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真没别的解释。”
柴秀秀道:“那咱们就只有避居新罗了?”
“你想去天竺也行,那里我还有一片基业。你也别不愿意,我当初为了这两国立了不少功劳,咱们去寻求庇护,也没啥不硬气的。”
“我不!你是挺硬气的,我呢?天竺有拉迦室利,新罗有……”柴秀秀心虚地花公主一眼,道:“有金德曼。我才不去受她们的气!”
“怎么会受气呢?人家是一代女王,这点度量还没有?肯定会对你以礼相待。再说了,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不想受气,难道要留在这里受死?”
柴秀秀眼珠一转,道:“好吧,就算你说的有理,但是太子可咋办?你可以走,他可走不了,到时候肯定不能善终。”
“太子……”郭业眉头紧皱,道:“我现在是自身都难保,还能顾得上他?这可是他亲爹要他的命,我有啥办法?”
“您这么说可就不厚道了,可曾对得住长孙皇后对您的一片深情?人家为了儿子,可是什么都给你了。”
如同在耳边响了一个炸雷相仿,柴秀秀这话可把郭业吓了个魂飞天外,道:“你……你咋知道的?”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郭业都要急眼了,道:“此事实在关系重大,你到底听谁说的?”
柴秀秀轻叹一声,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其实,我也知道的不多。”
“不多也不行,你到底是如何得知?”
“你清醒的时候可以管住自己的嘴,但做梦的时候呢?虽然说的只是一些只言片语,但也足够我推测出事情的真相了。”
“这么说来……只有你知道了?还好,还好。对了……你没告诉别人吧?”
柴秀秀白眼一翻,道:“你以为我傻呀?要不是情况紧急,我准备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我说夫君,您可真够胆大包天的,陛下的女人你也敢碰?人家要对付你真的不冤。”
“瞎说什么呀?陛下要对付我可不是因为这事。他要立齐王为太子,这是在为齐王扫平障碍。”
“即便如此,你就不管太子的死活了?对长孙无垢的承诺也不作数了?”
郭业心头一阵烦闷,道:“我当然想说话算数,但人力有时而穷,这不是办不到吗?”
“哼,人力有时而穷这话是不错。但还有一句话叫做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连试都不肯试,拔腿就走,似乎也不大妥当吧?”
“我……”郭业沉吟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我再想一下,有没有办法死中求活……”
“那您可得好好想,就算要出外,咱们也得独立建国,去寄人篱下算怎么回事?”
……
……
计划赶不上变化,郭业还没想多久呢,忽然有人来报:“将作丞张弼求见。”
郭业闻听此言不由得暗暗纳闷,这位不是去长安府衙投案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第2234章 退还是进?(下)
(); 秦王府客厅。
郭业道:“您的案子这么快就结了?现在长安府衙的办案效率挺高的呀。我当长安令的时候可没这效率。”
张弼摇了摇头,道:“在下没去长安府投案,我去的是刑部。另外,您猜错了,我的案子连审都没审,何谈结案二字?”
“那你怎么出来了?”
“这案子本来就不大,刑部里面又有我不少好朋友。所以,我基本上是来去自由,只要过堂的时候露面就行了。”
“这……”郭业一阵无语,最终只得道:“想不到刑部的管理如此松懈。”
张弼傲然道:“这您又想错了。主要是张某人重义守诺的名声在外,才能有如此待遇。其他人即便和狱卒的关系再好也没用。”
“好吧,还是小了。”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郭业转移话题道:“呃……不知您今日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呢?”
“我是代人来给您传句话。”
“谁?”
“鄂国公尉迟恭。”
“哦?我那老哥哥想对我说什么?”
张弼微微一笑,道:“齐王千岁您别着急。虽然说鄂国公让我给您传的只有一句话,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得对您交代清楚。”
“张兄有话请讲,郭某人洗耳恭听。”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在下交游广阔,在刑部里面很有几个好朋友。其中有两个就是大牢里的狱卒,一个叫刘正业一个叫袁天华。他们遇到了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想让我帮着参谋参谋。”
“什么事?”
“刑部尚书韦挺把他们哥俩找了去,要他们在三日之后,把鄂国公弄一个暴病而亡。这可是天大的事儿,说不定他们会被韦挺杀人灭口。”
郭业心里一凉,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是坚决反对了。我告诉他们,这可是谋害国家栋梁,太损阴德了。会不会被灭口我不敢说,但死后肯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说不定还会累及子孙。”
“若不杀鄂国公,他们对韦挺又该如何交代?”
“这个问题他们也问过我了。我出的主意就是请教鄂国公。鄂国公听完了,让我给您带句话。”
“什么话?”
张弼眼睛放光,道:“此事定是陛下指使韦挺所为。陛下疯了,反了他丫的!”
“此言当真?”
“在下愿以性命担保!如果秦王不信的话,可以命人把我来。若有一日证明我所言为假,您可以取了我的性命,张某人绝无怨言。”
郭业摇了摇头,道:“你的命值不了那么多。这么大的事你担当不起。”
张弼脸上涨得满面通红,道:“张某人多事了。既然如此,告辞!”
说完了,他转身就走。
“慢!”郭业赶紧把他给拦住了,道:“张兄慢走,听我把话说完。兹事体大,单凭您的信誉就要让我相信,实在有些强人所难。除非……”
“怎样?”
“您把我带进刑部大牢,让我和老哥哥当面交谈!”
“那可不成!”张弼连连摇头,道:“秦王千岁,也不知您是太我还是太我了,我可没那个本事。”
“你不是说鄂国公让你传话吗?他们能带你进去,就不能带我?我略微装扮一下,谁知道我是秦王郭业?”
张弼苦笑了一声,道:“好吧,刚才的话我是有点吹牛。事实上,鄂国公的话是两位狱卒转达的,我根本就没见过鄂国公本人。”
郭业眉头紧皱,道:“这可就难办了……张兄,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委屈委屈您了,还请在我的府中待上两日。”
“那倒是题中应有之义,谨遵秦王之命!”
……
……
事实上,郭业对张弼的话已经信了个七八成。
现在时间站在李二陛下和齐王这一边,既然自己认怂了,他们没必要弄这么个阴谋诱惑自己谋反。
之所以把张弼关起来,实际上不是要他拿性命担保,而是是怕他口风不紧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刚才逼着他安排自己和尉迟恭相会,也不过是有枣没枣打三杆子。他能带自己去更好,即便带不了也没什么。
不过这种心思就没必要对张弼挑明了。
……
……
郭业刚吩咐空空儿和精精儿把张弼安顿好,又有一位客人来到,此人正是前尚书右仆射房玄龄。
“唉,国事如此,不知秦王有何打算?”
郭业无奈地说道:“齐王为太子我还能有得了好?也只能远走高飞了。”
房玄龄道:“秦王为我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你能甘心?”
“不甘心又怎么办?”郭业道:“您还想着兵谏?原来陛下一直不露面,大家还可能跟您一起麻着胆子干这事儿。现在陛下已经正常理事了,谁还敢干这种事?”
房玄龄道:“那也不尽然。秦王千岁,有件事您可能想错了。大伙之所以之前有兵谏的意思,既不是怕国事败坏,也不是怕太子之位不保。”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不理事。我大唐还有几位宰相在,还有众位重臣良将在,再败坏又能败坏到哪去?太子换人,就更不关大家的事了。都是陛下子孙,晋王和齐王又有多大的差别呢?”
“那可不一样,齐王他做事不择手段,心思狠毒……”
“私德算什么罪过?当今天子也还弑兄杀弟呢。”
“那您的意思是……”
房玄龄道:“大家是忠于陛下,郭玉兰的来历诡异,大家都怕陛下被这妖女给害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先立阴皇后,后废晋王,改立齐王为太子。一切都在咱们预料之中。你说下一步,该不该是郭玉兰行刺陛下了呢?”
郭业道:“你分析的倒是有些道理,但还是没用呀!到时候陛下登高一呼,你说会有多少人反水?其实,别说登高一呼了,哪怕现在你找他们议事,恐怕大多数人都会犹豫了。”
房玄龄道:“关于这个事情,我倒是有法子解决。”
“什么法子?”
“这……且容我卖个关子。现在房某人解决不了的,其实是此事的善后问题。原来大家都以为只要把陛下和郭玉兰分开,他就会恢复神智,现在非如此。”
郭业道:“正是。谁都来,现在陛下的神智非常正常。郭玉兰并不是靠什么诡异的手段,而是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真把陛下说服了立齐王为太子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大家兵谏之后该如何收场呢?大家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救陛下。立太子李治为新帝,让陛下当太上皇,大部分人都不会同意。”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不把陛下废了,他报复起来,大家难道要引颈就戮?秦王千岁,只要把这个问题解决好了,我就有把握说服那些签了忠臣义士谱的人同意兵谏。”
郭业为难地说道:“投鼠忌器,这可难办了。郭某人又不是神仙,能有什么办……”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道:“有了!我还真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郭业兴奋地说道:“距我大唐两万里,有一块大陆名曰美洲。美洲的面积是我大唐的三倍,耕地更是在十倍以上。土地肥沃,矿产丰富,水草肥美,乃是真正的天选之国。”
房玄龄迟疑道:“您的意思是……”
“兵谏之后,大家可以让陛下仍然为皇帝,却不掌实权,以太子总理国家大事。然后大伙集中朝廷的力量,开发美洲。十年之后,归政陛下,参与兵谏的所有大臣以及太子都去美洲建国。”
房玄龄想了一下,道:“先不说美洲之事是不是子虚乌有,即便真的有吧。十年之后,太子权势日隆,就舍得去位?你这也想得太异想天开了。”
郭业眼珠一转,道:“如果大家信不过太子,不如就让郭某人总理朝政?”
“哈哈!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房玄龄冷笑道:“大伙连太子都信不过,难道就信得过你?恐怕十年之后这大唐就改姓郭了吧?”
郭业闻言毫不生气,道:“那这个位置由房相来做怎么样?”
“我?说实话,老夫也信不过自己……皇位的诱惑,可以令父子反目,兄弟相残。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那如果让我太子和您*呢?”
“也还是不大妥当。太子的优势太大了,很可能到了最后还是太子登基,你我却死无葬身之地!”
“把太子排除在外,你我*呢?”
房玄龄苦笑道:“十年前倒还可以。但现在老夫年纪大了,可没信心和你斗上十年。”
郭业微微一笑,图穷匕见,道:“那就把所有参与兵谏的朝臣都算上!这么多人总能阻止我的野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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