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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凳_91_91     奋斗在初唐txt下载     奋斗在初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世上再无甘竹寿此人【第二更】

    送你一份天大的好处!

    这话听着怪耳熟,郭业稍稍回想,立马莞尔一笑,敢情这话自己也讲过。

    岳父大人,送你一场天大呃富贵!

    自己那个便宜岳父不知被自己这话忽悠过了多少次。

    八成现在岳父吴茂才听到自己这句话,肯定不会再信,连肝儿都得吓出来。

    这可是自己忽悠人的一句经典口头禅呢。

    不过看甘竹寿这架势,应该不像是哄自己开心,来忽悠自己的。

    当即哈哈一笑,赞道:“好呀,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白白送上门的好处干嘛不要?老甘,说说看,什么天大的好处?”

    谁知甘竹寿这孙子也操蛋,刚被人的胃口吊起来立马就怂了,轻晃两下脑袋,说道:“不是说了吗?到了长安,我会双手奉上。如今嘛,说了也毫无用处。”

    奶奶的,这不是吊胃口是什么?

    郭业终于尝到了被人吊起胃口腾在云中,又狠狠摔了下来的滋味儿。

    这种感觉比火急火燎上了小媳妇的床儿,却发现今晚小媳妇不方便,还要来得抓心挠肝。

    得,甘竹寿的脾气他不是不知道,认准的事儿,十头骡马也拽不回来。

    既然目前强求不来,他也懒得追问,反正将来到了长安,以甘竹寿那说一不二的性子,肯定不会食言。

    心中厚颜无耻地想道,罢了,就先暂且寄放在老甘那儿吧。

    现在甘竹寿同意暂且蛰伏,接手自己东厂一事,那么目前来说,诸事已了。

    整个气氛也稍加的缓和轻松起来。这时,郭业不由想起了暗夜阁杀手排名的事情。

    暗夜阁既然是一个连李世民和太子建成都忌惮的一个神秘存在,可见三十六名杀手之后实力足够强大。

    而且甘竹寿也说了,论刺杀,论潜伏这些阴暗角落的把戏,暗夜阁绝对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那么郭业很好奇,暗夜阁杀手排名第一,独冠“暗夜”尊称的甘竹寿,到底实力如何?

    之前这孙子次次厮杀之中都藏拙,将自己真正的本事给掩饰了起来,郭业根本看不出他的实力有多少。

    现在甘竹寿袒露了身份与来历,那么他的身手应该不会在藏拙了吧?

    于是他饶有兴趣地问道:“老甘,我很好奇你的身手到底高到一个什么样儿的程度。小哥擅使长兵器,要不我们练练?”

    不过甘竹寿一点面子都不给郭业,好像对郭业的挑衅完全无视一般,风轻云淡地说道:“不一样,你擅长战场厮杀大开大阖之道,而杀手的真正本质却是在黑夜中行走,讲的就是一个快很准,力求做到一击毙命,然后能够悄然全身而退。”

    奶奶的,云山雾绕,郭业?郭业一时抓瞎,不死心地问道:“啥意思?比比呗,反正咱也不往死里干,纯属比试而已。”

    “没法比!”

    甘竹寿还是执拗地拒绝了郭业,答道:“你若要看到一个杀手真正的本事,那必须做好承担死亡的准备。杀手出招,必须带着凌厉杀气而出招方能奏效,同样,杀手的刀剑出鞘,必然要见血!不是目标的鲜血,便是自己的鲜血。”

    说穿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郭业听着顿时不乐意了,麻痹的,搞得老子好像技不如人似的。

    不服气地怪叫一声:“草,你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走,咱俩外头过几招,小哥也让你知道,这世上,一山还比一山高。”

    甘竹寿依旧淡定从容,郭业的刻意激怒直接被他免疫,丝毫挑不起他争斗的火气。

    不过,他的右手却在动。

    右臂徐徐从左袖中抽出一根长约半米,拇指粗细的竹管,确切地说,应该是竹管为鞘的竹剑。

    郭业见罢,顿然傻眼,与甘竹寿相识这么久,第一次看见这老小子竟然在袖子里藏了这么一支细长的竹剑。

    我日,一把小小竹剑终日随身携带,还真是职业杀手的觉悟啊。

    甘竹寿右手抓于竹管剑鞘正中间,左手握于剑柄,举在半空中定格在那儿,望着郭业说道:“我擅于左手用剑,精于快剑,从无剑法套路,追求的是一击毙命,一剑击杀。一剑之后,从无活口。至今,也从未有人见我用过第二剑。”

    “切,”郭业自然不服气,嘟囔道,“神神秘秘,别搞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剑客,好不?你以为自己真是‘一剑飙血’冯西范啊?功法再好也怕板砖,老甘,莫装逼,装逼过头遭雷……”

    唰~~~

    话未说完,突然一道白光闪过,极为刺眼,白芒耀眼晃得郭业眼睛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瞬间又重新睁开。

    睁开眼睛之后,再看甘竹寿,右手抓着竹管剑鞘,左手握在剑柄,举在半空继续定格在那儿,浑然未曾动过。

    但是他明显能感觉出来,刚才那道刺眼白光绝对就是剑芒所发。

    刚想问甘竹寿,却听对方声音低沉地说道:“看看你的胸前外衣。”

    郭业低下脑袋垂下双眼看胸口,今日所穿一件崭新袍衫已然在胸口处划破了一道,从心脏的位置,一直到肚脐眼的位置,自上而下,整整一道裂痕。

    嘶……

    郭业用一种半夜撞见鬼的惊恐神情看着甘竹寿,指了指自己裂开一道痕的袍衫,又指了指甘竹寿举在半空,一动未动的竹剑,吞吞吐吐地问道:“你,你干得?”

    甘竹寿点头承认,道:“我说了,我擅使快剑,力求一击毙命,如果刚才力道再大一点,划破的不仅仅是你的衣服了。这回,你信了吧?”

    信!

    老子再不信,你他妈就要给在我身上再试剑,给老子开膛破肚了。

    郭业心中折服地叹道,真快啊!

    甘竹寿看着郭业此时信服的表情,徐徐将双手放下,再将竹剑藏回左袖之中。

    而后转过身子,很是拉风地说道:“我先行告退,东厂之事,你就放心吧。不出七天,我肯定会将东厂办起,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会给你训练出一批像样的厂卫出来。”

    厂卫?

    郭业迟疑了一下,貌似大明朝也是这么叫的。

    眼瞅着甘竹寿那幽灵一般身子就要跨出门槛儿,郭业突然喊问道:“以后是叫你甘竹寿,还是暗夜?”

    闻声之后,甘竹寿的身子猛然停滞,回过身子答道:“甘竹寿乃是我的本名,不过暗夜却是重于生命。从今天开始,甘竹寿已死,唯有暗夜独活,暗夜之名,将会伴我终老此生。”

    甘竹寿已死,唯有暗夜存活。

    郭业细细品味了一番,点头嗯了一声。

    他知道,从此以后再无甘竹寿,唯有东厂番子头暗夜了。

    甘竹寿好像想起了什么,又交代了一声,说道:“以后,我就隐于暗中帮你做事,不再踏足于军中了。郭业,替我向庞飞虎,朱胖子交代一声,县衙那四年,我过得很快乐,有朝一日,我会从暗中走出,再与他们相见。”

    郭业心中明白,老甘这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在交代一些身为甘竹寿之时的未了之事,以后他的出现肯定就是另外一个身份了。

    哪怕与庞飞虎,朱胖子他们近在咫尺,他也不会再行相认了。

    至于他说得有朝一日,应该就是自己替齐王李元吉平反昭雪的那一日吧?

    不过,这一日会在什么时候,会有多漫长,谁也说不清。

    郭业突然提醒道:“你在我身边办事,朱胖子和庞飞虎与你相处四年,又怎会不认识你?大家都是兄弟,何必遮遮掩掩呢?”

    只听甘竹寿,更加准确地说,应该是暗夜轻笑一声,说道:“要替你办好东厂,就必须斩断一切仁与义,做到无情无义,方能令人忌惮东厂之恐怖。至于他们是否会认出于我,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言罢,脚步鬼魅飘忽地闪出了郭业的房门。

    人影,一闪而逝。

    果然就是个夜间行走的幽灵。

    郭业听着他最后一句话,想想也是,他是杀手,擅于乔装易容,肯定有办法能让朱胖子他们认不出来。

    不过这孙子刚才说得那段话可是有些蹊跷,为什么替自己办好东厂,要做到无情无义?

    莫非,

    莫非这混蛋真要将东厂办成一个令人闻风丧胆,臭名昭彰,替自己铲除异己的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部门?

    那此东厂还大明老朱家的东厂,如出一辙啊。

    罢了罢了,要想成大事者,仁义道德固然重要,但是染血屠刀也必须兼备。

    就让暗夜和东厂,作为我郭业手中那柄令异己闻风丧胆,谈郭色变的血腥屠刀吧。

    既然东厂之事已定,下面紧接着要上手的便是整编陇西军三大兵种了。

    长枪兵,刀盾兵,还有马踏边境的骑兵。

    继而,他走出房门,看了一下左右,发现跟班童虎这小子好像不在。

    只得走出客栈后院,冲着前头嚷嚷道:“童虎,童虎,你小子死哪儿去了?”

    “来,来了~~”

    童虎闻着郭业的召唤,从客栈后面的后厨房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白面馒头,嘴里还咀嚼不停,呜咽道:“在,在,大人,我在呢。”

    奶奶的,吃货一个,压根儿就没有跟班的觉悟。

    郭业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吩咐道:“替我传令庞飞虎,程二牛,阮老三等人,明日一早,来我这儿商讨大事。”

    “唔,晓得啦!嗝儿~~~”

    “对了,还有康校尉,也一并通知了。”

    “嗯嗯嗯,嗝儿……”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后院议整编

    甘竹寿化身暗夜,退出陇西军,隐匿在幕下,替郭业暗自筹备起东厂一事。

    翌日,军中便有传言,甘竹寿莫名离开,不知所踪。

    甘竹寿并非寻常普通士卒,突然失踪自然不是小事,继而在军中泛起了几番波澜,人心有些慌乱。

    庞飞虎,程二牛等人趁着昨日童虎传令,今日一齐来到了郭业暂时寄居的客栈之中。

    借着商讨整编事宜,将甘竹寿失踪一事也细细问询了起来。

    特别是性子比较敦厚的阮老三,满脸失落地叹着:“唉,最近是咋回事啊,咱们这些老兄弟频频出事,前有张小七那不争气的狗东西,今又有甘竹寿不告而别。”

    今日与会的,除了康宝之外,郭家班的嫡系诸如庞飞虎,程二牛,阮老三,朱胖子,关鸠鸠等人,悉数到场,一个不落。

    听着阮老三感慨,众人无不点头附和响应。

    如果张小七那厮是咎由自取的话,甘竹寿的失踪就是突如其来,任谁都无法接受这个意外的消息。

    而与甘竹寿在县衙中搭班四年的朱胖子更是百般不信,冲郭业问道:“甘竹寿那老小子在陇西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咋会突然不告而别呢?他到底是干啥玩意去了?小哥,看您一脸淡定的表情,想必一早就知晓了此事,你说说看,到底是啷个回事儿哦?”

    今天因为人多的缘故,郭业并没有在狭小的房中与众人坐在一起,而是选择了空荡荡的后院之中。

    之前便叫来童虎安排几人在院中的一颗有些年份的白杨老树下支起一张大桌,然后煮起了茶汤。

    待得朱胖子问完话,童虎亦客串起小厮,上来几碗茶汤挨个儿分发到众人的跟前。

    郭业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朱胖子的问话,而是伸手请道:“诸位,请茶,先用茶。”

    言罢之后,捧起一碗成色浓绿的茶汤,自顾先喝了起来,看着他这番淡然无惊无喜的作派,众人更加断定,小哥肯定提前知晓来甘竹寿离去的消息。

    心下就更加好奇了起来。

    就连与甘竹寿素来没有感情交集的康宝,都不由心急催促道:“兄弟,你就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郭业见着诸人跟前的茶碗纹丝不动,个个焦虑的眼神望着自己,看来是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今天是不罢休了。

    可是,甘竹寿既然已经化身暗夜,潜于幕后操办东厂,而且再三交代,甘竹寿已死,以后唯有暗夜。暂时不会再与众人相认。

    那么郭业只得成全于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此事兜底出来。

    随即他放下手中的茶碗,轻声说道:“没错,甘竹寿一事我早已知晓,不过不是突然失踪,而是他有大事要办。”

    “啥大事儿?”

    程二牛顺着话,脱口问道。

    众人虽未问,但从神情中,郭业看出了与程二牛一般无二的心思。

    “私事,一件不足与外人道的私事,老甘也未曾与我细说。也许,他也有他的难言之隐吧。”

    随便替甘竹寿杜撰了一个子虚乌有的难言之隐私事,郭业张嘴就来。

    众人跃跃欲试,还想着继续发问,谁知郭业突然右手幅度稍大的一摆,说道:“好了,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老甘也曾说过,办完事之后,他会立即归队。大家就不要再去深究此事了,回头都好好安抚一下军中,莫要因为此事搞得人心浮动。”

    一番话,郭业直接将众人想要再次询问的念头给硬生生堵上,挡了回去。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众人也就不再有往深里追究询问的意思。

    纷纷若有所思地沉静了下来,就连急性子的程二牛都止住了心中的那份疑问,嘟囔了两句:“奶奶的甘竹寿,下次回来,老子非好好臭骂他一顿,大老爷们也跟小娘皮学那些扭扭捏捏的不告而别。”

    吐槽完之后便老实端起自己跟前桌上那碗茶汤,咕咚咕咚如牛饮一般灌进嘴中。

    郭业闻罢,再看程二牛那番义愤填膺的神情,不禁莞尔一笑。

    下意识地将脑袋微微侧转,眼睛余光瞥向了这后院一个不起眼的黑暗角落,心道,老甘,暗夜,你小子如果能听见的话就自个儿寻思,拉完屎还要老子替你擦屁股,这不是混蛋嘛。

    现场气氛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郭业扫了一眼后院各处,然后对一旁侍候煮茶的童虎指指点点了几下,示意他到后院之外把守戒严着。

    童虎唔了应了一下,默不作声小跑出了后院。

    这时,郭业便将昨日与康宝提过的,关于将陇西军分成三个兵种之事向众人一一讲了出来。

    这才是他今日召集众人的头等大事。

    一听郭业讲述完,作为后勤大管家的朱胖子和协助郭业处理文案之事的关鸠鸠,两人这次极为聪明地一起噤声闭了嘴,既不发言也不表态,如同一个旁观者看着场中诸事。

    因为他俩有自知之明,军中之事他二人是外行,根本插不上话。

    相比于两人的沉默,其他几人的反应就形成了鲜明对比,表现得都极为热烈。

    因为他们知道,陇西军分成长枪兵,刀盾兵,骑兵三个兵种,这不仅是陇西军转向正规边军的征召,更意味着也许,在场几人都有了独挡一面的机会。

    果然,就在众人表现欣喜异常之机,郭业开口讲道:“在江心岛之上,我就给你们讲解过《纪效新书》中的诸多练兵之道,领兵之法,想必你们多少也有了一定的收获。如今也该到了你们自己独领一军的时候了。我宣布——”

    “长枪兵,设常备甲卒一千二百人,由康宝统领。”

    “刀盾兵,设常备甲卒一千人,由阮老三统领。”

    “骑兵,一人配三骑,设常备甲卒八百人,由程二牛统领。”

    “不知诸位有何意义否?”

    郭业一气呵成,将三个兵种的配备人数与统领之人都讲了出来。

    安排一出,康宝几人自然是面露欣喜,谁不愿意自领一军独当一面?

    康宝觉着郭业让自己统领人数最多的长枪兵,心愿十足;程二牛则是认为八百骑兵,马踏天下,方是大好男儿该做之事,自然百般满意。

    而阮老三呢?因为性子敦厚,年纪偏大,以为自己也就是个其他几人打打下手的料,没成想郭小哥竟然仁义至此,雨露均沾,早已激动的哆嗦着嘴唇,眼眶中冒着薄薄水雾,久久不能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唯独庞飞虎,因为没有听到郭业对自己的安排,虽然脸上仍旧一副稳重不焦躁的神情,但是心中还是多少有几分失落。

    对此,郭业自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不由赞道,不骄不躁,这才是真正大将之风啊。

    庞飞虎不说话不吱声,不代表没有人不替他抱打不平。

    曾经在庞飞虎手下朱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郭业,轻声提醒道:“小哥,那啥,您是不是说漏了谁啊?庞,庞……”

    “哈哈,我怎能遗漏?小哥话还没说完哩……”

    说着,将目光转向庞飞虎,竖起拇指赞道:“飞虎老兄,好气度!”

    言罢,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颇为满意地宣布道:“至于庞飞虎,哈哈,小哥我另有倚重的地方,别急,我还没宣布完哩,瞧你们那点出息,都跟老庞学着着,淡定,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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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捧庞飞虎上位

    另有安排?

    甭说众人,就连庞飞虎自个儿都有些意外了起来,纷纷朝着郭业寻望过去。

    郭业收敛笑意,颇为严肃地说道:“阿里土城虽然贫瘠不堪,较之图瓦城也是小的可怜,但是这几百里的边境线上,独独就两座城池,所以它的地理位置也是极为关键。特别是过些日子,两国大集市设在阿里土城之中,大唐与吐蕃两国的客商云集,势必会为阿里土城的繁盛带来庞大的契机。”

    言罢,众人陡然心疑郭小哥怎么无端说起阿里土城,而忽略了庞飞虎的安排呢?

    任谁都知道,阿里土城的崛起势在必然,只要两国集市一开,日进斗金不为过。

    可这跟庞飞虎的任命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呀。

    众人心中不知所以然,只听郭业话锋一转,又说起庞飞虎道:“而飞虎大兄老成持重,做事沉稳,不失为一个主事之人。所以我决定——”

    “由庞飞虎坐镇阿里土城,掌管阿里土城所有军政大事,包括两国大集市,也由庞飞虎一人主持。”

    啊?

    太突然了!

    在场所有现下终于明白,郭小哥为何先提阿里土城,再提庞飞虎的任命。

    原来如此!

    如果说图瓦城是一座主城的话,那么如今的阿里土城便是图瓦城的卫星城市。

    而两国大集市开放之后的阿里土城,更是有着超然一等的重要地位。

    两城相距四五十里,郭业不可能两头来回跑,势必要安排一个人坐镇阿里土城进行统筹安排。

    而遍数在场这么多人里面,他竟然选择了庞飞虎。

    也许坐镇阿里土城没有程二牛那般独领八百骑兵来得痛快,来得拉风,但是众人都不是傻子,都是长了心之人。

    阿里土城再小,但也是仅次于郭业坐镇的图瓦城的第二座城池。

    拢共就两座城池,而由谁坐镇阿里土城,就决定了谁能坐上郭家班嫡系第二把交椅。

    郭业没有选择贴心的朱胖子,能舞文弄墨的关鸠鸠,也没有选择大有来头的康宝,勇猛无比的程二牛,独独选择了老上司庞飞虎。

    可见对其的信任与倚重。

    众人诧异,庞飞虎更是有些局促不安,连连摇手婉拒道:“不不不,我庞飞虎何德何能?小哥你让我冲锋陷阵尚可,你让我坐镇阿里土城,统筹全局,这,这,这不,不合适,不合适啊!”

    郭业却是没有在意他的推让谦辞,而是信心百倍地说道:“老庞,你行的!”

    “嗨,小哥太抬举我了,我个人能力有限,根本张罗不开这么大一个摊子哟。”

    庞飞虎还是一如既往的推辞婉拒。

    谁知郭业就是一门心思要捧他上位,说道:“老庞莫要妄自菲薄,论资历,你?,你是我的老上司;论私交,当年在衙门你一直对我照顾有加;至于论能力嘛,——”

    “小哥说你行,你就行!庞飞虎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谁敢说个不字?”

    言罢,威慑的眼神朝着在坐几人逐一扫了过去,谁也不是傻逼,这个时候跳出来跟庞飞虎抢位置,这不是跟郭小哥抬杠来着吗?

    当即,从朱胖子,关鸠鸠开始,相继附和郭业的提议,对庞飞虎交口相赞。

    而庞飞虎始终犹豫,没有对郭业明确表态。

    一个人去坐镇阿里土城,郭业也能理解庞飞虎的顾虑,大家都是衙役出身,现在让他坐镇阿里土城无异于将他从县衙班头,一下子推到了陇西县令的位置上去。

    这个时候彷徨,踌躇,犹豫,是正常的,可以理解。

    继而,他对着庞飞虎交底道:“老庞,你不要顾虑太多,操办两国集市之事,朱胖子这边会从旁协助于你。无论是要钱要人,朱胖子都责无旁贷的协助。听见了没?老朱!”

    最后一句话,是提高着嗓门冲着朱胖子而去。

    朱胖子闻言自然是满脸和善地冲着庞飞虎点头,拍胸保证道:“那是当然,于公于私,老朱都会好好协助的。”

    郭业又指了指院外把守戒严的童虎,对庞飞虎说道:“你不要觉着自己撑不起这个摊子来,我会让童虎过去帮衬于你。这小子跟了我这么久,多少也学到一些东西。这下总没问题了吧?”

    说到这儿,不无补上一句:“当然,童虎这小子这是你的副手而已,一切事宜皆以你为主,他只能听调听宣,却不能左右你的意见。”

    嘶……

    关鸠鸠,朱胖子几人纷纷暗暗感叹童虎这小子的福缘深厚,仅仅跟了郭小哥一段时日,就被委以重任。

    即便是庞飞虎的副手,那也是一飞冲天,鲤鱼跳龙门般,自此在陇西军中,身份地位陡然转变,不再是原先的普通士卒了。

    看来这小子如果不出偏差,大大有可能被郭业吸纳进入郭家班,转为嫡系。

    真他娘的时也命也啊!

    但是他们更是感叹郭小哥刚才这番话的意思,这是要为庞飞虎正名,要为他立威啊,就连童虎过去,也只能任人调遣,不能左右庞飞虎的意见。

    对于庞飞虎而言,这是何等的信任与知遇之恩啊。

    听完郭业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庞飞虎觉得自己再行拒绝,那就未免太过矫情了。

    于是脸色微微凝重起来,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起身抱拳答道:“那,庞飞虎就恭敬不如从命,一心为小哥打理好阿里土城。”

    “我自然相信,不然我也不会千挑万选,安排你去坐镇阿里土城了。”

    郭业说完,这事儿就算基本上定了下来,再也不会更改。

    花花轿子人人抬,如今庞飞虎坐上郭家班第二把交椅,自然是可喜可贺之事。

    众人纷纷起身对其语出祝福,一时间,院中气氛甚为和谐融洽。

    郭业也是大赞一声:“好呀,以后阿里土城交由庞飞虎手中,又有童虎这小子在旁协助,果真应了我当日益州码头出征那天所说的话。你二人必会成为我陇西军中响当当的陇西双虎,哈哈,应景儿,真是应景儿啊!”

    笑声酣畅,声如洪钟,就连在院外把守戒严的童虎都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不时探着脑袋朝里头观望而来。

    “没了童虎跟随小哥左右,那以后您身边不是没人了吗?”

    都说朱胖子最贴心,果真不假,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郭业的跟班随从问题。

    郭业闻言一愣,微微佯怒道:“小哥又不是关鸠鸠那般弱不禁风的书生,没了童虎,小哥就寸步难行了吗?放心吧,赵九丑这小子如影随形,我自然不差调遣的随从。别忘了,连赵九丑也不是我的十合之敌,我何须惧怕屑宵行刺?”

    至此,郭业心中也是稍稍得意,哼,到时候暗夜的东厂一开始运转,小哥周遭都是潜在暗中保护和听候调遣的厂卫,还担心个屁。

    朱胖子嘿嘿一笑,扭捏地坐了下来,不忘奉承了一句:“多关心小哥是应该的,谁让小哥今日不同往日,这么多兄弟都得倚仗着您,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

    朱胖子这话自然再次博得了郭业的一阵大笑,欢乐多多。

    关鸠鸠鄙夷地看了一眼朱胖子,这个随时随地无时无刻都在阿谀奉承的死猪,看着真他娘的糟心。

    不过他却想到了另外一个关键性地问题,起身朝着郭业问询道:“兵司大人,阿里土城这边,您好像还遗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

    嗯?

    郭业顿时被提起了兴致,苦思冥想一阵,无果。

    自己基本上已经面面俱到,好像没什么疏忽掉的地方啊?

    于是催问了一声:“该安排的都已安排,关书办,你说说看,还有什么地方,哪个环节疏漏了?”

    “这…本来是军中之事,学生不好发言,不过,这也是关心则乱,谁让学生心系兵司大人呢?”

    关鸠鸠一记马屁不着痕迹地轻轻挥过,然后不顾朱胖子止不住的翻白眼,对着郭业小心问道,“我那我就说说?”

    “说嘛,尽管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小哥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再者说了,召集大家伙的目的不就是拾遗补缺嘛!”

    郭业很是大度,在他看来,连下属一点小建议还接受不了,那还能成什么大气候?

第二百六十七章 驻军兵力何处来?

    【昨天三章补齐,还有正常更新的两章】

    关鸠鸠的矫情劲儿,郭业何尝不知道,早就习以为常了。

    见到郭小哥说得如此谦卑,大有礼贤下士的风范儿。

    贤士是谁?关鸠鸠当仁不让,将自己对号入座而上。

    一时间油光满面,顿觉大涨面子,不无得意地将腰间那把鸡毛扇吧唧一声拔了出来。

    手持鸡毛扇,斜眼睨视死对头朱胖子,发出一声微乎其微地哼声。

    众人没听清,朱胖子却是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听进了耳中,心中暗暗唾弃,拽得跟裤裆里那根玩意似的,小人得志的东西,狗日的,有你吃瘪的时候。

    关鸠鸠风头大盛,激动的声音脱口而出,对着郭业说道:“兵司大人,只要两国大集市建在阿里土城之后,想必城中肯定是两国的商贩云集,客似云来吧?”

    郭业不无否认道:“这个当然!”

    “喂,姓关的,你这不是废话吗?小哥刚才不也说过此话了吗?我呸,拾人牙慧的破事儿,你也在这儿沾沾自喜,还要不要脸了?”

    能见缝插针般对关鸠鸠发起攻击的,除了朱胖子,不做第二人猜想。

    关鸠鸠被人搅了局,自然不乐意,委屈地冲着郭业说道:“大人,学生的话还没说完呢,朱胖子这般捣乱,学生可是说不下去了。”

    “你他奶奶的,还敢威胁小哥,看老朱我骂不死你狗日的。你……”

    “老朱,闭嘴!”

    郭业一声呵斥,喝住了朱胖子即将开始的坑爹骂娘凌厉嘴仗。

    然后伸手示意关鸠鸠继续。

    见着兵司大人替自己出头,关鸠鸠就跟斗胜的公鸡一般傲然挺胸,无视了挨骂的朱胖子。

    继续侃侃而谈道:“大人,有了两国大集市的兴起,注定着阿里土城将会兴旺发达。届时,阿里土城中肯定是喧嚣繁闹,不输于我们益州的陇西县城。那么,谁来维持城中的治安,谁来负责城中商贾百姓的安定,谁来保障南来北往两国商贩的安全?还有,谁又来驻守阿里土城四道城门的守卫?”

    关鸠鸠这一连着发问,顿时将一个重大的议题摆在了众人面前,那便是关于阿里土城驻军的问题。

    以郭业之前整编陇西军来看,长枪兵,刀盾兵,骑兵共计三千余人,肯定是以图瓦城,还有从两城外的边境一带到玉门关一带漫长的几百里为主,不可能再分出兵力来驻守阿里土城,去干关鸠鸠口中所说得这些琐碎杂事。

    再说了,他说得这些事情也不是边军所为,更应该是府兵作为城中驻军而为。

    那么,摆在郭业和众人眼前的一个很现实问题出来了。

    便是,

    阿里土城哪里来的驻军?

    一时间,众?,众人都纷纷点头赞同关鸠鸠的提议,就连庞飞虎都一脸凝重,轻声问及郭业道:“是啊,以阿里土城的规模以及两国大集市的重要性,没有一千兵力驻守,未免太过空洞。万一……”

    “哈哈……”郭业放声一笑,打断了庞飞虎的忧虑,冲着关鸠鸠说道,“关书办想得倒是周详,甚好甚好。不过嘛——”

    郭业停顿一下,眉宇间浮现出几分自信,对着关鸠鸠在内的所有人说道:“关书办所顾虑到的东西,小哥我心中早有了腹案,而且早前已经派人去安排此事了。”

    “呃……”

    刚才还在美滋滋摇着鸡毛扇的关鸠鸠闻言,右手陡然停住了动作,一脸吃瘪地语塞了起来。

    敢情儿,小哥自个儿已经有了打算。

    庞飞虎等人脸色渐渐浮现欣喜,郭小哥就是郭小哥,果真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儿。

    而朱胖子却是放肆地狂笑起来,指着关鸠鸠地那尴尬地面皮笑得道:“姓关的,老子让你得瑟,瞧你丫那个揍性。怎么样?现在不得瑟了吧?听见没?小哥早有安排了,哈,哈哈……”

    “你……啪……”

    关鸠鸠被朱胖子气得够呛,又无言反驳,只得恨恨地将鸡毛扇摔在地上,一肚子闷气地坐了下来。

    郭业看着两人闹剧般的争锋相对,一时无语,只得再次喝止了朱胖子的冷言酸语,又对关鸠鸠不痛不痒地勉励了几句。

    然后对着众人说道:“这一千余驻军从何而来,我心中早有了定计。大家稍安勿躁。”

    而后冲着院外门口喊道:“童虎,你去看看赵九丑这厮回来了没有?”

    外头童虎爽利地答道:“回来了,回来了,一早就回来在外头候着呢。”

    郭业心中一愣,神速啊,赵九丑办事倒是麻利儿。

    念叨了一句进来,就见肩背金丝大环刀,风尘仆仆衣袍尽沾黄土,一脸疲惫地走进了院中。

    进来后,他冲着众人点头致意了一翻后,走到郭业跟前轻声说道:“都打听清楚了。”

    郭业闻言一喜,问道:“两城附近及方圆几十里一带,一共有几股?实力如何?有何来历?”

    赵九丑摊开手掌,比划起五根手指头,说道:“一共五拨,至于实力嘛,彼此都在伯仲之间吧。不过有一股好像有吐蕃人的嫌疑,据我观察,与桑巴头人多少有点干系。”

    “桑巴?”郭业诧异地惊呼一声,瞬间释然道,“我就知道这王八蛋的屁股也不干净,奶奶的,竟然把歪主意打到大唐疆土这边来了。”

    赵九丑仅仅点了下头,便继续默不作声起来。

    而在场诸人,包括刚才还在斗嘴的关鸠鸠与朱胖子二人,都被郭业和赵九丑的对话听得云山雾绕,面露疑惑,不知两人所云。

    怎得又是五拨人马,又是实力伯仲间,最后连吐蕃人都牵扯了进来。

    小哥这是要干嘛?

    郭业见着众人尽是刚听完天书一般的恍惚,不由自责地拍了下脑袋,笑道:“哈哈,事先没和你们打过招呼,难怪你们听不懂。之前,我曾交代过赵九丑,让他负责搜集一下咱们这一带的沙匪马贼的信息,毕竟这些混账都是能够威胁两国大集市安全的隐患,特别是南来北往的商贩,万一在城外被马贼盯上出了事儿,那咱们两国大集市的招牌算是砸了。”

    “再说了,这些都是不安定的因素,必须加以剿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喔~~~

    众人相继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敢情儿郭小哥是准备要清剿附近的沙匪马贼,肃清图瓦城及阿里土城一带的匪患啊?

    而庞飞虎却是另外想到了一点东西,试问道:“小哥,莫非你说驻守阿里土城的一千兵力,指的便是要收编这些沙匪马贼?”

    到底是当事人,庞飞虎想到的却是比其他人要深远的多。

    果然,郭业肯定道:“没错,赵九丑刚才也说,五拨沙匪马贼,怎么着也能收编出一千来人了。总之就一句话,愿意顺从的就收编,不愿意收编的嘛,呵呵——”

    郭业单手化掌,在自个儿脖子上比划可一下,冷声道:“一个不留!”

    久久没说过话的程二牛突然来了一句:“刚才九丑兄弟不是说还有一拨马贼,疑是吐蕃人。难不成吐蕃人也收编过来?”

    郭业闻之,摇头不屑地轻笑一声,说道:“吐蕃人能用吗?你想太多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知道,”蔫了吧唧的关鸠鸠趁势蹦达起来,补上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郭业点头赞道:“正是此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懂了。

    “好,下面咱们就商议商议,如何……”

    “等一下,赵某还有话要讲!”

    就在郭业准备问询众人有何剿匪灭贼的计策之时,赵九丑冷不丁打断了郭业的讲话。

    郭业有些闷闷不乐,你妹的,早干嘛去了?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哥们要说正事儿,你又有话要说。

    赵九丑仿佛看懂了郭业的表情,歉意地冲郭业点了一下头,然后轻声说道:“因为这事儿并非公事,所以赵某才没有早早说来。不过既然康校尉在场,这事儿我得郑重地通知你一声。”

    康宝咧嘴一笑,大声道:“嗨,还跟我有关系?什么事儿,九丑兄弟尽管说来。”

    赵九丑唔了一声,说道:“刚才我进城的时候,听着守城士卒在低声议论,说是有两个马贼策马飞奔来到城下,射进城中两道箭书。”

    康宝惊叫道:“不会吧?这马贼的胆子也太肥了吧?光天化日之下,敢明目张胆地投书城楼。”

    而后又不解地问道:“这马贼投书,跟我有何关系?”

    郭业也甚是好奇,康宝这小子什么时候跟马贼扯上了关系。

    不过赵九丑自顾说道:“我看过那马贼投进城中的箭书,好像是说令妹在他们手中,限咱们图瓦城三天的时间,准备好一千两黄金的赎……”

    “什么?我家小妹被绑架了?”

    康宝就跟屁股被狠狠扎了一针似的,噌的一下窜了起来,拔腿就往后院门口跑去,一边狂奔一边嚷嚷:

    “草你奶奶的赵九丑,你他娘咋不早说?”

    声音落罢,康宝已然跑出了后院,应该是冲着图瓦城的城楼子方向而去,去亲眼目睹一番那封绑架勒索的马贼投书。

    随后,郭业,庞飞虎,关鸠鸠,程二牛等人接二连三地起身离座儿,拔腿就往城门方向跑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康芷茹被绑票

    康宝前脚如疯魔一般登上了城楼,郭业率着庞飞虎等人接踵而至。

    城外边塞,砂风四起,凛冽寒号,刮得人心里一阵儿乱糟。

    不过众人再乱,也没有康宝此时来得更加慌乱,更加揪心。

    守城小兵将马贼投书毕恭毕敬地递了上来,这厮性子急眼一把夺了过来,拆打开来飞速观阅起来。

    马贼投书一式两份,郭业从守城士卒手中拿过另外一份信函,与其他人相互传阅看来起来。

    当中有人识字,自然也有人不识字。

    轮到关鸠鸠那儿,这厮自然双手捏着信函两角,摇头晃脑卖弄起来道:

    “面呈唐军诸位当家的,欣闻图瓦城与阿里土城已易其主,掌于贵军手中,实乃可喜可贺。正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想必图瓦城杨氏留下之财富委实可观吧?我等无意冒犯唐军虎威,无奈财帛动人心弦,痒痒难耐。如今贵军获此两城,我等与你们又是比邻而居,可有荣幸与诸位分上一杯羹呢?”

    “我等侥幸,于三日前在野外擒获一妙龄少女,芳华绝代,真乃罕有之大美人。盘问之下此女子姓康,乃蜀中益州人氏,乃贵军康校尉之幺妹。如今人在我等手中,不过诸位放心,肉票安然无恙,我等求财不求命,只愿与诸君换取一千两黄金。届时钱货两讫,自当将康家小姐毫发无损的奉还。”

    “两天后,请派人将一千两黄金备齐,送往图瓦城向西二十里的野狼峪,自有人前来接手交换。记住,三五人来即可,如若不然,如若不然……”

    “别念了!”

    康宝将手中信函揉成一团,重重摔在地上,喝住了关鸠鸠吟诗弄月般的咬文嚼字,然后冲着郭业急吼道:“兄弟,给我两千儿郎,我他娘的非踏平野狼峪,灭了这帮狗日的马贼。”

    显然,康宝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郭业上前一把将他拽住,轻声问道:“冷静点,先冷静下来,看看其中是否有诈?”

    康宝虽被拽住,但是心中还是暴躁不堪,不断摇头说道:“不会错,假不了,肯定是小妹出城落在了马贼的手中。不然他们从何得知妙龄少女,姓康,乃是蜀中益州人氏?而且怎么会知道这少女,与我有莫大的关系?肯定是小妹被马贼抓获了,否则这些马贼上哪里知道的如此详细?”

    是啊,若非康芷茹落在了马贼手中,不然这些信息马贼纵是想要收集,也不是短短几日便能收集到的。

    郭业心中如是想,也越发地肯定了康芷茹落在马贼手中的消息。

    不过他更是很好奇,康芷茹这臭丫头怎么好端端地会落在马贼手中呢?

    这时,赵九丑上来解了郭业心中的疑惑。

    只见他悄悄走到?走到郭业身边,附到耳边低语着:“我刚才问询了一遍这几日守城的弟兄,他们说前日,康小姐穿着一身火红衣裳,火急火燎地策马奔出了图瓦城。而且,出城之时脾气很是不好,还抽了拦阻她的弟兄一马鞭。所以那守城弟兄,记忆犹新。”

    前日,康芷茹这臭丫头策马狂奔出了城?

    郭业暗暗寻思了着,还火急火燎,脾气很不好?

    娘的,前日不就是自己在房中调戏她的那一日吗?

    又是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又是鎏金马鞭打屁股。

    莫非这丫头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心中羞忿难堪,而后一气之下想出城骑马散散心。

    然后玩疯了玩野了,越跑越远,落在了马贼的手中?

    我靠!

    一联想起来,郭业不仅心中确认康芷茹肯定落在马贼手中,而且还相信,康芷茹有此一遭,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奶奶的,郭业心虚看瞥了眼康宝,发现宝哥紧锁眉头心中想着事儿,没有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越是如此,郭业心里越是难安,当即表态地喊道:“马贼必须剿灭,康小姐也必须救出来。宝哥的妹子不也是我郭业的妹子吗?首要救人,那是必须的!”

    郭业表了态,众人也是义愤填膺声援着康宝。

    尤其是程二牛,更是挥舞双臂主动请缨道:“小哥,让俺领着八百骑兵,先破了这狗日的野狼峪再说吧。”

    郭业止住了诸人的冲动,对着康宝保证道:“宝哥,你放心,便是拼了咱们陇西军的家底,咱也得把芷茹小姐给营救出来。不过,咱们不能蛮干,毕竟芷茹小姐还扣在马贼手中,不能轻举妄动激怒了马贼,否则就是害了令妹。”

    听着郭业如是说,康宝那颗频频处在暴走边缘的心,稍稍静了下来,脸上明显有了几分后怕。

    不要说妹子出了什么事儿,爹娘那不好交代,便是他康宝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于是对着郭业点头说道:“兄弟,你说吧,你说怎么安排,哥哥就怎么办,都听你的。我只希望我家小妹能够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地回来。”

    说着,收紧脸色,中规中矩冲郭业拱手抱拳,盈盈一拜以示感谢。

    郭业自然是一把将他扶起,轻声念叨了一句:“一切由我,稍安勿躁。”

    而后对着身边的赵九丑问道:“野狼峪的马贼是否在你所说的五拨之内?实力如何?”

    赵九丑唔了一声,答道:“没错,野狼峪的这伙人不仅是方圆几十里之内的五拨沙匪马贼之一,而且是最大的一股。据我打听,野狼峪至少有一千余人的马贼,干得就是杀人越货之事,就连桑巴都吃过这帮马贼的亏,时常被野狼峪的马贼过境抢劫牛羊。因为野狼峪地势险要的缘故,桑巴也对他们无计可施。”

    “据说,野狼峪的马贼大当家姓廖名霸,在西北一带也是响当当的马贼巨寇,人送诨号独狼。”

    闻罢,郭业心中沉思,康芷茹这臭丫头也真不会挑时候,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落在马贼的手中。

    而且还是最大的一支马贼手中。

    本来他的计划是主动出击,逐一围剿这五拨沙匪马贼,现在倒好,人都扣在他们手中了,还主动个屁?

    主动变被动,完全就是两码子事儿啊。

    如今出了康芷茹这么一茬儿,强攻野狼峪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智取?

    郭业突然将关鸠鸠手中拿捏着的那份信函夺了过来,再次细细看起。

    他从对方信中那慢条斯理的讲话内容,文绉绉的用词,还有端正得体的字迹,可以看出,这写信的马贼,肯定是念过书有点脑子的。

    有这样的人从旁协助,再加上野狼峪大当家廖霸,这厮诨号独狼,又是西北一带有名的马贼巨寇。

    岂是那么容易设局糊弄的?

    智取,看来有些不大现实了。

    奶奶的,郭业脸上没表现出来,心中却是焦灼而起,暗暗想道,强攻不行,智取也够呛,这是要闹哪样?

    难不成真顺了野狼峪马贼的心思,直接交了赎金换回人再说?

    这更加不靠谱!

    先不说兵匪势不两立,只有匪服兵,哪里见过兵顺匪的?

    再者说,如果自己顺了野狼峪马贼的心思,交了赎金换回康芷茹,无异于认怂服软,低头认输。

    这事儿传扬出去,小哥还要不要在边境一带抬头做人了?这不是砸了自个儿陇西郭业的招牌吗?

    那将来,还何以面目在边境一带立威戍边?还有何脸面进长安,叱咤风云?

    人啊,就怕有污点,翻旧帐。

    特别是如今是大唐盛世,一个人的名气,往往比你的才华还要来得重要百倍。

    看来,妥协与顺从,决计是不可行了。

    郭业从内心处,直接否定了给野狼峪马贼交赎金的可能性。

    到底如何办才好呢?

    众人,包括康宝,都一一宁声敛气,默不作声地苦思了起来。

    ...

    “小哥,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约莫过了一会儿,诸人中响起了一道不够自信,略有腼腆的声音。

    众人寻着声音一看,说话之人竟然是众人中年纪最长,一直以来都是附和众人跟大流,随波逐流混日子的阮老三。

    郭业真心没想到到,自己都苦苦无计之下,阮老三倒是有了主意。

    当即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和煦笑道:“老三哥,你如今也是统领一千刀盾兵的头头,是该有自己的主见和意识的时候了。值此关键时候,你能出谋划策提出想法,小哥很欣慰。”

    继而冲着阮老三伸手请道:“老三哥,将你的办法说来听听看。”

第二百六十九章 阮老三的土办法【加长版】

    郭业小小这么一捧,阮老三明显能感觉得到,唰唰唰,数道目光全部汇聚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素来随波逐流,为人低调,从来不会标新立异,平日哪里享受过如此这般众星捧月的感觉。

    对他来说,这种第一次受人重视受人瞩目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啊。

    此时的他,谈不上泪牛满面,却也是飘飘欲仙,美得冒泡。

    咕咚~~

    阮老三生吞活咽了一口舌尖上的唾沫,打了个哆嗦,有些小激动地说道:“我,我,那我就说说?不过我这办法挺土,乡下人的把戏,可上不了什么大台面哩。”

    郭业握紧拳头,轻轻一顶,比划了一个“你一定行”的手势,而后替他打气道:“不管土不土,有疗效就成。乡下人咋了?高手在民间嘛!”

    阮老三嗯了一声儿,却转道先问了赵九丑,道:“九丑兄弟,你刚才说野狼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否描绘下地形?”

    赵九丑稍稍惊愕,看见郭业冲他点点头,随即事无巨细地介绍道:“野狼峪,说穿了就是一处四面环山的大峡谷,唯有一个峡口通往外面。信中马贼约好的交易地点就是空旷的峡谷地带。至于马贼的栖身之地嘛,狡兔三窟,肯定不会将山贼建在峡谷中。据我所知,这一千马贼的山寨就在地势陡峭的山峰之上,当地人也叫野狼峰。”

    阮老三又问:“那通往野狼峰,是否只有进入野狼峪大峡谷这么一条路,方到达那儿?”

    赵九丑点头答道:“这是自然,否则桑巴这个地头蛇虽拥五千奴隶军,却也对这帮马贼束手无策。”

    “只有这么一条道?”

    阮老三颇为失望地自言自语念叨了一句。

    赵九丑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对了,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通往野狼峰,”说到这儿,赵九丑又自顾摇头叹道,“算了算了,这条路即便有,也等于无,要想通过那儿登上野狼峰,有些痴人说梦了。”

    阮老三听罢,精神却为之一抖擞,急急求证道:“九丑兄弟是不是想说,可以从野狼峪峡谷外,用过山崖峭壁向上攀爬,直接登上野狼峰之上?”

    “咦,你怎么知道?”

    赵九丑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阮老三,怪异地叫了一声。

    不过惊诧之色瞬间而逝,反而有些意兴阑珊地叹道:“那野狼峰高达一百多丈,山势垂直而下,崖壁陡峭,险象环生,要想攀爬上去谈何容易?再说了,如今正值天寒地冻之际,崖壁之上覆满冰霜,光滑如水磨,除非肋生双翅,否则想要爬上野狼峰,比登天还要难上百倍。”

    众人也在暗暗叹气,就连郭业都对阮老三有了些许失望,难道咋咋??咋咋呼呼就是这个不可为之的馊主意?

    谁知阮老三却是一脸欣喜之色,手舞足蹈地哈哈大叫道:“果然与我所料不错,小哥小哥,真让我蒙对了。这冰天雪地,天寒地冻,覆水便能结冰,才是最好的攀爬季节。老天有眼啊,总算让我阮老三蒙对了一次。”

    奶奶的!

    郭业听罢,差点没气得鼻孔冒火,阮老三这混蛋竟然用蒙着的办法来糊弄自己?

    就连庞飞虎都极为不快地瞪了眼有些得意忘形的阮老三,这个混蛋,今日怎得如此莽撞,这个时候还敢大言不惭?

    阮老三一个人自导自演般手舞足蹈狂笑一番之后,总算停罢了下来。

    看着郭业此时脸色尽是愠怒之色,立马出口解释道:“小哥小哥,莫要恼怒,先听我说完。我阮老三敢保证,肯定有办法登上这野狼峰。”

    郭业一脸不快,心中直接蹦达出两个字,放屁!

    他很清楚,一百多丈的山壁差不多就三百多米高,山势陡峭垂直而下,已经难以攀爬了。如今又是寒冬季节,崖壁处处都结了冰,滑不溜秋想要抓牢都难,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冲着阮老三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阮老三道:“我刚才不是说过有乡下人的土办法吗?其实很简单,咱们蜀中那儿到了冬季,珍稀药材的行情就会见涨,因此时不时就会有采药人会结伴而起,进山里去采珍稀药材。一般而言,越是价格昂贵的上等药材,越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但是冰天雪地攀爬山壁肯定极为艰难,而他们却是有自己的土办法能爬上去。”

    “哦?”

    看着阮老三说得有板有眼,郭业心中颇为驿动,难不成阮老三真有招儿?

    继而对阮老三催促道:“什么办法,说下去!”

    阮老三道:“通常,这些采药人会凑银子采购一批羊羔子一起赶进山中,辗转山林野道,寻到山崖下后,你猜怎么着?”

    郭业摇头表示不解,这攀爬峭壁跟赶羊进山,他妈的,哪里挨得着啊?

    阮老三继续说道:“来到山崖下,他们会将羊羔子悉数宰死,然后砍下全部羊腿,带着热乎羊血的羊腿,只要稍稍附在崖壁上。天寒地冻,不消一会儿羊血干涸后,羊腿就能牢牢地贴在满是冰渣的峭壁之上,怎么掰都掰不下来,步步向上,便能在峭壁上架起一座羊腿长梯。然后……”

    “我草,这也行?”

    郭业听着犹如天方夜谭,这他妈也太能扯了吧?

    阮老三这土办法,不仅土到怪异,更是土到吓人。

    郭业利用科学原理在脑中分析了一下,砍下一根根羊腿,利用天寒地冻和羊血有热温的原理,确实能做到将其牢牢镶嵌在崖壁上。

    只是,这得浪费多少根羊腿啊,宰杀多少只羊羔子啊?这成本也太大了吧?

    采药而已,至于吗?

    阮老三滔滔不绝说完,发现众人神情呆滞如木鸡,石化在了当场。

    而郭小哥更是惊得张大了嘴,久久无法合拢。

    竟然无人响应和附和,阮老三双手无措地杵在当场,那叫一个尴尬了得。

    赵九丑兴许看出了郭业的心思,附耳道:“小哥,这办法我倒是也老家人提过。你莫要轻看了这些采药人的如意算盘,寒冬腊月采上几颗稀罕的药草,待价而沽,往往能卖出高价来。呵呵,甭说这点羊羔子,基本上开春后整年都无忧了。不过,风险自然也有,这种采药极具风险,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出人命的。”

    “哦~~~原来如此!”

    听着赵九丑这么解释,郭业算是了然于胸了。

    羊腿能行,那其他的也都成了?

    很快,郭业心中就有了一个大概其的规划,虽然只有雏形,但是他坚信再给他一点时间,肯定能行成一个完整的文字规划。

    当即,他打定了主意,对着朱胖子吩咐道:“朱胖子,你现在就回去,向图瓦城所有百姓家购置羊羔子,越多越好,没有羊羔子,骡子,驴子都成。”

    朱胖子闻言立马应了声,离去。

    郭业见着阮老三还尴尬站在那儿,莞尔一笑,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老三哥,你今天算是帮了大忙,我说过,你行的!”

    阮老三听罢,挠了挠胸口外衣,抬头冲郭业羞赧一笑。

    郭业相继遣散了众人,又对康宝宽慰道:“宝哥,现在办法已经有了,你没必要太过牵挂令妹。我今晚就拿出一个具体章程来,看看我们明天该如何行动。”

    康宝还是满脸焦急,嘱托道:“兄弟,我家小妹千万不能出事儿啊,不然,我这当兄长的便是死了,也难辞其咎啊。”

    “放心放心,马贼投书不是讲了吗?只求财,不要命!所以令妹暂时来说,绝对是安全的。”

    郭业一边讲着,一边将康宝也推搡下了城楼,并保证道,“这一次,我们不仅要将令妹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地营救出来,还要将野狼峪那帮狗娘养的马贼,悉数剿灭。敢掳劫我们陇西军的人,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活腻味了吗?”

    康宝听着郭业如此信誓旦旦保证,算是宽心了不少,当即也是拍胸道:“兄弟,这次哥哥我打头阵,老子非出这口怨气不可,妈的,要是我家小妹有个闪失,老子定要拉上这帮马贼一起陪葬!”

    郭业哈哈一笑,喊道:“你先回去休息,我今晚就做出剿灭野狼峪马贼与营救芷茹小姐的计划来,明日一早便会跟大家宣布如何行动!”

    康宝一边下了楼梯,一边还是面有忧色地转头看着郭业,虽不说话,心中却仍是焦虑万分。

    郭业冲他挥手一番,然后握紧拳头,轻轻擂了三下自己的胸口,示意康宝放心,一切有我。

    康宝下了城楼阶梯,转身之后,消逝于郭业的眼帘。

    再看身边,唯独留下关鸠鸠一人没走,紧跟在自己身后,仿佛心中有话如骨梗咽喉,不吐不快。

    郭业奇问道:“老关,怎么?你还有事儿?”

    关鸠鸠欲言又止,扭扭捏捏。

    郭业知道,矫情劲儿又来了。

    当即拉下脸,轻轻喝道:“吞吞吐吐干嘛?有话说,有屁放,再矫情,阉了你!”

    关鸠鸠也是贱骨头,郭业这么一喝骂,他立马浑身舒坦,连讲话都有底气了。

    继而轻声说道:“小哥,我总感觉这马贼投书和绑架康小姐为肉票,行勒索之事,有点太过儿戏。你知道的,学生当初也在落日山当过山匪,我感觉这次马贼绑票,包括投书勒索,总少了点东西。”

    郭业知道关鸠鸠当过山匪,能说出这番话来,也算是经验总结,随即格外慎重的问道:“什么东西?”

    关鸠鸠道:“无论是信中讲话,还是行为举止,这野狼峪的马贼少了一股狠劲儿。以赵九丑之前对野狼峪马贼的分析,他们不应该啊!”

    郭业心中咯噔一下,脱口问道:“你说这次绑票勒索有诈?这也不对啊,至少康芷茹的确在他们手中,这点做不得假吧?”

    关鸠鸠先是摇头,后是点头,再是摇头点头一起来,最后脸有难色地叹道:

    “这个,嗨,学生也吃不准,始终琢磨不透里面的怪异之处。”

    关鸠鸠无解,郭业也是茫然,随即叹道:“罢了,毕竟康芷茹在他们手中,人命关天,咱们不能马虎,权且当作剿匪救人质来办此事吧!”

    郭业既然如此说,关鸠鸠也只得唔了一声,不再言语,紧随其后,下了城楼。

    ps:这两天老牛有点萎靡,兄弟们也跟着萎靡了,不过还是谢谢打赏和投月票的兄弟姐妹,名单太长,我就不一一点名了,你们的好,老牛点滴在心头。我坚信,后续会更加精彩。

第二百七十章 打法就这么简单

    曙光初露端倪,又是一个寒夜逝去。

    咯吱~~

    郭业将房门自外而内拉开,一脸颓废相地走了从房中走到院里。

    整整一宿,他在房中殚精竭虑,拟定计划到天明,现在出了黑漆漆的小房到了院间,曙光虽不刺眼但眼睛多少还是有些酸涩。

    眼睛酸涩难受,郭业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在眼睑前,习惯性地冲院子里喊了几嗓子童虎的名字。

    可惜久久没有听到童虎的回应。

    这时,他才想起来,童虎昨夜就与庞飞虎一道,奉自己之命赶往了阿里土城,走马上任。

    康芷茹要救,野狼峰马贼要剿,同样,阿里土城的两国大集市也该提上议程,不能再无休止地搁置下去了。

    童虎不在,赵九丑却适时走进了院中,冲郭业打了个招呼。

    郭业念叨了一声,来得正好,白抓一个壮丁。

    暂且将赵九丑当跟班长随使唤了起来,命其将庞飞虎,康宝,朱胖子等人召集过院,共商破贼之策。

    ...

    ...

    半盏茶的功夫,后院白杨树下,青石桌上已经茶炉鼎沸,热气腾腾,郭业正自得起乐地洗涮着盖碗。

    郭业刚把洗涮好的盖碗一一摆放在石桌后,康宝率先进来院中。

    看着脸色发白,眼袋有些黑青,精神萎靡不振,显然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康宝火急火燎进来院中,一屁股坐在木墩之上,还未开口发问,院外有陆续进来人。

    程二牛,阮老三,朱胖子赫然在列。

    大清早摇着鸡毛扇的关鸠鸠姗姗来迟,排在最后,走起路来打着晃悠,口中哈欠不断,很明显是被赵九丑从被窝里硬生生拽出来。

    郭业示意众人坐下,先是拿起木勺给众人一一舀好茶汤,喝杯清茶醒醒神。而后待得赵九丑也进了院中,这才开口谈起了正事儿。

    他先是发问朱胖子,道:“老朱,昨日让你准备的羊羔子,骡子,驴子,可购置妥当?”

    朱胖子嘬了口盖碗中烫嘴的茶汤,唔了一声,连连点头。

    “那就好!”

    郭业满意点头,然后对着众人讲道:“此次攀爬冰雪峭壁,委实太过冒险,必须要有些身手的弟兄方能胜任。此次攀爬野狼峰,兵不在多,在于精。人数暂且定在两百人左右吧。”

    康宝率先响应道:“长枪兵中基本是我益州府兵的老底子,擅于攀爬,带些武艺身手不错的弟兄,我长枪兵中挑选出百人,不算难。”

    阮老三也附和道:“刀盾兵中多数是曾经岷江为匪的汉子,挑一百个身手不赖的弟兄,也非难事,我现在就能应承下来。”

    程二牛也不甘人后,嚷嚷道:“我八百骑兵中……”

    “打住,”郭业伸手打断了程二牛的讲话,说?,说道,“有长枪兵和刀盾兵各挑一百人,足矣。好钢用在刀刃上,你们骑兵的战场是在马上,重在冲锋陷阵,而非攀爬山崖。”

    程二牛闻言,悻悻缄口。

    郭业吩咐道:“二牛,回头你就和朱胖子前往郭氏马场,先从马场中挑选出八百匹战马来给你八百骑兵配上,骑兵不骑马,无异于和尚不念经吗?上了战场也是白费。”

    一听有战马可标配,程二牛自然乐意,顿时脸色转阴为晴。

    郭业又嘱咐了一声朱胖子,道:“将地宫宝库中那八百副锁子甲和白袍披风全给二牛的骑兵配上。这次野狼峪一战,一定要打出咱们陇西军八百白袍的威风来。”

    崽卖爷田不心疼,朱胖子自然乐得成全,很是痛快地点头应允。

    “哈哈,小哥这是要让俺那八百骑兵过过地主老财的日子啊。又是战马,又是白袍锁子甲,啧啧,威风得紧啊!”

    程二牛咧嘴放声大笑,冲着还傻坐着的朱胖子踢了一脚,吆喝道:“胖子,别愣着了,赶紧带着俺和俺八百儿郎先去马场挑战马吧。”

    朱胖子屁股被程二牛这二逼踹了一脚,正吃着疼想要破口大骂,已然被心痒难耐的程二牛拽起身来,急急出了后院。

    郭业看着程二牛像牵陀螺一般扯着朱胖子飞速出了院,不由笑骂道:“毛毛躁躁,这点出息!”

    阮老三和关鸠鸠也是附和着笑骂,不过康宝现在可是没有心情扯这些闲淡,感情被绑票的是自己的亲妹子。

    继而问着郭业道:“兄弟,那这次是怎么个打法?”

    “简单!”

    郭业投过去一个宽慰的眼神,朗声说道:“两百人随我攀爬野狼峰,突袭马贼山寨。只要我们突袭进山寨,找到令妹之后,我会命人在山上燃起狼烟。咱们以狼烟为信号,届时,长枪兵,刀盾兵,还有八百骑兵一起杀进野狼峪大峡谷,一路厮杀上山,咱们给马贼两面夹击。”

    “就这么简单?”

    康宝惊愕地看着郭业问道。

    郭业笑道:“他们再怎么彪悍,也不外乎是一群马贼而已,你以为有多复杂?再说了,攀爬野狼峰的两百弟兄皆身手不错,又经过阵仗,经验丰富,那么单兵作战能力肯定强过马贼数倍。有此两百人突袭山寨,足矣。”

    这两百个单兵作战能力出众之人,可是郭业昨日想了一宿,准备作为特种部队苗子来培养的。

    这一次攀爬野狼峰,算是一个适者生存的初练吧。

    喝了两碗茶汤,困意渐消的关鸠鸠突然惊叫起啦,喊道:“兵司大人,你,你刚才说,你要亲自带队,攀爬野狼峰?不行不行,太过凶险了。”

    关鸠鸠这么一嚷嚷,康宝,赵九丑几人才反应过来。

    随即纷纷起身反对,一致认为绝度不可行。

    尤其是康宝,更是竭力反对,争抢道:“兄弟,这次是我家小妹不懂事,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怎么还能让你亲身涉险呢?要带队,也要我康宝自己带队才行啊。”

    阮老三自知自己武力值不够,虽反对,但也没有主动请缨。

    而赵九丑则是语气坚决地说道:“关书办和康校尉说得在理,要不,我来带队攀爬吧?有老三兄弟的土法,你应该信得过赵某人的身手才是。”

    关鸠鸠深知郭业与自己的利害关系,郭业荣,他荣;郭业毁,他则是无路可走,退无可退。

    继而再次摇头晃脑地卖弄斯文劝道:“兵司大人唉,自古兵书就有云,为将者,当以发号施令统筹大局为先。你这么干,太冒险,太冒险了。不行,学生今天必须死谏,一定不能让你如此一意孤行。”

    说着,将鸡毛扇插回腰间,转头看了下左右,先看看青石桌,再看看白杨树,本想着学那戏文里的忠臣,唱上一出头撞梁柱,死谏主上的感人戏码。

    可事到临头,又没那个胆儿,光嘴巴说说没了下文。

    关鸠鸠的德行,郭业还不清楚?

    顺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来,说道:“老关,你的忠心小哥是知道的,不过今天这事儿,我必须亲自上马。我倒是要会一会那个狗胆包天的马贼大首领,独狼廖霸。”

    关鸠鸠就着台阶滚了下来,算是做了一回忠臣良将,挂着一脸不甘心地坐了下来。

    真让这孙子撞破脑袋磕得头破血流,那比攀爬野狼峰还要来得难。

    见着郭业如此倔得厉害,谁也没有再行相劝,竞相偃旗息鼓静了下来。

    郭业见状,笑道:“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现在各司其职,你们先回去准备,好好休整一夜。明日与马贼约好交赎金的时间是中午,唔,你们明日一大早就出城,直奔野狼峪峡谷外。”

    说到这儿,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至于我和那两百弟兄,今晚夜里就会提前出发,趁着天黑攀爬野狼峰,这样不易引起马贼的注意。”

    几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知晓,而后相继离去。

    康宝最后一个走,临走之时,还是不放心,再三嘱托道:“兄弟,我家小妹……”

    “宝哥,你就放心吧,有我呢!”

    郭业伸出右手握紧成拳,百般保证道:“一切尽在掌握中……”

    送走了康宝,郭业百无聊赖地在院中晃悠了一圈,突然停住脚步,冲着院中一个无人的角落看了一眼。

    而后随口问道:“东厂的厂卫,你现在招募多少人了?”

    如疯子一般站在原地,对着空气说话。

    谁知那空无一人的角落处,竟然传出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厂卫还在暗中招募,现在我手中已经有五六十人矣。”

    “甚好!”

    郭业甭管对方看得到看不到,自顾点了一下头,而后慎重地嘱咐道:

    “今夜我便会出城离去,城中一切,就拜托你暗中负责了。”

    “放心,既然应承了你,自然会为你尽心尽力,扫除一切不安定因素。”

    言罢,忽然一道人影掠过那角落,稍纵即逝。

    郭业能清楚地感觉到,刚才说话的那股气息此时已经离去,不在院中。

    刚才那番谈话从头到尾,至始至终,东厂的负责人——暗夜,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郭业看着这厮如鬼魅出没,不由叹道:“奶球的,就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不干东厂都对不起他那身本事。”

    得到了暗夜的应承,郭业心里踏实不少,随后双手负在背后,大摇大摆地出了后院,前去筛选那两百名作为特种部队苗子的陇西儿郎。

第二百七十一章 刀剑出鞘,亮兵刃!!

    【第二更到,还有一更,稍后就能更新。】

    郭业筛选完两百儿郎,趁着天黑赶着几百头羊羔子和骡马驴子出了城,绕道野狼峪峡谷外,朝着野狼峰山脚进发。

    事实证明,阮老三的土办法的确可用。

    宰杀完几百头牲口,剁下牲口四足后,郭业从两百儿郎中挑选出十来名身手最为敏捷,个子最为小巧擅攀爬之人,步步为营,周密布置起这条通往野狼峰山顶的长梯。

    根根新鲜带血的羊腿与驴蹄,趁着热乎劲儿镶嵌进了冰雪峭壁之中,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几百米牢不可破的长梯终于搭建而成,直通山顶。

    而那十几个负责布置长梯的弟兄,已然登上了山巅,冲着崖下的众人不断挥舞双臂,不时从山巅抛下一早就准备好的,由麻绳制成的绳索,示意一切准备就绪。

    呼~~

    郭业站于崖下,仰头望着这条险象环生的羊腿长梯,对着山下剩下众人吩咐道:“大家脱掉身上铠甲,扔掉身上的负重,轻装上阵,快,趁着现在长梯牢固,火速攀爬。”

    悉悉索索……

    一声令下,四处尽是脱盔弃甲落地之声,动作稍快者已然开始顺着羊腿长梯,向上徐徐攀爬。

    月色正浓,夜里寒风在耳边呼嚎,远远望着野狼峰的峭壁,近两百号人密密麻麻如匍匐前进的蜘蛛大军一般,朝着山顶徐徐向上爬去。

    ...

    ...

    随着郭业伸出右手将最后一人拉上山顶,预示着此次攀爬野狼峰的行动,大功告成。

    集结完众人,郭业重新开始点卯人数,明明两百人出发,点算到最后,竟然只有一百八十号人,现场还差二十人。

    郭业诧异间,人群中有一名个子小巧的少年站了出来,声音有些哽咽地对着郭业报道:“大人,他们,他们上不来了,刚才……”

    “知道了!”

    听着这矮个少年一说,郭业立马知道了怎么回事,挥手打断了他的汇报。

    显然,那二十人已经在攀爬的过程中坠落山崖,身陨遇难。

    他心里清楚,走这条险道,注定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有丢了性命的可能。

    心疼归心疼,也只能怪他们时运不济,学艺不精了。

    郭业重拾心情,问着矮个少年道:“你叫何名?可是陇西衙役出身?”

    矮个少年摇头否认,低声答道:“回大人,小的姓米,单名一个吉字,曾在王八斤大当家手下混过饭吃,后来蒙大人恩赦,招募入了陇西军。”

    米…吉?水匪出身?貌似刚才第一批负责架梯的人中,就有这小子在里头。

    郭业看着眼前这个黑黑瘦瘦个子小巧的少年,倒是有番机灵劲儿。

    随即说道:“米吉是吧?好??好样的!今晚铺架羊腿长梯,你们十来人当记首功。这样,今晚突袭马贼山寨,小哥为主,你为我副手,如果今晚咱们有命返回图瓦城,呵呵,今后这两百弟兄就归你统领。”

    “啥?”

    米吉傻愣地惊呼一声,连连摇头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小的不行,嘿嘿,不是那块料。”

    “少废话,”郭业出声阻止了米吉的拒绝,哼道,“小哥说你行,你就行。不过,也要留着性命过了今晚再说。”

    听着郭业的口气有些愠怒,米吉立马闭紧了嘴巴,轻轻唔了一声。

    郭业扬起右手,冲着众人徐徐一挥,压低着声音喝道:“弟兄们,听我命令,一路搜索,目标——马贼山寨。”

    “喏!!!”

    一百八十号人轻装上阵,全身夜行衣打扮,彼此肩背一把横刀,不打火把不吭声,借着黯淡月光和微亮曙光的照映,浑身没有目标,摸爬寻找着马贼山寨。

    悉悉索索,唰唰唰~~~

    整个草丛灌木之中,尽是脚踩枯枝烂叶的阵阵轻响。

    此时,几近凌晨,离天亮还有一小段的时间。

    ...

    ...

    同一时间,

    图瓦城城楼之上又嘎吱嘎吱泛起一阵酸牙声儿,吊桥徐徐放下,将壕沟填平。

    砰!

    图瓦城正门,大开。

    哒哒哒哒~~

    率先出城的是程二牛所率的八百骑兵,一人配一骑,一水儿内穿锁子甲外系白袍衣,威风凛凛,气势恢宏。

    胯下战马雄壮,马上骑兵勇武。

    当真是八百骑兵白袍将,马踏天下敢争先,拉风至极。

    八百骑兵一出城门,如开闸泄洪一般,溅起滚滚烟尘,朝着野狼峪方向急驰而去。

    骑兵如此风骚的出场,立即引来了城门上负责守成楼方吊桥士卒的一阵喝彩,叫好暗羡之声此起彼伏。

    紧接而出的是康宝所率领的长枪兵,因为岷江漕帮那边兵员补给还未到位,此次陇西军整编又先紧着程二牛的骑兵满编,所以长枪兵虽有一千二的编制,却也只有九百来人。

    不过,前面骑兵臭显摆,后头长枪兵就跟着遭了大罪。

    康宝的九百长枪兵吃着前面骑兵所溅起的尘灰,一边咳嗽一边小跑上了吊桥出了城。

    骑在马上的康宝看着奔驰远去的八百骑兵,心中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暗暗鄙夷了下装逼的程二牛,康宝吐掉溅到口中的黄土沙粒,恨恨骂道:“麻痹,程二牛你小子是成心的吧?”

    随后,喝令手下长枪兵,全速前进,步行跟上。

    最后,才轮到阮老三的刀盾兵出城。

    最末出场人数仅有五百来人的刀盾兵就跟阮老三的性子一样,低调沉稳,慢慢吞吞,一步都不曾逾越长枪兵长队,紧跟其后,徐徐跟进。

    待得骑兵,长枪兵,刀盾兵陆续出了图瓦城,朝着野狼峪方向进军之时,天上星辰已然退散,残月坠落,东方天际曙光大现。

    此时,天色朦朦亮起……

    ...

    ...

    野狼峰上,郭业在副手米吉的协助下,领着一百八十名身手矫健的汉子,继续穿梭在丛林灌木之中。

    继续前进,继续搜索……

    突然,

    身边的米吉一把拽住郭业的胳膊,抬手指向前边不远处,惊呼道:“大人,快看!”

    郭业欣然极目远望,脸上顿时浮现起几分笑意,奶奶的,总算是找到了!

    只见前方百步之外,是一块至少占地数十亩的空旷平地,四周环着茂密丛林,树木阴阴郁郁,将整个平地包裹在其中。

    平地之上,一栋栋高矮不一的木屋竹楼连绵而起,至少百来间之多,最显眼的便是平地之外架起的一排栅栏大门,两边各有一栋小小塔楼,应该是做瞭望警戒之用。

    此时凝耳听来,那边悄然成一片,没有喧哗,没有嬉闹,唯有不时传入耳中的马蹄嘶鸣之声,应该是马贼圈养战马的马厩也搭建在此处。

    郭业心中断定,现在这个时候,马贼们肯定还在梦乡之中,正是突袭的大好时机。

    奶奶的,正好给这帮孙子来个一锅端。

    当即,对着米吉吩咐道:“栅栏大门处便是山寨大门,肯定有马贼职守警戒,趁着现在防守松懈,你带着几个弟兄摸过去,将山寨哨卫给一并解决了。”

    “是!”

    米吉稍稍一抬腿,右手一探将藏于乌皮靴中的匕首拔了出来,招呼了几个自己知根知底儿的弟兄,大手一挥,轻声说道:“走,咱们上!”

    悉悉索索,

    又是一阵微乎其微的脚步之声匆匆前行。

    待得米吉率人摸爬上去,郭业又叫来几个儿郎,吩咐道:“你们五人,原地待命,搜集枯枝烂叶聚成一堆。只要山寨里头打斗一起,你们就在此处燃起狼烟,给山下的大军发信号。”

    “喏!!!”

    五人相继散开,弯腰伛偻着身子,开始四处搜集枯枝烂叶,堆砌而起。

    郭业回望了一眼继续瞧瞧摸爬上去的米吉几人,而后握紧拳头高高举起,对着原地剩下所有喊道:

    “弟兄们,抄家伙,准备开干,听我命令——”

    “刀剑出鞘,亮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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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破寨灭贼

    喀嚓,一道脆响,一名打着呼噜酣睡正香的马贼哨卫被拧断了脖子。

    嗤,又是一记纸张被利刃划破的声响,一名夜里尿尿的马贼哨卫被割破了喉咙断了气管,霎时咽气。

    噗,噗噗~~

    米吉身边的几人陆续挥刀屠戮,悄无声息地解决了麻痹大意中的几名马贼哨卫。

    咔,咔咔~~~

    米吉和几名弟兄徐徐将山寨的大门向左向右各自推开,山寨大门一带,防备解除。

    布谷布谷,学了几声鸟儿夜啼,给郭业发过去信号。

    不一会儿,收到信号的郭业带着原地待命的一百几十号人,将声音压低到了极致,窸窸窣窣尽数赶到了山寨大门处。

    见着山寨门口横七竖八躺着几句早已断了气的尸首,郭业冲着米吉竖起拇指,轻声赞道:“米吉,干得好!有胆特种兵的样子。”

    特种兵?

    米吉头一遭听到这么新鲜的说法,一脸茫然不解。

    所幸郭业立马岔开了话题,吩咐道:“现在兵分两路,米吉,你带一些弟兄,从左边开始,挨个木屋挨个竹楼的解决睡梦中的马贼,同时搜寻康小姐的下落,记住,尽量不要发出动静,以免惊扰了马贼。必须保证康小姐的安全。”

    米吉拱手抱拳,爽利地回道:“得令!”

    言罢,对着刚才那几个刺杀哨卫的弟兄挥手道:“哥几个,咱们走!"

    待得米吉走后,郭业对原地剩下众人吩咐道:“现在,每二十人一小队,从右边出发,记住,下手狠点,利索点,别让马贼醒过神来,到时候又是麻烦四起。”

    “喏!!”

    众人得令之后,自发二十人组成一小队,相继顺着右边,挨个木屋挨个竹楼的悄悄摸了进去。

    郭业也领着二十人,直闯山寨中间那条道,朝着马贼平日聚会的大厅奔去。

    因为他判断,马贼首领廖霸,肯定会携众歇息在这大厅后面的那几栋小楼之中。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如果能第一时间将独狼廖霸给擒下,未尝不是控制大局的最快捷径。

    噌噌噌,

    一路向前,径直杀将进去。

    近两百精锐,化整为零,左右两边,同时动手,突袭睡梦中的马贼,径直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打击。

    一时间,

    各个木屋竹楼中,刀光剑影,血光冲天,不知多少马贼在睡梦中稀里糊涂被割破了喉咙,扭断了脖子,葬送了性命。

    左边,米吉带人重在一路仔细搜寻康芷茹的下落;

    右边,二十人一小队,屠戮正酣,一发不可收拾。

    郭业,

    则带着二十人闯进了马贼的聚义大厅,在聚义大厅和厅后头的几处楼屋中搜寻一气儿,谁知——

    人算不如天算,他妈的,竟然扑了?扑了个空!

    除了解决掉几个无关痛痒的小小马贼之外,根本找不到马贼首领廖霸的踪影。

    奶奶的,郭业将沾染腥红血水的横刀刀背在裤腿上蹭了一下,紧蹙眉纹暗骂道,难道廖霸不在山寨之上?

    这时,匆匆跑来一名士卒,气喘吁吁喊道:“小哥小哥,有兄弟手脚不够麻利儿,惊醒了马贼!”

    我草,要瞎!

    郭业重重一跺脚,唾骂道:“是哪个不成器的玩意坏了事儿?现在山寨之中还有多少马贼没有一并解决掉?”

    那士卒回道:“小哥莫要担心,刚才有马贼交代,一千马贼,至少有一半人驻扎在野狼峪峡谷中,为的就是防备咱们夜里会发兵野狼峪大峡谷,上山突袭。如今山寨之中,负隅顽抗者,估计也仅剩五六十人了。”

    郭业呼了一声,叹道:“幸好幸好,幸好小哥找了一条险道,不然真要抓瞎。”

    而后,对着身边众人喊道:“速度,随我先杀将出去,将山寨之上的马贼扑灭再说。”

    “喏!!!”

    可众人还未窜出聚义厅大门,郭业就与一个赶来报信儿的自己人撞了个满怀。

    抬眼看罢,刚要呵斥两句。

    谁知那士卒一脸焦躁地喊道:“小哥,不成了,惊起马贼,他们一并扎堆在一处竹楼之内,兄弟们攻不进去啊!”

    奶奶的,又出状况!这些混蛋的实战经验真心够逊的。

    想着生气,郭业破口大骂道:“现在他们都成强弩之末了,你们还攻不进去?真是一群饭桶,哪顿饭也不见你们少吃啊!"

    被郭业劈头盖脸一阵骂,报信士卒也备感委屈,委屈叫道:“小哥,不是弟兄们不上心啊,关键是那竹楼之内有个百分百中的神箭手,奶奶的,弟兄们冲杀了好几轮,被射杀十几人。”

    百分百中的神箭手?

    郭业稍稍诧异,没想到马贼之中还有这等人物,靠,真是低估了。

    那士卒继续急叫道:“小哥你是不知,一开始那些马贼就跟乌合之众似的,被咱们弟兄追着砍杀。谁知躲进竹楼之后,被那神箭手整顿几句,竟然有板有眼地抵抗起来。要想攻进去,至少还要赔上几十条兄弟的性命。”

    “姥姥!”郭业不服,叫嚣道,“我倒是要看看,什么神箭手那么牛逼,看小哥整不死他。”

    随后大步率先朝着大厅外奔去。

    报信士卒跟随其后,顺嘴说道:“我们听着那些马贼叫那神箭手,为,为大首领。”

    我靠!

    郭业脚步一滞,稳住身形,侧头转身惊喊道:“大首领,独狼廖霸???这孙子真的在山寨之中?太好了!"

    当即甩下身后几十人,朝着马贼扎堆的竹楼方向跑去。

    奔到那儿,果然,近百士卒远远地将竹楼围拢起来,而竹楼与众士卒之间,竟然凌乱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是一箭毙命,中箭之处不是心口正中央,便是喉咙处。

    郭业不由咋舌,箭法够他妈准的啊?要一箭毙命并非i难事,关键是能做到箭箭毙命,那就真要有点本事才行了。

    连他自己都不敢打包票,能保证箭不虚发,箭箭射中要害。

    想当初自己在陇西城头射杀水匪郑三江,貌似就是要射他喉咙,却射穿了郑三江的眼眶。

    就他这样,还被庞飞虎等人捧为神射。

    如今跟竹楼里之位一比,那真是天壤之别了。

    众人一见郭业来到,仿佛主心骨来了般,顿时义愤填膺,纷纷问着郭业如何攻下对面竹楼。

    郭业没有回答众人,而是冲着不远处,箭矢射程之外的竹楼喊话道:“廖霸,别他妈死撑了,现在什么形势你还不知道啊?赶紧的,出来投降,饶你不死。”

    “放屁!”

    突然,一道有些沧桑低沉的声音响起,尽管低沉,但里头蕴含的怒气却是澎湃而出如巨浪袭来,怒声咆哮道:“你们是何人?老子和你们有何过节,非要行这半夜突袭的龌蹉事!”

    真他娘死鸭子嘴硬,郭业不由被廖霸的质问给气到了吗,半夜突袭这叫兵行奇道,跟龌龊哪里搭边了?

    随后看着地上那十几具自己人的尸体,心中火气陡然大盛,喝道:“甭磨叽,咱们弟兄就是要你们马贼狗命之人,你到底降,还是不降!”

    郭业最后一个通牒发过去,谁知迎来的却是廖霸的一记硬气地回复:

    “你毁我山贼,杀我弟兄,要老子降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呵呵,小子,你就等着我野狼峪援军的到来吧!”

    言罢,竹楼中突然传来嗡的一声,郭业听得清楚,这是挽弓扣弦之声。

    不好!

    条件反射之下,郭业连退数步,果然,唰的一声,一道箭矢从远处射来,径直射到郭业刚才所站这位置。

    日你个仙人板板,好悬,差点就被这孙子一箭毙命。

    狗日的,你这边说老子半夜突袭是龌蹉,你他妈暗中放冷箭,就是英雄所为了?

    当即,郭业冲着左右一百多号士卒喊道:“弟兄们,去,统统去抱些干草柴禾,堆在竹楼附近,记住,别太靠近小心箭矢。”

    “速度,在竹楼一圈堆砌干草柴禾,小哥今天要活活熏死,热死,竹楼里这帮马贼。”

    “廖霸,你嘴硬是吧?今天我就让你的手足弟兄,统统和你一起陪葬!”

    ...

    ...

    郭业连连发号施令,留下五十来人原地看管监视竹楼动静,其余一百来人纷纷散开四周,搜集干草柴禾而去。

    渐渐地,

    竹楼附近一圈,徐徐堆起了一个又一个如小山高般的干草垛子与柴禾堆。

    看郭业今天这架势,不仅要熏死热死竹楼里的廖霸和马贼,还要将整座山寨烧成灰烬不可。

    十来名士卒各举一个火把,虎视眈眈,严阵以待地站在干草垛子边儿上,等待着郭业的点火命令。

    郭业高高举起右边,鄙夷地望了一眼远处的竹楼,心道,冥顽不灵,哼,留你何用?

    “准备,点……”

    “住手!”

    一道娇俏的声音,如雏凤初啼,从郭业的脑后传来,响彻耳间。

    好熟悉的声音!

    就在郭业转身要断定来人是否康芷茹之时,那臭丫头一道火红的身影已然窜到郭业的身边。

    康芷茹小脸惊骇,神色焦躁匆匆劝说道:“姓郭的,你不能点火,快,快让你的手下住手,快点住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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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中计了?

    康芷茹刁蛮的喊话中带着丝丝可怜的央求,显然,她也被凌晨这会儿马贼山寨突发的状况给惊吓到了。

    郭业再次抬起右手,示意负责点火的士卒们停止动作,等待命令。

    而后扫了一眼近在跟前的康芷茹,颇为诧异,这臭丫头绑票进了贼窝,竟然看不出一丝肉票的遭罪样儿,不仅完好无损,而且精神头儿还挺不错。

    见着她如此,郭业总算是安了心。

    看来,这帮马贼还算有职业道德,赎金没到手,愣是不会对肉票怎么样。

    康芷茹虽惊惶未定,但还是秉着以往刁蛮的性子冲郭业嚷嚷道:“姓郭的,这是要干嘛?”

    奶奶的,郭业白了一眼这个不长心的臭丫头,你说要干嘛?不会被马贼囚了两天,就傻帽了吧?

    当即使足力气将康芷茹一把拉到自己身后,冲她说道:“你没事就好,奶奶的,这帮马贼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绑票勒索到小哥头上来了。哼,老子今天要不灭了野狼峰这帮狗日的马贼,以后还怎么在边境混?”

    康芷茹乍听后,惊惶的小脸满是怪异,万份不解地惊叫道:“什么?什么……”

    “小哥,呼呼,呀,康小姐先我们一步了,”负责营救康芷茹的米吉率众一路小跑了过来,来到郭业跟前,有些疲累地拱手报道,“幸不辱命,康小姐安然无恙地营救出来了。”

    看着米吉等人气喘吁吁,虚汗涔涔,累得够呛,郭业本想勉励几句。

    谁知康芷茹又不消停地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指责米吉道:“谁让你营救本小姐了?本小姐在楼中睡得好好,你们这群汉子竟然冒然闯进,我还以为是强盗入室,欲图不轨呢?”

    呃……

    米吉等人一阵汗颜语塞,忆及刚才康芷茹睡梦中被惊醒,猛然一阵发飙,当真彪悍无比啊。

    郭业听着心中愠怒,你娘的蛋,你个傻丫头被马贼绑票囚禁傻了吧?人家好心救你,你却当米吉他们是扰人清梦。

    什么叫强盗入室?最大的强盗不就是你丫如今身处的马贼山寨吗?

    以康芷茹的智商,康家人的遗传,郭业不禁奇怪,她不该这么犯傻啊?

    难道……

    随即脱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康芷茹反问一句:“你刚才说有马贼将我绑票,向你勒索,谁跟你说的?”

    郭业毫无隐瞒,直接答道:“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马贼自己说得呗!前两天,马贼投书于图瓦城楼,言及你被强行绑入野狼峪,冲我们要赎金……”

    旋即,郭业将马贼投书之事以及勒索书信中的内容一字不漏地重复给了康芷茹听。

    康芷茹越听越是摇头,小脸惊疑越发浓重,最后斩钉截铁地摇头喊道:

    “怎么可??么可能会是这样?我是自发自愿来野狼峰作客的,野狼峰山寨的人怎么可能绑架了我?是他们请我上山的。”

    郭业断然不信,马贼请你上山?神经病吧?

    立马回道:“怎么不可能?不然马贼没事请你上山干嘛?你小丫头片子涉世未深,不知江湖险恶。”

    尽管郭业数落自己,康芷茹这次却是没有和他顶牛,而是石破天惊地答道:

    “我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因为野狼峰山寨大首领廖叔叔,乃是我父亲的旧友故交!!!”

    我草,廖霸和康岳山那老鬼是旧友故交?

    当真是层层迷雾如薄纱,揭开一层露一山啊。

    郭业听到康芷茹这句话,顿时被雷得里焦外嫩,神情之怪异犹如乡下农夫听着天方夜谭一般。

    眼前的康芷茹讲出这番话,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他被马贼洗了脑,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这件事也许真是峰回路转,另有隐情。

    看她现在好端端的模样,说话有板有眼,虽然一脸茫然,浑不知情的样子,但可以肯定,臭丫头没有疯。

    那么,莫非,马贼投书关于康芷茹被绑架之事,另有别情?

    霎时,

    郭业脑中千回百转,想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康芷茹则趁着郭业愣神的间隙,冲向了竹楼,对着里头大呼道:“廖叔叔,廖叔叔,没事了,快快出来,都是自己呢!”

    嘎吱~~~

    竹楼的竹门被推了开来,一名年约四十大几的中年汉子,身子不高却很精壮,上身只匆忙穿着一件汗衫,手提一把弯弓走了出来。

    其身后,陆续出来几十个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马贼,一个个显然都是从睡梦中惊起,被郭业的人打得措手不及,连外衣都顾不得穿上。

    见着不少人都光着膀子袒露着胸口,康芷茹顿然羞愧,下意识地跑回到了郭业的身后,躲避这尴尬地场面。

    廖霸带着人,大大咧咧地冲郭业这边走了过来,没有刚才在竹楼中隔空对话的那般戒备。

    康芷茹探出一个小脑袋,对着廖霸叫道:“廖叔叔,郭,郭业说你派人下山投书图瓦城,说将我绑上山勒索于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廖霸徐徐逼近,怒目而视郭业,沉声道:“你是我侄女,我绑你干甚?到底怎么回事,呵呵,就要问这位年轻有为的郭大人了。”

    “不用说了!”

    郭业突然打断了廖霸的讲话,冲着米吉吩咐道:“你速速带人下山,命令康宝,二牛等人,莫动干戈,全部退出野狼峪,看来,是我们中计了!”

    米吉见着郭业脸色凝重,不敢询问究竟,应了一声带着几人飞速离去。

    康芷茹喃喃道:“中计?到底怎么回事啊?”

    就连满脸怒色的廖霸都稍稍怔住,盯着郭业不再出声儿。

    郭业先是冲着四周挥舞右臂,示意围拢的士卒们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自嘲地笑了笑,叹道:“真是一招华丽的借刀杀人之计啊!”

    康芷茹还是听不懂郭业到底在讲些什么,但是廖霸已然有些懵懂,将手中的铁臂弯弓交给身后的一名马贼,冷声说道:“郭大人,你这是何意?想为今晚你们夜袭我山寨掩饰搪塞吗?”

    郭业听着这质问的口气,不爽地哼道:“你们是马贼,老子是官军,自古兵匪道不同,我率军剿你,天经地义。我用得着搪塞与掩饰吗?不过,今晚的事实便是你我皆中了计,中了他人的借刀杀人之计!”

    廖霸被郭业这么强势的话呛得再次怒火燃起,不过他心底也认同郭业所说得兵匪道不同。

    然后令他更好奇的是,郭业为何三呼中计,还是借刀杀人之计?

    难道他麻痹的,今晚这件事儿,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促成的?

    那这个仇就结大了!

    随即,他冲着郭业森然叫嚣道:“郭大人,你今晚突袭野狼峰,毁我山寨,杀我弟兄,这个梁子咱们是结下了。但是,你说你我皆中了他人的借刀杀人之计,你倒是要说出个子卯寅丑来,不然,呵呵——”

    “不然,我廖霸也不是泥涅的,定与你死磕到底!”

    “切!”

    郭业不屑地回应了一声儿,指着他身后的几十名马贼,哼道:“你瞧瞧你还有多少人,都成强弩之末了还死撑到底,你拿什么和我死磕?姓廖的,还是那句话,自古官兵剿马贼,天经地义,你怨不得谁。”

    廖霸听罢,脸颊两边的横肉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眼神极为凌厉地盯着郭业,低吼道:“一码归一码,你我之事先放一边,我现在更想知道,到底是谁耍了这借刀杀人之计,在后面阴我!”

    闻之,郭业心道,这马贼头子还真够倔的!

    不过还是痛快地说道:“行,说与你听,又有何妨?听好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简单

    说话间,康宝,程二牛等人带着小部分兵马,相继从野狼峪峡谷上了山。

    当然,与他们相伴而来的还有廖霸早早驻扎在峡谷中的几百山匪。

    因为郭业让米吉传达的止戈令,两方人马,一边是兵一边贼,竟然都偃旗息鼓,暂时握手言和一起上了山。

    兵匪同道相伴而行,倒也算是一桩奇闻。

    康宝等人上山,除了关心康芷茹的安危之外,自然更要的是问询郭业,为何突然罢手言和。

    至于那些马贼,可就惨得多多了。

    几个马贼小头领扎堆围在廖霸身边,哭天抹泪儿地诉着苦,大叫唐军人多势众,己方损伤惨重云云。

    两人人马,高下立判,气势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廖霸看着郭业的眼神,越发得凌厉,恨不得现在就把郭业这王八蛋五马分尸,以解心头之恨。

    不过,他还是摁下了满腔呼之欲出的怒火,听着郭业细细分析这借刀杀人之计与背后耍诈之人。

    郭业示意众人噤声,然后冲着廖霸说道:“姓廖的,众所周知,这方圆几百里漫长的边境线上,除了我方人马,便是你们四处横行肆虐的五拨马贼了。而能挑动你我大动干戈之人,想必就在其中。”

    “这些人中,谁与你野狼峪有仇隙?你应该心知肚明。”

    “这些人中,谁对我图瓦城的情况知之甚详,我也无需多说。”

    “而且这人很清楚,以我平日的处事原则及立场,只要得知康芷茹被绑票,肯定是不会与你们马贼妥协交纳赎金的,他恰恰就是抓住这个细节,笃定我会出兵剿灭你们野狼峪,踏平野狼峰。”

    “因此,自从他发现康芷茹被你邀上山来作客小住后,就开始盘算酝酿这个借刀杀人之计。马贼投书之计,真是基于此才设计的。”

    “呵呵,难怪啊,难怪关鸠鸠之前跟本官提过,说这马贼行绑票勒索这手段,怎得就少了那股狠劲。原来如此,一切明了!”

    郭业娓娓叙来分析着这一切,最后将目光锁在廖霸身上,问道:“现在,你该明白,是谁在后面布局这一切了吧?”

    廖霸没有说话,不过双拳相扣,死死握紧,牙齿要得咯咯作响,显然心中已然有了人选。

    而他身后一名马贼小头领更是气呼呼叫道:“大哥,肯定是五马坡的那帮吐蕃人暗中搞得鬼,草他姥姥的,他们这是记着前账嫁祸我们,想借着唐军之手灭了我们啊!”

    五马坡的吐蕃人,正是赵九丑之前跟郭业提及的,五拨沙匪马贼中的一拨。

    这拨马贼正是桑巴暗中蓄养,伪装成汉人马贼的吐蕃人,一直以来占着五马坡这块地方,行那杀人越货的勾当。

    最为可气的是,五马坡属于大唐国境。</境。

    想及此,郭业暗暗痛骂了一声桑巴这个狗娘养的。

    因为,他也百分百肯定,这招借刀杀人之计就是桑巴所布置。

    整个边境,除了桑巴,没有人能了解郭业的行事作风若斯,也没有人如此痛恨野狼峰的马贼。

    要知道,廖霸时常带着野狼峰的马贼纵马闯进吐蕃国土,在桑巴的领地里掠劫牛羊。

    就冲这个举动,郭业打心眼里对廖霸此人竖起大拇指。

    不过他很好奇,为何廖霸的手下立马就能猜出,这次是桑巴与他蓄养在五马坡的手下捣的鬼呢?

    难道他们和其他三拨马贼没有仇隙吗?

    继而冲着廖霸那手下问道:“你为何如此笃定?”

    廖霸还么来得及阻止,那小头领噼里啪啦一阵儿叫道:“少见多怪了不是?你真以为俺们大首领就野狼峰这点人马?实话告诉你,其他三处山寨,都是我们大首领故意安置的。别以为你们唐军就了不起,合起其他其他三处人马来,哼,我们不比你们唐军少!”

    嘶……

    郭业的神情瞬间呆滞,难道说五拨马贼中,廖霸就占了四拨?

    这孙子想干嘛?

    难怪刚才敢跟老子说,如若不然就死磕到底,原来是有死磕到底的本钱啊!

    就在郭业惊叹间,他身边的程二牛听着那小头领说话的口气,立马不干了。

    手中囚龙棒一扬,直指那小头领喊道:“兀那厮,少放你娘的狗臭屁,俺们不是照样把你们打得哭爹喊娘吗?不服,咱就在拉起人马,再干一仗。你二牛爷爷让你尝尝俺那八百白袍的厉害。”

    这憨货自从手中有了八百白袍铁骑,说话都不一样了,听在郭业耳中,那叫一个霸气。

    那小头领被程二牛唬住,一下子不知如何应对,可怜兮兮地看着廖霸,貌似求救。

    廖霸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手下,咋就这么点出息呢?不仅嘴巴秃噜的快,三言两语就被人家诈出了底细,还怂包成这个尿性。

    当即没有好脸对他,喝骂道:“不争气的狗东西,滚下去。”

    既然廖霸息事宁人,郭业自然也轻轻将程二牛手中扬起的囚龙棒徐徐摁下。

    随即郭业朝着廖霸意味深长地说道:“原来其他三处马贼都是廖大首领的人,呵呵,真是胸有沟壑,腹有乾坤啊!怎么样?本官所指何人,你心中该是了然了吧?”

    廖霸听得出来,郭业这话里有话,带着浓浓的酸讽之意。

    不过他现在仇恨转移,满脑子都是桑巴的名字,总算明白今晚自己山寨几乎遭受灭顶之灾,完全是这条吐蕃狗这使坏。

    不由咬牙切齿恨恨道:“果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这话我赞同,一点都没错!”

    郭业接过话,沉声道:“桑巴这孙子,竟敢连老子都算计进去,呵呵,我会让他知道,算计我的后果有多严重。”

    “宝哥,二牛,老三!”

    “在!!”

    三人听闻召唤,纷纷拱手立正。

    郭业又指着身边不远处的赵九丑,说道:“赵九丑知道五马坡在何处,我现在就命令你们,集结各自麾下兵马,由赵九丑带路,一起杀向五马坡,不惜一切代价,将那儿的吐蕃人统统剿灭。”

    “喏!!!”

    三人各自领命,严阵以待,准备出发。

    临行前,郭业不忘阴毒地吩咐道:“攻下五马坡后,一个吐蕃人都不许留。统统砍掉他们的脑袋,然后将这些头颅运送至两国交界,扔到吐蕃国那边去。老子要桑巴知道,暗地里搞小动作,他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遵命!”

    随即,三人各自收拢兵马,与赵九丑一道,齐齐下了山,再奔另外一个战场。

    “好!”

    突然,廖霸爆出一记叫好声,冲郭业喊道:“算我一份,对付吐蕃人,你我同仇敌忾。”

    啥?

    郭业被廖霸骤然转了风向吓了一跳,刚才还和老子要打要杀的,这时候又和哥们我同仇敌忾了?

    见着对方此时脸上虽有戾气,但是看着自己的双眼却是光明磊落,不夹杂阴鹜。

    应该是出于真心的。

    而且桑巴这孙子明显摆了他一道,让他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要出兵前往杀吐蕃人,明显合情合理。

    既然如此,郭业不可能将对方的援手推之门外。

    而且,他现在心中有很多的疑惑需要廖霸来释疑,现在廖霸有所求,这倒是一个拉近距离的机会。

    不过廖霸的援手到了郭业嘴中,就变成了请求,只听郭业朗声喊道:“剿杀异族,人人有责。既然廖大首领有如此拳拳报国之心,我又怎能将这份殷殷请求拒之门外?不过——”

    郭业停顿一下,眼带笑意地望着廖霸,说道:“不过,在下心中有好多疑惑与不解,还需廖首领不吝赐教啊!”

    廖霸闻之,甚有戒心地望了一眼郭业,然后思虑了半晌。

    半晌后,他先是吩咐手下几个首领收拢残兵,然后通知其他三处山寨的弟兄一起出兵五马坡。

    安排妥当之后,随意在地上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对郭业说道:“就冲与你并肩诛杀吐蕃狗的份儿上,与你说说又何妨?”

    而后抬手一指郭业身后的康芷茹,笑道:“就先从我这乖侄女之父,我的老友,康岳山说起吧。来,丫头,到廖叔叔这儿坐着。”

    言罢,脸带慈爱笑容,哪里还有刚才那般满身匪气与戾气。

    此时,郭业再看此时犹如邻家大叔般的廖霸,也没有了刚才那番讨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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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听廖叔叔讲故事

    康芷茹乖巧地坐在廖霸身旁,双手托腮倾听着郭业与廖叔叔的谈话。

    这个时候,小丫头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没有了胡搅蛮缠,没有了刁蛮任性。

    廖霸望着竖耳倾听的郭业,先是倚老卖老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才悠悠说道:“要说起康岳山与我的交情,那就要从当年在瓦岗军说起了……”

    虾米玩意?

    郭业小指掏了掏耳朵,一脸怪状,生怕自己听错了,重复确认道:“瓦岗军?你是说当年隋末乱战之时,李密翟让所统领的那支瓦岗军?”

    “呵呵,不然呢?这世上难不成还有第二支瓦岗军?”

    廖霸嘲弄了郭业一句,又再次仰头闭目陷入了沉思之中,好似回忆着当年的峥嵘岁月一般。

    而郭业则是慢慢消化着廖霸刚才短短一句话所蕴含的巨大信息量。

    河南的瓦岗军,与江淮的杜伏威大军,河北的窦建德大军,并称隋末三大农民起义大军。

    虽然太原李家后来者居上,逐鹿中原,问鼎天下,最终成功建立了李唐江山。

    但是,隋朝能够如此快速的土崩瓦解,与隋末这三支农民起义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基于此,如今大唐朝廷中许多文臣武将,公亲贵族,都出身这三支农民起义军当中。

    就连郭业口中所讲的那个神一样的男子,苏定方,当年都在窦建德大军效过力。

    可见三大农民起义军的影响力之深远了。

    其中,三支大军中又属河南瓦岗军的影响最大,波及最广。

    如今李唐朝廷中,有不少位高权重之人都与瓦岗军渊源甚深。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程咬金,秦叔宝,徐茂功(即李绩),罗成几人。

    想当初,程咬金,秦叔宝,罗成,还有单雄信,王伯当五人更是名震天下,合称瓦岗五虎将。

    不过后来瓦当五虎将因为种种原因分成了两派,一派自是入了秦王天策府,跟随李世民征战天下的程咬金,秦叔宝,徐茂功等人。

    而另外一派仅剩单雄信,王伯当则是继续跟随义军首领李密,留在了瓦岗军中。

    后来又是一番群雄割据,逐鹿中原,单雄信,罗成相继战死沙场。

    正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直到太原李家大势已定,基业大成,这场拉锯了多年的战争才告消弭。

    殊途同归,当今太上皇李渊定都洛阳,建国大唐之后,李密率着王伯当,领着瓦岗军归附了大唐。

    瓦岗兄弟再次相聚,本以为皆大欢喜。

    谁知道这李密也是个嘬死的家伙,归附了李唐?李唐之后看着李渊父子登顶九五,心生羡慕嫉妒恨,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屈居人下,应该也是天生皇帝命才是。

    李密不甘寂寞,不甘人下,吃喝拉撒睡时时刻刻不甘心李渊这老不死的压在自己头上。

    脑中时刻有个声音在蛊惑着他,凭啥都姓李,凭啥都是造反起家,凭啥我李密就要站于殿下,而你李渊却能高高在上,稳坐殿上龙庭,号称九五之尊呢?

    这做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爷们不服!

    既然心生不服,歪念邪念就开始作祟了。这不,受了李渊的封赏,娶了李渊的表妹独孤氏,炕头还没焐热,又率着人称白衣神箭的王伯当,还有一干瓦岗旧属,再次起兵反唐自立为王。

    不过,如今李唐天下已经根基稳定,不再是当初窝在太原城中左右夹缝求生存的太远李氏了。

    李密这个时候造反,无异于自寻死路,嘬死也不挑时候。

    胳膊,怎扭得过大腿。

    最终,反唐出走的李密被平叛大军剿灭,一干旧属不是降得降,就是死得死,而李密本人也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至于他的头号铁杆,瓦当五虎将之一的白衣神箭王伯当,传闻也随着李密陨落雄州。

    不过民间也有传闻,王伯当不甘受擒,为主守节,最终跳崖而死,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反正瓦岗军的结局两极分化严重,一边是位极人臣,享尽富贵荣华;一边是昨日黄花尽凋零,那叫一个凄惨了得。

    ...

    郭业看着此时廖霸遐思中那落寞的神情,心中猜测着,莫非,廖霸就是当年瓦岗军中倒霉的李密一派?

    一有这个念头,他综合了廖霸如今的境况,越发肯定,廖霸就是未被李唐剿灭逃出熊州的李密余党。

    不然的话,瓦岗军出身这个噱头在如今大唐朝廷可是一块金字招牌,谁都知道,李二陛下这人挺念旧,怎会让自己的人流落边塞,落草为寇?

    看看如今秦叔宝,徐茂功,程咬金这些大佬混得风生水起,就可见一斑了。

    “呵呵——”

    突然,廖霸自嘲地笑了一声,眼光透着犀利地看着郭业,哼道:“你倒是个机灵人,这么快就猜出了老子的来历,嗯,不错,跟康岳山那老鬼一样,透着奸猾。”

    很显然,从郭业闪烁的眼神和不时的惊讶声中,廖霸猜出了郭业心中的所想。

    到底人老滑鬼老精,饶是郭业,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服廖霸的眼光毒辣。

    不过他不说话,继续听着廖霸讲道:“不过康岳山这老鬼也是糊涂,他以为不随先主叛出李唐,李世民就会重用他?呵呵,笑话,不也窝在益州这种地方十来年了吗?嗨,也算他福泽深厚,虽然在益州折冲都尉府上烧了十来年的冷灶,不过至少能够儿女膝下承欢。我不如他啊……”

    我靠,又是一个大爆料!

    郭业心脏陡然加速跳动,原来康岳山也是李密一党。

    而且听着廖霸的口气,好像当初康岳山在李密军中地位还不低哩。

    不过郭业也明白了过来,康岳山虽然没有跟随李密反唐自立,保住了后半生,但是他身上李密一党的烙印这一辈子也甭想去除。

    这也解了郭业当初认识康岳山时的一个疑惑,为何以康岳山的年纪资历,而且还和卢承庆在一个帐下共事过,怎么仅仅才是一个从五品的折冲都尉。

    而且还是蜀中这种偏远地区的州府都尉。

    感情这老小子也是站错队,来益州烧冷灶来的。

    郭业继续不吱声儿,期待着廖霸再来爆料,不过廖霸此时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身边的康芷茹身上。

    爱怜地摸了下小丫头的脑袋,笑道:“也算是缘分啊,竟然在这荒凉戈壁能够遇见康岳山那老鬼的女儿,哈哈,丫头啊,你可知道当年你周岁之时,叔叔可是抱过你,送过你东西的。”

    “嗯,我虽从未见过叔叔,但是我父亲时常跟我,还有我兄长提起,他有一个好兄弟,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若非我将您送我的玉坠挂在胸前,叔叔怎能与我相认呢?”

    康芷茹把玩着垂挂在胸口身上的一块玉坠,一块羊脂玉雕刻而成的迷你弥勒佛,端的是雕工细琢。

    男带观音,女佩佛,这是习俗。

    郭业听着康芷茹这话,不由惊讶叫道:“康芷茹,难不成你以前从未见过廖大首领?”

    康芷茹摇摇头,娇笑道:“廖叔叔与我父亲共事之时,我才那么丁点儿大,哪里能记得那些事儿?别说我哥哥了,就连我兄长,也许都对廖叔叔没有记忆了。”

    说到这儿,康芷茹突然面露奇怪,问道:“不过也是奇怪,每次我与哥哥问起爹爹,怎么老是念叨自己这位好兄弟,却从没见他来家中作客的时候,爹爹都是缄口不言,甚至会勃然大怒,吓得我与哥哥不敢追问。而且,就连廖叔叔之名,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郭业闻之,更是一阵汗颜,奶奶的康芷茹,我是说你天真无邪好呢,还是一点不长心好呢?

    你连人家面都见过,名字都没听过,就冲一个玉坠就与之相认,还叔叔长叔叔短的叫着。

    幸亏廖霸真与康岳山是旧交,不然你这臭丫头被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着钱呢。

    不过听完康芷茹的疑惑,廖霸倒是苦笑连连,带着些许怨气地说道:“呵呵,他怎么可能会在你们面前提起我呢?这些年,你爹如果跟我搭上一点边,他还能在益州安稳若斯?如果他心中无所图,当年就不会留在李唐为李世民效力了,呵呵,命运弄人啊。”

    言罢,应该是衣裳单薄仅穿一件汗衫的缘故,被清晨山风这么一吹,廖霸陡然打了个寒颤。

    寒颤之后,他又补充一句道:“也不怪他不敢在你们面前提及我的名字,也不怪你从未听过叔叔之名。这廖霸二字乃是我少年行走江湖之时所用的化名而已。”

    “大首领,山里晨雾重,您先披件衣服吧!”

    一名马贼小卒小跑过来,抄着一件外衣,轻轻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披在了廖霸的身上。

    郭业随意瞥了一眼廖霸身上所披的外衣,是一件及腰袍衫,上下单色,浑身雪白。

    披在廖霸身上,竟然将他那身匪气去芜殆尽,有了几分出尘的味道。

    看着这件白色袍衫,郭业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觉。

    白色袍衫,洁白如雪;

    铁臂弯弓,百步穿杨,例不虚发。

    又白衣,

    又神箭,

    廖霸非其本名,仅是行走江湖之化名。

    突然,

    郭业猛然站起身子,一副见了鬼似的神情连退数步,隔空遥指廖霸,惊骇地叫道:

    “难道,莫非你是……'

第二百七十六章 白衣神箭王伯当

    这边野狼峰上话旧事,爆料一个比一个猛,真相一个比一个骇人。

    而那边——

    陇西军与马贼合并一道,行军前往五马坡途中,欲图入我大唐国境,暗中捣鬼的吐蕃人,剿灭殆尽。

    用郭业的话讲,过了境的吐蕃人,一个不留,别说桑巴,就连松赞干布亲自过来,他也挑不出理儿来。

    也好让桑巴这孙子尝尝,得罪我陇西郭业该是什么下场。

    ...

    ...

    趁着廖霸说话间的态度有所缓和,郭业适时邀请他去那图瓦城,再细细详聊。

    廖霸自然也看出了郭业想与自己讲和的心思,不过他也很意外,眼前这透着诡劲的少年郎既然猜到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却还能主动邀请自己去图瓦城中一叙。

    倒是对郭业另眼相看了起来,暂且将之前那番怨恨放在了一边。

    随后点头表示接受郭业的邀请,口中言道:“你有胆邀请,某还惧你不成?如若这时候还扭扭捏捏,岂不让天下英雄小觑了某?走就走,前边带路便是……”

    郭业既已知道了对方的真正身份,自然又是另外一种眼光看待他,甚至在言语之上多了几分尊重。

    听着廖霸如此豪杰范儿,不忘吹捧了一句,赞道:“大首领果乃大英雄,真不愧是隋唐英雄榜上排名第十七的人物,人中豪杰不外如是啊!”

    赞罢,便收拢呼喝起滞留在山寨上,与他一块儿攀爬野狼峰的一百余人,领着廖霸与康芷茹等人一道,徐徐下山,朝着图瓦城方向赶回。

    不过下了山后,前头带路的郭业脸上又是另外一番光景,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红光满面如遇红事。

    米吉紧跟其后,不时听到郭业一边赶路,一边嘴中忘乎所以地喃喃自语,听得分外清晰。

    “草,没想到白衣神箭王伯当竟然还存活于世,奶奶的,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儿是不可能的?”

    “隋唐第十七条好汉又咋样?还不是让哥们半夜突袭,端了老窝,抄了山寨,困于楼中!”

    “白衣神箭王伯当,传闻白衣胜雪,风度翩翩,跟那早早阵亡的玉面寒枪俏罗成可是隋唐两大美男子哟。现在看来也是以讹传讹,卑鄙的炒作嘛!”

    “现如今的王伯当哪里还是美男子?简直就是一年过中年的抠脚大叔,草,八卦炒作果然自古便有。”

    “再牛逼不也吃了小哥的洗脚水,败于小哥手中了吗?嘿嘿,白衣神箭咋地啦,武功再高,也怕板砖;水平再好,也怕流氓。”

    “哈,哈哈哈……”

    ...

    ...

    突然,郭业一把将紧跟后头的米吉拉扯上来,反问一句:“米吉,白衣神箭真败于本官手中?”

    米吉愣了一下,立马明白过来?过来郭业所指何人,小小个子猛然点头如捣蒜般答道:“是极是极,大人妙计安天下,打得马贼抱头窜。这不,那人老老实实地跟在咱们后头哩!”

    说着,不忘指了指尾随其后,一路跟康芷茹谈话聊天的白衣神箭王伯当。

    郭业下意识地转头忘了一眼,陡然放声大笑,笑声震耳发聩,任谁都听出了里头的酣畅快意。

    笑罢,又呼喝米吉等人加快脚步,速速回城而去。

    而后头的王伯当与康芷茹爷俩聊得正是如火如荼,仿佛久居山中未与人讲过话似的,总有话不完的家常。

    鬼灵精的康芷茹张口闭口一个白叔叔,叫的王伯当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很是享受这种濡沫亲情,脸上挂满了和蔼笑意。

    两人被郭业莫名其妙地放声大笑给打断了谈话,王伯当不知所以然,问着康芷茹郭业缘何突然发笑。

    康芷茹哪里知道郭业现在的心思,平日与郭业又是针尖对麦芒,彼此不对付。

    自然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前边得瑟的郭业,自顾哼道:“谁知道,这人脑子不正常,白叔叔无需理会。”

    哼唧之后,望着郭业那装逼的背影,陡然想起当日自己为何离城出走,一路下来闹出如此多的波折。

    下意识地将下手落到小臀边,当日郭业房中,旱地拔葱马鞭抽打的羞人一幕浮现在眼前,那羞臊的疼痛感和异样的刺激至今历历在心头,唰~~~

    康芷茹刚才还满是笑意的脸蛋骤然酡红,用近乎蚊声地语调呐呐道:“那厮不仅脑子不正常,还是个混蛋,下流胚子,不正经……”

    喔~~~

    王伯当颇为意外地看着康芷茹,刚才还跟小老虎似的,现在又变成这般的小儿女姿态。

    看着她双颊飞霞,酡红之色都快滴出血来,王伯当岂能不懂康芷茹此时心中所想。

    想当年他的江湖诨号可是白衣神箭,与玉面寒枪俏罗成并称隋唐两大美男子。

    像他们这样的风流人物岂能没有对其倾心,甚至疯狂若斯的女粉丝?

    女粉丝不仅有,而且遍布各大阶层,从青楼妓女,歌舞艺妓,到小家碧玉,邻家嫂嫂,甚至是豪门贵妇,大家闺秀。

    老中青三代,通吃!

    对风花雪月之事,他王伯当虽不敢夸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新鲜事儿,早已见怪不怪了。

    此时见状,心中一猜一个准,不由打趣道:“看来我的乖侄女也长大了,开始学着藏心事儿了。”

    康芷茹听出了王伯当的弦外之音,唰的一下,双颊酡红变得更加浓重,越发的绛红绛紫。

    不过倒是一改以往以前那刁蛮任性的脾气,没有和王伯当顶牛犟嘴,而是飞快低下脑袋,不吭一声赶起自己的路来,自动将王伯当无视一旁。

    这般娇羞女儿态,更是惹得王伯当心生慈爱,不由大笑出声儿来。

    ...

    ...

    一路紧赶慢赶,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图瓦城城门外。

    守城士卒见着郭业回城,自然没有盘问,主动放下吊桥,恭迎大人进城。

    过了吊桥,入了城门,郭业遣散了米吉所率的一百余人,让他好生安顿众弟兄,先行找地方休整。

    而后才对进入城中的王伯当讲道:“廖大首领,哦不,应该是王前辈,嘿嘿,现在天色尚早,先到我那儿歇息一会儿,一同进了午饭,咱们再聊他个一下午,如何?”

    王伯当自然应允,无所畏惧,大大方方答道:“悉听尊便。”

    心中也是好奇道,这小子前倨后恭,某定要探个究竟,他意欲何为。

    郭业闻听王伯当如此痛快,喊道:“成,估摸着咱们下午长谈罢,五马坡那边也该有捷报传来了,届时我再邀你与众位弟兄一起喝那庆功酒。”

    王伯当再次点头,轻吟一声:“走吧,前头带路便是……”

    卧槽,这是郭业第二次听见王八蛋重复这句话了。

    奶奶的,敢情儿你把哥们当成带路党,天生给你这个抠脚大叔带路不是?

    郭业算是明白过来,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在嘴巴上吃了两记暗亏。

    算你狠!

    回头,看哥们怎么消遣于你。

    ps:这几天暂时两更维持过渡,5月1日,十更爆发。同时谢谢今天【康宝科技】【吉米】【花开彼岸】【鹰郎将】【菊花一爆妃子跳】五位朋友不遗余力的打赏支持。

第二百七十七章 骂哭康芷茹,气疯王伯当

    【早睡养身,早起更新,今天第一更。】

    引着王伯当进了临时暂住的客栈,郭业还是习惯性地将两人聊天的场所设在了院中。

    还是那棵白杨树下,还是那张青石桌上,还有零星散落在石桌四周的木墩。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煮茶换了人,不再是郭业,而是康芷茹这个平日里跳脱清扬的妮子。

    石桌之上,炭炉灼热,炉上茶盏鼎沸,噗噗冒着热气儿,水气夹杂雾气,不滞宣泄而出。

    不一会儿,整个石桌周遭白雾缭绕,恰似飘渺仙境。

    白雾弥漫间,郭业与王伯当各坐木墩之上,看着康芷茹纤细葱白的手指不断轻灵舞动,一副认真细致的神情洗刷着盖碗茶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郭业瞅着瞅着,不由痴痴,越是发现此时的康芷茹,格外耐看,区别于吴秀秀的孤冷轻傲,多了几分秀外慧中和几许的灵气。

    也许,大概,可能,康芷茹这妮子也并不是那么的惹人讨厌,而且多少还有些

    噌!!

    郭业猛然收紧心房,祛除心中那陡然冒出的想法,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对康芷茹改变了看法,放下了成见。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他陇西老家郭府中那位美女,可不是好惹的,好说话的。

    至少他知道,吴秀秀的心胸还没宽广到能让别的女人,与她一同分享郭业的爱。

    甭说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康芷茹,就连自家府上那位俏寡妇,他想收入房中纳为妾室,都是一个漫长而又久远的工程。

    静心,静心,郭业暗暗督促自己,连连念了几句佛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静下本心,驱除杂念,不动如山,阿弥陀佛!

    不过貌似念经驱邪这玩意是和尚的专利,他越是念经驱除心中那股落地生根徐徐滋长繁衍的邪念,越是心神难静。

    下意识地转头看康芷茹的频率越发频繁了起来。

    不过,很快,有人就让他彻底静下心来了……

    哐当!

    盖碗重重落在青石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之声,虽未碎成渣片,但碗中滚烫的茶汤却洒出星点,溅到了郭业的脸上。

    唰!~

    烫烧灼热下,郭业整个人窜跳起来,捂住脸颊一边擦拭水渍一边叫骂道:

    “呜哇~~康芷茹,你这是要杀人不成?烫死爹了!”

    “哼!”

    康芷茹恶狠狠地望着郭业,争锋相对道:“烫死你活该,最好是烫瞎你那爽贼眼。谁让你目不转睛地盯着本小姐的?你个登徒子色胚……”

    “我草,”郭业死皮赖脸,自然不会承认刚才自己一直偷窥康芷茹这妮子,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地反击道,“??,“我目不转睛盯着你?你是长得好看,还是咋地?切,别忘了,我是一个有家室之人,你说这话,是对一个有妇之夫好男人最大的侮辱,知道不?”

    说完还不解气,不忘揶揄道:“我家娘子吴秀秀,美艳无双,那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我用得着看你吗?再说了,我家娘子不仅沉鱼落雁,倾国倾城,更是知书达理,温婉贤惠,你再看看你自己,你说我会舍弃一美娇娘,去看你这假小子吗?老子脑袋还没被驴踢过,好得很!”

    郭业叽里呱啦,一阵吐槽,直接把凶悍发飙濒临暴走边缘的康芷茹,给喷的体无完肤,七晕八素脑子昏沉。

    论毒舌之最,谁有郭业这身集齐古今中外名家吐槽的本事?

    唰~~

    康芷茹小脸顿时惨白成一片,眼眶冒着腾腾雾气,汩汩眼泪儿呼之欲出。

    咯吱咯吱~~

    藕白小臂下的拳头握得紧紧,不是颤烁,大有一怒之下拳脚相加的势头。

    郭业毒舌反击后,心里猛然有些后悔,再见康芷茹现在这状态,更是心虚地退了几步。

    而作为康家故交与长辈的王伯当自然也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也知道康芷茹有点莽撞,但郭业这嘴巴,也太过狠毒了。

    当即就要起身劝慰一番康芷茹。

    双手撑在膝盖上,就要起身之际,突然——

    “哇呜……”

    康芷茹眼泪儿夺眶而出,婴婴啼哭而起,眼带怨念地恨骂道:“姓郭的,你个无赖,你,你太欺负人了……”

    “呜呜,呜呜……”

    小丫头还来不及抬手在脸蛋上擦拭着眼泪儿,扭头就跑,啼哭泣泪,步履蹒跚地摇摇晃晃跑出了郭业的小院中。

    这是康芷茹第二次被郭业折腾到哭。

    听着康芷茹那我见犹怜的哽咽哭诉声儿,再见她那单薄的背影,郭业心中隐隐有些不落忍。

    也许,刚才自己做的有些太过火了。

    就在他暗暗忏悔之时,久久未说话的王伯当脸色有些不满地哼道:“郭大人,对一娇弱小女子口出如此恶毒之言,不嫌气量太过狭隘吗?这哪里是大丈夫之所为?”

    呃……

    郭业冷不丁被王伯当这么一教训,心中刚刚生出的那一点懊悔之心,荡然间,一挥而去。

    要说郭业脸皮厚如城墙,口中花花不时嘴欠,行事作风不拘一格,但是骨子里却也是一个桀骜不驯之人。

    王伯当是什么人?

    虽说是隋唐第十七条好汉,江湖人送诨号白衣神箭,是郭业心目中前辈级的英雄豪杰。

    但这只能换来郭业对其的尊重。

    却不代表他能随时随地要这种口气来教训郭业。

    因为抛开王伯当身上这些被神化掉的外衣,郭业始终认为,王伯当实际上就是一个凡人,一个真真实实有血有肉的凡人。

    而且还是被自己夜里突袭,围困竹楼的手下败将。

    成者王侯败者寇,作为失败者,你就应该有失败者的觉悟,至少要学会谦卑与谨慎。

    你凭啥拿这些陈年往事的旧黄历充老资格,来教训哥们?

    殊不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更别提,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再次你王伯当也必须清醒地认知到,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终有新人笑,也有旧人哭的时候吧?

    即便你要教训,咱们也必须站在对等的平台,用对等的语气说教不是?

    王伯当用这鼓鼓囊囊地口气教训着自己,郭业听着立马不爽了。

    随即还击道:“王前辈,你这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吧?就康芷茹这小母豹还娇弱女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儿?难怪跟着李密那个嘬死的倒霉蛋一条道走到黑,愣是不走寻常路……”

    “放肆!你敢口出不逊,辱及先主?”

    郭业这话就跟钢针儿扎到了王伯当的心尖尖上,闻之面色大变,勃然大怒训斥道。

    斥骂间,王伯当已然站起,手中虽无趁手弓弩,但双拳不断挥舞,大有一言不合就跟郭业死磕到底。

    郭业既然敢在王伯当面前大放厥词,放肆无边,自然就早有这番预料,心中也有了腹案。

    无所畏惧地习惯性耸耸肩,轻声说道:“王前辈,你当年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一方人物,怎得到了如今还如此执迷不悟,自己放逐边塞十来年,怎么愣是没悟透这人生到底是什么呢?”

    王伯当显然被郭业给忽悠住了,双拳徐徐放下,眼神凛冽地看着他,口中冒着寒气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业闻之,假装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却没有直接回答王伯当的话。

    而是继续将他往沟里带着,顾左右而言其他道:“王前辈,你手中四拨马贼,应该都是你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弟兄吧?你难道就忍心,让他们不敢抛头露面地跟你这么厮混一辈子不成?”

    王伯当闻言又是一愣,眼神稍稍缓和,继续问道:“你这话,又是何意?”

    不过郭业再次让他失望了,因为这厮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第二个问题。

    而是继续揪着他的浓浓好奇心,自得其乐地瞎扯淡道:“刚才王前辈说晚辈气量狭隘,要我说啊,真正气量狭隘,心胸毫无格局的,应该是王前辈你啊!枉你还是名扬天下,人人敬仰的英雄豪杰哩!可惜,可惜了……”

    王伯当此时好奇心害死猫,再加上怒火攻心之下,思维早已有些混乱,差不多已经被郭业带到了阴沟之中。

    现在郭业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敢当着他的面质疑他此生引以为傲的人品与名头,怎能甘心?

    对他来说,失身是小,失节是大。

    突然,

    出手迅捷闪电,一把将揪起郭业胸前衣襟,将其拉扯到自己跟前,急急喝骂道:“你辱我旧主在先,疑我本人在后,你好大的胆子。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砰砰砰……

    逢时,米吉从院外跑了进来,看着两人貌似要干架似的,连连报道:“大人,已近正午,饭菜准备妥当,可以进食了。”

    啪!~

    郭业重重甩手将王伯当的爪子拍开,故作镇定地捋了捋凌乱不堪褶皱无比的衣襟,嘴角一扬淡然微笑,很是淡定地说道:“吃饭,先吃饭,咱们吃完饭再谈。反正时辰尚早,有的是时间,容我与王前辈谈话。”

    言罢之后,彬彬有礼地伸出右手,请道:“王前辈,粗茶淡饭,还望不要嫌弃才是。请,这边请~~”

    此时的郭业,无论是说话和神情,还是行事作态,在王伯当看来都是那么的小人得志,那么的欠揍。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郭业此时还有礼有节,热络洋溢,王伯当怎能继续发作?那不是失了自己的气度,又好让郭业抓到言语攻击的把柄吗?

    继而浑身气得瑟瑟颤抖,怒道:“算你小子有种,走,吃饭去,回头你不给我说个子卯寅丑来,王某人必定和你……”

    话未说完,郭业抢先打断道:“死磕到底嘛!我早知道了!”

    “你……咳咳……”

    王伯当,的确被气得够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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