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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凳_91_91     奋斗在初唐txt下载     奋斗在初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七章 国子监里的那些事儿

    【补第四更】

    郭业跟在国子监主簿卢敬宗后头,一路走来,一路听着,对于国子监终于有了一个细致详实全面的了解。

    高等学府国子监,不简单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国子监最高负责人自然是国子监祭酒虞世南这个校长,主持国子监政务。

    虞世南这个校长在朝在野都是个大名人,又是当世大儒,又是书法名家,时常为李二陛下所召唤,平日里又是要赴宴应酬赶场子,忙得一逼。

    所以实则上的国子监政务却是由国子监二把手,即国子监司业大人褚遂良主持,有点常务副校长的赶脚。

    褚遂良此人郭业自然也是如雷灌耳,这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别看现在还仅仅是个最高学府的副校长,可若干年后,他可是被李二陛下托孤为顾命大臣辅助高宗李治的人物,满朝文武唯有褚遂良与长孙无忌二人得李二陛下托孤。

    不过运气也不咋地,最终还是被武媚娘这个彪悍的女人给喀嚓了,谁让他挡了武媚娘谋朝篡位的前路呢?

    郭业依稀记得,褚遂良也是一个书法名家,虽目前还未盛名于世,但后来也是被公认为和虞世南同等地位的书法名家。

    两人都是书法名家,郭业甚至在想是不是虞世南与褚遂良兴趣相投,这才让褚遂良干了常务副校长这个职位。

    祭酒之下,除了国子监司业之外,还有主簿,主簿下面是录事。

    主簿负责的就是国子监学生的点名应卯,思想作风,纠察纪律等诸事,有点教导处主任的赶脚。

    至于录事,基本上就属于替几位领导跑跑腿,打打杂的普通官员,没啥大的权利了。

    当然,国子监四道学科都有自己的学官,从最高级别的博士、到助教、点学、直讲。他们负责国子监各门学科的教学工作。

    相对而言,从博士到直讲都是一些饱学之士,名儒大师之流,最次都是三甲进士出身,他们基本不问政务,只管学业。

    前文提及国子监的学生皆是官宦子弟出身,招生的门槛儿从外派五品文武官员的子弟到当朝重臣家的犊子,都可以来国子监中读书。

    因为地域的关系,所以国子监也分住校生与通校生。

    住校生,通常为外地官员家的孩子;通校生嘛,就更好理解了,家在长安城的官员子弟,谁愿意住校受校方管束?一下学,吱溜一声基本全部跑光,出校得瑟去了。

    听到这儿,郭业心里踏实了不少,如果让他吃住都在国子监中,真心离发疯不远了。

    而后,继续听着主簿卢敬宗的介绍。

    国子监从入学到毕业,拢共五到八年。成绩优异者,表现卓佳者,基本上呆个三年五载,就能??就能顺顺利利毕业,镀上一层国子监毕业的金。

    郭业心里一阵沮丧,镀金?书学班那群臭名昭彰的纨绔子弟肯定除外,奶奶的,连老子也够呛。

    卢敬宗接着说道:“国子监,也有自己的休假时间,,有旬假、田假、授衣假等。所谓旬假,即指一个月每旬休假一天,即十日休假一日;田假则是专门为农忙时期而放的假;授衣假,意为九月天气变冷之时,专门休长假让尔等回家准备过冬的衣裳。往年来,田假和九月的授衣假假期都比较长,时间约莫一个月。听清了吗?”

    郭业听罢点头,应了一声嗯,表示清楚。

    心中暗道,十天放一天假,还行,勉强能接受。

    至于一个月假期的田假和九月授衣假,在郭业理解来,几乎就是寒暑假,奶奶的,还跟后世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见着郭业点头却低头沉思,误以为郭业觉得国子监的假期不多,随即补充道:“当然,逢年过节,各时令节气,国子监中也有各自的休假,长短不一。如遇重要之事不能前来听课,需向本主簿请假报备,这个很重要,会直接影响到你年末的考绩,懂了吗?”

    逢年过节,时令节气,也有放假?

    我了个去,郭业顿时觉得真心回到了后世的孩提时代,心中对国子监的看法,再次改变了几分。其实国子监,也挺人性化的嘛。

    郭业心情大悦,连说话声音都大了起来,应道:“学生知道了,谢谢主簿大人的教诲。”

    卢敬宗还是冷着一张脸,唔了声儿。不过这个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不再向前。

    郭业正奇怪呢,只见卢敬宗指了指十几步之外的一处地方,说道:“前头,就是书学班的课室,你自己进去便可。”

    昂?

    郭业傻了吧唧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十步之外果真有间大大的房子,偌大一间房子独门独户,四周树荫围绕。

    树荫之外,是开阔的活动地带,类似于操场啥的。

    他心里纳闷,咋的?这书学班居然没有和太学,四门学,算学等学科的课室在一起?

    不过他更奇怪,卢敬宗不是虞世南派来给自己站台助威的吗?怎么不带自己进去呢?

    随即他反复求证问道:“卢主簿,那啥,就学生自己一人进去?”

    “没错。本主簿已经跟你们书学班的博士打过招呼,你自己进去便可”

    说罢,见着郭业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由奚落道:“你怎的还站着?听闻郭大人曾经带过兵当过西川小都护,更是听闻郭大人独自一人下汝州,查出赈灾银贪墨案,可谓是见过沙场生死见过官场阵势,怎得?莫非入了国子监,胆子变小了,连进小小的书学班都腿打哆嗦犯怵了?”

    话间,卢敬宗不再称呼郭业为国子监学子,而是以郭大人相称,显然已经从虞世南处知道了郭业乃监察御史的身份。

    这番话里话外,字里行间,无不透着激将与奚落,颇有些鄙视郭业胆小如鼠,名不副实的味道。

    郭业自然也听出了话中玄机,不知哪里来的底气挺起了胸膛,轻笑一声,道:“卢主簿说笑了,入了国子监,还哪里来的大人之称?不过卢主簿还是看错了某,郭某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胆大无畏,风里来雨里去的,什么玩意没见过啊?小小书学班,我会怯场?切……”

    哼哼唧唧罢,郭业抬起右腿,径直走向书学班,头也不回地朝着书学班的课室门走去。

    卢敬宗看着郭业离去的身影,刚才还冷着的一张脸突然松垮了下来,不再是刚才那般臭屁,宛如春天暖风般和煦地笑了了起来。

    边望着郭业向前走着,边轻笑道:“还真像祭酒大人说得那么回事儿,不过没到最后谁也说不准。希望他能在书学班中熬得过三个月吧。”

    十步之外,转瞬即到。

    吱呀~~

    郭业双手向前一推,课室大门被缓缓推了进去。

    人未进去,还没看到课室里头的情景,只听里头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又有新人到——”

    “小的们,出来接客啦!!”

    我去他奶奶的,郭业听到这声喊,冷不丁被唬了一下,误以为自个儿上错了哪座妖山,进错了哪个妖洞。

    这哪里是课室啊,这绝逼就是一个万妖洞啊!

第三百九十八章 藏龙卧虎

    【补第五更】

    推门而入,课室一目了然显现于眼前。

    单人单桌单凳,约莫十五六个位置,讲台之上摆着一张书桌,文房四宝笔墨纸砚,镇纸戒尺一一具备,跟明清时期的私塾没什么两样儿。

    不过令郭业瞩目的不是课室中的摆设,而是课室中的这十几号人。

    个个穿着锦袍玉带,个个都是十五六岁少年郎,而且都有看他们的脸上神情,都无形中有着同样一种气质存在。

    与其说气质,不如说气势,飞扬跋扈的气势。

    郭业进入课室的刹那间,那道喊声落罢间,稀里哗啦十几号人齐齐站起,将目光统统凝聚在郭业的身上。

    郭业能读懂他们的眼神,满满的挑衅之意……

    这帮孙子,哪里来得这么大的敌意?

    此时课室之中貌似还没来学官,一水儿的全是这帮小王八蛋,个个如狼似虎般地眼神盯着郭业,就这么盯着……

    按说年纪,郭业比他们大个三四岁;心智,后世穿越今世崛起,指定比他们成熟。

    郭业被这帮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如群狼盯着猎物一般,就这么干瞪着眼瞅着,心里还是发起了毛。

    “咳咳……”

    他清咳了两声儿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寂静,而后开口自我介绍道:“在下郭业,呵呵,今日新来国子监。以后还请大家多多……”

    “郭业是谁?”

    突然人群中蹦达出一个声音打断了郭业的讲话,郭业心中暗恼,不过还是压着心火瞅了过去。

    只见这帮人中有一人被众星拱月般围拢在了中间,几乎被郭业忽略掉。

    仔细一打量这中间之人,看着比身边的这些家伙都要年长,应该也有二十三四五岁的样子。

    面如冠玉,英姿挺拔,眉宇间若隐若现勃勃之气,看着穿衣打扮,加上与生具有的气势,浑身上下都透着雍容富贵之气。

    郭业心道,如果估摸不错,这人应该就是这些家伙的老大了吗?

    事实证明郭业并未猜错,这人俨然一副带头大哥的姿态自居,冲着左右的家伙们摆摆手,说道:“都散开,散开!”

    说罢,走了出来倚在一张课桌前,上下打量了郭业一眼,哼道:“长安城有姓郭的人物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草,郭业纵是一尊泥人也来了火气,这孙子讲话也忒儿目中无人了吧?

    随即他也学着对方的模样,倚在门板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哼道:“你又是哪位啊?长安城中我怎得没见过你这么一号人物呢?”

    “嘁……”

    那青年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瞥了一眼郭业后,不再言语。

    然后冲身边一个小胖子努努嘴,示意他来介绍开场白。

    那小胖子倒也机灵,蹦出两步叉起腰来?腰来冲郭业嚷嚷道:“小子,爷们说出来你可要站稳了,小心吓尿了你,滋自个儿一裤裆!”

    奶奶的腿儿,这小胖子又是什么玩意,怎得说话都那么桀骜不驯呢?

    只听那小胖子挺起胸膛,甚是骄傲地说道:“我身边这位,乃是当朝尚书左仆射,大理寺正卿,齐国公,长孙大人家的三公子,咱们书学班的带头大哥——长孙羽默。听清了吗?”

    尚书左仆射,大理寺正卿,齐国公,长孙大人?

    不就是贞观朝文臣第一人的长孙无忌吗?

    原来是长孙无忌家的三小子,难怪屌到爆,傲娇无边儿了。

    长孙羽默,这人在历史上还真没怎么听过,显然是是庸庸碌碌之辈吧?

    不过他的大哥,长孙家的大小子——长孙冲,郭业却是耳熟能详,不是因为长孙冲如何牛逼,而是长孙冲在若干年后娶了李二陛下家的宝贝——长乐公主。

    据传闻这长乐公主乃是李二陛下第五女,也是最受李世民两口子最疼爱的女儿,因为她打小体弱多病,而且相貌性情也是最像长孙皇后。

    能将最疼爱的公主许配给长孙家的大小子,不仅是李二陛下对长孙家的圣眷,也是李二陛下对长孙冲这小子的肯定。

    至于眼前这个长孙羽默,郭业当真儿没听过。

    见着郭业一言不发好似在想着什么,那小胖子以为郭业被自己放出来的消息给震撼到了,随即更是沾沾自喜地叫嚣道:

    “小子,我告诉你,长孙三公子十六岁便进了国子监,在咱们书学班呆了七年,一直都是咱们书学班的老大。今后来了书学班,是龙,你得我们盘着;是虎,你得给我趴着,乖乖听从长孙三公子的吩咐。听清了吗?”

    尼玛的,这他妈都是些什么孩子啊?

    郭业不仅被小胖子的话给气闷了,也被长孙羽默的辉煌战绩给吓到了。

    在书学班呆了七年,还没毕业?

    这简直可以媲美超级吊车尾,牛掰留级生了吧?

    想到这儿,郭业脸上浮现出一抹怪怪的笑意,看着长孙羽默的眼神都有些鄙视。

    被郭业这么看了几眼,长孙羽默也显然猜到了郭业在寻思什么,暗暗骂了一句小胖子的多嘴,蠢货,什么话都往外哔哔。

    郭业成心就看这小胖子不爽,又问了一句:“哟,你原来是长孙三公子的跟班啊?那我想问问,你又是什么来头?”

    小胖子一听郭业这么问话,越发得意了,根本不以长孙羽默的跟班为耻,得瑟道:“我嘛,姓李,名少植。你知道我爹是谁不?”

    姓李?莫非这小胖子是皇族中人?

    不过郭业瞬间就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皇族子弟怎么可能会在国子监读书?

    随即问道:“你爹是谁啊?说出来也让我长长见识呗。”

    那小胖子傲娇地抬起胖到看不见脖子的下巴,眉宇间满满优越感地说道:“不怕告诉你,听好罗——”

    “我爸是李纲!!!”

    “扑哧~~”

    郭业一听这自报家门不由乐了,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不由让他想到了后世某家官二代的那句风靡于网络,红遍全中国的蠢话。

    这句话,不仅火了李纲这个名字,也让网民们发明了一个新词儿:坑爹!

    看着小胖子的模样,典型就是一个坑爹货!

    见着郭业陡然发笑,小胖子没来由的愣了一下,以为郭业不明白李纲是谁,急急解释道:“我爹李纲你都没听过?礼部尚书,太子詹事,这么大的人物,你居然没听说过?”

    其实不用小胖子李少植详说,郭业知道李纲是什么人。想当初太子李承乾要拉拢他上破船,就是李纲这老鬼出得馊主意。

    不过郭业很好奇,李纲都七老八十的年纪了,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儿子?

    除了佩服李纲老同志在床上的战斗力之外,郭业实在想不出还能说点啥。

    晚年得子固然是令人欣喜,不过如果李少植就这般德行的话,毫无疑问,又是一个坑爹货。

    李少植见着郭业还是有些无动于衷,不由有些失落,妈的,我爹是李纲,对面这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木有。

    这时,突然挤出四五个人来,将小胖子李少植推搡到了一边,其中一个皮肤黝黑,个子高壮的少年鄙夷唾弃了一把李少植,哼道:“你爹李纲算个屁?瞧你得瑟的那个傻劲儿。喂,门口那位,你知道我爹是谁不?”

    郭业照样表现得极为淡然,风轻云淡地倚在门板上摇着头。

    那黝黑高个少年拍了下胸脯说道:“我爹乃卢国公,程咬金,听说过不?”

    我草,混世魔王家的小崽子!!!

    接着又走出一个脸黑如木炭的少年,冲着郭业哼道:“我爹乃是尉迟恭,爵封鄂国公,你小子总该听过吧?”

    “呵呵,家父乃是胡国公,姓秦名琼,字叔宝!”

    郭业一听两人这话,心中又是一阵愕然,奶奶的,连两大门神家的孩子都出来。

    “家父乃是莱国公杜如晦,爷们姓杜,当名一个荷……”

    “我乃房遗爱,梁国公房玄龄家乃我父亲,我在家中拍行老二。”

    房遗爱?

    这位小哥可是大大的名人啊,娶妻娶了个淫荡的高阳公主,最终苦逼地沦为大唐绿帽子王。

    我了个乖乖,连“房谋杜断”家的孩子也出来了,这书学班里头真是真他娘的生猛海鲜大杂烩,什么人都有啊!

    ...

    ...

    “咳咳咳……肃静,肃静~~”

    书学班里的带头大哥长孙羽默发话了,习惯性地挥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

    然后单手一指郭业,冷声道:“小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都自曝了家门,现在,也该轮到你了吧?”

    长孙羽默盛气逼人地看着郭业,咄咄逼人道:

    “来,说出来听听,也让我们长长见识,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ps:第五更完事儿,我没有不守信用,我之前就在章节末尾说过会码完的。至于今天的更新,我会放在晚上,先睡一觉,对于昨天打赏的兄弟姐妹,我就不一一说感谢了,只能说一声感谢,好困,先补一觉去。

第三百九十九章 巧舌如簧震纨绔

    郭业依旧懒洋洋地倚在门板上,用淡淡地口吻说道:

    “我爹郭顺程!”

    郭顺程?

    长安城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吗?或者说,满朝文武,各地封疆大吏中,有郭顺程这个字号的人物么?

    在场诸位纨绔子弟少年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茫然,显然没有听说过。

    最后,又都将目光统统集聚在了带头大哥——长孙羽默的身上。

    长孙羽默也对郭顺程这个名字极为陌生,无论是从父亲长孙无忌口中,还是从哥哥长孙冲嘴里,都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见着身边的人纷纷将眼神凝聚在自己身上,不由心中焦躁道,本公子他妈上哪儿知道郭顺程到底是何人?

    被诸人盯得时间久了,又想不出郭顺程到底是谁,长孙羽默不由有些生气,呵斥了诸位少年郎一句:

    “你们看着我干啥玩意?你们问我,我问谁去?”

    呵斥一番后,他才抬头重新审视起郭业,径直问道:“别绕弯子了,说吧,你爹郭顺程到底是什么人?如今在哪儿高就?”

    听着长孙羽默直呼老父姓名,郭业心里虽有些怒其唐突,但还是保持着极好的涵养没有发货,继续一副淡淡地口气回答道:

    “先父已经仙逝三年整,至于先父到底是什么人嘛?呵呵,实话不怕告诉你,他就是蜀中陇西小县的一个山野村夫。”

    什么?山野村夫?

    哗啦~~

    以长孙羽默为核心,在场诸位少年郎为拥泵的纨绔官二代集团顿时议论纷纷炸了窝。

    长孙羽默听罢,脸色更是一阵铁青,咬牙切齿愤慨地望着郭业,哼道:“你,竟敢耍我?”

    在场诸人都以为郭业他爹是哪个朝廷重臣或者封疆大吏,却没想到从郭业口中说出,他父亲居然是个山野村夫。

    这不是耍弄在场诸人是什么?

    不过郭业却是一脸无辜地摊摊手,依旧语速淡定地答道:“不是你让我说出先父是谁人?

    ??吗?我怎么耍你了?我实话实说而已,再者说了,先父的确以务农为生,不是山野村夫是什么?何来耍弄一说?真是好笑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郭业的神情陡然变幻,脸上的鄙夷之色越发浓重。

    “你……”

    长孙羽默被郭业反击的一阵语塞,貌似自己刚才还真是这么问。

    此时他心中郁闷的感觉,就好像硬生生被人从嘴中塞进去一个拳头大的鹅蛋,想吐也吐不出来。

    自己这么问,郭业这么答,真心一点错都救不出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压抑感觉,顿时弥漫心中。

    大哥有难,小弟自然当仁不让,一一冒头。

    有的恶言相加咒骂郭业的放肆;有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上去胖揍郭业一顿。

    还是礼部尚书李纲家的三小子李少植见机的快,蹦达出来跳脚喝问道:“咦?你既然是山野村夫之子,那便是出身寒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国子监读书?国子监的规矩你莫非不知?五品以下官员的子弟,一律没有资格进国子监哩!”

    三胖子李少植这么一问,算是抓住了重点,众人纷纷醒悟过来,斥责郭业不守律法,不尊礼法,视国子监的规矩如无物。

    一帮人气势汹汹,颇有些民愤滔天,口诛笔伐的赶脚。

    就差将郭业五马分尸,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仿佛到了不杀郭业难以平民愤的地步一般。

    郭业继续慵懒地倚在门板上,看着这帮小祖宗们纷纷跳脚,躁狂,脸上鄙夷之色更加的浓郁。

    看戏,看猴戏,看人耍猴戏!

    这是郭业现在表现出来的一种姿态。

    这边淡泊闲雅,宁静致远,那边暴跳如雷,气势汹汹。

    孰高孰低,高下立判。

    一时间,画面定格在了那儿……

    约莫过去了几个呼吸的瞬间,郭业突然张口发出一道声音:“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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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呵呵,冷艳而高贵,孤芳而自赏,自郭业喉间涌向嗓门儿,通过鼻音哼出,满满地不屑与鄙视。

    只见郭业轻拍两下胸口,说道:“没错,我爹是普通老百姓,我是平民之子。说白了,我出身寒门,出身草根,……”

    言罢,又伸出右手食指遥点了一下长孙羽默,道:“而你,齐国公长孙大人之子。”

    接着遥指了一下三胖子李少植:“你乃礼部尚书之子……”

    又遥指了一下将来的大唐绿帽子王房遗爱,嗤之以鼻道:“你乃梁国公之子……”

    “你……”

    “还有你……”

    “还有就是你……”

    在场诸人统统让他遥点了一个遍,最后汇聚成一句话道:“你们都是官宦二代,世家子弟,你们都摊上了一个好爹,所以都能进得国子监中读书。”

    说到这儿,他又将重心转移到自己身上,继续说道:“而我郭业虽出身寒门,草根一枚,却也能与你们一般,都能入得国子监读书。你们与我的出身虽是天差地别,有着天壤之异,但是最后的结果呢?还不是一样进了国子监,一样被分在书学班中。”

    “出身是爹妈给的,谁也更改不了。但我却最终能与你们一般在国子监中读书,呵呵,不因为别的——”

    郭业说罢,一脸睥睨众生的傲娇姿态扫视了对面的纨绔们一眼,优越感十足地笑道:“就因为我有这个……”

    言罢,郭业抬起食指轻轻戳了三下自己的太阳穴,他在告诉对面这些败家玩意们,我郭业能有今天,就因为我有脑子。

    相反,你们没有!

    “砰!”

    长孙羽默听罢一脚踹翻身边的一条板凳,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吼道:“什么?你敢说本公子是个没脑的蠢蛋???”

    三胖子李少植听到这儿,也终于醒悟过来,骂骂咧咧道:“狗日的,一个寒门子弟敢这般侮辱我等?兄弟们,咱们一起动手,将这山野匹夫轰出课室!”

    “好……”

    三胖子李少植的这声号令,立马引来众人的声援,这些败家玩意平日都是爷爷疼着奶奶哄着的主儿,都是长安城里的小霸王,何曾受过这份奚落?

    一时间,个个撸起袖子,跃跃欲试想着上前围攻郭业,将其胖揍一顿。

    郭业见状,心中丝毫不惊,突然挺直了身板,不再倚靠在门板上,气定神闲地冷声喝道:

    “谁敢动我?老子进国子监读书,奉得是朝廷的圣旨,陛下的口谕,谁敢造次?”

    这还不够,郭业又再加了一句,提高嗓门先声夺人般吼道:“我乃御史台监察御史,堂堂的朝廷六品文散官,谁敢动我?就不怕我上书御史台,君前启奏弹劾你们这般败家玩意?”

    郭业舌绽莲花,吼声如雷,一身官气不怒自威,唬得那般纨绔子弟们竟然不敢上前一步,颇有些偃旗息鼓要认怂的样子。

    就连长孙羽默听罢,都不再轻举妄动,而是下意识地白了一眼三胖子李少植,眼中之意像是在告诫三胖子,你他妈当我这个带头大哥是死人啊?什么时候书学班你说了算啊?

    三胖子李少植被长孙羽默这么一记白眼,竟然有些害怕,退后三步躲进了人群中。

    堂堂礼部尚书家的三公子,也就这般出息。

    因为郭业的这番话,长孙羽默与诸位纨绔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忤逆皇帝的旨意,殴打监察御史,这可不是闹着玩得,这可是在鞭挞朝廷的脸面啊。

    他们到底是官宦二代,政治上的嗅觉在父辈们的耳濡目染之下,自然灵敏于常人。

    进,又不能进;

    退,又不知如何找台阶退。

    局势,又再一次地僵持在这里。

    就在这时,突然门口闯进来一个少年,与郭业擦肩而过,跑到长孙羽默的跟前,神色慌张地喊道:

    “大,大哥,出事儿了,太学的那般混蛋又开始闹事儿了,他们这是在赤裸裸地打咱们书学班的脸啊!”

    长孙羽默与李少植,房遗爱都少年郎听罢,第一时间将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那报信的少年郎身上。

    特别是三胖子李少植,蹭的一下又钻出人群,仿佛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叫嚣道:“什么?太学那帮书呆子又开始找事儿了?妈的,兄弟们,走,整死这帮狗日的书呆子。”

    “啪~!”

    话音一落,脑袋上硬生生吃了长孙羽默一记打,只听长孙羽默啐了一声道:“书学班,你说了算,还是本公子说了算?”

    三胖子李少植吃疼地揉着后脑勺,一脸沮丧地回道:“大,大哥说了算,您说了算!”

    长孙羽默又是回了一声冷哼,不再去看他。

    而后冲着郭业瞪了一眼,哼道:“算你运气好,回头再找你算账!”

    趁着这事儿找了个台阶下来,对着身后的一众纨绔子弟们挥了一下手,意气风发地喊道:

    “走,兄弟们,看看去,这次一定要让这帮太学的书呆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走,都跟我走……”

    哗啦啦~~

    长孙羽默率先夺门而出,十几号纨绔子弟官二代纷纷尾随在后面,齐齐涌出了书学班。

    郭业见状,心中微微赞道,这长孙羽默倒是有几分带头大哥的风范哈。

    不过,太学的学子跟书学班这群小祖宗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好像这矛盾不是一天两天的,不然也三胖子李少植也不会说“又”字。

    郭业心中分外好奇,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呢喃道:“嘿嘿,看看去,到底是一出什么好戏来着……”

第四百章 冲突 【加长版】

    郭业走出了课室的房门,在后头不吭一声地跟着长孙羽默、三胖子李少植等人群,欲要看个究竟。

    约莫走了一小段路,郭业尾随人群走到了国子监后山山脚的一处竹林之内。

    郭业进来竹林前粗粗打量了一番,竹林之大一眼难以望穿,占地至少也是几十亩开外。

    随着往竹林中深入,他发现这竹林之中却是内有乾坤啊。

    从山上引来一条小河贯穿竹林内外,河上建有几座木拱桥,紧挨着小河边,立着几栋小竹屋,清风拂过,吹得竹林飒飒,颇有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

    郭业很惊讶庄重严肃的国子监中,竟然有这么一处风景独特,景色怡人之地。

    平日读书累了,这倒是一个可以让学子们休憩闲玩之地啊。

    很快,长孙羽默等人就在一处小桥的桥头停住了脚步。郭业微微寻望过去,小桥的那一头,竟然也扎堆着将近二三十号人。

    双方隔着木拱桥纷纷停住了脚步,各占一头,彼此望着对方。

    郭业看着长孙羽默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同样,小桥另一头的二十几号人也是满满的敌意等着这边儿,眼神扫射之下,连郭业这个蹭在最后之人也囊括进去。

    长孙羽默隔桥喝道:“姓萧的,你们是打算跟我们书学班抬杠到底了?你明知道过些时日,我们要用这竹林办大事,你们还想强占?”

    “呵呵……”

    一声冷笑,对面的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锦衣玉袍的翩翩公子哥,手执折扇轻轻打着节拍,一身的浓浓书卷气。

    此人跟长孙羽默差不多年纪,长孙羽默点明其姓,他应声而出,郭业猜度这人应该就是对面太学班众学子的头头吧。

    只听这萧姓公子吧嗒一声,很是优雅地将折扇打开,徐徐扇着轻风,慢条斯理地说道:“这竹林乃是国子监的产业,何时成了你们书学班的产业了?笑话!再说了,你们要在这儿办大事,光我们何事?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了,这竹林,这竹屋,这场地,我们太学班是用定了。你们要办什么乌七八糟之事,还是另寻他地吧!”

    “放你娘的屁!你们太学班算个屁啊!”

    长孙羽默还未说话,三胖子李少植又蹦达出来臭骂了一句对面之人,骂完之后嗖的一声又躲回了长孙羽默的背后,像是挺害怕对面这萧姓年轻人。

    不过三胖子李少植这话,也彻底激怒了对方太学班的学子,纷纷撸起袖子叉起腰,开始对书学班痛斥起来:

    “脏话连篇,粗口频频,你们书学班就这点出息!”

    “可不呗,不然书学班怎会成为藏污纳垢之场所呢?”

    “哈哈,正是此理,上次本公子在海天盛宴大酒楼中吃酒,听某位朝??位朝中重臣提及,国子监的书学班就是个杂碎班,尽是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在里间。”

    “哈哈哈,骂得好,痛快!”

    “只有我们太学班的学子,将来才是朝廷的栋梁,至于书学班?哈哈,得了父辈萌荫的混吃等死之辈而已。”

    ...

    ...

    太学班的学生嘴巴也够辣,舌头也够毒,骂得书学班这些纨绔子弟们一个个气红了脸,个个摩拳擦掌,就等长孙羽默一声令下,杀将过去,胖揍这些书呆子一顿。

    郭业极为纳闷,不就一片竹林,几间竹屋吗?有什么好争的?这帮国子监的学生们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

    突然,郭业感觉身边挤过来一个人,正笑嘻嘻地看着他,貌似有些印象,好像就是刚才进书学班课室传信的那少年。

    郭业不明所以,一脸狐疑地看着,不知道这孙子想干嘛。

    只听这小子凑近身来,腆着脸笑嘻嘻地问道:“新来的吧?”

    郭业不置可否,点头应了一声唔。

    这小子又继续一副猥琐的笑容问道:“不知道咱们书学班跟太学班为什么争这片竹林吧?”

    郭业依旧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小子见状,立马卖起自己见多识广、老前辈的资格,轻声说道:“嘿,咱们书学班和太学班历来就不对付。咱们瞧不上这些书呆子,而那些书呆子呢,也是瞧不上咱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争夺这竹林的使用,只是一个引子而已,时间长了,你就见怪不怪了。”

    喔?

    郭业意外地看了一眼这小子,还知道自嘲自己书学班等人是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说得如此自然不造作,这小子还挺有意思。

    随即问道:“不就一片竹林,几间竹楼而已嘛,有什么好争的?”

    这小子摇摇头,一脸你不了解内幕的神情,继续充满成就感地说道:

    “我这么跟你说吧,再过五天不就是咱们国子监每十天一日的休假日吗?长孙公子想在那一天请太常寺教坊司的伶人、歌姬和舞姬,来在竹林中吹拉弹唱舞上几曲,好让咱们书学班的弟兄也见识见识。你也知道,咱们这些人还咱们虽然父辈都是朝中重臣,但咱们没进过皇宫见识过宫廷乐舞啊。好在长孙公子面子大,跟教坊司的教坊使熟络。谁知——”

    说到这儿,这小子也是一脸愤慨地看着对面萧姓年轻人,恨恨说道:“谁知对面姓萧的,哦,忘了告诉你,他姓萧,单名一个廷。乃是当朝尚书右仆射萧瑀之子。萧廷这王八犊子就跟他爹一个揍性,就喜欢跟长孙家作对。听着我们书学班也在这儿竹林请来教坊司的人,见识宫廷乐舞。这孙子就暗暗使坏,说休假日那天,他们要请朝中一位大儒来竹林给他们讲课。这不,时间就撞上了。”

    他说完这些,郭业算是明白了,不仅是朝中分三系,就连他们的子女也分派系啊。

    长孙无忌乃当朝尚书左仆射,统领天策府嫡系,而萧瑀则是当朝尚书右仆射,乃武德旧臣系第一人。两系本就不对付,在朝中势如水火,如今顺着顺着,竟然连彼此的子女都不对付分派别了。

    奶奶的,郭业感叹这些错综复杂的派系党争,真他娘的复杂啊!

    而且今天整件事情听着这小子说来,郭业也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

    事情很简单,书学班的带头大哥长孙羽默五天后要征用竹林,跟书学班的弟兄一起在这办事儿。而萧瑀之子、太学班的学子领袖萧廷听闻,成心添堵不让长孙羽默如意,也选在五天后的休假日,请朝中大儒在竹林为太学班的学子授学讲课。

    因为这事儿,两边就这么掐上了。

    郭业不由有些不解,问道:“这教坊司的歌舞奏乐哪里不能欣赏?干嘛不退一步,另寻一个好地方呢?”

    “切!”

    这小子鄙视了郭业一眼,哼道:“这事儿怎么能退让?咱们退让,不就让太学班得逞了吗?这不就告诉对面那些王八犊子,咱们书学班认怂了吗?”

    也对!

    郭业暗暗点头,输人不输阵嘛!

    突然,他发现这小子倒是挺机灵挺有才的,随口问道:“对了,跟你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那小子瘪瘪嘴,无所谓地答道:“我叫魏叔玉,专门替长孙公子他们跑腿儿的!”

    魏叔玉?

    郭业寻思,怎么听着这名字那么耳熟呢?

    很快他就想起来了,魏叔玉这名字他之所以那么熟悉,是因为他曾经看过一段史料,就是关于这魏叔玉的。

    史料之所以记载这小子,不是说他有多么多么牛逼,而是说这小子有多么多么倒霉。

    史料记载,太宗皇帝李世民曾经想下嫁新城公主给魏叔玉,已经到了议婚的阶段了,就差正式招他为东床快婿驸马爷了。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魏叔玉的父亲病逝,按照祖制魏叔玉不得不守孝三年。

    而三年之后,新城公主已经改嫁了他人。

    所以这小子倒霉,不仅老爹病死,还与驸马爷的宝座失之交臂。

    人家是官宦二代是拼爹,魏叔玉的这个爹倒是拖了儿子的后腿。

    有坑爹的,自然有“坑儿”的了。

    那么魏叔玉的爹是谁呢?

    郭业立马追问道:“你父亲可是当朝谏议大夫魏征魏大人?”

    魏叔玉也是格外诧异地看了一眼郭业,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得到魏叔玉的确认后,郭业不由心中叹道,奶奶的,扒拉扒拉,又扒拉出一个名臣的子弟。

    不过他早已被课室众纨绔自报家门的那一幕给麻痹了,对于眼前这小子是魏征家的崽子早已见怪不怪了。

    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疑惑,想问又不好意思问,不过最终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矫情劲儿,径直问道:

    “魏公子,我很好奇,你父亲乃当朝谏议大夫魏大人,深得陛下信任,圣眷正浓。为何长孙羽默等人会如此不待见你,竟然让你干跑腿盯梢的活儿呢?”

    魏叔玉闻言,也是一脸的郁闷,十五六岁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喟然叹到:“唉……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我那位爱惹事的爹呗。我爹那张嘴只要一说话,指定要得罪人。他连当今陛下都敢指责,朝中还有谁他不敢得罪的?这不……”

    说着,指了指前头书学班的人群,说道:“他们说我爹不合群,指不定我这当儿子的也不是什么好鸟,也先考察考察我一段时间,才能加入他们。兄弟,你是不知道啊,起先我也是对他们爱理不理的,不过后果很严重,这帮孙子对他就是一顿胖揍,揍着揍着,我就学乖了,老实了。”

    说罢,魏叔玉重重地跺了一下脚,怒道:“你说我是招谁惹谁了?罪魁祸首也是我爹啊,又不是我?我那爹,真坑啊!”

    郭业听着听着,暗中都快笑得直不起腰来了,心道,小子,你爹坑你,也不止这一次。

    敢情魏征习惯性坑儿子啊!

    不过郭业也能理解,长孙羽默他们这些天策府嫡系家的子弟,排斥魏征的儿子魏叔玉,那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魏征也跟长孙无忌不对付,因为魏征乃是太子建成余党系,当年天策府的人杀了多少太子建成系的人啊。

    魏征能跟长孙无忌尿到一壶去?

    还是那句话,父辈分了派系,子侄辈自然也是各有归属,立场分明。

    郭业想着想着,脑袋不由一阵儿大,再次感叹,真他娘的复杂啊,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是剪不清理还乱啊!

    突然,

    魏叔玉猛然一把拽住郭业的胳膊,一脸兴奋却竭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提醒道:

    “快,兄弟,你快看,两帮人这是要打起来了,哈哈……”

    郭业闻声,缓缓抬头望向了不约而同挤上木拱桥的两方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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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制止闹剧

    “兄弟,快看,打起来了,哈哈,打起来了!”

    魏叔玉兴奋地挥舞着双臂,哇哇一阵儿叫道:“对,干死他们,搞死太学班的书呆子。长孙公子,打得好,打得萧廷这王八犊子满地找牙,打得他爹都认不出他是谁!!”

    “次奥,揍啊,杜荷,你倒是打啊,这个时候还撸个毛的袖子!”

    “我的天,房遗爱,你他娘的是孬瓜啊?被人打了脸,你捂个屁啊?赶紧还手啊,不行上去咬死他狗日的。”

    ...

    ...

    疯了!

    魏叔玉疯了!

    书学班和太学班的两帮子人都疯了!

    整个木拱桥之上,两帮人马撕扯扭打在了一起,没有了半分国子监学子的风采,哪里还有读书人的矜持。

    斯文扫地,莫过于此!

    郭业看着手舞足蹈,兴奋至极,满脸泛着红潮沁着颗颗细汗的魏叔玉,不滞摇头,暗暗啐骂道:“魏叔玉这小子心理也真够扭曲的,自己的同班学友跟人家掐起来,他竟然不上前帮忙,反而在后头看得津津有味,入戏如此之深。奶奶的,这不是混蛋吗?”

    此时的小桥,因为两方几十号人马的推搡撕扯,早已不受重负,颤颤巍巍摇摇欲坠,咯吱作响。

    小桥晃荡,桥上混乱成一片,郭业早已分不清到底哪些人是书学班的那群败家玩意,哪些又是整日子曰诗云,斯斯文文的太学班学子。

    就在这时,突然从后头传来一声暴喝:

    “住手,统统住手!”

    郭业循声回望,咦,这不是国子监主簿卢敬宗吗?

    好嘛,教导处主任亲临现场,制止闹剧来了。

    卢敬宗并不是一人独来,而是带着十几号人前来,郭业猜测这些人应该就是卢敬宗这个主簿麾下的录事学官之类,而且还有几个糟老头子,应该是负责各学科的博士。

    他在猜度间,卢敬宗立马吩咐身后诸人道:“几位博士,请上前喝止你们两班学子。还有,诸位录事学官也不要闲着,统统给本主簿上前拉架。若有人胆敢不听违逆,立马逐出国子监,决不留情!”

    “喏!”

    十几号人齐声应罢后,纷纷挤上了小桥,彼此拉着各班的学员。

    而几名录事学官,更是将两班学子中各自领头的围困住,长孙羽默与萧廷纷纷被止住了手脚。

    带头大哥都住了手,再加上国子监的博士与录事学官都出动了,这些当小弟的学子自然也跟着纷纷罢手,偃旗息鼓了起来。

    接着,主簿李敬忠挤上木拱桥,走到小桥当间,双手一左一右的展臂开来,呼喝道:“都退下小桥,退下去……”

    哗啦啦~~

    两方人马彼此依旧大眼瞪小眼,仿佛生死宿敌一般地彼此怨恨着对方。见着卢敬宗发了话后?话后,尽管心中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退下了木拱桥,各自扎堆在小桥两侧。

    一场闹剧,算是暂告一段落,稍作罢歇。

    卢敬宗见着现场已被控制住,这个时候才清了清嗓子,习惯性地冷着脸训斥道:“国子监学子,将来便是天子门生,怎得学起街头泼皮无赖,动手动脚打架呢?圣人之学,孔孟之道,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卢敬宗这个冷面主簿在国子监中素有威名,甭说太学班的学子,就是书学班那群纨绔子弟也是忌惮三分。

    经他一番斥骂,纷纷低下了脑袋,不敢吱声儿。谁知道这个时候冒头,卢敬宗这混蛋会怎么拾掇自己呢。

    郭业听着卢敬宗的这番斥骂,心里也是好笑,这卢主簿倒也是个性情中人,最后一句话骂得真够绝的,难道这么骂就不辱没斯文了?挺有意思。

    卢敬宗骂了一嗓子,见着两边学子都噤声蔫了下来,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心中颇为满意。

    继而问道:“说说吧,因为什么事儿打起来?本主簿倒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值得你们如此罔顾同窗之情,大打出手。”

    静,

    现场没有一个人回答,还是纷纷低头不语。

    卢敬宗将目光扫到长孙羽默身上,直接点名道:“长孙羽默,你来说,到底因为什么事儿?”

    长孙羽默这小子也是傲娇,微微闭起眼睛别过脑袋,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卢敬宗见状,心中摇头叹道,桀骜不驯,半点不学好,真是堕了长孙大人的名声啊。

    不过他没有发怒,而是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太学班领袖萧廷身上,问道:“萧廷,你说!”

    萧廷先是迟疑了一下,而后眼珠子咕噜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拱手应道:“是,卢主簿,学生这就说!”

    当即,萧廷便将双方人马为何争夺竹林使用权一事缓缓说了出来。

    说得格外条理清晰,没有一丝遗漏。

    不过,

    这小子却是颠倒了顺序,言称自己太学班五天后的休假日要请大儒来国子监中讲课,但是长孙羽默这帮书学班的纨绔诚心添堵捣乱,非要在那天邀请教坊司的歌舞伎来竹林耍乐,与他们争夺那天的竹林使用。

    颠倒了黑白之后,萧廷容不得书学班的人插嘴,又继续禀报道:“卢主簿,先不说我们太学班比书学班先一步征用这竹林,历来都是先来者居之,哪有后来者居上的道理?就说延请大儒讲课与邀请教坊司歌舞伎来竹林耍乐这两件事儿,孰轻孰重,主簿大人心中应该知晓。”

    最后不忘摆出一副忧国忧民忧君上的姿态,有些痛心地叹道:“我辈国子监学子,乃是朝廷的栋梁之材,自然要以学业为主。早日学得文武艺,报得帝王家,这才是正理。哪里有先玩乐,学业次之的道理呢?主簿大人以为然否?”

    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说得卢敬宗不滞点头,看向萧廷的眼神都缓缓和煦起来。

    郭业站在最后,听完萧廷这不分是非黑白的话,心中顿时对这人的印象直线下降,尼玛的,还要不要脸了?这姓萧的典型一个伪君子,说起谎话编起瞎话来,是张嘴即来啊!

    这种王八犊子将来出了国子监,入仕当官也是一个十足的奸佞之辈,妈蛋,恶心人!

    郭业暗暗吐槽了伪君子萧廷之后,下意识地望向前方被几个录事学官围住的长孙羽默,心道,长孙羽默这小子骄傲惯了,哪里会受萧廷这小子的气,下边肯定还得要闹。

    果不其然,郭业这边刚揣测完,长孙羽默立马回过头来,愤慨的眼神直视萧廷,陡然间像一头被激怒了的雄狮一般,开口咆哮道:“姓萧的,去你妈的逼,你他妈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还要不要脸了?”

    萧廷见着长孙羽默发疯,正合心意,暗暗窃喜了一番之后,故作害怕地退后两步,伸手指向长孙羽默,回道:“休要骂人,我辈学子,真能张口闭口都是污言秽语呢?况且,学生说得是事实。”

    说罢之后,可怜兮兮一副苦主的神情,嘟囔了两句,道:“再说了,你们书学班历来都是不学无术,飞扬跋扈,整个国子监的名声都毁于你们手中。”

    嘟囔之后,不忘看了两眼主簿卢敬宗,好似这番话就是说给卢敬宗听得。

    这话一入卢敬宗的耳中,果然,刚刚还有些和煦的脸色陡然又是一阵寒蝉若惊,恢复了冷面主簿的模样。

    长孙羽默见着萧廷这王八蛋越抹越黑,哪里还能从容淡定,怒火中烧气得浑身发抖。

    “放你娘的狗臭屁,看本公子打不死你这伪君子!”

    猛然一声厉啸后,欲图挣脱那些录事学官的围拢,想要冲过小桥痛揍萧廷一顿。

    不过还是被几名录事学官给拦截了下来,没能冲过小桥。

    卢敬宗见状,对长孙羽默,以及书学班的厌恶再添一分,喝骂着长孙羽默道:“不得无礼,本主簿面前还敢喊打喊杀,你视国子监为何物?视国子监的规矩如无物?”

    正暗自得意的萧廷不忘称赞了一声:“主簿大人英明!”

    卢敬宗冷着脸没有理会萧廷,继续说道:“此事,本官不会偏听你们任何一方。我自会询问他人。”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了魏叔玉与郭业身上,他貌似记得刚才双方打架的时候,这两人没有上去搀和。

    继而,站于小桥之上遥手一指魏叔玉,喝道:“你来说,萧廷之话是否属实?”

    魏叔玉被卢敬宗这么一吓唬,顿时打了个哆嗦,张口便是吞吞吐吐地吱唔道:“我…我…我……”

    此时的卢敬宗心情已经很不美丽,听着魏叔玉吱吱唔唔半天,愣是放不出一个屁来,早已不耐烦至极。

    狠狠瞪了一眼魏叔玉,骂道:“一句囫囵话也讲不清,你能干啥?废物!”

    随后他又将目光转移到了郭业的身上,指着他喝道:“你来说,萧廷之话是否属实?”

    郭业见着卢敬宗问向自己,不由心里咯噔一下,奶奶的,我只是来看戏的,干嘛扯上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他很清楚,甭管怎么回答,肯定会得罪其中一方。

    见着郭业迟疑,卢敬宗再次逼问:“快说,将你听到的,看见的,统统讲出来。”

    “本主簿再问你一遍,萧廷之话是否属实?”

第四百零二章 书学班VS太学班

    经卢敬宗这么连番两次喝问,霎时,郭业成了众矢之的。

    无论是卢敬宗本人,国子监的录事学官,还是太学班、书学班的两方学子,都将目光齐聚在了他的身上。

    唰唰唰~~~

    郭业能清晰地感受到,几十道眼神投射在了自己身上。

    说,

    还是不说?

    无意中,郭业瞟了一眼书学班的那边,赫然发现那群纨绔子弟早已没了之前的高傲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殷殷期待与几许焦急的神色。

    就连长孙羽默本人,也是望向郭业这边,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他。

    身后的魏叔玉突然嘀咕了一句:“兄弟,咱们可是书学班的。纵是长孙公子他们之前哪里对不住你,这个时候你也得摒弃前嫌,共同对抗外敌,不是?”

    声音虽细如蚊声,但郭业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下意识地回头瞪了一眼魏叔玉这小子,你奶奶的腿儿,刚才卢敬宗问你话你还磕磕巴巴,现在说得倒是顺溜,刚才的结巴是装的吧?混蛋,自己装结巴,倒是扔了一个手雷给老子。

    他猜出来魏叔玉这小子的那点鬼心思,有些气闷。不过气归气,魏叔玉的话也是提醒了他,对啊,他如今已是书学班的人,纵是长孙羽默这些人刚才对自己不厚道,但是自己不能违心出卖他们啊。

    再说了,帮着太学班这伙人,帮着萧廷这伪君子说假话,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而且,萧廷就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稍稍权衡了一下,他心中立马有了主意。

    随即抬起下巴冲着卢敬宗看去,径直问道:“卢主簿,你真让我说?”

    卢敬宗有些不耐烦,蹙着眉头应了一声嗯。

    郭业又问了一句:“我说得话,卢主簿就能相信?”

    卢敬宗本就不耐烦了,听着郭业又这般磨叽,顿然又是喝骂:“啰啰嗦嗦作甚?本主簿问你,自然是信得过你,说,快说!”

    郭业乖乖地应了一声唉,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远处的萧廷。

    萧廷一开始觉得郭业迟疑,没有立即回答卢主簿的话,以为对方是不愿得罪自己,得罪太学班;接着听郭业连番问询卢主簿,好像话里有话,心中微微感到有些不妙。

    这个时候,郭业那意味深长地眼神,他读懂了,妈的,这小子是给卢主簿下套,好让卢主簿无法抵赖不认账啊。

    不妙,要坏菜!

    萧廷想通此中关节,刚要开口说话,只听郭业突然抬手往自己这边狠狠一指,臭骂道:

    “回卢主簿的话,萧廷身为读书人,却信口开河,颠倒是非黑白,妄图迷惑卢主簿的判断。此人,十足的伪君子,枉为国子监学子。我郭业,羞于此人同在国子监。”

    “呃?>“呃……”

    听到郭业这番犀利的痛斥,卢敬宗顿时一阵无语,心中有些犹豫,难道萧廷这个太学班的学子,真跟本主簿说了谎话?

    他现在也想明白郭业为何刚才磨叽自己,连问两个问题,敢情是在挖坑下套,在这儿等着自己啊。

    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一句“本主簿信得过你”,好了,现在郭业这话说出来,自己又怎能随意推翻?

    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脸吗?

    好小子,居然敢算计到本主簿头上来。这回,卢敬宗也不得不承认,真是三岁小孩绷倒七十岁老娘,自己这次算是阴沟里翻了船。

    郭业这番痛骂自然将萧廷羞臊的满脸通红,看着郭业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了。

    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咯咯作响,那叫一个恨之入骨啊!

    他愣是没想到,这个从未打过照面,应该是新来的书学班学子,居然会如此诋毁贬低自己。

    萧廷将郭业整个人记在了心间,怨恨道,混蛋,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郭业这话,算是一锤定音,将整件事儿的真相宣布了出来。再加上刚才卢敬宗那番允诺在,郭业说得真相便是公道,谁也不得更改半分。

    有人忧愁愤慨,自然就有人欣喜开心。

    相比于萧廷的怨恨,相比于太学班学子的士气低落,书学班那头就乐开了花,一阵喧闹鼓舞。

    更有甚者,已经纷纷冲着郭业嚷嚷道:

    “哈哈哈,骂得好,骂死萧廷那狗日的。”

    “好,好,没错,萧廷你丫就是个伪君子。”

    “对头,萧廷,咱们书学班这位弟兄说得没错,我们羞与你同在国子监。”

    “萧廷,滚吧!”

    “郭兄弟,不愧是咱们书学班的好兄弟!”

    “郭兄弟,够仗义!”

    ...

    ...

    一时间,书学班的这群祖宗们对郭业好评如潮,杜荷、房遗爱,程怀义(程咬金家的小小子)等人更是止不住的奔放,对郭业投来善意而热络的眼神。

    就连长孙羽默这个带头大哥,也冲郭业微微点头,嘴唇蠕动着想说点什么。

    不过最终仅仅嘴唇张合,卡在嗓子眼儿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但郭业能猜得出,长孙羽默这位桀骜不驯的世家公子哥儿,其实就想说“谢谢”两字。

    但还是世家公子哥儿骨子里的高傲,让他没有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郭业不以为许,反正他这一手玩的漂亮,长孙羽默纵是嘴巴没有表达感激之情,但是这番欠他郭业的人情,那是铁板钉钉,想赖也赖不掉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郭业刚才的抉择,对于长孙羽默来说,不正是战胜书学班,击败萧廷谎话的最后一把稻草吗?

    所以,郭业不怕长孙羽默赖人情,除非长孙家这位公子爷不要那个逼脸。

    这时,萧廷慌神儿了,又使出了杀手锏冲主簿卢敬宗嚷嚷道:“主簿大人,莫要听信了他的鬼话啊。书学班的那些人,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一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这人明显就是书学班中人,他的话您怎能采信?”

    卢敬宗听着萧廷这声嚷嚷,真是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拍死他。不是因为萧廷睁眼说瞎话颠倒事实,他不关心这个,因为他平日里也不待见书学班这群祸害。

    他生气的是萧廷这个蠢货,竟然让他在书学班这些祸害面前失了颜面,中了郭业这小子的诡计。

    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加上自己之前对郭业的承诺,只要郭业肯说出来,他都予以采信。

    难道事到临头,他有矢口否认?

    卢敬宗自觉丢不起这个人。

    旋即,他狠狠瞪了一眼萧廷,吓得萧廷立马噤声不敢言语。

    接着,卢敬宗冲着萧廷以及太学班那些学子训斥道:“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岂容你们抵赖?先来后到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本主簿教你们吗?无中生有,兴风作浪,这便是你们平日读圣贤书学到的东西?一群蠢货!”

    “今日之事,错在太学班等诸人。现在罚你们太学班在场诸位学子,每人抄上一百次《弟子规》,以作惩戒。明日太阳落山之前交到本主簿的手上,你们可有异议?”

    “喏!”

    萧廷与一干太学班学子纷纷低下头颅,齐声回道。

    打完了太学班这边一棍子,卢敬宗又将目光转向书学班,哼道:“你们身为同窗学友,岂能拳脚相加动手打人?不过念在此次太学班有错在先,姑且放你们一马。还有,国子监乃庄严肃穆之地,是替朝廷培养栋梁人才之地,岂能任由教坊司那些歌舞伶人入内?还载歌载舞,聚堆耍乐,真是岂有此理。”

    “切……”

    长孙羽默撇撇嘴,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与他一般,书学班的这群人也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毫不将卢敬宗的话放在心间。

    看来在国子监中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

    魏叔玉悄悄在郭业后头说道:“没事,卢主簿也就说说。五天的休假日,国子监中一个师长学官都没有,都齐齐返家了,他们能奈我们如何?他训他的,我们玩我们的,不相干!”

    这就是传说中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次奥,郭业现在终于理解了书学班为什么是杂碎班了,果真都是一群混世小魔王。

    卢敬宗两边都训完话后,才对随行而来的录事学官,各学科的博士挥挥手,说道:“诸位,咱们走!”

    卢敬宗缓缓下了木拱桥,与诸位学官一道,准备离开。

    长孙羽默见着卢敬宗要离去,偷摸看了一眼萧廷,正好发现萧廷也怒视着他,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两眼相对,长孙羽默突然冲萧廷招招手,鄙夷地笑道:“不服?来,你咬我啊?你不是能说会道吗?肯定涨了一副好牙口!”

    “你……”

    萧廷一阵气急,他还没昏头到被长孙羽默一激就跑过去张嘴咬人。

    此时,长孙羽默表了态,书学班的学生们纷纷隔着木拱桥,冲太学班的那群人发起威来。

    不是做鬼脸,就是嘲笑,更有甚至竟然一桥之隔吐气口水,呸呸作响。

    气得太学班那群人个个心中窝火,此时卢敬宗等人还没走远,他们又不敢与书学班这些纨绔们干起来。

    如果还敢动手,真是错上加错,那就不是誊抄一百遍弟子规那么简单了。

    作为太学班领袖的萧廷,见着自己受辱,见着太学班受辱,还有时刻感受到太学班中人对自己的动摇与不信任,此时心中腾起的怒意与羞愤之意,是无语言表的。

    萧廷寻望卢敬宗等人离去的方向,突然抬腿一阵儿猛追……

    追了十几步,冲着跟前不远的卢敬宗背影嚷嚷道:

    “主簿大人,我们太学班要跟他们书学班比试一场,还望主簿大人能够成全!”

    比试一场?

    卢敬宗闻言,立马停住了脚步不在前行,缓缓转过身来,一脸狐疑地看着萧廷。

    他很想知道萧廷这个蠢货,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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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老规矩,比试判输赢

    “嗯?”

    卢敬宗稍稍迟疑,不知萧廷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意欲何为?”

    卢敬宗这么一问,远处正接受注目洗礼的郭业,也被萧廷唱的这一出给闹懵了。他很是不解,萧廷都被打脸到这个份儿了,他娘的还想干啥玩意?

    萧廷又摆出之前那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冲卢敬宗长揖一礼,说道:“主簿大人,咱们国子监有个老规矩,凡是两方争端,互不相让,僵持难判之际,皆可通过比试判输赢,通过比试一锤定音。不知您是否还记得?”

    卢敬宗尽管心中不明萧廷的真正用意,但还是点了一下头,应道:“没错,是有这么一个规矩。怎么?你对本主簿刚才的判罚不服?”

    萧廷不假思索地重重点了一下头,斩钉截铁地答道:“刚才那答话之人乃是书学班之人,屁股早就歪到书学班那边儿,你让学生如何信服?不服,就是不服!”

    卢敬宗听完萧廷这番话,对于萧廷对自己的质疑,居然没有发火,一时间沉默了起来。

    约莫沉默了几个呼吸间,冷着脸哼道:“既然你不服,你们太学班的学子不服,国子监又有这个老规矩。好,本主簿今天就答应你,让太学班与书学班比试一场,赢者,休假之日,竹林之地就归谁使用。”

    萧廷闻言暗暗窃喜,达成了心愿,面露喜色,又是一声长揖喊道:“主簿大人英明!”

    我草,

    郭业听得傻眼,卢敬宗的屁股够歪的啊,这明显就是两人一唱一和,偏袒着太学班,好让萧廷这帮人有翻盘的机会啊。

    随即他悄声问了一嘴身边的魏叔玉,道:“国子监,还有这规矩?”

    魏叔玉一脸唾弃地看着又沾沾自喜起来的萧廷,回答郭业道:“可不呗,咱大唐国子监自打设立那天起,就定下了这规矩。奶奶的,啥破规矩啊,卢主簿明显就是偏袒萧廷这帮书呆子,瞧不上咱们书学班这伙爷们呗。”

    顿时,书学班这边炸开了锅,气愤汹涌,他们不敢骂卢敬宗的屁股歪到爪哇国,但是对于萧廷和太学班的人,口中丝毫没有留情。

    “萧廷,我呸,你丫还要不要脸来着?”

    “草,萧廷,伪君子,一点都没说错你。”

    “输了不认账,好歹你爹也是当朝尚书右仆射,真他娘替你爹臊得慌!”

    “直娘贼,满口仁义道德,实则道貌岸然,说得就是太学班这帮人,无耻啊无耻!”

    “哪个裤裆没夹住,把你们这群混账给露了出来。早知道,爹当年就把你们这群混账统统射到墙上去!!!”

    ...

    “扑哧!”

    郭业被最后一人的吐槽逗乐,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听嗓门就知?就知道是程咬金家的三小子程怀义。

    不过此时的萧廷好像很是从容淡定,书学班这群纨绔子弟的咒骂压根儿就激怒不起他。

    而是继续对卢敬宗致谢道:“多谢主簿大人的成全!”

    卢敬宗听着书学班那边的连番咒骂,早已不耐烦,皱紧着眉头,片刻都不想呆在这儿听他们的污言秽语。

    急急问道:“说吧,你想比试什么?”

    郭业本以为萧廷这群太学班的学子们,肯定想着用比拼书法或者来一场斗诗大赛,毕竟他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太学学子,比试这些才能稳占上风不是。

    谁知萧廷居然回道:“我们太学班决定和他们书学班,来上一场击鞠比赛,赢者,方能用这竹林之地。”

    “击鞠?”

    卢敬宗沉吟了一声,而后意外地看了一眼萧廷,仅仅看了一眼,便说道:“击鞠乃是强身健体之事,好,很好,本主簿答应了。唔,时间就定在两天后的早上吧!”

    言罢,卢敬宗仿佛一刻也不想长呆在此,急急地呼喝着诸位学官,喊道:“诸位,咱们走!”

    萧廷又是深深一个长揖,目送着卢敬宗等人急急离去,还故意提着嗓门高声喊道:“多谢主簿大人的成全!!”

    待得卢敬宗率着众学官走远之后,萧廷不由扫了一眼书学班这边,眼神中带着满满的得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一般的自信。

    而眼神扫过郭业之时,居然透出浓浓的怨毒之色。

    郭业也感觉到了萧廷的敌意,不过他没有理会萧廷的心胸狭隘若斯,小肚鸡肠到这种地步。

    而是静静地想着萧廷口中要比试的东西——击鞠。

    击鞠,正如卢敬宗所言,乃是一项强身健体的运动。放在后世,它有它的专门名称,叫做马球。

    这是一项难度颇大,运动量巨大的运动,简而言之,就是骑在马背上用长柄球槌拍击木球的运动。

    击鞠,即马球,据考究在汉末就存在过,三国时期曹操家的大才子曹植就曾作诗盛赞过击鞠,诗曰:“连骑击鞠壤,巧捷推万端”。

    不过击鞠盛行却是在唐宋元三代,特别是唐代,更是风靡于官宦世家贵族圈中。

    前文曾经提过,汝州刺史赵飞轩给女儿赵月制作过一个简易的鞠球。

    蹴鞠,在唐代跟击鞠一样,都是比较流行的运动。

    只不过蹴鞠是用脚来踢,类似于后世的足球。

    而击鞠,则是骑在马背上用,用长柄球杖来击打。这长柄球杖俗称为毬杖,长约数尺,端如偃月,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冰球杆。

    两者都是唐代比较盛行的户外运动,除了一个是用脚踢,一个是骑在马背用毬杖击打之外。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区别,蹴鞠属于全民运动,因为他成本低廉,一只鞠球足矣。

    而击鞠多为贵族圈里的运动,因为它成本极其大,仅仅用来骑乘的马匹就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拥有的。

    ...

    ...

    郭业没想到萧廷竟然会提出比试马球,不对,在唐代应该成击鞠。

    这不是舍本逐末吗?不用擅长的诗文歌赋书法画画,而想着用击鞠这种户外运动来跟这群纨绔子弟来比试。

    论户外运动,书呆子哪里是专门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之对手啊。

    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这萧廷在郭业看来,智商绝对跟他的家世不成正比啊。

    待得他想完,再抬头寻找萧廷的身影之时,这厮竟然已经领着太学班的学子们意气风发地离去。

    看着这厮离去的背影,郭业不由叹道,这厮指不定也是个坑爹货。

    “唉……”

    一声长吁将郭业的视线拉回到了身边,这声长叹乃是身边的魏叔玉所叹。

    再看魏叔玉身边这些人,程怀义,杜荷,房遗爱,一个个都苦巴巴着脸,蔫了吧唧耷拉着脑袋,个个提不起精神来。

    哪里还有刚才斗志高昂咒骂萧廷的模样。

    再看带头大哥长孙羽默,这小子虽然没有一脸颓废,但却是满脸愤慨之色,望着早已远去的萧廷方向,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不时呢喃咒骂:“无耻,真他妈的小人一个!”

    怎么回事?

    这下可把郭业给闹糊涂了。

    萧廷不用诗文歌赋来比试,反而糊涂地选择击鞠,他们书学班不应该高兴才是吗?

    难道这些纨绔子弟不懂击鞠不成?

    这不科学啊!

    一个个都是官宦子弟,世家公子,说自己不会击鞠,说出去谁信啊?

    随即,他用胳膊肘撞了下身边的魏叔玉,轻声问道:“怎么?莫非萧廷这帮太学学子,擅长击鞠,远胜于你们?”

    魏叔玉听闻,一脸鄙夷地啐道:“呸,论击鞠,萧廷算个毛啊!让他骑马,咱骑驴,照样赢他千百回。”

    这么一说,郭业更糊涂了,不解问道:“那既然击鞠赢定了他们,那怎么一个个还如此意兴阑珊,好像提不起兴致来?”

    魏叔玉听罢,又是一脸苦逼地摇头道:“唉,兄弟,你出来国子监,你是不懂里头的道道儿。萧廷要比试击鞠,那是因为他有必胜的把握,最最关键是,他有他的倚仗哟!”

    尼玛的,郭业真心被绕糊涂了!

    这边都说骑着毛驴都能赢萧廷等太学班学子,这边又说萧廷有必胜的把握,有他的依仗。

    没辙儿,郭业在好奇心地驱使下,只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倚仗?萧廷有何倚仗?莫非他比赛之时能够大变身,还能变出个三头六臂,超级赛亚人?”

第四百零四章 倚仗 【加长版】

    郭业打破砂锅问到底,势将八卦进行到底的精神,没有改变魏叔玉的一脸苦逼相,也未曾激发出书学班所以纨绔子弟的说话欲。

    在长孙羽默的带领下,众人意兴阑珊地返回了书学班的课室。

    在这种气氛下,郭业都觉得有种兵败如山倒,退守野狼山的悲壮与凄凉。

    在课室中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提不起精神头来,张口闭口都是输定了,死定了。

    郭业不由一阵儿气急,尼玛的,至于吗?

    当即,他再次推搡了一下魏叔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刚才不是说萧廷有必胜的倚仗么,这倚仗到底是啥?”

    魏叔玉实在受不了郭业的八卦,有气无力地哼道:“还有啥倚仗?就因为长安城的神风击鞠社,乃是萧家所开。懂了吧?”

    不懂!

    郭业摇摇头,很是不懂,怎么又冒出一个神风击鞠社来?听名字,好像有点职业马球队的意思。

    见着郭业摇头不解,魏叔玉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么跟你说吧,在长安城中时常有击鞠比赛。许多长安城有头有脸的官宦世家、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击鞠社,包括皇宫之中都有专门御用的皇家击鞠社。击鞠社的输赢,往往关系到各大世家、家族的脸面,你晓得伐?”

    说到这儿,魏叔玉咽了口唾沫,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而神风击鞠社,就是当朝尚书右仆射,萧廷他爹萧瑀那老王八犊子蓄养的一支击鞠队。这下清楚了吧?”

    郭业微微颔首,有点懂了。

    击鞠社,就是职业马球队,而在幕后控制这些职业马球队的就是各大官宦世家与家族,也许是一个家族控制,也有可能是几个家族联盟控制。

    击鞠赛事的输赢,往往就关系到各大世家,甚至是朝廷三大派系各自的脸面。

    而这些所谓的官宦世家、大家族,就是这些职业马球队的投资人。

    大概其,郭业就是这么理解。

    但是魏叔玉说这些,跟两天后的马球赛有啥关系?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惊呼一声脱口问道:“你是说,萧廷可以请神风击鞠社当外援?次奥,这怎么可以?”

    “外援?”

    魏叔玉疑惑地反问了一句,显然他听不懂外援是什么意思。

    郭业见状,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问,两天后的击鞠比赛,萧廷会让神风击鞠社这种专业玩击鞠的队伍,下场与你们比赛?”

    魏叔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应道:“可不咋地?不然,凭萧廷那群王八犊子,怎么可能赢得过我们书学班?”

    我晕,郭业立马明白了过来为何萧廷会选择马球,而不是诗词歌赋了。原来是打着请职业马球队当外援啊。

    不过他?过他还是不懂国子监里头的道道儿,问道:“萧廷请外援与你们比赛,何来公平?这怎么可以?”

    魏叔玉瞥了一眼郭业,带着些许鄙视,说道:“少见多怪了,是不?国子监里也没有明文规定不准请他人助阵啊?再说了,只要到时候萧廷带着几个太学班的书呆子下场凑凑人数,充充场面,卢主簿也不能说啥,毕竟太学班的人也下场比赛了,是不?这种鬼蜮伎俩,萧廷这孙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郭业一阵无语,奶奶的,这样也行?

    不过他想着,既然萧廷有神风击鞠社,那么长孙羽默他们也可以有啊!

    以长孙羽默他爹长孙无忌,以程怀义他爹程咬金,秦怀玉他爹秦叔宝,尉迟宝庆他爹尉迟恭,杜荷他爹杜如晦,房遗爱他爹房玄龄,这些人的来头,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之辈?随便跺跺脚,整个长安城都要颤三颤,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职业马球队?

    即使职业马球队的开销特别大,单独一家很能养得起,那也可以一起蓄养一支马球队啊?

    不过这次魏叔玉没等郭业提问,他自个儿就主动回答出来道:“我知道你在寻思什么。嗨,这里也就我家不富裕,他们各家都有自家的击鞠社,可有啥用啊?萧家的神风击鞠社乃是长安城中实力最强的一支,已经连夺了五年的长安击鞠赛头名。就连宫中的皇家击鞠社,与神风击鞠社比试,输赢都在五五开外。草,真不知道萧家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手里养着这么一支牛逼的击鞠队。”

    哦……

    郭业听完心中总算是清楚了,原来如此!

    难怪长孙羽默他们会如临大敌一般,原来神风击鞠社是长安城最强的一支击鞠队,连夺了五年的击鞠大赛头名,压得各家的击鞠社都抬不起头来。

    就好比各家击鞠社还在为冲出亚洲,拿到世界杯门票而努力之余,萧家的神风击鞠社已经高高捧起了大力神杯,而且连捧了五届的大力神杯。

    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

    这下,郭业也缓缓陷入了沉默,的确,如果魏叔玉说得都是真的,没有夸大其实,那么萧廷真的有必胜的倚仗。

    郭业在和魏叔玉交头接耳间,长孙羽默已经在课室中狠狠地发了一通火,好几把课室的板凳都被这小子砸得稀巴烂。

    对于长孙羽默及一干纨绔子弟来说,两天后的击鞠社不仅关系到五天后休假日场地的使用权,还关系到太学班和书学班的脸面。

    如果再往大了说,这事儿还关系到各自家族的脸面。

    长孙羽默不生气,不发火,不雷霆震怒,不气火攻心,那才叫怪事呢。

    一干纨绔子弟们这个时候,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浑然没有头绪,都是耷拉着脑袋,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至于长孙羽默,发完一通邪火之后,就跟被人抢了配偶的公狮子一般无二,除了咆哮,还是咆哮……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上去劝他,那不是找死吗?长孙公子的暴脾气,在场的谁没领教过?

    唯独郭业一人,静静地沉思着,眼观鼻,鼻观心,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郭业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不少,轻声吐道:“其实要想赢神风击鞠社,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你有办法?”

    不知谁惊呼了一声,霎时,唰唰唰,十几道目光齐聚在了郭业的身上,灼灼眼神透着浓浓的期待,就差将郭业扒得一丝不挂光着腚。

    郭业佯装大吃一惊地样子,问道:“那啥,你们看我干啥?”

    这厮在装傻充愣!

    陡然,

    长孙羽默步步走来,来到郭业跟前,直视着郭业问道:“快说,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赢神风击鞠社!”

    郭业一听他这高高在上呼来喝去的话,心里顿时不乐意了,你妹的,老子欠你的?什么态度!

    随即他也傲娇了一回,别过脑袋哼了一声:“我凭什么告诉你?早晨是谁为难哥们来着?你们都这么对我,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费心思替你们想招儿?”

    “你……”

    长孙羽默乍见郭业这个屌样,再听他这装孙子的话,养尊处优公子哥儿的脾性又要发出。

    突然,三胖子李少植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襟,提醒道:“长孙公子,淡定,淡定啊!咱们现在要对付的是萧廷那个混球。”

    这时候,魏叔玉也凑到郭业身边,轻声劝道:“是啊,兄弟。这个时候咱们必须抱成一团,共同对付外敌,是不?可不能再窝里斗了,至少你如今也是书学班的一员,对吧?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咱们书学班败北,在太学班那群书呆子跟前丢人现眼?”

    郭业撇撇嘴,哼道:“少来这套,小哥不吃你们这套。我这边替你们想了法子,赢了神风击鞠社,回头你们得意忘形,又排挤老子,故意为难老子,这怎么算?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儿,小哥可是没少见过。”

    魏叔玉听罢一阵哑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轻笑道:“我的天,兄弟,你们能这么看我们呢?好歹咱们都是长安城有头有脸人家的孩子,是不?绝对不会干这种事儿,你多虑了!”

    三胖子李少植也不滞点头道:“对呗,长孙公子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儿?丢人不丢人呐!”

    说着,轻轻扯了下长孙羽默的衣袖,嘀咕一声:“长孙公子,你倒是给这位新来的兄弟说句话,表个态啊!大局为重,淡定,淡定啊!”

    “你……”

    长孙羽默何曾受过这份气,这暴脾气眼看着又要上来了,不过还是硬生生被自己压了下来。

    而后冲郭业喝道:“少说废话,我长孙羽默绝不干过河拆桥之事。之前你仗义执言,我们书学班已经欠了你的人情。如果你能替我想出法子摆平神风击鞠社,唔……以后,你就是咱们书学班的二当家,你我平起平坐,大家伙都听咱们俩的。如何?”

    二当家,平起平坐?

    你妹的,你当这儿是土匪窝呢?

    不过郭业还是满心窃喜,长孙羽默这一番话正中他的下怀。

    你想想看,长安城中这些有头有脸的世家公子哥儿,都成了他郭业的小弟,那得是多么拉风的一件事儿。

    当即,他脸色稍缓,转头望着长孙羽默道:“此话当真?”

    长孙羽默斩钉截铁回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收的回来?自然当真!”

    郭业再三确认,又问道:“决不反悔?”

    长孙羽默有些不耐烦,气急连连点头喊道:“反悔个屁,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郭业貌似还是不放心对方的人品,最后冲着在场诸人嚷嚷道:“这事儿大家伙都听见了,看见了哈,今天你们做个见证,长孙羽默他……”

    “我草!”

    长孙羽默早已心急如焚,见着郭业还在磨叽,立马暴脾气又上来了,嗷嗷咆哮道:“别他妈废话了,赶紧说啊!”

    郭业对于长孙羽默被自己气得三尸神暴跳,没有一丝的惧意,相反眼神中多了几许的自信,心中多了些许的掌握,满脸清风拂山岗般的和煦笑容,冲着长孙羽默盈盈颔首,道:

    “长孙公子莫急莫气,既然你如此盛情难却,那郭某就勉为其难,为大家出谋划策一番吧!”

    “诸位,都坐,都请坐下!”

    “咦,长孙公子,你站着干啥,莫要客气,请坐请坐!”

    ...

    ...

    “姓郭的,你要啰嗦到什么时候?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长孙公子的暴脾气,再次被郭小哥给整上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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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下学回家

    长孙羽默再次将暴脾气压了下去,一边吭哧吭哧如老牛喘气般消停儿坐了下来,一边侧耳倾听郭业到底有何计策替书学班赢那萧家的神风击鞠社。

    谁知——

    郭业这孙子貌似打定了主意要耍弄他一般,先是看看长孙羽默,再环顾扫了一眼在场诸人,悠哉悠哉地说了一句:

    “山人自有妙计,天机不可泄露!”

    尼玛的,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

    “呃……”

    “嘘……”

    “嘁……”

    众人听罢一阵傻眼,纷纷口中发出一阵倒喝彩的声音,以示自己心中的不满。

    长孙羽默双眼如狼眸,愣是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盯视着郭业半晌,竭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怒气,怔怔问道:“说完了?这就完了?”

    郭业很是配合地点点头,应道:“完了呀,反正两天之后的击鞠比赛,我保证神风击鞠社一败涂地。至于计策到底如何,到时候你们自然会见分晓。”

    咣当~~

    长孙羽默再次暴躁起身,一脚将屁股底下的板凳踹飞,跟头发了疯的公牛一般怒吼道:“你他娘的敢耍我?”

    堂堂长孙世家的公子,竟然被一个寒门子弟接二连三的戏耍,让心高气傲的长孙羽默情何以堪?

    饶是郭业之前对书学班仗义执言,现在也被长孙羽默自动无视过去了。

    郭业差不多摸透了长孙羽默的性子,早料到这厮肯定会发飙,不发飙那就不科学了。

    不过这次他也不再笑脸相迎,而是拉下来脸,半步也不退让地反击道:“吼吼吼,你跟我吼个蛋呐?你当小哥我是你长孙家的家奴啊?爱信不信,有能耐自己想辙儿去!!”

    “你……大胆!!!”

    长孙羽默被郭业的突然发飙也是唬得一愣,大觉失了面子,可心里又惦记郭业的破敌之法,一时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颇有些进退维谷的意思。

    旁边的三胖子李少植见机的快,立马充当起和事佬来,打了个哈哈,?

    ??道:“长孙公子息息怒,郭兄弟消消火,咱们这都不是为了书学班的面子嘛?”

    说着又轻扯了下长孙羽默的衣袖,蚊声道:“长孙公子,淡定,淡定啊,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想想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磨剑,为的就是复越灭吴一雪前耻。那啥,长孙公子您应当效仿越王……”

    “少他妈唧唧歪歪!”

    长孙羽默喝阻了三胖子李少植的啰里吧嗦,指着郭业叫道:“哼,姑且信你一回!如果你真能让我们书学班在两天后,击败萧廷和神风击鞠社,本公子之前的允诺依然作数。如果……”

    “如果个球啊,少他娘的威胁我!现在是你们求我办事儿,不是我死乞白赖求着你们,主次要分清,明白?”

    郭业再一次毫不留情面地言语反击,彻底将长孙羽默最后一丝世家公子哥的傲娇劲儿击碎,狠狠踩在地上。

    “你……”

    郭业趁着长孙羽默被自己呛得说不出话的空档儿,话锋一转,柔和说道:“好让你们放心,两天后的击鞠比赛,我也参加,这样你总该安心了吧?”

    长孙羽默早被打击得不知如何开口了,旁边的李少植趁机缓解气氛道:“安心,安心了,我们长孙公子自然信得过郭兄弟你啊!”

    郭业唔了一声,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找了个空位置坐了回去,顺便遥指了一下魏叔玉道:“魏叔玉,明天晚上你小子要跟我出去办事,听候我差遣。没问题吧?”

    说话的口气,俨然一副老大下命令的样子,直接将带头大哥长孙羽默给忽略过去。

    “我?”

    魏叔玉大感诧异,指着自己的鼻子狐疑问道。

    郭业没有理会魏叔玉的反问,倒是三胖子李勺子跑到魏叔玉的身边,壮着胆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跳脚叫道:“废什么话?郭兄弟找你办事,那是信得过你。”

    拍了下魏叔玉的后脑后脑勺后,三胖子李勺子立马撤了回来,躲到长孙羽默的身后,轻声献媚道:“长孙公子,对吧?”

    长孙羽默也没有抬眼看魏叔玉,也懒得搭理李少植,而是扶起地上的板凳,意兴阑珊地坐回了原位。

    今天,是他入国子监后,有史以来受气最多的一天!

    但是他心中也在哀鸣,尼玛的,有什么办法?谁让自个儿现在求到人家头上来了。

    这个时候,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司马博士来了!”

    郭业闻声抬眼看向门口,一个颤颤巍巍地糟老头子徒步慢悠悠地进了书学班课室。

    他心中猜测,这司马博士应该是负责书学班,教授书法的老师吧。

    司马博士进了课室,仿佛就当这些纨绔子弟是空气一般,走上讲台拿起戒尺,自顾摇头晃脑开始讲起课来。

    好似,当讲台下面的这群猴子就没存在过一般。

    看这老头也真够可怜的,一大把年纪还要整日面对这群窜上跳下的纨绔子弟,糟心又劳力啊!

    明显,司马博士的这番作派,就是纯属来混日子的。都说为人师者,有教无类,司马博士这般举动,在郭业看来也纯属无奈之举。

    就这样,

    讲台上面司马老头闭着眼睛讲得口沫飞溅,颇为陶醉。

    讲台下面,课室之中,这些纨绔子弟们各行其事,依然故我。

    师长与学生,就这么混着日子,消耗着光阴,倒也不起冲突,相处的相得益彰。

    郭业本身就对什么之乎者也,小篆隶书不感冒,听得也是如坠云雾,困意缓缓袭来……

    国子监的第一天,

    就这般浑浑噩噩地渡了过去。

    ...

    ...

    到了放学的时间,郭业与长孙羽默,魏叔玉,李少植等人一样,都是家在长安城,属于宿在国子监外的通校生。

    自然而然,到了点都齐齐出了国子监,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去。

    不过也有人张罗要去秦楼楚馆潇洒潇洒,当中属三胖子李少植,魏叔玉,程怀义,房遗爱等人叫的最欢实。

    尼玛,秦楼楚馆不就是青楼妓院吗?纨绔子弟遛狗斗鸡,这么点年纪,竟然就对喝花酒狎妓这种风花雪月的事儿,这么热衷。

    这帮败家玩意,真心毁了!

    郭业返家心切,再是还没和他们混熟,与他们一道去花天酒地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于是选择了回家。

    熟门熟路,不消一会儿便进了太平坊,回到了自己的新府邸。

    入了郭府大门,一路进去,不时有下人驻足行礼,可见短短一天的时间,贞娘管教煞是不错。

    到了正堂,稍稍坐下,贞娘便风姿绰约地捧着一个木盆,胳膊上搭着条毛巾,进来招呼道:“大官人下学了?奴家给你们准备了热水和毛巾,忙活一天该累了吧?先洗洗脸擦把汗吧!”

    忙活一天?

    郭业接过贞娘浸湿拧好的毛巾,一边擦拭着脸颊,一边暗暗笑道,是啊,国子监里头是够忙的,这哪是去读书啊?这就是去打仗来着。

    擦拭完连后,郭业将毛巾递还给贞娘,又有丫鬟奉着茶汤入了正堂。

    郭业一边吹着碗中茶汤冒着的热气儿,一边慢慢小口嘬着,倒也惬意,快活。

    见着郭业休憩了一小会儿,贞娘突然说道:“对了,大官人。今日关鸠鸠关先生送来一张帖子,说是之前梁家那位二公子要请您饮酒一叙来着。”

    梁家二公子?不就是梁百万家的二小子吗?

    那个惦记海天盛宴大酒楼的装逼二公子梁叔宇呗。

    跟他素不相识的,他邀我饮酒一叙作甚?

    莫非是高士廉那边找他爹梁百万谈话了,他顶不住高士廉的压力要跟我和谈?

    不过瞬间,郭业便否定了这个念头。

    梁叔宇真顶不住高士廉和他爹梁百万的压力,大不了不再惦记酒楼就完事儿了呗,哪里还要自跌身价专门请自己饮酒一叙呢?

    这里头肯定有猫腻,这小子指不定没憋什么好屁!

    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思去搭理梁叔宇那边,因为两天后书学班和太学班的击鞠赛就要开始了,他那个破敌之法得赶紧准备了。

    随即对贞娘吩咐道:“这事儿我知道了,暂时不用去管先,他梁叔宇要请我喝酒,那也要看我郭业心情如何,是不?”

    “扑哧~”

    贞娘掩嘴一笑,心中美道,大官人真是越来越有气势来。

    轻笑一声后,贞娘柔声问道:“大官人,肚子饿了没?要不奴家现在就吩咐厨房,给你准备晚膳去!”

    郭业闻言立马摇了摇头,将茶碗轻轻放回身边的茶几之上,对着贞娘笑道:“吃晚饭?这个不忙!贞娘,我这边有事儿要让你帮我跑一趟。”

    贞娘不滞轻点着脑袋,应道:“大官人要奴家做什么去,尽管吩咐!”

    郭业缓缓起身,走到贞娘跟前附耳说道:“你去跑趟药铺,帮我买上两斤的……”

    “啊?大官人要买这东西作甚哩?”

    贞娘的耳垂感受着郭业口中呼出的热气,湿湿热热,羞赧万分。再听郭业让她买的这个东西,羞赧之中多了几分惊奇。

    郭业神秘兮兮地笑道:“当然是有大用处!”

    说罢,冲着贞娘挥挥手,催促道:“去吧,赶紧去,回头去晚了,宵禁鼓声一起,药铺都要关门了。”

    贞娘点点头,盈盈欠身道了个万福,乖顺地回道:“喏,奴家这就出门买去……”

第四百零六章 蓄势,阴招儿

    当夜,郭业将贞娘去药铺买的东西小心收起,草草入了睡。

    翌日醒来已是大天亮,他简单洗漱一番后,去厨房随意抓了两个热乎的胡饼,屁颠屁颠地朝着国子监赶去。

    轻车熟路进了国子监,来到书学班。

    看着课室中这些个败家玩意,各个懒洋洋打着哈欠,顶着一双熊猫眼无精打采地在课室中打着屁扯着闲篇,而程怀义、房遗爱更是离谱,居然还趴在课桌上打着呼噜瞌睡着。

    奶奶的,郭业用屁股都能猜得出来,这些小王八蛋昨夜肯定又在哪家秦楼楚馆疯玩了一宿。

    唯独长孙羽默正襟危坐着发着呆,好像着想些什么事儿。

    郭业估摸着,这小子肯定还是信不过自己昨日的话,暗暗再想着其他对策吧?

    不一会儿,混日子的司马博士踩着点来到了课室中,还是秉着优良老传统,眼皮子都不带闪动一下的站到了讲台上。

    自顾拿着书本又是一阵摇头晃脑地之乎者也,自得其乐陶醉其中。

    ...

    ...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日之欢在放学。

    郭业浑浑噩噩又混了一天,一到放学的点儿,司马博士脚底抹油一溜烟儿,第一时间闪出了课室。

    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病怏怏的纨绔们,如蒙大赦,又跟打了鸡血似的活了过来。

    有的在张罗着下学到哪儿吃喝,有的已经开始盘算今晚去哪家秦楼楚馆潇洒。

    一时间,整个课室再次闹腾了起来。

    长孙羽默没有和他凑热闹,而是起身先行离去,路过郭业身边之余,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要讲。

    郭业知道他想问,连忙抬手阻住道:“我的长孙公子唉,你就放宽心吧,明日一战,小哥我保证书学班夺魁!”

    长孙羽默被郭业一句话堵了回来,脸色颇为精彩,似愤慨似郁闷,又似有些欣慰。

    真是五味杂陈,精彩了得!

    在郭业身边停驻不过三五秒的时间,长孙羽默便独自先行离去。

    以三胖子李少植,程怀义,秦怀玉,房遗爱等玩乐分子也兴致勃勃地呼朋唤友,跟在长孙羽默身后撒丫子跑出了课室。

    魏叔玉是这伙人中手脚最慢的一个,急急收拾完课桌,就惦记着紧追吃喝嫖赌大军而去。

    不过刚离开课桌就被郭业一把拎了回来,急得哇哇大叫。

    嚷嚷了几声后,魏叔玉猴急地冲郭业嚷嚷道:“干嘛呢,干嘛呢?拽我干嘛呢?一会儿都赶不上他们了。”

    郭业松开魏叔玉的后衣领,鄙视道:“你小子咋就这么点出息?好歹你爹也是当朝谏议大夫,你小子怎么就这么热衷于吃喝嫖赌呢?完犊子!”

    魏叔玉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哼道:“切,我爹是我爹,关我屁事?再说??再说了,每次去都是李少植他们掏银子,我干嘛不去?又便宜不占王八蛋,不是?”

    郭业真心替魏征感到惋惜,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不思长进的混蛋玩意来呢。

    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这老魏家倒好,老子英雄儿混蛋!

    不过他也懒得和魏叔玉磨牙,单刀直入说道:“今晚你哪也不许去玩,莫要忘了,你这几天归我差遣来着。”

    “呃……”

    魏叔玉一脸苦逼相,猛然想起了昨夜郭业的话,心中不由腹贬道,昏,这么多人不挑,非挑我。

    随即满腹怨气地问道:“说吧,你要我去办什么事儿?”

    郭业问道:“这神风击鞠社驻屯在什么地方,你总该知道吧?”

    魏叔玉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郭业又问:“击鞠社里头,你熟吧?”

    魏叔玉有些急躁,口不择言地答道:“熟啊,怎能不熟?我偷摸去过好机回了,每次长安击鞠赛,我在外面赌档盘口都下得神风击鞠社赢,切,我又不是……”

    说到这儿,魏叔玉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那啥,郭兄弟,你知道的。我们家没什么银子,我不可能看着神风击鞠社稳赢,还下别的击鞠队,对吧?咱可以跟萧家置气,都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嗦,对不?”

    郭业看着这个毫无节操的魏叔玉,奶奶的,你身为书学班的人,明知道书学班里头的家伙和萧廷萧家都不对付,你居然还下庄买萧家的神风击鞠社赢。

    这节操,真他娘了碎了一地。

    不过他还是敷衍地点头应道:“我不管你这些事儿,你只要熟悉神风击鞠社里头就好。夜里三更之后,你来我家找我。太平坊南头第一家,郭府。记清楚了吗?”

    太平坊,南头第一家?

    对于整日混在长安城中的魏叔玉来说,自然不会陌生,于是连连点头表示知晓。

    不过点完头之后,他又诧异地叫道:“夜里三更去找你?郭兄弟,一更天之后长安城就执行宵禁了,这半夜三更出去不怕被城里的巡兵给抓起来啊?”

    郭业白了他一眼,啐道:“少他娘的废话,你好歹也是当朝谏议大夫魏征家的孩子,宵禁对你来说算个屁啊?别告诉我,你宵禁的时候没出去鬼混过。”

    魏叔玉听闻,脸上有些堆起笑容,颇有些自得其意地说道:“哈哈,那是,好歹我爹也是个名人。那些人不给我面子,好歹也会给爹魏征魏大夫的面子,放心,妥了。”

    郭业听到这小子的答话,心里一阵郁闷,尼玛的,刚刚还说你爹这不好那不好,这个时候又想起你爹魏征的好了?

    生出这些的败家玩意,魏征也算一世英名付之东流了。

    随即,他最后叮嘱了一句:“记住,三更之后,来太平坊郭府来找我,咱俩一起出去办大事!”

    说完,头也不回拔腿就走,匆匆离开了书学班课室,家里还有好些事儿要去准备呢。

    ...

    ...

    离开国子监,急急返回家中的郭业没有多做耽搁,赶忙从房中拿出贞娘昨日在药铺买来的东西。

    然后又吩咐府中的丫鬟去弄来几斤麦子,又让下人去外头抱来一堆麦秸秆,独自一人在府中偏僻的地方又剁又碾压。

    这番举动在贞娘和府中下人们看来,大官人好像是在调配马饲料。

    不过郭业不说,他们也就不敢多做细问。

    任凭郭大官人自己一人在那儿又剁又碾的,最后将混成的东西装进了麻布袋中。

    将麻布袋放到隐蔽的地方之后,郭业这才让贞娘开始张罗晚饭,体力劳动了一番,自然饿的前胸贴后背。

    待得吃完晚饭,郭业静等着夜幕降临,长安闭门鼓声响起。

    一更天,

    二更天,

    好不容易熬到了三更天,魏叔玉如约而至来到了郭府中。

    一入郭府中,魏叔玉见到郭业的第一句话就是:“啧啧,郭兄弟,你这府邸真是阔气。跟你们家一比,我们老魏家那真是穷得响叮当咯。”

    郭业没有搭理魏叔玉的哭穷,不过能让名臣魏征的儿子艳羡,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至少能刷到成就感。

    郭业示意魏叔玉稍坐片刻,然后自个儿一人返屋取来早已装填好马料的麻布袋。

    去而复返,魏叔玉见着郭业居然扛着约莫十几斤的布袋,不由怪叫道:“郭兄弟,你这是要干啥呀?这里头装了什么?”

    说罢,指了指郭业肩上扛得麻布袋。

    郭业笑道:“不是什么好玩意,我自个儿调的马饲料。”

    马饲料?

    魏叔玉蹙眉稍稍迟疑了一下,口中嘀咕道:“白天你问我是否熟悉神风击鞠社里头,你这又扛着马饲料,咦?莫非你要潜入神风击鞠社,给他们喂马不成?哈哈哈,别逗了~~”

    说着说着,魏叔玉也被自己的推测给逗乐了。郭业偷摸去宰了神风击鞠社的马,他倒是相信。

    喂马?

    这不是脑子抽风了吗?喂饱了人家的马匹,第二天再狠狠地发力击败书学班吗?

    谁知郭业却是嘴角一样,坏坏地说道:“没错,就是给神风击鞠社喂马去,将他们的马儿喂得饱饱的,好让他们明日在击鞠场上出风头呗!”

    “次奥~~郭兄弟,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啊?你把我给绕糊涂了!”

    郭业拍了拍肩上扛着的麻布袋,继续卖关子道:“这里头装的是我自主研发的郭氏马料,明天,你就能见分晓了。别磨叽,走着,跟我一道,咱们给敌人喂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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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击鞠比赛(一)

    【第一更!】

    初升的骄阳,慢慢腾空,阳光穿过薄薄云雾,透过树叶间的空隙,照进国子监,一缕缕地洒满在了设在国子监内的击鞠场中。

    这个击鞠场地是国子监平日给学子们做户外运动的场所,所以远没有正规击鞠赛场那么大。

    大型的击鞠赛场,足可以容下两支十人的击鞠队进行比赛,但是国子监这个小型场地,充其量只能让双方各派四人上场。

    四人四马,两支队伍合起来的话就是八人八马。八马奔腾,动静之大,即便是小型场地也足有后世半个足球场那般大小。

    早早,双方的队伍还未策马进场,场地周围就上下坐满了观球之人,座无虚席,不外如是。

    有太学班的学子,书学班的学子,还有国子监中的各位学官老师。

    就连国子监主簿卢敬宗也赫然在座,不过这次他好像不是主要人物,因为他坐那儿正低着头与一个面相威仪,下颚长须的中年男子说着话,姿态有些谦卑。

    那中年男子一身红袍,听着卢敬宗的禀报,不时捋着颚下长须,频频点头,倒有美髯公的架势。

    扎在书学班人群中的魏叔玉眼尖,遥指卢敬宗的方向,指点着那美髯公,惊呼喊道:“我的天,咱们国子监的司业大人也来了,你们快看!”

    司业,国子监祭酒之下第一人,用郭业的话来讲,这就是常务副校长的存在。

    国子监的司业大人,在场诸人谁也不会陌生,正是褚遂良本尊驾到。

    闻得魏叔玉的惊呼,三胖子李少植与一干书学班的学子纷纷朝着褚遂良的方向瞅去。

    可不,两班的一场小小比赛,竟然惊动了司业大人,可见这次比赛,在国子监中委实闹出了动静。

    不过李少植的注意力并未被卢敬宗和褚遂良吸引住,而是侧头悄声问着魏叔玉道:“叔玉,那啥,你不是昨天跟郭兄弟去办事儿了吗?肯定跟今天的击鞠赛有关吧?你说来听听呗,郭兄弟到底有何破敌之策?”

    魏叔玉闻言,立马怔怔愣神,回想起了昨夜跟郭业潜入神风击鞠社,悄悄摸到他们的马厩,给他们的马匹喂马料的情景。

    虽然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事儿,他没少干。但是想昨夜与郭业干得事儿,他到现在想起来还回味无穷,简直太刺激了。

    他到了地方才明白,为何郭业要到了三更天才行动,原来是等着神风击鞠社的人沉沉睡死过去。

    至于郭业给神风击鞠社的马喂了什么草料,粗粗看上去就跟普通的麦秸秆加麦子没什么两样,属于大陆货色,不然马儿也不会吃不是?

    但正如他所说,给敌人的马匹喂马料,这不是脑子抽风吗?他是到了离开神风击鞠社,才知道??知道这马料里头到底加了什么东西。

    奶奶的,在人家的地盘,人家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想到给马儿喂食那种玩意。魏叔玉从昨夜到现在心里一直在琢磨,这郭兄弟真够坏的,属于那种坏到流脓出水儿的那类型。

    不过郭业再三警告他不许说出去,让他三缄其口管好自己这张破嘴,否则就用同样的办法来招呼自己。

    一想到郭业如果硬逼着自己吃那玩意,魏叔玉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掉满一地。

    “叔玉,魏叔玉?”

    三胖子李少植推搡了一下魏叔玉,分外好奇地催促问道:“你倒是说啊,你们昨儿个到底干什么去了?郭兄弟到底有什么把握能让咱们赢了神风击鞠社?”

    魏叔玉记得郭业的警告,只得摇头推诿道:“我上哪儿知道去?你问我,我问谁去?”

    “啪~”

    三胖子李少植敲了下魏叔玉的后脑勺,气急败坏骂道:“魏叔玉,你长出息了哈?跟着姓郭的才一天,就敢在我面前人五人六装孙子了,是吧?别忘了,长孙公子对你还在考察期,你还不是咱们书学班真正的一员,知道不?”

    你麻痹的李少植,欺人太甚!!!

    魏叔玉顿觉受辱,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慨,真想撸起袖子甩开膀子跟李少植这个狗日的干上一架。

    一想到自己还在书学班众人的排挤之外,又深深咽下了这口气。

    心中暗暗忌恨道,李少植,你他娘的给老子等着,等着我郭兄弟崛起,老子再狠狠地抽你丫一顿。

    这一刻,魏叔玉打定了主意,以后在书学班中,就跟着郭兄弟混。期翼郭兄弟混好了,也让他扬眉吐气一回。

    突然,他发现击鞠场中有了些异动,想着赶紧将三胖子李少植分心出来,于是立马叫嚷道:“快看,太学班萧廷他们出场了!”

    果然,听着魏叔玉的惊呼,李少植立马坐不住了,霍然起身踮着脚尖朝场下眺望去……

    只见,击鞠场中的北角,萧廷一行四人骑着高头大黑马缓缓走入场中。

    萧廷为首,其他三人不像是太学班的学员,应该都是神风击鞠社的成员。

    四人都是骑着高头大黑马,着一身黑衣,就连头上都系着黑丝带,远观如四朵乌云黑压压,颇有煞气。

    萧廷四人四马一出场,立马赢得太学班学子的掌声与喝彩之声,萧廷更是高高举起右臂,挥舞着手中那杆毬杖,向场中所以致意。

    一时间,整个击鞠赛场中都成了太学班学子的自留地,纷纷叫好道:

    “太学班,必胜,必胜!”

    “君子六艺,骑射为一艺。萧兄,就让书学班的饭桶们看看咱们太学班的风采!”

    “打倒书学班,击垮书学班!”

    “必胜,必胜!”

    ...

    ...

    太学班的嚣张气焰,萧廷的臭屁模样,自然落在了书学班众人眼中。

    众人见罢听罢,仿佛生吞活咽了一枚茅厕的臭苍蝇那般的恶心。

    不过也不气短,纷纷站起身来倒喝起彩来,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咒骂起萧廷,怎么难听怎么来……

    突然,

    不知谁喊了一句:“快看,咱们的人也出来了!”

    众人相继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场地南角,果真,出场四人正是书学班之人,领头的不就是带头大哥长孙羽默吗?

    但听得蹄声如雷,四人乘马疾风般卷来,人似虎,马如龙。每一匹马都是高头长腿,通体白毛,奔到场中,阳光照映下,白光闪闪,好不耀眼。

    除了领头之人乃是长孙羽默之外,其余三人分别是程怀义,秦怀玉,还有郭业。

    四人都是胯下白驹,身着白衣,一头凌乱的长发系于脑后,迎风飒飒甚是英姿勃勃。

    此番出战,长孙羽默挑了程怀义与秦怀玉,不外乎两人都出自将门世家,相比于三胖子李少植,杜荷,房遗爱这几个文人之后,两人更善于击鞠。

    至于挑选郭业出场,不外乎还是惦记他那个破敌之法。

    双方队伍都来到了场中,萧廷见着长孙羽默这边竟然没有请外援,四人都是书学班的成员,心中好奇不已。

    他不由奇怪道,莫非长孙羽默这帮人觉得今日必输,所以才懒得请外援?

    一想到此,他甚是满意地转头看了眼身后三名来自神风击鞠社的成员,心中一阵自鸣得意,也对,神风击鞠社出马,长孙羽默还请个屁的外援。

    随即,他手中毬杖遥指场地一边的长孙羽默,叫阵道:“长孙羽默,你如果现在乖乖认输,那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儿开完球,纵是你想告饶,也为时晚矣!”

    长孙羽默不假思索地冷笑道:“认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咱们书学班的爷们,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

    反击完毕后,轻轻嘀咕了一声:“萧家的瘪犊子,你有你的车马炮,我有我的过墙梯。鹿死谁手,未尝可知!”

    这番话像是说给自己听,为自己和身后三人打气,也好似说给后头的郭业听,似有弦外之音。

    呢喃罢,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郭业,正见着程怀义策马与郭业并肩,对郭业教道:“郭兄弟,这边是我们的地盘,那边是太学班的地盘,你切莫搞混了。”

    说着,程怀义又指了指双方各自架起的网兜,指道:“这边是我们的龙门,那边是他们的龙门,对,就是那个网兜里的窟窿眼儿,必须把球用毬杖敲进龙门中,方得一球。”

    “对了哈,赛球期间,必须用毬杖进球,当然,也可以用足踢或用头顶进球,千万不要用手抓秋哈。不然,只要犯了规矩,就判对方赢一球!”

    ...

    ...

    长孙羽默听着程怀义像教一个新人一般指导着郭业,脑袋一阵头疼,感情儿这姓郭的还是个新手啊?

    一时间,他心中浮起了几分阴霾。

    恰巧,程怀义与郭业的对话隐约传到了对面的萧廷耳中,惹得对方更是放声大笑,乐道:“哈哈哈,你们书学班是不是没人了?竟然叫一个不懂击鞠的人上场,笑死本公子了。”

    萧廷这么一嚷嚷,整个场中又是一阵哄笑,闹得书学班与太学班的观球学子又是放肆对骂起来。

    听着声声入耳的奚落,长孙羽默顿觉失了颜面,脸色时而铁青,时而赤红,尴尬异常。

    这时,观球台上一直与褚遂良交头接耳的主簿卢敬宗骤然起身,冲着场下厉声吼道:

    “时间到,开赛!!!”

    喊声落罢,场内走来一名负责维持规则与判罚的一名录事学官,手中捧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鞠球,走到场间正中央,冲着左右双方喊道:

    “双方各派一人来到场中央,准备开球……”

    ps:今天本来是想着爆发四章的,但是临时起意,想做一个尝试。最近不是天天有人说老牛太懒,天天就两更吗?也有人说老牛有存稿憋着不发,不厚道吗?老牛还是那句话,我一章存稿也没有,骗你我是你孙子辈儿的。这样,我今晚熬夜写,写到熬不住为止,我拿拼了老命的更新来换你们的打赏,换你们的月票,这么做不过份吧?我如果做到了,请大家也给力的支持一把。如果我用存稿来爆发,你大可在书评区骂我,甚至删书不看,我绝不怪罪。来,咱们开始,这是第一章!

第四百零八章击鞠比赛(二)

    “开球!”

    “砰~~”

    学官一声令下,只听砰的一声,长孙羽默迅雷闪电般一挥毬杖,将平放在地上的鞠球一击而中,朝着对方的龙门方向飞去。

    长孙羽默一击得手,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怀义,你们速速跟上,助我进球!”

    喊罢,一抖缰绳催马前奔,高喝:“驾~~”

    哒哒哒~~

    马蹄飞奔,疾追旋转飞行中的鞠球而去。

    鞠球拳头大小,皮囊填充着硬物而制成,颜色鲜红,更似五彩斑斓。

    一击而飞中,鞠球像是一道红光,极为醒目直奔对方的场地。

    萧廷见着被长孙羽默抢了先机,暗暗咒骂了一句该死,然后冲着己方地盘上的三人喊道:“拦截,拦截,不能让他进球!”

    这个时候,程怀义居中,秦怀玉与郭业两人各位侧翼,火速策马跟上。

    骑马这种事儿,对郭业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半点不费劲。

    很快,三人便策马追入了对方的地盘。

    鞠球坠地,落在对方地盘上,长孙羽默又是拔得头筹将球护住,刚想对准对方不远处的龙门挥杖而出。

    突见对方那三名神风击鞠社的成员策马涌来,准备拦截自己进球。

    无奈,他只得转动毬杖,朝着程怀义方向轻轻一挥而出,喝道:“怀义,接球!”

    声音落罢,鞠球再次腾空而起,朝着程怀义的方向如一道流星般飞射而去。

    程怀义停住马蹄,挥着毬杖正准备接球来着。

    突然,咣当一声,鞠球在半空被人用毬杖拦截,落在地上。

    拦截之人,正是萧廷。

    萧廷稳住地上滚动的鞠球,冲着己方三人喊道:“前进,助我进球!”

    “喏!!!”

    三人齐声应答,舍弃了长孙羽默,追随者萧廷的方向而去。

    这个时候,不用长孙羽默吩咐,郭业三人也知道该干啥了。

    肯定是回防,准备拦截应对呗。

    又见场中弥漫尘烟,马蹄轰轰如雷,朝着自家的地盘而飞奔。

    三人兵分三路,各自追着萧廷这边的三名神风社成员,准备隔开他们,好让他们不得做出配合。

    神风社三人到底是专业的击鞠队员,无论郭业三人怎么拦截,他们都有办法绕出包围。

    长孙羽默很快策马跟上了萧廷,准备用毬杖将萧廷杖下滚动的鞠球击出场外。

    萧廷这个时候也没有逞英雄,直接将球传开,传到离他最近一人,喊道:“萧五,接球!”

    砰~

    又是一声闷响,鞠球又是腾空而起,朝着神风社萧五的方向飞去。

    萧五,正由秦怀玉负责防守。

    秦怀玉见状,立马挥舞毬杖欲图在半空就将鞠球击落。

    不过秦怀玉再是勇猛,哪里抵得过萧五这个专业球?业球员的经验?

    萧五好似算准了鞠球的落点,居然呼喝着胯下黑马,拼命一阵狂奔,精准地在鞠球落地之前,对准郭业这边的龙门方向,狠狠挥出一杖。

    砰~~

    鞠球一触而就,划出一道弧线,完美地落入龙门网兜。

    球,进了!

    ...

    ...

    那名负责判罚的学官跑入场中,高喝一声:“太学班,进一球。”

    轰~~

    场中太学班的学员发出雷鸣般的鼓掌喝彩之声,一时间,整个击鞠场成了太学班学员喜悦的海洋。

    就连附近落座的那些录事学官与老博士们都纷纷点头,盛赞着这个球的完美配合。

    相比于太学班这边,书学班这边自然显出了几分低迷之气。

    就连场中的长孙羽默几人,也是一阵丧气,彼此对视了几眼。

    萧廷此番更是趾高气扬,一边挥舞着毬杖向自己的学友们显摆致意,一边冲着长孙羽默怪叫道:“哈哈,居然让我们得了开门红,天意如此啊!长孙羽默,本公子说过,你现在求饶,已经晚了!”

    长孙羽默嘴硬骂骂咧咧道:“求饶你奶奶个腿儿,滚粗!”

    这时,那名负责判罚的学官将鞠球放到长孙羽默这边的场地,喊道:“下一球,由书学班开球!”

    第二轮开球的优先权,在输方!

    萧廷等人见状,各自退散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摆出一个羽翼型的防守阵势。

    秦怀玉与程怀义,郭业三人策马来到开球的地方,与长孙羽默合兵一处,准备开球。

    见着长孙羽默脸色阴沉,迟迟不肯开杆,秦怀玉宽慰道:“长孙,别灰心。毕竟神风击鞠社的实力摆在那儿,并不是我们所能企及的。”

    长孙羽默还是一脸的阴沉,没有只言片语。

    倒是程怀义嚷嚷道:“奶奶的,这么下去不是回事儿啊,迟早要被萧廷他们剃光头,吃个大鸭蛋。咱们必须想辙儿啊!”

    嚷嚷罢,程怀义和秦怀玉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郭业,长孙羽默也是如此,转头盯着郭业不语。

    三人眼神中的意思郭业怎能不知道?无非是想问,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咱们书学班能够夺魁吗?你郭业的破敌之策在哪里?

    这都火烧屁股了,怎么还不见你出来吱声?

    别看郭业现在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似稳如泰山,一切尽在掌握中一般。

    实则,他也是心急如焚,焦灼万分,不时打量着萧廷四人胯下的黑马,嘀咕道,怎么回事啊?怎么现在还能疾步如飞啊?莫非是昨天的马料,下的份量还不够?

    这个时候,都已经上了球场,一切都难以回头,一切都来不及了。

    郭业唯有祈祷老天爷,赶紧让昨夜的马料奏效吧,不然老子可是丢人丢到家,成了书学班的千古罪人了。

    “请书学班速速开球!”

    不远处,判罚官再次喊话催促。

    郭业只得对三人强装笑颜,保持淡定地说道:“开球吧,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长孙羽默也知道发牢骚发暴脾气也无济于事,只能相信郭业所说的话了。

    砰~~

    又是一记潇洒的挥杆,直接将鞠球击飞……

    四人催动胯下马儿,奔驰如风,风驰电掣追着鞠球,朝着对方的地盘奔去。

    双方,又开始新一轮的进攻与防守。

    ...

    ...

    可惜事与愿违,专业球队的质素与实力永远都不是业余球队所能比拟的。

    无论是从个人的击鞠实力,还是多人的配合,神风击鞠社都远胜郭业等人几条大街。

    在一切绝对实力面前,弱者只有被碾杀的命运。

    书学班从最初的头球失利,到接下来的第二球失利,噩运接踵而至,接二连三的丢球……

    二比零,

    三比零,

    四比零,

    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神风击鞠赛三人越战越猛,萧廷基本成了摆设。

    仅靠神风社三人,就打得郭业这边四人毫无还手之利。

    “噗~”

    鞠球又被击入龙门网兜!

    当然,进得是书学班的龙门网兜,这进球之人又是神风击鞠社的人。

    判罚官又是一声宣布:“太学班,又进一球!下面,由书学班开球!”

    比分,落到了五比零这么个大差距。

    台上,自然又赢来太学班学子如山崩地裂一般的叫好喝彩声,而书学班这边,算是彻底地蔫了下来,输得半个屁都蹦不出来。

    场中,长孙羽默已经输的有些麻木了,神情呆滞地策马来到开球的地方。

    秦怀玉和程怀义、郭业三人相继跟上。

    来到开球点,长孙羽默手握毬杖,久久没有开球,四人间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闷萧索起来。

    突然,程怀义将手中的毬杖往地上一扔,破口大骂道:“去他娘的,老子不玩了,这么输下去,以后咱们甭想在国子监立足了。”

    秦怀玉这次没有开口劝任何人,而是深有同感地叹道:“是啊,以后萧廷这混蛋,肯定会拿这事儿从年头笑到年尾!”

    长孙羽默神情呆滞地面庞转向郭业,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姓郭的,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郭业知道,今天这事儿,算是彻底毁了!

    麻痹啊,早知道昨天就应该拿点砒霜耗子药啥的,直接毒死神风社的马才是。

    此时的他也是汗颜无比,再也无复之前的淡定和从容,羞臊的低下了脑袋。

    就在他低下脑袋,眼睛扫到地面之时……

    倏地——

    他看到了一些早就望眼欲穿的东西!

    顿时,满脸惊喜地抬头低声嚷嚷道:“快,快,你们看,你们看,地上,地上,快看啊!”

    三人纷纷又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脸上,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打量着他。

    程怀义更是没给他好脸,骂骂咧咧地啐道:“看地上看个毛啊?这击鞠场满地除了土坷垃,就是臭烘烘的玩意,难不成你让哥几个看臭气熏天的马粪不成?”

    郭业听着程怀义的怨词不仅没有恼怒,反而惊喜之色上加了几分的兴奋劲,频频点头如小鸡啄米,笑道:

    “你咋知道哩?就是让你们看满地的马粪啊,快点的,赶紧看地上的马粪……”

    ps:这是第二更,我先睡觉,中午起来继续更新!

第四百零九章 形势骤变

    【第三更】

    三人将信将疑的低下头,仔细打量起地上随处可见的马粪。

    此时地上随处可见的马粪,居然不是平日里见到的马粪团子,而是像和稀泥一般地又是马粪又是汁儿地搅合在了一起,东一堆西一滩的,极其恶心。

    程怀义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倒是秦怀玉讶异道:“我爹跟我说过行军途中的事儿,拉下这种马粪的战马,不是瘟病就是拉稀了。难道这是……”

    郭业抢过秦怀玉的话,笑道:“没错。令尊秦叔宝将军见多识广,说得一点都没错。这就是马儿拉稀的症状!”

    秦怀玉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倒是程怀义有些好奇,狐疑道:“真的假的?马儿拉下几泡屎来,你就断定它是拉稀了?”

    郭业见程怀义质疑自己,白了一眼哼道:“你自己看,正常的马粪都是成团的,你再看看现在的马粪,稀了吧唧的跟面糊似的。你若不信,你自己可以下马蘸点马粪闻一闻嘛,保证那马粪味道是腥臭刺鼻,不同于正常的马粪团子。”

    “我呸~~”

    程怀义啐了口唾沫,仿佛真吃上了两口马粪一般的恶心,啐道:“小爷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吃马粪干嘛?”

    “怀义别添乱!”

    长孙羽默打断了程怀义的叽歪,转头望向郭业,诧异地问道:“听你的意思,这些马粪应该是萧廷他们胯下之马的。莫非你是说,萧廷他们的黑马都拉稀了?”

    郭业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很是装逼地应道:“然也!”

    长孙羽默顿时喜出望外,激动地喊道:“真的?”

    郭业知道这厮已经备受煎熬了,也不想再消遣他,斩钉截铁地说道:“真真儿的!”

    “太好了!”

    长孙羽默陡然挺直了腰杆子,雀跃叫道:“娘的,只要他们的坐骑拉稀就会跑慢甚至跑不到,拉稀的时间一长,指定虚脱倒下。哈哈,没了胯下马匹,他们还打个屁的击鞠。难道他们徒步奔跑,与我们玩击鞠?”

    兴奋之余,长孙羽默猛然想起郭业的话,问道:“莫非,这就是你说的破敌之策?”

    郭业又保持起淡定从容的神色,矜持地点头表示肯定。

    一旁的秦怀玉插嘴道:“还是不行啊,没了这四匹高头黑马根本影响不了大局。这次比赛,神风击鞠社已经全员出动,整个击鞠社加上储备的马匹,少说也有二十匹。他们可以换没有拉稀的马匹上场啊!”

    秦怀玉说罢,不等长孙羽默询问,郭业已经神秘兮兮地笑道:“我会告诉你们,他们现在整个击鞠社,没有一匹马不拉稀的吗?”

    “什么?”

    这时,连秦怀玉也淡定不住了,呐呐问道:“莫非,是你暗中搞得鬼?”

    郭业闻言却没??却没有表态,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突然,一直盯着马粪看得程怀义恍然大悟,哇哇叫道:“我知道了,你小子昨晚肯定去神风击鞠社下药了,对吧?我猜猜看,对,你小子昨夜肯定在他们的马料中混了巴豆,对吧?只有巴豆这玩意混在草料中,马儿吃着才不会察觉!”

    “嘘!!!”

    郭业赶紧努嘴嘘了他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姓程的,你非要搞得天下皆知才满意,是不?”

    程怀义猜得虽不算精确,但已经差不多猜到大概其了,他这么大声嚷嚷出来,把郭业委实吓了一跳。

    没错,他之前叫在贞娘买的,正是巴豆。

    巴豆,这可是天然无污染的好玩意,适量的巴豆掺入中药里,可以起到通肠排泄治便秘的功用。

    俗话说,物极必反,过犹不及,诚然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巴豆用量过大的话,就会起到反作用,小溪潺潺自然就变成了洪水滔天,拉稀非拉到姥姥家不可了。

    ....

    程怀义经郭业这么一喝阻,又被长孙羽默与秦怀玉双双瞪了一眼,这才消停了下来。

    坐在马背上弯腰俯身,捡起地上的毬杖,然后冲郭业赞道:“姓郭的,你牛逼,这种阴损招儿你都想得出来,我算是服了!”

    郭业听着一阵无语,尼玛的,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啊?

    秦怀玉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暗暗叹道,怀义说的没错,这招儿够损够阴啊!

    倒是长孙羽默脸色越发地缓和了下来,冲郭业轻声说道:“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把萧廷他们赖以飞奔场中的马匹搞掉,你的确想得高明!郭业,即便我们赢不了这场比赛,我之前的承诺依然奏效!”

    郭业!

    这是长孙羽默第一次称呼郭业的名字,算是正式接纳郭业进入书学班这个团体之中。

    郭业轻摇脑袋,笑道:“如果在马匹拉稀的情况下还赢不了他们,那么只能怨我们自己无能了!”

    “对!”

    长孙羽默听罢郭业这般说,突然意气风发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毬杖振奋人心道:“诸位,咱们今天就打他狗日的,什么萧廷,什么神风击鞠社,全都去他娘的蛋!”

    郭业见着长孙羽默英姿勃下,发脏话狠话张口就来,不由一阵儿侧目,心道,这位长孙公子倒真有几分匪气啊,这跟他爹长孙无忌文官第一人的身份,完全不搭调啊。

    不过,这话倒是听着蛮带劲的。

    于是乎,他也不再和长孙羽默抬杠,扬起手中毬杖,笑道:“没错,今天就打他狗日的!”

    “打他狗娘养的萧廷!”

    “彻底击垮神风击鞠社不可战胜的神话!”

    程怀义、秦怀玉相继扬起手中的毬杖,斗志激昂热血澎湃地嚷嚷了起来。

    一时间,这边四人的情况发生了天旋地转的改变,在场围观之人,包括萧廷那边,都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四人突然斗志如此旺盛了起来。

    这时,判罚官又在场中央催促道:“请书学班尽快开球,否则……”

    “开球!”

    “砰!”

    长孙羽默一声低喝,身姿极为飘逸地弯腰俯身,行云流水般挥出一杖,再次将球击飞。

    挥罢,人已风驰电掣般抖着缰绳,追求而去。

    剩下三人,同时握紧缰绳,准备催马前行。

    郭业主动对着秦怀玉两人发号施令,俨然二当家一般喊道:“两位,进攻,进攻!”

    “驾~~”

    “喝~~”

    一时间,书学班四人战意盎然,气如长虹般踩着马蹄,朝着萧廷方向碾压而去。

    双方,再次展开了防守与进攻。

    ...

    ...

    约莫过了一会儿,台上有眼尖的国子监学子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发现了场中微妙的变化,一个,两个,三五个……

    特别是书学班这边的人,更是看得跌破了眼镜,这是怎么回事?萧廷那小子和神风社那三个瘪犊子不会是故意防水吧?

    三胖子李少植率先站起身来,不淡定地喊道:“快看,萧廷那孙子的马跑不动了!”

    “何止他的马,他那三个同伴的马也跑慢了,怎得跟头老马似的呢?”

    “不对劲,病怏怏的,好像得了瘟病!”

    “瘟病个毛啊,应该是拉稀,你没看那马边跑边拉吗?笨蛋!”

    “哈哈,快看,萧廷的马好像撑不住了,马腿打着颤儿,好像连站都站不住了。”

    “砰!”

    一身巨响,萧廷胯下坐骑轰然倒地,一阵抽搐口吐白沫,就跟中了羊癫疯似的。

    就连萧廷本人都硬生生摔了个狗吃屎。

    ...

    ...

    萧廷的狼狈样引得书学班的人一阵哄笑,不时有人开涮萧廷这头蠢猪,把马给压死了。

    萧廷本就摔在地上极其狼狈,现在又被围观之人一阵奚落,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遮羞。

    旋即,他冲着场外嚷嚷道:“来人,赶紧给本公子重新换皮吗来,速度!”

    这时,有人匆忙跑到场边,哭丧着嗓门急急喊道:“萧公子啊,不得了了,出大事儿了!咱们神风社的马,全部拉稀了,有好几匹马儿已经拉得虚脱倒地不起了。”

    “什么?”

    萧廷一副不可置信地眼神,惶惶听着场边那人的答复,一边走向场外一边呢喃自语道:“你他妈的是在告诉我,现在…本公子…无马可用了???”

    “吧唧!”

    萧廷一个不留神,踩到了一滩稀了吧唧的马粪上,脚底一滑又摔了一跤,整个人扑倒在地。

    不过这次运气不好,俊秀的脸蛋没磕在地上,居然磕到了一滩稀泥一般的马粪之上。

    和自家马匹拉稀的马粪,来了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呕~~”

    “我草,真你娘的恶心!”

    “萧公子真是重口味。”

    “想必萧公子,是真饿了!”

    台上,场外,又传来此起彼伏的幸灾乐祸声儿。

    满脸都沾满马粪的萧廷,这个时候已经不指望地上裂条地缝钻进去遮羞了。

    刺客他恨不得来一次天崩地裂,让自己彻底消逝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免受这份羞辱。

第四百一十章 一球定胜负【加长版】

    萧廷摔了一跤跌了个狗啃泥巴满脸屎,自然而然退出了比赛,另选了一名太学班的学员作为替补上场。

    但是击鞠比赛讲得是一个团体配合,人马合一,如今神风击鞠社的马不是拉稀,就是虚脱,哪里还有一战之力?

    胯下坐骑病怏怏,蔫了吧唧如懒驴拉磨,饶是你神风社的人经验再如何老道,都没什么鸟用。

    正如武术高手,没了趁手的兵器,平日里身手再好,也怕小流氓的板砖。

    这下,轮到书学班这边四人开始发力。

    郭业等人秉承着趁你病,要你命的战斗宗旨,将痛打落水狗的精神发扬光大。

    场中局势,顿时来了大逆转,颇有一边倒之趋势。

    一番较技之后,大比分落差徐徐回升,五比一,五比二,五比三,五比四……

    “噗~~”

    鞠球又进龙门网兜。

    这次,进的是太学班的龙门。

    书学班长孙羽默又进一球。

    比分,终于拉平!

    场外,台上,又爆出一阵叫好之声,书学班的那群败家玩意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唤。

    这番,换成太学班的学子们耷拉着脑袋,跟闹了瘟病的小鸡崽儿似的,默不作声。

    就连台上的卢敬宗也不再和国子监司业褚遂良说话,而是神情紧张地看着场中。

    书学班的中场崛起,与太学班的一路萎靡,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过看着太学班的马匹,他好像猜出了什么。

    ...

    ...

    判罚官扯着嗓门,擦抹了下额头上的虚汗,宣布道:“书学班进一球,双方打平。下一轮,由太学班开球!”

    喊毕,双方人马各归各位,又各自摆出防守进攻的阵势。

    书学班那边的神风社成员都无精打采,无论他们如何鞭笞胯下的坐骑,马儿还是病怏怏的停停走走,愣是跑不起来。

    费了好大劲,四人才集中在开球点,准备开球。

    而郭业这边四人方阵,却有着天壤之异,马上之人个个神情雀跃透着勃勃斗志,胯下坐骑马蹄嘶鸣,健蹄如飞,不时奋起扬蹄,好似在叫嚣着对面那四匹软脚蟹般的同类。

    开球,在即。

    郭业转头场外,凝望了一下离判罚官身边不远的一处案桌,桌上摆着一尊香炉,香炉中插着一根檀香。

    那檀香乃是用来计时,香灭,则赛事终。

    此时,檀香已经快燃到了底部,眼瞅着就要……

    随即,郭业冲着四人低语道:“诸位,檀香快烧尽了,咱们必须抓紧时间,也许这一球是这场比赛的最后一球了。”

    言下之意,双方已然打平,如今只剩最后一球定胜负了。

    长孙羽默几人自然也懂,霎时,脸上兴奋之色收起,纷纷透出?透出从所未有的凝重。

    突然,郭业心生一计,对着几人招呼道:“诸位,时间紧迫,咱连巴豆都敢下,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比规矩了。来,附耳过来,我这儿有个主意……”

    这时的郭业,俨然有了书学班二当家的气势,就连长孙羽默这个带头大哥,都对他信服不已。

    浑然不计较郭业是否会取代自己在书学班的地位,配合着郭业,将脑袋凑了过去。

    秦怀玉,程怀义二人亦是如此,听着郭业的话,下意识将耳朵凑了过去。

    郭业悄声说道:“一会儿,咱们就这么干……”

    ...

    ...

    “开球!”

    “砰!”

    判罚官一声令下,太学班这边已然将最后一球开出。

    鞠球一击而飞,几匹拉稀拉到病怏怏的黑马一经催喝,跟几个小脚老太太般晃晃悠悠,朝着郭业这边小跑而来。

    不过这次,郭业四人没有主动出击拦截,而是守在原地,各自盯防自己的目标。

    一人一马,矗立原地,不动如山般防守着自己的领地。

    以不变,应万变!

    吧嗒~!

    鞠球落地,四人四马冲入书学班的这边的阵地,将注意力全放在鞠球与书学班的龙门之上,并未注意到郭业等人的变化。

    渐渐地,

    太学班四人四马越发靠近……

    郭业嘴角一扬,坏笑一声冲着长孙羽默三人喊道:“哥几个,动手!”

    “驾……”

    抖落缰绳,胯下马驹脱缰而去,四人的注意力不在地上翻滚的鞠球上,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对方的坐骑之上。

    突然,郭业等人将将手中的毬杖高高举起,一手策马缰,一手挥舞毬杖,就跟大草原之上围捕猎物的汉子一般,口中不断吆喝着,不时发出声声咒骂:

    “打他狗日的!”

    “废了狗日的坐骑……”

    “噗!”

    “噗!!”

    “噗噗噗!!!”

    长达数尺,头如偃月,硬木所制重逾十几斤的毬杖,不约而同,齐齐击在对方的马腿之上。

    霎时,

    对方本已拉稀拉得虚脱腿发软的马驹,哪里还受得了这番硬物击腿,吃疼不已一阵儿马鸣嘶叫,极为痛苦。

    喀嚓喀嚓~~

    马腿骨裂,顿时连着人仰马翻。

    很快,一匹,两匹,三匹,四匹……

    相继倒在地上,哀嚎不已,几名击鞠球员亦随着马翻而摔倒在地,彼此狼狈不堪。

    “哈哈哈……”

    郭业见着自己的小手段得逞,不由一阵开怀畅笑,兴奋地嚷嚷道:“你妹的,功夫再好,也怕板砖啊!”

    “郭业,接球!”

    砰~

    一道闷响,长孙羽默已经将地上的无主鞠球击飞,朝着郭业这边飞旋而来。

    郭业愣是没想到长孙羽默会将一决胜负的最后一球交给自己,这小子变化的也太快了。

    不过仅仅迟疑了一秒钟,他便恢复了常态,伸出毬杖将鞠球格挡了下来,顺手往前击出,朝着对方的龙门方向策马奔去。

    奔袭之余,不忘回头冲长孙羽默看了一眼,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有亲和力的笑容。

    谁知长孙羽默这孙子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见着郭业对自己笑,居然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草,傲娇个什么劲儿啊!

    此时,太学班这边已经空无一人防守,郭业推送着鞠球向前跑动,如入无人之境。

    百步开外,

    五十步,

    三十步,

    十步,

    龙门在前,击球在即~

    “聿……”

    郭业突然勒紧缰绳,马儿吃力高高扬起前蹄,将马鞍上的郭业托得高高。

    只见郭业毬杖轻轻一勾,将地上的鞠球带起,潇洒飘逸地挥起毬杖,对准龙门网兜方向,冲鞠球奋力一击……

    噗~~

    鞠球应声朝前飞去,鞠球颜色五彩斑斓,腾飞之余划起一道绚丽的弧线,朝着龙门网兜疾飞而去。

    呼,呼呼呼~~

    哐当!

    球,进了!!

    最后一球,郭业挥杆击入。

    判罚官见状,朝着场外喊道:“球进,书学班领先一球!”

    宣布完毕,又瞟了一眼案桌上那尊香炉中的檀香,恰恰灰烬熄灭时。

    继而,又是一声宣布:“香灭,时间到!今日比试,书学班遥领一球,判,书学班,赢!!”

    赢了?

    赢了!

    霎时,无论是场中郭业四人,还是场外书学班的那群纨绔子弟,都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

    特别是程怀义,更是风骚的策马在整个场地中绕圈奔跑了起来,口中不断叫嚣着书学班威武!

    郭业与长孙羽默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彼此又对上了一眼,不过这次长孙羽默倒是给面子,没有闷哼别过脸,而是与郭业对视了一番。

    郭业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兴奋与激动,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感激。

    嗨,

    郭业粗粗松了一口气,心中颇为欣慰想道,今日一战,旗开得胜,哥们总算是正式加入这群败家玩意的大集体之中了。

    场中场外,一片闹腾。

    不过不少太学班的学子已经开始灰溜溜的撤退,不少学官老师亦摇头唏嘘地离开了看台上。

    ...

    ...

    场外看台最高处,褚遂良捋着颚下美髯,看着场中的书学班四人,面色依旧威严,但眼中却多了几分的别味儿。

    卢敬宗陪在褚遂良身边,心中再次暗骂萧廷这个蠢货,居然有神风击鞠社作为倚仗,还输给了书学班,还输的如此的难堪。

    真是罔顾了他爹萧瑀的名声,堕了萧家的声望。

    卢敬宗打心眼里,是多么希望太学班,希望萧廷与神风击鞠社,能够杀杀书学班的威风,打压打压书学班这群不肖子弟。

    谁知想得美美,却被人反打脸。

    长孙羽默,郭业等人胜利之后的喜悦笑容,在卢敬宗看来,仿佛就像是在讥笑着自己一般。

    此刻,他浑然像吞食了茅坑里蠕动的蛆虫那般的恶心。

    卢敬宗趁着褚遂良在注目场下之机,突然想道,你们这群不学无术的混蛋,本主簿岂能让你们称心如意?

    倏地,他冲褚遂良拱手低声说道:“司业大人,下官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褚遂良虽未回看卢敬宗,但依旧威严十足的说道:“讲嘛,你我同在国子监任职,有何不能讲得?卢主簿,但讲无妨!”

    卢敬宗低眉顺眼地答道:“如果下官估摸不错的话,萧廷等人的坐骑,应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下了巴豆,以致于败给了书学班。很明显,这下巴豆肯定是书学班中人搞得鬼。还有,刚才书学班四人居然用毬杖袭击对方的坐骑,导致对方人仰马翻,这也不合击鞠规则啊。”

    说到这儿,他偷瞄了一眼褚遂良,发现对方脸色也随之阴沉了下来。

    见状,卢敬宗心中更加的窃喜,继续谏言道:“书学班学子,先是下巴豆,再是袭击马腿,这完全就是下烂招数耍无赖,完全胜之不武啊!还望司业大人能够替太学班主持公道才是。”

    褚遂良听罢,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卢敬宗,阴沉的脸色突然轻声一笑,瞬间如天气放晴了一般,而后摇头说道:“卢主簿,你这可是太偏心了哟!太学班萧廷请来神风击鞠社助阵,又当如何算?”

    “啊?”

    卢敬宗惊呼一声,不知道为何褚遂良会态度如此改变,而且好像有些责怪自己偏心太学班,为难书学班的意思。

    就在他琢磨间,褚遂良继续捋须说道:“既然太学班能够引来强援,为何书学班就不能做出应对呢?我看很好嘛,书学班在此番比赛中,不仅展现了不畏强敌,坚韧不屈,一往直前的良好心态,而且有勇有谋,可圈可点,正是我大唐朝廷,江山社稷需要的人才嘛!”

    说完,再也不理弯腰在前的卢敬宗,双手负背仪态翩翩地抬足离去,边走还不忘称赞:“好,很好,非常好嘛!”

    待得褚遂良走远,卢敬宗还是弯腰低头,一动不动。

    不过他的后背,却已经被惊得冷汗涔涔,脑中久久盘旋着褚遂良刚才这番话,始终琢磨不出到底有何用意。

    ps:这是第四更,我先去吃晚饭,晚上还有更新,反正,我今天是豁出去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国子监,郭二哥【加长版】

    最终结果定格在六比五,书学班赢一球,击败了萧廷为首,神风击鞠社为助力的太学班。

    继而,也赢得了三天后的竹林征用权。

    郭业和长孙羽默等书学班学子以胜利者的姿态,用不屑地眼神看着太学班那群书呆子们,一个接一个灰溜溜地退出了场地,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郭业将胯下马匹归还给长孙羽默的家人牵回之后,与魏叔玉、程怀义、秦怀玉、三胖子李少植等人一道儿,返回了书学班的课室。

    回到课室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负责教课的司马博士居然姗姗来迟。

    而且司马老头一入课室,便言称今天自己身体不适,需要告假一天,宣布书学班今日之课室自由活动。

    宣布完之后,司马老头便匆匆离去,好像有急事要办似的。

    郭业打量着司马老头急急离去,心道,怎么回事儿?司马老头健步如飞,看着不像身体不适的样子啊?

    不过此时因为赢了太学班那伙子人,整个课室闹腾成一片,嘈杂之下他也没有将司马老头的异样太往心里去。

    课室中因为没有了司马博士的存在,就显得更加的肆无忌惮,这群纨绔子弟闹将得就差拆墙角掀房顶了。

    整个书学班十几个人扎成两堆,长孙羽默这边一堆,聚着程怀义、秦怀玉、三胖子李少植等人,好像正合计着三天后邀请教坊司的歌舞伎来竹林来耍乐之事。

    而另外一堆正围在郭业这儿,人数较少,仅仅三两人,除了魏叔玉之外,还有将来的大唐绿帽子王房遗爱、还有杜如晦家的公子杜荷。

    这房遗爱与杜荷两人虽然也是书学班中人,但在书学班中的地位比魏叔玉好不到哪里去。

    魏叔玉属于那种还在考察阶段的类型,而房遗爱与杜荷则是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比较受排挤和不受待见的类型。

    原因很简单,就因为这两个小子兜里基本没啥银两,属于整天蹭吃蹭喝蹭嫖的类型。

    这蹭吃蹭喝蹭嫖时间一久,饶是长孙羽默再大方,饶是秦怀玉、程怀义,三胖子李少植几人再怎么富裕,也经不起他们这么日复一日的造啊。

    想想看,每场饭局,每顿花酒你俩都来,但是偏偏来的时候就带一张嘴,兜儿比脸还干净。吃完嫖完拍拍屁股就走人,从来不买单。

    换成谁,谁能受得了这种贪便宜的主儿?

    所以,渐渐地,房遗爱与杜荷两人,便被排挤到了纨绔子弟公子团的边缘。

    这些事儿,郭业也是从魏叔玉这小子那儿听八卦新闻一样听来的。

    按理说,杜荷与房遗爱他俩人的家世也牛逼啊,虽然比不上长孙氏家,但好歹房玄龄与杜如晦??如晦乃是李世民在文臣中的左膀右臂,号称房谋杜断。

    怎么堂堂房杜两家的公子哥儿,会磕碜到这种程度?

    他想来想去,理由只有一个,罪魁祸首还是他俩的爹。

    八成这两人的爹跟魏叔玉他爹魏征一个揍性,也是个坑儿的货色。

    房玄龄也好,杜如晦、魏征也罢,肯定是爱惜名声,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自己的官声,为了自己能够流芳后世,从来没有借助自己的官位,而去伸手捞钱。

    连利用职权挣点银子的心思都没有,就更别提在外头置办点产业,赚点外快了。

    是,这般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铮臣魏征,房谋杜断,名声那是响当当,可囊中也是空荡荡了。

    按照房遗爱、杜荷、魏叔玉这些长安公子哥儿的习性,平日了吃喝嫖赌大手大脚惯了,就凭他们爹那点微薄俸禄怎么经得起他们一顿胡造啊?

    没了银子,品行恶习又改不掉,那还能怎么办?

    蹭呗!

    ...

    ...

    郭业看着三人围在自己身边,那家伙,垂手恭立一直陪着笑,神色殷勤谦卑有礼,哪里还有当日对自己炫家世的那股子劲儿。

    他当然知道,魏叔玉之所以对自己殷情倍加,那是因为自己助长孙羽默赢了书学班,长孙羽默又对自己允诺过二当家的事儿,所以被排挤在书学班外的他急需找一个好靠山,抱大腿。

    至于房遗爱、杜荷嘛?

    归根究底还是一个字,钱。

    这两个小子习惯蹭吃蹭喝蹭嫖,八成是听到魏叔玉这大嘴巴说自己在太平坊的府邸多么多么大气豪华,家底如何如何殷实,便对自己动了心思。

    将那占小便宜的鬼主意又打到了自己身上。

    奶奶的,郭业想到此处不由暗乐,这两个混球真是糟蹋了世家公子哥儿的金子招牌。

    不过也好,现在自己在刚刚进书学班,立足未稳,即便是国子监中,自己也是势单力薄。

    倒是需要像他们这种帮忙打下手的帮闲。

    也罢,自己需要人手,他们需要银子,各取所需,倒也相得益彰。

    尚好!

    随即,他浮起笑容对三人示意道:“坐嘛,你们三儿也坐着,别傻站在那儿,以后咱们同在书学班就是一家人了。”

    听着郭业这般说,三人又是一阵猥琐的眉开眼笑,乐得合不拢嘴,纷纷拉着板凳围坐了下来。

    坐罢,魏叔玉便急不可耐地恭维道:“郭兄弟,给敌人喂马下巴豆,也就您能想得出来,此计真是高啊!”

    魏叔玉说话,这边杜荷也插嘴奉承道:“要我说啊,还是郭兄弟在场中临时想到的计谋才叫厉害,居然想到将对方的马腿齐齐砸断,一劳永逸,真乃神来之笔啊!”

    “错错错,你俩都说错了!”

    房遗爱也不甘人后,摇头晃脑地赞道:“要我说啊,郭兄弟最后进的那一球才叫惊艳。列位,你们想想当时的情境,我们书学班与太学班五球对五球正好打平。郭兄弟居然在最后的时间将鞠球击入对方的龙门,一球定了胜负!”

    说到这儿,房遗爱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咂咂嘴,继续回味道:“当时你们是没有注意郭兄弟坐于马上如何挥杆入球,那身段,那姿势,真叫一个英姿飒爽,真叫一个英雄了得啊!”

    尼玛的,这一个比一个奉承的厉害,一个比一个献媚的露骨,郭业听着听着,脸都快被他们臊出血丝来了。

    这个时候明知他们是阿谀奉承,但他也不能打击三人的积极性不是?

    只得强忍心中的羞臊,硬着头皮听了下来。唯有暗暗地啐道,节操呢?你们三儿的节操何在?

    “姓郭的!”

    一记叫声打断了郭业这边的融洽和谐气氛,只见三胖子李少植噌噌噌跑到郭业跟前,叉着腰又摆起一副嘬死的姿态,颐指气使地喝道:“姓郭的,咱们长孙公子叫你过去一趟!”

    唰~~

    郭业听罢,立马将脸拉了下来,不是一般的阴沉。

    只见他缓缓抬头,盯着三胖子李少植,有些怪笑地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三胖子李少植脱口答道:“废什么话,你姓郭,自然叫你姓郭的!赶紧的,我们长孙公子找你呢,起来,速度点~~”

    “啪!!”

    一记脆响传出,郭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右手狠狠抽了李勺子肥嘟嘟的脸颊一嘴巴子,打得三胖子晕头转向,不明所以。

    “我日你先人的,干嘛打我?”

    三胖子被抽得脸颊顿时起了五指红印,吃疼得捂住脸颊尖叫起来。

    “啪!”

    郭业还未放下的右手又是一记嘴巴子反抽了过去,这次打在了李少植的左脸上。

    霎时,李少植的左脸又起了五指红印。

    李少植吃疼又是一声尖叫,不过这次学聪明了,立马退了好几步,与郭业保持一定的距离,气如泼妇般哇哇叫道:“姓郭的,你这是要干嘛?”

    呼~~

    这边突发的一幕不仅将魏叔玉三人看呆了,就连长孙羽默,程怀义几人都闻声而被惊动。

    长孙羽默朝着郭业这边看来,眉头轻蹙颇为不快地问道:“郭业,怎么回事?”

    秦怀玉不支声儿,盯着郭业等待他的答案。

    倒是程怀义对郭业好感急剧升温,颇为关心地问道:“郭兄弟,咋地了?三胖子是不是又惹你了?嗨,打狗也要看主人嘛,你好歹卖长孙一个面子呗!”

    程怀义这话顿时惹来挨打的三胖子一阵儿不快,除了委屈地看向长孙羽默之外,还不断冲程怀义瞟去白眼。

    你娘的程怀义,谁是狗?你他妈的说谁是狗?

    程怀义声音落罢,魏叔玉、房遗爱三人也是将目光转到郭业身上,乖乖,郭兄弟不会是现在就要跟长孙公子宣战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谁知郭业冲着长孙羽默摇头苦笑一声,指了指三胖子李少植,问道:“你让他自己说,他刚才叫我什么?”

    唰唰唰~~

    一群人又将目光转向了受害者三胖子李少植身上。

    李少植被大家目光逼视着,呐呐说道:“我,我叫他姓郭的啊!”

    长孙羽默与众人听罢,一阵儿寻思,这称呼没有什么不妥啊,怎能惹得郭业动手抽李少植呢?

    倒是程怀义听罢,顿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活该你小子挨揍,你莫非忘了长孙之前对郭兄弟的允诺?”

    长孙羽默的允诺?

    众人立马明白了过来,长孙羽默之前曾答应过,只要郭业助书学班赢了萧廷,那郭业就是书学班的二号人物,可以与他平起平坐。

    三胖子竟然对着书学班的二号人物大呼小叫,张口闭口姓郭的,换成任何一个人听来,这都是在赤裸裸的挑衅。

    霎时,在场诸人纷纷摇头,目光中带着怜悯,就连长孙羽默地轻轻摇头唾弃道:“你是自讨苦吃,活该,以后管好你自己的破嘴!”

    说这话,明显就是想将这事儿给揭过去,好让郭业不再计较三胖子。

    偏偏三胖子还傻兮兮地问道:“不叫姓郭的,那以后叫啥?”

    对啊,以后该如何称呼郭业呢?

    众人一阵迷糊,二当家这个说法也太匪气了,不合时宜,不合时宜哟。

    回头大庭广众之下嚷嚷,还不让长安禁军给当成不稳定因素,被剿匪掉。

    倒是魏叔玉机灵,趁机又对郭业献媚示好道:“不如,以后咱们就称呼长孙公子为大哥,称呼郭兄弟为郭二哥,大家以为如何?”

    长孙大哥?郭二哥?

    众人纷纷点头称赞,这叫法合适,也应景儿。

    郭业听罢,颇为赞许地望了一眼魏叔玉,心中嘀咕道,郭二哥?听着挺带劲儿,不错!

    国子监里头有位郭二哥!

    挺好挺好,郭业心里一阵欢快,暗暗美道,以后咱在长安城中,也算是有字号的人物了。

    ps:第五更完事,今天更新结束。谢谢【机友还是基友?】【s2开始倒数】【雪桃琪琪】【】【无彧】【0o若凌o0】【小说dota】【莫离1221】【心梦离殇】【仔仔3288】【华客1976】【天若无情会怎样】【爱老婆爱宝报】【百年ペ孤独】【潇湘水云1990】【suqin7777】【钟祥玉】等书友以及【天策府】诸位盟主对今天老牛五更的打赏支持,感激不尽。【天策府】群号:119352870——继续火热铁杆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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