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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凳_91_91     奋斗在初唐txt下载     奋斗在初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21.第六百三十七章 夙凤殿杨妃

    readx;萧慎,这个讨人嫌的家伙居然在昨天夜里投井自杀!

    郭业委实被这消息雷得不轻,反复向长孙羽默确认道:“你确定?不会是以讹传讹吧?”

    长孙羽默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假不了,今天一大早外头就已经传疯了。而且我路过萧府门口时,看见萧府大门进进出出的下人都是披麻戴孝,估摸着今天就要开始操办丧事了。”

    长孙羽默说得如此言之凿凿,由不得郭业不信。

    不过他还是略微狐疑地问道:“以萧慎这厮的性子,居然还有投井自杀的勇气,倒是出乎人的意料。长孙,萧慎该不会是昨天在魏王府受挫后心情低落,然后纵酒酗酒,以至于酒醉失足跌落到井里,自个儿淹死的吧?”

    长孙羽默摇了摇头,道:“少扯了,纵酒酗酒?这怎么可能。不过你倒是说中了一点,我听说萧慎就是因为昨日在魏王府受了你的刺激,深感耻辱,一时想不开才投井自杀的。否则,我也不会一大早跑你家来知会你一声儿。要不,他是生是死,干我屁事?”

    我草,玻璃心,萧慎尖酸刻薄卑鄙无耻的外表下,绝对装着一颗易碎的玻璃心。

    郭业有些恼怒地哼道:“昨日在魏王府中是他挑衅在先,自取其辱在后,他自己想不开跳井自杀,关我鸟事啊?”

    长孙羽默道:“正常人都知道萧慎自己找死,与你扯不上真正的厉害关系。可关键萧瑀那老匹夫是正常人吗?你屡屡与萧家作对,昨日萧慎又因与你斗诗而受刺激,你觉得以萧瑀那老东西会不将这屎盆子扣你头上来?甭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早点随蜀王离开长安返回蜀中吧。萧瑀丧子,无异于断了香火,估摸着要对你发疯发飙了,你还是躲一躲这老东西为好。”

    “草……真他娘的飞来横祸!”

    郭业郁闷至极,问道:“你说他会怎么冲我发疯发飙?这眼下离开长安还有七八天的光景呢。”

    “他?今天正好是休沐日,不早朝。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在进宫面见我姑父的路上了,届时定会在我姑父面前痛陈你的罪孽滔天,求我姑父为他作主了。”

    “你是说他去找皇上告刁状?”

    郭业下意识地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恨恨啐道:“娘的,好歹也是当朝尚书右仆射,就这点出息,草!”

    ...

    皇宫,夙凤殿中。

    李二陛下也堪堪起床没多久,正用着早膳。因为今日无需早朝的缘故,平日卯时便早早起床的他,今日却睡了个懒觉,直到辰时快过才起来。

    他一边用着早膳,一边看着今天刚刚出炉的长安晨报。

    自打长安晨报在长安名声大噪之后,李二陛下就养成了每逢早饭时间看长安晨报的习惯,以便自己能够进一步切实地了解民间疾苦与百姓呼声。

    毕竟身为一国之君,整日深居在宫苑之中,想要知道城高墙厚的宫墙之外事儿,除了微服私访之外,不二选择便是借助报纸。

    今日长安晨报的头版头条不是别的,正是“集贤诗会人才鼎,郭业斗酒诗百篇”。

    关鸠鸠这厮又岂会放过这个既能博人眼球,又能拍自家大人马屁的素材呢?

    李二陛下刚看这个大标题,险些还以为看错了,当即停下手中的银筷,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去。

    赫然还是“郭业斗酒诗百篇”,一点都没错。

    他心里不禁疑惑,脱口喊道:“郭业居然也能斗酒诗百篇?这长安晨报也太言过其实了吧?吹嘘乱盖,朕倒要好好瞧瞧他一个不学无术浪荡子是如何斗酒诗百篇的,哼……”

    李二陛下说罢,自顾低头看起了报纸,一口也没再吃满桌的糕点。

    此时对面与他对坐的宫装女人不由嗔怪道:“陛下,反正今日不上朝,报纸晚些再看嘛。先用早膳吧,不然一会儿都凉了呢。”

    李二陛下头也不抬地挥挥手,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报纸上,口中随意敷衍道:“杨妃,朕饱了,你先吃,朕看完报纸再说。”

    今天李二陛下对面的女人并非甘露殿的长孙皇后,而是夙凤殿的杨妃。

    这位杨妃,正是蜀王李恪的亲生母亲,而且这位杨妃还有一层身份,那便是她乃前隋公主,隋炀帝杨广的女儿。

    杨妃容貌妩媚,性情妖娆,能歌善舞,气质独到。而且生李恪之时才十六七岁,所以如今三十来岁,正是女人风韵最佳之时。

    除了长孙皇后外,整个皇宫之中也就这位有着前隋公主身份的杨妃最得宠。

    不过得宠归最得宠,身份也是最为敏感的。谁让她是前隋的公主呢?

    要知道李唐可是取代了隋朝,夺了江山拿了天下。

    这位杨妃又是前隋的公主出身,这层身份放在这里,多少令一些朝中大臣与李唐皇族的忌讳反感。

    尤其是随还是秦王的李世民征战天下的天策府一系文物们,对这位杨妃最是反感,总觉得她会妖惑圣上。

    连带着,杨妃所生的蜀王李恪在皇室诸王中,都有些遭人不待见。

    因此蜀王李恪与魏王李泰虽差不多年纪,但待遇却截然不同。李泰能够继续承欢父母膝下,而李恪则即将远离长安,就藩蜀中开府。

    杨妃见着李二陛下静心看着报纸,貌似听见刚才陛下口中提到了“郭业”二字,心中不由想道,这郭业不就是陛下让其陪恪儿就藩,出任恪儿的蜀州大都督府长史一职的那人吗?

    当即,杨妃也对报纸上的内容上起了心。

    约莫过了一会儿,她旁敲侧击问道:“陛下,这报纸上都说了些什么啊?什么郭业斗酒诗百篇呀?莫非这位郭业还是满腹诗才之人?若真是如此,那有郭业在蜀中帮衬恪儿,臣妾倒是可以安心了不少呢。”

    问了一大通,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愣是没有得到李二陛下的回应。

    李二陛下还是一如既往,低着头看着报纸,久久没有出声儿。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杨妃有些神游外物地托腮靠在桌角静静地望着李二陛下之时,突然——

    “哈哈哈哈,好,好极了,妙,妙极了!”

    李二陛下猛然抬头,连连放声大笑起来,一副意犹未尽得样子,轻弹了几下报纸,赞道:“好一个郭业啊,莫非朕也看走眼了?泰儿赠其‘诗怪’,文成赠其雅号‘郭劝酒’,应景儿,极是应景儿啊!”

    杨妃被李二陛下突然发疯吓了一跳,装成惊弓之鸟的小女人状,然后可怜兮兮地问道:“陛下,你倒是跟臣妾说说啊,这报纸都讲了些什么?什么诗怪?什么郭劝酒?臣妾怎么听得迷迷糊糊呢?”

    李二陛下又被杨妃的卖萌逗得满心欢喜,哈哈笑道:“你听听,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是何等的超然洒脱之境?好诗,好诗啊!”

    “还有这一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爱妃,你再听听这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此等英雄豪迈,也只有上过阵杀过敌见过血的郭业才能作得出来,换做集贤诗会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士子文人,估计难有此等意境啊!”

    “哈哈,你再听听这劝酒之句,劝君一杯君莫辞,劝君两杯君莫疑,君叁杯君始知。光是劝酒就能劝出这么多名堂来,哈哈,当真不愧为郭劝酒啊!”

    ...

    ...

    李二陛下手执报纸尽情感叹,与其说这些话是讲给杨妃所听,还不如说是李二陛下自个儿在回味无穷。

    杨妃听得没头没尾尽是满头雾水,不过她还是皇上的口中听出了一些端倪,那便是陛下对郭业极其的喜欢和满意,纵是郭业犯了私斩吐蕃王爷多赤罗,被发配回老家闭门思过,辅佐蜀王,但陛下还是不改对郭业的欣赏。

    就冲这点,杨妃也觉得自己的恪儿捡到宝了。只要恪儿跟郭业结好,那将来未尝对恪儿不是一番助力呢?

    口随心动,杨妃柔声说道:“郭业纵是有才,那也要陛下您慧眼识珠才是呢。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呢。依臣妾来看,陛下才是真正的赢家呢。”

    “哦?”

    李二陛下将手中的报纸搁到桌上,又是一阵欢笑道:“哈哈,杨妃这话说得朕心花怒放,这倒是,不然朕也不会对郭业这混账如此看重了。哈哈……”

    “是呢,”杨妃见着陛下心情不错,自顾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后,替他主动捏起了肩膀,轻声问道,“陛下,今晚还在臣妾的夙凤殿过夜吗?”

    “好啊,朕忙于国事时常冷落了爱妃,是该住你在这儿几天好好补偿你一番才是。”

    杨妃闻之满脸欣喜,口中有些激动道:“谢主隆恩,谢……”

    “陛下,陛下,老臣萧瑀殿外叩头求见陛下哇!”

    “陛下,老臣求陛下为我主持公道,还我儿一个公道啊!”

    “陛下,郭业私斩吐蕃王爷多赤罗在先,谋害我儿萧慎在后,此等乱臣贼子,该五马分尸受那车裂之刑啊!”

    “老臣萧瑀,殿外叩头求见,望陛下召见!”

    突然,夙凤殿外头传来一阵凄厉胜似狼嚎的鬼叫声,不仅打断了杨妃的邀宠,更是破坏了李二陛下的雅兴。

    杨妃一脸不悦,李二陛下是气得冲殿外喊道:“来人,快将萧大人扶进殿中来,到底出了何事,让萧大人进殿好好细说。”

    “喏!!!”,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22.第六百三十八章 臭不要脸的萧瑀

    readx;在殿外哭天喊地,老泪纵横的萧瑀在宫人的引领下进来夙凤殿。

    一入殿中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哇哇一阵哭诉:“陛下啊,老臣替大唐建过功立过业,殚精竭虑侍奉过太上皇,又供陛下驱策在前,可谓是纵无功也有劳啊!今日,老臣以半截入黄土之身躯跪求陛下,为老臣作主哇!”

    李二陛下听着萧瑀这般大**份气度的哭诉,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升起丝丝的不祥之兆来。

    莫非郭业这混球又对萧家干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随即,上前将他扶起,好声好气地抚慰道:“萧卿乃是朕的股肱之臣,对我大唐更是建树累累,怎么了这是?有何委屈尽管说来,朕定会为你作主。”

    听着李二陛下这么说,萧瑀的哽咽声立马有了几分收敛,继而一把鼻涕一把泪,将长子萧慎于昨天夜里投井自杀之事娓娓道了出来。

    萧瑀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地说着,李二陛下耐着性子听着,眉头不由拧成了一个大疙瘩,直到萧瑀哭诉完才悠然叹息一声道:“集贤诗会居然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斗诗斗文时有胜负,令郎萧慎怎能如此冲动啊?朕记得他可是去年的殿试状元,如今在礼部任职通事舍人啊,可惜了,可惜了……”

    萧瑀听着李二陛下有避重就轻之嫌,似有偏袒郭业的心思,当即又是哇的一声哭出,老泪纵横喊道:“陛下啊,吾儿可是受了郭业狗贼的羞辱,才一气之下投井自杀啊,还望陛下替吾儿主持公道,惩治郭贼一番。”

    李二陛下闻言,尽管对萧瑀丧子之痛颇有同情,但听着他非要将萧慎之死往郭业头上兜,心里不免有了几分微词,暗暗愠怒道,你儿要与人家斗诗争输赢,输了又一时想不开投井自杀,与郭业有何干系?说难听点,自取其辱,与人无尤!

    他也听长孙无忌虞世南等人提过郭业与萧家的仇隙,但没想到萧瑀会对郭业的成见如此之深,自己儿子脑残秀逗自寻短见还非要拉上郭业当垫背。

    随即,他言辞公正地判道:“萧卿,令郎英年早逝,朕深表同情,但此事硬要往郭业身上扯,那就太过牵强了。你说呢?”

    萧瑀乍听,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有些失态地喊道:“陛下,吾儿若不是受了郭业的羞辱,岂会自寻短见?还望陛下能够秉公办理,为吾儿申冤昭雪啊!”

    李二陛下脸上骤变,真想一指戳在萧瑀的脑门上大骂几声脑残秀逗。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冲动,为难地长吟了一声:“这……”

    “萧老大人,本宫可要说上几句,你这人好生不讲理,令郎斗诗败北乃是自取其辱,他投井自杀与郭业有何干系?再说了,区区一场斗诗输赢便自寻短见,可见令郎的气量何等狭小了。”

    旁边刚对郭业寄予厚望的杨妃冒然插嘴,替郭业打抱起了不平,忿忿说道。

    她不说还好,此话一出愣是将萧瑀心中的戾气刺激陡升,顿时渲泄而出,哇哇叫道:“郭业素来狗胆包天,他若不与我儿斗诗,我儿岂会败北,又岂会深感受辱自寻短见?说老说去,始作俑者还不是郭业狗贼??”

    “嗤……”

    杨妃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冷笑连连地数落道:“萧大人这话也太不讲理了吧?要照你这么说,去岁殿试,长孙大人家的公子长孙冲与殿试状元失之交臂,被令郎夺了头名状元之位,他就应该投井自杀了?然后长孙大人就应该跑到陛下面前来,痛哭流涕一番,大肆诋毁怪罪夺了令郎?这是什么歪门邪理?好笑!”

    杨妃若要换句粗俗的话来与萧瑀理论,那便是难道你萧瑀老匹夫拉不出屎来,还怪地球没有吸引力不成?

    “你,你,你……”

    显然萧瑀也被杨妃的话给呛到了,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顿然恼羞成怒,阴沉下脸来喝骂道:“我大唐祖制,后宫女子不能干政。杨妃,你屡屡为郭业说情,你居心叵测!”

    好家伙,萧瑀这话杀伤力十足,连祖制都搬出来了,吓得杨妃顿时脸色惨白如纸,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李二陛下见状,又是狠狠瞪了一眼杨妃,训道:“祖制不可违,不许胡乱插嘴!”

    杨妃挨呲儿,立马蔫了下来,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弱弱地望着李二陛下,不敢再吱声儿。

    随后,李二陛下有些厌恶地看了眼萧瑀,耐着性子说道:“萧卿,令郎之事朕深表遗憾,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心里的苦楚朕能理解。但逝者已矣,你更应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听着李二陛下这么说,萧瑀再次亮起嗓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噎道:“陛下啊,郭业狗贼逼死犬子,这是要断了我们萧家的香火啊。还望陛下看在老臣为朝廷鞠躬尽瘁,看在我们萧家对江山社稷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替吾儿主持公道,沉冤得雪啊!”

    此时的萧瑀有些魔障,张口闭口就是要整死郭业以泄愤。

    李二陛下心中对他的不满越发重了起来,旁边的杨妃冷不丁又插了一嘴:“萧老大人,您膝下不是还有次子吗?放心,给他娶上一门好亲事,萧家的香火断不了。”

    萧瑀又是一阵气得鼓起眼珠子,怒指杨妃愤慨道:“你……咳咳咳……”

    话未说全,一阵咳嗽连连,显然被杨妃气得不轻。

    杨妃这话看似无心,实则是在提醒李二陛下不要被萧瑀这老骨头给蒙蔽了。

    李二陛下又是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噤声,不过这次的脸色稍缓,并非上次那般的严苛。

    最后,李二陛下说道:“萧卿,朕已经下旨夺了郭业的爵位,革了他在兵部的公职。这样,朕会再下一道旨意,勒令郭业尽快离开长安,免得在长安继续添乱胡闹,徒惹是非。至于令郎萧慎之死,朕也是心有悲戚。这样,你不是还有一个在国子监念书的次子吗?朕赐他同进士出身,然后让吏部下公文,让他承继他兄长萧慎的官职,出任礼部通事舍人一职,也算是朕对你们萧家不幸的一番抚恤吧。”

    “呃……”

    萧瑀听罢,顿时止住了抽噎,被杨妃气得发紫的脸色也稍稍平和了下来,心中暗自权衡,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又意外得了皇帝的抚恤,让次子萧廷有了仕途出身。见好就收吧?

    随即,萧瑀再次拱手作揖,颤声喊道:“臣谢主隆恩!”

    李二陛下现在越看萧瑀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越是觉得厌恶,挥挥手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萧瑀嗯了一声,冷不丁叹息道:“唉,想当年太上皇对我家慎儿也是青睐有加,曾夸其为吾萧家千里驹,可如今呢?白发人送黑发人,如钻心之痛啊!许久未曾看望太上皇他老人家了,是该将慎儿之事说与他老人家听听了。陛下,臣告退!”

    叹罢几声,萧瑀退出了甘露殿,留下了一脸不悦眉宇阴沉似雾霭的李二陛下。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甘露殿门口,口中带着森森寒意问道:“萧瑀啊萧瑀,在你眼中,到底谁才是一国之君,谁才是大唐的天子啊?看来朕对你们这些老臣还是太过宽厚仁慈,太过纵容迁就了……”

    杨妃听着李二陛下的话,心中颇为感概道,萧瑀这老匹夫难道不知陛下心中对谁最是讳莫如深吗?

    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当杨妃怔怔遐思间,李二陛下突然冲门外沉声喊道:“传朕旨意,命蜀王李恪明日便启程前往蜀中剑南道就藩。还有,让郭业明日也一同出发,赶紧给朕滚出长安城去!”

    这时,杨妃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陛下,恪儿年幼,涉世未深,到了蜀中免不得要郭业一番照顾。臣妾身为人母,如今母子即将分离两地,舔犊之情人皆有之。因此,臣妾想跟陛下讨个人情,送郭业一番厚礼,好让郭业到了蜀中也能替臣妾多多帮衬恪儿一把。”

    杨妃这话说得甚是哀婉,李二陛下听着心里也觉得挺对不住她们娘俩,随即双眼柔和地望着杨妃,轻声道:“爱妃,朕知道你疼爱恪儿,朕何尝又不是呢?说吧,只要朕能办到,都会答应于你!”

    “臣妾谢过陛下。臣妾想跟陛下讨要的是……”,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23.第六百三十九章 离开长安【四千字大章】

    readx;初入长安枝桠青,如今已是柳成荫。

    时隔半年有余,郭业与贞娘乘车来到长安南门,缓缓出了城门,踏上了返回蜀中陇西老家的征程。

    南门外,蜀王李恪早已等候郭业多时,浩浩荡荡的仪仗随行将整个南门外附近占得拥堵不堪。

    有王府下人侍婢,有王府护卫,有随行亲王仪仗队,有随行就藩的大小官员,当然也少不得有李二陛下亲自下令兵部调拨给蜀王的数百士卒,这些士卒多从领军卫府监门卫府骁骑卫府金吾卫府等诸府衙门征调,充当着此次蜀王就藩蜀州大都督府的都督府亲卫兵。

    约莫算下来,李恪就藩蜀州大都督府一行足有上千人,声势不算大,也不算小。

    与之相比,郭业就显得轻车从简了,此番返回陇西除了贞娘一人如影随形之外,就只有一名府中的马夫。

    至于太平坊的郭府,交托给了仍在长安各司其职的关鸠鸠和黄傲等人打点。就连当初带来长安的程二牛,他不没有带回陇西,让他暂时坐镇郭府,府中下人统统留在府邸,一个也没有多带。

    哒哒哒~

    马车驶到了蜀王李恪的阵仗中,缓缓停了下来。

    郭业还未出钻出马车,一身金黄蟒袍的李恪便率先从自己的车中下来,匆匆跑到郭业的马车外,很是礼贤下士地拱手招呼道:“能得父皇恩宠,遣郭长史随小王前往蜀中就藩蜀州都督府,真是小王之福啊!”

    唰~

    郭业飞快掀开车帘跳下车来,连忙拱手回道:“见过蜀王殿下,殿下实在太客气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下官应当应分之事。”

    这是郭业与蜀王李恪的第一次见面,趁着说话间,两人彼此匆匆打量了对方一眼。

    李恪见罢,心道,原来郭业如此之年轻啊,能得民间百姓人人称道,能得父皇多次庇护,能得朝中多数臣工的推崇,此人当真不简单啊。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可谓是年轻有为啊。

    难怪,李恪心中暗暗感慨,难怪母妃再三让我要与他交好,多多笼络于他呢。算起来,本王能够从吐蕃生还逃出松赞干布的软禁,能够安然返回长安,听说还是他委托一位江湖朋友营救的。

    想到此处,李恪的思绪顿然飞到了逃离吐蕃的那些日子,脑中浮现了当日营救自己的米吉和那群本事超强的汉子,如果能够将这伙神秘强悍的人收为羽翼囊为麾下,真真是一件美事啊。

    李恪怔怔遐思间,郭业也将李恪打量了个遍,原来这位就是李二陛下所有子嗣中最苦逼最无奈的皇子啊。

    因为历史上相比于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两人,蜀王李恪是最被人推崇,最像他爹李世民的理想继承人选。

    可偏偏造化弄人,李恪的身体里不仅流着大唐皇室的血脉,同时因为他娘杨妃乃隋朝公主的缘故,身体中也流着前隋皇室的血脉。

    这就注定了李恪与大唐天子的宝座自此绝缘。

    因此,说蜀王李恪是最苦逼最无奈的皇子,一点也不为过。

    郭业看着李恪的岁数跟李承乾李泰相差无几,但却是五官端正,眼神清澈见底无杂质,眉宇间有着李承乾与李泰所没有的勃勃英气。

    都说面由心生,郭业暗暗揣度,也许正是因为李恪浑身充满了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缘故吧?

    “郭长史,郭长史?”

    李恪为了跟郭业近一步拉近距离,见面就以郭业的新身份来称呼,蜀州大都督府的长史。

    郭业闻言惊醒,为自己的失神而尴尬一笑,歉意道:“刚才想这事儿,有些走神了,殿下见谅。”

    李恪摇头说道:“不怪不怪,眼瞅着就要离开长安了,本王与郭长史都是一个心思,心有不舍啊。”

    郭业听得出来,李恪毕竟年幼,还有几分依依不舍的恋家情怀。

    这也难怪,十二三岁的孩子,即便心智再怎么早熟,突然要离开父母,要远离自小长大的长安,被安置到数千里之外的偏远蜀中,心有不舍这是正常的。

    他反过来劝慰着李恪道:“殿下莫要悲伤,雏鹰长大了自然要振翅高飞。不然,雏鹰又怎能长成翱翔千里的雄鹰呢?”

    “翱翔千里的雄鹰?”

    李恪的眼睛猛然一亮,好像明悟到了什么,连连点头称道:“是极是极,郭长史说得在理。有郭长史随本王一道就藩,本王肯定不会孤单寂寞,也不会彷徨无助的。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儿……”

    李恪说着说着,惊呼一声,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份丝织云凤锦所制的卷轴,双手奉上递给了郭业,说道:“这是我母妃让我交给郭长史的。”

    郭业好奇地接过卷轴,打开粗粗一看,居然是一份诰封?

    诰封,即诰命封赏。

    所谓的诰命封赏不是针对朝廷官员本人给予封赏,而是皇帝念其功劳,针对官员的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及妻子给予封赏。

    封赏对象如果还活着,就称之为诰封,如果封赏对象早已不在人世,那就叫做诰赠,又称诰命追赠。

    郭业看着这份诰命封赏上写着,居然是李二陛下要封赏自己的母亲为四品诰命夫人。

    诰命夫人的品衔当然是一种虚衔,并无实质性的权利,只不过有了诰命夫人的头衔,在乡里俨然是一种荣耀门楣的存在。

    诰命夫人的等级可谓是泾渭分明,封赏所赐的诰命服饰亦是各有不同。

    诰命夫人的品衔基本上都与在朝为官的丈夫或儿子相挂钩,如今郭业这个蜀州都督府长史虽然只有一年任期,但始终是从四品的品衔,因此诰封上他的老娘受封了一个四品诰命夫人的荣耀。

    郭业乍见这诰封,心中颇为激动,这不是衣锦还乡归故里,惠及家人的最好礼物吗?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诰封收好,贴身放进袖中,冲李恪拱手致谢道:“郭业谢过殿下,也请殿下有机会替我转达一番我对杨妃娘娘的谢意,这当真是一份沉甸甸的礼物啊!”

    见着郭业喜欢,满嘴感谢溢美之词,李恪心中窃喜道,还是母妃笼络人的手段厉害啊,一个看似毫无多大用处的诰封,居然能让郭业欣喜若斯。

    无形中,郭业与李恪的关系又加深了一层。

    郭业又何尝不知道杨妃打得什么主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无非就是想卖个大人情给自己,好让自己在蜀中多多帮衬李恪,尽心尽力为她的儿子办事。

    尽管他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杨妃的这件礼物,诱惑太大不忍拒绝啊。

    因为,给母亲一个诰命夫人的荣耀,不仅可以让他衣锦还乡归故里,还能告慰他的已故三年有余的父亲,郭老憨的在天之灵。

    老头子当初的心愿不就是让自己青云直上,光耀郭家门楣吗?

    就冲这一点,杨妃的这份人情,他也得受着。

    只听李恪一脸和善地说道:“郭长史无需如此客套,今后你我便是一家人了,无需如此生分。到了蜀中,本王还要多多仰仗你才是呢。”

    会说话,会办事,态度还出奇的平易近人。

    这是郭业对年仅十二三岁的蜀王李恪,第一直观印象,而且还是超级好的印象。

    比起太子承乾和魏王李泰,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这时,南门里头突然涌出一群衣着光鲜的少年郎,个个骑在马上飞驰出了南门,转瞬间来到了郭业的跟前。

    一近跟前,众位少年郎纷纷翻身下马,口中齐齐嚷道:“二哥,我们来了,我们前来给二哥送行呢~”

    来者正是魏叔玉房遗爱秦怀玉程怀义杜荷等国子监的同窗好兄弟。

    郭业笑着望着诸人,说道:“蜀王殿下当前,怎能忘了行礼乱了规矩?”

    众人一见之下,纷纷又是拱手抱拳,山呼蜀王千岁。

    蜀王李恪见着来得这些人都是当朝重臣家的孩子,早已乐得合不拢嘴,心道,郭业此人在长安的号召力还是不错啊,嗯,本王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继而很是风度翩翩的说道:“郭业,你们老友相聚,又是离别在即,本王就不搀和了。你们先聊,本王率人先行一步,在前头等着你。”

    郭业嗯了一声,目送着蜀王钻进马车,浩浩荡荡的千人大队开拔而去。

    随后,郭业在魏叔玉等人堆中寻觅了下,并未发现长孙羽默的身影,心道,他们都来了,羽默不可能不来啊。

    这时,秦怀玉突然苦笑道:“二哥,你别找了,羽默好像又被他爹给禁足了。听说这次父子俩闹得很挺凶。”

    又被禁足了?

    郭业暗暗着恼,上次在自己家中,因为萧慎自杀一事竟然忘记了问羽默,他到底因为什么事情和他爹闹起来的。

    罢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随后,他与众人攀谈一番,挨个儿勉励了一番之后,才翻身上马,下意识地冲南门里头望了一眼。

    他不是在寻望长孙羽默,而是在寻望天策府一系的臣僚。他很纳闷,真是见鬼了,自己要随蜀王就藩这件事情早已不是秘而不宣之事,怎么就不见天策府一系的臣僚前来送行呢?

    长孙无忌没来,房玄龄没来,高士廉没来,愣是天策府系的人马,一个也没有前来送行。

    奶奶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琢磨着,莫非是因为他们觉得陛下派我随蜀王就藩,而天策府素来就是不待见杨妃母子,因此这些人直接将我开除出天策府一系了?

    我靠,郭业忿忿地皱了下眉头,心里郁闷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次真让李二陛下乱点“鸳鸯谱”给坑苦了。

    郁闷至极之时,早已在前头等候多时的蜀王又派人来询问,郭业只得收起郁闷沮丧和疑惑的心情,准备出发。

    继而,他对秦怀玉房遗爱等人抱拳说道:“诸位兄弟,多谢你们前来送行,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出发了。”

    众人纷纷面露不舍,一步一步地迎送,将郭业送到了贞娘所在的马车前。

    郭业登上马车后,钻进马车之前,又冲诸人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喊道:“我就离开长安一年,你们几个在长安要学会精诚团结,学会自己解决困难。我希望一年后再回长安,你们一个个都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最好是一个个都能加官进爵,兄弟们共享富贵。”

    殷殷嘱咐完之后,最后才冲他们正儿八经地拱起手,朗声喊道:“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整个人钻进了马车之中,马夫一甩响遍,马车缓缓驱动朝着前面蜀王的队伍追赶去。

    众人见着郭业钻入车中,马车驶动,还是没有离去返回城中的意思。

    相反,一个个的,还在后头小跑追着,不断挥舞着手臂口中各有叫嚷。

    “二哥,你要早点回来啊,没了你,咱们弟兄在长安城中玩不转啊!”

    “二哥,长安城的风花雪月之地,咱们哥几个还没开始玩呢!”

    “二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一年后再见啊!”

    “山不转水转,二哥,山水终有相逢时哩……”

    ...

    ...

    “噗哧~”

    坐于马车中的郭业听着这些混球的叫嚷,忍俊不禁笑出声儿来,不由叹道:“人家离别以诗相赠,你们尽说些乱七八糟的屁话,什么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土匪啊?什么叫山不转水转,山水终有相逢时?生死仇家啊?没文化,真可怕,一群不知所谓的混球!”

    “你们都要好好的,兔崽子们,咱们一年后再见!”

    郭业靠在车壁上,一人独自在那儿自言自语宛如睡梦呓语一般。

    这时,坐在他对面的贞娘惊讶叫道:“大官人,你哭了?”

    “呃……哭个屁,风大沙子吹进了眼,难受的紧。”

    “风大?沙子?可咱们在车里头啊?大官人。”

    “贞娘,啰嗦什么呀,长路漫漫无聊透顶,唱支小曲儿给哥听吧,唱欢快一点的,别尽唱那些苦大仇深的小调啊。”

    “哦……大官人,你刚才真没哭?”

    “哭个蛋,别废话了,唱吧,起高了唱哈……”,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24.第六百四十章 下马威【四千字大章】

    readx;行路难,行蜀道更是难上加难。

    长安距蜀中数千里路,真可谓是山迢迢水远远,甚是艰辛。

    加上此次蜀王李恪一行浩浩荡荡上千人,停停歇歇耽搁了不少日子。足足过了二十来天,郭业才与李恪等人顺利进入剑南道,又辗转反侧穿州过府七八天,才正式抵达蜀王的就藩之地——剑南道蜀州。

    到了蜀州郡城正门口已是天黑时,城门早已关闭执行宵禁。

    蜀王李恪被阻挡在城外,不过并未如郭业想象中那般颐指气使的发飙发怒,而是不急不慢地下了命令让这近千人暂时原地休憩,而后又让统率数百亲兵的一名致果校尉策马前去与城门守兵交涉,叫门。

    很快,致果校尉一手持着蜀王李恪的蜀州大都督府金印,一手执着皇帝下给剑南道各州各府关于蜀王就藩的圣旨,毫无阻滞地敲开了蜀州郡城的大门。

    吱呀吱呀,古老陈旧的两扇巨木大门被徐徐推开,蜀王这才下令队伍开进城中,并殷殷嘱咐交代城中已经宵禁,不要闹出动静以免惊扰了寻常百姓人家。

    李恪一声令下,上千人尽量压低着动静,排成长龙悄声缓缓地进了城中。

    郭业的马车走在最后,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搀和说话,从头到尾静坐于车中,隔着车帘观察着蜀王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心中不由一阵赞赏,不以位尊而颐指气使,不以鞍马劳顿而作威作福,时刻能自省吾身,果真不愧为贤王。

    一时间,郭业对蜀王李恪的好感再次加深,对于李承乾和李泰那两位**皇子的厌恶也同时再次加深。

    入了城中,尽管天黑宵禁,街上无灯无火无闲杂人,蜀王还是下令禁止士卒们点火把照明,生怕吵闹到城中街道两旁早已安歇的百姓。

    在几名城门守卒的带领下,他们慢行慢赶朝着蜀州大都督府的府邸行去,期翼早些到了地方好好休息。

    车中,贞娘也是困倦袭来,连连打着哈气,无精打采地强提着精神,有一句没一句地说道:“大官人,这位蜀王殿下真是贤明呢,一点架子都没有,相反还很亲民呢。”

    郭业也是点头赞同道:“是啊,一块可供精雕细琢的璞玉啊,较之太子承乾魏王李泰等皇子,可谓是出类拔萃,鹤立鸡群于诸皇家子嗣中。不过也是可惜啊,后天再如何优秀又有何用?先天已经输了,就是输了。”

    贞娘乍闻好奇不已,立马困意顿消,眨巴着眼睛问道:“咦,什么先天后天的?奴家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郭业没有正面解释,仅轻声叹息一句道:“唯血统论,真是够坑爹的!”

    “唯血统论?这又是什么呀?”

    贞娘再次不解地问道:“大官人,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奴家愣是一句也听不懂嗯?”

    “呵呵,”郭业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听不懂最好,懂太多了还徒添烦恼。总归来说,我是替蜀王可惜了。”

    贞娘长吟一声:“哦……”

    随后便不再追问下去,因为不求甚解就是她最招郭业喜欢的地方,不该问的地方,她绝对不会多言再问。

    哒哒哒~

    马车适时而停,一名亲兵跑来郭业马车外,恭声道:“郭长史,已到了大都督府外,蜀王殿下请您下车说话。”

    如今郭业摇身一变,变成了大都督府的长史,整个蜀州大都督府内除了身为大都督蜀王李恪之外,就他这个长史大人说了算。

    颇有些大都督府二把手的赶脚。

    而且此次随蜀王就藩的这些人,无论是随行就藩都督府的司马录事参军事,诸曹参军事等大小官员,还是数百亲卫的各级校尉,乃至士卒,他们心里都明镜儿。他们知道自己以后可就是蜀州大都督府的人,就是蜀王府潜邸的老人,与蜀王李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今后,蜀王李恪就是他们的天,就是他们的地,一点也不为过。

    一路之上,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蜀王殿下对长史郭业的器重与信任。对他们而言,维护好与郭业的关系,无异于就是对蜀王最大的效忠。

    因此上至都督府的司马,下至都督府的亲卫士卒,一路之上无不对郭业恭敬有加,丝毫不敢怠慢。

    郭业在车中听着蜀王召唤,赶紧下来马车,奔到勒克跟前。

    天黑蔽眼,他匆忙来到蜀王身边,发现上千人都听在了都督府门口没有进去,蜀王亦是傻愣愣地站在都督府大门口,有些走神儿。

    郭业不解地问道:“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干嘛还不进去歇息?”

    “呵呵……”

    蜀王苦笑一声,冲一名士卒喊道:“来人,将火把拿近些来,好让郭长史看清楚咱们这蜀州大都督府到底是一番什么光景。”

    “喏!”

    很快,十来名士卒举着十几盏火把跑到了都督府大门,将整个都督府的大门照映得一片亮堂。

    郭业借着熠熠火光,狐疑地扭过头去看这都督府的大门。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没将眼睛亮瞎。

    我草你奶奶的,这就是蜀王就藩的蜀州大都督府?

    只见一座破败的大门落入眼中,地上脏乱不堪,两扇大门早已掉漆残旧,就连门上的两把铜环都已然锈迹斑斑。

    大门之上的木椽,飞梁,突起的屋檐下,处处都结满了蛛网,看着情形,此处府邸应该是荒废许久没人住过了。

    唯一能让人将这此座破败府邸与蜀州大都督府联系起来的,也许只有大门之上正中央的那块牌匾,赫然写着“蜀州大都督府”六个大字儿。

    不过就这么一块牌匾,连郭业这个不懂书法之人都看得出来,不仅粗制滥造,而且还是随意找上一个人写上去的。

    瞬间,郭业的脑中浮出四个字——欺人太甚!

    当即,他脸色阴沉地张望着脑袋,发现之前带路的几名士卒退缩到了人群中,二话不说冲上前去一把揪出一个来,骂道:“你确定你带我们来的这地方,便是蜀王就藩的大都督府?”

    “啊?”

    那守城士卒被郭业揪住衣领,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吓得连连点头喊道:“就是此处,就是此处哩。这位大人,错不了,刺史大人早有交代便是此处啊!”

    嘭~

    郭业松手,一把将那守城士卒摔在地上,怒骂道:“混账,你们刺史大人就是这么应付蜀王就藩,敷衍朝廷差事的?”

    那守城士卒有些受惊过度,吓得坐在地上忘记了屁股的疼痛,连连摇头推说不知道,不清楚。

    郭业也不再和他置气,转头望着李恪,问道:“殿下,按理说皇子就藩州府,乃是头等大事。作为就藩之地的蜀州一地刺史,应该提前替你准备好大都督府,乃至大小诸事。这位蜀州刺史如此怠慢,到底是何用意?而且你身为蜀州大都督,节制着九地州府的折冲都尉,可蜀州的折冲都尉也没有前来迎接我等,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奇怪了?”

    李恪一脸的苦闷,摇头叹道:“本王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长史,接下来要怎么办?”

    郭业心中突然对蜀王就藩之事显得有些不乐观起来,暗道,莫非这蜀州刺史与蜀州的折冲都尉想要给蜀王一个下马威?好歹蜀王也是皇室亲王,当今圣上的子嗣,谁借给他们如此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怠慢轻慢,甚至刁难蜀王呢?

    妈的,郭业也是一阵苦恼,不下地方真是不知天高皇帝远啊,堂堂皇子就藩居然还会碰到这样尴尬。

    不过这事儿他还真不能坐视不理,先不说他如今添为都督府长史,与蜀王李恪算是同气连枝,不能让人欺负了还忍气吞声。

    就冲自己欠杨妃的那份人情,就冲自己答应李二陛下帮衬蜀王的那个承诺,还冲着自己对蜀王李恪的观感委实不错,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这他妈的不是**裸的在打脸吗?不仅打了李恪的脸,也打了他这位都督府二哥长史大人的脸。

    这口气,绝逼不能忍!

    不然以后还怎么在蜀州地界儿混?其他八个受都督府节制的折冲都尉府又会怎么看?

    只怕不应付了眼前的局面,不找回场子来,今后都督府想要政令通畅下州府都难了。

    随即,郭业眯着问着李恪道:“殿下真让我来处理此事?”

    李恪连连点头,感谢道:“郭长史能够出手替小王解了眼前燃眉之急,小王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郭业点头说了一声好,而后又扭头望着地上坐着的那个守城士卒,喝问道:“本官看你也大小是个校尉,应该是今夜职守城门的头头儿吧?别坐着,你起来回话。”

    那士卒有些惊惶得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点头称是站了起来。

    郭业又问道:“我问你,蜀州刺史与蜀州的折冲都尉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在蜀州郡城中?”

    守城士卒回道:“嗯,是的。这个时辰,我们刺史大人与都尉大人应该已经安睡了。”

    郭业闻言眉头又拧成了一团,冷笑道:“他俩倒是睡得安逸,干了亏心事就不怕半夜鬼敲门吗?真是狗胆包了天!”

    那守城士卒听罢不由打了个寒颤,心中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郭业说道:“你现在就带着你的人回去,快些通知你们刺史大人与折冲都尉大人赶紧来这儿,面见蜀王殿下。”

    “啊?”

    守城士卒明显神情一怔,神情有些为难,心说,这位大人唉,如果我们大人愿意来,早早就在城门那儿候着了。

    “啊什么啊?别废话,你就这么跟他们说,蜀王殿下驾临蜀州城,要召见蜀州刺史与蜀州折冲都尉。如果他们敢不来,你告诉他们,我们这上千人今晚没有地方安歇,少不得要去他的刺史府住上一住,闹上一闹了。对了——”

    郭业怕这守城士卒敷衍了事,不忘补充道:“你回去跟你们大人说,如果他们敢不来,哼,到时候别惹急了本官,一把火将他刺史府给烧个干净。你回去告诉他,这话不是蜀王殿下说得,乃是纵兵入吐蕃,私斩吐蕃藩王多赤罗的郭业郭大人说得,听明白了吗?”

    “啊?你,你就是咱们蜀中陇西那位了不得的郭业郭子仪?”

    显然,这些日子以来,民间评书的段子已经传进了蜀中一带。

    郭业肃容以对,哼道:“那还能有假?莫要耽搁,快去快去,真逼得老子一把火烧了刺史府,你小子也吃罪不起!”

    “唉,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说罢,呼喝起同来的几名守城士卒,飞奔离去,脚步仓皇至极。

    旁边的李恪听着郭业对那士卒说得话,不由有些担忧地问道:“郭长史,蜀州刺史好歹是蜀州的一地之主,刚才你说得那些话,会不会太,太过……”

    “殿下是说郭某太过嚣张,太过飞扬跋扈了?”

    郭业打断了李恪的话,嘴角一扬轻笑道:“殿下不用担心这些,有些时候你越是低调,别人越是觉得你好欺负。殿下也是,你贵为大唐蜀王千岁之尊,礼贤下士平易近人是好事,但是有时候谦卑也要看准对象。看菜下单,殿下,拿出你帝王贵胄的皇家气概出来,直起腰杆,挺起胸膛,气势,气势镇压一切屑宵!”

    经郭业这么一说,李恪下意识地直起腰杆挺起了胸膛,朗声说道:“嗯,小王听郭长史的,气势,摆出气势来……”

    郭业看着蜀王这番样子,不由心头一喜,暗道,不错不错,可塑性很强嘛。

    暗赞一番罢,郭业又心中轻笑一声,姿态高调言语嚣张,那是因为哥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夜幕下,郭业狠狠嗅了一口空气,口中蚊声般自言自语道:“可算到家了,回到蜀中,我郭业岂是无根飘萍,任人拿捏?真要在郭太岁头上动土,他们这伙子人也要掂量掂量自个儿的份量才是,**玩意,走着瞧!”

    ps:虽然最近是每天两章,但是在章节字数上,老牛尽量多一点。另,推荐一本新人新书《超级愿望系统》。,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25.第六百四十一章 蜀州刺史梁世道

    readx;因为夜里温差大的缘故,郭业让蜀王李恪先行回到车中,小心着凉。

    趁着蜀州刺史与蜀州折冲都尉还没赶来之前,郭业又下令都督府大门外的千余人原地休息,并人手一盏火把,统统都点燃开来。

    星星之火燎原开来,一时间,熠熠火光有冲天之势,将破落的蜀州大都督府大门附近照映得亮如白昼。

    气势,这就是郭业要营造给他们看的决绝气势!

    接下来,他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等待,静静地,淡定地,泰山崩于顶而不惊的等待着某些人的到来。

    ...

    ...

    此时,那名守城士卒口中早已安寝的蜀州刺史梁世道,实际上还没安寝睡觉,相反,一人在府内书房中精神头十足的双手负背来回踱步着。

    蜀州刺史梁世道,昨日刚摆了四十岁的小寿宴,堪堪到了不惑之年。

    从太上皇李渊在位的武德八年,他便出任了蜀州刺史一职,至今有四五个年头了。可以说,如今的蜀州城已经被梁世道经营得如铁桶一般的牢固,上至刺史府司马别驾,下至蜀州城内的贩夫走卒,谁不知道梁刺史在蜀州一府七县说一不二的威望?

    梁世道也是十年寒窗苦读然后一路科场闯荡熬到进士出身的,他属于大唐立国以来第一批的进士出身。早年间在户部任过小吏,后来蒙贵人赏识提拔一路青云直上,户部的舍人,地方的县令,长安礼部的员外郎郎中,最后高升到如今的蜀州刺史。

    此时,梁世道在火烛闪烁的书房中来回踱步,双手负背不紧不慢地徐徐转悠着,时而眉头紧蹙,时而眼透厉色,时而又眉头舒展,貌似心中正做着天人交战的斗争一般。

    约莫过了一会儿,梁世道走到书桌前适时驻足,苦笑一声摇头叹道:“贵人啊贵人,你这次可是给我找了桩苦差啊。堂堂的皇室亲王就藩蜀州,我这个身为地主的蜀州刺史竟然连都督府都不给他提前备好,恐怕今晚连宿夜的地方都没有,这是何等的羞辱啊。这下,今后的蜀州地界儿可就不安生了。”

    说着,梁世道重新捡起桌上一张早已拆开的信函,再次细细看了起来,生怕漏掉信中所说的一字一句。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一阵敲门声将梁世道惊醒,扭头望向房门,喊道:“什么人?”

    一名下人在门外低声回道:“老爷,折冲都尉府的余奎余大人深夜造访,在客厅候着您!”

    余奎?

    梁世道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沉声喊道:“将他请来书房吧!”

    “是!”

    不一会儿的功夫,府中下人便将折冲都尉余奎引领到了书房外。

    吱呀,

    房门被推开,大步走进来一名与梁世道差不多年岁的中年汉子,披甲戴铠腰佩横刀,神色焦急地冲梁世道嚷嚷道:“梁刺史,蜀王已经进了郡城,现在一行人马已经停驻在了都督府的大门处。”

    梁世道稍稍点了下头,低声应道:“刚才已经有把守城门的士卒报禀过了,余都尉,请坐!”

    余奎搬来一张胡凳,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焦急地说道:“梁刺史,来者不善啊。我听报信的守城士卒言及,咱们这次给的下马威委实气煞了对方,在那边狠狠发了一通火呢。”

    “呵呵……”

    梁世道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好似浑然不当一回事般,顾左右而言其他道:“余都尉,本官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年我赴任蜀州刺史时,你应该还在蜀州辖下七县中的魏县挡任县尉一职吧?”

    “啊?”

    余奎有些诧异梁世道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下意识地点头应道:“没错,五年前下官还是魏县的一名小小县尉,若不是这些年刺史大人的一力提拔,步步高升,下官兴许如今还在魏县混日子呢。”

    “呵呵,”梁世道又是一声轻笑,赞道,“本官看重你,提拔你,那也因为你余都尉乃是可堪造就之才。不然,我为何单单提拔栽培你呢?”

    余奎对于梁世道的知遇之恩,心里始终存着感激之情。因此,在蜀州地界儿上,余奎一向以梁世道为尊,唯他马首是瞻。

    倏地,他猛然起身感激道:“梁刺史的提拔重用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由不得余奎不感恩戴德,短短五年间,梁世道将他从一个小小的九品县尉擢升到从五品的蜀州折冲都尉府都尉,风光无限。

    余奎曾经暗里想过,哪怕自己花再多的银子,走再多的门路,肯定都无法达到今日的成就。

    有时候喝完酒他都会独个儿感慨一番,梁世道给他的这番际遇,就跟做梦似的,一切都来得那么偶然又如此之迅速。

    眼前的梁世道对他而言,何止是知遇之恩啊?简直就是生还者,父母;成我者,梁世道也!对于他这个毫无根基与背景的人来说,能有今日这番成就,梁世道无异于再生父母了。

    同时,他也不是一次两次听梁世道提过,他余奎的晋升之所以如此神速,除了梁世道本人的一番举荐之外,还因为梁世道的来头——上面有人,而且是位当朝重臣。

    突然,

    余奎脑子迅速飞转,奇道,梁刺史怎么无端岔开话题,跟我说起这个来?

    莫非……

    当即,余奎双手抱拳,表起了忠心道:“刺史大人请放心,没有大人就没有下官的今日。从认识大人,被大人赏识的那天起,下官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誓死为大人效力,一切诸事皆唯大人马首是瞻。”

    梁世道闻言,脸上平淡的神色顿时舒展开来,眉宇间带着欣慰之色,连连点头说道:“本官果真没有看错人,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余都尉已经深得个中三味。好了,言归正传,关于蜀王就藩蜀州,在蜀州郡城开设蜀州大都督府一事,想来已成定局,无法更改。不过本官的意思很简单,他可以在蜀州就藩,可以在蜀州设立大都督府,但是蜀州军政诸事,必须牢牢掌握在你我手中。至于蜀王殿下?本官还是希望他能够在蜀州快快乐乐的生活着,做一位闲散的逍遥王爷。”

    言下之意,梁世道要架空蜀王这位蜀州大都督,不愿将蜀州的折冲都尉府归到都督府名下,不愿让李恪节制折冲都尉府。

    在他话中,余奎可以听出,梁世道的意思就是要让蜀王知道,蜀州军政不能分家,蜀州地界儿说一不二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他梁世道。

    余奎暗暗震惊梁世道的胆气和野心之外,也不由脱口问道:“原来大人故意给蜀王殿下备了一个破败残旧的都督府,目的就是要敲山震虎,给他一个下马威啊?”

    “正是如此!”

    梁世道点点头,沉声道:“天无二日,蜀州地界儿上也可不能有两道一锤定音之声。”

    余奎有些担心的提醒道:“大人,下官一定紧跟您的脚步而行事。不过这事儿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好歹他是皇室亲王,而且还是奉圣旨前来蜀州就藩开府,这万一……”

    “哈哈,余都尉多虑了,”梁世道冷笑道,“皇室诸王也分很多种,至于这位蜀王,哼,如果他真受皇上宠信的话,怎么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分封到地方的藩王?再者说了,梁某上面也有人照应着,我也是奉命行事罢了。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余奎闻之顿时安心了下来,因为梁世道上面那人正是梁世道时常挂念在嘴中的那位贵人,那位让他余奎五年间连跳好几级的那位幕后之手。

    也是,有这么一位人物在后面照应着,一位不得宠的藩王又有何惧?

    随即,再次提起嗓门朗声保证道:“下官定与刺史大人共进退!”

    “好了,”梁世道挥挥手,说道,“既然你我都接到了这位蜀王殿下的召唤,而且下马威也给足了,咱们是时候去见上一见他了。呵呵,本官也要看看,这个都督府长史郭业到底有什么能耐,敢如此大放厥词,要火烧我刺史府。走,随本官前往……”

    余奎嗯了一声,不再言语,急急跑到门口替梁世道打开了书房门,随梁世道出了书房,赶往面见蜀王李恪。

    房门一开一合间,一阵夜风突兀刮进书房中,吹得满屋骤变,更是将书桌上梁世道刚才看得那封书信吹落在地。

    书信跌落在地,露出最下方的题跋落款,写信给梁世道之人竟然就是当日在夙凤殿,与蜀王李恪的母亲杨妃起了冲突的尚书右仆射——萧瑀。

    又是萧瑀!

    又是郭业!

    如今又添了一个蜀王李恪。

    如果郭业在场看到这封书信,必定会感叹,兜兜转转恩恩怨怨,到了蜀中还能擦出火花来,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呐!,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26.第六百四十二章 刁难,步步反击

    readx;残旧破败的都督府门外空地,上千人席地而坐手执火把,熠熠火光照耀下,颇有声势。愣是将个黑漆漆的铁幕劈出一道口子,照得通亮通亮。

    蜀州刺史梁世道与蜀州折冲都尉余奎二人,联袂而行匆匆赶来此地,穿过散落四周坐得满地都是的人群,来到蜀王的马车前,有规有矩地躬身请安道:

    “臣蜀州刺史梁世道……”

    “臣蜀州折冲都尉余奎……”

    此时的李恪都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睛,听着外头两人的请安后强行打起精神,钻出了马车。

    不过李恪一出马车并未与二人打招呼回应,相反,他将梁余二人晾在了一边儿,自顾扯着脖子昂头四处张望寻找着郭业的身影。

    显然,如果郭业不在身边,他是半点主心骨都没有啊。

    很快,郭业便从贞娘所在的那辆马车上跳了下来,匆匆跑来这边,伸手将李恪扶了下来。

    然后冲李恪眨巴眼睛,示意他不要说话,这两人由他来应付。

    李恪默声颔首,照着郭业之前所教的那样,昂头挺胸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甚是不屑的桀骜之色,再也不看梁世道二人。

    郭业清咳两声,冲两人说道:“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委实有些乏累,不愿再开口说话了。本官郭业,奉皇上的旨意相陪殿下入蜀中就藩,如今添为蜀州大都督府长史一职。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跟本官说来,凡都督府诸事郭某都能作主。”

    郭业一自报家门,梁世道与余奎两人的肩膀冷不丁抖动了一下,低着头彼此瞟了一眼,心**同萌生出一道声音,原来此人便是郭业。

    瞬间,两人的脑中就浮现出了官方邸报与民间坊间传言下的郭业此人。郭业郭子仪,陇西人氏,出身寒门际遇非凡,年少得志圣眷颇隆。曾不遵朝廷法令,私自纵兵吐蕃国烧杀抢掠,更是未经请奏擅自斩杀吐蕃亲王多赤罗,破坏两国联姻。

    一想到这些事儿,梁世道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这样罪孽如此深重的一个人,不仅没有被问罪斩首,活到现在,而且看似被夺爵革职,实则是圣眷正浓继续平步青云。这无疑是一个异数啊。

    现下的梁世道更是好奇,郭业这人到底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依照他的命中贵人萧瑀来信说所述,此人在长安屡屡惹出是非,前些日子更是斗诗逼死了萧大人家的公子,但居然毫发无损,还能安然来到蜀中陪蜀王就藩。

    他,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梁刺史!”

    郭业摆出一副官威,沉声说道:“你竟敢如此怠慢蜀王殿下就藩蜀州?你就是这么敷衍圣上旨意的?”

    按理说,梁世道贵为蜀州刺史,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堂堂的朝廷四品封疆大吏,无论是品衔,还是出身,都优于郭业这个临时的都督府长史。

    但是郭业故意就是要摆出这幅帝都长安贵客的派头来,以期达到以势压人的目的。

    貌似这个招数已经被顺公公仇得黑这些阉宦用烂了。

    此话一出,梁世道身边没有见过大场面的折冲都尉余奎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有些弱弱地瞟了眼梁世道。

    梁世道心中哼道,不过是摆摆长安来人的臭架子罢了,出息!

    当即,他装傻充愣地回道:“郭长史这话是何意?听闻蜀王殿下驾到蜀州,并派人通知要召见本官,本官这不就连夜起床匆匆赶来了吗?不知郭大人哪里来得怠慢与敷衍?梁某委实不知!”

    郭业心中暗道,果然是有备而来,死鸭子嘴硬,真要顽抗到底了。

    见着梁世道的装傻充愣,郭业差不多了然于胸,大概其知道梁世道对待蜀王就藩蜀州,开设蜀州大都督府的一个态度。

    一个地方州府的刺史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跟一个藩王对着干,一来就给上这么一个下马威,如果后面没人撑腰,仅凭梁世道一己之力,想想都不可能。

    想通了这个关节,郭业也猜出来梁世道顶多就是个奉命行事的打手,目的就是不让蜀王顺顺利利就藩,节制九地州府的都尉府。说破大天去,就是要架空蜀王李恪,让他当个闲散王爷,无法真正搀和地方军务。

    既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心里多少就有了粗粗的应对之策。

    至于梁世道身边的余奎,郭业看这中年汉子紧紧贴着梁世道,一句话也不说,俨然跟屁虫一枚,那肯定也是沆瀣一气,一丘之貉的家伙了。而且,应该还是梁世道座下打手马仔一般的角色。

    继而,郭业自动将余奎无视忽略,将所有火力都对准梁世道。

    随即,他不再和梁世道绕来绕去,打开天窗说起亮话,道:“梁刺史,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蜀王就藩蜀州,你身为蜀州刺史定是早已接到了朝廷的圣旨,应该早早就替殿下准备好蜀州大都督府的府衙才是。可你看看,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都准备了啥**玩意……”

    说着,郭业命人将数十盏火把亮在都督府大门处,将破败残旧的大门照得无所遁形,当真是比破庙义庄还显得落魄百倍。

    梁世道不由紧了紧眉头,不是因为郭业当场不留情面地将破烂都督府一事揭了开来,而是因为郭业张嘴就是粗鄙的脏话冲着自己来。

    很快,他的眉头就舒展了开来,佯装困窘的神情苦笑道:“郭长史有所不知,蜀中剑南道不比帝都长安这种繁华的花花世界,我们这儿穷啊!刺史府里库银不足,前些日子有个别小县还闹了灾赈济了一番,实在是捉襟见肘。唉……地方衙门也有地方衙门的难处啊!”

    言下之意,蜀州刺史府中没有多余的银子给蜀王兴建修缮大都督府。

    不过这种鬼话说给蜀王李恪,兴许还会信以为真。但是梁世道冲郭业说这番话,在郭业听来真是无异于坟头烧报纸——糊弄鬼呢。

    他身为陇西人,哪里会不知道靠近岷江的益州蜀州等郡城会不富裕?

    而且今晚入城之时,他曾留意观察过蜀州郡城的街道两旁,数之不清的店铺酒肆客栈茶肆鳞次栉比一排排坐落着,这样的郡城会穷到刺史府没有库银?蜀州一府七县,每年收上来的税银,除了上交押运一部分到长安户部之外,大头都在蜀州刺史府的银库中截留着。

    郭业暗暗愤慨,梁世道居然跟自己喊穷?说出去,尼玛谁信?

    既然梁世道明摆着就是多番推诿,他也懒得再和对方磨牙,开门见山说道:“梁刺史,蜀王乃皇室亲王,奉旨就藩蜀州,节制九地州府的折冲都尉。都督府一事暂且先行搁置,今夜你总不能让蜀王殿下露宿街头吧?蜀王殿下事关皇家的体面,更是关于皇上的脸面,莫非你在蜀州呆久了,山高皇帝远,眼里早已没了朝廷,没了皇上不成?”

    扣得好大一顶帽子!

    梁世道心里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连忙摇头矢口否认道:“郭长史此言差矣,本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对皇上忠心耿耿,对朝廷对江山社稷兢兢业业,你可莫要胡乱栽赃陷害泼脏水才是。”

    “哼,”郭业眼神凛冽直勾勾地盯着梁世道那张虚假的脸皮,喝道,“既然如此,那蜀王殿下的行营你要如何安置?痛快的给句话,甭磨叽!”

    梁世道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再次敷衍道:“不是本官不给安置啊,实在是府衙没有多余的银两为殿下兴建都督府,这,这,唉,郭长史不是逼着乞丐开粥铺,为难人嘛!”

    我擦,郭业算是明白了,梁世道这孙子就是想为难李恪就藩到底,让李恪在蜀州无安身遮蔽之处啊。

    麻痹,欺人太甚的狗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

    郭业顿时阴沉了下来,喝道:“姓梁的,蜀王就藩乃奉旨而来,岂容你多番敷衍推诿?好,既然你连连叫穷,蜀州府穷得连锅都揭不开,那我也不为难你。兴建都督府的银两无需你操心,郭某在蜀中多少还有脸面和人缘,这银两我自己会筹集。但是在修造都督府期间,你身为蜀州刺史总得临时给蜀王殿下的行营安置一个地方,是不?”

    说到这儿,郭业稍稍停顿了下咽了口口水,声色俱厉,语气决绝地表态道:“梁刺史,既然我们来了,就不会想着走。我今天就替蜀王殿下把话撂在这儿了,蜀州大都督府死都要扎根在蜀州城,谁也甭想阻挠这大势所趋之事!”

    “呃……”

    梁世道一时被郭业的话给震住,不由语噎了起来,下意识地低下头来装作思索考虑状,实则眼中闪过几分厉色,暗道,此人真如萧仆射所言,真是难缠至极啊。

    不过他貌似早就预料到郭业会这般说一般,猛然又是抬头看了眼一直昂着脑袋傲然无视着自己的蜀王李恪,胸有成竹地说道:“嗯……殿下,离蜀州郡城外有一座庄院,乃是蜀州府衙的产业,平日没什么居住。要不,暂时委屈您和都督府行营迁往那儿,等着将来郭大人筹集够银子,修造好大都督府,您再迁往郡城中来?”

    说罢,又冲旁边一直装哑巴不放屁的余奎使了使眼色。

    余奎会意,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呀,是呀,那处庄院离蜀州郡城仅有二十里,实乃山明水秀之地,正适合殿下这等尊贵皇室子弟居住。等着将来大都督府修造完毕之后,殿下再行迁回城中,正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也解了殿下一行近千人夜宿城中街头的尴尬,是不?”

    别看李恪现在还端着架子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实则是身体疲累,双眼皮在打架困得不行,连双腿都在暗暗打哆嗦。

    现在听着梁世道跟余奎的建议,心里多少好受了不少,也找了一点点的场子回来,当即点头道:“好吧,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蜀王此话一出,梁世道的眉毛没来的一扬,略有得色。

    就在他暗暗得意之时,郭业却是大手一挥,阻喝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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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7.第六百四十三章 以退为进,找回场子

    readx;梁世道听着蜀王李恪点头应允,心里正美滋滋暗呼奸计得逞,谁知却被郭业一声阻喝给搅合黄了。

    这人真是一根惹人厌烦的搅屎棍啊!

    随即,梁世道也顾不得装门脸扮谦逊,恼羞成怒冲郭业叫骂道:“郭长史,休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过一都督府长史耳,难不成你还能左右蜀王殿下的决定不成?这蜀州大都督府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蜀王殿下说了算?莫非在你眼中,蜀王殿下不过一摆设耳?”

    哟呵,郭业听罢顿时眼露寒光,狗日的还知道挑拨离间,故意抬高自己贬低李恪,借以达到分化两人,从内部攻破壁垒的目的。

    不过他并未被梁世道激怒,而是冷笑一声心胸坦荡地回应道:“收起你这套跳梁小丑的把戏,陛下深知蜀王年幼,定会被某些别有用心之鼠辈教唆欺凌,才命我出任都督府长史辅弼蜀王殿下。而且蜀王殿下已经全权委托我出面,替他处理目前一应诸事。是吧,殿下?”

    最后一句话,他是扭头冲着李恪而发,眼神清澈,声音坦荡。

    李恪尽管涉世未深,但亲疏远近他总分得清,而且他心里很清楚,他的母亲杨妃也再三叮嘱,此次就藩蜀州还要靠郭业从旁协助帮衬,离开了郭业他指定玩不转。

    梁世道与郭业,他自然毫不迟疑地选择相信郭业。

    当即,他又是点了点,恰到好处地配合着郭业的话,说道:“本王已经将都督府一应诸事全权交由郭长史操办,梁刺史你听好了,郭长史的话就是本王的话。”

    说罢,又是撇过脑袋不再言语,继续按照郭业之前的指示扮起高端大欺上档次。

    这下可把梁世道气得牙痒痒,眉宇霎时阴霾,恨声道:“郭长史,既然你都说眼下都督府需要修造,那你说让本官如何安置?本官总不能凭空变出一座新大都督府府衙来吧?难不成还想着让本官的刺史府让出来给殿下安置行营不成?”

    “你说对了,”郭业面带笑意地重重点了下头,赞道,“知我者,梁刺史也。我正是此意!”

    梁世道没想到郭业打蛇随棍上,居然抓着自己一句气话戏言当真事儿,随即连连摆手拒绝道:“什么?不行不行……”

    郭业突然挪动脚步近身一步,逼视着梁世道:“有何不可?蜀王殿下就藩蜀州,出任蜀州大都督,节制着九州府邸的折冲都尉府。难不成你一个蜀州刺史还能比他位高权重,比他来得显赫不成?梁刺史,君君臣臣上下之道,无需郭某再多做赘言吧?你今天数次以下犯上,目无藩王,蜀王已经不与你计较了。人啊,总要拎得清自己是什么身份,能吃几碗饭,你说呢?”

    “呃……”

    梁世道语噎哽塞,心道,反正得罪都已经得罪了,窗户纸也捅破了脸皮也撕破了,索性跟着萧仆射一条道走到底吧。骑墙两边,总归讨不到好处。

    随即,梁世道底气十足地硬气说道:“郭长史,蜀王殿下就藩蜀州,出任蜀州大都督这不假,但你莫要忘了,殿下只能节制九地州府的折冲都尉府,九地州府的军务归他节制。但这不代表刺史府也要归他节制吧?朝廷可有循例,藩王不得干预地方政务。而且此次皇上关于蜀王就藩一事传到地方来的旨意也说得很清楚,蜀王殿下只能节制九地军务。地方民政与吏治可容不得藩王搀和呐!”

    郭业听罢也是不着恼,眯着眼睛笑问道:“你是说蜀王殿下这位蜀州大都督不能干涉蜀州刺史府的政务,只能节制蜀州折冲都尉府的军务,是这意思吗?”

    梁世道心中稍稍得意,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可谁知郭业突然拍掌叫了一声好,冲梁世道身边的余奎喝道:“余都尉,梁刺史的话你听见了吗?他红口白牙说得清清楚楚,蜀州的折冲都尉府归蜀王殿下这位大都督节制。那殿下现在要征用你的折冲都尉府,暂时安置近千人的行营,你可有意见?”

    “啊?”

    一声惊呼从余奎的口中喊出,甭说是他感到惊讶,就连梁世道现在也都诧异无比,没想到郭业的真正用意是要征用折冲都尉府,而并非刺史府。

    咯吱咯吱~

    梁世道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气得牙痒痒,心中暗暗恨道,好一招以退为进,好一招声东击西啊,绕来绕去,居然将本官带进了沟里。好,好,真好!陇西郭业,果真名不虚传,不愧是一根难缠的搅屎棍!

    梁世道心中怒意横生,滔滔火焰仿佛就要冲耳目眼鼻中迸出来一般。恰恰此时,他正见着余奎正傻不隆冬地看着自己,不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一个废物!

    倏地,他冲余奎喝道:“你看本官干嘛?郭长史问你话,你自行回答便是。”

    余奎弱弱地看了眼郭业,又可怜巴巴地望着梁世道欲言又止,因为他真不知道如何回复。

    郭业冷笑一声,果真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啊!

    梁世道他还多少顾忌几分,余奎这种梁世道身边的豺狗,他就没了好脾气,当场就破口大骂道:“余都尉,怎么着?梁刺史也说了,你这折冲都尉归殿下节制,难道你想公然抗命不尊?你是多长了几个脑袋,还是多长了几颗狗胆?”

    “啊?”

    余奎又是一声惊呼,在郭业逼人的气势下,手心顿时生汗,没办法,谁让他官场根基不稳,一切都来得太过侥幸和突兀。

    自然而然,官威方面先天不足于郭业梁世道等人。

    陡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而后连连点头道:“下官,下官这就回去迁出眷属,让人将都尉府腾出来,供蜀王殿下暂住。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声音落罢,连梁世道他都顾不得直接匆忙跑开,奔着折冲都尉府方向赶回。

    梁世道见着余奎先行仓惶离去,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痛斥,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狗肉上不了席,没出息的东西!

    显然,他给了蜀王一次下马威,却被郭业找回了场子,这一次的争锋相对算是打平。

    失了眼前这半局,梁世道神色阴沉地冲郭业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后又冲还在拿着架子的蜀王拱手行礼道:“殿下,既然郭长史已经安排好,那下官就先行回去歇息了。”

    不过李恪这次学乖了,没得郭业的指示连头都没有动一下,懒得理会梁世道一般继续端着架子。

    梁世道又冲郭业拱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郭长史,以后在蜀州郡城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梁某有机会还得跟郭大人讨教讨教。”

    讨教什么他没说,但是个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梁世道这是在跟郭业下帖子叫板,注定以后的日子不会安生。

    不过郭业对于这种场面话也听多了,懒洋洋地请请手,嘴角一扬,哂笑道:“好啊,郭某随时奉陪。反正今后的日子长着呢,咱们来日方长,不是吗?梁刺史!”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梁世道笑了笑,说道,“告辞!”

    随后便转身拂袖离去。

    待得梁世道走远了,李恪突然长吁一口气,甩甩膀子摇头道:“可累死本王了,郭长史,本王刚才那番气势还足吧?”

    郭业笑道:“殿下做得很好,至少眼下咱们找回了场子,与这两条地头蛇掰平了腕子。”

    “好哇好哇,”李恪神情有些轻松地乐道,“此次真是幸亏有郭长史陪本王就藩,不然凭本王可真无法对付此等逆臣。说起来,这姓梁的可真够下作的,吃拿着我大唐的俸禄,却如此与本王作对。本王真想明日就上奏父皇,参他一本!”

    郭业摇摇头,抬手阻止道:“上奏参他?犯不着。而且殿下新到蜀州就藩,没必要惹这些是非让朝廷众臣议论,到时候说不定还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倒打一耙殿下你,弹劾你一个扰乱地方政务的罪状。因为这个惹来一身腥臊,那就划不来了。”

    关键是郭业现在还吃不准梁世道的身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撑腰,到底是谁让他有此底气屡屡为难李恪,阻挠他扎根蜀州就藩开府。

    李恪听着郭业说得如此严重,不由脸色起了几分担忧,心中立马放弃了上奏父皇告状的念头。

    而后问道:“郭长史,下一步,本王该如何做?”

    郭业闻言抻了抻懒腰,指了指周遭附近坐在地上休息的上千人,说道:“殿下你看,大家伙都累得够呛,困得不行。眼下殿下的任务就是带着大家伙正式入驻折冲都尉府,好好休息几天。至于剩下的事情嘛……”

    说着,他也不由打了个哈欠,带着倦意懒洋洋地说道:“剩下的一切事情就交给臣来操办就好。明天,我也该回陇西老家省亲一趟了。一嘛替殿下筹集一番修造都督府府衙的银子;二嘛顺便见上几个朋友帮帮忙,好让殿下早日将蜀州等九地州府的军务,牢牢掌握手中!”

    “是呀,眼下急需一笔银子修造大都督府。可是本王这次就藩并未带多少家当,父皇与母妃也只给本王……”

    “哈哈,殿下放宽心,有我郭业在,还能让殿下为了这些黄白之物而操心吗?殿下,我看还是早点进驻折冲都尉府吧,其他诸事,一切有我!”

    “好,那一切有劳郭长史了。只要郭长史助我在蜀中站稳脚跟,本王将来定不会亏待郭长史。”

    “殿下,说这些见外了!走,先行休息才是。”

    “好,郭长史,你与本王同步并肩一起走,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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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8.第六百四十四章 回家了【今日第一更】

    readx;很快,在几名蜀州府兵的带路下,郭业与李恪率着近千人队伍窸窸窣窣重新开拔进发,暂时将行营安扎在余奎的折冲都尉府中。

    无论是李恪,郭业,还是都督府数百亲兵,因为从天黑进城一直折腾到现在的缘故,早已是人困马乏累得不行,来不及细细安排便纷纷找地儿睡觉安歇去了。

    夜色沉沉拉下了黑色铁幕,·郭业与李恪等人在蜀州折冲都尉府渡过了就藩的第一个夜晚。

    月落星移,初阳东升,东方曙光乍泄之时,郭业便早早洗漱完吵醒了睡得正香的李恪。

    他是来跟李恪辞行,要尽早赶路回陇西省亲。

    一听郭业要回乡省亲,李恪哪里还敢耽搁他?因为郭业昨夜就放话了,回乡省亲是一回事,关键是要替自己筹集兴造都督府的银子,还有联络几位旧友早日帮助自己在蜀中站稳脚跟。

    李恪想想自己也真够憋屈,好歹也是就藩的亲王,没想到来蜀中却落得如此孤立无援的境地。

    不过他也很庆幸,真是不出帝都不知天下事,这次虽然就藩极为不顺,但好在有郭业帮衬协助,而且是大力无私地援手。

    李恪的心中尽是满满感激之情,无法言表。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李恪对于郭业并未小家子气。为表自己的心意,他从数百亲兵中调拨了一百人给他,并让负责数百亲兵的那名致果校尉随行郭业左右,供郭业驱策使唤着,算是为郭业省亲陇西以壮声势。

    郭业也不矫情,直接领了李恪的这道人情。

    他临走前又对李恪殷殷嘱咐了一番,提醒他在自己未回来之前尽量深入简出,多多呆在折冲都尉府中,以免又被梁世道那孙子钻了漏子为难一番。

    对于他的话,李恪自然是信奉不已,连连保证着。

    很快,郭业便领着都督府的一百名亲兵,携着贞娘离开了折冲都尉府,准备趁早离开蜀州城,尽早地回到陇西老家。

    蜀州城与益州城相邻,不过蜀州城在岷江下游,益州城在岷江下游。如果乘舟走岷江水路的话,逆风而行速度太过缓慢,因此他没有选择走岷江水路,而是轻车从简走了陆路,走陆路的话只需翻过几座山,走一条较为生僻的山路,便可在今天天黑之前直接抵达益州府下辖的吴中县。

    吴中县的隔壁就是陇西县,在吴中县城只需稍做休息一晚,第二日重新走官道就能直达陇西。

    兴许还能赶在吃午饭前回到陇西家中。

    李恪亲自站在都尉府门口,目送着郭业率着人马匆忙离去。不一会儿的光景,便消逝在了他的视野之中,留下漫天尘嚣而起的灰土。

    李恪轻掩着鼻子,心中叹道,此番真是得亏了有郭业啊,不然本王就藩此地真要遭老罪了。他日本王站稳脚跟,一举节制住九地州府的军务,定不会亏了他。

    母妃说得对啊,是人才就要笼络,出手更是不能吝啬小气。不然,如果让太子皇兄与魏王兄得了此人,不就是如虎添翼吗?

    人才,郭业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坊间谣言不可信呐!

    ...

    ...

    又过了一天一夜,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正如郭业之前所预料的一般,正是踩着午饭的饭点儿进了城。

    这个时候的陇西县城是最为繁闹之时,当身穿绯衣宽袍,头戴双翼帽,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郭业率着明盔亮甲的百名亲兵一进陇西城,便立马引来了县中百姓的驻足围观与议论。

    委实赚足了沿街百姓的眼球,所到之处皆是唏嘘赞叹感慨之声,众人见着郭业如此风光回乡,心中不约而同都萌生出一道声音来,郭家大郎郭小哥,貌似又升官儿长出息了!

    郭业策马走在前头,面对着街道两边的围观百姓皆是笑脸相向,若有人壮着胆子打来招呼,他还是如当年在陇西当差一般,喊出对方的名字道上一声好。

    被喊出名字之人那叫一个脸上有光,与有荣焉呐。

    紧随在郭业身后的那名亲兵致果校尉见着眼前一幕,不由暗暗感叹,没想到郭长史在老家居然有如此高的声望,相比在长安坊间的声望,真乃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今日可算是长了见识。

    这名都督府的亲兵致果校尉姓刘名振轩,刘家三代都是军伍出身,他的父亲当年更是卢国公程咬金麾下的一名游击将军。后来其父年岁渐老,便让刘振轩萌荫了父职,在金吾卫领了个致果校尉的差事。

    此次虽是机缘巧合,更有些被人排挤出金吾卫的意思,居然被调拨到了蜀王麾下,负责此次就藩的数百亲兵。

    本以为是坐了冷板凳,谁知见识到郭业的能耐之后,刘振轩更庆幸自己的这次被人排挤。

    至少跟着郭业这样的人办事,只要尽心尽力,还能少得了升迁的机会?

    感叹之余,刘振轩不由暗暗提醒着自己,刘振轩啊刘振轩,跟着郭长史绝对不会亏,一定要抓住机会啊!

    街上的动静也惊动了马车内的贞娘,她偷偷摸摸掀起车帘一角看了眼外面,不由一阵震惊,真是好大的场面呢。

    放下车帘后不由伸手捂着胸口,脸上有些烫热的呓语道:“怎得越是快到郭府,我的心越发跳得厉害呢?”

    不一会儿,围观百姓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关于郭家大郎,陇西郭小哥衣锦还乡归故里的消息飞快传扬了开来,越来越多的陇西百姓都朝着大街这边涌来观望。

    哒哒哒~~

    郭业保持着风度,继续策马朝着郭府方向赶去,一路之上皆是笑脸相向,时间一长脸颊肌肉都有些僵硬起来,险些没将下巴给笑崩掉。

    直到策马进了巷中,到了府邸门口翻身下来马,郭业才收起僵硬的笑容,揉了揉脸抬头看着自己的府邸大门。

    大门外的两座石狮,大门上的匾额,依旧都在没有改变;就连两扇大门上的刷漆都未曾有过掉落。

    家,还是那个家。

    不过大门口此时早已聚拢了府中的下人,应该刚才慢行慢赶走在大街之时,城中关于自己回家的消息也传进了府中。

    十几名仆役和丫鬟分左右站在大门两侧,里头还有几个熟面孔他还能叫出名字来。

    霎时,所有下人异口同声地喊道:“恭迎大官人归乡回府!”

    郭业置之一笑,点头挥挥手示意众人无需多礼。

    “贤婿,贤婿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郭业的背后传来,正是郭府隔壁的吴茂才,郭业那位便宜岳父。

    刘振轩不知底细,刚想将其拦下却被郭业阻道:“没事,这些都是家里人。”

    刘振轩嗯了一声,笔挺站着拱手道:“长史大人,既如此,那末将先率百名亲兵暂时驻守在巷外吧?免得在巷中拥堵,还惊扰了四邻。”

    郭业微微颔首,称了一声好示意刘振轩先行撤出巷中。

    这才和飞奔迎上来的吴茂才招呼道:“岳父大人,许久不见,你可清瘦了不少啊!身子骨还算硬朗?”

    这不是郭业的敷衍之词,的确,半年多未见,吴茂才的确消瘦了不少,脸上的褶子也深了几分。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不过吴茂才的精神头不错,连连朗笑道:“还好还好,能吃能喝能睡,这日子安逸得很,可惜不长肉哩。”

    说罢,他不由自主地摸起了郭业身上的绯袍,啧啧赞道:“这绯袍到底是好料子啊,啧啧,贤婿,短短半年,你居然换成了绯袍。老夫虽远在陇西,但在茶肆中听过你在吐蕃的威风事哩。莫不是皇上瞅着你军功卓著,又给你升官儿了?”

    一番话下来,满脸尽是艳羡之色,眉宇间堆满了市侩。

    郭业看着吴茂才这般,心中不由好笑道,这才是我的便宜岳父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如既往的势力啊。

    不过自己的升升降降一时间还真无法跟他细说解释,只能点头笑道:“是啊,如今小婿添为蜀州大都督府的长史一职,品秩从四品,算是升官儿了吧。”

    “啥?从,从四品?那不是比县令大人,哦不,跟咱们益州的刺史大人平起平坐啦??”

    吴茂才如今在陇西身价超然,早已跻身陇西的士绅阶层,无论是眼光还是见识都有了很大的长进。

    至少他现在知道县令品秩几品,刺史又该几品,不再是当初在东流乡为争一个里长,而与刘老赖斗得死去活来的土包子了。

    不过郭业听他这么问,心里可是一阵苦笑,都督府长史看似品衔与一州刺史没多大区别,但是含金量何止差了一筹?根本没有可比性啊。

    但是他也没有和吴茂才细说,只得点头笑道:“差不离儿吧。”

    吴茂才一听,顿时乐得眯起浑浊老眼,一张皱巴巴的老脸笑如老菊,口中不滞赞道:“好,好啊,我们老吴家的女婿有出息啊,从四品,从四品呐,和刺史大人平起平坐了呀。”

    “大官人,老夫人和两位娘子出来迎接您啦!”

    一个下人打断了郭业与吴茂才的谈话,他循声扭头望向大门之中,只见天井方向吴秀秀与康芷茹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娘匆匆朝着大门赶来。

    他隐约能看见老娘与两位夫人面带着殷切的神情,特别是老娘,依稀口中叫着“吾儿回来了”“快点,快扶老身见见吾家大郎”。

    看着老娘的身子渐渐伛偻,步履有些蹒跚,显出了老态之象,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霎时,郭业的鼻头泛起酸楚,脑中又浮现出当年老爹与老娘过的清苦日子,还有老爹临终前的殷殷交代。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自己如今风风光光回陇西,可惜老爹已经看不到了。

    “大郎,大郎……”

    老娘带着哭腔的声声召唤渐渐清晰了起来,几息之间,吴秀秀与康芷茹搀扶着老娘近到了跟前。

    郭业望着老娘眼眶落泪,满脸尽是期翼舔犊之情,胸口仿佛被一柄大锤狠狠撞击了一下,击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此时,老太太已经来到郭业跟前,颤着枯槁双手抚摸着郭业的脸颊,早已泣不成声,哽咽着嗓子啜泣道:“吾儿,吾儿归家了,大郎瘦了,也黑了。我的儿啊,你可算归家了……”

    嘭!

    郭业突然双膝一软,腰杆子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咚,咚,咚!

    二话不说,冲着老娘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嘶声喊道:“娘,不孝儿郭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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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9.第六百四十五章 厅堂之中话家常

    readx;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

    郭业堂堂七尺男儿冲着老娘一跪三磕头,在场诸人无不动容,就连他的两房媳妇吴秀秀与康芷茹都呆若木鸡般望着自己的相公。

    显然她们一时诧异夫妻分离大半年后,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老太太见着儿子跪地三磕头本就心疼不已,再听着郭业一声哀嚎叫唤娘,更是让她心酸无比,不由想到了郭业那位福薄命薄的老爹郭老憨。

    一时间,老太太肝肠寸断又是哭得稀里哗啦,痛哭流涕地语噎不清。

    这下倒好,本该是衣锦还乡的喜庆之事,但郭府大门处却沉寂在了一片哭声之中。

    吴秀秀她们没了主意,不代表吴茂才这个老奸巨猾也乱了分寸。

    当即,他赶紧插话道:“亲家母,今天是郭业衣锦还乡风风光光的大好日子啊,你咋能哭呢?该高兴,咱们该高兴才是啊?”

    说罢,吴茂才又不断冲吴秀秀使着眼色,吴秀秀这下会意了过来,与康芷茹一道儿重新搀扶起老太太,悄声安慰着。

    郭业经吴茂才这么一打岔,也是暗道,对啊,今天是喜事,兴许我真是许久没见到老娘,太过想家了。

    随即,他也上前扶住老太太,安抚了一番。

    不一会儿,老泪纵横的老娘总算止住了哽咽悲鸣,在两儿媳的搀扶下,随着郭业吴茂才一道进了府,前往厅堂。

    一行人到了厅堂,待得下人纷纷上来茶汤和糕点,老娘这才从刚才的悲伤中缓过神儿来,脸带慈祥地问道:“大郎,这次在家能住多久啊?”

    郭业抿了口茶汤,回道:“娘,这次孩儿准备长住了。此番我回蜀中,乃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陪同蜀王殿下……”

    缓缓,他便将蜀王李恪奉旨到蜀中就藩开府,自己奉旨出任蜀州大都督府长史一职之事道了出来。

    老太太听闻,脸色渐渐转好,多了几分笑意。连带着吴秀秀和康芷茹都貌似松了一口气一般。

    只听老太太点头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再也不能去吐蕃那些个凶险之地了,前些日子城里那些茶肆的说书人可都在说你在吐蕃如何如何扬我大唐国威,甚至险些送了命!以后咱再也不能以身犯险了,娘虽然是乡野老妇不识字,但也听别人说过,兵者,凶器也!大动兵戈之事,我儿不能再沾手了。”

    郭业嘴上不说,心中却是暗暗摇头,看来娘也听说了那些评书段子,想必那段日子肯定担心着我,以至于寝食难安啊。

    见着郭业不支声儿,老娘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也就不再纠缠着此事。

    只见她扭头突然问起身边的吴秀秀,道:“秀儿,小蛮前些日子不是给你来了封书信吗?她信中可是埋怨着她的哥哥了?”

    吴秀秀嗯了一声,轻声回道:“嗯,小蛮前些日子在西川图瓦城那边顺产诞下一个男婴,而后便给儿媳来了封家书。她让我跟娘说一声,母子平安,让娘不要挂念担心。而且小蛮在信里埋怨相公这个当兄长的,不仅外甥出生也不知道,还将二牛突然带往长安。也怪不得小蛮埋怨呢,本来西川那边我们就没啥亲戚,小蛮临盆在即,相公居然还将二牛带去长安,让他们夫妻分离两地,让孩子一出生就见不到生父。哼,换我,我也得生上一番怨气呢。”

    说罢,吴秀秀不忘狠狠白了郭业一眼,眼神中没有妩媚,尽是**裸的鄙视。好像在说,你这人是怎么当兄长的,竟然如此的粗枝大叶。

    倒是郭业,听完吴秀秀说完之后,差点没大叫出声儿来,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责道:“天呐,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算算日子小蛮也到时候了啊。晕,忙糊涂了,我真是忙糊涂了,看来我得好好补偿下我妹子才是啊,不对,我这个当舅舅的也得好好补偿一下我那小外甥。”

    郭业这次的确没有撒谎,当初从格尔木城撤回西川之后,他连在西川小住的时间都没有,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长安。返回长安后又是因为要应付那些棘手之事,忙着焦头烂额,的确将小蛮诞子一事给忘记了。

    见着郭业一阵懊恼,老太太也是忍不住数落了起来,说道:“你说你糊涂不糊涂,居然在那么紧要的时候将二牛带去长安。怪不得小蛮要对你心生怨气了,哪个女人生孩子之时不希望夫君在自己身边?你啊,回头要好好弥补下你的小妹才是。”

    郭业不滞点头,称道:“应该的,应该的。不过娘,我带二牛去长安也是有原因的,你知道吗?二牛并非叫二牛,而且也非陇西人氏,孩儿此番带他前往长安,是要帮他认祖归宗,好让我那小外甥将来能够进得宗祠,入得族谱。二牛原名程怀忠,十年前……”

    又是一阵徐徐道来,郭业事无巨细地将程二牛的真实身份与来历背景说了出来,又将卢国公程咬金与程二牛父子俩的恩怨情仇逐一讲了出来。

    这些东西,郭业没有隐瞒在场的几人,毕竟将来二牛无论从哪方面讲,认祖归宗都是势在必行,对他百里无一害。而且小蛮始终也要过丑媳妇见公婆那一关,提前让老娘和秀秀她们知道,也好让她们心里有个底。

    听得郭业说出这桩隐秘来,在场诸人无不膛目结舌,纷纷口中抽着冷风唏嘘不已。

    老太太不由叹气道:“没想到二牛这孩子心里如此之苦,整整十年啊,含着一颗苦胆在嘴中足足十年啊,真是难为了这孩子。”

    但是吴秀秀和康芷茹都是有见识的女人,一听二牛乃是赫赫有名的朝廷宿将卢国公程咬金家的二公子,心里震撼不已。

    再一想到小蛮乃是卢国公家的二房儿媳,看来自己这小姑子的好日子不远了。

    而旁边的吴茂才则是满脸的羡慕之色,感慨道:“二牛居然会是卢国公家的二公子,这么说来咱们小蛮以后就是卢国公府的儿媳了?卢国公啊,我再是孤陋寡闻,但可没少听过他老人家的英雄了得啊。亲家母,亲家母……”

    吴茂才突然兴奋地冲老太太喊道:“我得恭喜你们郭家了,小蛮嫁给二牛,郭府与卢国公府可就是姻亲了,啧啧,真是造化弄人啊。攀上高枝了,小蛮绝对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老太太毕竟眼界不宽,听着吴茂才这般说,疑惑问道:“这么说来,二牛家在长安城也是大有来头的人家啰?”

    “何止是大有来头啊?”吴茂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摇头晃脑道,“卢国公府,那可是长安城,哦不,在咱们大唐都是一等一的豪门大族啊!羡慕,亲家母真是命好有福气哟,羡慕死俺老吴了。”

    郭业听罢,又见着吴茂才这幅市侩到了顶点的模样,心里一阵暗乐,便宜岳父啊,你要是知道你家秀秀乃是霍国公柴绍与平阳长公主李秀宁的女儿,你又会如何呢?八成是要兴奋地夜不能寐了。

    而且按照辈分和血缘,秀秀还得称呼当今圣上一声舅舅呢。

    不过郭业还是忍住了没有说,毕竟这件事情里头有些复杂,他不知道如果秀秀知道前因后果后,是否同意认祖归宗;他也不知道柴绍那个狠心的王八爹到底是否想着要认回女儿。这些矛盾冲突,他还没理清头绪,因此还没到最后揭开锅盖的时候。

    趁着众人都在高兴头上,郭业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锦上添花之事没有干,那便是李恪的母亲杨妃送给他的那份天大人情。

    随即,他开口说道:“娘,孩儿此番回来还给您带了一份厚礼回来。这可是一份光耀我郭家门楣的厚礼呢。总算可以尝了我爹生前念念不忘地未了之心愿,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一听郭业说得如此动容,特别是提到自己福薄命薄的丈夫,老太太也坐不住了,连连问道:“我儿给娘从长安带来何物了?”

    郭业道:“娘你且稍等,我让贞娘呈进厅堂来。”

    此时的贞娘就在厅堂之外候着,郭业转身准备开口吩咐来着,突然——

    厅堂之外传来一阵声若洪钟的畅笑,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陡然传入厅中:“哈哈哈,贤婿啊贤婿,老夫一出家门走到大街上,就听见处处都在议论你衣锦还乡归故里。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老夫当初一接到我家兔崽子的家书,提到你准备要纵兵杀入吐蕃国之时,还担心你小子和兔崽子一个不留神,将小命统统丢在了吐蕃国呢。哇哈哈哈……”

    来人须发皆白却是龙骧虎步,步伐沉稳有力,正是郭业的另外一个岳父——前益州折冲都尉康岳山!

    郭业看着康岳山一边放声大笑,一边大步走进厅堂,心道,来得真够快的!

    一直久不搭话的康芷茹兴许是看到了郭业的神情,猜出了郭业的心思,不由有些气弱地冲郭业嘀咕了一声:“我,我见着你回来,就早早派人去通知了我爹……”

    康岳山走进堂中大马金刀地自顾坐到了一张椅子上,同时也发现了吴茂才的身影,不由又是大笑招呼道:“哈哈,原来茂才你也在啊?”

    吴茂才皱皱眉头,有些不悦道:"咋的?俺家贤婿回来,俺就不能来瞧瞧?"

    两位岳父齐聚一堂,貌似还不怎么对付,郭业撇撇嘴,心里着实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30.第六百四十六章 尊称一声老太君

    readx;郭业与康岳山打了招呼之后,不忘瞟了眼正一脸不悦的吴茂才,心中嘀咕道,这两人苗头不对啊!

    莫非两位岳丈大人是因为自家闺女的缘故,才彼此心生隔阂不对付?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别看现在吴秀秀与康芷茹表面看上去相处得很是融洽,实际上两人暗中一直较着劲,谁也不服谁!

    奶奶的,两位岳丈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咋还跟小丫头片子一般置气呢?

    郭业带着狐疑望了眼老太太,果真,老太太貌似明白郭业的眼神之意,苦笑地点了点头。

    得吧,一切尽在不言中了。郭业懂了,头也大了。

    一时间,场面的气氛有些尴尬了起来。

    为缓解这让人不舒服的气氛,他只得重新捡起刚才未说完的话,冲厅堂外喊道:“贞娘,将东西呈上来给老夫人看看。”

    “喏!”

    一声应罢,贞娘摇曳着裙摆双手端着托盘缓缓步入了厅堂中,来到老太太的跟前。

    托盘之上赫然摺叠着一件绸制的褐红冠服,冠服的袖口,衣襟之处镶着珠片儿,一看便不是凡品,至少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拥有的。

    倒是康岳山识货,初见之下便脱口喊道:“这,这是诰命冠服?”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就连见识不多的老太太都不由动了容,她好像猜到了郭业所说的厚礼是什么了。

    霎时间,眼神中透着狂热地望向郭业,问道:“大郎,你所说的厚礼,莫不成就是,就是……”

    激动之下,老太太也格外的不淡定。

    郭业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从怀中掏出之前杨妃让蜀王李恪转交给自己的诰命文书,笑道:“娘,这是圣上颁给您的诰命,从今天开始,您老人家就是朝廷册封的四品诰命夫人了,以后可不能再自称乡野老妇了哦。”

    四品诰命夫人?

    吴秀秀和康芷茹下意识地彼此对望一眼,康岳山频频摇头捋须惊赞,而吴茂才则是两眼乍现狂热的神采。

    康岳山率先缓过神儿来,拱手贺道:“恭喜老太君了,能获圣上颁赏诰命,何等大幸啊,这简直就是光耀门第之事啊!”

    吴秀秀也是替老太太高兴着,眉宇欣悦地赞道:“是啊,难怪夫君刚才说足以告慰公爹的泉下有知,这真是郭府满门的荣耀呢!”

    康岳山瞥了眼自己那个后知后觉的女儿,康芷茹这才会意,连连欢笑道:“嗯,儿媳也跟着沾光呢。”

    “我的天,诰命夫人啊!”

    吴茂才突然一个箭步来到贞娘跟前,将她手中的托盘接了过去,然后伸手抚摸着诰命冠服的面料,啧啧赞道:“好料,好体面。你真是好福气啊,亲家母,哦不,现在应该称您一声老太君了。”

    老太太如今有了诰命身份,正如郭业所说一样,再也不是一介草民了,不能再以山野老妇自称了。

    康岳山和吴茂才尊她一声老太君,她完全当得!

    老太太现在已经从激动的心情中走出,眉开眼笑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叫好。

    高兴之余不忘跟吴秀秀交代道:“秀儿,回头替娘赏府里的仆役和丫鬟们一人一两银子。高兴,娘今天高兴的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独……”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康芷茹见机得快,替老太太补了一嘴。

    老太太点头嗯道:“是,是,就是这个意思。”

    康岳山还是捋着须笑着,不忘冲女儿暗暗竖了个大拇指,这才对嘛。

    老太太交代,吴秀秀自然乖巧地应承了下来,不过心里却是不断嗔怒着自己那个爹,这个时候居然还死端着托盘在那儿傻乐,不断摸着诰命冠服频频发出艳羡之声。

    一时间,因为这个突然之喜,场面的气氛欢悦了不少。

    贞娘就站在郭业身边,她机敏地发现郭业的鼻尖儿上还想有些灰渍,应该是赶路的时候沾染上的。

    倏地,她下意识伸手在郭业的鼻尖儿上轻轻一抹,柔声道:“大官人真是粗心呢,鼻尖有有污秽都不晓得。”

    郭业哈哈置之一笑。

    不过贞娘这个微妙的动作还是落在了吴秀秀与康芷茹的眼中,本来还心有隔阂间隙的两人居然心有灵犀地又对望了一眼。

    你瞧了我一眼,我看了一眼你。

    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股心思,一股同仇敌忾的心思。

    唰~

    又是一个不约而同,两人齐齐将目光落在了贞娘身上,目光中充满了戒备与敌意。

    贞娘显然也感受到了两人不善的眼神,顿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还是老太太精明,大概其猜出了两个儿媳都不是省油的灯,立马冲贞娘招呼道:“贞娘,去,拿着诰命冠服随老身进房,陪老身试试这诰命冠服。”

    贞娘闻言如蒙大赦,叫了一声好,便从吴茂才手中抢过托盘,陪着老太太一起进了后堂中。

    见着老娘仗义伸手解围,郭业甚是感激,娘就是娘啊,啥事儿都看在心里,明镜儿着呢。

    呼~

    他耸耸肩膀,粗粗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不松还好,一松之下发出动静,立马招来了狼。他清楚感觉到两道不善的眼神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

    正是吴秀秀与康芷茹同仇敌忾地望着自己,看这架势好像要严刑拷打外加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审问自己一般。

    要糟!

    郭业后脖子一阵生风发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然后扭头一把拉起康岳山,说道:“岳父,我有些事情需要请教你,急需你的帮忙,咱们挪一步,书房说话!”

    声音落罢,也不管康岳山乐不乐意,直接使足了气力将他拉扯出了厅堂,直奔书房而去。

    直接将傻傻发呆的吴茂才,还有两个气得脸色不悦的漂亮媳妇晾在了当场。

    ...

    ...

    书房中,郭业与康岳山已经进来许久,至少丫鬟已经进来更换了三次茶汤。

    期间,郭业将自己陪蜀王李恪就藩蜀州遇到的困阻,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说罢之后,他不再言语,而是坐在位置上看着沉思默想的康岳山。

    约莫过了好一会儿,康岳山这才捋了捋须,皱紧了眉头疑问道:“蜀州刺史梁世道此人,老夫并未打过交代,对他不是知之甚详。不过他一个区区一州刺史,莫非是吃了豹子胆不成?明知蜀王就藩开府乃是奉旨而行,势在必行,他居然还敢从中阻挠,故作刁难。”

    郭业哂笑道:“呵呵,还能有什么?无非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八成他也是奉命行事而已。不然,他一个地方刺史去为难一个年幼的藩王,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吗?”

    康岳山继续捋须,点头道:“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不过长安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老夫久不在官场也是耳目闭塞啊。凭我这张老脸,在梁世道那儿还真值不了几个钱。唉,贤婿,这次事情可能真是爱莫能助了。”

    郭业一听,就知道康岳山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岳父,你会错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找你帮忙说和梁世道,说穿了这事儿也无法说和。蜀王殿下只有用铁腕手段,将梁世道这个蜀州地头蛇震慑住,今后方能在蜀中站住脚跟。而且这次事情也只有对抗到底,不然无法立威,今后蜀州大都督府也别想在九地州府的折冲都尉府间,做到政令畅行。”

    康岳山哦了一声,问道:“那贤婿需要老夫给你哪一方面的援助?你尽管言来,你我翁婿一场,我不帮你我帮谁?”

    郭业心中莫名地感激了一番,问道:“岳父,益州折冲都尉府的邱衡邱都尉乃你一手提拔,如今你说话,他还能听吧?”

    说起这个,康岳山免不得有些骄傲地眉毛一扬,朗声道:“邱衡乃我一手提拔而起,老夫说话他自然百分百会听。贤婿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头我修书一封,让邱衡唯蜀州大都督府马首是瞻。”

    郭业竖起拇指赞道:“岳父大人英明,不过仅仅得到一个益州折冲都尉邱衡的拥戴还远远不够。毕竟蜀州大都督府节制着九地州府的军务,单单一个益州都尉府,有点独木难撑之势。”

    说到这儿,郭业稍稍停顿了下,又道:“岳父,你盘踞益州这么多年,我记得你跟蜀中好多折冲都尉府的都尉都有交情。想当初,成都府的折冲都尉大人都肯把珍贵若斯的八牛弩借来给你用。想必岳父在蜀中有着一副好人缘。嘿嘿……”

    “好了好了,你小子也别给戴高帽,”康岳山挥挥手,问道,“你小子是不是想让老夫给你当说客,游说蜀州大都督府节制下的其他八府的折冲都尉?”

    郭业腆着厚脸皮又是一番点头,赞道:“岳父真是目光如炬,半点小心思都瞒不了您。你看这事儿,有把握不?”

    康岳山捋须的手突然间停了下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吟一声:“这个嘛,容我想一想先。”

    说罢,自顾一人在书房中转着圈圈慢慢悠悠地踱步了起来,掰扯着手指时而摇摇头,又时而点点头。

    康岳山一声也不吭地踱步转悠着,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看得郭业心里好是一阵煎熬与折磨。

    擦,这到底有把握,还是没把握啊?

    ps:好巧,又是一个铁杆读者生日。雨小贱同学,生日快乐,愿诸事皆顺。这是今天的第三更,我出门一趟,晚上回家给大家更新最后两章。,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31.第六百四十七章 天黑了

    readx;“唔……益州的折冲都尉府邱衡乃是我一手提拔,对老夫的话言听计从,他那儿无需游说。其他八个州府的折冲都尉中,松州的折冲都尉徐烈,滕州的折冲都尉张定疆与老夫都是生死莫逆至交,老夫自然可以替你游说,也无甚大问题。不过其他六府折冲都尉,老夫就没啥交情可言了,顶多也就一个点头之交罢了。”

    康岳山眉头皱起,继续沉声说道:“至于那位蜀州折冲都尉府的余都尉,老夫更是连面都未曾见过,更谈不上交情了。贤婿啊,老夫也只能帮衬这么多了。”

    郭业听罢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九地州府的折冲都尉居然只能游说其三,看来自己预估得有些太过乐观了。

    康岳山见着郭业面有忧色,明白郭业在琢磨什么,不由宽慰道:“贤婿啊,各地的折冲都尉多数人当年都是跟随陛下南征北战的忠义之士,像梁世道与余奎这样用心险恶不服都督府号令之人毕竟是少数。蜀王就藩蜀州开府,虽说是来节制九地军务的,但好歹他也是大唐皇室,你会不会想太多顾虑太多了?”

    郭业苦笑道:“岳父,不是我顾虑太多,而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如果这些人真甘心情愿听从都督府节制,奉蜀王殿下号令,那为何没有主动前往蜀州城拜谒迎接蜀王入城就藩呢?这也不合规矩啊!”

    说到这儿,郭业指指自己的胸口,又指指康岳山的心口,低声问道:“岳父,假若你在益州虎踞龙盘十来载,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突然上头空降这么一位藩王下来,节制着你的军务,碍手碍脚甚是掣肘,你能开心,你能痛快得了吗?”

    康岳山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不由点头叹道:“是啊,像我们这些军伍之人都野性傲慢惯了,突然冒出一个节制军务的都督府,无异于在脖子上被人套个皮圈,脑袋上被人箍了一道紧箍咒。心里自然不痛快……”

    “就是这么个理儿!”

    郭业左手握手成拳,狠狠击在右手的手心上,沉声说道:“看来要想让他们乖乖听命大都督府的节制,还需要下上一番苦功夫啊。”

    “咦,莫非贤婿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了?”

    康岳山对于自己这位女婿的能力,绝对不存在质疑,相反,对于郭业他还期待甚高。

    郭业嗯了一声,点头道:“大致心中有了办法,正好岳父大人在这儿,我说与你听听,你也帮我参谋参谋。”

    随后,郭业将之前在蜀州回陇西路上想到的一个备用之法,一一道了出来。

    康岳山听到最后,大概听出了郭业的真正用意,惊道:“贤婿,你这是要拿梁世道和余奎开刀,起到敲山震虎之目的?”

    郭业瞬间脸色沉了下来,冷笑道:“既然蜀州大都督府设在蜀州郡城中,那么蜀州刺史梁世道这颗扎人的钉子就必须拔掉。无论是敲山震虎也好,还是杀鸡儆猴也罢,目的都是一样,便是让蜀州大都督府彻底立威,让九地州府的折冲都尉甘心情愿受其节制,让蜀王殿下早早在蜀中剑南道站稳脚跟。”

    说到这儿,他不免反问了一句康岳山,道:“岳父,你我都是行过军伍上过战场之人,而九地州府的诸位折冲都尉也是从行伍中退下来的,大家彼此心里应该都清楚,带兵之人就奉信一个实力为尊,就服铁腕手段吧?正所谓一力降十会,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康岳山对于郭业的这番见解深以为然,连连点头赞道:“也是,如果蜀州大都督府连点威信都没有,都跟软柿子似的任人拿捏,谁愿意搭理他?”

    说着说着,康岳山突然瞪大了眼珠子,惊呼道:“咦,不对啊!贤婿,你的为人与处世之道老夫知之甚详,你一直都不愿意搀和皇室诸王间的纷争。不然当初太子殿下召你进长安,你也不会多番推诿避讳了。怎么?短短半年有余,你又一改初衷了?莫非你觉得蜀王殿下强于太子,将来才是真正能够继承我大唐基业的理想人选?”

    “哈哈,蜀王李恪强于李承乾那个绣花枕头,那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如今陛下正当壮年,正是年富力强的岁月,现在考虑劳什子理想人选太过飘渺,也太过扯淡!”

    郭业并未正面回答康岳山的问题,继续说道:“这次我之所以帮衬蜀王殿下,说到底也是为我自己的前程。帮人便是帮己,何乐而不为?咦,天都快黑了……”

    康岳山也是抬头望窗外,果真夜幕沉沉压下,不知不觉间,翁婿两人在书房中呆了整整一个下午。

    随即,康岳山提出辞呈道:“贤婿,事情谈得也差不多了,老夫这就先回府了。至于益州松州滕州三府的折冲都尉大人,就交由老夫来游说吧,你专心操办刚才所说之事。”

    郭业笑道:“多谢岳父大人了。不过既然已经天黑,您老人家不如留下来一道吃完晚饭再回去吧?我让下人去烫上一壶好酒,咱们翁婿二人好好喝上两杯?”

    “不了不了,”康岳山摇头道,“你头天回家,自当多陪陪亲家母,多陪陪秀秀才是,老夫就不在这儿叨扰了。至于喝酒嘛,你又不是急着返回长安,来日方长得很嘛!”

    郭业拗不过康岳山,只得点点头起身将他送出了书房。目送着老康同志虎步生风地匆忙离去之后,郭业才感到肚子在打鸣,便也出了书房朝着饭厅方向走去。

    一到饭厅,下人们正陆续捧着碗碟上桌,而桌子当间还温着一壶老酒滋滋冒着热气儿。

    吴秀秀与康芷茹两位小娇妻正指挥着下人一一上菜。

    很快,贞娘也搀扶着一身诰命冠服的老娘从后堂慢慢走出,乍眼看去,老太太今天穿得还真够喜庆的。

    郭业暗暗嘀咕,如果再给我娘整根龙头拐棍,还真有几分杨门女将佘太君的范儿呢。

    下人们见着老太太出来,兴许是领到了吴秀秀发下的赏钱,纷纷面带笑意地山呼着老太君金安,老太君用饭了等话。

    当老太太一入座,郭业也跟着落座,吴秀秀康芷茹两人也是相继落座。

    乖巧的贞娘自觉站到郭业的身边,先是替老太太盛了碗汤,而后才替郭业小心翼翼地斟起了小酒。

    此番细致入微的动作再次落进了吴秀秀与康芷茹眼中,两人又是同仇敌忾的对望了一眼后,一言不发低头吃起了饭菜。

    因为老太太心情不错的缘故,今天这顿晚饭吃得甚是欢愉。

    吃完晚饭之后,贞娘腻人地看了眼郭业后,便再次搀起老太太返回了后堂。

    吴秀秀与康芷茹也是各有所思地返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郭业借着天色那轮黄暖月色,独自一人来到院中闲转了一番,直到困意渐渐袭来,方才离开小院准备回去睡觉。

    刚走出院子来到家眷歇息的后院,来到一处回廊的岔路口上,早有两名丫鬟在那儿盈盈站立候着呢。

    郭业认得出这两名丫鬟,一个是吴秀秀的贴身丫鬟春香,另外一个是康芷茹从康家带进郭府的丫鬟冬月。

    “奴婢春香见过姑爷!”

    “奴婢冬月奉我家小姐之命,在这儿候着大官人呢。”

    春香与冬月争先恐后冲郭业行礼道。

    咦?

    郭业发现这两丫鬟有些不对劲,貌似在暗暗争着什么。

    莫非是……

    我的天,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记了?

    正当郭业刚刚回过味儿来之时,春香又叫道:“姑爷,秀秀娘子已经铺好了新被子新褥子,夜色已深,就等着姑爷过房歇息安寝呢。”

    冬月也不甘示弱,急急喊道:“大官人,我家小姐已经让下人烧好了热水,在房中备好了洗澡的大桶。小姐让奴婢领大官人过去先洗洗澡解解乏呢。”

    妈蛋,小别胜新婚,敢情儿吴秀秀和康芷茹两人都在争,争今日夫妻重聚首的第一夜啊?

    他知道今晚是分别之后的第一夜,对小夫妻而言自然是意义非凡。对吴秀秀和康芷茹而言,更是如此。女人嘛,心思永远都是最细腻的,往往从一根针儿大小的事情,却能引申联想到宇宙真理这些虚无缥缈的事儿上去。

    但是,无论他今晚去了谁的房间,都注定是顺了哥情失嫂意啊。

    这下郭业头大如麻了,心中暗暗焦灼着,今晚可肿么办?到底先去谁的房间睡?秀秀那儿?还是芷茹那儿?,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32.第六百四十八章 大唐好老娘

    readx;“大官人,老太君请您过去一趟!”

    郭业身后,突然传来贞娘那又柔又糯的声音,听在左右为难的郭业耳中宛若天籁,真是来得太他妈及时了。

    唰唰~~

    春香和冬月两丫鬟的目光霎时凝聚在了后来居上的贞娘身上,看得贞娘好是一阵别扭。

    当贞娘提裙碎步走到郭业跟前,再次说道:“大官人,兴许是老太君刚得皇上册封诰命,委实太过高兴了,她老人家一直久久无法安睡。这才特意遣来奴家找大官人,让你过去陪她说说话。”

    贞娘这番话说得刻意大声一点,好让春香和冬月都能听见。

    而后背对着这两名郭府内宅当红的丫鬟,居然很是俏皮地冲郭业眨巴了下眼睛。

    郭业立马会意,敢情儿是老娘派贞娘过来替自己解围,真是及时雨,真是好老娘啊。

    郭业心中不滞赞美着,娘啊,您老人家绝对是中国好,不,绝对是大唐好老娘!

    一经解围郭业顿时美了起来,眯着眼睛打量了春香和冬月各一眼后,一副正气凛然地模样说道:“正所谓百善孝为先,老母相召岂能不去?你们二人回去告诉秀秀夫人和芷茹二夫人,就说本官今晚要好好陪娘说会儿话,就不回房歇息了。你二人且去吧!”

    郭业一句话便立马用孝义占领了道德制高点,奶奶的,看自己那两个暗里争风吃醋的娘子还逼不逼他了,堂堂七尺男儿夹在两个小娘皮中间,可真够憋屈的。

    果然,春香和冬月彼此对望了一眼,眼神中透着失落和郁闷。

    随后冲相继冲郭业盈盈欠身道了别,各自朝着吴秀秀和康芷茹的卧房返回而去。

    两个臭丫鬟一走,郭业满脸乐滋滋地哂笑道:“可算是松了口气了,嘿嘿,贞娘,你来的真够及时。”

    说着,伸手便是一抓,将贞娘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握住,大肆揩油地捏着。

    贞娘心里猛地一惊,急急将柔荑从郭业的宽厚爪子中抽离出来,嗔道:“大官人莫要如此,万一让秀秀夫人和芷茹夫人看到,奴家就百嘴莫辩了。”

    贞娘哪里会看不出来,今天自打回到郭府之后,吴秀秀和康芷茹两位夫人就一直对她抱有戒备和敌意。

    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切戒备和敌意的源头,就是因为自己和郭业这看似不清不楚,实则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的暧昧关系。

    郭业见着贞娘如此,心里猜出她的担心,也就不再调戏于她,说道:“那好吧,我先去趟娘那里,贞娘你也累一天了,早些休息才是。”

    贞娘唔了一声低下了头来,轻声说了一句:“大官人莫要心急,奴家迟早都是大官人的……咦?”

    话未说完,她赫然发现郭业人已经走远了,貌似匆匆离去连她说的话都未曾听见。

    “气死个人哩!”

    她杵在原地跺了下小足,满是怨念的娇嗔一声后,忿忿离去回房休息。

    ...

    ...

    郭业敲门进了老太太的房间,老娘正一人在卧房里间铺着被子好像要准备睡觉。

    郭业退出了里间,退到隔了一道帘子的外间,轻声说道:“娘,你不是要找我说说话吗?”

    老太太在里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娘可没你那么好的精神儿头,年纪大了容易打瞌睡。喏……”

    唰~!

    帘子被扯开,老娘直接将一团被子扔了出来,郭业堪堪接住。

    只听老娘在里头说道:“娘人老眼花但心还算亮堂,你那两个儿媳岂是省油的灯?今晚若不帮你解上这道围,你还能睡得安生?特别是芷茹那丫头,你若今天刚回来第一晚就跑秀秀那儿睡,那丫头心里吃味撒起泼来,非要将咱们郭府后院弄得鸡飞狗跳才会罢休。唉,你啊你,驭妻无道却偏生爱招惹桃花。”

    “嘿嘿,”郭业抱着被子难得撒娇一次,傻笑道,“娘就是娘啊,人老精鬼老猾,心里亮如明镜呢。我正愁着呢,您老人家居然就及时雨般派着贞娘来传话了。”

    老太太好像铺好了被子手上没了动静,突然又从里头扔出一道席子,啐道:“今晚你就在这儿打地铺,两房媳妇那儿你这混球就别去招惹了。”

    “呃……打地铺?”

    郭业再次接过席子,傻傻地问道:“娘,你不会让我今晚就在外间地上铺上草席睡一宿吧?”

    “那你还想咋的?噗……”

    里间的烛台突然被吹灭,咯吱咯吱的床板声响起,显然老太太已经上床安歇了,轻声道:“赶紧在这儿凑合一夜吧,娘知道你明儿还有正事儿要办。男人大丈夫自然以大事为先,不能瞎耗精力在后院女人身上。再说了,你如今乃是吃皇粮的朝廷命官,深受皇恩辅弼蜀王殿下入蜀中……”

    老太太一阵絮叨,郭业听得耳根子发痒,连连告饶道:“好好好,我听娘的,今晚就在这儿打地铺。”

    不一会儿的功夫,郭业将草席铺好,又将被子展开一半拿来盖一半拿来垫着身子,和衣躺了下来。

    母子俩一人住里间高床软枕,一人在外头地上苦逼地打着地铺,一时无话。

    这时,老太太突然唤道:“大郎啊,你说秀秀和芷茹是咋回事呢?你们这都成亲多久了,怎么她们的肚子一点动静儿都没有呢?咱们乡下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不下蛋的母鸡不是好母鸡啊!”

    “扑哧~”

    郭业闻言忍不住一笑,乐道:“娘啊,哪有你这么比喻的。这生孩子之事不急啊,我们不是还年轻吗?莫强求,看缘分吧。缘分来了,自然……”

    “你个混球还有脸笑!”

    老太太话里颇有责怪地啐道:“你们哪里还年轻?你如今都二十出头了,秀秀和芷茹也不小了。再不要个孩子替老郭家承继香火,你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爹吗?兴许再过几年,娘身子骨一垮去下面陪你爹的话,连孙子都抱不成了……”

    说着说着,老太太居然有些哽咽了起来。

    郭业听着老娘话带哭腔,立马慌了神急急喊道:“娘啊,说得好好的咋又哭上了?我答应你,今年努力造人,明年争取让你抱上孙子,成不?”

    其实对于吴秀秀和康芷茹没有怀孕之事,郭业也觉得蹊跷,跟她们俩行周公之礼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就是不中标呢?因为古代避孕条件落后的缘故,他也从来没有采取过避孕措施,全是顺其自然。

    就在他很是费解地寻思琢磨之时,老太太又是一声轻轻喝骂,道:“少跟娘打哈哈,我琢磨着是不是秀秀和芷茹这两个丫头不能生养啊?娘看她俩的身子,的确不是好生养的胚子。大郎啊,娘看贞娘倒是生得一副好生养的身子,你看她那屁股,多半是男娃子的胚子。要不然……”

    郭业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胸口一阵狂跳,脱口打断道:“娘,你是说……”

    “对,娘的意思是想让你将贞娘收入房中纳为妾侍,你如今要身份有身份,咱们郭家也不短吃喝,纳个妾侍也说得过去,你说呢?”

    “呃……”郭业故作矜持了一下,犹豫道,“可是秀秀和芷茹那里……”

    老太太一听郭业这话,立马又生气啐道:“我就说你这混球驭妻无道,连纳个妾承继香火都忌惮犹豫。这事儿你不用管了,娘自有主张,秀秀和芷茹那儿,自有娘作主。”

    妥了!

    郭业暗暗乐道,老娘出马,这次顺利成章将贞娘收入房中应该没多大问题了吧?

    不过他并未表露欣喜,仍是一副老实口吻说道:“长者赐,不敢辞。娘既然有了主意,那我就听娘的。”

    “唔,睡吧,这事儿慢慢来,一切有娘替你作主。睡吧!”

    “嗯,睡了,娘晚安。”

    ...

    ...

    早已困乏的郭业闭上双眼,还来不及兴奋即将到手收入房中的贞娘,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过罢,老太太年纪大醒得早,起床后顺带着将打地铺的郭业也给惊醒。

    醒来之后,郭业跟老太太请了安,洗漱一番连早饭都没有吃便急急出了府邸。

    因为蜀王李恪还在蜀州那边没着没落,所以他不能在陇西久呆,有些事必须尽早办妥。

    一出府到了福顺巷巷口,致果校尉刘振轩早已领着百名亲兵驻扎在外头。

    郭业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抛到刘振轩的手中,喊道:“振轩,拿着。带着兄弟们跟我寻个地方用早饭,用完早饭咱们就奔岷江岸边办事儿去。”

    刘振轩收好银子后,立马呼喝起麾下儿郎列好对阵,准备随郭长史出行。

    随后他又跑到郭业身边,问道:“郭长史,一会儿去岷江岸边干嘛?莫非这就启程走水路回蜀州去?”

    郭业摇摇头,轻笑道:“事儿都没办完,回蜀州也是徒劳无益。一会儿,你带着儿郎们跟我一道,去趟漕帮总舵,见见老朋友。”

    “漕帮?”

    刘振轩一脸莫名地样子,心中暗道,听名字就是江湖帮派,敢情儿郭长史真是交游广阔啊,连江湖草莽中都有老朋友?

    他不假思索,点头应道:“得嘞,听郭长史的。”

    随后扯着脖子喊道:“弟兄们,列好对阵随郭长史出行啦!”

    “喏!!”

    唰唰唰~

    初阳映射下,列好对阵的百名亲兵戈矛凛凛,明甲亮闪,好不威风。

    一时间,又引来了沿街附近的百姓驻足围观,不时发出评头论足的唏嘘感慨之声。,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33.第六百四十九章 再见漕帮孙明延

    readx;郭业领着刘振轩百来号人吃完早饭之后,便浩浩荡荡出了陇西县城,朝着二十里外的岷江岸边奔去。

    郭业与刘振轩是策马而行外在前,其余百名亲兵皆是步行小跑在后,足足徒步二十里.

    因此直到日上三竿之时,方才到了岷江岸边。

    “长史大人,快看~”

    刘振轩一扬马鞭,指着前头岸边喊道。

    郭业循声望去,只见岷江江心方向缓缓驶来一艘硕大的江船,渐渐靠岸。

    这船他颇为眼熟,正是当初他从益州折冲都尉府康岳山手中要来的银琅船。

    说话间的功夫,银琅船停靠在了离岸仅有三五米的浅水处,嘭的一声巨响,船上搭出一条木板架在了岸上。

    窸窸窣窣~

    船上涌下来十名劲装短打的汉子,走上木板跑到岸上,各分左右站成两侧冲郭业齐齐拱手喊道:“漕帮上下,恭迎郭大人上船!”

    刘振轩见状不知就里,如临大敌般正要呼喝手下亲兵准备列阵,保护郭业来着。

    却见郭业哈哈一笑,阻止道:“振轩无需紧张,是自己人!”

    郭业声音落下,甲板上又走下一名魁梧男子,冲着郭业遥遥喊道:“小哥,孙明延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将你盼回来了,哇哈哈……”

    来人正是漕帮总舵主——孙明延。

    如今的孙明延富态了不少,眉宇间多了几分久居上位的自信神色,步履沉稳地下了甲板走到郭业的马前,一把手牵住马嚼子,面带笑意地朗声道:“小哥,孙明延还是当初那个替您牵马坠蹬的孙明延,请小哥下马上船吧。”

    郭业微笑地看着孙明延,点点头笑道:“老孙,真是许久未见了。”

    说罢,翻身下了马,紧接着刘振轩亦是下马走到郭业的身后,一副戒备的神情望着孙明延。

    孙明延察觉到了刘振轩的敌意,轻声笑道:“这位校尉大人无需紧张,孙某当初跟小哥,哦不,跟郭大人混饭吃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猫着呢。”

    郭业也冲刘振轩挥挥手,道:“振轩,老孙是自己人,漕帮上下更是我郭业的弟兄,无需戒备。对了,你先领着弟兄们上船,今天带你们去漕帮总舵吃顿好的,哈哈……老孙,你不会小家子气吧?”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孙明延打趣道。

    孙明延咧嘴一笑,道:“小哥说得哪里话,昨日你一回陇西我便收到了消息。本想着昨天夜里就来找你,又怕打扰到你与老夫人,还有两位嫂夫人重聚天伦,所以才拖到今日相见小哥来着。嘿嘿,没想到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尚未下船就远远瞅着你来到岸边,巧得很呐!”

    郭业道:“是挺巧,老孙你有心了。”

    这时,刘振轩已经领着百名亲兵上了银琅船。郭业见状,又道:“老孙,咱们上船吧,今天去你漕帮总舵坐坐。”

    “那感情儿好,求之不得啊!”

    孙明延微微躬身请手道:“小哥,请上船吧!”

    郭业嗯了一声,踩着木板上了船,孙明延紧随其后,直到那十名漕帮弟子上了船收起木板后,银琅船才徐徐驶动离了岸。

    约莫过了一会儿,大船便驰骋滔滔岷江水上,顺风驶向了江心岛。

    江心岛,当初郭业挡任六县团练使时开垦出来作为团练军驻兵处,如今早已变成了漕帮总舵所在之地。

    此时,离江心岛还有一段路程,郭业与孙明延一起到了甲板上,吹着江风看着江水浪涛聊着天。

    孙明延指了指一直尾随在郭业身边的刘振轩,打趣道:“小哥,你身边这位校尉半步不离地守着你,倒是忠心啊!”

    郭业从离开蜀州郡城那天便开始接触刘振轩,也觉着这年轻人挺有意思,不仅用得趁手而且擅于抓住机遇,倒是值得栽培一番。

    他冲孙明延耸耸肩,而后对刘振轩吩咐道:“振轩,我与孙舵主说点事儿,你且先下去吧!”

    “是!”

    刘振轩二话不说,丝毫没有迟疑地转身就走。

    见着刘振轩一走,孙明延才说道:“小哥,听说你是此次回蜀中乃是陪蜀王殿下就藩开府,出任蜀州大都督府长史一职?”

    郭业点头嗯了一声,突然问道:“老孙,现在漕帮有多少帮众了?”

    孙明延粗粗思索算计了下,道:“整个漕帮,如果将外围的弟子都算进来,至少有十万之众了吧。”

    “嘶……十万???”

    郭业惊呼一声,诧异地看着孙明延,说道:“居然发展如此神速,当初让你接手漕帮果真是一招妙棋啊。那现在漕帮的势力可是将整条岷江都盘踞下来了?”

    “哈哈,何止是整条岷江啊?”孙明延颇为自豪地笑道,“整个蜀中几十州,凡是有江河之地便有我漕帮的分舵。什么青衣江,大渡河,都江,金沙江,赤水河等等等等,都遍布着咱们漕帮的船只和帮众,嘿嘿……”

    “好,老孙,干得好!”

    郭业竖起拇指狠狠赞了下他,再次确认道:“这么说,只要漕帮一声令下,蜀中境内整条岷江的船只都能全部停掉?甚至说,漕帮决定着整条岷江上所有商旅货物的往来?”

    “啊?”

    孙明延先是被郭业的这提问唬得一愣,随后才如实答道:“蜀州境内的岷江光漕帮的大小船只就有数千艘,帮众嘛,多了不说至少也有三万余。而且岷江沿岸十几个州府将近百万的老百姓都要靠着岷江吃饭。靠着岷江吃饭不就是靠着我们漕帮吃饭吗?咦,小哥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郭业嘴角一扬轻笑道:“这就好办了!”

    “什么好办?小哥此番前来莫非还有其他事?”

    “没错,我此次过来就是要借重漕帮,当然也要麻烦老孙你。”

    孙明延忙摇手连称不敢,叫道:“小哥你说得啥话?别说老孙我了,便是整个漕帮都是小哥您一手立起来的,漕帮不就是小哥您自家的玩意吗?哪里谈得上借重和麻烦?言重了,实在是太过言重了。对了,小哥您这次过来,是要让我们漕帮干点啥?”

    郭业眯着眼睛眺望了下江上后,又回头说道:“现在快到江心岛了,到了岛上我们再谈此事。今天午饭就在你们漕帮总舵用了哈,你如今好歹也是一方土豪,麾下十万帮众的人物了,可别小气吧啦劲儿的啊?”

    “哪能啊?”

    孙明延汗颜地笑了笑,扯起了嗓门儿冲远处的一名舵手喊道:“驴子,驴子,一会儿船到了江心岛,记得打上几条活鱼,再让总舵的厨子宰杀一头羊,好好摆上一顿给小哥接风洗尘哈!”

    “得嘞!”

    那名叫驴子的舵手远远回应了一声,匆忙下了甲板。

    孙明延冲郭业龇牙笑道:“打上几条鱼,宰上一头羊,嘿嘿,有鱼有羊凑成一个鲜字儿。小哥,你看中不?”

    郭业耸耸肩,道:“你看着办就成,到了你的地盘你作主嘛!”

    嘭~

    一声闷沉地撞击之声响起,郭业与孙明延身子一晃一趔趄,显然船已经到岸了。

    “哈哈,到地方了,”孙明延稍稍扶住郭业,请手道,“小哥,请下船,到江心岛了。”

    “走着,故地重游一番!”,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34.第六百五十章 吴秀秀的约法三章

    readx;郭业在江心岛故地重游一番,又在漕帮总舵足足盘桓了一个下午,吃饱喝足又与孙明延密聊了一番之后,方带着刘振轩及百名亲兵乘船返回了陇西县城。

    抵达福顺巷的家门口时,已经是夜色迟暮渐近宵禁的时辰。

    郭业整整消失了一白天,方才出现在府中。此时的府里,不再似白天那般的热闹。院落庭中几乎看不到来往的下人,显然都已经各自回房了。

    进来后院前,他路过老娘的房外,发现屋里头灯火通明且屋中有两道人影在来回晃晃,通过纸糊的木窗可以辨出两道人影,一个是老娘,另外一个貌似是贞娘。

    路过窗前,不时传出老娘与贞娘的低语之声,不时夹杂着老娘苍老的笑声,听着貌似心情不错。

    郭业奇怪道,啥事儿这么高兴?

    不过他并未推门进去打扰,而是径直走向后院入了圆拱门中。

    一进后院,环顾了下四周厢房,吴秀秀那边的房间亦是灯火煌煌,而康芷茹那边的房间却是黑漆漆成了一片。

    这可就奇怪了,现在这个点还算早,康芷茹那喜动不喜静的刁蛮丫头居然这么早就睡觉了?这不科学啊!

    这时,迎面走来丫鬟春香,手里正捧着一方木盆八成是从吴秀秀的房中走出来。

    见着郭业杵在院中,春香不由问好道:“见过姑爷,你在这儿干嘛呢?”

    郭业随口回了句没事儿,春香又道:“莫非郭业不知道?芷茹二夫人用过晚饭后,就被康府的亲家老爷老夫人派人请了回去,估摸着今晚呆在娘家不回来住了。”

    芷茹被康岳山老两口叫回去了?

    郭业释然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说她今晚怎么睡得那么早,连她那个贴身丫鬟冬月都不见人影呢。你手里捧着热水从秀秀房中出来,怎么?秀秀准备睡了?”

    春香道:“是的,今天小姐跟芷茹二夫人被老太君叫去谈话了呢。不过出来老太君的房间后,小姐就郁郁寡欢,心情欠佳。姑爷,你过去看看我家小姐吧!”

    咯噔~

    郭业听着春香这般说,心里猛地沉了一下,莫非老娘已经跟秀秀两人提起了纳贞娘为妾一事?

    肯定是了,不然芷茹也不会这么着急回娘家,八成是回娘家讨要对策去了。

    而秀秀也不会突然心情欠佳了,她本来就不怎么赞成我纳芷茹为妾,如今又要再添新人,她能高兴才怪呢。

    “姑爷,今晚二夫人也不在,老太君那儿有贞娘陪着,你总不能让我家小姐再独守空房吧?”

    春香替自家小姐打抱起不平来,皱着鼻子埋怨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郭府里里外外可都是我家小姐在打点着呢。姑爷,你总不能有了新人忘旧人,总不能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吧?姑爷,负心汉可当不得呢……”

    “打住!”

    郭业立马喝住了春香的唧唧歪歪,没好气地哼道:“谁有了新人忘旧人,谁是负心汉了?你一个黄毛丫头片子懂个屁?我跟你家小姐那叫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是真爱,你懂不?不跟你扯淡了,我先去秀秀房中,回头你记得给我送盆洗脚水进来,我今晚就在秀秀那儿过夜。”

    “呃……”

    春香被郭业叭叭儿一阵训得错愕迟疑了一下,瞬间满脸喜色连连点头,欢乐道:“呀,姑爷要去小姐房间就寝啊?好,好着呢,奴婢这就去给您烧水,回头就跟您送进来。”

    说罢,双手捧着木盆飞奔离开了院里,直奔拱门方向而去,当真是欢乐无边疾步如飞啊。

    郭业自顾走向吴秀秀的房间,也不敲门径直推了进去,吱呀一声,惊到了里头早已坐在床榻上抱腿发愣的吴秀秀。

    她扭头望向门口,见是郭业冒然进来,不由板着一张脸啐道:“你舍得回府了?一天不见你人影儿,又跑哪儿厮混去了?”

    郭业心里有鬼虚得慌,忙不滞陪笑着走到床榻边儿上,嘿嘿道:“我这是去干正经事去啊,秀秀。哪里是厮混啊?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就是太知道你的为人了,”吴秀秀白了眼郭业,继续没好脸色地啐道,“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刚回来就又跑出去一整天,连声招呼也不打。你不知道今天娘在府里念叨了你一整天啊?”

    “娘念叨我?”

    郭业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突然坐了下来紧挨着吴秀秀,伸手一把勾住她的峦腰讪笑道,“我看不是娘记挂我,是我家秀秀想夫君了吧?”

    “呸,臭不要脸!”吴秀秀狠狠啐了一口,一副唾弃鄙夷的样子冷声道,“拿开你的狗爪,谁会记挂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你,你……”

    说着说着,吴秀秀潸然泪下,说哭就哭,满脸尽是阵雨过之后的梨花带雨状,哽咽道:“娘今天找我和芷茹说话了,肯定是你授意娘这么说的吧?”

    郭业见着吴秀秀泪珠夺眶而出,声音酸楚,神情尽是委屈无比的样子,顿时有了几分内疚。

    果然,老娘真是雷厉风行啊,居然这么快,今天就跟她俩说了纳妾一事。

    不过他很好奇,老娘到底是怎么跟她倆起得这个头,随即装傻充愣地问道:“我授意娘什么了?娘跟你们说什么了?老太太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不行,我得去找娘好好说道说道,替你鸣个不平去。”

    说着便站了起来,作势欲要拔腿就走来着。

    “郭业,你坐下!”

    吴秀秀声音骤寒,一副不容抗拒的口吻说道:“你别瞎捣乱,娘本来就因为我无所出,一直没有产下一男半女而郁郁寡欢,对我这个做儿媳颇有不满。你莫要再搅坏了我们婆媳关系了,坐下!”

    这下郭业整明白了,老娘是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老偏方来说这事儿啊。

    不过他坐下之后还是轻轻抚着吴秀秀的香肩,柔声宽慰道:“秀秀,娘也是想抱孙子想疯了,你甭往心里去。孩子这种事儿,看缘分吧,再是强求也不可能说有就有,是不?大不了,我们以后努力造人呗!”

    郭业这话倒是发自真心,怀孕这种事儿男人女人各占一半,又并非单单女人说了算,说有就能有的。

    吴秀秀听着郭业的话,脸色缓和了不少,紧蹙的眉头也渐渐舒展了开来,一声轻叹:“唉,我也不知道为何肚皮一直不见有动静。前阵子还特意去了趟益州府的同和堂,找益州名医诊断了一番,那名医也说我身子正常得很,愣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呢。如果孙神医还在陇西就好了,兴许他能瞧出问题所在呢。”

    孙神医,自然指的就是孙思邈。

    郭业点点头,说道:“可惜孙思邈就一闲云野鹤,前阵子是在长安,如今又不知道躲哪儿治病救人去了。没事,孩子的事儿不急,秀秀。”

    “你不急,我急着呢!”

    吴秀秀嗔怨道:“郭业,身为你们郭家的儿媳,传宗接代承继香灯,我当仁不让义不容辞。因此,娘的心情我理解,娘的提议我也不反对。谁让我这肚皮不争气呢!但是——”

    吴秀秀话锋一转,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郭业,一字一字顿道:“但是,你若要收贞娘进房纳她为妾,就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我们约法三章。否则的话,纵是我拼上一死,也不会同意贞娘此事,让你得逞心愿。”

    “嘿嘿,秀秀,这,这事儿,那啥?你,你不反对?”

    “你别笑,我不是跟你开玩笑,郭业。我吴秀秀与你在微时结为夫妇,纵是说成糟糠之妻亦不为过。因此,贞娘能否入了府中,在于你是否能答应与我约法三章,哼,也在于我吴秀秀是否能点头同意。”

    “秀秀,你先说说你那约法三章吧,别生气,再生气鱼尾纹都出来了,哈哈。”

    “好,约法三章你且听好了。第一,……”,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35.第六百五十一章 强势的吴秀秀

    readx;吴秀秀将郭业的狗爪拍开,正襟危坐在床上望着郭业,竖起一根纤纤食指,轻轻说道:“一,我今日与我爹爹商量过,过些日子会找来陇西县几位德高望重的宿老和福顺巷的地保里长说和作证。在他们的见证下,修改你我郭吴两家当初的婚书,取消你郭业吴家赘婿的身份。”

    啊?

    郭业心里一惊,顿时有些搞不明白,吴秀秀和吴茂才居然主动提出修改婚书,取消自己赘婿的身份?

    前文提过,赘婿赘婿入赘的女婿,倒插门儿的姑爷没地位。在男尊女卑的古代,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良家子弟谁会倒插门入赘女家?

    这也是郭业崛起之后心中耿耿于怀的,随着郭业的青云直上,随着郭业的慢慢崛起,赘婿的身份越发地令他抹不开面儿!

    这也是吴秀秀乃至吴家唯一能够拿着大义压着郭业的最后一根稻草。

    赘婿之家,女尊男卑,铁一般的律条,容不得郭业罔顾伦理道义,拂逆吴秀秀。

    如今,

    吴秀秀居然要找县中德高望重的宿老和福顺巷的里长作保,修改婚书主动取消郭业赘婿的身份,还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地位。

    就好比吴秀秀握着郭业的七寸命脉之处,时刻都能掣肘着他,此时却主动放弃,让他龙归大海给他一片广阔天地驰骋一般,这如何不让郭业震惊?

    一时间,郭业心中感动地无以复加,鱼噎哽塞道:“秀秀,这,这,你为何要如此恩待于我?”

    霎时,郭业心中愧疚满满,吴秀秀待他如此,他还惦记着收贞娘入房,将心比心,高下立判啊。

    吴秀秀见着郭业如此,仍旧一脸淡然地说道:“郭业,我爹当初就说过,你并非池中之物。短短几年间,你便有了今日这番成就,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而赘婿的身份只会束缚了你的前程,身为你的妻子,我与你一荣俱损,一损俱损,因此我索性成全于你,不再让你因为一个赘婿的身份而阻碍了将来。”

    “秀秀,谢谢你!谢谢你的识大体顾大局,谢谢你的成全,娶妻如你,夫复何求啊,唉……”

    郭业真心诚意地握着吴秀秀的双手,感动莫名状无语言表。

    而此时的吴秀秀貌似不再淡然,相反花容有些失色,轻摇着头惨淡一笑,略有酸楚地讥讽了一句:“你当初入赘我们吴家之时,可是天天惦记着如何逃出赘婿的牢笼呢,如今你心愿已成,高兴了,开心了?”

    饶是郭业脸皮再厚,现在听着吴秀秀讥讽还是低下了头,脸颊发热臊得慌,唉,真是枉做小人了。

    就这一瞬间,他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已经对不起秀秀太多太多了,不能一错再错再伤佳人心了,贞娘,不纳也罢!

    这个想法一蹦达出来,宛若滔滔江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心中,再也没有其他,唯有对吴秀秀永无止境的愧疚与歉意。

    就在这时,吴秀秀仿佛洞察了他的心机一般,又道:“你无需内疚,郭业。毕竟我至今没有替你们郭家产下一男半女,这是事实摆在前面,不容否认。因此,纳贞娘为妾,不仅是娘的主意,现在我也赞同。但是,纳妾在后,约法三章在前,这是你欠我的,你郭业这辈子欠我吴秀秀的,你永远都无法还清的。”

    吴秀秀的性子郭业清楚,当初就是冷艳不可方物,但是自从她与自己有了夫妻之实后,渐渐有了小鸟依人大家闺秀的转变。

    而刚才吴秀秀说出这番话来,再次让郭业想到了当初那个冷傲美艳不可方物的吴秀秀,好像当初那个吴秀秀又回来了。

    紧接着,吴秀秀冷冷说道:“约法三章第一条,我吴秀秀乃是你们郭家明媒正娶的妻子,理当是郭府正房一脉,永远都是。将来,我是说将来,无论贞娘,还是康芷茹她们替你们郭家如何开枝散叶,诞下多少麟儿来。我吴秀秀一房所出,必是郭府的长子嫡孙,这点永永远远都不容更改。”

    听着吴秀秀的口吻如此强势,郭业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她这是在跟郭业要承诺要认可,确立她自己今后在郭家的地位。

    郭业暗道,人家都能如此气度地取消了自己的入赘之身,自己又岂能如此小家子气?而且吴秀秀的确是自己的正房妻子,无论是他府中所有人,还是他的麾下手足弟兄,一直都是如此认为。

    随即,郭业重重点了下头,道:“好,我答应你!吴秀秀永远都是郭业明媒正娶的正房,正房所出子嗣永远都是郭府的长子嫡孙,不容置疑。”

    吴秀秀见着郭业如此痛快地答应,脸上缓和了不少,继续说道:“约法三章第二条,贞娘虽然身世可怜值得同情,但是她乃一介寡妇之流,正所谓一女不嫁二夫,她若再嫁必会惹来非议。所以,你纳他为妾可以,但是为了郭府的名声,你纳妾之日不得大张旗鼓的广发喜帖,更不得大肆铺张摆宴庆酒。你能做到吗?”

    显然,吴秀秀这句话是站着郭府后院女主人的身份来说,出发点完全是为了郭府的利益,为了郭业的名声而考虑。

    郭业思前想后了一番,的确,郭府如今已是陇西县第一望门,自己堂堂一个蜀州大都督府长史,而且在民间声望极佳,如果大张旗鼓的娶一个再嫁女子,多少会惹来非议和置评。

    也许,以贞娘那谨小慎微的性子,也不希望自己如此高调收她入府。

    随即,郭业再次点头应道:“好,第二条我也答应,没问题。第三条是什么?”

    “第三条?”

    吴秀秀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花容惨淡之色退散,眉宇间多了几许的智珠在握,摇头轻声说道:“第三条我没有想到,押后再说。你若能做到前面两条,我便让贞娘进来郭府,替你们郭家开枝散叶又能怎么样?”

    “呃……没想到?要不你现在赶紧想一个吧,不然我总感觉头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都能落下一样,心里不踏实!”

    郭业面有苦涩地看着吴秀秀,说道。

    吴秀秀嘴角一扬,哼道:“你将来若不做对不起我的事儿,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莫非你心里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啊?”

    郭业连连摆手笑道:“哪里会?你对我如此情深意重,我岂能再做惹你伤心痛心之事?秀秀,我可是一颗红心像太阳,你吴秀秀就是我郭业心中那颗最美的太阳啊。成吧,第三条你姑且留着,等你想到了再与我说,我一定言而有信,绝不耍赖!”

    “我对你如此,你若还不知足的话,哼,你就是个天下一等一的负心汉!”

    “嘿嘿,”郭业讪笑道,“好了好了,不气了。娘子,现在夜色已深,你我夫妻又分离甚久。不如趁着此等良辰美景,那啥,那啥一番呗。”

    郭业赶紧转移话题,却换来吴秀秀一记白眼。

    只见吴秀秀白眼相向,脸颊略有酡红,啐道:“你脑子里除了记着这些事儿,还能想点别的吗?”

    郭业的手越发不老实起来,跟泥鳅似的在吴秀秀的后背一阵游走,口中不滞笑道:“你我小两口都是**的年纪,现在不想着这些事儿,难道还等将来七老八十牙齿掉光,再想这事儿啊?再说了,咱俩还有艰巨的政治任务呢,对不?造人之事,刻不容缓啊!”

    吴秀秀还是没有好脸色,啪的一声拍开郭业的咸猪手,冷冷道:“哼,今夜心情不佳,没有兴致。”

    “没有兴致可以调**,一会儿的功夫,不就有兴致了吗?是不?嘿嘿,秀秀,你脱衣躺下吧。**挑逗这种力气活,就交给我吧!”

    说着,郭业又再次伸手欲图解开吴秀秀的衣领襟扣。

    啪~

    又是一声脆响,吴秀秀将其狗爪拍掉,啐道:“死开,今晚没兴趣,你若在毛手毛脚,小心我让你睡地上,自己打地铺!”

    啐罢,她弯腰爬起背对着郭业,真的要去抱一床叠好的被子给他,让他自个儿打地铺。

    霎时,一道曲线玲珑的后背,凹凸有致的翘臀,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了郭业的跟前。

    腾~

    吴秀秀这道亮丽惹眼的妖娆风景,霎时点起了郭业心中的那团小火苗。

    奶奶的,居然又让我打地铺?老子不振振夫纲,你个小娘皮倒是冷艳高贵上档次起来了哈。

    说着,一道饿狼扑食攻向吴秀秀的身后。

    “呀~!”

    吴秀秀一声娇喊,被郭业狠狠压在了身下,不滞娇喘抗争道:“郭业,你个混账,没了赘婿之身你就敢作乱?你想硬来强来不成?”

    郭业双手紧紧将吴秀秀的蛮腰箍住,口中不服气道:“硬来强来咋的?伟人说得好啊,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今儿个,我就壮志凌云满怀激烈地牺牲一把,来一次农奴翻身把歌唱,振振夫纲调教你。”

    “呸,不要脸的郭业,你放开我!”

    “不放不放,死也不放,你叫吧,你叫的越大声我就越兴奋。”

    “无耻,呀~~你轻一点,弄疼我了!”

    “那你配合一点,我不就轻一点了吗?”

    “你个混账,蜡…蜡烛…还,还没吹灭呢,呀,你轻一点啊!”

    “失,失误,这不是刚熄了蜡烛,乌漆抹黑的看不见嘛。”

    正是,红烛乍灭娇声起,红鸾帐下振夫纲,又是一夜风流事。,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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