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奋斗在初唐TXT下载奋斗在初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奋斗在初唐全文阅读

作者:牛凳_91_91     奋斗在初唐txt下载     奋斗在初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01.第八百一十七章 女人始终是感性的动物

    readx;这慧娘,真真儿生着一副暴脾气!

    郭业一阵无语,这次他倒真是屈得慌,因为他今天压根儿就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生怕慧娘将来吃了赵飞轩的亏。

    因为自从上次在益州驿馆与赵飞轩夜谈一番过后,他真的发现赵飞轩变了,变得有些急功近利,为达目的为求升迁,他居然可以将一些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屈辱硬生生吞咽下去。

    勾践为求复国,十年卧薪尝胆;赵飞轩为求升迁,为攀高枝,息事宁人,忍常人所不能忍。

    这还不令人感到可怕吗?

    郭业甚至暗中揣测过,如果当初赵飞轩知道会因为得罪卢承庆这个小人而牵出魏王李泰,如果当初他知道会因为追查顾家大火真相而遭到魏王的忌恨,最终被贬蜀中益州坐冷板凳,也许当日卢承庆的“索妻”之举,他很有可能会虚与委蛇下来。

    最后吃亏的还是慧娘本人。

    这并非是他天马行空的猜想,而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如果赵飞轩不是急切想得到自己的引荐信而抱上孔颖达的大腿,最后在长安平步青云左右逢源,又怎么会让慧娘借着贞娘的由头来提醒自己呢?

    而且慧娘为完成赵飞轩的所托,在郭府一呆就是四五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显然赵飞轩给她的压力不小。

    不管慧娘是出于自愿,甘心为丈夫做这一切,还是赵飞轩对她施加了压力,但结果是慧娘已经来了。

    无论如何,身为男人,赵飞轩是错的。

    即便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不能让女人为男人出头。

    这是一个男人的底线,至少同样身为男人,郭业是这么认为的。

    变了!

    赵飞轩已经彻彻底底地变了,变得郭业已经有些不愿与他再交往了。

    “喂,益州侯,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慧娘见着郭业怔怔发呆想事出神,不由有些愠怒地娇喝道:“你若是无话可说,还烦请将引荐信给我吧。”

    郭业突然叹息一声,有些一语双关地提醒道:“赵夫人,你没发现赵刺史近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吗?如果可以,赵夫人还是对你夫君多多长个心眼吧。”

    “唔?”

    慧娘不知道郭业为何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丈夫头上,尽管一头雾水,但好赖话她还是听得出来,郭业这是明显在自己面前贬低自己的丈夫,说自己丈夫的坏话。

    特别是一想到郭业三番四次对自己的不敬,慧娘立马清楚过来郭业的险恶用心,这是想要疏离挑拨自己与丈夫之间的关系啊。

    旋即,慧娘眼含煞气地鄙夷道:“益州侯,在他人背后乱嚼舌根,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没想到我夫君对你如此推崇有加,甚至百倍信任,你却在人后搬弄是非,他真是看错了你这人。”

    奶奶的,冤!

    郭业心中又是一番郁闷,很明显,他看出慧娘又对自己有所误解了。这也难怪,谁让自己对她之前有前科,还在她面前说她丈夫的不是呢?

    不过既然话已出口,说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索性再点明一些吧,于是他耸耸肩,反问了一句道:“难道赵夫人不知道赵刺史给我索要这封引荐信的目的吗?他无非就是想要通过这封引荐信结识孔尚书,然后拜入孔老大人的门下,将来好迁任长安,离开益州这个贫瘠之地。这些,赵夫人可清楚?”

    慧娘冷笑道:“我怎会不知?我夫君在汝州为顾家请命,却因此得罪了卢承庆这小人。卢承庆又蛊惑魏王殿下,在魏王面前搬弄是非,最终让我夫君被贬蜀中益州。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倒是觉得我夫君并未做错什么。他十年寒窗苦读,高中进士后又从七品县令做起,一路披荆斩棘下来,步步艰难险阻,方有今日。他希望得到孔老大人的庇护,升迁长安又有何过错?”

    晕,郭业愣是没想到慧娘这泼辣性子,说起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居然有条不紊丝毫不乱。

    不过貌似她还不知道赵飞轩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得罪了卢承庆。傻娘们,还不是因为你这红颜祸水啊?难道你就不怕再有下一次,你丈夫权欲熏心最终将你推到无耻之徒的怀中榻上吗?

    既然赵飞轩没有跟她明说,郭业也就不愿点破,而是从另一个方面质问道:“赵夫人,难道你就没发现赵刺史最近变化很多吗?从以前的坦坦荡荡到现如今的患得患失,从以前温润如玉的脾气到现在的易怒易狂躁,莫非这些你都没发现吗?你自己好好细数一遍,自打被贬益州以来,你丈夫冲你发过几次火,你可曾有过数?”

    郭业劈头盖脸一番质问下,也容不得慧娘不沉思了起来……

    因为,郭业说得这些恰恰都是事实,正所谓知子莫若父,知夫莫若妻,丈夫最近点点滴滴的变化,她又怎会没有看在眼里呢?

    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听到丈夫张口闭口要跳出益州,总是患得患失,老是担心魏王殿下是否还耿耿于怀。

    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能察觉到丈夫老是辗辗反侧夜不能寐,只要稍稍有一不如意,不顺心,便会向身边的人发火,甚至是自己与月儿,丈夫都不止迁怒过一回。

    这时,她不禁对郭业的话有所动摇起来。

    可女人永远都是感性的动物,在理智与感性面前,她们往往都会选择后者。

    面对着郭业的质疑,感受着心中的动摇,慧娘最后还是狠狠摇了一下头,大声喊道:“不,你不要夸大其词,少来巧言令色,我的夫君没变,他还是原来的他,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还会是。”

    喊罢之后,慧娘整个人又恢复到了原来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伸出手来索要道:“既然益州侯话已说完,那请你将引荐信给我吧!”

    “你……”

    郭业见着慧娘油盐不进,继续冥顽不灵的样子,不由一阵语噎。

    奶奶的,这次真是枉做小人了,居然还不领情,不开窍?

    一念至此,郭业更是觉着屈得慌,因为他这次是千分之一千的想要规劝慧娘长点心眼,却没成想最后落得个好心当成驴肝肺,被慧娘当作了别有居心之徒。

    得,爱咋咋地吧!

    随即,他将手中的引荐信直接递到了慧娘的手中,然后抽回手来狠狠一挥扬,喝道:“言尽于此,你爱信不信吧!”

    慧娘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火辣辣的脾气一出来转身就自顾小跑离开了书房,连一句道谢的客气话都不曾留下。

    待得这边书房事了,那边花厅的马吊台子也散了场,天已晚,夜已凉,该是就寝安歇的时候了。

    一夜过去,隔日慧娘便带着月儿离开了郭府,乘船返回了益州。

    约莫到了正月初九,程二牛和郭小蛮也抱着孩子动起身来,返回西川那边。

    时光荏苒,又过去几天,很快便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元宵佳节的陇西县自然又是一番热闹,丝毫不逊于大年三十除夕夜,无论是城中,还是福顺巷中的郭府,都透着喜庆。

    当然,随着元宵夜的缓缓而过,郭府内也弥漫起了几分淡淡的离愁滋味儿。

    阖家团聚的日子始终是那么短暂,只消今夜闹完元宵,郭业明日又要带着吴秀秀启程动身,重返扬州了。,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02.第八百一十八章 归返,震惊

    readx;郭业一行在正月十六清早从陇西启程出发,到乘船抵达扬州东门码头渡口时已是正月末,眼瞅着正月就要过去。

    吴秀秀因长途跋涉奔波而有些疲累,所以从下江船开始到走上渡口码头,都是郭业在一路搀扶着。

    此时,陈集涛已经率着府衙一众大小官员在渡口早早等候,而刘振轩也领着五百名府兵将整个渡口码头戒严起来,以策安全。

    当郭业扶着吴秀秀来到众人跟前时,陈集涛与一众大小官员纷纷上前拱手,嘘寒问暖道:“欢迎大人返回扬州。”

    “刺史大人一路辛苦了。”

    “看夫人脸色有些不佳,不宜乘车颠簸,不如早早乘轿进城回府衙歇息吧?”

    郭业见着他们早已备好了轿子,心里琢磨秀秀此时不宜乘车,不如坐轿子算了。

    随即,他冲身后随行的张九斤和王八斤吩咐道:“让夫人乘轿先回府衙吧,本官与陈郡丞等人慢行慢赶,你俩带些人随扈夫人左右,不得出纰漏。懂了吗?”

    “得嘞!”

    张九斤与王八斤带着几个人,将吴秀秀送进了一顶软轿中,率先赶往了离渡口五里外的扬州城去。

    紧接着,刘振轩带领着五百府兵紧随其后,替郭业回城开道。

    其他府衙官员或乘轿子或乘车,纷纷动身回城。

    郭业则是冲陈集涛招招手,道:“明仁,你跟我一道乘车,顺便跟我汇报汇报我不在扬州的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陈集涛面色有些忐忑地嗯了一声,便与郭业钻进了一辆马车,走在了长蛇般回城队伍的最后。

    一路车马颠簸行来,郭业在车中与陈集涛各坐一侧,一时无话。

    只要郭业不主动问话,陈集涛显然没有主动搭话的意思。

    大概月余未见,郭业发现陈集涛竟然两鬓多了几分霜白,而且脸上挂着惨淡愁容,不时低着头貌似苦在心头口难开一般。

    郭业心里猛起几分不详的错觉,暗暗嘀咕,莫非我不在扬州期间,又出了什么什么大事儿不成?

    不然的话,陈集涛干嘛耷拉着脑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盐税!

    他的脑中瞬间便浮现出这两个字来。因为在他看来,如今扬州基本无大事,除了关鸠鸠打理的盐税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而且,算着日子,关鸠鸠应该已经征缴完扬州的盐税,开始押运长安与户部交割才是。

    关鸠鸠此番没有来东门渡口码头迎接自己,显然已经出发前往长安了。

    难道这中间出了纰漏不成?

    随即,他关切地问道:“明仁,盐运使关大人是否如期征缴完盐税,押往长安了?”

    陈集涛猛地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郭业,然后点了点头,回道:“回刺史大人,在刘振轩刘都尉带人帮衬下,盐运衙门的征缴盐税很顺利。十日前,呃,就是正月二十那天早上,关盐运使便带从盐运衙门中带走五百护卫队,亲自押着四百六十八万两的盐税前往了长安。”

    呼~

    郭业堪堪松下一口气,还好,只要不是盐税这里出了问题,那一切问题都不是大问题了。

    心情放松之后,他笑骂道:“我说明仁你今天是怎么回事?竟然如此无精打采,就跟霜打掉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的。”

    陈集涛苦笑一声,叹道:“刺史大人,可是关盐运使在押运盐税途中却出现了一点纰漏。唉,大人临走前将扬州诸事尽数托付于下官,可,可是……大人,下官让您失望了。”

    日,郭业听罢过后一个趔趄,再加上马车狠狠颠簸了一下,郭业差点没整个人扑到陈集涛的怀里。

    他坐定了身子,极度诧异地喊问道:“明仁,你别告诉我关鸠鸠他们押运的盐税被人在半道劫了吧?”

    “你咋知道的?”

    陈集涛也是傻傻地回了郭业一句。

    我的天!

    郭业彻底傻眼,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抢劫朝廷的盐税,这可不是什么山匪拦路打劫,然后傻乎乎地跳出两个劫匪来,张口就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这他妈的是抢劫朝廷的盐税,而且一抢就是数百万两之巨,尼玛是谁有这个天大的胆子?

    虽然财帛动人心,但是绿林有绿林的规矩,太平盛世之下有三种银子绿林中人是绝对不会碰的。一是妇道人家孤儿寡母的盘缠,二是清官告老还乡的家当,三便是朝廷的税款。

    前面两种不抢很好解释,盗亦有道。

    至于第三种,不是不不能劫,而是不敢抢。因为只要动了朝廷的税款,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的百八十两,而是要招惹朝廷大军的围剿的。

    只要朝廷大军动起真格倾巢碾压之下,甭说一个绿林劫匪的山寨,纵是九寨十八沟的地盘也照样给你清了场子。

    郭业暂时将震惊抛诸脑外,一脸肃容地问道:“那关鸠鸠他人呢?还有,是否查到了抢劫盐税的这些人?”

    陈集涛面有愧色地低声说道:“关大人人倒没事,只不过事发之后他也没有回来扬州,而是派人送来书信,说是要留在原地想办法将税银弄回来,不能耽误了大人。”

    “嗤……”

    郭业冷笑一声道:“他有个屁的办法弄回税银?如果有那个能耐,也就不会被人半道劫了数百万两之巨的盐税了。这么说来,他至今还没查清是谁劫了他的银两了?”

    陈集涛点点头承认后,默然不语。

    郭业尽管心里震怒,但还是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他信中有没有说起,盐税是在什么地方被抢劫的?”

    陈集涛道:“说过,是进入河北道后,路过一个叫清河县的地方。当晚,他们包下了清河县的一家客栈,将税银寄放在了夜宿的小院中,并派人连夜看守着。可谁知……”

    “好了,过程我不想知道,也无需知道。”

    郭业打断了陈集涛的详述,然后自顾咂嘴嘀咕道:“清河县,清河县,倒是有些耳熟。咦,对了,停车,停车!”

    突然,他叫停了马车,然后掀开帘子冲外面喊道:“叫刘振轩速速过来见我!”

    很快,刘振轩便从前面开道的队伍中策马飞奔而来,正要问询,就见郭业催问道:“上次你们在古井巷收敛尸体的时候,不是提过,有具年轻的尸体并非张家之人,而是一个姓崔的外乡人?”

    刘振轩先是一怔郭业突然问起此事,不过还是点头回道:“没错,这人并非张家之人。事后我们查实过,这人姓崔,名义真,乃是清河崔氏的子弟。而且据说是崔氏直系子弟,他此番来扬州是与张家商议合作,开设扬州银号之事。嘿嘿,扬州银号倒是开出来了,不过小命却丢在了咱们扬州。”

    郭业心中有了一些眉目,又问:“那你们是如何处理这具尸体的?关于此人之死,你们可曾大肆传扬出去?”

    “没有,绝对没有!”

    刘振轩斩钉截铁地回道:“因为大人你之前交代过我们,收拾古井巷残局时必须隐蔽行事,所以这个崔义真的尸体,我们直接跟张氏族人的尸体一并处理,统统葬在了扬州远郊的一处乱葬岗中,也没有通知清河崔氏那边过来认尸领尸。”

    “那扬州银号呢?是收为官产,还是变卖了?”

    郭业这次是问向了陈集涛。

    陈集涛摇头道:“都没有,大人您回老家省亲之后的三天,清河崔氏那边来了一名年轻人,凭着房契接管了扬州银号。恰恰也是十天前,将扬州银号重新开业来。”

    “哦……”

    郭业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念叨着:“崔义真,清河崔氏,劫持税银,扬州银号,呵呵,我大概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看来崔家应该是得到了崔义真丧命于扬州的确切消息了。”

    “啊?不会这么巧吧?”

    “崔家敢抢劫税银?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刘振轩和陈集涛听着郭业的推断,相继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呼与质疑。

    ps:为我的好朋友,同为熊猫作者的鬼皇七(黑哥)祈福,恳求大唐六万书友一起为他祈福。如若黑哥躲过此劫,老牛必茹素一个月,老牛必爆发一个月。请老天垂怜一次吧。,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03.第八百一十九章先补上,再讨回

    readx;马车缓缓驶入扬州东城门,徐徐向着府衙方向进发。

    郭业大概猜出了到底是谁在清河县抢劫了盐税,正是八大世家之一的清河坐地虎崔氏。

    至于清河崔氏为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去打盐税的主意,郭业也差不离儿推测出了原因。

    应该是清河崔氏已经从某个渠道收到了崔义真的死讯,而且也从这个渠道了解到了崔义真乃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一经想通,郭业不由懊恼地暗骂一声晦气,没成想这个崔义真居然成了一个变数。

    说句真心话,他并非有意要置崔义真于死地,可谁让他偏偏那天还在古井巷,还在张家作客?

    崔义真之死明显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当日自己曾要求,古井巷不留一个活口,而倒霉的崔公子那时又长住在张家,只得躺在地上甚为无辜的中了一枪。

    现在好了,清河崔氏得知了情况后,开始反扑,开始大肆报复了。

    他清楚清河崔氏的底蕴,绝对不是扬州张家所能比拟的,崔氏子弟大多都在朝廷或地方任职,在大唐的官场中有着纵横交错不可估量的人脉。

    不然的话,清河崔氏也不会是八大世家中最有底蕴的官宦世家了。

    正因为崔氏有这个底气,有这份人脉,更有这份能力,所以他们才敢在清河地界儿生事,硬生生将数百万两之巨的盐税给悄无声息地掳走,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更是做到不留一点尾巴与痕迹。

    只要找不到他们切实的证据,郭业便拿他们一点辙儿都没有。

    不过就冲清河崔氏这次的举动,郭业也能很清楚地感觉得到,无辜躺地中枪的崔义真,绝对是崔家直系中地位比较尊崇的子弟。至少应该不是出自旁系。

    不然的话,清河崔氏也犯不着为了一个旁系子弟,去冒着风险打起税银的主意,为的就是直接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刺史大人?”

    眼瞅着就要抵达府衙,陈集涛小声地叫了一声,然后问道:“既然这事儿是清河崔家的人所为,不如直接上报朝廷吧?掳劫盐税,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任他清河崔氏乃是名门望族,位列八大家,也休想避过这一遭。”

    “上报朝廷?”

    郭业下意识地否定了陈集涛的提议,摇头苦笑道:“证据呢?抓贼拿赃,捉奸拿双,我们没有真凭实据,全凭红口白牙就说是崔家做的这件事情,这不是笑话吗?谁信啊?再者说了……”

    郭业略微担忧地看了眼陈集涛,压低着声音说道:“这事儿还没有眉目之前,或者我们没有找到确凿证据之前,还真不能捅到朝廷那边去。这丢失数百万两盐税之事传进皇上耳中,必定是雷霆震怒。届时,老关就等着吃瓜烙吧。唉,别说老关了,恐怕咱们整个扬州府衙的一众官员都要受到牵连。眼瞅着每年春季吏部的官员考核就要开始了,难道你想在吏部那儿留下黑点,因此影响到升迁?”

    郭业并未夸大其词,就算孔颖达掌管着吏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事儿如果惹来李二陛下的龙颜大怒的话,孔颖达和虞世南也替他们兜不住。

    这话直接戳中了陈集涛的软肋,因为郭业之前就允诺过他关于接任长孙羽默,升迁扬州别驾一事。如果真被这事儿影响了,可能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顿时,陈集涛面泛苦涩,心中五味杂陈暗骂起狗日的崔家,连着关鸠鸠都被他心中一阵数落。

    最后,他皱着眉头苦哈哈地问道:“刺史大人,那您说这可怎么办?总不至于在扬州干等着,让崔家将这笔盐税还回来吧?”

    郭业摇摇头,说道:“崔义真之死虽然不是我们有意为之,但咱们跟清河崔氏的梁子已经结下了,那还指望他们能归还盐税?”

    “那可怎么办哟?”

    陈集涛双眼透着担忧地说道:“又没有真凭实据来指证崔家抢了咱们的盐税,又不能指望他们归还。而如今离押运盐税前往户部交割的日子越发迫近,逾期不交的话肯定不是个事儿。届时交不上这笔巨款,迟早会惹来怀疑。朝廷和皇上始终会知道盐税丢失一事。唉,唉,唉……这可怎么办啊?”

    陈集涛能想到的,郭业也早就想到了。他深思熟虑了一会儿,轻叹一声,道:“还能怎么着?目前最为迫切的就是及时将这笔盐税巨款补上,准时运进长安跟户部交割,免得引来朝廷的怀疑。呵呵,不然的话,长孙无忌他们可就真的闲不住了,一定会借此将事情闹大。”

    “啊?大人的意思是说我们扬州府自己掏腰包补上这笔盐税?”

    陈集涛瞪大了眼珠子,惊呼道:“刺史大人,这笔盐税可是足足数百万两啊!!!你知道咱们扬州府衙的司库中还有多少库银?砸锅卖铁,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三十万两。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哪里够数?怎么补?如何补?”

    郭业此时倒没有陈集涛这般焦急,摆了一下手,笑道:“别担心,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扬州府没银子我知道,但不代表别的地方没银子。数百万两盐税,我想我还是能够从别的地方暂调过来应应急的。”

    “啊??”

    绝处逢生,陈集涛差点喜极而泣,一副不可置信神情问道:“刺刺史大人?您的家底竟然殷实若斯,竟然如此的富可敌国??这,这可是数百万两的雪花银啊!”

    “切,少打老子的主意!”

    郭业白了一眼陈集涛,哼道:“我说了是暂借。这样,等下回到府衙,我会亲自修书一封,然后让刘振轩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亲自跑一趟长安。他只需拿着我这封信去长乐坊找鱼暖暖小姐,以扬州府衙的名义,再加上我跟长乐坊大钱庄的交情,跟他们以高息暂借几百万两的税银,我想还是没有难度的。”

    长乐坊大钱庄?

    鱼暖暖小姐?

    陈集涛自然听过,一个是长安城中最大的钱庄,分号开遍了长安城,甚至在北方诸多州府都有了分号。一个是掌管着长乐坊大钱庄的女人,传说中这个女人的手中掌握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流动现银,号称全长安最有钱的女人。

    听着郭业这般说,陈集涛热泪盈眶,感动道:“大人,大人,您真是无所不能,手眼通天啊!服了,下官真是服了!”

    郭业挥挥手,笑道:“你少给我戴高帽子,这笔盐税银子是跟鱼暖暖的大钱庄暂借的,是要算利息的。而且这是以扬州府衙的名义借贷的,别想扣在我一个人的脑袋上。只要多借贷一天,那利息都要多付一天,别说本金了,就是利息都能多到压得你喘不过气来。明仁,钱庄的银子不好拿,时间长了若是还不上,是要死人的。”

    陈集涛也知道钱庄就靠低利息来吸纳储户的银子,然后再高息借贷出去,赚得就是这一进一出的红利。数百万两银子的利息,一天下来就多得吓人了,更何况扬州府衙如今的现状,可是不知何时才能将这笔银子还上。

    随即,他说道:“大人,所以还是要尽快想办法将崔家掳劫走的盐税弄回来,不然还不上这笔银子,不仅咱们扬州府的名义要受损,可能连大人您与长乐坊大钱庄,跟鱼暖暖小姐的交情都要受损啊。”

    郭业自然不会跟陈集涛说自己也在长乐坊大钱庄有股份,而是点点头道:“没错,是要尽快从崔家手中拿回这笔银子。但是盐税已经被他们悄无声息地掳走,又如何虎口拔牙,让他们吃下去又吐出来呢?”

    “是啊,棘手,煞是棘手啊!”

    陈集涛叹道:“梁子结得这么大,显然崔家就是要置大人与死地,为崔义真报仇,哪里会轻易将这笔银子归还?而且财帛动人心,这又是一笔令人难以不生出贪婪之心,将其占为己有的巨款。”

    郭业点了一下头,认可了陈集涛的说法,随后沉默了下来。

    约莫过了一会儿,直到马车停止了前进,听着外头赶车的马夫在外头喊道:“刺史大人,郡丞大人,到府衙门口了。”

    声音传来,郭业这才惊醒,仿佛心中又有了主意一般,嘴角浮起一道弧弯,似笑非笑道:“既然他们不肯归还,那么我便想办法从他们崔家手里挣回来,妈的,偷吃了老子的东西,我非要他给连本带息给我吐出来。”

    陈集涛闻言一喜,他对于郭业嘴角浮现的这道坏笑太熟悉了,不由惊喜问道:“嗯?大人,莫非你有了索回盐税的对策了?”

    郭业朝着车外头扬扬手,低声道:“先下车,进府衙再说。”

    随后,便与陈集涛一前一后钻出了马车。

    两人并肩而走上了府衙台阶,郭业刚要进大门,突然扭头问身旁的陈集涛道:“对了,明仁。刚才的路上我听你提起过,崔家又派了一人来扬州,并接手了扬州银号,将其重新开业了?”

    陈集涛微微怔了一下,停下来脚步,虽不知郭业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恭敬地回道:“没错,新来的这位扬州银号主事乃是崔义真一个辈份儿的,说是出自清河崔氏的旁系。哦,对了,上次他开业之时还派人给大人送来请帖,可惜大人远在陇西,下官便没有理会。下官依稀记得,这位新来的崔氏子弟也是‘义’子辈的,姓崔,唔,名义珪。对,就叫崔义珪!!”,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04.第八百二十章 扬州银号见闻

    readx;郭业进了府衙之后,并不打算立马召集众人议事商量对策,而是来到秀秀的房间人,让她帮忙找身普通的衣服出来,化作商贾的模样出了府衙。

    按照之前陈集涛跟他所提及的地方,他独自一人来到扬州城中最为繁华的闹市区——大中坊。

    大中坊坐落在城中央,拥有三街七巷之大,凡是扬州出了名的老字号和名号都在此处开了分号,诸如有周记绸缎庄扬州狮子头饭馆,许氏典当铺等等铺子。

    这些无一不是闻名扬州的名号,或百年传承的老字号。

    也正是因为大中坊的繁华,以至于大中坊的地价乃是冠绝整个扬州城各处,真可谓是寸土寸金。较之如今长安的长乐坊不逞多让。

    恰恰,之前古井巷张家和清河崔氏合开的扬州银号,也坐落此间。

    虽然古井巷张家已经成为过往云烟不复存在,而崔氏子弟崔义真亦是命丧黄泉,但是扬州银号却依旧开着,只不过被清河崔氏全盘接手,换了一个主事者罢了。

    郭业身穿普通衣裳,化作走南闯北的年轻商贾,走进了大中坊,来到扬州银号的大门外。

    这是一座沿街的两层八角小楼,前边是靠着街边,后面自带一进小院。

    大门之上挂着一张鎏金的匾额招牌,招牌之上写着四个斗大的字:扬州银号。

    郭业站在门口打量了扬州银号一番,突然门口跑出一名年轻伙计,满脸笑意张嘴就是热络喊道:“这位东家可是做着大买卖,一时周转不开要来我们银号拆借银子来着?”

    “啊?”

    郭业本意是过来转转,顺便打探打探扬州银号的情况。谁知突然碰到对方的伙计这么一张罗,顿时有些意外。

    那名伙计见着郭业没有点头承认,但也没有摇头否认,好像明白了过来,讪讪笑道:“嗨,瞧我这张破嘴,怎么当街问这种事情呢?这不是让人下不来台吗?掌嘴,真是掌嘴。”

    说着,作势扬起手掌轻轻抽了自己两嘴巴子,随后讨好笑道:“这位东家,您先里头请。到了里头,一边用茶一边再说正事儿,如何?放心,咱们扬州银号是出了名的现银充裕,您想拆借多少都没问题。嘿嘿,而且咱们扬州银号背后有人,靠山硬实,绝对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再者说了,咱们银号的本家可是名门望族,绝对不会干那种欺瞒顾客之事,保证童叟无欺,利息公道。”

    言罢,这名伙计已经上杆子地拉扯着郭业进了扬州银号的前厅。

    郭业瞧着这伙计能说会道,嘴巴利索就跟机关枪扫射一般,当真是厉害的紧。

    心中不由一阵暗暗叹服,这崔义珪倒是个能人啊,从手下一个小小的迎宾伙计就可管窥一豹了。

    他被伙计热情地生拉硬拽着进了前厅,见着里头人头攒动,不少南来北往的商贾从扬州银号的大门进进出出,可见生意好的火爆。

    伙计将郭业领到一张空着的椅子上,殷情地请他坐下之后,又很快张罗着一杯热气腾腾地茶水奉了上来。

    然后,小声问道:“这位东家,看着您面生,莫非也是从外地来扬州做买卖的?”

    郭业刚要摇头否认,突然心里猛地一琢磨,既然他误以为我是外地商人,反正此处也没什么人认识我,不如将计就计应承下来,顺便从他这儿打听点扬州银号的虚实出来好了。

    一念至此,他立马点了点头,操着蜀中方言应道:“是啊,这位小哥的眼色倒是厉害的紧哟。在下乃是蜀中乾州人氏,做些南来北往的生意。呵呵,这次正好来扬州做些买卖来着。”

    被郭业这么一夸,那名伙计眉宇间露出几分自豪之色,沾沾自喜道:“那是,我这眼力劲可是出了名的贼,嘿嘿,我第一眼见到您,就知道您是为了不起的认为。啧啧,感情儿是蜀中来的客商。居然将生意做到了咱扬州来,您这买卖盘子做的可真够大哟。不知东家您贵姓啊?”

    郭业暗暗笑了笑,面色不改地谎称道:“在下姓吴,名茂才。你就叫我吴东家吧。”

    “得嘞,吴东家!”

    那名伙计笑了笑,说道:“这姓真好,口天吴,张口就能吞下天,可见吴东家的买卖盘子委实小不了。”

    郭业见着便宜岳父的姓氏在这伙计的嘴里,竟然被说出了花来,不由一阵可乐,连连称好。

    随后,那名伙计问道:“吴东家,这番来我们扬州银号,可是一时周转不灵,要拆借些银子来?”

    郭业自然是顺水推舟地点了一下头,面露难色地叹道:“是啊,不瞒这位小哥,吴某最近买卖盘子铺得有些大,一时周转不开,可是蜀中离你们扬州又千里迢迢,远水又解不了近渴。这不,就想着来你们银号拆借些银子来,嗨,真是惭愧啊!”

    伙计听着郭业这般说,越发地眉开眼笑起来,心里暗暗琢磨,好家伙,眼瞅着又一笔买卖又要拉成了,回头崔东家肯定少不了俺那份赏银。

    随即,他殷情地笑道:“瞧吴东家这话说得!这有啥惭愧不惭愧的?出门在外,尤其是做买卖,谁还没个手头短寸的时候?咱们扬州银号帮人于困难,救人于危难,就是为了解决众人的手头短寸而设的。像您这样出门在外的买卖人,俺见多了,没事儿,不惭愧,这实属正常。吴东家,有苦难,您言语,需要拆借多少银子,您吱声儿便是。”

    好家伙,郭业听着伙计的这番话心里暗暗叫好,这小子天生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材料,换做后世绝对又是一个红顶商人胡雪岩,又是一个华人首富李嘉诚。

    若不是他明白银号借贷的规矩,他还差点真的误以为这扬州银号是个万家生佛的善财童子,专门给人雪中送炭,平白给人送银子的慈善机构。

    那伙计见着郭业默然不语,以为他在怀疑,随即又补充道:“当然了,咱们扬州银号虽然愿意为吴东家分忧解难,但是也不能白白帮忙,不是?所以,在咱们银号拆借银子,嘿嘿,不仅要拿出相对应价值的东西作为抵押之外,咱们也需要收取一定的利息。不过这利息不算贵,跟吴东家这买卖相比,绝对是九牛一毛,蝇头小利罢了。这点还望吴东家谅解才是,毕竟打开门做生意嘛。嘿嘿……”

    郭业点点头,道:“这个吴某了解,想当初我在长安做买卖之时,也跟长乐坊大钱庄借贷过银子,要抵押要担保要收利息,这个实属正常。天底下哪里有免费的酒席吃啊?这位小哥无需解释,吴某相当了解银号里的规矩。”

    “呀?”

    那伙计格外诧异地惊叫一声,瞪大了眼睛问道:“吴东家走买卖还去过帝都长安?还跟长乐坊大钱庄的人打过交道?啧啧,您真是走南闯北的行家啊。大人物,绝对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小哥谬赞了,吴某哪里会是什么大人物?如果是大人物就不会手头短寸来贵号拆借银子了。”

    郭业矜持地谦逊道:“我想问一下,无论郭某拆借多少,小哥你都能作主?”

    “呃……”

    伙计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释然笑道:“有抵押有担保的前提下,五百两银子之内,俺都能作主。”

    郭业不禁皱眉,摇头叹道:“太少,太少了。”

    伙计眼睛一瞪,心中暗喜,乖乖,难道比五百两还要多?他巴不得郭业拆借得越多越好,反正这个客人是他拉来了,甭管是不是这笔拆借银子经他手,他都能拿到银号的赏银。

    随即,他指了指热闹的柜台那边,说道:“如果超出五百两,小的就不能作主了,吴东家就要去柜台那边办理了。”

    郭业再问:“柜台那边可拆借多少?”

    伙计道:“两千两之内,决计没问题。”

    郭业又是摇头叹道:“太少,还是太少!”

    “呃……”

    伙计脸上犯难,心里却是乐开了话,奶奶的,两千两还嫌少?莫非俺逮了一条大鱼不成?

    随即,他指着前厅左侧的一间房门紧闭的房子,说道:“咱们银号胡掌柜就在那儿,超出两千两就要跟胡掌柜约谈了。”

    郭业再问:“可拆借多少?”

    伙计道:“一万两之内,胡掌柜都可以作主。这是咱们崔东家给胡掌柜的权限。”

    郭业继续摇头叹道:“少,还是太少!”

    伙计听罢之后张大了嘴巴,惊得下巴都险些掉在地上,喃喃道:“呃……吴东家,一万两您还嫌少???”

    郭业有些不耐烦地呵斥一声:“莫非你们偌大一个扬州银号,就这么一点底子?这可跟长安的长乐坊大钱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哟呵,好大的口气,莫非这位客人还想拆借百万之巨不成?”

    后堂一道珠帘被掀开,走出一名三十几岁的男子,冲着郭业遥遥喊道:“这位客人休要小瞧了咱们扬州银号,也莫要轻视了咱们清河崔氏,只要你能说服得了我,拆借百万之巨的银子又有何难?我们崔家,有的是银子。”

    郭业循声扭头望了过去,伙计轻轻在郭业耳边提醒了一句:“嘿嘿,这位便是咱们扬州银号的崔东家!”

    郭业暗暗念叨了一句,原来他就是清河崔家的崔义珪!,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05.第八百二十一章 多疑的崔义珪【四千字大章】

    readx;崔义珪,三十来岁许,样貌算不上俊逸,五官只能算是过得去。

    不过郭业第一眼看到此人的感觉就只有四个字,精明贪婪。

    崔义珪走到郭业跟前,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拱手道:“在下崔义珪,添为扬州银号的东家,出自…清河崔家。”

    说到清河崔家之时,郭业很明显能感觉得对方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到底是名门望族的子弟,再是怎么样都会有股高人一等的桀骜气质。

    郭业自然继续角色扮演,也起身相迎拱手回礼,操着一口地道的蜀中方言说道:“崔东家有礼了,在下吴茂才,来自蜀中乾州。刚才若是有言语冲撞或冒犯的地方,还望崔东家莫要见怪才是。”

    “嘿嘿……”崔义珪笑了笑,摇头道,“不怪不怪,打开门做生意本就是和气生财,哪里会因为些许刺耳的话就将生意往门外赶,不是?在商言商,吴东家如今生意照拂我扬州银号,崔某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了,吴东家拆借的银子越多,崔某越是高兴哩。不过这前提是……”

    崔义珪说到这儿稍稍停顿了一下,凑近郭业跟前,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轻轻说道:“前提是,嘿嘿,吴东家能拿得出相对应的抵押,嘿嘿,能让崔某放心大胆地将银子拆借给你。只要吴东家这边没问题,崔某人这边,扬州银号这边,决计一点问题都没有。还是那句老话,咱清河崔家有的是银子。”

    话里又是一股子的傲娇劲儿,郭业听着有些腻歪了。随后耸耸肩,说道:“崔东家放心,银号的规矩我懂。”

    “那就好!”

    崔义珪点了点头,径直问道:“言归正传吧,不知吴东家需要向我们扬州银号拆借多少?”

    郭业伸出右手竖起三个指头,在崔义珪面前比划了一下。

    崔义珪还未答话,旁边一直站着的那名伙计已经脱口喊道了:“乖乖儿,吴东家莫不是要拆借三万两白银?俺的天啊,这可是咱们扬州银号自打开业以来,最大的一笔买卖啊。啧啧,好大的手笔哩!”

    郭业听罢皱了一下眉头,斜眼看了一眼伙计,嘴角一扬不屑道:“三万两?最大的一笔买卖?少见多怪了吧?嘶……莫非扬州银号的格局也就这么大?还是说,这位小哥也瞧不起吴某人?”

    “放肆!”

    崔义珪突然冲那伙计厉喝一声,骂道:“这里哪有你门口小厮说话的份儿?上下尊卑不分,真是没了规矩。给我滚下去!”

    显然,伙计那番惊叹引来了郭业的讥讽,最后打得却是崔义珪和清河崔氏的脸面。

    那伙计闻言顿时大骇,连连冲着崔义珪鞠躬,口中不滞喊着小的知错,小的该死。随后,便悻悻然地猫腰滑步跑向了门口。

    崔义珪一见这个替自己和崔家丢人现眼的伙计离去,便又收起怒容,笑着对郭业笑道:“吴东家,我这下人没见过世面倒是让你笑话了。”

    郭业大度地挥了挥手,说道:“不碍事,夏虫不可语冰,我哪里会跟一个小厮一般见识?不过我现在很想知道,扬州银号是否有这个能力接手我这笔拆借?”

    崔义珪脸色微微凝重起来,轻声嘀咕道:“三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啊!吴东家乃是蜀中乾州人氏,难道在扬州还有与三十万两银子相对应价值的抵押不成?”

    郭业轻声说道:“这个自然不愁,我在扬州的房契店铺地契田契总和加起来,绝对比三十万两有过之而无不及。若非不是我嫌这些产业套现忒慢,不能马上变现,我又岂会进你这扬州银号呢?呵呵,跟你们银号拆借银子,三十万两的利息可是个天文数字啊!”

    崔义珪闻言不由面色一变,暗暗惊叹,这个姓吴的居然已经在扬州置产这么多了?莫不成他还想在扬州定居不成?好家伙,这可是一条肥硕的大鱼啊,得要牢牢抓住才是。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再次试探道:“吴东家的那些房契地契田契,当真价逾三十万两白银?”

    郭业笑了笑又耸耸肩,道:“崔东家,难道这事儿还能作假不成?我要从你们那儿拆借来银子,那些地契房契田契你们肯定要请专人验过的,对吧?如果一有作假企图鱼目混杂,贵号又非傻子,怎么可能同意将银子借贷与我?”

    说罢之后,郭业暗暗想着,陈集涛手中应该还有不少从古井巷张家那儿抄没来的家产,虽然变卖了一些,但是多数还是掌握在扬州府衙手中。届时,少不得借来一用了。

    崔义珪听着郭业说得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只要吴东家的那些地契房契田契都没问题,我们扬州银号肯定会拆借三十万两银子给你。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有个问题想问吴东家。”

    郭业见着崔义珪的态度缓和有松软的迹象,随即应道:“崔东家但讲无妨,尽管问来。”

    崔义珪问道:“不知吴东家要拆借如此大的一笔银子作何用途?嘿嘿,在下知道这里涉及到你的私隐,如果不方便的话,吴东家可以不说。”

    郭业知道这厮多疑诡诈,目前虽然有一点点松软,但还是在举棋不定中。

    为了给他吃上一颗定心丸,郭业索性继续爆个大料道:“其实也没什么,崔东家应该知道蜀中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虽然也有自己的盐井,也有官盐在售卖,但总得来说还是缺盐。而扬州却是不一样,盐场众多,乃是我朝最大的盐税重地。最近吴某得知古井巷张家突然一日之间荡然无存,以至于扬州黑市之中私盐横行,兜售私盐者多如牛毛。尤其是盐帮,更是有大批的私盐要出售。所以吴某心里一横,索性要做就做一次大的,决定将盐帮和几个私盐贩子手中的私盐统统垄断,一齐儿运入蜀中牟利。”

    说到这儿,郭业故作一副贪婪的神情,啧啧称叹道:“崔东家是不知道蜀中那边的盐价,呵呵,三十万两的私盐如果在蜀中兜售一空,所牟之利至少是这个数……”

    说着,他又伸出右手张开五个指头,在崔义珪的面前比划了一下。

    “可牟利达五五十万两???”

    崔义珪立马表现出跟之前那名伙计一般的德行,咂嘴唏嘘感叹道:“难怪黑市里的那些人一个个不怕死,都敢冒着被朝廷杀头的风险去贩卖私盐,原来私盐的暴利如此之高哇。啧啧,真是令人羡慕啊,吴东家。”

    郭业能察觉的出来,崔义珪在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虽然是说着羡慕,实则眼中闪烁着的却是若隐若现的贪婪之色。

    不过他越是这样,郭业越是暗喜,不怕崔义珪贪婪,就怕他油盐不进。

    “但是……”

    崔义珪突然话锋一转,警醒地看着郭业,又问道:“崔某虽然不贩卖私盐,但是好歹天天与南来北往的客商打交道,自然也听说过蜀中那边的一些情况。据我所知,要想将私盐运进蜀中,就必须走水运。而蜀中的水运基本都在蜀中第一大帮漕帮的掌控之中,外人很难将私盐私铁等物运进蜀中的。在下很好奇,不知吴东家又有什么手段能够保证私盐顺利进入蜀中,而不被漕帮拦截呢?”

    显然,崔义珪还不是百分百信任郭业,心中还是在猜疑着。

    郭业心里一紧,狗日的,还挺小心谨慎的。

    不过他立马找到了说词,轻声应对道:“很简单,金银开路,仅此而已。漕帮是横霸蜀中各路水运,但漕帮也并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吴某不仅与漕帮总舵主有过几面之缘,而且我们乾州吴家也每年都会给漕帮上贡。凡是我们吴家的货船,漕帮一律放行,绝不会为难的。”

    “原来如此!”

    这下,崔义珪心中最后一个疑问也被郭业说服了,点头说道:“吴东家说得没错啊,这世上除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不然又有谁不爱银子?真是羡慕吴东家啊,买卖盘子做得这般大,啧啧,羡煞旁人啦。”

    郭业就算是再不开窍也能听得出来,崔义珪这话里透着满满的酸意。

    他笑了笑,又耸了耸肩,没有作回应。

    崔义珪此时验证完心中的各种疑虑之后,便打定了主意,只要郭业的房契田契地契没有问题,就拆借三十万两银子给他。他尽管心里嫉妒郭业贩卖私盐的暴利,但总不能将对方这笔送上门的生意拒之门外吧?

    在商言商嘛,有抵押担保,又有利息银子,干嘛不赚?

    随即,他问道:“吴东家几时需要拆借银子?”

    郭业回道:“明日如何?”

    “啊?”

    崔义珪又是一惊,问道:“吴东家竟然要得这么急?三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啊,崔某需要慢慢……”

    “崔东家!”

    郭业立即打断了崔义珪的犹豫,说道:“实不相瞒!这次盯着盐帮和几大私盐贩子手中私盐的人很多,除了吴某之外,还大有人在。所以时间宝贵,我需要明日就要拿到银子。不过你放心,明日一早,我自会领着人将房契地契田契带来,与贵银号交割。”

    崔义珪一听原来是对方想捷足先登,比别人早一步收购私盐啊,商场如战场,有时候比的就是谁下手快一些,这倒是不难理解。

    可崔义珪最终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三十万两银子一下子放出去,虽然有房契地契田契作抵押担保,可总是觉得这笔生意有些怪怪的。

    郭业见着他这幅样子,心中这厮想太多了,如果自己真有心要第一笔就骗他的话,又拿地契房契田契给他作甚?

    他很清楚,马无夜草不肥,同理,要想博得崔义珪的彻底信任还要使一些甜头才行。

    随即,他趁着四下无人,凑到崔义珪耳边低声咬着耳朵道:“崔东家,时间宝贵,我必须提前拿到银子下手,比别人先一步。若明日你能拆借三十万两银子给我,准时交割完成,我私下再给你一万两银子作为谢仪。”

    这是**裸的公然行贿。

    不过貌似崔义珪碰见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似的,脸上的贪婪之色涌现而出,双眼闪烁着炽热,暗暗震惊郭业的出手大方。要知道,他来扬州银号主事,家族每年分给他的银子也不过几万两。郭业的这个一万两谢仪,绝对是令他怦然心动。

    不过他还是故作矜持地做做样子,矫情道:“这…这不好吧?”

    郭业知道这孙子心动了,立马低声笑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

    崔义珪吞了一下口水,狠狠咽了下去,又问道:“那三十万两借贷的利息,应该不包括在这一万两里边吧?”

    贪婪,真尼玛的贪婪!

    郭业心里狠狠鄙视了一下,然后笑着回道:“哪里会?一码归一码,该多少利息,吴某分文不差!”

    “成交!”

    崔义珪顿时眉开眼笑,冲郭业朗声道:“只要明日你的房契田契地契没问题,三十万两银子一准交付,嘿嘿,利息方面可以酌情减掉一些的,吴东家。”

    崔义珪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公光明正大地损公肥私了一把。

    郭业看着这厮的满面春风,不由暗暗摇头,还真是欲壑难填之辈,不过他看中的就是这厮的贪婪。

    随后后堂来了一名伙计,说是有事请教崔义珪。

    崔义珪冲郭业歉意地笑了笑,抱拳道:“我有事先忙,那咱们明日一早见,崔东家。”

    他默默地望着转身返回后堂的崔义珪,心中冷笑道,崔义珪啊崔义珪,姑且还先给你一点甜头尝尝,不将你喂食饱些,我下一步又拿什么来取信于你呢?

    正是欲要取之,必先予之,这条亘古不变的道理,郭业已得个中三味。,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06.第八百二十二章 交割

    readx;当天夜里回到府衙,郭业便去寻陈集涛,将他从张家抄来的房契地契田契暂时借来,用作明日抵押三十万两银子之用。

    至于明日去扬州银号交割银子的人手方面,他没有选陈集涛陈浪刘振轩等人,也没有从府衙中的一众官员筛选,因为这些人在扬州城的曝光率委实太高了。万一被崔义珪识出其中一人,那就前功尽弃歇逼菜儿了。

    他仅仅选了张九斤王八斤两兄弟,然后又让陈浪从盐帮中召来百来号生面孔的帮中弟子,这才准备妥当。

    翌日一早,郭业继续化作蜀中商贾吴茂才,带着张九斤等百来号人赶着骡车,浩浩荡荡前往了扬州银号。

    到了那儿,发现崔义珪这厮早已等候多时,两人见面自然又是满脸堆笑地客套了一番。

    随后,郭业让盐帮那百来号的弟子在外头驾车等候,自己则带着张九斤和王八斤两兄弟随崔义珪进了银号进行交割。

    崔义珪领着郭业来到银号的后院,只见数百口大红箱子堆得后院处处都是,院子不大,只得叠加码放成小山高一般。

    看得张九斤和王八斤两兄弟暗暗咂舌,乖乖,三十万两银子听着就那么回事儿,没成想摆放起来居然如此之多,太他奶奶的有钱了。

    崔义珪指着满院子的大红木箱子,冲郭业笑道:“吴东家,这里就是三十万两银子。一夜之间,我们扬州银号便替你准备妥当,这回信了吧?咱们清河崔家,不差钱!”

    郭业笑着点了点头,道:“崔东家办事果真爽快,一回生二回熟,我想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合作。”

    随后,他指了指身边的三口大红箱子,低声说道:“算起来这三口箱子应该不止一万两银子了。嘿嘿,崔东家言而有信替我及时准备了银子,吴某自然也要言出必行,这一万两银子只当是你的辛苦钱了。”

    崔义珪贪婪地看了一眼郭业所指的那三口箱子,顿时乐得笑颜如花,眉开眼笑起来。

    不过他还是稍稍矜持了一下,道:“这个不急,等着胡掌柜他们验完吴东家带来的房契地契田契之后,咱们再进行交割。”

    显然,不到最后一秒钟,不到百分百验证郭业的这些抵押没问题,崔义珪绝对不会松口,任由郭业他们带走这些银子。

    郭业耸耸肩摊摊手,表示理解。

    很快,银号的胡掌柜就拿着一沓的房契地契田契,领着几名账房先生来到了后院,在崔义珪跟前点头哈腰道:“东家,都查验过了,吴东家的这些抵押契约都没问题。”

    “好!”

    崔义珪高兴得拍了拍手,冲郭业说道:“吴东家,麻烦你跟我一起去账房那边立上一纸字据,然后签字画押一番。至于这院里的银箱,你大可让你在外头的手下进来搬抬出去,装上骡车吧。”

    郭业嗯了一声,冲张九斤两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去叫帮手来。

    而后,他便与崔义珪,胡掌柜等人进了后院的一间账房,进行最后一道手续——立字据并签字画押。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在百来号人的搬运之下,数百口银箱被装上了骡车,随时都可以押运而去。

    与此同时,郭业也与崔义珪立好了字据,双方协议约定好,郭业用溢价三十万两的房契地契田契跟扬州银号拆借三十万两现银,周转时限为一个月,利息定为五千两。

    也就是说,一个月后,郭业必须连本带利归还三十万零五千两银子。逾期的话,利息会追加上去,若是逾期之后无法偿还的话,那么作为抵押的那些房契地契田契便会归扬州银号所有。

    立好了字据后,郭业在崔义珪胡掌柜的相陪下,一路有说有笑出了扬州银号的大门。

    郭业上了骡车,冲着崔义珪拱手告辞道:“崔东家,这次真是多亏了贵号的援手。等着一个月后,吴某不仅会连本带利如期归还,而且还有一番心意答谢。”

    “哈哈哈,吴东家客气了!”

    对于顺利交割,加上收了郭业一万两的好处费,崔义珪自然是乐得不行,满脸堆笑格外热络地相送道:“在商言商嘛,扬州银号的大门,永远都会向吴东家开着。”

    郭业点了一下头,道:“好,后会有期!”

    随后便在骡车的车辕上坐了下来,冲着张九斤喝道:“通知骡马车队,走吧!”

    “得嘞!”

    张九斤与王八斤双双站起,振臂一呼齐声喊道:“东家有令,出发啦!”

    哒哒哒哒哒~

    五六十辆的骡马车队大箱小箱地装载着,缓缓开拔离去,渐渐出了大中坊。

    站在门口相送的崔义珪见着骡马车队渐行渐远,脸上依旧挂着笑意,摇头叹道:“这个姓吴的倒是家底殷实啊,居然能够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房契地契田契了,没想到到他在扬州置产这么多啊。啧啧,倒是位有钱的主儿。”

    旁边的胡掌柜是崔义珪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自然也知道东家收了对方的一万两好处费,心中满是羡慕之意。

    随即附和道:“是啊,东家,这位蜀中客商拿来的这些房契地契田契都一一查验过,绝对没问题。而且大部分还是原先古井巷张家的产业。应该是官府抄没了张家的产业,然后再变卖,辗转流落到了这个姓吴的手中。”

    “我管他张家的产业还是李家的产业,哼,只要没问题就好!”

    崔义珪满是不在乎地冷哼道:“张家也是倒霉催的,经营百年的产业居然就这么平白便宜了扬州官府。不过张家也是该死,若不是他们张家,我堂弟义真又怎会平白无辜地死在了扬州?”

    胡掌柜一见崔义珪发起火来,心有余悸,果断地闭了嘴。

    这时,崔义珪扭头看向门口,向那个昨日拉郭业进银号的伙计招手。

    那名伙计殷情地跑到他跟前,崔义珪赞许道:“你小子不错,很有眼力劲,居然跟咱们银号捞了条大鱼。嗯,回头到账房领上五两银子吧,当是奖励。”

    伙计心里暗骂崔义珪的抠门儿小气,麻痹的,三十万两的买卖,竟然只赏了自己五两银子。

    不过嘴上却是连连讨好地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吃着东家的饭,自然要为东家尽心办事哩。”

    “很好!”

    崔义珪满意地看了眼伙计,又吩咐道:“你现在赶紧给我悄悄跟上这支骡车队,看看他们最后将银子运到何处。”

    伙计应了一声,便撒丫子追赶了上去。

    旁边的胡掌柜目路疑惑地看着崔义珪,低声问道:“东家,莫不是这姓吴的有问题?不过他如果想骗咱们银号,也不会拿这些房契地契田契来作抵押了呀?这委实有些说不过去呢。”

    崔义珪摇摇头,道:“有抵押担保我倒是不怕他骗我。关键是我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又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且这桩大买卖作得也太顺了。”

    “哦……”

    胡掌柜心里很是不屑崔义珪的说词,他腹贬着,说来说去,无非还是东家多疑的性子在作祟呗。

    随后,崔义珪与胡掌柜返身进了银号大门。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临近午饭的光景,那名悄悄跟上去查探消息的伙计去而复返,来到崔义珪的房中回禀着跟踪看到的情况。

    听完伙计的回禀,崔义珪眉头渐舒,心中的疑窦也缓缓褪去,最后确认道:“你是说,他们赶着骡车到了东门渡口,然后将银箱卸下装上了船只?”

    伙计道:“没错,东家。那家伙,码头那儿停了好几艘大船,统统都是来载银子的。而且我看船上下来的那些人,应该不是什么善茬儿。小的眼尖,瞅见他们船上都藏着刀剑。”

    崔义珪脸色微变,暗暗琢磨道:“将三十万两银子运往江边……几艘大船接应……船上之人都是藏着刀剑……莫非这些人就是横行扬州运河上的盐帮?”

    随即,他立马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这是要去盐帮收购私盐啊。

    想通了这个关节,崔义珪脸上不由浮笑,满意地点头说道:“看来,这个吴茂才的确没有便宜我,他还真是要捣腾扬州的私盐,然后运进蜀中贩卖。不错,很好,这是一条大鱼,银号就需要这些大手笔的客商来拆借银子。”

    说罢之后,他冲伙计挥挥手,示意道:“退下去吧,对了,通知胡掌柜一声,就说是我说的,让后厨今晚晚饭多加点肉食,只当本东家犒赏银号所有伙计的。”

    伙计又是暗骂一声铁公鸡,脸上却是眉飞色舞地赞了一声东家仁义,便扭头转身跑出了房间。

    ...

    ...

    东门渡口码头,郭业让盐帮的弟子将数百口箱子装上了船,然后对张九斤交代道:“九斤,你替我押着这三十万两银子去盐帮呆上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再押着这些银子回扬州来。到时候,咱连本带利将这笔银子还给扬州银号,还给姓崔的。”

    张九斤哦了一声,也不问原因,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蹦上了船。

    旁边的王八斤与郭业并排而站,目送着江船开拔远去后,皱着眉头有些愤愤不平地问道:“大人,这也太便宜崔义珪了吧?您不仅给他一万两的好处,还拿地契房契田契作抵押。一个月后又要连本带利归还与他。这里外里,咱亏不亏啊?”

    郭业笑了笑,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八斤,如果不给崔义珪吃点甜头,不把戏演得逼真一点,以崔义珪多疑的性子又如何会彻底信任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吃这点小亏算什么?放心了,今天只是前戏。你看着,一个月后大戏才会真正开锣!”

    说到这儿,郭业脸上露出几分狠辣,望着江面远去的船只,冷冷说道:“我的目标不是崔义珪,也不是扬州银号,而是清河崔家。我要让他们将吃下去的,统统给我吐出来!”,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07.第八百二十三章 等待的日子

    readx;郭业为了让崔义珪完全相信自己蜀中商贾的身份,便让张九斤押运着三十万银两前往盐帮总舵,摆出一副要与盐帮交付银子收购私盐的样子。

    随后,他让王八斤带人观察了下四周,是否有崔义珪派来的眼线。确定没有崔义珪的尾巴之后,他便又重新返回了扬州城,回到了扬州府衙当中。

    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一个“等”字。

    他要等待一个月后,重新让张九斤重新从盐帮总舵押运回那笔三十万两的银子,然后连本带利还给崔义珪。

    他这么大费周章地搬来运去,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让崔义珪相信他真的将扬州的私盐捣腾进了蜀中,并成功获得了暴利。

    正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郭业如此精心布置,前期下足功夫和铺垫,为的就是下一次与崔义珪的“再借”。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等待,还是等待,等待着一个月的到来。

    为了不让崔义珪或崔义珪的人在扬州城中撞见他,他甚至将自己关在府衙之中,足不出户。

    一晃眼,大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他左右无聊,便与吴秀秀在后院的一处秋千上闲玩嬉闹。

    吴秀秀坐在藤椅上荡着秋千,郭业在后头替她扶着两条绳索,不时推波助力着。

    要说这秋千,也是郭业见着吴秀秀整日在府衙中陪伴着自己一块儿无聊发霉,于是趁着这段宅男的日子,特意为吴秀秀一手打造的。

    无非就是想给她枯燥的生活添点活力和新鲜。

    荡秋千,一个在荡,一个在推,小两口倒也乐得自在逍遥,不时传来秋千藤椅上吴秀秀的欢乐笑声,足以证明郭业这般浪漫举动深得吴秀秀喜爱。

    “大人!”

    陈集涛突然跑进后院的花园,在不远处驻足而立,轻轻唤了郭业一声。

    郭业闻言知道陈集涛找自己肯定有事,随即牵住了还在晃荡的绳索,将秋千停了下来,歉意地看了眼吴秀秀。

    吴秀秀闻弦音而知雅意,立马明白了自己丈夫要与陈集涛有事相商。当即,她冲郭业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夫君先忙正事吧,妾身先去房里将昨日没有绣完的针线给补全。明日你再陪我荡这千秋也是一样。”

    言罢,她便跳下了秋千,欢快小跑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吴秀秀一走,郭业便向陈集涛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陈集涛过来之后,有些抱歉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打扰了大人与夫人琴瑟和鸣,下官真是罪过大了。”

    郭业摇了摇头,笑道:“少插科打诨,这些日子天天窝在府衙里,人都快发霉了。我若再不给自己和夫人找点乐子,估计都要发霉长毛了。你突然找我,莫非是扬州银号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陈集涛道:“那倒不是,扬州银号那边一切如常,崔义珪也是照常打开门做生意,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你这是……”

    郭业刚要询问,陈集涛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拆过口子的信封,递了过去说道:“刘都尉从长安给下官来信了。”

    郭业接过信来一看,脸上渐渐堆起了笑意,点头道:“鱼暖暖柴令文梁叔宇这些人的办事效率倒是很高,几百万两盐税居然在最短的时间内替我补齐。这下总算是如期将盐税缴纳进户部了。了却你我心头一件大事啊。”

    陈集涛之前就看过书信,知道信中刘振轩说了什么,心情也是颇佳地说道:“是啊,还是大人您人脉广,远在数千里之外就能调动长安数百万两银子,当真是手眼通天,法力无边啊!”

    “少给老子戴高帽!”

    郭业笑骂了一句,加重语气说道:“明仁,这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是本官顶着个人声誉,拿着扬州刺史府的名义拆借来的。如果一日不从清河崔氏那将被劫走的盐税拿回,咱们一日就要背着长乐坊大钱庄的债务。呵呵,一天的利息都不老少啊。”

    陈集涛知道这件事情郭业已经在着手在做了,成败与否全在郭业一人手上,包括大家伙的前途命运都系在郭业一人身上,只得连连附和陪笑道:“那是,那是,还得仰仗大人运筹帷幄才是啊。”

    郭业提醒完陈集涛之后,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目前急需解决的盐税已经如期与户部交割了,那暂时长孙无忌他们也无法借着此事向我们发难,至少可以松下一口气了。至于如何从清河崔家手中取回这笔盐税银子,那也不是着急就能办成的。如今计划已经展开,第一步算是成功得到了崔义珪的信任。等着一个月期满之后,按照计划,我们还需要再做其他打算。”

    陈集涛拱手表态道:“愿听大人吩咐,下官万死不辞!”

    郭业挥挥手,神色轻松道:“放心,还没到要你万死不辞的地步。明仁,你且听好了,接下来你需要替本官做这些事情……”

    说话间,郭业凑到陈集涛的耳边,窃窃私语秘密地将接下来的计划说与了陈集涛听。

    ...

    ...

    与此同时,长安城,长孙府中。

    长孙无忌也在府中的后花园里与一位远方的客人说着话。

    这位客人大概五十岁许,一身青袍,一脸儒雅书卷之气,一看就是位饱读诗书的有学之士。

    此人并非别人,恰恰就是下令在清河县客栈内劫走扬州盐税之人,姓崔,名鹤龄,清河崔氏的当代家主。

    长孙无忌与崔鹤龄闲坐在后花园的一颗老树之下,此时正值寒冬时节,老树枯萎,树叶凋零,一派迟暮之景。

    长孙无忌此时也如老树迟暮般的心情,郁郁寡欢,冲着崔鹤龄摇头叹息道:“鹤龄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又被姓郭的小子逃过一劫。今日早朝时,户部提及今年扬州的盐税已于昨日如期押运进户部司库。”

    “咦?”

    崔鹤龄儒雅的面色不仅露出几分意外,讶异道:“你不是说扬州府衙的司库中如今正是空虚之时,而我又让人在清河县将扬州盐税暗中劫走,他怎么可能还交得上这笔巨银呢?长孙大人,足足数百万两啊,你别告诉姓郭的小子竟然家底殷实富可敌国?而且为了不被圣上训斥责罚,竟然私自掏了腰包,主动填上这几百万两的盐税款?”

    长孙无忌苦笑道:“姓郭的小子是否富可敌国我倒是不知根底。但是这次他的确是自掏腰包将盐税补上了。据我所知,这笔价值数百万两的盐税款正是他从长乐坊大钱庄上借贷而来。呵呵,我只知道他在长乐坊大钱庄中暗自搀了一脚,却是没想到这姓郭的竟然敢如此壮士断腕,不过这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啧啧,真是少年英雄,了得啊!”

    崔鹤龄由衷赞了一口,称道:“长孙大人,若不是这姓郭的几次三番与我们关陇世族为敌,屡屡伤害了我们的利益,我倒是挺喜欢这少年郎了。”

    长孙无忌闻言眉头微微一周,声音骤寒道:“鹤龄兄,此子决计是个祸害,若再任由他强大成长,将来必是整个关陇世族的心腹之患。鹤龄兄,扬州张家灭族不久,此乃前车之鉴啊!”

    崔鹤龄听出了长孙无忌的不满和质疑,立马收起那副风轻云淡之色,赶忙解释道:“长孙大人千万别往心里去,崔某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我们关陇世族同气连枝,这个我是晓得轻重的。”

    长孙无忌听罢之后脸色稍缓,点了点头,然后冷笑一声,继续寒声说道:“不过他自掏腰包也好,壮士断腕也罢,反正如今扬州盐税数百万两已经不翼而飞,至少能让他大出血破破财,那是令人痛快解气的。呵呵,这可不是三五百两,而是足足数百万两啊,我倒是要看看他将来如何堵这窟窿。他最好是在扬州做些贪赃枉法补窟窿之事,只要一旦被我抓住把柄,我定能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崔鹤龄又是连连点头称是,对于长孙无忌的手段狠辣,他是一直都相信的。不然的话,关陇世族也不会一直都奉长孙无忌为在朝堂的代言人了。

    随后,他想起此次来长安的另外一件事情,想着明日就要离开长安返回清河,随即赶忙开口问道:“长孙大人,崔某此番前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与商量来着。”

    长孙无忌请手示意道:“鹤龄兄客套了,但讲无妨。”

    崔鹤龄突然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低声问道:“我知道长孙大人膝下有三子,而第三子如今已是丰神俊朗翩翩美少年,而且还未成婚。不知长孙大人有没有心思与我们清河崔氏亲上加亲呢?”

    呃……

    长孙无忌听明白了,感情儿崔鹤龄是盯上了自己家的老三了,要与长孙家联姻来着。

    他很清楚,清河崔氏乃是名门望族,官宦世家,而且也是关陇世族的大世家。如果长孙氏能与清河崔氏联姻的话,自然是强强联合。

    但是长孙无忌突然有些为难了起来,因为他在崔鹤龄来之前听自己的长子说过卫国公李靖家的养女鱼暖暖。相比于崔家,他更钟意卫国公府的鱼暖暖这丫头。

    无他,

    就因为他看上了李靖在军中的人脉与魏王,同时,他也看上了鱼暖暖这只下金蛋的金凤凰。

    现在崔鹤龄当面这么一提,长孙无忌心里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境,不知如何答复于他了。,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08.第八百二十四章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readx;面对着崔鹤龄的当面提亲,长孙无忌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境,如果将清河崔氏比作熊掌的话,卫国公府就是一条蒸蒸味美的鱼。

    正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长孙无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到底是应承了崔鹤龄,与崔氏联姻好呢?

    还是等着李靖外征归来,自己亲自上一趟卫国公府,想办法游说李靖将鱼暖暖那金凤凰嫁与自己长孙府好呢?

    长孙无忌默不作声,暗自权衡着二者选其一的利弊。

    他膝下三子,老大老二不是有了婚约,就是已娶了妻室,尤其是自己最满意的长子长孙冲,妹夫李世民更是亲口允诺将其招为驸马,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就等着再过两年,长孙冲便会迎娶表妹长乐公主李丽质,表哥表妹亲上加亲,这是长孙氏与皇室的联姻。

    要说老三长孙羽默能够娶到清河崔家的女儿,对于长孙无忌而言,也是老怀安慰了。

    可如今眼前不是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吗?

    虽然长孙氏与崔氏联姻是强强联合,但是相比于在军中人脉纵横的卫国公李靖,长孙无忌更是倾向于卫国公府。

    特别是鱼暖暖这丫头更是一只金凤凰,如果娶了这么个儿媳妇,对于长孙氏而言,更是如虎添翼。

    人就是犯贱,长孙无忌也不能免俗,相比于清河崔家的上杆子联姻,他心中更是倾向于八字还没一撇的卫国公府。

    “长孙大人?”

    崔鹤龄轻轻唤了一声,见着长孙无忌久久没有给自己答复,不由小声问道:“莫非你家三公子早有婚约在身?”

    “啊?没有没有……”

    长孙无忌连连摆手,婚约这种事情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纵使长孙无忌想要撒谎,也瞒骗不了崔鹤龄。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自己刻意去胡诌隐瞒,反倒会引来崔鹤龄的忌恨。

    突然,他猛然想到自己家那混账老三貌似还没回长安,离开扬州之后就一直都在吐蕃那边,久久都没有音讯回来。

    有了!

    随即,长孙无忌苦笑一声,叹道:“鹤龄兄,实不相瞒,我家那混账小子如今人不在长安城,竟然跑到吐蕃游历去了。嗨,现在即便我应承了你,就怕这孩子不省心,回头害苦了令千金啊。”

    “咦,这倒是奇了怪了!”

    崔鹤龄脸上浮起莫名疑惑,不解问道:“自古这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莫非长孙大人还要听令公子自己的编排不成?”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佯装起神情尽是无奈般,叹道:“鹤龄兄有所不知,唉,家门不幸啊,出了这么一个不肖子。我家这老三也不知怎得,兴许是跟我八字不合吧,从小到大都是跟我这个当爹的对着干,频频闯祸捅娄子,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凡是我这个当爹的提议之事,这混球指定就是反对。鹤龄兄应该也听说过我家这混球的一些事情,在长安城中为非作歹颐指气使,就是一个十足的祸害啊。若是我现在应承于你,回头这小子指定就是不同意。与其这样,不如回头等他从吐蕃归来,想办法在循循善诱吧。鹤龄兄你看可好?”

    崔鹤龄对于长孙羽默在长安的斑斑劣迹自然也是有所耳闻,长孙府里三公子,当年真没少干些人神共愤之事。

    现在一听长孙无忌这么说来,也是心中不由同情起长孙无忌来,没想到长孙大人在外光鲜,在家里却有这般令人心酸的血泪史。他看着长孙无忌唉声叹气的模样,暗暗嘀咕了一声,这爹当的,真是相当的失败啊,哪里比得上自己在崔家一言九鼎?

    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他随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反倒安慰起长孙无忌来,说道:“长孙大人,令公子也是少年心性,谁家少年不轻狂?更何况,咱们府里的这些孩子,哪个不是喊着金汤匙出世的?一出生便注定了与凡夫俗子有着天壤之别。话又说回来,他们也有飞扬跋扈恣意妄为的本钱,因为他们乃是关陇世族的孩子。长孙大人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听着崔鹤龄不再纠结提亲这件事,反倒安慰起自己来,心里那块石头缓缓落地,指着崔鹤龄笑道:“鹤龄兄这话说得真是令人心生狂意啊,是啊,有了咱们这些当爹的,这些混球也的确有狂傲的资本。对了,鹤龄兄明日就要离开长安,返回清河,对吗?”

    崔鹤龄点了点头,将提亲联姻之事暂时抛诸了脑后,应道:“没错,崔某离开清河也有些日子了,长安这边既然诸事已了,我也该打道回府才是。怎么着?长孙大人莫非还有其他交代?”

    “谈不上交代,”长孙无忌稍稍客气了一下,然后自顾言道,“鹤龄兄,如今郭业已经将盐税交割户部,燃眉之急已解。那么以我对他的行事风格所知,接下来,他肯定会腾出手来想办法查寻被人半道劫走的盐税。所以,鹤龄兄最好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这数百万两的盐税洗白,然后分割出来化整为零,雨露均沾到其他几个世家那儿。”

    崔鹤龄听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意思,敢情儿这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分赃啊。

    不过他并不抗拒此事,因为利益均沾一直都是八大世家,哦不,现在应该是七大世家了,一直都是七大世家能够同气连枝的根本。

    随即,他点头道:“长孙大人放心,待我回到清河,我便会着手安排此事。先洗白这数百万两的盐税银子,然后分发到各家去。”

    长孙无忌脸上露出几许满意之色,嗯了一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郭业的缜密心思,应该是已经猜到了劫走他扬州盐税的背后之人定是你们崔家。所以,你接下来的行事一定要机密些,莫要着了他的道儿。”

    崔鹤龄不以为许地笑了笑,摇头说道:“长孙大人多虑了,在清河县境内被劫,再加上我们与他的仇隙,他能猜到是我崔家做得也不奇怪。不过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点尾巴都没有留。只要找不到证据,他知道是我们崔家做的又如何?呵呵,这件事儿他肯定与我们一样都不会去声张,难道他想让朝廷知道他将扬州盐税丢失了吗?我看啊,这个哑巴亏他是吃定了,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去吧。”

    长孙无忌见着崔鹤龄说得这般轻巧,眉头微微蹙起,总感觉以郭业睚眦必报的性格,应该不会就这么死心的。

    他当然喜闻乐见郭业因为丢失了盐税而咬牙切齿,气得直跺脚。但是他更不愿意看见郭业反败为赢,重新得意嚣张。

    “好了好了,长孙大人莫要多想了,我看姓郭的这个小子真是让你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崔鹤龄轻笑着安慰着长孙无忌,起身说道:“放心吧,我明日回清河坐镇,绝对不会让姓郭的小子有可乘之机,这个哑巴亏,他不吃也得吃,哈哈……”

    说着,他拱手礼道:“长孙大人,崔某明日一早就要离去,趁着今日还有时间,我去趟房大人府上拜会一番。明日我就不来道别了,先行告辞,改日再聚了。”

    长孙无忌闻言也是拱手一礼,招来一名下人将崔鹤龄送出了府外。

    待得崔鹤龄离去之后,他想起对方说得一句话,郭业真的让自己失了方寸,让自己患得患失了?

    一想到自己纵横朝堂这么多年,当年更是在李世民麾下屡建奇功,却从来都没有如今这般被动,长孙无忌不由又是一阵郁闷。

    他缓缓转身将眺望着南边的方向,虽然看不见扬州,脑海中却骤然又浮现起了郭业那张满是坏笑奸诈的脸庞。

    最不愿看见这个人,偏偏这个人的影响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长孙无忌气得面色一变,仿佛猫儿被踩着尾巴了一般能,跳脚破口大骂了道:“该死的郭业,我长孙无忌宦海沉浮这些年屹立不倒,我就不信会输给你这不学无术的贼竖子!”,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09.第八百二十五章 连本带利如期归还

    readx;时光荏苒,又是过去半个月。

    这一日的黄昏,位于扬州城大中坊的扬州银号门前,正是车水马龙之景,颇有几分门庭若市的光鲜。

    近百驾骡车停靠在银号大门外,将整条街堵塞得格外拥挤。

    一月之期已满,今天正是郭业连本带利归还扬州银号的银子之日。

    郭业乔装打扮继续用着蜀中商贾吴茂才的身份,他与扬州银号的东家崔义珪站在门口一侧,看着两边人马卸着骡车,将一箱一箱的银子往银号里头抬进去。

    对于郭业如期归还银子,崔义珪止不住的大好,脸上挂着灿如夏花的笑容,不滞与身边的郭业攀谈着……

    约莫过了一会儿,数百口大红箱子尽数搬抬进了后院,负责盘点银子的胡掌柜来到崔义珪跟前,点头哈腰道:“东家,盘点过了,连本带利共计三十万五千两纹银,分文不差。”

    “好,好啊!”

    崔义珪挥挥手,示意胡掌柜退下,然后冲郭业拱手赞道:“吴东家,拆借的银子连本带利如期归还,你真乃信人啊!”

    郭业拱拱手还了一礼,谦逊道:“崔东家谬赞了,人无信不立,更何况是商贾买卖人呢?言而有信,言出必践,这是吴某做人做事的信条准则。”

    言罢,郭业突然冲收拢骡车队的张九斤招招手,喊道:“九斤,你让人将我从蜀中带来的五口箱子抬来。”

    “得嘞!”

    张九斤吆喝了一声,便与王八斤一道儿,领着十来号人搬抬着五口箱子来到郭业跟前。

    郭业又冲张九斤王八斤努努嘴,笑道:“打开箱子,让崔东家掌掌眼。”

    喀嚓,喀嚓,喀嚓……

    五口箱子一应俱开,里头码放叠满了流光波转的绫罗绸缎,缎面色泽鲜艳,图案精致种类繁多,不乏有崔义珪能叫出名字来的格子花纹莲花龟甲花联珠对禽珍兽狮团宝相花纹锦等图案。

    崔义珪是个识货之人,他一眼就看出了五口箱子里的绫罗绸缎绝非凡品,眼中顿时放起炽热的光芒,透着满满的贪婪之色,不禁赞叹道:“啧啧,真是好货色啊,莫非这就是蜀锦?”

    郭业点了点头,笑道:“正是,这些乃是蜀中独有的特产蜀锦,呵呵,区区五箱蜀锦赠予崔东家,聊表谢意,还望笑纳才是。”

    “这,这五箱子都是送,送给我的?”

    崔义珪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郭业。要知道,蜀锦本来就是蜀中独有特产,造价昂贵。尤其是在淮扬苏杭一带的江南之地,因为蜀中到江南的路途遥远交通运输不便利,所以蜀锦在江南之地通常都是有价无市,很难购得,绝对是稀罕之物。

    五箱蜀锦,如果倒手一卖,绝非五千两可以打住。若是遇到那种非买不可之人,价格更是能翻上一翻。

    崔义珪怔怔地望着郭业,暗暗咂舌道,这吴茂才出手也太阔绰了吧?

    郭业看着崔义珪这番神情,心知自己的再次出手又将对方震撼到了,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五箱蜀锦,这是他上次从陇西省亲归来,特意带回扬州的,没想到这次派上了用场。虽然肉疼,但是舍得舍得,不舍哪里会有得?

    随即,他笑意盈盈地点头道:“没错,这些蜀锦是吴某此次从蜀中特意带来,送给崔东家的。呵呵,莫要嫌弃才是啊。”

    “不嫌弃不嫌弃,哈哈……”

    崔义珪弯下身子,将右手在身上衣裳上蹭了蹭,然后轻轻抚摸着箱子里的蜀锦缎面,咂嘴赞道:“啧啧,真是好货色啊,这东西是稀罕物啊,吴东家有心了,真是有心了。”

    说罢,他直起腰来冲着银号前厅里的胡掌柜招手喊道:“胡柴,叫上几个伙计,将吴东家的厚礼搬抬进我的卧房。”

    很快,胡掌柜便领来几名伙计逐一将箱子盖好,然后两人抬一口,将五口箱子抬进了银号中。

    崔义珪见状,不忘搓着手冲胡掌柜他们喊道:“都给我小心着点来,别磕着碰着,毛手毛脚的,这可都是些好东西。”

    然后他殷情地冲郭业请手道:“吴东家,我让人沏壶上等好茶,咱们里头说话,一边饮茶一边说话,可好?对了,我还要将你之前抵押的地契房契田契归还于你呢。这可是大事儿,不能忘记,不然吴东家就夸大发了,哈哈……”

    崔义珪心情大好之余,不忘跟郭业开起了玩笑。

    郭业亦是哈哈大笑,与崔义珪二人并肩而走,进了银号。

    崔义珪将郭业带到了自己专用的账房中,让伙计沏来一壶好茶,然后转身打开一个黑漆漆上了锁的大柜子,从里头拿出郭业之前抵押的那一沓房契地契田契,一并递到郭业的手上,说道:“吴东家,您点点,看看还有没有差漏?你可要点算清楚,出了咱们银号,就概不负责了哈。”

    郭业接过那一沓房契地契田契,看也不看便统统一股脑塞进了怀中,很是不以为意地笑道:“不就区区三十万两的产业吗?我相信崔东家还不至于诓骗我。再说了,若不是上次手头短寸一时无法远调蜀中的银子,我还真开不了拆借三十万两银子的口。若是被蜀中的亲朋好友知晓了此事,真是徒惹笑话啊!”

    “呃……”

    崔义珪见着郭业居然如此豪爽,连查验都没有查验就将抵押的字据收妥,又听着郭业这番豪言壮语,不由暗暗称赞,这是大买卖人啊,阔气,真是阔气,可算在扬州逮了条大鱼了。

    随即,他竖起拇指冲郭业由衷赞了一声,道:“吴东家,霸气!您果真就是个干大买卖的人。崔某能与吴东家相知相识,真是莫大的缘分啊!”

    郭业听着暗暗好笑,尼玛的,你当然愿意跟我相知相识了,老子又是贿赂你银子,又是贿赂你蜀锦稀罕物,你能不开心吗?

    不过心里吐槽归吐槽,郭业面上还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柔笑,矜持道:“崔东家太客气了,正所谓在家靠父母,除外靠朋友。而且,多个朋友多条路,吴某也很愿意认识崔东家这般仁义的银号东主。若非吴东家此次帮衬,吴某岂能如此顺利地收购到私盐,而后在蜀中大有斩获呢?哈哈,朋友有通财之谊,所以吴某送点小小礼物也是应该的嘛。”

    中听,太中听了!

    崔义珪顿时觉得郭业不仅出手阔绰,连做人都是滴水不漏,难怪买卖盘子做得这么大。一时间,对郭业的好感与信任真是蹭蹭直线往上飙。

    但是他耳中也格外留意到了郭业话中“大有斩获”四个字,不由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吴东家,此番捣腾私盐去蜀中,可是赚了盆钵满盈?”

    郭业也不隐瞒,笑着点头道:“呵呵,还行还行,若是没有赚头,别说给崔东家带些小礼物了,恐怕就连还上本金都够呛了。哈哈,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多谢崔东家的援手之德。”

    崔义珪知道郭业是在打趣,但是也听出了对方这次真的是赚翻了。

    随即,他又回到老话题上,问道:“那接下来吴东家可还有什么大买卖要做否?若是缺银子周转的地方,尽管言语一声儿。呵呵,咱们扬州银号的大门永远都向吴东家打开着。”

    郭业一听更是暗乐,都说跟银号打交道拆借银子是最难的,今天倒是新鲜了,这姓崔的竟然上杆子要拆借银子给自己。

    不过嘛,三十万两已经再也不是郭业的目标了。

    随即,他故作无奈地摇头道:“唉,别提了。捣腾完私盐之后,估计吴某也要休息一阵子了。如今扬州这边也没有什么值得参考的买卖啊?我看我还是休息休息再说吧。”

    “别介啊!”

    崔义珪突然脸色一红,为自己的上杆子臊得慌,不过很快便借着笑声遮掩了过去,说道:“呵呵,吴东家,崔某的意思是说,私盐不做可以做别的呀,反正都是赚银子,对不?”

    郭业脸上浮起一抹不可言明的莫名笑意,眼中透着几许预料之中的韵味,笑意盈盈地问道:“哦?吴某最近不在扬州城,消息有些闭塞。莫非崔东家听到了什么风声,有什么好推荐不成?”

    崔义珪闻言瞥了一眼紧闭的门窗,然后回过脸朝郭业点可一点,神秘兮兮地俯下身子凑到郭业耳边,刻意压低着声音,说道:“吴东家,最近我可是收到了一些风声,也从一些地方得到了消息,消息的来源正是扬州刺史府内。”

    “哦?”

    郭业饶有兴趣地看了眼崔义珪,迫切地问道:“崔东家,说说,你收到了什么风声,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崔义珪唔了一声,再次压低了嗓门,近乎蚊声般道:“吴东家,我拿你当朋友才跟你说,你可不许给我往外传,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知道的人多了,咱们分到的肉就少了,你懂?”

    “懂,我懂!赶紧说吧,崔东家,你这么一整,可是把我挠得心痒痒,啧啧,快点说吧……”,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10.第八百二十六章 价值五千两纹银的消息

    readx;崔义珪看着郭业这幅急咧咧的样子,不由抿嘴得意一笑,低声道:“吴东家,这次的买卖盘子那是相当得大,一般人儿我不告诉他!”

    郭业连连点头,称道:“那是那是,崔东家那是敞亮人,不然吴某也不会与你如此投缘,相见恨晚呐。”

    崔义珪问道:“吴东家,你可知道瘦西湖?”

    郭业道:“知道哇,瘦西湖在扬州如此出名,吴某怎么会不知道?瘦西湖一带尽是秦楼楚馆,莺莺燕燕夜夜笙歌之地。而瘦西湖之上的画舫,更是多达数百艘,与金陵烟火圣地秦淮河不逞多让啊。咋啦?”

    崔义珪见郭业对答如流,很满意省了一番口水去介绍的功夫,又问道:“那吴东家可知如今谁管着瘦西湖一带的秦楼楚馆与数百艘画舫?”

    郭业闻言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说道:“之前听说这块地盘被盘踞扬州几十年的风雷堂控制着。据吴某所知,虽然这些秦楼楚馆与画舫虽然都各有东主,但是暗中都要给风雷堂抽头纳贡。不过后来风雷堂堂主雷老虎过世之后,风雷堂也自行解散了。至于如今这块地方归谁,吴某就不得而知了。对了,不是说盐帮进驻了瘦西湖,直接接手了这块地盘吗?”

    “看来吴东家知道得还挺多啊,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哟!”

    崔义珪摇头晃脑一番,继续说道:“盐帮都是些什么货色吴东家还不清楚吗?让他们在江上捣腾贩卖私盐,也许他们在行。可是你让他们去管理瘦西湖偌大一个地盘,盐帮岂是那块料?呵呵,盐帮那群混账们除了仗着威风,祸害祸害瘦西湖一带的烟花女子之外,还能干点啥?实话告诉你吧,据我所知,盐帮在瘦西湖胡搞瞎搞,那些个秦楼楚馆和画舫的东主们已经是民怨沸腾。呵呵,所以扬州官府已经将这块地盘从盐帮手中收了回来,将盐帮这些蠢货们统统赶出了扬州城去。”

    “真的?”

    郭业一副不可置信地神色,问道:“自从风雷堂解散,古井巷张家灭门之后,盐帮好歹也是扬州第一江湖势力。难道他们就心甘情愿被官府赶出瘦西湖,赶回江上去讨生活?上个月他们将私盐兜售殆尽,吴某还以为他们准备彻底摆脱贩卖私盐的日子呢,然后上岸去瘦西湖过安生日子呢。”

    “他们不心甘情愿又能如何?”

    崔义珪不屑地哼了一声,道:“盐帮再是猖狂不也只是个江湖匪帮吗?难不成他们还敢跟官府明着干不成?您兴许不晓得,盐帮的帮主陈浪,如今正是扬州的折冲都尉大人,乃是扬州刺史郭业一手提拔起来的狗腿子。郭的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狼崽子,他说一句不可以,陈浪还能对着干不成?”

    麻痹,郭业心里暗暗骂了一遍崔义珪祖宗十八代,老子是招你惹你了?你犯的着这么诋毁老子吗?

    崔义珪并未注意郭业的脸色,继续侃侃而谈道:“盐帮被扬州官府撵出瘦西湖后,瘦西湖这里暂时就没人接手掌管了。可官府又不可能任凭这些秦楼楚馆和画舫的东主们闷声发大财,又不好直接用官府的名义去向他们抽头纳贡,坏自己的名声。所以,官府就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又不失体面捞银子的办法。”

    郭业很是配合追问道:“什么办法?”

    崔义珪道:“要说这姓郭的刺史不仅是头心狠手辣的狼崽子,还是一个敛财有道的小狐狸啊。啧啧,你猜怎么着?他竟然想到了以官府的名义,将瘦西湖及瘦西湖方圆一带的地方兜售出去,然后让那些秦楼楚馆和画舫的东主们自行跟买家沟通是否再续租此地开门做生意。

    好家伙,这下就省了抽头纳贡的繁琐程序,直接一把锄头刨到底,将以后几十年抽头纳贡的银子都一笔收了上来。这么一搞,不仅一次性将银子都收了上来,还省去了跟那些秦楼楚馆画舫的东主们打交道,免得污了官府的名声,也免得丢了他扬州刺史的官声。”

    郭业哦了一声,点头称道:“这位郭刺史倒是聪明的紧啊,这抽头纳贡乃是坏名声之事,他化腐朽为神奇,竟然将其变成了合理合法的租金。照你这么说,他若是将瘦西湖这块地盘兜售出去,应该是贱价处理,不可能真是按着实打实的租赁金来算。不然的话,买下这块地盘的人才是真的傻帽了。”

    “没错!”

    崔义珪点头道:“若是没有赚头,谁会去买这块地盘来跟那些秦楼楚馆和画舫收租?我听说,瘦西湖这块地盘官府一口作价八百万两永久出售。啧啧,别看八百万两银子乃是天文数字。可是跟瘦西湖偌大的地方比起来,跟瘦西湖每年收上来的租金相比,不出五年定能回本。五年之后收上来的租金,那真是纯赚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的天,赚大发了。”

    郭业脸上也刻意堆起一副贪婪神情,垂涎三尺地咂嘴道:“这位郭刺史还真是让了大利,一口价八百万两纹银买断瘦西湖,这跟白送有何区别?不过也是,他若是狮子大开口,这世上又有谁能买得起这块地方?利益均沾,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才是王道嘛。”

    “是极是极!”

    崔义珪点着头道:“八百万两买下瘦西湖,五年回本,五年之后,每年光收租金都多达一百多万两。而且只要成了这块地方的主人,这租金是涨是浮,涨幅多少,还不是主人家说了算?不出十年,这瘦西湖之主定能成为富可敌国之辈,到时候,恐怕那位长安首富梁百万也不够看的了。呵呵,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好在这块瘦西湖还没被人从官府手上购走,这要出售的消息也还没走漏出去,谁都有机会嘛。”

    说完之后,崔义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郭业,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如今还没有买家出手?”

    郭业咽了口唾沫,特意发出咕咚一声响,咂嘴几下,小心翼翼地问着崔义珪道:“崔东家,这消息你是从何而来,可靠否?”

    “呵呵,吴东家多虑了,官府里头咱也有朋友,别忘了咱们清河崔氏乃是名门望族,官宦世家,在官府怎么可能没一个半个朋友的?”

    崔义珪傲娇地扬了扬脑袋,道:“而且这个消息可是崔某花了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得来的,焉能有假?”

    郭业睁大了眼睛,饶有兴趣凑了凑身子,低声问道:“崔东家,能否透个底儿,给你消息之人乃是何人?莫非是扬州父母官郭刺史?”

    崔义珪神秘兮兮地笑着摇了摇头,称道:“不可说哟不可说,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真是心疼死我了。不过能买到这消息,花得一点也不冤哈。”

    郭业见着这厮这幅**样,心中暗暗乐道,好你个陈集涛,我让你故弄玄虚,你竟然还收了崔义珪这孙子的银子。奶奶的,等老子回去之后非让你吐出那五千两银子来,一律充公。

    当然这只是郭业的玩笑话,若是崔义珪不花上这五千两银子,兴许这孙子还真不会相信这消息的可靠性和真实性。

    人嘛,通常都是犯贱。

    平白得来的消息也许会疑神疑鬼,但是如果花了大价钱得到的消息,肯定会信以为真。

    这是人的惯性,也是精明人的通病。

    随即,郭业看了一眼崔义珪,问道:“崔东家,莫非你有意出手,将这瘦西湖盘下?”

    “我?”

    崔义珪指着自己的鼻子讶异一声,随即笑道:“吴东家,你刚才不是说利益均沾,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才是王道吗?若是崔某想要吃下这个独食,又怎会将这个天上掉馅饼的消息告知于你?”

    郭业心中好笑,脸色却仍旧摆出一副贪婪之色,兴奋问道:“莫非崔东家想拉吴某入伙不成?这倒是有点意思,可惜吴某小家小业,动辄数百万两银子的买卖怕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哇!”

    崔义珪摆了一下手,笑道:“不急,吴东家,我有个主意,你且先听我说来再做决定。”

    “好,吴某洗耳恭听,崔东家请说!”

    殊不知,郭业说完这句话之后,嘴角翘起满是得意,眉宇间多了几分促狭,看着崔义珪的眼神简直就是狼外婆看着很傻很天真的小红帽一般。,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11.第八百二十七章 崔义珪不是一般的损

    readx;第八百二十七章崔义珪不是一般的损

    “咳咳……”

    崔义珪掩嘴干咳了两声,看了郭业一眼,低声问道:“吴东家,你跟我漏个底儿,你到底想有没有心思想将这瘦西湖盘下来?”

    郭业双眼透着真诚地回望凝视着崔义珪,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道:“崔东家,我跟你掏心窝子说句话,我是真想,做梦都想啊。五年便回本,十年之后便可赚得盘钵满盈,赚得富可敌国,谁不想?可是……”

    “别可是,只要吴东家您有这份心思就够了!”

    崔义珪打断了郭业的最后半句话,径直说道:“既然您想,那你我何不联手起来将这瘦西湖吃下来?嘿嘿,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你我联手干上一票大的,如何?”

    郭业狐疑问道:“你是说让吴某与你们清河崔氏联手,将瘦西湖这块地盘拿下?”

    崔义珪突然面色尴尬起来,摆了摆手,吱吱唔唔道:“不是和清河崔氏联手,而是跟崔某人我联手,吴东家可明白我的意思?”

    郭业多少猜出了这孙子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不过却装糊涂充愣问道:“你不就是清河崔氏的子弟吗?与你联手,还是与清河崔氏联手,这有何区别吗?”

    “呃……”

    崔义珪被郭业这么一反问,脸色更加尴尬了,下意识瞥了一眼门窗方向,然后又压低着嗓门,说道:“有区别,区别还很大。我的意思是单纯以我私人的名义,暗中与你联手,而不是以整个清河崔氏的名义。而且我与联手这件事儿,咳咳……必须低调隐晦,不能外传,特别是不能让清河本家那边知晓。这下,吴东家该明白崔某人的真正意思了吧?”

    明白了!

    郭业这个时候还听不出崔义珪的话中玄机,那真的是白混了。

    感情儿崔义珪这小子是想瞒着清河崔氏那边,自己单干吃独食啊,啧啧,还真小瞧了他。

    随即,郭业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崔东家的意思,吴某懂了。”

    崔义珪见状脸色自然一喜,急急追问道:“怎么样?吴东家愿意与崔某联手,一口吃下瘦西湖这块地盘吗?”

    郭业自然是连番点头说着愿意愿意,但又佯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可是若无清河崔家的支持,崔东家觉得就凭你我,能拿得出八百万两银子吗?难,难哟……”

    崔义珪脸色一怔,呐呐道:“这个嘛,事在人为嘛,不知吴东家拢共能拿出多少银子来?”

    崔义珪期翼地看着郭业,他心里盘算姓吴的既然是蜀中乾州那边的大户,而且买卖盘子做得又大,连蜀中漕帮都能打通,特别是这个月捣腾私盐进蜀中又狠狠捞了一笔,想必家底很是殷实。

    他寻思着,只要借吴茂才这个蜀中乡巴佬的银子,然后自己在天花乱坠忽悠一通,最后再小小意思出一点银子,肯定能占来三五成的份子。

    至少扬州官府的这个消息还是自己花了大价钱打探来的,怎么着也要当作无形资产计算在内吧?

    所以,他很是期待对方的自曝家底。

    而郭业呢?

    也是个人精,崔义珪打得如意算盘,他到现在怎么可能还猜不透?不然的话,他费尽千辛万苦设计得这个局就真的白瞎了。

    不过有一点是出乎他的预料的,他本想着想通过崔义珪,将清河崔氏拉入局中来。可谁曾想,崔义珪这孙子居然狼子野心,竟然想着将身为本家的清河崔氏一脚踢开,自己单干。看来这孙子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所图甚大啊。

    他看了看崔义珪的期翼眼神,心里又琢磨了一下,径直报价道:“崔东家,我最多只能拿出这个数。”

    说罢,他竖起了右手的食指。

    “一…一百万两……而已?”

    崔义珪不可置信地看着郭业,眼神失望地问道:“吴东家,您此番私盐赚了不少,在扬州又置了不少产业,,而且你不是说你们吴家在蜀中乾州是世代经商吗?连漕帮你们都能打通,你怎么只能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呢?”

    崔义珪真是大失所望,他本以为凭对方的身家怎么着也能拿出个五六百万两,然后自己在忽悠忽悠诓上一诓,让对方再挤出一些,届时自己凑上个几十万两凑数。然后,依照姓吴的这个冤大头出手阔绰的性子,自己只要想想办法肯定能从对方手上占他个三四成。

    三四成的份子,此生已足,几世富贵无忧矣!

    唉,崔义珪现在真是连哭的心都有了,对方竟然只能够拿出一百万两来,这不是扯淡吗?合着剩下七百万两银子要自己出了?

    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郭业见状,故意有些不悦地问道:“怎么着?莫非崔东家这边说你我联手,那便还想着让我一人出了这笔银子不成?”

    崔义珪闻言立马连连摆手,干笑着解释道:“哪里哪里,吴东家莫要想多了。你我合作,重在待人以诚嘛。崔某岂会做这种对不起朋友的事情?只不过,吴东家,一百万两银子,唉,委实太少了。”

    郭业知道不能逼得太狠,否则崔义珪容易反弹甚至放弃,不然的话到最后连一个大子儿都拿不到。

    随即,他故意挠腮左思右想一番,然后痛下决心道:“这样,我将扬州那些产业统统变卖掉,怎么着也能值个五十万两。至于蜀中乾州那边,就指望不上了,我吴家诸事都是我爹说了算,以他守财奴的性子,绝对不会让吴家的大笔银子远调出蜀中的。”

    再加五十万两?

    崔义珪还是摇了摇头,有些郁闷地叹道:“这也才一百五十万两啊,少了,太少了。”

    郭业算是看出来,这孙子真是既不想出银子,又想捞大便宜,狗日的,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崔义珪若是不出血,他扬州盐税的窟窿找谁填?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将清河崔家给拉进局中来。

    随即,郭业忿忿道:“崔东家,您太抬举吴某了。一百五十万两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多的话,我看这笔买卖我也不做了。”

    说着,他作势拂袖而去,朝着门口方向走去,瞥了一眼崔义珪还在发愣……

    郭业见状,暗道,妈的,请将不如激将,索性激他一激。

    于是,他走到门口伸手就要推门,推门之前特意大声地嚷嚷了一句:“实在不行,我替崔东家跑一趟清河吧。我想你们崔家的家主应该会对这笔买卖感兴趣。也算是成全了你我的朋友之谊。”

    “啊?不要!!”

    崔义珪一声尖叫,扑腾扑腾朝着郭业飞奔过来,双手将郭业胳膊抱住,急急叫道:“千万不能将这事儿告诉主家,不然我还一个旁系子弟哪里争得过崔家的那些嫡子嫡孙?忙活到最后屁也捞不到一个,白忙活一场我图个啥啊?”

    郭业见着对方将自己劝住,暗暗得意,就知道这孙子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随后,他问道:“那崔东家,依你之见,该如何?我就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你又一毛不拔,难不成还不许我找其他人合作?”

    说到这儿,郭业不由撇撇嘴,生气地说道:“当然,你买通消息的五千两银子,我会一文不差的付给你。这样总可以吧?”

    “怎么可以?”

    崔义珪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面红耳赤焦躁喊道:“不可以不可以,吴东家你可不能这么不讲信用,不能将我撇了自己另寻他人做这事儿。”

    忙活一场只捞回五千两买消息的本钱?打死崔义珪也不干!

    郭业径直问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不肯出银子,又恐让你清河本家知道不愿出面。那到底想怎么着?”

    崔义珪这时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围着郭业身边团团转了几圈,最后又停在了郭业的正对面,然后猛拍了一下脑门,叫道:“糊涂!我怎么将这事儿给忘记了?我有办法弄到银子了,吴东家!”

    郭业心里惊喜如巨浪滔滔般,他强忍着心头的愉悦,狐疑问道:“银子从何而来?”

    崔义珪指着郭业,说道:“银子还是从你这儿来!”

    “草,你他妈玩我呢?”

    郭业气得爆起粗口,喝骂道:“崔东家,你这是在消遣我吗?我看这件事情你还是通知你们清河本家吧。”

    “不需要,通知他们,我吃啥?”

    崔义珪执拗地拒绝了郭业的提议,然后说道:“吴东家,你忘了我是干啥的?扬州银号是干啥的?”

    郭业有些明白了过来,忍住胸口噗通噗通的心跳,问道:“你是说,用我的名义跟你们扬州银号再拆借六百五十万两银子凑数?”

    崔义珪微微颔首,轻轻吐出两个字:“正是!”

    郭业暗道,尼玛的,还是不愿出一分钱,想着从我这儿空手套白狼是吧?

    随即,他装蒜哭穷道:“你说得轻巧,我在扬州的产业统统变卖现银的话,我还拿什么做抵押?更何况这是六百五十万两的一笔巨银!!”

    崔义珪奸诈地笑了笑,拍着胸脯,冲郭业低声说道:“吴东家,抵押之物是否真实存在,还不是我这个银号的主事之人说了算吗?”

    “呃……你是说骗贷?”

    郭业彻底明白了崔义珪的意思,心里先是一惊再是一喜,下意识地喊出了一个后世金融诈骗的词汇来。

    貌似崔义珪听得懂这“骗贷”二字的涵义,老脸一红,有些不高兴地啐道:“什么叫骗贷?太难听,实在是太难听了,不雅,不雅得很!”

    郭业看着他那张无耻丑陋而又贪婪的嘴脸,暗暗鄙夷,要当婊子还立个屁的贞节牌坊?,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12.第八百二十八章 骗贷

    readx;崔义珪此时早已扒掉了矜持的外衣,也将节操狠狠丢在了地上,拍了拍郭业的肩膀,自鸣得意地笑道:“吴东家,扬州银号由我主事,这抵押之物还不是崔某一人说了算?”

    稍稍停顿,发出几声干笑过后,他缓缓说出了自己的主意:“回头,吴东家你就暗中伪造出一些地契房契田契来。当然不能以一个人的名义来拆借这笔巨款。若是以你一人的名义来拆借六百五十万两银子,清河本家那边肯定会有所注意。你要化整为零,分拆出几十个人的名义出来,吃下这六百五十万两的巨银。这样的话也不会惹人眼目,对吧?”

    郭业心中狂喜,嘴上却故作关心地问道:“崔东家真是高义啊,不过你真的有把握能从清河崔氏本家那边调来这么多银子?”

    崔义珪确定地点了下头,傲娇道:“这一点吴东家倒是放一百个心。因为长乐坊大钱庄成功地在长安大肆敛财的缘故,本家那边一开始就对银号之事格外上心,倾注了心血在这里头。不然的话,也不会当初就让我堂弟崔义真来扬州打前站了。对了,崔义真乃是崔氏直系子弟,他的父亲崔鹤年就是当今崔家的家主崔鹤龄的弟弟,在我们崔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本家那边对扬州银号的期望也很高。所以,调拨这笔银两来扬州,只要我做到位的话,绝对不是问题。”

    郭业听罢暗暗点头,原来崔义真这倒霉蛋在崔家的地位如此之高。现在听崔义珪说得这般信誓旦旦,看来只要扬州这边做得周密一些,想来调拨银子之事不是问题了。

    这么说来,眼下崔义珪手中真是大权在握啊。

    随即,他问道:“那调拨这笔银子需要多久?”

    “嗯,既然以几十个人的名义做抵押拆借,那么自然不能一蹴而就。呃,长则三五个月,如是顺利的话,短则一个月左右。”

    崔义珪琢磨了一下,又说道:“当然,扬州官府这边消息随时都能泄露出去,为防止有人和我们竞购瘦西湖这块地盘,必须抓紧一些。”

    郭业微微蹙眉,心中暗道,三五个月的周期太长了,容易夜长梦多,回头必须让陈集涛这边做点小动作,给崔义珪施加一点小压力。

    崔义珪见着郭业皱起了眉头,误以为郭业是担心骗贷一事会惹来祸患,居然反过来安慰郭业道:“吴东家,不要担心其他。虽然这抵押契书是伪造的,但是只要由我主持扬州银号,那断然不会露馅的。再者说了,只要瘦西湖被我们一口吃下来,那么还怕还不上这笔银子吗?五年回本,十年便富可敌国,呵呵,你难道就不动心?”

    郭业见崔义珪居然反过来安慰自己,真是想笑不敢笑,唉,不作死不会死,看来崔义珪对吃下瘦西湖这块地盘已经走火入魔了。

    随即,他默不作声故作左右徘徊地抉择起来,约莫过了几个呼吸,他猛然抬头,眼中透着坚定地沉声道:“好,我答应崔东家,就这么干了!银子这块,崔东家来想办法调拨。而明面上的事情,崔东家既然不想让人知道搀和其中,不方便出面的话,那就由吴某一人出面吧。”

    “好!”

    崔义珪拍了拍手,很是满意郭业的表态,不忘补了一嘴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吴东家,如今我冒着巨大的风险从本家那边调来这么多银子,而你仅仅出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而已。事成之后,关于瘦西湖的归属,你我三七分账如何?当然,我的意思是,你三我七。”

    郭业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跟崔义珪磨牙费功夫,索性遂了他的心意,继而点头道:“没问题,你出大头,自然由你占七。”

    “爽快!”

    崔义珪又是美滋滋地乐了一把,抚手问道:“接下来,我会想办法设宴邀约官府里的人开诚布公的谈这件事情,由吴东家你出面挑大梁,我敬陪末座,如何?”

    郭业心里一突,看来还要再演一场戏,才能成功骗来这笔款子。

    随即,他点头道:“没问题,到时候我会应付自如的。宴席上肯定要谈谈银子与地盘交割一事,而且要快,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若是这消息一旦传出去,肯定扬州及扬州附近的一些人就会有所行动了。”

    崔义珪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而且一定要想办法邀约到扬州刺史郭业此人,不然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郭业脸色一滞,奶奶的,居然还要见到自己他才能做最后一步的行动,真是够小心的。

    “呃……是吧!”

    郭业轻轻应了一声,刻意问了一句:“崔东家,你应该没见过郭刺史本人吧?”

    崔义珪摇了摇头,叹道:“很遗憾,这位郭刺史神出鬼没,愣是到现在都无缘拜见。不过刺史府的郡丞陈大人,我倒是见过。放心,刺史也是人,吴东家无需胆战心惊。再说了,我听说姓郭的只是一个毛头小子,眼里只认银子不认人,好对付。”

    妈蛋,老子什么时候只认银子不认人了?

    不过既然崔义珪这么说,他倒是有了对策。

    于是,他点点头道:“好,设宴邀请郭刺史一事就有劳崔东家了,我先回去准备准备,提前将地契房契先伪造出来。机会都是留给有所准备之人的,对否?”

    “对,对得很!”

    崔义珪将郭业送到了门口,说道:“吴东家,只要邀请到了郭刺史和陈郡丞,我便会让伙计来你府上通知你。你且好好准备,咱们争取一击命中,首战告捷!”

    郭业笑道:“没问题,崔东家请留步,吴某先行告辞了!”

    说罢,郭业便飞奔出了银号的后院,出了大门招呼起张九斤王八斤等人离去。

    他必须抓紧速度对陈集涛再面授机宜一番,不然的话,在宴席上肯定无法成功忽悠住崔义珪。

    ...

    ...

    两日后的一个清晨,崔义珪派伙计到郭业暂时居住的“吴府”,并带来崔义珪的口信。

    崔义珪在口信里通知他,已经成功邀请到了郭刺史与陈郡丞,并于今晚在扬州大中坊的狮子头酒楼宴请二人,望他能提前做好准备,且准时莅临晚宴。,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13.第八百二十九章 郭业见“郭业”

    readx;酉时末,天已黑,狮子头酒楼。

    郭业准时到了狮子头酒楼与崔义珪会和,二人在提前订好的酒楼雅间里密议了一番过后,陈集涛才与扬州刺史“郭业”姗姗来迟,前来赴宴。

    崔义珪立马起身,满脸堆起笑容上前相迎,口中殷情喊道:“呀呀呀,郭刺史与陈郡丞前来赴宴,真是给足了崔某人面子啊,蓬荜生辉,绝对得蓬荜生辉哇!”

    郭业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陈集涛旁边的那位“郭刺史”,不由一阵暗乐,奶奶的,明仁上哪儿找来的临时演员?居然还长得蛮俊俏,脸白皮嫩大帅哥一枚啊。

    不过这个临时演员倒是挺有刺史范儿,绝逼镇得住场子啊!甭管崔义珪如何殷情,这厮就是歪着颗脑袋不正眼瞧他一眼,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崔义珪碰了个软钉子,只得与陈集涛打起了交道。

    “来来来,先请入座,郭刺史,陈郡丞,请先入座吧!”

    崔义珪伸手请着两人落座,然后走到郭业身边,向两人介绍道:“这位乃是在下的至交好友吴茂才吴兄,嗯,蜀中乾州人氏。呀,我听说郭刺史乃是蜀中益州陇西县人氏,说起来跟吴兄还是老乡呢。”

    郭业立马站起身来,一团和气地拱手作揖道:“见过郭刺史,见过陈郡丞,有礼了,有礼了。”

    陈集涛瞥了眼郭业,佯装出一副不屑之色,一副读书人自视甚高打心底瞧不起买卖人的样子。

    而那个临时演员郭刺史倒是有些异样,只见他将高高歪着的脑袋别了过来,正眼瞧着郭业,一副颇为诧异地口吻问道:“可是蜀中乾州世代经商的吴家?”

    郭业口中答道:“正是!”

    那名临时演员似模似样地板着脸,点了点头,道:“哦……本官在蜀中益州之时也曾听闻过你们吴家,不错,吴家虽是商贾,却是个积善之家。我听说令尊在乾州频有义举,不仅时常在城中设棚施粥积德行善,还对乾州的寒门学子颇有资助,更是捐助银子盖了好些家书院。本官对令尊的义举颇为钦佩。对了,令尊的身体可好?”

    郭业微微一愣,看着陈集涛暗中连连打了眼色,立马感恩戴德的激动道:“好,家父的身体好得很,有劳郭刺史挂念了。”

    很明显,这临时演员的这句台词不在郭业之前的设计之中,不过他心中却是对这临时演员点了一百个赞,好小子,回头不给你拨点赏银委实说不过去了。

    虽然临时更换台词打了郭业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收到的效果却是显而易见极佳的。

    先是通过这个临时演员郭刺史的嘴巴,再次坐实了吴茂才乃是蜀中乾州商贾的身份;再是通过对方的话,证实了吴家在蜀中绝对是有名有姓有招牌的人家,也彻底打消了旁边崔义珪仅剩的一丁点疑虑。

    最后,更是通过这个临时演员的话,向崔义珪传递了一个信号,那便是郭刺史因为对吴茂才父亲印象极佳,所以爱屋及乌下,关于从官府手中买下瘦西湖这事儿,让吴茂才出面肯定能成。

    果然,崔义珪已经无法抑制住心中的雀跃,喜形于色了。

    只见他赶忙笑着说道:“好好好,这么论下来,大家都不是外人了。真是应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老话啊。吴兄,回头你一定要好好敬郭刺史一杯,你们二人都是蜀中老乡却能在扬州相遇,缘分呐!”

    郭业笑了笑,低声提醒了崔义珪一句:“崔东家,差不多可以上菜了!”

    “哟,瞧我这狗记性!”

    崔义珪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讪讪笑道:“对,咱们边吃边聊,这酒楼的狮子头乃是扬州一绝,诸位一尝便知。来呀,赶紧上菜!”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冲着雅间儿外头喊的。

    不一会儿,酒楼的几名伙计鱼贯而入,逐一将菜肴上桌,其中便有久负盛名的扬州一绝——狮子头。

    菜肴上桌,美酒齐备,崔义珪这个名义上牵线之人便充当起饭局的说客,开始了第一杯敬酒。

    第一杯,自然先敬扬州父母官郭刺史。

    那临时演员也不怯场,崔义珪和郭业站着,他居然安安稳稳呢地坐着,端起杯盏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连碰杯的机会都不给崔义珪,便一口饮了下去。

    然后,自顾吃菜,保持沉默,仿佛将一切诸事都推给了陈集涛作为代理。

    崔义珪虽然生气对方的拿乔端架子,但是也是有怨不敢言,虽然自己如今正有事情求在人家门下呢?

    不过既然对方一脸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架势,他也只得向陈集涛展开了攻势。

    不一会儿,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而在这期间,崔义珪也将吴茂才要出手从官府处买下瘦西湖的意思,隐隐约约传递了过去。

    陈集涛故意看了眼旁边的临时演员刺史大人,好似在征询他的意见似的。

    而那个临时演员也挺有意思,浑然不管这边事情,自顾喝着酒吃着菜,好像跟狮子头干上了。郭业暗暗数了一下,一盘六个狮子头,两盘共计十二个狮子头,基本都让这厮给消灭了。次奥,真能吃,上辈子没吃过好东西是咋的?

    不过陈集涛也只是做做样子,随后便冲崔义珪和吴茂才笑道:“两位倒是消息灵通,这等秘而不宣的消息都让你们打听到了,委实厉害。”

    郭业微微一笑,倒是崔义珪听完陈集涛说完这话,不由冲郭业眨巴了下眼睛,意思是说,你瞧,爷们这五千两银子没白花吧?

    随即,崔义珪问道:“陈郡丞,瘦西湖作价八百万两虽然贵了一些,但是若是能为官府做点事情,解决一些麻烦,我想这个价格都是可以接受的。所以,吴茂才吴兄今天才委托崔某做个说客,替他邀请郭刺史与您一见,目的就是想从官府手中埋下瘦西湖。”

    陈集涛眉头一跳,刻意一脸的吃惊状,看向郭业大声问道:“吴东家,你是真有意出价八百万两买下瘦西湖?”

    郭业先是看了眼崔义珪,然后才点头道:“是的,吴某正有此意!”

    陈集涛又问:“八百万两可是现银?我们扬州府衙概不接受任何抵押及以物抵换,你可明白?”

    郭业很是配合道:“明白!绝对是八百万两现银,您说对吧,崔兄?”

    崔义珪一见郭业突然问向自己,不由一阵着急,暗骂,你问我干啥?蠢货,难道你想让别人知道我才是幕后之人吗?

    随即,他赶忙笑着解释道:“陈郡丞无须担心此事,吴兄的家底完全支付得起这笔银子。他们吴家在蜀中乾州那是出了名的富贵人家,不信你问郭刺史!”

    他始终记得刚才对面那个郭刺史盛赞过吴家来着,这时候正好借来一用。

    对面的那个临时演员消灭玩最后一个狮子头后,突然放下手中竹筷,冲陈集涛点了一下头,道:“明仁,蜀中乾州吴家你倒是不用担心,他们完全这番实力。”

    “您瞧瞧,连郭刺史都说话了!”

    崔义珪不由得一阵眉开眼笑,扬州父母官都表态了,看来这事儿马上就要谈成了。

    “只不过嘛……”

    可谁知对面的临时演员话锋一转,说道:“崔东家和吴东家的消息有些闭塞落后哟,如今的瘦西湖可远远不止这个价码了。”

    “啊?”

    崔义珪脸色大变,慌忙错乱地喊道:“咋…咋回事?”

    郭业也很是配合地大叫一声:“你们官府怎么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呢?”

    “笑话!”

    那名郭刺史突然脸色一沉,有些怒意地轻轻一拍桌子,反问道:“我们扬州官府又何曾向外界公布过这个消息?你们消息闭塞能怨谁?”

    郭业故意也是气得站起来,怒道:“你……”

    “吴兄先别急!”

    崔义珪强忍着火气,一把拽住郭业的胳膊,低声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来,让我来。”

    随即,他向陈集涛发问道:“陈郡丞,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发问一边使着眼色,好像再说,姓陈的,老子跟你花了五千两银子,你竟然给我假消息?

    陈集涛见状,也是站起来苦笑摇头道:“崔东家,事情有变啊。昨日,蜀中漕帮的总舵主孙明延亲自来扬州拜会了我家大人,愿意在八百万两银子的基础上再加一百万两,全盘接手买下瘦西湖。这不,你们今天才…唉,晚了!”

    晚了?

    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崔义珪这时心中怒浪翻滚,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暗暗痛骂道,孙明延,我草你姥姥,你蜀中漕帮干嘛来扬州趟这趟浑水?

    正当崔义珪低下头痛骂孙明延之时,陈集涛连连跟郭业打着眼色,好像在说,大人,咱们是不是玩得太过火,太贪得无厌了?

    那名临时演员此时也是死死盯着正低头想事儿的崔义珪,神色极其紧张,暗暗捏着一把冷汗,生怕崔义珪突然中场撤退。

    倒是郭业,依旧稳如泰山,冲陈集涛和那个临时演员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紧张露出马脚,继续保持那副有怒不敢言的神情。

    这出中途加价码的戏是他昨日临时想出来的,在他看来,崔义珪这厮贪婪无止境,既然敢从本家那儿骗贷出六百五十万两银子来,也就不在乎再多骗一些出来。

    既然如此,郭业又何须给清河崔氏节省银子?反正这笔骗贷是一锤子的买卖,能多骗一点何必多骗一点出来,也趁机给崔家一个血的教训。

    就在三人各有所思之时,崔义珪突然抬起头来,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冲对面的“郭业”叫道:“他孙明延出九百万两,我便出九百五十万两,哼,偏偏比他多上五十万两。郭刺史,你总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吧,卖他不卖我吧?”

    说完,他突然面色一变,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又赶忙纠正道:“当然,崔某的意思是说,吴兄出八百万两,剩下一百五十万两由我们扬州银号拆借给他。正所谓朋友有通财之谊,这个时候我不帮吴兄,更待何时?”

    崔义珪说出这番话来,端得掷地有声,大义凛然,真是绝了!,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14.第八百三十章 敲定

    readx;崔义珪一言既出,郭业惊呆了和他的大伙伴们都惊呆了!

    三人看向崔义珪的眼神都是怪异至极,无不透着“冤大头”三个大字。

    小小加场戏,空手套白狼,凭空就多诓了一百五十万两,郭业窃喜之余也暗暗心痛,妈的,早知道让陈集涛再往高里喊一些了。

    不过,事已至此,亦是足矣!

    三人的脸色和眼神都被崔义珪尽收眼底,不过他将三人的异样理解为仰慕与佩服。

    随即,他一副不差钱的模样,自鸣得意地问冲假郭业问道:“郭刺史,我比漕帮孙明延多出五十万两纹银,怎么样?一口价,九百五十万两!”

    临时演员假郭业先是扭头望了一眼陈集涛,陈集涛则是看了眼对面的郭业,似是征询。

    郭业心里一紧,这个时候看我做啥?可尼玛别让崔义珪瞅见猫腻。

    当即,他假作于心不忍地神色,故意冲身边的崔义珪劝道:“崔东家,要不咱们就别跟漕帮的孙明延抢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放在桌上的手却是连连叩响,在给陈集涛和临时演员假郭业打信号,示意他们见好就收,过犹而不及。

    但是他劝归劝,也早就料到崔义珪这次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话一出口,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果然,只见崔义珪摇了摇头,笑道:“吴东家,这事儿你放心,不就银子吗?咱不差,扬州银号永远都是你吴东家的坚强后盾!”

    说话间,他却朝着河北道清河的方向摇着大拇指,好像在暗示郭业,这事儿我自有主张你就别搀和了,反正坑得都是本家那边的银子,也不差这百八十万两。

    “爽快!”

    收到郭业信号的临时演员假刺史立马拍起了桌子,竖起大拇指赞道:“本官就是喜欢与直来直去的爽快之人打交道。好,既然吴东家这么有诚意,崔东家又这般慷慨解囊,本官何必从中作梗呢?九百五十万两就九百五十万两,这事儿我应承了。陈郡丞——”

    说着,他扭头冲身边的陈集涛说道:“本刺史现在将双方交割之事统统交予你去办。记住,一定要现银,概不接受任何抵押。本刺史不方便在此久留,先行回去将漕帮的孙明延打发走再说。”

    言罢,人已经离席,匆匆走出了雅间儿。

    走得极其匆忙,连给崔义珪打招呼送行的机会都没留一个。

    临时演员假刺史一走,陈集涛仿佛没有了束缚一般,神情格外轻松了起来,只见他拱手冲崔义珪笑道:“恭喜崔东家,贺喜崔东家,听见没?我家刺史大人已经应允了此事,放心吧,只要你们银子一到位,这瘦西湖便是你的了。”

    崔义珪闻言自然大喜,不过他还是很含蓄地谦让道:“陈郡丞,崔某只是锦上添花,真正与你们扬州官府买下瘦西湖之人,并非崔某,而是吴茂才吴东家。切莫搞错了对象。”

    显然,崔义珪还是不愿意让人知道他才是幕后之人。

    随后,他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郭业,笑问道:“吴东家,只要银子到位交割完成,你便是瘦西湖的主人了,你说对吧?”

    郭业自然配合演戏道:“是的,还是有赖于崔东家的援手之德啊!”

    崔义珪很欣赏吴茂才的机警和自知之明,心里美滋滋,口中极尽畅快地笑道:“哈哈哈……朋友有通财之谊嘛,应该的,应该的!”

    “好了,两位,请听我一言!”

    陈集涛打断了崔义珪与郭业的眉来眼去暗通曲款,提醒道:“既然我家大人已经应承了此事,那么银子方面就要抓紧了,银子一到位我们进行交割吧?不然的话,消息一旦走漏出去,盯着这块地方的人就多了。漕帮的孙明延横插一杠便是前车之鉴。为免夜长梦多,时间方面还是抓紧一点为好。”

    这番话明里是提醒郭业,实则是给崔义珪敲着警钟。

    郭业自然谨记自己的身份,故意看了一眼崔义珪,好像又在征询他的意见。

    崔义珪收到他的眼神之后又是暗骂一声,然后拍着胸脯向陈集涛保证道:“陈郡丞请放心,吴东家之前就跟我提过,一个月之后,银子绝对全部到位。而我答应吴东家的一百五十万两,也肯定会及时到达。陈郡丞就放宽心吧,这事儿即便你们不催,我们自己也得抓紧。毕竟机会难得,好运不会每次都能光顾。”

    “崔东家言之有理!”

    陈集涛点了点头,赞道:“崔东家果真是做大买卖的人。好,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就派人将事先拟好的交割文书与字据送来让你和吴东家一看。如果没异议的话,那我们就等银子到位便进行签署画押。”

    崔义珪一听之下,顿时觉得离目标又近了一步,自然乐得连连点头称好。

    称好之余见郭业呆若木鸡不表态,他还轻轻踢了一脚,示意他表态。

    郭业自然立马表现出一副错愕惊喜之色,然后也是连连称是。

    随后,陈集涛有离席的意思,拱手道别道:“好了,两位抓紧些时间,陈某只能帮到这里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速度了。告辞!”

    “好,陈郡丞慢走,慢走!”

    崔义珪拉着郭业将陈集涛送到了雅间门口。

    陈集涛一走,崔义珪立马将房门紧紧关了起来,激动地冲郭业兴奋喊道:“成了成了,谈成了,瘦西湖偌大一个聚宝盆尽归你我了,吴东家!”

    郭业提醒道:“还早哩,咱们银子还没到位呢。万一中途被人又横插一杠,咋办?”

    这话是刻意给崔义珪施加压力,好让他尽快从清河本家那边调拨银子来。

    “呸,说得哪般丧气话?”

    崔义珪皱着眉头瞟了一眼郭业,不悦道:“银子之事你放心,你赶紧将伪造的契约给我送到银号了。我分批逐次地从本家那边骗来银子,这个并非难事。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前申明。”

    郭业问道:“什么事儿?”

    崔义珪脸上泛起几分难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吴东家,这笔银子是分批逐次到来,所以暂时不能寄放在银号,必须要以拆借出去的方式寄放出去。因此,你必须替我找个安全的地方囤聚银子。”

    郭业暗喜,点头道:“这个不难,交给我来办!”

    “很好!”

    崔义珪又道:“还有一件事,便是银子假若一到位之后,为了不引起本家那边起疑心,我不能在出面签署画押,更不方便出面与官府之人交割银两。所以,交给这笔巨款就要你全权出面了!”

    “呃……”

    郭业顿时如遭雷劈,尼玛的,还有这等好事儿?

    自己刚才还在担心如何躲过崔义珪去交割转移走这笔银子,这小子居然来了一句不方便出面,全权委托自己?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人品大爆发,莫非就是瞌睡一来便有人递枕头的节奏?

    随即,郭业一副大义凛然,逼格崇高地来了一句:“好吧,吴某勉为其难,就替崔东家出面办这件事儿吧!”,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15.第八百三十一章 最后的五天

    readx;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崔义珪与郭业合作无间的日子。一个负责从清河本家捣腾银子,一个负责将银子分批逐次转移到安全地方囤聚。两人合作无间,称之为蜜月期亦不为过。

    崔义珪用郭业伪造的房契地契田契,甚至找人临摹的古董字画来充数,仅仅用了二十天,便从清河本家那边诓骗了至少五百万两纹银。

    抛去郭业认购的一百五十万两,与谈好的一口价九百五十万两只差三百万两而已了。

    崔义珪开弓没有回头箭,心里一发狠,继续利用伪造的房契地契田契从本家那边捣腾银子,不凑够九百五十万两绝不罢手。

    他这番不断从本家分批调拨银子下扬州,自然也在清河家族里头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连家主崔鹤龄都被震动了。

    当然,因为崔义珪之前在家族中口碑甚佳,加上到了扬州负责银号之后屡屡做出成绩,因此也没有人对他有所怀疑,更是不会想到他会胆大若斯,连本家的银子也敢吭。

    相反,清河本家那边很满意崔义珪近期在扬州的“有声有色”,不仅赞誉有加,而且权限也大大提高了许多。这也直接或间接地帮助了崔义珪损公肥私,为他从本家搬运银子到扬州提供了便利。

    万事皆有因,崔鹤龄乃至整个清河崔氏都太急于成功,太眼馋长乐坊大钱庄如今取得的成就了。

    他们总妄想着借着扬州银号模式的成功,然后复制到淮扬及江南一带,然后继续一路向南发展,吞下整个南方的银号生意。

    种种机缘巧合,都为郭业的局中局提供诸多便利。

    离一月交割之期还有五天。

    为堤防崔义珪生疑,为防止最后关头功亏一篑,郭业只能继续常驻在“吴府”中,扮演着吴茂才这个蜀中乾州客商。

    这一日下午,郭业派人将张九斤唤来吴府的后院中,他躺在一张旧式竹藤躺椅上,翘着脚咯吱咯吱摇晃着,听着张九斤禀报着最近扬州银号转移银子的情况。

    崔义珪为人小心谨慎,为了防止清河本家那边怀疑银子的去处,不敢将大笔银子囤聚在银号中,只得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崔义珪在渡口码头那边临时租住的,是一处用来寄放过往船只货物的废弃粮仓。

    而张九斤与王八斤正是郭业委派到粮仓看守这笔巨款的负责人,他们二人一共带了小一百人在粮仓那边蹲守。

    当然,崔义珪并不是百分百信任“吴茂才”,也同时派了十几个心腹伙计在那边看守着。

    听着张九斤汇报完粮仓囤银的情况后,郭业缓缓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问道:“这么说来,这二十多天下来,崔义珪已经从本家那边捣腾转移了小六百万的银子了?若是再加上我寄放的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一共小七百五十万两了。”

    张九斤应道:“没错,大人,您这些日子是没去粮仓,如果到那儿一看保准你震惊。好家伙,白晃晃的银子堆得到处都是,一锭一锭码放得跟小山一般高。说句实话,俺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银子,狗日的崔家,可真是富可敌国啊!”

    郭业听着张九斤这番感叹,心中不由郁闷道,这些银子本来就是我们扬州的盐税好不好?

    随即,他也感叹道:“别说你了,就连我这辈子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多现银啊。唔,还差二百万两就能凑够九百五十万两了。越到最后关头越要谨慎行事,千万不能露出马脚让崔义珪发现了端倪。九斤,将这句话转达给八斤,还有其他弟兄。听清楚没?”

    “大人您放心吧,兄弟们心里都装着事儿,绝对会小心谨慎的。不过大人,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九斤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将想说的话秃噜出口。

    郭业看着他那矫情劲,不由乐道:“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敢讲的?讲,但讲无妨。”

    张九斤嗯了一声,低声说道:“大人,崔义珪转移到码头粮仓那边也有小六百万两了。咱们在清河被崔家劫走的盐税不过五百万两,这么里外里一算,咱还有赚头。为免夜长梦多,不如咱们现在就收网吧?”

    收网?

    郭业明白张九斤说得是什么意思,尽管他也担心突然发生意外以至于功亏一篑,但是还剩五天的时间,崔义珪就能将剩下两百万两银子捣腾转移到位。

    如果这个时候突然收网,是不是有些亏得慌?

    随即,郭业摇了摇头,否决了张九斤的提议,笑道:“不行,事情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半途而废。九斤,两百万两雪花银啊,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崔家。而且,咱们之前为了及时补上盐税,跟长乐坊大钱庄那边拆借了数百万两银子,这些都是要利息的。咱们总不能白忙活一场吧?不行,断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收手。再等五天,五天之后彻底收网!”

    张九斤见着郭业说得这般决绝,也就收起了再行相劝的念头,不过他还是将另外一个提议讲了出来,说道:“大人,为防止最后出现什么变故,以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也是为了保险起见,不如咱们偷偷摸摸先将粮仓里的银子转移到盐帮的芦苇荡中,如何?”

    郭业一听,略微点了点头,道:“这倒是老成之见,可行。但是粮仓那边有崔义珪派来的伙计盯着,怎么凭空将银子转移走?而且崔义珪万一在这五天时间里来粮仓查验银子,那怎么收场?算了吧!”

    张九斤嘿嘿笑了两声,笑道:“大人,他派来的伙计还不好糊弄吗?直接跟他们在夜里喝场酒,就能将他们灌醉。至于崔义珪那里,你更不要担心了。咱们可以李代桃僵,偷梁换柱嘛,江边最不缺的不就是石头吗?”

    郭业疑惑地问道:“如何一个李代桃僵偷梁换柱之法?”

    张九斤道:“先用麻袋将石头装起来,然后放在最低下。最上面的麻袋则是用真金白银填充起来。崔义珪真要来粮仓查验,总不能放着最上面的不去查,而去查下面垫底的那些麻袋吧?如此这般,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银子统统偷梁换柱出去了吗?”

    “咦?”

    郭业脸色一喜,冲着张九斤竖起拇指赞道:“九斤,你现在智商见涨啊?越来越会用脑子办事了,不错,不错,大有长进啊!行,我看你这办法可行!”

    “多谢大人赞赏!”

    张九斤略略得意,骚包地扬了扬脑袋,乐道:“大人,那我这便回去和八斤商量一下,今晚就开始行动!”

    郭业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正要张嘴说好,突然一人小跑了进来,脚步沉重节奏仓促,口中不断喊着:“大人,大人,出状况了!”

    郭业与张九斤回头一看,正是负责在粮仓职守的王八斤。

    王八斤一到跟前,还正气喘吁吁着,郭业便有些不悦地开口质问道:“八斤,不是让你在粮仓那边带人盯着吗?”

    “可别提了,大人!”

    王八斤喘息了几口气过后,一脸郁闷地抱怨道:“您可是不知道,崔义珪这条贼狐狸竟然派了他那个姓胡的心腹掌柜来粮仓了。你猜那姓胡的老东西怎么说?他说他们东家不放心这边,老感觉会出事儿,所以派他接下来的五天都负责在粮仓这边看着。”

    “我草!”

    郭业自然知道胡掌柜的做事风格,比之崔义珪更加的小心谨慎,这可是一头狡猾狡猾的老狐狸啊。

    他骂了一声娘后,看着张九斤连连苦笑道:“九斤,看见了吧?崔义珪也不放心粮仓啊。看来你的那个李代桃僵偷梁换柱之法是歇菜了。而且,若是这姓胡的真蹲守在粮仓那儿,五天之后的交割可真就悬了!”

    张九斤挠了挠后脑勺,捉急一番过后,突然说道:“大人,我倒是有个法子对付这姓胡的老东西。就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郭业不由感叹高手在人间,今天的张九斤真是智商噌噌噌见涨啊,竟然频频有对策。

    随即,他伸手请道:“先不管可行不可行,将你的法子说出来听听,我再行定夺。”,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13/ 第一时间欣赏奋斗在初唐最新章节! 作者:牛凳_91_91所写的《奋斗在初唐》为转载作品,奋斗在初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奋斗在初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奋斗在初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奋斗在初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奋斗在初唐介绍:
奋斗在初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奋斗在初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奋斗在初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