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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凳_91_91     奋斗在初唐txt下载     奋斗在初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61.第八百七十七章平阳郡主

    readx;长孙皇后也知道霍国公府里的那些事儿,很清楚柴绍当年昏头偏信游方道士的蛊惑,遗弃女儿在民间的荒唐事。

    所以,被李二陛下这么一勾起兴趣来,她也很想知道柴绍听到两位当朝重臣为吴秀秀求封赏时,会是一番什么表情。

    随即,她笑问道:“陛下,霍国公当时又是什么表情呢?”

    “他?哈哈……”

    李二陛下又是一阵大笑,乐道:“朕当时看他脸都绿了,哈哈,那眼神真是恨不得将高士廉和李靖两人生吞活咽下去。啧啧,这明明是霍国公府的家丑,却偏偏被这两头老狐狸给外扬了出去,搞得满朝皆知,你说柴绍能舒服?”

    长孙皇后听着丈夫这么说,也能想象得到当时柴绍的心情了,随后会心一笑,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秀秀这孩子真是天可怜见,若不是嫁给了郭业的话,可能真就稀里糊涂过了一辈子。陛下,臣妾说句公道话,这事儿错在霍国公,而且平阳长公主当年之死,他岂能怪罪迁怒在一个孩子身上?说来说去,还是霍国公对不起秀秀这个孩子啊。”

    李二陛下深有感触地看了眼长孙皇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观音婢,你的心思朕懂,朕也知道这事儿错在柴绍大驸马身上。所以,尽管柴绍脸色不佳,但是朕也没有当堂驳了高士廉和李靖两人的请求。”

    长孙皇后眼前一亮,豁然问道:“那么陛下是答应了两位老臣的请求,准备给秀秀这丫头封赏爵位了?”

    “是的,这孩子身上好歹也有平阳长公主的血脉,流落民间这么多年,总该给她一点补偿,是吗?朕记得平阳长公主与柴绍还有一幼女叫柴禾禾的吗?好像这孩子被太上皇他老人家封赏了一个临阳县主的爵位。对否?”

    李二陛下稍稍回忆了一下,问道:“两个孩子都是平阳长公主所出,不能厚此薄彼啊,尤其是秀秀这孩子,更是打小流落民间受了不少苦。不过朕也犯难,该如何封赏她呢?”

    长孙皇后这下终于对丈夫的态度有所明白,心中暗道,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不如本宫趁此机会还郭业一个人情吧?

    她始终记得她给过郭业一方锦帕,而且郭业迟迟未拿这方锦帕跟自己索要过什么。不如趁着今天,一并还了吧。

    旋即,长孙皇后柔声提议道:“陛下,平阳长公主过世多年,不如就让秀秀这孩子承继她母亲的封号吧?”

    “嗯?平原二字的封号?”

    李二陛下疑惑地看着长孙皇后,说道:“观音婢,你是说封秀秀为平阳县主?”

    长孙皇后摇摇头,难得用俏皮的神情打趣了下丈夫,道:“陛下,高士廉和李靖一同为秀秀跟您求个封爵,您总不能这么小气吧?再加上臣妾也替秀秀鸣一声不平的话,您总该给她一个郡主爵位吧?”

    “平阳郡主?”

    李二陛下面色犹豫了一下,为难道:“观音婢啊,你这不是让朕难做吗?历朝历代都有明文规定,县主之爵可以封给外姓女子,但是郡主和公主都仅限于皇族中人啊。封秀秀一个县主,倒说得过去,若是封她郡主的话,这于礼不合啊。”

    “陛下!”

    长孙皇后说道:“秀秀好歹也是平阳长公主的长女,身上也流着一半的李氏皇族血脉,再加上这孩子身世可怜,自幼便没了娘亲照顾。纵是封她一个郡主,那又能如何?凡是都有特例嘛。而且,益州侯当初将吐谷浑并入大唐疆土中,这可是开疆辟土的盖世奇功啊。如果臣妾没记错的话,陛下对郭业的封赏还是欠缺点意思,与其一并都补偿到秀秀身上吧。这也不失为体恤能臣的一条途径嘛。”

    “容朕想想……”

    李二陛下低头陷入了沉默,自顾左右权衡了起来。

    很快,他心中便有了主意,抬头看着长孙皇后,郑重其事地说道:“观音婢,你说得对,凡事都有特例。说句心里话,郭业这小子帮朕倒是解决了不少常人不能解决的麻烦,此子的能力绝非那些迂腐大臣所能比拟的。好,就依你之言,由秀秀承继她母亲的封号,爵位嘛,就封她一个郡主。至于那些陈规陋习,朕乃天子,又破例一次又有何不可?”

    长孙皇后眉宇微动,惊喜道:“这么说,陛下是答应了?”

    李二陛下重重地点了下头,道:“嗯,君无戏言。来人,传朕旨意给宗正寺卿李道宗,皇族爵位的封赏还要他这个宗正寺卿签押盖印方能作数,这个规矩不能破。”

    声音落罢,一名内侍宦官小跑了进来,躬身拜道:“请陛下传旨意。”

    李二陛下起身拔立,威严道:“传旨,准许益州侯郭业之妻郭吴氏秀秀,承继其母平阳长公主封号,即日起封爵平阳郡主,食邑平阳县千户。唔,还有,敕命平阳郡主吴秀秀改姓柴氏,好早日认祖归宗,家人团聚。”

    宦官一字不漏地拿着小本记了下来,然后恭声道:“奴婢这就将陛下旨意传入宗正寺。”

    说罢,速速退离出了甘露殿。

    长孙皇后听着丈夫最后临时加上去的旨意,不由掩嘴轻笑道:“陛下,郭业一直都惦记着让秀秀风风光光地回霍国公府认祖归宗,好煞一煞柴绍的气焰。这下倒好,您这边封了秀秀平阳郡主,那边就让秀秀早日改姓归宗。您想想,当爹的是国公,而女儿却成了皇室郡主,见着女儿还得礼敬三分,柴绍还不得让您气死?”

    李二陛下也是苦笑道:“这是他自己当年干得荒唐事,欠下了糊涂账,早还晚还迟早都要还,朕也是帮他摘掉这个心里这个疙瘩。唉,虽然柴绍不对在先,但是毕竟他们是父女,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深仇大恨。观音婢,你我都是为人父母者,应当能懂柴绍如今的心思。估摸着,他现在也后悔着当年的糊涂事儿呢。”

    长孙皇后嗯了一声,看着丈夫浅谈着柴绍与秀秀间的父女亲情,不由间,她想到了被贬黜到黔州的李泰,还有被废了太子位的长子李承乾。

    她心中哀哀一叹,不知什么时候陛下才能消了对泰儿和承乾的气,也让他们兄弟早日回宫,一家团聚呢?

    ……

    ……

    这次对于吴秀秀封爵平阳郡主之事,李道宗的办事效率奇高,没有半分拖沓和怠慢。

    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光景,这道封赏圣旨便传到了太平坊的益州侯府。

    这时候,郭业也从礼部衙门早早回到了家中,一听圣旨下,立马带着秀秀来到府内正堂接旨。

    哗啦~

    上至郭业,吴秀秀,下至侯府中的亲兵,仆役,丫鬟,老妈子,统统下跪接旨。

    传旨太监尖着嗓子念出了这通封赏圣旨后,整个益州侯府顿时沸腾了,山呼着皇帝万岁,皇后千千岁。

    想想,郭府一门夫冠侯,妻郡主。

    这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些郭府内的人,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走在长安大街上,都是脸上有光,腰杆挺直。

    郭业和吴秀秀小两口也被李二陛下的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给闹懵了,满满的幸福感瞬间浮现在夫妻两人的脸上。

    特别是吴秀秀,自从郭业扶摇青云直上后,总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

    如今皇帝让她承继母亲封号,封爵平阳郡主,她这个益州侯府的正妻,也总算是实至名归了,丝毫没有堕了郭业的名头。

    接完旨后,郭业贿赂了传旨太监几锭金子,从他口中听到了这道封赏圣旨的由来。

    老国舅高士廉功不可没。

    卫国公李靖居功至伟。

    长孙皇后锦上添花。

    一时间,他真是感慨无限,心中暗暗想到,机缘巧合,所有付出去的人情今天都一齐到账了,三账归一,换来秀秀一个平原郡主,真他奶奶的值了!

    郭业看着秀秀满脸幸福甜蜜状时,不由乐道,看来以后还得多做好人才是啊,吃亏未必就是亏,吃亏过后往往就是福。

    约莫过了一会儿,有好事的下人搬来过年时未放完的炮竹,在益州侯府门口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炮竹以示庆祝,震得满天响,惊得太平坊,乃至整个长安城都知晓了益州侯夫人被圣上封爵平阳郡主之事。

    不过有人欢喜,也有人忧!

    坐落在康仁坊中的霍国公府内尽是一片风声鹤唳。

    因为霍国公柴绍不仅听到了太平坊郭府的炮竹声,也收到了自己抛弃在蜀中的长女秀秀,刚被圣上封爵平阳郡主的消息。,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62.第八百七十八章 霍国公府二三事儿

    readx;此时已值傍晚,回到家中的霍国公柴绍虽然摘掉了官帽,但是那身上朝用的绯色冕服仍旧没有脱下,就这么静静地从早上下朝回家,坐到现在。

    早朝上被李靖和高士廉气得够呛,回家后午饭没吃;而之前因为益州侯府的爆竹声后,再一打听到自己的弃女秀秀被封圣上封了平阳郡主后,晚饭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就这么干坐着,下朝回来就没挪过地方。

    柴绍与平阳长公主李秀宁膝下除了吴秀秀之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小女儿柴禾禾爵封临阳县主,少不更事,疯来疯去,整日不着家。

    次子柴令武一直都在军营中熬打,如今跟程咬金家的长子程怀默一样,官拜从五品游击将军,自领三千兵马驻军吐谷浑,算是大有出息。

    而长子柴令文,虽不从军也不爱读书,但对于商贾一道却甚是痴迷,而且与卫国公李靖的养女梁百万家的二子合伙经营长乐坊大钱庄,掌握着富可敌国的钱财,可算是出息了。

    虽然商人历来被人鄙夷,但是在世家门阀中,又有谁不经营着产业呢?只要做到顶层,做到了不容小觑的地步,无论是行商还是为官,都是一个道理。

    所以,柴绍对于长子柴令文齐文弃武去经商,一直都给予支持。因为,柴家当年本来就是靠富可敌国的家业入了李渊的法眼,成了李渊的左膀右臂,最终娶了平阳长公主,成了皇亲国戚,成了大唐的开国功臣。

    “唉……”

    柴绍静坐许久之后,突然叹息一声,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虑和烦躁起来。

    厅堂中,除了柴绍之外,就只有长子柴令文。

    柴令文对于父亲今天的反常,自然猜出是因为什么,不过他不敢多言,因为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妹妹吴秀秀,一直都是父亲心中的疙瘩。

    柴绍看了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长子,突然问道:“令文,你妹妹呢?”

    柴令文闻言,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父亲,哪个妹妹?”

    噌~

    这话可真将柴绍心头的那团无名火给点起来了,只见柴绍怒然起身,喝骂道:“混账,你还有几个妹妹?当然是禾禾那不省心的死丫头。”

    柴令文暗骂自己一声傻叉,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倏地,柴令文赶忙低着头回道:“父亲,禾禾今天在文成公主府上作客来着。她派人捎回话来,说是今晚要在文成公主府上留宿过夜,不回家了。”

    “什么?她又不着家?”

    柴绍皱着眉头,面色阴郁地啐骂道:“真是女儿大了不由爹,罢了,管不了她了,再过几年等她再大些,就将她许配个人家算了。这丫头,从小到大都不让人不省心,活脱就是个讨债鬼。”

    柴令文听完虽然不支声儿,但是心里却是暗暗不屑,切,说说罢了,谁不知道您打小就疼她,随随便便将她嫁出去,您舍得?

    一想起小妹柴禾禾,柴令文的心里不禁泛起几许酸意,唉,同是姓柴的,咋柴家的男丁就这么苦逼呢?老二和我至今没有爵位,而禾禾那丫头自打出生就封了县主,而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妹妹秀秀,今天更是钦封了平阳郡主,真是窝心啊。

    想着,柴令文突然想起自己来见父亲的目的,立马说道:“父亲,你自打下朝回家就米粒而进,该吃晚饭了。不然身子饿坏了怎么办?”

    “吃饭?”

    柴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用手重重地拍了两下太师椅的扶手,意兴阑珊道:“今天气都气饱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唉,真是冤孽!秀宁啊秀宁,莫非当年真是我做错了?”

    柴绍没头没尾地说出这句话,听在柴令文耳中可是委实震惊不小,别人听不出来这话中之意,他可是听得门儿清。

    他暗自想道,估摸着父亲大人这个时候开始后悔当年遗弃小妹之事了。

    知子莫若父,同样,知父莫若子,他也很清楚自己父亲的秉性,一生好强死要面子,让他此时低下头来认错道歉,那比杀了他还要来得难受。

    可偏偏这个时候,圣上又准许吴秀秀承继自己母亲的封号,赐封平阳郡主爵。

    当爹的一生尽忠大唐也才封了个霍国公,而被他遗弃的女儿却成了皇室郡主,孰高孰低一目了然,这不是让自己父亲大失颜面,骑虎难下吗?

    柴令文饱含深意地看了眼自己的父亲,看着一向沉稳冷静的父亲今日变得如此焦躁,他不由暗暗叹息一声,父亲大人啊,莫要怪圣上,也莫要怪罪秀秀,早知今日,您又何必当初呢?

    血脉相连,一想到自己这个小妹吴秀秀自幼便没了娘亲的疼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遗弃流落民间,在一个乡间地主家长大,柴令文就没来一阵心酸。

    突然,他不知道哪里涌出来得底气,冲柴绍拱手提议道:“父亲,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不如我陪您老人家亲自去一趟益州侯府吧?我听卫国公府的暖暖小姐说过,秀秀小妹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子,想必会原谅父亲当年的过错的。毕竟,她的身上留着咱们柴家的血……”

    “混账!”

    柴绍拍案而起,怒目而视着柴令文,叱道:“你这孽障想让为父登门郭府,给那不孝女低头认错?这天底下哪里有当爹的,卑躬屈膝给女儿致歉的?不去,柴家丢不起这个人,也没有她这个女儿!”

    柴令文听得头皮阵阵发麻,低这头犯嘀咕道,您老人家终于肯承认秀秀是您女儿了?

    猛地,他心中一腔热血上涌,袭上脑门顿时发热,激动叫道:“父亲,当年是您不对在先啊。秀秀可是您和娘所生的亲生骨肉,但是您当年却听信游方道士的一派胡言,将母亲战死之事迁怒于小妹身上,认定她不详,将她遗弃了蜀中贫瘠乡里。您抹不开面儿,可是您老人家可曾想过,这十来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孽障,你这个孽障居然敢忤逆我?咳咳……”

    柴绍抬手一指柴令文,怒发冲冠咆哮道:“不孝女,不孝子,统统都是不孝的东西。柴家不幸,居然出了你们这些…咳咳…”

    柴绍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满面通红地怒视着柴令文,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柴令文平日极为笃孝,对柴绍也是言听计从,从来不敢忤逆。今天顶撞也是激动所致,但是现在一见父亲被自己气得这番样子,立马心中一软,赶忙跑上前去,将柴绍扶住,急切问道:“父亲,您没事吧?”

    “滚!”

    柴绍气得一把将他推搡开来,喝道:“柴家没有你这等忤逆尊长的畜生,滚开……”

    踉跄~!

    柴令文被正当盛年的柴绍猛地一推,噌噌噌,连退数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突然一名下人急匆匆地闯进厅堂来,急急喊道:“国公爷,国公爷……”

    柴绍听罢见状,立马更加地心烦意乱起来,将怒气撒到了这个下人身上,喝骂道:“慌什么慌?天还没塌下来,本国公也还没死,你嚎哪门子的丧?”

    那名下人霎时止步,被柴绍吓得寒蝉若惊,小脸煞白地弱弱回道:“禀…禀报国公爷,益州侯与平阳郡主联袂而来,说是要造访咱国公府,现在益州侯府的马车就在国公府外停着呢。”

    “什么?”

    柴绍身子明显轻轻一摇晃,神情瞬间凝重起来,低声念叨道:“来了来了,还是来了,终究还是上门来了。她这是来讨债吗?还是要来摆摆威风看我柴家的笑话啊?”

    刹那间,离柴绍仅有几步距离的柴令文蓦地发现,自己这位一直要强好胜的父亲,神情恍惚,满面愁容,苍老了许多许多……,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63.第八百七十九章 一碗阳春面

    readx;柴令文心中略微酸楚,硬着头皮重新走上前去,毛遂自荐道:“父亲,要不由孩儿出面,将益州侯与小妹,不,平阳郡主二人打发走吧。唔,就说父亲身体抱恙,暂时不方便见客。”

    柴绍见着儿子突然态度大变,不明就理,用嘲弄地眼神看着柴令文,冷笑道:“呵呵,你刚才不是还劝着我上郭府,给她低头认错吗?”

    面对着父亲的嘲讽,柴令文低下了头,心中暗道,若非不是怕您老人家抹不开面儿,我会这么上赶着让您奚落吗?

    随即,他搪塞敷衍道:“孩儿是想着等再过几天时机成熟些,好让父亲……”

    “不必了!”

    柴绍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柴令文的讲话,说道:“他们今日即便不来,改日还会来。这一天,不论早晚都会到来。呵呵,避而不见不是我柴绍的作风,纵横驰骋沙场这么些年,我从未有过临阵退缩,今日也断然不会。”

    说罢,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柴绍昂了昂胸膛挺起腰杆子,深吸一口气,微微仰脖闭起双眸,冲柴令文所站之处挥了一下手,道:“去吧,你去将他们二人请来此处厅堂吧。记住,莫要怠慢了他们,免得让人说咱们霍国公府没有家教礼数。”

    “啊?”

    柴令文先是一怔,随后看着父亲一副慷慨赴死的悲壮模样,不由微微一摇头,暗暗祈祷道,一会儿您老人家可别对人家冷冰冰才是,不然的话这场面可就收不住了。

    继而匆忙转身,踢了那个发愣发傻杵在原地的下人一脚,示意他随自己前往国公府大门外。

    须臾片刻,在柴令文的引领下,郭业与吴秀秀小两口进了霍国公府,来到了柴绍所在的那处厅堂中。

    尽管来得奇快,可是对柴绍而言,仿佛像是过去了漫长的半个世纪一般,他继续昂胸挺腰,仰脖闭眼,丝毫都不觉得酸累,好似成了崖边眺望海上的一块巨石,一动不动,仿仿若石雕。

    直到柴令文轻声唤道:“父亲,她…他们来了。”

    这下,柴绍才缓缓睁开眼睛,朝着堂下扫去。

    率先进入眼帘的,是郭业那张令人讨厌令人嫌恶的脸庞,他虽然仅见过几次,但是这小子说话刁毒气煞人,他记忆犹新。

    咦……秀宁?

    蓦地,柴绍顿觉眼前一花,仿佛见到了亡妻平阳长公主李秀宁的面容。

    眼前这名年轻的绝色女子,身材高挑长得出落有致,穿着雍容华贵的紫色宫裙,云鬓髻簪,发式上的玉簪居然还是当年亡妻最喜爱佩戴的那款蝶恋花步摇。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个年轻女子不是亡妻,面容相像,神情相似,但是秀宁早已身故多年,魂归瑶池。

    貌似,神似,但眼前伊人非亡人。

    尽管柴绍暗暗告诫提醒自己要冷静要淡定,但是他的双肩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心情可想而知有多么激动了。顿时,他心中萌生出阵阵悔意,暗暗叹道,原来这个女子就是我和秀宁的长女,像,真像她死去多年的母亲啊。

    相比之下,古灵精怪的幼女柴禾禾就没有遗传到亡妻的容貌,这也是柴绍一直甚为遗憾之事。

    一时间,柴绍的神情时而缅怀,时而激动,时而有几分悔憾之色闪过,但却一直无言无语,就这么默默地打量着自己这个血缘上有着关系的长女——吴秀秀。

    吴秀秀也不说话,面色淡雅,神情古井不波,抬着头,静静地凝望着自己这个血缘上的亲生父亲。

    但是偏偏就是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当年听信了游方道士的谗言,狠下心肠将自己遗弃在蜀中,扔在陇西东流乡这个穷乡僻壤。

    吴秀秀的脸上也曾闪瞬过一抹怨恨,但是稍纵即逝,很快便湮没在了波澜不惊的娴雅容貌之下。

    一时间,厅堂中的气氛有些寂静的诡异,仿佛四周的气流都不在飘动,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

    柴令文看着这对有着血缘之亲,却又陌生极紧的父女二人,你打量着我,我凝望着你,谁也不开口说话,委实费解也纳闷。

    场面的气氛委实有些尴尬。

    随后,柴令文微微将目光对准吴秀秀身边的郭业,恰好郭业目光流转,与柴令文对个正着。

    不过郭业直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让柴令文自讨了个没趣。

    不过这道冷哼之声,仿佛惊醒了柴绍与吴秀秀这对彼此打量和凝望的父女。

    柴绍连张数次嘴,不过愣是半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好像哑口了一般。

    倒是吴秀秀突然嫣然一笑,先是冲柴绍盈盈道了一个万福,虽没有开口问好却有请安之意。紧接着,吴秀秀将手中一直拎着的一个竹篮稍稍提起,掀开竹篮上面的一张花布,柔声似水带着敬意地说道:“听皇后说过,您当年最喜欢吃平阳长公主……最喜欢吃我娘亲手做的阳春面……”

    阳春面?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重逾千斤般狠狠撞击在了柴绍的心间,仿佛戳到了他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那个地方。

    霎时,眼泪从他的眼眶中不滞缓缓流出,颇有几分热泪盈眶,只见柴绍鼻头略微抽搐了几下便哽咽道:“阳春面,秀宁亲手做的阳春面,当年,当年,每逢我出征,每逢我出阵迎敌,她便会给我做上一碗阳春面。吃完之后,她就会问我,好吃不好吃?我一说好吃。她便说若要想再吃她亲手做的阳春面,便让我活着回来。可惜了,红颜命薄,她再也不能给我做上一碗热汤阳春面了,秀宁,秀宁…我的妻啊…”

    柴绍话未讲完,已是泪如雨下,两行浊泪顺着脸颊哗哗而下,打湿了衣襟,打碎了吴秀秀的心。

    只见吴秀秀莲步挪移缓缓走上前去,将手中竹篮提到柴绍跟前,小声说道:“我…我跟人学了一下,不知道您老人家喜不喜欢吃,可能没我娘做得好吃。”

    柴绍眼泪止不住地流,嚎啕大哭了一番过后,看着竹篮中的那碗还冒着些许热气的阳春面,再看着吴秀秀那张神似貌似亡妻的脸庞,心中顿时肝肠寸断,二话不说伸手就将竹篮中的那碗阳春面端了出来,抽噎赞道:“好吃,看着就好吃,跟你娘做得一模一样。”

    稀里呼噜~

    居然当着一脸静气的吴秀秀之面,当着目瞪口呆的柴令文之面,当着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郭业之面,就着筷子吃起了这碗只有余温的阳春面。

    吃得那叫一个大朵快颐,吃得那叫一个狼狈猥琐。

    吴秀秀不仅关心地提醒道:“您慢点吃,小心别噎着。”

    “呜呜呜……好吃,跟你娘做得那般好吃。”

    柴绍还是低头自顾吃着面,口中带着哭腔,带着咀嚼囫囵之声。

    看着柴绍这般模样,吴秀秀心中泛起阵阵酸涩苦楚,暗暗叹道,这些年,他应该过得也不好,心里也很难受吧?

    突然,吴秀秀小声喊道:“爹爹,我要去拜祭一下娘的灵位,不知您能否带我前往府中祠堂拜祭一下?”

    “呃……嗝儿!”

    柴绍好像被面条噎住了似的,瞪大了眼珠子,惊疑地看着吴秀秀,有些激动,又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吴秀秀眨巴了一下那双炯炯乌黑的大眼睛,应道:“我叫你爹爹,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是是是,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柴绍整个人好像枯木逢春焕发出盎然生机一般,双手捧着那碗吃到一半的阳春面,哆嗦着嘴唇激动喊道,“孩子,你的这声爹爹真好听,真好听。走,走,爹爹带你去后院的祠堂拜祭你娘,走,孩子,跟爹走。”

    说走就走,柴绍就跟人来疯似的,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从容和沉稳冷静,当真手里捧着一碗阳春面,步履踉踉跄跄地领着吴秀秀绕进了后堂。

    父女一走,直接将郭业和柴令文两人晾在了厅堂中。

    柴令文被这峰回路转的突兀一幕给吓到了,整个人张大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直至消逝的背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他映像里,今天肯定是郭业与吴秀秀高姿态回归霍国公府,然后会狠狠奚落嘲弄着父亲,好报复一下当年他的心肠狠辣,遗弃亲女。

    谁知,居然会变成这么一幕感人肺腑的父女相认。

    懵了,

    柴令文,彻底懵了。

    倒是郭业,看着柴绍渐渐跑远,兴奋到没边儿的背影,不由撇嘴讥讽道:“我说柴大公子,你父亲这是有多缺爱啊?我家秀秀叫他一声爹,他竟能激动成这样,看来你们做子女的,很对关心你父亲啊。对于这种孤独老人,身为子女者……”

    “哎哟喂,我说益州侯,您能别这么酸不拉唧的不?”

    柴令文被郭业从迷糊中唤醒,反问道:“别说你,我也对这今天这事儿出乎意料啊。”

    郭业好像没有说痛快,继续叽歪道:“柴大公子,你看看你们家这位老爷子,这到底是有多饿啊?我家秀秀随便端来一碗阳春面,就把他馋成这样,啧啧,看来霍国公府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富贵安逸啊。”

    柴令文知道郭业在发泄心里的不满,但是今天皆大欢喜,他姑且任由他唧唧歪歪。

    不过他还是很纳闷,为什么会奇峰突转变成这一幕。

    他知道郭业肯定清楚各种内幕和详情,立马催问道:“益州侯,不,好妹夫,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秀秀会对我爹,不,咱爹如此宽宏大量既往不咎的?”

    郭业白了白眼睛,瞥了柴令文一眼,悄然竖起一根指头,说道:“别妹夫妹夫,咱爹咱爹的,哥们还没适应过来,你这么叫着我心里慎得慌。实话跟你说,就因为长孙皇后托人从宫里给我家秀秀送来一句话,因为这句话,所以改变了一切。”

    “昂?有这么神奇?”

    柴令文诧异问道:“那啥,妹夫,你就说说呗,长孙皇后到底让人送来哪句话?”

    ps:祝大唐所有书友,平安夜快乐。,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64.第八百八十章皆大欢喜

    readx;“告诉你也无妨!”

    郭业瞥了眼满脸好奇的柴令文,说道:“长孙皇后派人送给我家夫人,也就是令妹秀秀一句话,便是,一饮一啄由天定,若非当年命运多舛流落民间,又岂得觅得良缘,择得佳偶?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若无昔日之祸焉有今日之福,此乃宿命。痴儿痴儿,放下心中仇恨,退一步再看,已是海阔天空。”

    柴令文听着郭业侃侃道来,挠耳抓腮了一番,心中啐道,他妈哪里是一句话,这都好几句话了。

    不过他虽不喜读书,但是长孙皇后这几句话的真正含义他倒是能领悟透彻。

    长孙皇后素来信佛,平日亦是每日早中晚的礼佛敬佛,所以这番话中无不透着因果循环的佛家至理。

    觅得良缘,择得佳偶,无非就是说秀秀当年若没有被遗弃在蜀中,流落在民间,便不会遇见有情郎,与郭业成就了这段令人艳羡姻缘。

    用佛家因果之说来解释倒是挺契合,柴令文也颇为赞同长孙皇后的这个说法,但是用来消弭父亲遗弃秀秀小妹的这段刻骨铭心的仇恨,就未免有些牵强了。

    随即,他有些不甘地问道:“妹夫,就…就这么简单?”

    柴令文的言下之意,郭业岂能听不懂?

    他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奚落柴令文道:“不这么简单,还要有多复杂?难不成柴大公子打心眼里是有多么不希望她们父女相认,一家团聚?”

    我靠,好大的一顶帽子,这是污蔑啊!

    柴令文立马急眼了,连连摆手否认道:“别别别,你可别胡诌,我哪里是这么想的?只是吧,我觉得父亲亏欠小妹太多太多了,小妹能够因为长孙皇后的这几句话而放弃心中的仇恨,委实有些诧异罢了。”

    “唉,谁说不是呢?”

    突然,郭业喟然一叹,深有同感地说道:“说句心里话,身为丈夫,我是不希望秀秀主动上门进你们柴家大门的,换我来处理这件事,哼,非让你那个心肠狠辣的父亲主动来我益州侯府低头认错,方能消解心头之恨。唉,谁让我家秀秀耳根子软不说,还识大体顾大局呢。她竟然反过来劝我,说天底下无不是之父母,说她身上流着柴家的血液,这桩家丑已经闹得朝堂皆知,若是再传扬开来闹得满城皆知的话,最终丢人的不仅是柴绍这个霍国公,还有她自己。因为她骨子里始终姓着柴,这点永远无法改变。”

    其实郭业还有后面一段秀秀的原话没讲,那便是秀秀也替郭业考虑过,虽然柴绍这个当爹的有错在先,但是如果当女儿的和当女婿的真的不依不饶,真要父亲卑躬屈膝主动上门低头认错的话,必定会有流言蜚语袭来。

    古人讲究的是天地君亲师,百善孝为先。

    所以,这个时代只有无不是的父母,而没有无不是的子女。

    一旦流言蜚语袭来,必定会说秀秀刚刚被皇帝封了平阳郡主,便恃宠而骄,欺凌老父。而身为平阳郡主丈夫的益州侯郭业,自然免不得有家教不严,纵妻辱父的嫌疑。

    无论对郭业也好,对吴秀秀也罢,始终不是好事。

    所以,吴秀秀权衡考虑了一番之后,最终决定放弃仇恨主动上门,与柴绍相认。

    柴令文听完郭业的一番阐述之后,颇为感慨道:“唉……小妹虽然流落民间,却如此地深明大义,令人汗颜,令人汗颜啊。话说回来,我真想见上一见小妹的养父,我很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乡间财主,能够养育出小妹这等识大体顾大局的大家闺秀来。”

    郭业闻言怔了一下,脑中浮现起秀秀他爹,自己的便宜岳父吴茂才那张猥琐市侩的大肥脸,忍不住笑道:“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女,这话有时候也不一定准,哈哈。”

    柴令文不解道:“这话怎么说来着?妹夫,你说话能不能别老是云里雾里的。”

    “哈哈,没什么,”郭业摆了摆手,笑道,“以后你见到我那老岳父,你就知道了。对哦,你是开钱庄的,我那位老岳父与你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不过你悠着点,别让他给你搬空了家底才是,哈哈哈……”

    柴令文被郭业莫名其妙的话弄懵了,嘟囔了一句:“奇奇怪怪,神神叨叨。”

    “夫君!”

    突然,秀秀的声音传入厅堂来,将郭业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柴令文亦是循声望去。

    只见,

    秀秀和柴绍一同并肩从后堂方向走入厅堂,特别令人注意的是,秀秀是搀扶着柴绍的手臂,举止甚是亲昵地缓缓走出来。

    秀秀脸上有些许泪痕,应该是哭过。

    而柴绍呢?则是满脸舔犊之情,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再也不复之前那番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样。

    柴令文见状,暗道,看来小妹拜祭母亲的灵位时,哭过,看样子小妹和父亲终于和好如初了。

    郭业一直都不咋待见柴绍,现在看着柴绍那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屑,当年你不是很牛逼吗?这么乖巧的女儿说扔就扔,现在倒惜若珍宝起来,切。

    见着秀秀与柴绍父慈女孝的亲密样子,郭业微微泛起妒意,唉,真是便宜了柴绍这个鹰爹了,看来以后秀秀彻底改姓柴了。

    父女二人走入厅堂,柴秀秀来到郭业身边,抓住郭业的衣袂衣角,用近乎央求的口吻说道:“夫君,我想求你个事儿,还望夫君能够应准。”

    郭业微微错愕,问道:“你我夫妻还有什么求不求的?你说得这般兴师动众,为的什么事啊?秀秀。”

    柴秀秀扭头看了眼父亲柴绍,然后眨巴着一双滴溜乌黑的眼睛看着郭业,轻声说道:“我自小不在父亲身上,今日是妾身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回娘家,所以我想暂住柴府一段时日,好好陪陪父亲。而且,父亲也说,想多吃几次我做的阳春面。”

    说罢,柴秀秀报以羞赧地低下了头。

    这时,郭业发现柴绍也睁着眼睛巴巴儿地看着自己,眼神中透着殷切和期盼之色。

    而一旁的柴令文也看出了父亲的心意,连忙说起好话道:“妹夫,你就让小妹在家里多住些时日吧,反正益州侯府与咱们霍国公府离得也近。你放心,我们不会委屈了小妹的。”

    郭业知道这事儿是你情我愿之事,而且父女亲情也是人之常情,怎能拒绝?

    旋即,他轻轻摸了下柴秀秀的额头,笑道:“傻瓜,这种事情用得着求吗?柴府是你娘家,你想住多久都随你心意,我有什么好阻拦的?”

    柴秀秀惊喜道:“谢谢夫君,我就住个三五天,替父亲做几顿阳春面,我就会回侯府的。”

    郭业看着吴秀秀的雀跃劲儿,再瞟了眼神情激动的柴绍,暗暗摇头道,秀秀啊,我又不是没吃过你做的面条,你真以为你做的阳春面就那么好吃?罢了,终归柴绍已经有了悔意,想要补偿你这十来年缺失的亲情,我便成全他又有何妨?

    随即,他嗯了一声,低声交代了秀秀几句,然后冲柴令文点头致意了一下,便抬步走向厅堂外,准备离开霍国公府。

    “郭…贤婿,请留步!”

    突然,柴绍伸出右手,张口唤住了郭业,道:“贤…贤婿,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要麻烦你一二。”

    贤婿二字叫的生硬,但柴绍始终还是叫了出口。

    郭业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不过没有开口叫岳父,而是抱拳问道:“霍国公,您还有什么事儿?”

    以霍国公来代称,显然,郭业对柴绍当年的荒唐事还是心存芥蒂,但是他也没有拒绝柴绍的请求,而是直言不讳道:“既然秀秀叫您一声爹,那凡我能办到之事,郭业定不会拒绝。”

    柴绍多少还是遗憾没有听到郭业的一声岳父,不过他知道自己当年之错委实糊涂和荒唐,郭业心存芥蒂也是理所当然。

    这一点,只能靠时间来慢慢修补和改变了。

    旋即,他冲郭业道:“我想见上秀秀的养父一面,以感谢他多年来对秀秀的养育之恩。但是我如今不便离开长安前往蜀中陇西。我知道贤婿你在蜀中颇有人脉,所以想拜托你将秀秀的养父接来长安,我好当面感谢他一番。”

    将便宜岳父吴茂才接到长安来?

    郭业微微一愣,想到,是啊,吴茂才将秀秀养育大,那真是没得说,柴绍不感激他还真说不过去。

    而且,趁此机会,不妨将老娘和贞娘芷茹她们一并接到长安吧?这样一家人也免得分隔两地,忍受着相思之苦。

    一家人嘛,团团圆圆才算是一家人。

    一念至此,郭业很是痛快地点了点头,应道:“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养育之恩,更应如此才是。这件事情我会托人办好,霍国公放心便是。告辞!”

    说罢,又不忘冲柴秀秀嘱托了一句:“秀秀,自己多保重些,想家了就回来,反正咱家离这儿也就半柱香的脚程。”

    “嗯,妾身知道了,我不在家里,夫君也要多多照顾自己才是。”

    柴秀秀说完之后,与柴令文一道,将郭业送出了厅堂,送至霍国公府大门口外。

    柴绍一人独呆在厅堂中,看着郭业远去的背影,脸上渐渐浮出一丝解脱畅快之色,兴致颇好地自顾说了一句:“我这余生,也不求功名与利禄了,只管好好补偿秀秀这孩子便足矣。百年之后到了下面,再见着秀宁时,我也无愧无憾l!”,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65.第八百八十一章 皇陵督造司

    readx;转眼,秀秀在霍国公府已然小住了半个月的光景,期间偶尔回过益州侯府两三趟,与郭业小聚数次。

    自从上次一碗阳春面引发的父女相认之后,柴绍悔意之下变化很大,对秀秀那是加倍地补偿亲情。

    郭业也看得出来,秀秀对生父很是眷恋,在霍国公府小住的日子里过得很是快乐。这种血脉相连的久违亲情,她非常享受,这是吴茂才那里她无法体会到的。

    因此,即便秀秀在霍国公府小住了半个月,郭业也没有催促她离开柴府早些归家,而是让她与生父更多一些时间相处。

    而且秀秀在霍国公府有个倚靠,有个精神寄托,在郭业想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总比将她一人孤零零地扔在侯府要来得强。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他也许真的又要让秀秀独守空房很长一段时间了。

    三天前,李淳风从永安村实地考察归来,并带回了关于建造皇陵的福地图纸。

    随后高士廉带着李淳风一起进宫,将描绘翔实的福地图纸呈到李渊跟前,李渊见罢之后,老脸泛起喜色,竖起拇指赞了一声:“好!”

    赞罢之后更是与儿子李世民提及,这个地方有山有水,山脉虎踞龙盘蕴含贵气,定是风水极佳之处。

    李渊对永安村西的这块皇陵福地屡次赞不绝口,并声称,此处正是自己百年归老之后的长眠之地。

    难得见着父皇喜欢且赞不绝口,李世民自然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至少老爷子再也不会跟自己软磨硬泡,将裴寂,萧瑀等武德系老臣召回。

    胸口石头落地,心里疙瘩被摘除了,李二陛下自然龙颜大悦,对李淳风赞誉有加,不仅称其不失乃师袁天罡之名头,更是钦封了李淳风为大唐新任护国法师。从官方的角度讲,便是正式承认了李淳风继承袁天罡的衣钵,从朝廷的立场确定了李淳风在道门的地位。

    这一切是李淳风始料未及的,他在对李二陛下感恩戴德的同时,心里也默默地对自己那个便宜师叔郭业感激涕零起来。

    他虽然没有明言,但是心里很明镜儿,自己眼前的名誉地位和富贵,都是便宜师叔郭业所赐予的。

    既然太上皇李渊很满意皇陵福地,确定了皇陵选址,那么接下来就是着手建造皇陵等事宜了。

    李二陛下早有安排,当朝下旨由高士廉牵头礼工二部负责建造皇陵,且钦封高士廉为皇陵督造使,凡涉及皇陵修造事宜皆由高士廉作主,并由高士廉做最后定夺。

    也就是说,只要涉及到建造皇陵之事,都由高士廉一人说了算,礼部工部必须无条件配合,就算是工部尚书唐俭,礼部尚书崔鹤年,在皇陵之事上都要听从高士廉这个退休老干部的调遣配从。

    高士廉口衔圣命,在督造皇陵事宜上,这位早已退休的老干部不仅掌握着财政大权,人事大权,运输大权,还掌握着最后的生死大权。

    若是你崔鹤年唐俭这些一部尚书敢阳奉阴违?

    那么高士廉在李二陛下面前参你们一本都是轻的。

    连一部尚书都这**样了,什么侍郎,郎中,员外郎等等,还能矫情啥?还能瞎咋呼啥?

    为了更好更快更有效率地完成李二陛下交代下来的神圣使命,高士廉在郭业的怂恿下,象征性地成立了大唐皇陵督造筹备小组。

    当然,按照高士廉的叫法,应该是大唐皇陵督造司。

    这个大唐皇陵督造司,没有固定的下辖部门和编制,因为无论是礼部和工部,都只是无条件地配合服从而已。

    所以这个皇陵督造司除了督造使这个头号领导之外,就只有几个小组成员,即临时的督造官员。

    只要皇陵一旦建成,这个皇陵督造司就会自动取缔,而督造使与若干名督造官员就会随之取消掉,只是一个临时的虚职而已。

    但是,莫要忘了,如今李二陛下的头等大事就是为太上皇极早建造好皇陵。

    所以,在皇陵没有修成之前,只要督造司有需要,礼部及工部,乃至其他朝廷各个衙门,都要一呼百应,围着督造司转悠为其服务。

    因此,尽管是临时性的虚职,但是督造司的权力在皇陵没有建造完之前,那都是相当大的。

    至少,在建造皇陵之事上,一个筹备小组的成员,也就是皇陵督造司的官员,都可以凌驾在各部尚书之上。

    至于这个皇陵督造司的官员又有谁人名列其中,高士廉这个督造使自然首当其冲,接下来,礼部尚书崔鹤年算一个,工部尚书唐俭算一个,就连负责皇族事宜的宗正寺卿江夏王李道宗,都被李二陛下撵过来挂了个名。

    剩下的名额嘛,礼部和工部因为属于工程的积极配合单位,所以各自可以推荐一个名额,以便更及时和更有效率地协调好各部工作。

    礼部尚书崔鹤年自然不可能推荐郭业,他推荐了麾下头号铁杆,礼部右侍郎赵飞轩。

    工部尚书唐俭推荐了工部左侍郎赵明德,此人虽说在工部屈居唐俭之下,却是大有来头,不仅是天策府一系的中坚力量,更是出自广元府赵氏家族。广元赵氏与清河崔氏齐名,分属八大世家之一。

    而这位赵明德,年不过四旬,正是广元赵氏家主赵有信的长子。

    别看唐俭在外风光,在工部内,往往有时候还要听左侍郎赵明德拿主意。

    从另外的层面来看,赵明德在工部也只是历练镀金而已,假以时日履任表上再漂亮一些,关陇世族便会将他推上实权要职,成为真正的骨干力量。

    也许,这个赵明德在若干年后,会成为第二个长孙无忌,成为关陇世族利益在朝堂上的代表。

    这就是关陇世族培养后继力量的一贯手段。

    在确定了督造司的官员名单之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高士廉广发邀请贴,将这些人请到了自己原先在长安的高府。

    在督造司成员齐聚高府之后,高士廉将众人请入了平日议事的府内正堂。

    江夏王李道宗,礼部尚书崔鹤年,工部尚书唐俭,礼部右侍郎赵飞轩,工部左侍郎赵明德,赫然在场,分坐左右堂内两侧。

    众人彼此都相熟,故也用不到介绍,其中只有赵飞轩这么一张生面孔,不过很快便熟稔开来。

    赵飞轩无疑是众人中最兴奋的,因为今天他结识了这么些个人,全都是一时权贵和朝廷重臣,他心中再次感激崔鹤年的提点,好将他赵飞轩的人脉加以拓宽了许多。

    在场诸人约莫闲话了一会儿,地位超然的江夏王李道宗率先对高士廉开口提议道:“高老大人,你是皇上钦封的皇陵督造使,所以就督造皇陵一事上,咱们在场的这么些个人都要听从您的安排与调遣。所以,您老人家有什么安排就尽管吩咐吧,我等定当奉崇。”

    李道宗话音落罢,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纵是有个别人心里不服,但是皇帝陛下都开了口,谁敢轻易去挑衅高士廉的权威?

    高士廉微微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笑着冲众人点了点头致意,不过却伸出来摆了一下,道:“这个安排司职之事暂且不忙,在进入正题之前,老夫先将咱们皇陵督造司的督造副使介绍给诸位相识一番。”

    督造副使?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因为众人在来高府赴会之前,可是没听说过皇陵督造司还有督造副使一职。

    在场诸人中,除了高士廉本人出任督造使之外,其他人等皆是督造官员,没有高低上下之分。

    可冷不丁由冒出一个督造副使来,势必要凌驾于在场几人之上,这不是凭空脑袋上面多了一个压着自己的人吗?

    一时间,有人面露茫然,有人面呈不屑,有人连泛忿忿,这督造副使会是谁人呢?

    连李道宗这个出身皇族的江夏王爷都只是普通督造官员,难道这个督造副使的爵位会比李道宗高?

    如果比李道宗的地位要高的话,如今魏王李泰被贬,太子李承乾被废,难道是蜀王李恪?还是说太上皇所出的几个庶出王爷了,也就是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几个兄弟?

    就在众人心里犯嘀咕之时,正堂门外传来一道脚步声,很快,一名头戴雁翅帽,一袭绯袍身姿挺拔的官员走了进来。

    “诸位,哈哈,久等了,久等了,路上塞车……呃不,是来高府的路上人来人往拥堵不堪,马车通行不便,以致于耽搁了,还望见谅海涵才是!”

    这名进来便嘻嘻哈哈陪着不是的绯袍官员,在场半数人都认识,真是冤家路窄!

    来人正是礼部左侍郎,益州侯——郭业。,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66.第八百八十二章 皇陵督造副使

    readx;“是你?”

    “怎么会是你?”

    “你何德何能,居然能出任督造副使?”

    哗啦,哗啦哗啦~

    在场诸人除去江夏王李道宗波澜不惊地自顾坐着之外,纷纷起立语出惊言,逐一质疑着姗姗来迟的郭业。

    其中又以礼部尚书崔鹤年打头阵,抬着手臂指着刚进堂内的郭业,疾言厉色道:“出去,此次皇陵督造司的官员,礼部只推荐赵飞轩赵侍郎一人,没你郭业什么事儿。”

    郭业挑起小手指掏了掏耳朵,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崔鹤年,奚落道:“崔尚书,你耳朵聋了不成?刚才高老大人的话您没听清吗?郭某正是他请来负责此次督造皇陵的督造司副使。你若老眼昏花又聋又瞎的话,赶紧致仕乞骸骨,退位让贤吧。别占着茅坑不拉屎,礼部尚书的责任是相当得大啊!”

    “郭业,不得放肆!”

    一声暴喝从赵飞轩口中呼出,见着上司蒙羞,赵飞轩挺身而出,甚为忠心地挡在了崔鹤年的身前,冲郭业斥骂道:“郭业,崔大人乃礼部尚书,而你仅是礼部左侍郎,且居崔尚书之下,岂能如此目无上官?上下尊卑此乃礼数,你身为礼部官员,却……”

    “打住吧!”

    郭业连正眼瞧赵飞轩一眼都嫌费劲,略微斜斜地瞟了他一眼,哼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配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凭你也配说教老子?什么东西,先拎拎自个儿的身份再出来犬吠吧。”

    赵飞轩是在场所有人中官职最低的,而且出身也是最差的,现在被郭业这么**裸地揭开疮疤狠狠羞辱一番,委实颜面尽失,脸上尽是青红一片,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还击。

    赵飞轩挡驾不成反遭辱,自然惹来了崔鹤年心中一阵唾骂,暗暗直呼其为饭桶废物。

    现场一时僵持下来,唐俭和赵明德两人自然也是怒目而视着郭业,毕竟是对立阵营,仿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唯独江夏王李道宗浑然睡着了一般,不理也不掺合着现场的争执。

    就在这时,高士廉这个真正的主事人终于站出来开口喝道:“统统都给我住嘴,你们都当老夫这个督造使是死人吗?”

    喝罢,高士廉从堂首走了下来,来到郭业的身边,然后用凛冽的眼光扫视着众人一眼,语气坚决地说道:“郭业是老夫请来协助此次皇陵督造事宜的,老夫让他出任一个督造副使,又有何不可?陛下曾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许诺高某,凡皇陵督造司之事皆由老夫一人独断作主,怎么?莫非你们都当陛下的话是耳边风,都对陛下的旨意阳奉阴违不成?欺君之罪,论罪当诛,莫非你们不晓得?”

    唰~

    众人脸色俱变,高士廉连欺君之罪都说出来了,众人怎么还敢造次?即便对郭业的嚣张出场极度不满,即便对郭业出任督造副使一职表示不服,但是高士廉有最后独断之专权,他们也不能再说什么。

    一时间,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皆不佳,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各自坐回了原位。

    可偏偏这时,郭业还是一副小人得志,讨人嫌的嬉皮笑脸着,活脱一个奸佞小人般轻轻拍打着高士廉的后背,故作大声地劝慰道:“高老大人莫要生气,哈哈,消消气,消消气,不值得为这些人生气,气坏了身子才遂了他们的心愿呢。”

    这话一出自然又是引来了众怒,只不过郭业有高士廉护着,众人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得再次将这口闷气给咽了下来。

    一直仿佛假寐睡着了的李道宗听着郭业俏皮活脱自拉仇恨的话,再睁眼看着郭业那副小人气焰嚣张的嘴脸,不禁莞尔一笑,暗道,幸亏本王只是挂个名,不掺合他们之间的烂事,不然还真要被这姓郭的兔崽子给气坏不可。

    高士廉听完郭业的这话,知道郭业与在场礼部工部的几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矛盾,这小子是趁着机会拉自己扯虎皮,打压着在场这几个人。

    随即,高士廉不由狠狠瞪了郭业一眼,喝道:“好了,闲话少说了,既然大家现在都认识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那就开始进入正题吧。”

    言罢,高士廉甩开郭业的搀扶,自顾走向堂上,坐回自己的位置。

    而郭业也讪讪笑了一下,在左侧找了一个空椅坐了下去,就坐在工部左侍郎赵明德的身边。

    接下来,高士廉先是不吝溢美之词地大赞皇帝仁孝,为太上皇李渊煞费苦心和精力地筹备建造皇陵之事,并高度赞扬了此次督造皇陵的重大意义。

    紧接着,高士廉又从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稿纸,将此次浩大的皇陵工程的预算讲了出来,从人力,物力,财力以及到皇陵竣工耗时需要多少周期,都一并讲完,听得在场诸人心中不断打着算盘和小心思。

    而郭业则是听着昏昏欲睡,暗暗腹贬,这老高头真是退休老干部的料子啊,做个动员会议都能折腾出这么长的讲话稿来,要放后世绝逼是老领导的胚子。

    约莫过了有一个多时辰,高士廉的动员会议讲话稿终于是掰扯完了。

    最后,高士廉具体分工道:“三日后,老夫会前往永安村驻扎,亲自督阵皇陵的建造。嗯,工部左侍郎赵明德大人礼部右侍郎赵飞轩大人,一同随老夫前往皇陵那边负责督造。而长安这边,老夫会让此次皇陵的督造副使,益州侯郭业留守。由郭业在长安负责联络各部衙门的具体配合事宜。凡有建造皇陵方面的需要,礼部工部以及其他各部各衙门都要积极配合郭副使的协调。唔,具体大抵就是这些,诸位还有什么补充?”

    对于赵飞轩和赵明德随高士廉前往永安村那边驻扎督造,众人并无意外。总不能让一部尚书离开长安,前往皇陵工程地督造,而放弃礼部和工部的正常工作吧?

    所以,众人纷纷摇头,表示积极配合,并无异议。

    至于对郭业出任督造副使留守长安,尽管崔鹤年,唐俭等人心中不服,但是这也是无奈之举,谁让高士廉护着郭业,而高士廉又口衔圣命,有独断专权呢?

    郭业适时站起来,挑衅地看了一眼崔鹤年和唐俭,然后冲高士廉拱起手来,笑呵呵道:“高老大人,您就放心吧。下官留守长安,定会解决好您老人家的后顾之忧,积极与各部各衙门做好协调。如果崔鹤年崔尚书敢阳奉阴违怠慢了皇陵督造之事,那我就禀报皇上参他一本,到时候皇上肯定会撸掉他的礼部尚书一职。”

    噌~

    崔鹤年愤然而起,怒目圆睁地瞪着郭业,喝道:“姓郭的,你是不是巴不得皇上撤崔某的职,好让你取而代之啊?我告诉你,休想!”

    “哈哈……”

    郭业满脸滑稽地乐道:“崔尚书,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啊,我想什么您都能知道。高,实在是高。既然拿您不想被我取而代之,那你就给我老实一些,积极配合郭某的协调。”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谁还看不出来?无形间,崔鹤年又被郭业耍了一回,气得瑟瑟发抖。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郭业至少在崔鹤年的眼神之下死上了成千上万次了。

    高士廉见着郭业又和崔鹤年掐起来,不由皱了皱眉头,冲着众人挥手道:“好了,既然没什么事儿,诸位就先回府吧。”

    散会了!

    众人纷纷起身,冲高士廉拱手告辞,江夏王李道宗第一个抬脚走出正堂,离开了高府。

    郭业正要走,却被高士廉唤住了:“郭业,你再留一下,老夫临走前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郭业哦了一声,留在了正堂目视着崔鹤年赵飞轩等人离去。

    众人出了高府,江夏王李道宗工部尚书唐俭工部左侍郎赵明德等人纷纷乘上自己的马车,各自返回府去。

    而赵飞轩和崔鹤年走在最后,赵飞轩刚蹬上自己的马车,准备吩咐车夫驾车回府,却听崔鹤年在自己的车中突然喊道:“飞轩,三天后你就要出发了,本官要去你府邸叨扰小坐片刻,在你临走前有几句话要交代于你。你让你的马车驾车在前面带路,你上本官的车上来……”

    赵飞轩一听崔鹤年要去自己的家里作客,貌似要与自己商议机密之事,顿时受宠若惊,心中满满喜悦,赶忙从自己的马车下来,快步钻进了崔鹤年的马车中。

    “驾……”

    “驾……驾……”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缓缓远离高府,朝着赵飞轩的府邸驱驰而去。,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67.第八百八十三章 勾当

    readx;长安北城的劝业坊,赵府。

    劝业坊在长安百来座坊里,不比郭业益州侯府所在的太平坊来的便宜,至于赵飞轩为何要将府邸选择在北城的劝业坊,其中可是有大有说头。

    第一个是因为劝业坊中的府邸都是官宦人家,而且都是与赵飞轩这个吏部右侍郎差不多官阶的,属于长安官场中的中层圈子。赵飞轩之所以选择这里,自然是想在长安多结点属于自己的人脉。至于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对于他而言委实高山仰止,有些高不可攀,而中层圈子他凭自己的官职完全可以进入,甚至得到这些长安中层官员的接纳。

    第二个原因也是鬼使神差,因为劝业坊这座府邸是赵飞轩进入礼部衙门之后,第一笔收到的贿赂。想当初他在汝州时,可是刚正不阿,清廉如水,不然凭他的积蓄根本不可能买得起这样的府邸。

    这座府邸正是他手底下一名姓吴的郎中孝敬给他的,而这个吴郎中正是精膳清吏司的一把手。

    精膳清吏司掌管着各种朝廷的宴席之礼,自然也是油水多多。所以吴郎中一出手就送上一座府邸,自然把赵飞轩给震慑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收受到的贿赂,当他入住进这座府邸之后,彻底改变了他以前的所有为官之道。他第一次领略和享受到了权利所带来的好处。为此,他对自己以前的为官迂腐而感到可惜,自此之后,变本加厉地以权谋私,到了如今的欲壑难填。

    今天是崔鹤年第一次到赵飞轩府上作客,不过崔鹤年对赵飞轩的府邸没有过多评价,而是仅仅说了一句:“飞轩,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住在劝业坊这种地方,还是略显寒酸啊。”

    这句话更是大大刺激了赵飞轩,也大大地膨胀了他的**。

    随后,崔鹤年便让赵飞轩在府中找个机密之地方便谈话,赵飞轩将其领进了自己的书房。

    两人来到书房之后,有丫鬟送上茶汤,很快便被赵飞轩打发了下去,关好门窗,静静地等待着崔鹤年说出要交代之话。

    崔鹤年坐下来小小浅尝了两口茶汤之后,向赵飞轩问道:“飞轩,今天高士廉的话你也听见了,此次皇上为太上皇建造皇陵,可是大肆倾入财力啊。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啊?”

    赵飞轩先是一怔,然后点了一下头,如数家珍地详述道:“下官听得仔细,都记在心里呢。高老大人今天讲到,建造皇陵耗时需两年,皇上让户部批下了将近五百万两银子的预算,人力方面也让永安村所在的州府加以配合,大概会在永安州征召五万名农夫,还有数千名工匠。”

    “对,五百万两银子啊!”

    崔鹤年轻轻一叹,然后饱含深意地看了眼赵飞轩,说道:“其实,这次建造皇陵这些银子主要是花费在石料木材之上,人力方面的工钱屈指可数。飞轩,你懂本官的意思吗?”

    赵飞轩微微一愣,接着稍稍一想,莫非崔尚书想从这笔预算银子中捞上一笔,也让自己分上一杯羹?

    随即,他心脏砰砰跳动,揣测道:“尚书大人,您是让下官到了永安村那边,想办法让高大人将购买石料木材等事情交给下官?”

    “聪明!”

    崔鹤年很是满意地赞许了一下赵飞轩,道:“飞轩,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是一个人才啊。呵呵,让你屈居在郭业之下,委实太过屈才了。不过你放心,本官迟早会让郭业卷铺盖滚出礼部,到时候你就顺理成章接任礼部左侍郎了。”

    “啊?”

    赵飞轩一阵狂喜,别看左侍郎和右侍郎一字之差,但是品衔,地位,待遇上都有着天壤之别。最明显的就是,左侍郎有资格上早朝面圣,而右侍郎却是无缘面圣睹龙颜。

    随后,他起身拱手道:“下官一定不负尚书大人栽培。到了永安村之后,我定会想办法从高老大人手中将购买石料木材之权弄到手中。想必高老大人年纪已大,精力不济,应该会将此购买专权交给下官。”

    崔鹤年又是赞许地点了一下头,道:“善!对了,忘了提点你,此次与你随行的工部左侍郎赵明德也是我们天策府一系的人,你不用担心他会与你争抢此次购买专权。而且在关键时候,赵侍郎也会帮衬你一把的。”

    赵飞轩一听赵明德还会相助自己一臂之力,心里有多了几分把握,连连点头称是。

    随后,崔鹤年从袖兜中掏出一张纸笺,轻轻拍在桌上,送到了赵飞轩的眼前,说道:“这里是本官定下的石料与木材的价格,与民间市价相差无几,想必高士廉不会说什么。呵呵,到时候会有人到永安村主动找你,此人便是我内定给皇陵提供石料木材的商贾。价格合适,想必高士廉不会对你有什么疑心。”

    价格与民间市价相差无几?

    赵飞轩纳闷了,不禁问道:“尚书大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根本无利可图啊?”

    “哈哈,飞轩,你这人太实诚了。”

    崔鹤年笑了一声,说道:“价格是这个价格,但是货未必就是这个货啊。懂了吗?”

    “以…以次充好?”

    赵飞轩闻言脸色顿时骇然,大惊道:“尚书大人,这可使不得啊。圣上可是交代高老大人了,一定要用最好的石材和木料,万一……”

    “飞轩,冷静,莫要惊慌!”

    崔鹤年抬手示意赵飞轩不要惶惶,然后缓缓说道:“也并非是以次充好,只是质量方面可能会比最好的石材与木料稍差一筹,但是也无伤大雅啊。这只是建造皇陵,而不是盖皇宫雅苑与楼宇,最好的石材木料与普通货色又有何区别呢?本官估计此次至少能从这笔预算银子中赚出三百万两来,到时候分你一百万两,如何?”

    “一……一百万两?”

    赵飞轩不可置信地竖起一根食指,向崔鹤年确认道:“尚书大人,您是说一百万两纹银?”

    崔鹤年知道赵飞轩动心了,随即斩钉截铁地应道:“没错,就是一百万两银子。这可是当一辈子的官都赚不到的银子啊,飞轩。有了这笔银子,你赵飞轩还需要住在劝业坊吗?哪怕你辞官不做,那也能过上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了。”

    赵飞轩愕然地看着崔鹤年,迟滞地点了一下头,道:“是,是啊,一百万两纹银别说一辈子,就是两辈子也不一定能赚到啊。”

    崔鹤年适时蛊惑道:“飞轩啊,富贵险中来。你想想看,如果你有了这一百万两银子,只要你赵飞轩立个微末功劳,然后花点银子,我托长孙无忌房玄龄等诸位大人稍稍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你便是封个爵位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哪怕一个子爵,那也是萌荫子孙后代的好事啊。飞轩,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被郭业瞧不起,你不就是比他缺个爵位而已嘛。”

    郭业?爵位?

    赵飞轩脸上阴沉了起来,霎时,脑中钻出郭业挂在嘴边的那几句话:

    “你赵飞轩是什么身份?“

    “凭你,也配?“

    嘭!

    赵飞轩刹然起身,猛地一拳砸在桌上,低吼道:“尚书大人,您说得对,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我凭什么就一辈子被姓郭的无赖一直压着?“

    “好,有胆气,有志气!”

    崔鹤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和狠厉,然后满脸堆笑地鼓掌道:“飞轩,我果真没有看错你,你是个人才!”

    咣当~

    窗外骤然传进一道碎响,应是瓷器或者茶碗什么的打碎在地。

    崔鹤年被吓了一跳,脸色巨变,冲窗外厉声吼道:“什么人?”

    不过一声碎响之后,外头就再也没了动静。

    赵飞轩拔腿冲向门口,打开房门探出脑袋一看,除了窗下一地的碎瓷之外,空无一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正疑窦之余突然想到这里是自己的府邸,应该不会有什么外人闲杂人在这儿偷听。

    也许是自己那个调皮淘气的女儿月月在这儿路过,打碎了东西怕被自己这个当爹的责骂。所以偷偷躲起来。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旋即,他粗粗松了一口气。

    然后返回屋内,冲崔鹤年笑道:“尚书大人莫要担心,没别人,是小女月月在这儿玩耍淘气,呵呵,小孩子家家不懂事,让尚书大人见笑了。”

    崔鹤年听罢,脸上转阴为晴,心中暗呼一声虚惊一场,然后满脸堆起假笑,大度地挥手道:“小孩子嘛,顽皮淘气实属正常,哈哈,不碍事,飞轩,本官心情不错,今天这顿晚饭可要叨扰你一顿了。”

    赵飞轩受宠若惊,连连激动道:“尚书大人赏脸能在舍下吃晚饭,这是下官求都求不来的。大人您且宽坐,我这便让我妻子慧娘多做几道好菜。”

    说着,抬脚拔腿再次冲出了书房。

    崔鹤年看着赵飞轩讨好般火急火燎冲出屋外,脸上闪现几抹耐人寻味之色,眼中寒意正盛……,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68.第八百八十四章 便宜岳父来长安

    readx;崔鹤年留在赵府吃得晚饭,虽然很遗憾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见到赵府的女主人,赵飞轩的妻子慧娘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但是却不影响他今天与赵飞轩对饮的心情。

    直到夜幕降下,劝业坊的更夫在赵府外头敲响了二更天的梆子声,崔鹤年与赵飞轩的酒局才告罢战歇。

    崔鹤年拒绝了赵飞轩的挽留,在下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出了赵府。

    今天崔鹤年的心情那是相当的好,简直可以说是败兴而来,趁兴而归。

    送走了崔鹤年之后,赵飞轩伫立在赵府大门口一小会儿,心想着今天与崔鹤年的合作与崔鹤年的许诺,霎时,整个人志得意满尽是滚滚斗志。

    嗝儿~

    他满面绯红地打了个酒嗝儿,在夜风的侵袭下有些酒性上头,微微感到疼痛。

    懒洋洋地打了个困觉的哈欠之后,赵飞轩也步履蹒跚地朝着卧室慢慢走去,准备回房睡觉。

    回到房中,烛火通明,慧娘已经盖着绸被躺在了床榻上。不过慧娘并未睡觉,而是见着醉气熏天的赵飞轩走进来之后立马下来床,走上前去将他扶住,略有嗔怪道:“夫君,怎么喝得如此酩酊烂醉?喝酒最是伤身哩。”

    “呃?慧娘,你还没睡呀?”

    赵飞轩又打了个酒气冲天的酒嗝儿,然后哈哈笑道:“今天你夫君我高兴,哈哈,崔尚书今日有此雅兴,而且还这般赏脸在咱家喝酒,你夫君我怎能扫兴?”

    一听崔尚书三个字,慧娘的眉头不禁皱了皱,不过也没说什么,默默地赵飞轩扶到了床榻边上坐着,然后替赵飞轩缓缓褪下了身上的衣裳,将其扶到床上躺下。

    突然,赵飞轩趁着醉意中还有些许清醒,问着准备和衣躺下的妻子道:“慧娘,刚才晚饭的时候,为夫让你出来坐陪崔尚书,好歹你也是赵府的女主人嘛,你怎么不来呀?”

    慧娘躺下之后盖起绸被,然后低声说道:“我今天身子不舒服,由怕扫了你们大男人喝酒的雅兴,所以不便出来见客。”

    “哦……”

    赵飞轩辗转了下身子,突然在被窝里伸手从慧娘的身后将其紧紧抱住,吐气灼热地凑在慧娘的耳边,呼吸急促地说道:“慧娘,今晚难得为夫这么开心,不如你我……”

    “不要!”

    慧娘在被窝里挣扎了一下,钻出丈夫的双手紧箍,然后转动身子背对着赵飞轩,拒绝道:“夫君,妾身今天真的不舒服,不方便。时候不早了,睡吧!”

    赵飞轩求爱不成被妻子拒绝,顿时意兴阑珊,顺带着刚刚燃起的激情也顿时退散下去。

    约莫过了一会儿,慧娘便听见了身后响起阵阵刺耳的呼噜声来,再转过头来一看,丈夫已经睡得死死,早已进入了梦乡,每每打起一记鼾声,就会从口鼻中喷涌出一阵难闻的酒气,甚是刺鼻。

    不过慧娘没有介意,而是趁着烛光摇曳下打量起丈夫这张酒醉睡得正酣的脸庞,就这么静静地呆呆地傻看着。

    大概看了小一会儿,慧娘又是皱起眉头,喟然叹息道:“唉,变了,夫君,你变得让慧娘感到陌生了。须臾不到半年,你怎会变成一个欲壑难填,以权谋私的贪官污吏呢?当年那个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赵飞轩,到底去了哪里呢?”

    不过赵飞轩早已醉入梦乡,别说慧娘轻声细语说这话,便是外头打雷闪电,估摸着也惊醒不过来。

    慧娘叹息过后,又爱怜地用手轻轻替丈夫掖了掖被子,然后缓缓抱腿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继续看着丈夫睡着的脸庞,自顾道:“夫君啊夫君,你怎能答应崔鹤年呢?慧娘虽然读书少,但是也知道以次充好造皇陵,中饱私囊贪银子,若是被朝廷发现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呀。你,你……”

    自言自语说到气头上,慧娘真是恨不得抬起拳头狠狠打丈夫几下。

    不过拳头举在半空却没有落下去,慧娘愁眉莫展地又是摇了摇头,心里半点主意都没有。

    无计可施一筹莫展下,慧娘不禁担心起这件事情的后果,最终将整张脸贴在了膝盖上,自顾抽噎了起来。

    可是,至始至终,赵飞轩都睡得死死,呼噜打得震天响,纹丝没有惊醒。

    慧娘,抱腿坐在床上,自顾啜泣到了天亮。

    ...

    ...

    三天后,高士廉率着赵明德与赵飞轩等人离京,前往永安府的永安村督造皇陵工程。

    当日,崔鹤年和唐俭各自率领礼部与工部的官员前来送行。

    不过郭业缺席,并未前来给高士廉送行。并非他怕了崔鹤年,不敢与他碰面,而是他今日被琐事缠身在侯府,一时之间走不开了。

    这个琐事并非别的,而是他远在蜀中陇西的便宜岳父吴茂才,风尘仆仆日夜兼程赶来长安了。

    便宜岳父驾到远来长安,吴秀秀此时又在霍国公府,他这个女婿总不能将吴茂才孤零零一人扔在益州侯府吧?

    随后,他也让下人火速赶往霍国公府,第一时间去将平阳郡主吴秀秀请回侯府中。

    吴秀秀还在路上未到家,郭业只得亲自招待起吴茂才来,与他在花厅中闲话拉家常了一番,并将吴秀秀的身世之来龙去脉,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跟吴茂才讲了出来。

    吴茂才听完之后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愣是没想到到,自己收养打小养到大的女儿吴秀秀,竟然是大唐长公主殿下李秀宁和霍国公柴绍的亲生女儿。

    吴茂才端坐在椅子上,双腿有些发抖,口中不断地嘟囔着:“不可思议,当真是不可思议啊,没想到俺家秀秀还是公主和驸马家的娃子,跟皇帝天子沾了亲,还被封了平阳郡主。啧啧,俺老吴家真是冒青烟啊,哈哈,这下俺看东流乡,哦不,俺看整个陇西县谁还敢说吴家是乡间土财主?”

    郭业见着便宜岳父这般模样,生怕他老人家太过激动导致心脏负荷不足,最后嘎的一声抽抽过去。

    于是他起身绕到吴茂才的身后,轻轻替他抚背劝说道:“岳父,淡定,淡定。一会儿秀秀就从霍国公府回来了,您老人家总不能这幅哆嗦着肩膀颤着腿跟她见面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吴茂才突然患得患失起来,扭头瞪大了眼珠子问郭业道:“贤婿啊,你说秀秀现在已经跟他亲爹相认了,他爹是咱大唐功勋彪炳的霍国公,她呢?又被皇上封了平阳郡主,你说她见了我之后,还会认我这个爹不?”

    “扑哧~”

    郭业忍俊不禁笑出声儿来,劝说道:“岳父啊,你可别瞎琢磨了。秀秀是你一手带大的,她是什么秉性你老人家还不知道吗?她会是那种攀龙附凤,忘恩负义的女人吗?放心啦,不会的,柴绍是她亲爹不假,但是你老人家将她自小拉扯大,不是亲爹却胜似亲爹,您说对不?如果她敢不认你,我大嘴巴子抽她,中不?”

    “不中!”

    吴茂才听到郭业最后放出狠话,立马拉下脸来叫骂道:“你小子敢打我家秀秀一下,老子老子就跟你拼了,你小子能耐了是不?连我家秀秀都敢打,你要知道,她可是真正的贵族,她跟皇家沾着亲呢,她见着皇上都要叫一声舅,你小子敢打秀秀?”

    吴茂才顿时翻起脸来,冲郭业张牙舞爪嚷嚷着。

    郭业顿时一阵无语,我靠,哥们不就是想让您老人家安心,才这么说得吗?我啥时候打过秀秀了?

    靠,真是不识好人心!

    见着吴茂才被自己挑起护犊心切来,居然跟自己掐起架来,郭业只得赶忙转移话题,突然问道:“岳父,我不是派人回陇西给你捎信时提过吗?让你也通知我娘和贞娘她们一声,届时一起来长安路上有个伴儿啊?怎么着?你把我娘和贞娘她们忘脑后啦?”

    “呀?瞧我的狗记性!”

    啪的一声,吴茂才重重拍了下额头,急急叫道:“俺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那啥,贤婿啊,不是俺没有通知你娘她们,而是她们这个时候委实抽不开身,一时半会儿离不开陇西来不了长安呢。”

    郭业奇道:“这是为什么?这又不过年又过节的,怎么还过不来?”

    吴茂才没好气地白了郭业一眼,哼道:“有你这样当儿子,当丈夫的吗?难道你不知道贞娘现阶段正在坐月子吗?哪里有坐月子的女人可以动身长途跋涉的?你懂不懂点人情世故啊?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么当的官,居然这么糊……”

    “啥?”

    郭业搭在吴茂才肩膀上的双手突地一使劲,重重地摁了一下,疼得吴茂才龇牙咧嘴直叫疼。

    而郭业则是浑然不理,一脸讶色地叫道:“岳父,你刚才说贞娘坐月子,那你的意思是说贞娘生了?”

    吴茂才疼得直叫唤道:“屁话,十月怀胎,到日子自然就要呱呱落地了,咦?难道你还不知道贞娘已经生了?”

    “我靠!”

    郭业大声叫道:“没人通知我,也没人给我送封信,长安离陇西山长水远的,我上哪儿知道去?对了,岳父,贞娘产子顺利不?身体现在怎么样?还有,她生得就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哟哟哟,你先放手,疼,疼疼疼,这么多问题,你等我慢慢回答你啊,混球,赶紧放手,你把我弄疼了!”

    显然,郭业此时整颗心都悬在贞娘那边,对吴茂才情急追问之时手上又再次使上蛮狠劲儿了。,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69.第八百八十五章 佛道之争初现端倪

    readx;郭业听着吴茂才杀猪嚎叫般喊着疼痛,立马飞快地将摁在吴茂才肩膀上的双手抽离开来,尴尬笑道:“岳父大人莫怪,我是初初听闻这个消息委实太激动了,所以一时情急之下才那啥…哈哈…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委实海涵一二才是。”

    吴茂才哼了一声,甩了一下肩膀又是龇牙咧嘴地抽起了牙风,最后瞪着郭业道:“贞娘的身体很好,正在坐月子呢,有你们家老太太照顾着,恢复得很不错。而且贞娘还给你产下了足足七斤八两的闺女,你郭府有后啦!”

    七斤八两的闺女?

    郭业喜出望外,惊喜道:“岳父大人,你是说贞娘给我们郭家添了一个女儿?”

    吴茂才还在计较着郭业刚才的辣手摧爹,哪里会有好脸色给他,不耐烦道:“不是你家闺女,难不成还是别人家的?”

    “呸呸呸,骂谁喜当爹接盘侠呢?”

    郭业这下不高兴了,嘟囔道:“贞娘这个孩子绝对是我郭业的种,足足七斤八两啊,啧啧,真够分量的。喜事,这是天大的喜事啊,不行,我得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什么喜事值得你这般高兴啊?夫君!”

    听声音,俨然是柴秀秀从霍国公府闻讯归来了。

    吴茂才一听女儿的声音立马飞奔过去,不知是思女心切的缘故,还是被郭业刚才出手没轻重给弄疼了,反正是眼泪哗哗地流着来到柴秀秀身边,哭哭啼啼道:“俺的闺女儿啊,可想煞爹爹我了,呜呜……”

    柴秀秀许久未见父亲,确切地说,应该是养父,自然免不得也是一番雀跃,当即把着吴茂才的臂一同重新走进了花厅,父女二人互诉衷肠了一番。

    而郭业完全不理这吴茂才与柴秀秀的团聚煽情场面,继续沉浸在升级当爹的喜悦与幸福当中。

    约莫父女二人闲话了一番后,柴秀秀才问及郭业,道:“夫君,妾身刚才在花厅外头听你说起大喜事,这喜从何来啊?”

    郭业一脸傻笑地将贞娘在陇西产女,生下一个七斤八两的闺女之事说给了秀秀听。

    柴秀秀乍闻之下脸上不由一阵错愕,随后听到贞娘只是产下一女之后,心中不由暗暗舒了一口气,随后由衷地替郭业感到开心,贺喜道:“夫君,今天委实双喜临门呢,一喜是我爹从陇西来长安探望你我,二喜嘛是贞娘姐姐替你产下一女,喜获千金。好了,别站在花厅中杵着了,去后堂饭厅那边吧,妾身亲自去厨房炒几个菜,让爹爹和夫君痛饮几杯才是。”

    郭业猛然点了几下头,念着好,而吴茂才却阻道:“闺女啊,你都郡主了,怎么还能下厨炒菜呢?这种粗活让下人干吧,让爹好好看看你,哟,这紫萝宫裙居然是蜀锦织造的,这布料,这手工,真是绝了。郡主就是郡主啊,穿得都是贵价货。”

    只见吴茂才围着那儿团团转了起来,立马现出了本来面目,一股浓浓的地主老财之气迎面扑鼻而来。

    秀秀也被自己父亲的这番模样给逗乐,心中好笑道,这么长日子没见,爹还是一如既往的市侩,未曾有丁点的改变。

    不过她还是说道:“爹,平日我也不干活,十指不沾阳春水呢,今日难得高兴嘛。你先随夫君前往后堂嘛,女儿一会儿就炒好菜烫好酒的。”

    说罢,冲郭业展颜一笑,便走出了花厅,直奔后厨方向。

    吴茂才看着女儿风风火火离去,嘟囔道:“这都郡主了,还下啥厨房炒啥菜?”

    郭业瞟了一眼便宜岳父,撇撇嘴忍不住奚落道:“郡主咋就不能下厨房了?她是我妻子,下个厨房怎么地了?怎么着?郡主就不要吃饭了?你见过谁家郡主不用吃喝拉撒的?走吧,咱们爷俩先去饭厅等着吃喝吧。”

    奚落一番过后,郭业双手负背哼着小曲儿,迈着八字步心情大好地大摇大摆朝着后堂行去。

    吴茂才跟在郭业后头,听着郭业刚才那番奚落,不由从他嘴里蹦出两个字:“粗鄙!”

    这两个字儿能从吴茂才嘴里说出,委实不易。

    进了饭厅,翁婿二人坐罢之后,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柴秀秀便带着下人端着几个热菜,温着两壶热酒一起进来了饭厅中。

    热菜上桌,柴秀秀替父亲和丈夫一一斟满杯中酒后,这才坐了下来,同桌陪伴着。

    待得几筷子热菜和几口温酒下了肚之后,郭业也从幸福喜悦的当爹憧憬中冷静了下来,随后疑惑地问道:“秀秀,你说也奇怪,贞娘生孩子这等大事,老家那边居然没给我派封信来,哪怕托人捎个口信也行啊。我娘虽老,但不致于这么粗心大意啊。”

    柴秀秀由拎起酒壶,替郭业续斟了一杯酒,然后也质疑道:“是啊,若非爹此次来长安,我们还不知道有这事儿呢。不过也怪妾身粗心大意了,算算日子贞娘姐姐也是时候生了。”

    “嗝儿……咋没送?”

    吴茂才突然举杯送到女儿跟前,示意她给自己倒一杯,然后冲郭业说道:“俺没记错的话,在贞娘生完孩子的第二天,你娘就让府里的下人来长安给你送信了。哦。俺想起来了,在出蜀中来长安的路上,俺经过雍州,那地方正闹暴乱呢,险些俺都被困在雍州出不了城。唉,俺这运气还算好,恐怕你娘派来的那下人至今还被困在雍州出不来呢。所以你一直没收到这封家书。”

    “雍州,暴乱?”

    郭业惊疑道:“怎么回事?”

    吴茂才挠了挠右腮,困惑道:“俺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好像听说先是雍州佛门的和尚和道门的道士因为什么干起来,最后闹得整个雍州的佛家信徒和道门信徒都势成水火,那家伙,双方那可真是动真家伙啊,听说雍州的庙宇和道观

    都被烧了不少,而且死了不少人。”

    “佛道之争?在雍州??”

    郭业听得一头雾水,这是哪跟哪的事儿啊?

    好奇心驱使下他暗暗打定主意,明日就去兵部问个明白,这种地方暴乱之事,兵部应该早就收到了雍州折冲都尉府的急件了吧?

    柴秀秀见着刚才挺好的气氛被雍州暴乱之事一说,立马冲淡了不少喜庆,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父亲,然后见着郭业发起呆来,连忙岔开话题,提醒道:“夫君,如今贞娘姐姐替咱们郭家生了一女,那你这个当爹总该要给自己女儿取个名字吧?”

    果然,郭业被秀秀这么一岔开话题,顿时打消了心里对雍州之事的琢磨,然后挠了挠头,笑道:“是啊,这可是我郭业的第一个女儿,这名字我必须得自己取。唔,取个什么好名字呢?别急,等我斟酌斟酌。”

    “秀秀,这块是什么肉?咋那么香,那么有嚼头呢?”

    吴茂才吃喝正在兴头上,他可不关心郭业孩子取名之事,而是筷子上夹着一块肉片,问着女儿。

    秀秀看了眼肉片,下意识地回道:“这是我爹,哦,就是霍国公我生父了,这是我生父在襄阳的一个旧部托人给送来的。唔…对,这是襄阳特产,叫襄阳熏肉,闻着挺香的,女儿就从霍国公府捎了一些回来。”

    “襄阳熏肉?”

    吴茂才细细瞅了一眼筷子上夹着的肉片,吧唧一口塞进嘴里咀嚼了起来,边嚼边称赞道:“这襄阳熏肉不错,好,真是极品啊!秀儿啊,回头给带爹包点起来,爹带回陇西去也给街坊四邻尝尝鲜儿。”

    吴秀秀一听,立马笑道:“行,回头把家里这些都给您老人家带回陇西去,让您吃个够。”

    “等会儿,岳父大人,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正苦思冥想给女儿取名字的郭业突然问向吴茂才,道:“您老人家刚才说什么极品来着?”

    吴茂才被郭业一惊一乍吓了一跳,然后不明所以地用筷子指点了一下桌上的一盘菜,说道:“就是这个东西极品啊,秀儿从霍国公府带回来的襄阳熏肉呗。”

    “好,我想到了!”

    郭业雀跃地跳了起来,用手指着吴茂才筷子指引的那盘菜,道:“就用襄阳熏肉给我女儿取名字吧?”

    柴秀秀听得目瞪口呆,掩嘴轻呼道:“啊?这怎么可以?”

    吴茂才也被郭业的话给吓傻眼了,不可置信地问道:“啥?你用这盘菜给孩子取名儿?叫…郭熏肉?”

    “呸,你才叫郭熏肉呢?”

    郭业没大没小地向吴茂才顶了一嘴,然后冲吴秀秀说道:“秀秀,与其绞尽脑汁去琢磨,不如随缘给孩子取个名字我决定了,我和贞娘的这个女儿就取这盘菜的第一个字。”

    吴秀秀不知郭业为何取个名字都要那么偷懒,自顾念叨:“取第一个字便是襄,那咱们郭府的长女就叫郭襄了?郭襄郭襄,倒也好听!”

    郭业脸上浮起一股满是缅怀的笑意,然后展臂大呼一声,喊道:“没错,我们郭家的第一个女儿就叫这个名字,姓郭名襄,郭襄!!!”,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70.第八百八十六章 不巧

    readx;郭业喜获千金小郭襄,并用菜名给女儿取名之事,在他的长安交际圈中传扬开来,一是赞为美谈,就连素有魏晋名士之风的虞世南听说之后,都大呼郭业的本性率直。

    当然,传到长孙无忌唐俭崔鹤年等人眼中,自然又惹来了一番非议,直呼郭某人的低俗没品位,不学无术胸中没有半点墨。

    最后这事儿传进宫中,传到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耳中,这对大唐帝国身价最高的夫妇听罢之后,不禁莞尔彼此会心一笑,并未多做评价。

    也是,人家生女儿娶个名字,正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干卿何事?

    反正这是郭业自己这个当事人的家事,关起门来自个儿高兴美哉便是,管其他人如何说?

    随后,第一次升级为人父,郭业自然免不得要呼朋唤友,大肆庆祝一番,虞世南孔颖达陈康陈仲达褚遂良等士林清流系等人都成了郭府的座上宾。

    最后,连李二陛下长孙皇后夫妇都派了董顺顺公公送来贺礼,顿时惹来了在场诸位郭府宾客的羡慕和嫉妒。

    世人都知道李二陛下倍加推崇书圣王羲之,喜欢临帖钻研王羲之的行楷,但却很少将自己墨宝赐给臣子,但是这一次李二陛下破天荒地秀了一次他的书法,写下了“郭家有女初长成”七个行楷,派顺公公亲自带来益州侯府,并赠予郭业。

    郭业自然将李二陛下的墨宝珍藏起来,因为他知道,李二陛下的亲笔真迹在后世那可是堪称国之重宝,价值连城。他惦记着将这墨宝好好保存当成传家宝,流传后代子孙,若是将来子孙不争气,再不济也能凭着这幅李二陛下的墨宝而一世富贵无忧。

    郭府庆祝过后的第二日,霍国公柴绍便派长子柴令文柴来益州侯府,除了跟郭业道喜之外,便是让秀秀带着养父吴茂才去霍国公府小住一段时日。

    一嘛此时正是柴绍爱心亲情泛滥之时,自然又是惦记想念女儿了;二嘛,他也想见见吴茂才这个替自己养了十来年女儿的大恩人。

    当然,这也是吴茂才来到长安之后一直惦记的事儿。

    以他那个市侩的性子,在知道自己原来是替当朝大驸马霍国公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后,怎么可能深入宝山空山而回?自然免不得要从柴绍那儿多捞点好处,才会不许此次长安之行。

    当日,柴秀秀便带着吴茂才与自己的长兄柴令文一道儿,又离开家前往了霍国公府。

    郭业并未与秀秀还有便宜岳父大舅子一同前往,而是选择留在了家中,因为他除了要去;礼部正常应卯上下班之外,心里面也一直惦记着一件事儿。

    这件事儿便是当日岳父吴茂才来的第一天,提及的雍州暴乱事件。

    按理说地方暴乱这是何等的大事,但是他自始自终都没有在长安听说,其中透着蹊跷,他一直耿耿于心中。

    随即,前脚送完秀秀他们离府之后,他后脚就让下人套好马车直奔了皇城中。

    进了皇城,他第一站并未去礼部点卯,而是去了兵部衙门找寻兵部尚书卫国公李靖打听此事。

    他当初在兵部任过职,自然熟门熟路,衙门把守的衙役也认识名声在外的益州侯郭业。

    他很容易便进了兵部衙门,进去之后一打听,原来今日卫国公李靖偶染风寒,并未在兵部衙门中坐镇。

    接待他的人也是他的老熟人,当初他在兵部兵司任职的老上司,兵司郎中薛雄。当然,如今的薛雄早已不是兵司郎中,自从兵部右侍郎王君实倒台之后,薛雄在郭业的暗中相助下顺利上位,接替了王君实的右侍郎一职。

    对于郭业的突然到访,薛雄委实吃惊不小,他殷情地将郭业引进了自己的公务房中,也就是当初兵部右侍郎王君实接见郭业的那个公务房。

    郭业与薛雄来到公务房中后,薛雄笑道:“益州侯,哦不,应该是郭侍郎,哈哈,薛某早就听说你蒙圣上看重,出任礼部左侍郎一职了。可惜啊,自从各路大军班师回朝之后,薛某就忙于兵部里头的事儿,一直未到郭侍郎府上拜会。对了,我还听说你新近喜获千金,啧啧,真是可惜可贺,委实要向郭侍郎道喜一番了。”

    对于郭业,薛雄是发自肺腑的感激,当初若非郭业相助,自己别说接替王君实顺利上位,也许兵司郎中的位置都保不住。

    特别是在知道郭业居然在短短时间里,从当初自己手底下的兵部员外郎猛然窜起,直至礼部左侍郎,轻轻压过自己一头后,他不仅没有嫉妒,相反他感到由衷地开心。

    这人在官场,自己的朋友青云直上获得升迁,总比自己的敌人扶摇直上来得好,至少朋友升迁将来还能帮衬自己一把。

    郭业听着薛雄的由衷道喜,自然免不得一番开心,不过今天他没太多的心思和薛雄叙旧,而是说道:“薛侍郎,改日一定要到我府上喝两杯,好酒好肉都管够。不过嘛,今天兄弟我一桩大事相询,所以还请你据实相告。”

    薛雄见着郭业面色正经,不像是开玩笑,也就收起了其他心思,郑重点头道:“郭侍郎请说。”

    郭业径直问道:“前些日子,我老丈人从蜀中来长安的路上经过雍州,去在雍州受阻。原来是雍州……”

    缓缓,郭业便将岳父吴茂才在雍州的见闻经历娓娓道了出来……

    谁知话刚说完,薛雄就不禁大笑道:“哈哈,我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郭侍郎问得是这件事啊?此乃地方教民的普通闹事罢了,各地屡有发生,算不上暴乱了。”

    郭业皱眉狐疑道:“普通闹事?我可是听说佛道两边的信徒都开始打砸寺庙和道观了,而且死伤无数,这能算是小事吗?”

    谁知薛雄微微颔首称道:“早前,我们兵部便接到了雍州折冲都尉府的信函,他们已经将此事禀报了兵部,而且保证过不出三个月就会将这桩事件镇压下去。唉,郭侍郎,你也知道的,你我并非教民信徒,所以不了解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他们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教义不同而有所争执,甚至大打出手。这种事儿早已见怪不怪了。”

    郭业听着薛雄说得那般轻松,更加疑惑道:“难道这事儿就不管了?万一地方真的民变,愈演愈烈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最终伤及到国本,怎么办?”

    薛雄迷茫地摇了摇头,道:“这…郭侍郎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吧?不就是一些手无寸铁的信徒教众在闹事吗?放心吧,有雍州当地的折冲都尉府驻守着,些许小鱼小虾折腾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的啦。”

    郭业正经危色地盯着薛雄,轻轻叹道:“这种事情可不能忽视啊,兵部怎么会如此疏忽呢?为何不将此事禀报陛下,上达天听呢?我想以陛下的雄才伟略,定能知道此事的严重后果。”

    容不得郭业不敢疏忽大意啊,殊不知后世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正是由洪秀全捣鼓拜上帝教率先吸引了一批教众,最后演变成农民起义性质的太平天国运动。

    虽然太平天国运动最后在曾国藩的连番镇压下,以失败告终。

    但也正是太平天国运动彻底摧垮了满清王朝的根基,使得盛极一时的满清王朝由盛转衰,从此走上衰退消亡的末路。

    并非郭业小题大做,而是历史上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凡是信众教徒闹事,其背后绝非那么简单。

    可是薛雄貌似真觉得郭业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笑道:“郭侍郎,真的无需为这区区信徒教众而伤神。而且下官也只是兵部右侍郎,禀报陛下上达天听之事也轮不到薛某来做啊。这事儿啊,咱兵部左侍郎英国公李绩大人,还有兵部尚书,卫国公他老人家都一致认为此事没有上达天听的必要。”

    “什么?连他俩都看不出来此事背后的不简单吗?”

    郭业惊呼一声,委实有些不敢置信,随后追问薛雄道:“既然卫国公身体抱恙没在兵部衙门,英国公总该在吧?他在什么何处办公,我这便去寻他陈情厉害之处。”

    薛雄见着郭业这幅认真劲儿,不由笑了笑,乐道:“哈哈,郭侍郎,真不是有意让你白跑一趟。那什么,李侍郎也不在衙门里,说是前往卫国公府探望尚书大人去了。”

    “靠,我还真够衰的,两个正主儿都不在。”

    郭业嘟囔一声,随即连招呼也不跟薛雄打一声便转身跑出了公务房,朝着兵部衙门大门外飞奔而去。

    薛雄错愕,冲着郭业背影喊道:“郭侍郎,咋说走就走,连口水都不喝,多做一会儿扯扯闲篇呗。”

    郭业没有停步,继续飞奔连头也不回,不过连跑带喊给薛雄甩了一句话:

    “薛侍郎,改天再叙旧情了,我也过去探望探望卫国公他老人家!”,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71.第八百八十七章 牛鼻子假道士

    readx;郭业来到卫国公府外,正要让府外下人进去通禀李靖一声郭业求见,可谁知下人直接将其领进了府中,并声称自打暖暖小姐离开长安后,卫国公便交代,今后凡益州侯郭业来府无需通禀,可直接领去相见即可。

    能得赫赫有名的战神李靖这般礼遇,郭业小小激动了一把,这种待遇遍观长安文武百官诸人,真可谓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下人将郭业领进了卫国公府后,直奔李靖平日锄地开垦的菜园子小院。

    小院门口,下人止步,郭业径直而入。

    郭业前脚刚一踏进院中,抬眼环顾扫视,还没寻到李靖的身影便听见了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之声,笑声苍老却不失洪亮有力,郭业一听便知道这是李靖的笑声。

    他循着李靖的笑声踩过菜园子地,走到一座草庐前。

    他记得清楚,这座草庐正是当日郭业第一次见李靖时的那座草庐,郭业走近了一看,李靖正与一个身穿灰青袍的中年道士在里间。

    他刚要拱手向李靖打招呼,谁知李靖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假道士牛鼻子,你说这沙盘怎么就设计得如此精妙呢?虽没有征战沙场那般身临其境的痛快,但在这沙盘上推演一番倒也畅快淋漓啊。好了,如今我大唐十万大军压境,且看你如何反击?”

    “老帅休要得意,”那青袍道士将手中一杆红旗插在沙盘的一座城池上,然后捋了捋须,沉声说道:“十万大军围城虽声势浩大,看似天无绝人之路,但我若因地制宜倒也能坚守一段时日。然后某家再派出快骑前往最近的邻国求取援兵。援兵一到,定能解掉围城之急。老将莫要忘了,西域诸国可是攻守同盟,唇亡齿寒,求来援兵绝对没有问题。届时,高昌薛延陀西突厥等国必定会联兵一处集结逻些城,最后将大唐十万大军围歼于吐蕃国中。你要轻易灭掉吐蕃国,谈何容易?”

    “呃……西域诸国攻守联盟真是一个掣肘,麻烦,真的麻烦!“

    李靖面色变得有些难看,摇头叹道:“不过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待我再想想,再想想……”

    霎时,草庐中的两人又沉默了起来。

    沙盘?

    郭业已经看清了李靖和那个道士在干什么,原来是在推演沙盘模拟战争啊。

    ……围攻逻些城……西域诸国攻守联盟……灭掉吐蕃国?

    郭业貌似已经猜到了两人是在模拟什么战争了。

    旋即,他轻轻咳嗽了一下,在外头恭敬喊道:“卫国公,小子郭业登门叨扰来了。”

    “哦?”

    李靖一听郭业的喊声,立马扭头望向草庐外,稍稍有些意外地招手道:“郭小子,你这么来了?请进,哈哈,快快请进!”

    郭业闻声大大方方地走进了草庐中,来到李靖前微微一笑,道:“晚辈听闻卫国公身体抱恙,便不请自来探望您一番,不过看您还是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倒是小子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李靖稍稍错愕,然后哑然失笑道:“哈哈,不打紧不打紧,是偶然风寒罢了。老夫本来是躺在床上休息来着,可是这臭牛鼻子假道士一来,说要跟我推演推演沙盘,这不……”

    李靖拍了拍胸口,笑道:“这不,跟他吵吵闹闹推演推演沙盘,出了一身汗,精神头就好了,哈哈……”

    郭业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李靖口中的假道士,这中年道人梳着道髻,身穿青色道袍,面颊消瘦,神情冷峻,活脱就是一个真道士啊。

    莫非他就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英国公李绩?

    没错,郭业重新再这人的打扮和年纪,心中很肯定此人便是李绩。

    而且刚才薛雄不是也说,身为兵部左侍郎的李绩翘班去了卫国公府,探望李靖去了吗?

    突然,郭业的脑海中出现一段历史上关于英国公李绩的小段子,话说这位英国公李绩跟秦琼程咬金一样,都是出身瓦岗寨。而且,李绩没有参加反隋大军之时就是一身道袍化作游方道士行走江湖来着。

    即便是后来投了瓦岗寨,参加反隋大军对抗暴隋后,加入李世民的天策府之后,李绩保持着平日穿道袍,出征传盔甲的习惯。

    如今正是休战时候,李绩穿着道袍也就不足为奇了,难怪李靖口口声声称呼他为牛鼻子假道士了。

    李绩无论是在瓦岗寨,还是在天策府中,都以足智多谋著称,上马提枪战沙场之余还时常扮演着军师的角色。

    据郭业所知,在整个唐初武将中,唯有英国公李绩一人,能有资格与卫国公李靖纸上谈兵,沙盘演兵。

    当然,郭业通过历史也知道,李绩有他自身的不足,不然的话世间就不会尊卫国公李靖唯大唐军神了,

    郭业在怔怔望着李绩的同时,席地盘腿而坐的李绩正业上下打量着郭业,目光凛冽如刀刃,仿佛要将郭业剖开细致地检查一遍似的。

    “哈哈,倒是老夫疏忽了,忘了给你们做介绍。”

    李靖打了个哈哈,指着李绩向郭业介绍道:“这位便是兵部左侍郎,英国公李绩,这假道士牛鼻子的大名,郭小子你应该听说过吗?”

    介绍完李绩之后,李靖又指着郭业向李绩说道:“这小子可不简单,名声在外如日中天,牛鼻子你应该也知道他是谁了。不过有一点你不晓得,哈哈,老夫前些日子给你看的那本兵书,对,就是那本《纪效新书》,还有咱俩正在推演这个精致沙盘,都是出自郭小子手中啊。怎么样,不简单吧?这小子可真是个全才啊,而且年级如此之轻,啧啧,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不服老都不行哇!”

    “哦?《纪效新书》和沙盘居然出自你之手?”

    李绩的眼睛顿时一亮,看向郭业的眼神不再是凛冽,而是多了几分柔和,更多的是却是意外和诧异。

    面对着李绩的神色变化和如此震惊诧异,郭业只能再次将节操扔在了一边,心中大呼剽窃不可耻,然后羞赧地冲李绩点点头,拱手抱拳矜持道:“这两样东西都是小子的拙作,没想到还能入两位军中前辈的法眼,小子真是诚惶诚恐。英国公的大名小子如雷灌耳,今日能有幸见上一面,真是三生有幸啊!”

    李绩好像性子比较偏冷,听着郭业这番连吹带捧的恭维,也是不为所动。他仅仅嗯了一声。微微点头,然后别过头去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沙盘之上。

    郭业见状暗道,靠,人家李靖对哥们都这么热情,你丫居然还冷着一副脸,逼格还挺高。

    不过郭业被李绩晾在一边,真有些尴尬。

    李靖也发现了这一幕,不由苦笑地摇了摇头,这牛鼻子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死性子,难怪人缘这么差劲了。

    旋即,他打破尴尬地冲郭业殷情邀请道:“郭小子,别愣着,也别杵着,坐下,坐下聊。”

    郭业今天是奔着雍州暴乱之事而来问个究竟,也懒得去理会李绩的那副冷脸,自顾坐了下来之后,正要开口询问李靖来着。

    突然,李靖猛然拍了一下脑袋,问道:“对了哈,老夫刚才在沙盘上围城被牛鼻子给难住了,郭小子你做得这沙盘,而且能著出《纪效新书》这个奇书,甚至能够率三千孤兵杀入吐蕃而全身而退,想必在韬略上有着过人之处。来来来,你来帮老夫一把,告诉老夫若有十万大军在手,如何破了逻些城,灭了这狗日的吐蕃国!”,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72.第八百八十八章 初谈闪电战

    readx;听着李靖这么说,郭业俯过身去端详摆在李靖与李绩之间的偌大沙盘……

    细看之下,他发现此沙盘并非当年自己在蜀中做得那块沙盘,这块沙盘比之当年那副要来得巨大和恢宏。当然,也略显得不足,因为看上去有些瑕疵。

    但是,沙盘之上少有山川河流,更多的是高原平地,还有城池。

    郭业看着上面的城池上插着密密麻麻的小旗,各式颜色都有,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地理位置和国家。他再想到刚才进来之时英国公李绩说得西域诸国攻守联盟……围攻逻些城……灭掉吐蕃国……

    霎时,他已经看明白沙盘之上所模拟地域到底是指哪里了。

    他摸了摸下巴,自顾说道:“这个沙盘应该根据是西域诸国的地形地势而制作的,沙盘精致与否暂不作评论,看着也不是像两位大人争议的主题。言归正传,西域诸国如吐蕃薛延陀高昌西突厥等,不论是从国力上,还是从军力上,单个国家而言都与我们大唐相差甚远。但若是抱团成拳互为联盟,扭成一股绳的话,估计以十万大军的兵力很难将其一口吞下。”

    “哼!”

    李绩重重地抖落了下道袍,有些不耐地嘀咕道:“拾人牙慧,说与不说有何区别。”

    郭业面色一怔,顿时无语地看了一眼卫国公李靖。

    李靖哈哈一笑,摇头捋须道:“好啦好啦,牛鼻子就是这幅德性,郭小子,说下去,将你的想法一并说出来。“

    郭业撇撇嘴,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李绩,故意大声说道:“还是卫国公您老人家有远见,不像别人那么肤浅。”

    这话谁都听出来郭业明着是恭维卫国公李靖,实则是奚落讥讽李绩这个假道士见识短,目光肤浅,小小报复李绩一把。

    可谁知李绩也不着恼,仍旧不冷不热地低着头盯着眼前的沙盘,好似没听见郭业这句话一般。居然被无视掉了,郭业就好像蓄力十足重重挥出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一般的,真是对李绩这个假道士又气又无奈啊。

    “郭小子,你卖什么关子?”

    李靖见着郭业龇牙咧嘴却不说话,不由催促道:“你小子心里有头有什么好策略,倒是说啊。”

    郭业闻言立马将注意力从假道士身上收了回来,转移到了李靖身上,似笑非笑道:“既然老一套的打法不行,干嘛不破而后立,试试新式战法?”

    假道士李绩微微抬了一下头,虽然脸上不冷不热没有吱声,但却竖起了耳朵。

    而卫国公李靖则是连连追问道:“新式战法?真是闻所未闻,且说来听听,看看是不是你小子在这儿大放厥词。”

    “大放厥词?小瞧人了不是?”

    郭业颇为骄傲地昂起头颅,哼道:“你们那套老打法不行,不代表咱的新打法也不行吧?若朝廷给我十万铁骑,我定会利用闪电战的打法,将西域诸国摧枯拉朽,逐一连根拔起。先吐蕃,后高昌,再薛延陀,最后再灭西突厥。三十天……”

    郭业冲李靖竖起三只手指,眉飞色舞地豪气干云道:“闪电战之下,我只需三十天,便能快速灭掉西域四国。”

    “咦?”

    假道士李绩这次轻微地发出一声惊呼,目露惊疑地看着郭业,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不冷不热,反而透出一股子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莫名神色。

    倒是李靖干脆,直接好奇浓浓地说道:“闪电战?这次真是老夫孤陋寡闻了,这闪电战又是什么战法,真是闻所未闻啊,牛鼻子,你知道否?”

    假道士李绩摇了摇头,有些尴尬道:“你都没听过,我上哪儿知道去?”

    他的言下之意,承认了在军事兵法上,李靖稍胜自己一筹的事实。

    李靖不再理会这牛鼻子,而是扭头又看向郭业,问道:“郭小子,莫非这闪电战也是你自己所创?”

    郭业先是默念一声,可怜的古德里安,让你的闪电战提前一千多年问世,你要感到欣慰啊!

    随后,他撅撅嘴,大言不惭道:“那是,试问天下除了郭某人,又有什么人能够想到这么牛叉的新式战法啊。”

    假道士李绩脸上微微一僵,冷冷道:“夜郎自大,这是为将者之大忌。”

    “切,这叫自信,”郭业这次争锋相对地还击了李绩一嘴,道,“强大的自信心,来源于绝对的实力。”

    “哈哈,好了,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李靖充起和事佬,说道,“郭小子,你说说看,何谓闪电战?”

    郭业嗯了一声,索性将节操丢在地上不再捡起来,侃侃而谈地胡诌说道:“话说当初我率三千兵勇深入吐蕃腹地,死守坚守格尔木城活得惨胜之后,我便开始翻阅古往今来的一些著名战役,苦思冥想总结其成功和失败的因素,最终黄天不负,让我想出了一个新式的打法。脑中灵光一闪之后,我便豁然开朗,原来战争也可以这么打。这便是闪电战的由来。”

    说到这儿,郭业已经恬不知耻地将后世德国纳粹的将军古德里安彻底抛诸脑后,继续说道:“至于何谓闪电战,扼要地说便只有六字要素:奇袭集中速度。而详细地说呢,又可以这么解释……”

    接下来的时间,郭业将纳粹将军古德里安开创的闪电战模式娓娓道了出来。当然,里头涉及到的一些诸如战斗机坦克等热武器,皆一一屏蔽或偷龙转凤了过来。比如坦克,他便用重骑兵来替代,至于战斗机,他便用轻骑兵来取代。

    一番细述下来,竟也能说得通,更是听得李靖如痴如狂,而假道士李绩则是满脸期待之色,连连赞道:“奇思妙想,真乃奇思妙想啊!你能想前人之所不敢想,称你一声猛将都是辱没了你的才华。嗯,依我看来,你若领军出征域外,定是我大唐第一狐将也!”

    大唐第一狐将!

    狐,狡诈之狐!

    郭业一听李绩对自己的态度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是始料未及,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这是郭业的处事原则。

    随即,他立马拱手谦逊道:“英国公谬赞了,小子委实受宠若惊啊!”

    俨然,两人之间的隔阂,因为郭业天马行空的闪电战思路而最终消弭。

    “好好好,假道士这次真是说了句大实话。”

    李靖这样的军神人物,很快便将郭业的闪电战概念消化得差不多了,随后笑道:“郭小子,先不说这沙盘,也不说那本《纪效新书》,就凭你这天马行空的闪电战,称你一声大唐狐将,你也完全担当得起。可惜啊,你小子一门心思就想着升官发财,真是可惜了你那满腹的韬略和层出不穷的谋略。”

    听着李靖的挖苦,郭业也不往心里去,笑了笑,说道:“老帅,小子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先不说这闪电战到底如何,便说那十万铁骑,大唐又何曾拥有?何谓铁骑,上等战马加百战士卒,精良的装备,精熟的骑射之术,呵呵,这都是我们大唐目前最欠缺的东西。所以啊……”

    “不行!”

    假道士李绩猛然站了起来,连招呼也不打便夺步冲出草庐,不忘转身喊了一句:“你们且先聊着,我这就进宫面见圣上,将这闪电战灭西域四国之策献上。好让陛下调人拨银大力支持兵部,以最快的时间整编出大唐十万精良铁骑出来。”

    声音落罢,人已经飞奔出了这座菜园子小院。

    李靖见状,苦笑一声,嘀咕道:“这牛鼻子就这不冷不热由忽冷忽热的性子,唉,他也不想想,有长孙无忌等人在朝一日,想要陛下整备十万铁骑,又谈何容易?”

    说着,李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口不择言,立马掩嘴地看着郭业,眼中透着骇然。

    郭业自然听得真真儿,心里霎时狂喜,不过他却装傻充愣道:“那啥,卫国公您老人家刚才说什么来着?晚辈刚才有些走神,愣是没有听清楚。”

    李靖知道郭业这小子聪明的紧,也知道郭业这小子和长孙无忌等人势成水火,现在听郭业这般说,不由会心一笑。

    然后便摇了摇头笑着说了句没什么,然后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你小子今天来我府上,不单单只是探望老夫吧?”

    啪~

    郭业轻轻拍了下额头,也是想起了自己今天来卫国公府的真正目的,继而失笑道:“哈哈,瞧小子这记性,真是糊涂的紧。晚辈今日过来是有件百思不得其解之事想问老帅您,哈哈,被您和英国公一番沙盘点兵,竟然险些把正事儿给忘了。”

    言罢,他便将便宜岳父口中的雍州暴乱之事逐一道了出来,期翼从李靖口中得到兵部为何不作为,为何不将此事上达天听的答案。

    ps:抱歉,今天是老牛媳妇的生日,女人怀孕不易,所以与她在外面小小庆生了一下,回来有些晚了,以至于到现在更新。晚点还有一章。,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73.第八百八十九章 雾外看山不是山

    readx;郭业从头至尾滔滔不绝地讲着,李靖至始至终都不曾去打断,愣是表现得平静淡如水,好像这件事儿真的无足轻重,就跟俏寡妇门前必定是非多一般的稀松平常。

    直至郭业讲完为止,李靖才轻轻抿嘴一笑,道:“你就是为了这事儿特意来质问老夫的?”

    郭业微微颔首了一下,道:“质问不敢当,小子就是好奇,以卫国公您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看不通透,怎么会去忽视,真是无视这种事情呢?无论是两教抢夺信徒,还是说彼此信徒为了教义而起冲突,这都属于地方民乱啊。要知道,民乱之中无小事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万一……”

    “郭小子,慎言!”

    李靖听着郭业还要说下去,随即皱起了眉头抬手制止住了郭业的讲话,轻轻提醒道:“祸从口出,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别说你,就连老夫都不愿去管。不过老夫可以给你保证,不出十日,雍州那边的乱局必定会偃息下去。再不济还有雍州折冲都尉府的一千府兵在那儿,乱将不起来。”

    李靖神情严肃,言辞中有着或多或少的闪烁,郭业听得出来,对方好像不愿意多说这件事儿。

    可偏偏越是这样,郭业心中越是好奇害死猫,痒痒难耐,非要打探个水落石出不可。

    于是,他执拗地问道:“老帅,莫非这背后还牵扯着什么厉害的关系不成?”

    李靖眯起了眼睛,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道:“郭小子啊,你好奇心太重了。你自己刚才不也说了吗?这是佛教与道门的信徒之争,仅此而已。老夫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所以懒得去理会。兵部掌管着朝廷的军机大事,哪里会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去费神啊?呵呵,就这么简单。”

    哪里会有这么简单?

    郭业暗暗地摇了摇头,心说,如果真有这么简单,你李靖会如此的遮遮掩掩,好像不愿惹上麻烦一般?

    此时,郭业满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情,脸上就差写上两个斗大的字:不信。

    这些自然没有逃过李靖的双眼,他看着这小子盘腿坐在席上,一副不打破沙锅问到底便誓不罢休不离开的架势,真是无语问苍天,哪里会有这么难缠的小子。

    偏偏前些日子因为暖暖出海前往扶馀国之事,还受了这小子一份天大的人情,想要拉下脸来下逐客令也开不了口啊。

    于是乎,李靖只得松了松口风,说道:“郭小子啊,雍州之事就算皇上知道了,他也会当作一件普通的事情来处理,这点老夫敢打包票。至于其中的利害关系,老夫不愿趟这滩浑水,所以绝对不会说的。但是,你可以去找一个人,他肯定会告诉你一切你所想知道的答案。”

    郭业瞪着眼睛好奇问道:“谁?”

    李靖指了指长安城外蟠龙观的方向,低声说道:“袁天罡!”

    袁大神棍?

    郭业心中猛地一沉,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无赖般地嚷嚷道:“老帅,你可真够不厚道的。袁天罡都云游四海去了,你让我去找他问个明白?您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不干不干,今天这事儿您必须给我透个瓷实,不然我就在你这卫国公府长住不走了。”

    “哈哈,枉老夫还称你一声大唐狐将,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赖嘛。”

    李靖狠狠啐了他一口,摇头数落道:“你小子也是糊涂的紧,袁天罡真的是去云游四海了吗?枉你小子满腹算计,却有时候也是稀里糊涂的。即便袁天罡真离开了长安,他不是还有一个衣钵传人李淳风吗?这李淳风继承了其师衣钵,由刚被圣上钦封了护国法师。呵呵,老夫可是知道你跟这道门中的师徒二人交情匪浅啊。你与其在这儿跟老夫软磨硬泡,不如明日出城一趟向李淳风问个究竟吧。”

    “呃……”

    郭业一阵无语,这他妈到底是一桩什么隐秘啊?居然想打听一下都要绕来绕去的,费那个功夫干嘛使?

    于是乎,他又嚷嚷道:“卫国公,您老人家何必让我再跑一趟呢?既然你知道其中的隐衷,何不痛痛快快告诉我呢?”

    “不可能!”

    李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毫无回旋余地地沉声道:“老夫既然一心不愿摊这趟浑水,就不会嚼那个舌头。好啦,老夫偶然风寒身体还未痊愈,需要休息。来人,送客——”

    李靖冲小院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后,两人身穿黑色铠甲,身披黑色斗篷的黑甲兵闯入小院中,奔到草庐外,待命。

    李靖背过身去挥挥手,道:“你们二人亲自替老夫将益州侯送出府外。”

    郭业看着李靖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死活就是不肯漏口风。

    而外头那两名李靖部下最为精锐的黑甲兵又虎视眈眈地瞅着郭业,说是送客,其实便是李靖拉下脸来逐客了。

    无奈之下,郭业只得缓缓起身,心中暗道,雍州暴乱之事表面上是佛道之争,暗地里绝非那么简单,既然李靖说袁天罡李淳风师徒二人知道其中内幕,看来明日一早真的要翘班前往蟠龙观一趟了。

    在起身那一刹那,郭业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明天李淳风那混账小子不肯说,自己便拿出师叔的范儿来,打得他满地找牙。

    不过被李靖这般逐客,郭业还是有些不爽,冲李靖的背影翻了翻白眼之后,连句告辞都不愿说就窜出了草庐。在两名黑甲兵的护送下,安然出了卫国公府。

    李靖直到黑甲兵返回复命,确定郭业离开了卫国公府之后,他的脸色才稍稍缓转,然后自言自语了句:“别人都嫌麻烦上身,这小子倒好,哪里是风眼,他便愣是往哪里钻。”

    ...

    ...

    这边,郭业出了卫国公府,心情虽然有些郁闷,但还没到不欢而散的地步。

    这个时辰回衙门办公已经显晚,他索性也不回礼部直接回家,慢慢悠悠地朝着太平坊的方向走去。

    约莫黄昏后,他才返到益州侯府大门口。

    可是当他走近了一瞧,自家大门口外此时早已人满为患,府外将近百来号人熙熙攘攘拥堵不堪,清一色地跪在地上双手合什,虔诚地朝着益州侯府大门内的方向膜拜着。

    日……这是什么情况?

    郭业顿时看傻眼了,鹤立鸡群般地站在跪地人群外,脱口喊道:“今儿个是哪位神仙下凡,降临到我们老郭家了?乖乖,谁能告诉我,这是搞得什么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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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4.第八百九十章玄奘来访

    readx;“侯爷,侯爷。”

    早早在侯府门口等候的王八斤穿过跪地的人群,飞奔过来到了郭业跟前。

    郭业指了指府外的人群,径直问道:“八斤,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家来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居然闹出这般动静来。”

    王八斤咽了口唾沫,道:“侯爷,城外大慈恩寺的玄奘法师来咱们家了,这不,前面这些人都是他的佛家信众。这些信众听闻玄奘法师进城,便从城中的四面八方赶来太平坊,堵在了咱家大门口外。啧啧,您瞧瞧,一个个虔诚地跪在地上,顶礼膜拜将其奉若神明,就想着一睹玄奘大师的法相,盼着能得大师讲讲经点拨一二。”

    郭业闻言之后看着门前百来号佛教信徒,暗暗摇头,这玄奘大和尚自打从西天取经归来后,就越发地有范儿了,从门前这些铁杆粉丝就能瞧出一二来。难怪了,他不禁想起了当日在蟠龙观李淳风跟自己求援,说是道门被佛教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信众流失得极其严重。

    管窥一豹,不是李淳风无能啊,而是玄奘大和尚吸粉的能力太强了。

    随后,他问道:“对了,玄奘来咱们家做什么?”

    王八斤摇头道:“不知道,说是来咱家拜访侯爷您。连他手底下那几个徒弟都来了,张九斤将他们领进了府内花厅中招待着,俺就在府外维持秩序,不然就怕这些疯狂的信众冲进咱们益州侯府来。”

    郭业笑了笑,道:“好吧,你带人在门外守着点。本侯进去见见玄奘大和尚。”

    说罢,在王八斤的帮助下穿过了拥挤的人群,进了益州侯府中。

    来到花厅外,一眼望进去便看见了玄奘师徒几人,大和尚宝相庄严地坐在花厅内的品着茗茶,轻轻地吹着茗茶冒着的热气。郭业不禁赞道,好玄奘,逼格越来越高了,连品茶的姿势都这般优雅。

    至于玄奘身后的几个徒弟,郭业也见过,其中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甚至还是托了郭业之福才进了玄奘的门下。至于四徒弟辩机,这个被郭业称为小白龙的俊俏小和尚,就站在玄奘的左手边,怎么看满脸都是淫邪之相。

    张九斤在门口一见郭业来,立马拱手问安道:“见过侯爷。”

    郭业摆了摆手,笑道:“辛苦了,九斤。这里交给我便是,你且到门口去帮衬八斤一把,免得那些疯狂的佛家信徒冲撞了咱们家。”

    “喏!”

    张九斤风风火火地离开花厅,跑向了府外大门。

    郭业的到来,自然也惊动了花厅内的玄奘师徒几人。

    玄奘大和尚立马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向进来的郭业微微躬身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没想到小僧此番突兀来侯府,竟给益州侯添麻烦了。”

    玄奘身后的悟空师兄弟三人也纷纷向郭业鞠躬拜道:“见过益州侯。”

    唯独挟怨在心一直对郭业耿耿于怀的辩机没有任何反应,就一直站在玄奘的左边。

    辩机的这幅德性自然被郭业收尽了眼底,他心中微微冷笑并未理睬。

    随后,他冲玄奘微微拱手,笑道:“大和尚,怎么?些许日子未见,你就跟我这般客套了?还益州侯长益州侯短的,不认我这个郭兄了?”

    “啊?”

    玄奘略微尴尬地惊呼一声,立马改口道:“是,是小僧的不对,郭兄莫要见怪。”

    说着,玄奘冲身边的辩机,还有身后的悟空悟能悟净几人挥挥手,说道:“为师要与郭兄说些说话,你们都去侯府门口看着点,安抚安抚信徒们,免得他们因为咱们而冲撞了侯府。”

    “是,师傅!”

    “徒儿晓得。”

    “谨遵师命!”

    悟空三人冲玄奘纷纷应了一声后,便各自走出了花厅,直奔侯府大门外。

    唯独辩机一人没有挪步,还是如影随形地站在玄奘身边。

    郭业见状不禁皱起眉头,微微呵斥道:“你三位师兄都去门口了,你留在这里作甚?”

    辩机撇了撇嘴,恃宠而骄道:“他们三人没有慧根,不足以留在师傅身边聆听佛音,只适合打打下手做些杂活。而我慧根深重,所以要留在……”

    “你有个**慧根,滚下去!”

    郭业疾言厉色地打断了辩机的自夸,骂道:“有你这么诋毁自己师兄的吗?你师傅的话你没听见吗?目无尊长,上下不分,要我是你师傅,早就将你逐出师门了。赶紧在我眼前消失,本侯一刻也不想多看你一眼。”

    唰~

    辩机顿时被羞辱得面色臊红,气急败坏地叫道:“胡说八道,你这是在血口喷……”

    “辩机,闭嘴!”

    一向好好先生好脾气的玄奘也突然冲辩机喝骂道:“为师视益州侯为兄长,你就要以弟子之礼待之。恃宠而骄,嚣张跋扈,真是没了规矩。你还愣着这里干什么?下去,到侯府门口去。若让为师听到你肆意诋毁同门师兄弟,定惩不饶。”

    连玄奘都发话了,辩机自然不敢造次,心里恶狠狠地诅咒了郭业一番后,便灰溜溜地遁出了花厅。

    辩机一走,玄奘才向郭业致歉道:“郭兄,劣徒被小僧惯坏了,太过恃宠而骄,还请郭兄不要往心里去,小僧回头循循善诱一番会将其矫正过来的。”

    郭业耸耸肩摇了摇头,并未对辩机发表什么评论,心中暗暗讥讽道,辩机何止是恃宠而骄啊?如果循循善诱一番就能将其矫正过来,那刑部大牢就不会关押着那么多十恶不赦之徒了。

    在郭业看来,三岁看老,辩机此人,无药可救!

    不过听玄奘的话里,郭业知道大和尚对这个徒弟爱护有加,也就懒得再去劝说,犯不着为了一个辩机而影响了他与玄奘的交情。

    随即,他转移话题,问玄奘道:“对了,你今日来我府上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玄奘嗯了一声,从辩机的事情中缓缓走出,然后说道:“小僧今日过府上,是向郭兄来辞别的。”

    辞别?

    郭业一时愕然不解,那边玄奘便悠悠解释道:“小僧从西天求取真经归来,已有好长一些日子。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长安大慈恩寺未曾离开过。小僧曾在天竺立下誓言,也曾在西天取经归来的路上发下宏愿,要在大唐弘佛扬法,普渡天下世人。所以,一直在长安呆着也并非小僧所愿。因此,小僧选择暂时离开长安。”

    说到这儿,玄奘腼腆地笑了笑,说道:“小僧西天归来后,在长安声名鹊起,在中原佛门也略有了些名声。这一次,也收到了南方各道各州府寺院的住持方丈之邀请,他们也希望小僧能往南方走走。”

    “哦……”

    郭业差不多听懂了玄奘的意思,如今他在中原佛门的地位已经有些稳定了,这就要开始在全国展开巡回演唱会,哦不,应该是弘扬佛法的巡回演说。借此,彻底奠定自己在大唐佛门中的地位。

    一念至此,郭业心中微微赞允,这是好事,应该给予支持!

    旋即,郭业点头道:“玄奘,做兄弟的肯定是支持你的。对了,你什么时候离开长安?”

    玄奘道:“时间比较仓促,明日一早便会启程动身。”

    郭业心中微讶,居然这么急。

    随后,他又问道:“下一站,你准备先前往何处?”

    玄奘双手合什喧了一声佛号,然后稽了一礼,缓缓说道:“雍…州…”

    “什么?雍州???”,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75.第八百九十一章 诈出翔来

    readx;玄奘的全国巡回演说第一站便是雍州?

    郭业的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心中暗道,莫非玄奘此番第一站前往雍州,也跟雍州信徒闹事,佛道两教相争有关?

    还是说,这只是巧合罢了?

    郭业来不及细问,这边玄奘便开口说道:“郭兄,时辰不早了,小僧还得带弟子们回大慈恩寺好好收拾整理一番,明日一早便启程动身。他日再回长安时,小僧第一件事情定是先访郭府与兄再叙旧谊。”

    说罢,玄奘冲郭业再次双手合什,微微躬身宣了一记佛号,然后转身走出花厅,朝着侯府大门方向飘然而去,身影出尘而不失飘逸。

    玄奘这一走,隐隐牵动了郭业心中的几分不舍,相识既是一场缘分,更何况相识又相知,互为知己呢?

    离别虽是愁滋味,但他还没到短吁长叹夜不能寐饭不能食的地步,因为他也清楚,离别而非永别,这一次离别恰恰是下一次见面的开始。

    想开了就好,生活还得继续。

    因为妻子柴秀秀带着养父吴茂才去了霍国公府,至今还未归家,所以今天的晚饭他还是照旧一个人吃。

    草草吃过晚饭之后,天色已然黑沉下来,月朗星疏,左右无事,只能一人返回卧房准备就寝。

    他要今晚早些睡觉,明日一早起来继续翘班,径直出城直奔十里外的蟠龙观。

    漫漫长夜在酣睡正香的呼噜声中过去。

    天色微亮,他便将从睡梦中王八斤叫起,小小交代了几句过后,独自一人出城直奔蟠龙观。

    抵达蟠龙观时,初阳才堪堪从东边升起,而此时蟠龙观中的道士们早就起床,正在观中的三清祖师法相大殿内盘膝而坐于蒲团上,随新任观主李淳风做着早课。

    一名道童领着郭业去了道观中的后院厢房,而另外一名道童则去了大殿向李淳风通知了郭业的到来。

    李淳风一听便宜师叔到访,自然立马起来随意向道士们嘱咐几句之后,便匆匆赶往了厢房去见郭业,丝毫不敢怠慢。

    他的确不敢马虎对待便宜师叔,因为自打师傅袁天罡离去之后他就彻底陷入了彷徨之境。无论是他被李二陛下钦封为护国法师,还是他如今被长安道家同门认可的地位,都是在便宜师叔的帮衬下获得的。

    真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若非之前便宜师叔出手相助,暗中指点他,让他替太上皇李渊选了建造皇陵的福地,他如今的日子焉有这般滋润?

    疾步匆匆地跑进了后院厢房中,李淳风来到郭业跟前,稽首行了一礼,殷情招呼道:“师叔大驾光临,弟子有失远迎,失礼,真是失礼了。”

    郭业看着李淳风这小子如今面色红润,犹如饥渴难耐的寡妇被三十个猛汉耕耘过了一般的滋润,心中暗暗好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小子最近小日子过得不赖啊。

    随后,他起身摆了摆手,一副长辈的架势与口味冲李淳风说道:“师侄,你不厚道啊。你师叔我为你殚精竭虑,又费心又费力地让你上位让你扬名立万,可你却有事儿瞒着我。啧啧,真是令人伤心,委实太不地道了啊。”

    李淳风猛地一怔,一脸无辜地看着郭业,讷讷问道:“师叔,弟子没有对你隐瞒什么呀?”

    郭业见状一阵郁闷,暗暗吐槽道,你小子还跟我装傻充愣卖个萌?若非李靖提醒,老子还真被你小子蒙在鼓里。

    随即,他佯怒地拉下脸来,轻轻呵斥道:“你小子还在这儿跟我装蒜是吧?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师父我师兄,袁天罡那老神棍突然不辞而别,到底是云游四海去了?还是另有其他事情?奶奶的,你们爷俩可瞒得我好苦,若非别人告知于我,我还一直……”

    说到这儿,郭业适时止住了声音,用一种洞穿世间万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李淳风,就这么一直盯着,不说话。

    默不作声盯得久了,李淳风的心里也开始发虚发毛了。

    于是,弱弱地问了一句:“师叔,莫非您已经知道了我师傅所为何事而去啦?”

    咦?还真是有戏!

    郭业暗暗地嘀咕了一声,心说,李靖果然没有骗我,这师徒二人果然有事儿瞒着我。

    蓦地,他翘起二郎腿,用模棱两可的话循循诱道:“废话,纸能包得住火吗?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了一世吗?枉我视你们师徒二人为亲密亲信之人,你们却这么瞒着我。你们做事要机密谨慎我能理解,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连我也瞒着啊。”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上郭业一番痛心疾首的捶胸顿足,这段模棱两可的话立马引得李淳风一阵愧疚。

    尤其是想着前些日子郭业对自己的好,为自己所做的一些安排,李淳风更是心里一阵歉意。

    随后,他喟然一声叹息,道:“唉,并非弟子有意要瞒师叔您啊,是师傅临走之前三令五申再三交代,不要向外人提起他此行离开长安前往南方的目的。”

    郭业微微一怔,原来跟玄奘一样,袁天罡也是去了南方。

    随即,他继续呵斥道:“你没听懂你师傅的话吗?我说我的傻师侄儿啊,你师父也说了,让你不要跟外人提及他此行南方的目的。可我是你什么人啊?我是你师叔啊,便是你师父也要称我一声师弟啊。而且你忘了我在长安道门中的身份啦?你师傅可是颁了法旨,封了我长安道门的护法啊。难道我在你眼里还算外人吗?”

    “是是是,师叔教训的是。”

    李淳风连连点头称道:“一切都是弟子的错,还望师叔不要往心里去才是。既然师叔您老人家都已经知道了师傅此行南方的目的,那弟子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还望师叔能够替师傅保密才是。今后,弟子一定不敢对师叔再有所隐瞒了。”

    “嘎……”

    郭业傻眼了,奶奶的,这就完了?这小子说了不等于没说吗?我日,你小子不说我上哪儿知道去?

    随即,他故意继续板着脸,喝道:“虽然你师父此行目的我已经清楚,但是我心里这口气还是难消。不行,你必须亲口向我坦承你师父不辞而别前往南方的目的,在我耳边亲口向我再重新复述一遍,不然难消我心头这口窝囊气。卧槽儿,我当你们是可信赖之人,你们却将我当外人,不行,这事儿太侮辱人了。”

    “好好好,”李淳风心中本来就有愧,见着郭业又要发飙,赶忙抚慰道,“师叔莫要再气了,我说,我说便是。只要师叔能够消气,别说让弟子重新复述一遍,便是复述上十遍,弟子都愿意。”

    说到这儿,李淳风将手中拂尘插到腰间,然后抿了抿嘴唇,咽了口唾沫润润喉咙,缓缓说道:“师叔您应该知道,南方与北方的道教都是一样信奉三清祖师的,但也有不同。我与我师傅,乃至长安以及整个北方的道教同门修得都是道教中的全真道,故又成为北方全真教;而南方的道教中人呢?修得基本都是正一道,故又称南方正一教。

    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本来是一家,更何况同属道教的全真教与正一教呢?可偏偏就是南方的正一教,他们一直都与我们北方全真教势同水火。唉,难怪如今佛教势大,隐隐有盖过我们道教的苗头,你说我们自己一家人都关起门来窝里斗,还能指望同心同德齐心协力将佛教驱除出中原吗?这不,我师傅这人就是急公好义的性子,一听正一教在岭南那边出了大事,便匆匆而往赶过去了。要我说啊,这正一教出了事儿才好,这样的话道教就不会祸起萧墙窝里斗了,也就不用让佛门的那些大和尚们笑话瞧不起了。”

    李淳风说得口齿清楚,字字入得郭业耳中,顿时让他心中起了惊涛骇浪,南方正一教?莫非是……

    下意识地,他一把抓住李淳风的手臂,惊疑问道:“你是说,南方正一教在岭南出了乱子,然后你师傅过去帮忙平息祸乱?”

    “咦?师叔你不是说知道师傅此行的目的了吗?”

    李淳风被郭业紧紧抓住手臂,却一脸恍惚地惊呼一声,细细琢磨了郭业的话后,突然反应过来,顿时化作满面怒容,大声嚷嚷叫道:

    “师叔,你…你…你忒不厚道了,你竟然用话来诈我?”

    俨然,李淳风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郭业这个便宜师叔诈出了翔来。,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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