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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门吹灯零零七     汉血长歌txt下载     汉血长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八章 毒娘子告别

    两千狼卫抵达木城而绕之时,张孝武便已经知道了,并且已经猜出来他们要做什么。但他并没有阻止,当得知大约有七千身患瘟疫士兵被狼卫接走,前往两狼关治病之后,张孝武内心矛盾重重,内心纠结万分,一夜之间急得白了鬓角的头发。他知道这些生了瘟疫的人入关之后会给中原带来什么,然而他能阻止吗?

    他敢阻止吗?

    他阻止得了吗?

    一旦他阻止,他犯下的过错便不只是放弃瘟疫病身的袍泽了,那就是造反,那就是将整个圣汉变成自己的敌人。张孝武不过是因为数次击败犬夷而新晋晋升的三品将军,在朝廷里,他无权无势,没有任何根基,即便出了事,也没有任何一人替他说话。

    “好在事先得了太子的账本,也算是误打误撞了机缘巧合,或许还真能用得上,找一些人帮我个小忙。”张孝武心想。

    刚刚坐下,张孝武便看到兀松赶来,陡然见他鬓角斑白,吃了一惊道:“将军,何必如此焦虑,你的头发……唉……”

    张孝武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又吩咐王一瑾寻一些点心过来,两人喝着茶吃了点心,算是吃了早饭。

    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吃饭悄无声息的,别人误以为正厅无人,一声声欢笑声传来,原来是陶止若来到将军府府上与竺无霜告别。两人说话间来到正厅,突然见了张孝武与兀松,忙施礼问候,陶止若上前说道:“张将军,承蒙在塞北的多日照拂,今日特来道别。”

    张孝武收了点心和茶水,兀松也停止了晨食,两人上前还礼,张孝武问道:“你们义军上下已经决定好了?”

    陶止若道:“是的,大家都决定好要走咯。”

    兀松道:“可瘟疫横行……”

    陶止若道:“瘟疫只在疫庄罢了,外面哪里还有瘟疫的咯?”

    兀松道:“城外疫庄的人,已经被狼卫接走了,他们回中原了。”

    陶止若大吃一惊,叫道:“他们身患瘟疫!难道——霍乱中原?”

    张孝武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陶姑娘,我先前担心的义军返回时路上患病,反倒不重要了,那些身患瘟疫的金城士兵才更让人担忧。”

    竺无霜立即跳过来说:“将军,那些人回到中原,会引起中原的瘟疫?”

    张孝武想了想说:“大概会,但今年入冬较早,人们平日不会走动,应该不会大规模爆发。我担心的是明年春季,明年中原或许会有一场浩劫。十五万乌桓大军败给了瘟疫,更何况手无寸铁,毫无准备的百姓。”他转向陶止若,恳请道:“陶姑娘,如今我有一事相求,望你能转达给义军众人。”

    “将军但说无妨咯。”陶止若一双大眼睛盯着他说。

    “义军若执意返回中原,一定要将塞北上发生的瘟疫如实告知中原各地,请中原各地严加防范,务必将木城中施行的防疫八策告知各地。”张孝武神色有些激动,他忍不住上前抓住陶止若的手,恳请道:“这是我最后求义军一次了,一定要将瘟疫的事情告知各地,严加防范,务必严加防范。”

    陶止若被握住了手,顿时心中一震脸色绯红不已,她后退一步挣脱开他的大手,竺无霜吃醋道:“将军,你弄疼姐姐的手了,知道你喜欢人家,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陶止若更是被她说了一个大红脸,轻捶了她一下,嗔道:“胡说八道的咯。”

    张孝武这才注意刚才的行为有点过了,他连忙道歉,的确忘记了男女大防,好在人家似乎并不在意,并且看起来陶姑娘也没有明显拒绝。倒是竺无霜插嘴之后让大家很是尴尬,兀松咳咳地咳了几口说道:“陶姑娘,事关中原百姓,还请义军及时告知。”

    陶止若点了点头当即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回望过去,见张孝武正在目送他,心中微微一叹:“真是个木头。”

    竺无霜忽然说:“将军,姐姐要走了,你不送一送吗?”

    张孝武一拍脑袋,忙走上前来,顺便送她出来。因为封城的原因,街道上没什么人行走,只有几个治安营的士兵在巡街而行,见到是将军带着两个女人,连忙闪过一旁。

    走了一会儿,竺无霜气道:“将军,你就这么送人吗?不说点什么?”

    张孝武道:“此时无声胜有声。”

    “呸呸呸,我才不信咧。”竺无霜推了推陶止若,说:“姐姐,你说,你有什么话说?”

    陶止若便只是看了张孝武一眼,终于说道:“当时若是我,也会跳入佳澜河里的咯。”

    张孝武全身一震,呆呆地看着陶止若,竺无霜不明所以问道:“姐姐你说什么呢?”陶止若微微一笑,鞠身告别转身离去,竺无霜便追了过去。

    张孝武许久之后才笑了起来,回到府中,见兀松正带着一批文书们讨论着什么,他走过去询问,兀松才说:“我们这些文官认为,既然慕容延派兵接走疫庄里的兵卒,并且不与你这个塞北将军打照顾,要么是他性格刚烈不屑与你交往,或者不齿你将兵卒安置于疫庄的行为。但还有一个猜测,那便是慕容延乃真小人,他接走那些病卒,不过是想接机参你一本,并且一定会夸大其词,甚至让朝中文武熟人参你一本。”

    张孝武道:“我知道此人靠不住,单凭他参吧。”

    兀松摇头道:“此人狼子野心,所图非小,将军一定要注意。先前你不过是木城守将,他自然拉拢与你,可如今你是塞北将军,与他平级,他又岂能心甘情愿。”

    张孝武淡然一笑,道:“等着吧,等两狼关出问题再说。”

    另一边,义军终于得到了允许还乡的消息,却因为疫庄里的生病士卒先回中原了,于是众人纷纷抱怨起来。一些人开始犹豫,到底是该不该走,走了担心染上瘟疫,不走又担心担心家人得瘟疫。还是陶止若说,将军认为天气越加寒冷,导致百姓不得不在家避寒,与封城无疑,他担心的是明年出暖花开。众人稍微思索之后认为极有道理,便有一些人准备离开此地。

第三百一十九章 王枭坚归来

    此时忽然有一男一女两个牧民前来木城,由于木城封城,官兵自然不允许牧民入城。却见其中那个身高八尺中年壮汉摘掉帽子,高喊道:“吾乃义军首领王枭坚,还请劳烦通报。”

    守城官兵听闻,顿时大惊,所有人都以为王枭坚死了,万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众人连忙告知张孝武。张孝武急匆匆来到城门,打开城门,见来人果真是王枭坚,便引他入府,并询问那日之事。

    王枭坚说,那日逃出疫庄之后,他们一路向东逃走,期间在一片沙漠之中,神剑门掌门东方舍不幸掉入流沙之中,而他则逃到了一个鞑塔的小村落中,被人所救。不几日,鞑塔战败,许多鞑塔士兵纷纷逃回家乡,村里里的鞑塔战士返回来,但更多的人没有返回。几个鞑塔人见他是汉人,便要杀了他,王枭坚当时身体许多,不能抵挡。

    但好在收留他的人家女人苏雅拔出亡夫的刀子,将那几个鞑塔士兵赶跑,原来这苏雅是看中了王枭坚。苏雅年纪也只有二十二岁,十六岁嫁给丈夫,但丈夫除了酗酒便是打仗,几乎不在家,六年来也没有子女,人们都以为她不能生养。苏雅的丈夫听了别人的话,准备另娶一个女人,恰逢此时被征召入北鞑塔。

    王枭坚对苏雅感激万分处处帮忙,让从未得到爱情滋润的苏雅大为感动,苏雅便觉得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的男人。于是,在王枭坚最危险的时候,苏雅不顾危险,拿刀子赶走了同村的人,保护下了王枭坚的性命。她哪里会想到,她保护的是一个在中原响当当的高手,如果她不出手赶走那些人,只怕那些人全都会被王枭坚反杀了。

    但部落族人却并不感激苏雅,他们认为她的所作所为是背叛了村庄部落,应该被所有人排挤排斥。

    王枭坚身体渐渐恢复,见有人侮辱苏雅,便出手将那群人赶跑了,苏雅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武艺这么厉害。草原的女人最喜欢的自然是英雄壮士,王枭坚身材高大但为人彬彬有礼,对她也尽力照拂,苏钰于是便决定一定嫁给他。于是在一天夜里,她直接睡在王枭坚怀里。

    王枭坚自然也没有拒绝,两个苦命鸳鸯在这草原上成了家人,过上了神仙眷侣的日子。尽管两人语言不通,但许多事情并不需要语言。他觉得他天生就应该娶她,而两人似乎一个眼神便可以相互明白对方的意思。

    因为邻人厌恶,不断有人驱赶,尽管王枭坚武艺高强无人敢惹,可总被人排斥的感觉让二人非常生气。王枭坚便让苏雅跟他一起去汉地生活,苏雅毫不犹豫,收拾收拾牛羊,一把火烧了毡帐,便随着丈夫来到了木城。

    张孝武听了王枭坚的故事之后大笑不已,连说:“王盟主,没想到你桃花运不绝,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王枭坚也老脸一红,这段缘分来的巧,也来得及,甚至他并未多想便有了一个女人。王枭坚曾经也有过一个妻子,只是当年妻子难产而亡,王枭坚便再也没有续弦的打算。他将一切投入到捕快的工作中,成为了幽州著名的捕快,让多少通缉犯头疼不已。后来他与家人闹翻,流浪江湖做了丐帮的舵主,便再也没有招惹过女人,万没想到别人打仗杀人,他打仗得了个媳妇。

    张孝武说:“晚上设宴款待,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王枭坚摇头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才是。”

    张孝武哈哈大笑,道:“咱们俩算是解不开的缘分了,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哈哈哈。一斤,去告知义军,说王盟主平安归来了。还好他们没走,若是他们走了,只怕你成了光杆武林盟主了。”

    王枭坚忙说:“在家只是义军盟主,哪里敢称得上是武林盟主,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义军得知王枭坚平安归来,纷纷跑到将军府见他,当东方圣道得知自己的父亲死于流沙,并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手足无措,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阿爷是英雄,如此死法,当得豪杰。”王枭坚自然是同意这个说法,只是东方圣道的这个态度让人有点哭笑不得,他拍拍东方圣道肩膀说:“你阿爷说,你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

    东方圣道说:“我若求你,一定是我已经死了。”

    众人不禁莞尔,这东方圣道的确与常人不同,难怪他阿爷要多次托孤,只怕是个憨郎。

    晚间,塞北将军府设宴为王枭坚举办欢迎仪式,迎接他的归来,义军主要代表和军中代表算是趁机“团建”了一下,无非是大家在一起就着面条喝酒。木城缺少蔬菜与肉类,虽然不缺少白水面条,可这白水面条吃多了也难受。

    好在这时候苏雅贡献了两头羊,对于这位大方的“嫂子”,众人虽然因为她的鞑塔人身份而感到一丝丝别扭,可却不能不赞叹她的好爽和大方。不过后来大家打听到,原来苏雅和王枭坚是一路赶着羊群过来的,人家有一百多只羊……

    宴会结束之后,义军众人纷纷返回营地,张孝武单独留下王枭坚住在府上。将军府内房院众多,张孝武家人很少,王枭坚便和妻子苏雅暂时住了下来,但苏雅不愿意凭白受人恩惠,送给了芒种十只羊作为感谢。

    张孝武将王枭坚拉到偏厅,并将瘟疫与自己的担忧说与他听。王枭坚虽然未经历过瘟疫,但他经历过蝗灾,幽州历史上经常闹蝗灾,一旦蝗灾到来必定生灵涂炭饿殍遍野。而瘟疫同样如此,到那时人将不人鬼将不鬼,他相信张孝武的话,保证道:“返回中原之后,我必广告天下塞北瘟疫之厉害。”

    张孝武道:“塞北瘟疫其实最是狡猾,它最快发病一个月,最慢发病四五个月,所以许多人并不在意,还只是认为一场小风寒罢了。”

第三百二十章 打麻将否?

    就在义军欢迎王枭坚返回木城的同时,两狼关内却爆发了瘟疫,先是狼卫士兵感染,随后传到了狼卫将领,而后又传染到了青楼与酒肆,以至于不久之后全城渐渐受到感染。

    瘟疫传播如此之快的原因,是因为两狼城人口密度大,商业发达,百姓们感染之后虽然能够得到有效救治,可守将慕容延请示了瘟疫,却并未加以控制,以至于瘟疫很快蔓延开来。塞北瘟疫最大的特点并不是发病快,而是发病慢,持续时间长,因此反倒利于传播,以至于在短时间内整个两狼关几乎无一幸免,人人剧烈咳嗽。

    百姓们起初也毫不在意,每当季节交换之际往往有伤寒感冒咳嗽现象,多数人挺一挺、撑一撑也就过去了。但这一次大家发现撑不住了,几乎全城人都在咳嗽,连慕容家也的人也染了瘟疫咳嗽不止,他的长子可能对瘟疫抵抗力差一些,居然病倒了,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慕容延这才想到木城的防疫八策,但此时实施已经迟了,好在慕容十三对父亲劝说:“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若阿爷忌惮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瘟疫若再不加以控制,只怕这两狼关就要折了啊,我们慕容家也会因此被圣上责罚啊。”

    慕容延这才害怕了,立即下令严格按照木城的防疫八策施行,而许多百姓因为听说瘟疫一事,纷纷向中原逃去,也将瘟疫影响带到了中原。慕容延想到了自己弹劾张孝武一事,内心些许内疚,但事关自己的前途,他不敢写奏折证明清白,便只装作糊涂罢了。

    慕容十三知道父亲是个好面子的人,只能苦笑不已,自己写信给张孝武,让他提防着点朝廷中的明枪暗箭。恰好陈关西出塞,慕容十三便将书信交给陈关西,托他带给张孝武。

    几日之后,陈关西押送五万两白银回到木城,首先便被隔离了起来,他还纳闷呢,怎么一入城便被关押了呢。

    张孝武很快得知两狼关内瘟疫情况,冷笑不已,对左右说道:“慕容老儿活该受死,这两狼城,被他所累!”

    兀松道:“两狼关重于木城,若两狼关有事,则中原危险。”

    张孝武笑道:“无妨,有我塞北鬼卫在此,断然不怕犬夷来犯。”

    众将深以为然,又得知两狼城内瘟疫横行,暗暗心说还是将军方法得当,否则木城也得落得与两狼城一个下场。又过了几日,陈关西以及他的手下先后剧烈咳嗽起来,这才知道自己得了瘟疫,心中担忧不已。张孝武面戴口罩找到他,安抚众人情绪,并对大家说:“瘟疫不可怕,只要应对得当,我们一定能挺过去。”

    犹豫塞北缺少医药,鬼卫应对瘟疫的办法也只能是硬撑着,好在大雪很快来临,大雪的到来也让木城暂时安全了下来,人人都藏在家中过冬,没有人再出门闲逛。

    义军众人便在此时纷纷告辞,离开了木城,返回中原而去。张孝武留王枭坚多住几日,王枭坚却拒绝道:“有我约束大家,路上还安全一些,若是我不约束,只怕这些人会在两狼城感染了瘟疫。”

    张孝武道:“一定记着,喝开水,不能喝生水,所有食物必须煮熟了才吃。防疫八策,你可以自己改变一下,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是塞北。”

    王枭坚告辞而去,义军纷纷离别,张孝武去寻找陶止若,却只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只有一个地址,那地址正是岭南药王谷所在。张孝武明白她的心意,但他从来也不是一个为儿女私情牵绊的人,也不是一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首领,他只是将这封书信珍重地收藏了起来。

    陶止若不告而别,独留一封书信,而竺无霜却留了下来,她的理由是作为塞北将军贴身护卫,她必须保护将军安全。张孝武哭笑不得,问道:“你别说那些鬼话,告诉我实情,你为何不回中原家乡?”

    竺无霜这才勉强解释说:“我阿爷我阿娘给我定了一门娃娃亲,我是不愿意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这才逃婚出来的,哪能轻易回去?”

    “合辙你是逃婚啊,你义父知道吗?”

    “知道啊,他说,他护着我,见了我阿爷之后他劝说。”竺无霜气呼呼地插着腰说,“哪想到他先走了,还娶了个鞑塔婆子,一点没有做义父的样子,这就把我给丢弃了。将军,你说我是跟着他们夫妻走,还是留下来,你说?”

    张孝武笑道:“那你就留下来吧,否则府上三缺一,玩什么都少了点。”

    “玩什么?”

    “麻将。”

    “麻将是何物?”

    张孝武感慨道:“麻将,是天底下最好玩的棋牌,是——我事先警告你无影手竺无霜,你要是跟我玩麻将的时候用你的武艺,当心我把你手绑起来。”

    竺无霜拍着平坦的胸脯保证道:“那还用说,我从来不跟朋友玩赖,你快教教我怎么玩麻将。”

    张孝武道:“首先,咱们得先有一副麻将,我才能教你玩法……”

    麻将的出现,给无趣的木城封城生活带来了许多欢乐,由木头打造的麻将很快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张孝武教大家的麻将玩法很简单,就是最简单的垃圾胡玩法,后来大家觉得玩法太过简单了,便询问张孝武还知道什么其他玩法。张孝武只会两种玩法,一种是垃圾胡,另一种便是吉林长春的下蛋麻将,显然他更擅长下蛋麻将,赢得竺无霜、芒种和袁婉秋三女月钱全都没了。

    为了对付张孝武,竺无霜开始耍赖了,用了她的功夫偷牌换牌,每每赢了张孝武不少银子。看到自己口袋里的银子日渐减少,张孝武这才发觉不对劲,竺无霜矢口否认自己玩赖作弊,张孝武又抓不到她的把柄,只能气得不再和她们玩麻将,没事去街上巡视去。

    比起去年冬天,今年的冬季更冷,张孝武担心百姓们会饿死,并担心中原气候。他们很久没有收到朝廷的邸报了,也不知中原如何,甚至两个月前发给朝廷的奏折也没了消息。

    张孝武心中怀疑,难道朝廷对于击败乌桓大军,并不在意?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有友苏钰

    朝廷自然在意鬼卫大军大胜乌桓这一仗,而且这一仗太过漂亮,仿佛如传奇演义一般,什么阵前叫阵,武将单挑,以一己之力连杀敌将。张孝武先前的故事再加上最近的风光,足以写成一部小说传奇来,但恰恰是因为风头太盛,以至于朝廷上下不知如何封赏了。

    一个平民子弟,以鬼将之名,统帅塞北青龙残军,接连击败各路犬夷大军,并帮助大德帝开疆拓土,谁能说给他什么个赏赐?

    大德帝也为难了起来,按照惯例,张孝武当赏赐三品侯,由于张孝武是雍州河间府蕴县人,大德帝需赏赐他为三品河间侯。赏赐一个侯爷并不是刻意压制,而是为了方便皇帝未来继续奖励,例如笃山伯力挽狂澜拯救了朝廷,由二品伯晋升为一品伯,而明年九月皇帝大婚迎娶笃山伯孙女之后,皇帝更会晋升叶向东为三品笃山郡王。

    张孝武年纪轻轻,又没有家族支持,四世三代为国效力,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得到三品河间侯已然是破了圣汉的惯例了。所以嫉妒者自然心有不甘,人家左丞相张宽在朝中效力四十五年,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二品夫爷,凭什么二十岁的张孝武就能做侯爷?

    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地暂停赏赐,说是等着塞北完全平定再说,尤其是乌桓大军虽然铩羽而归却并未折损严重,明年春暖花开之后,乌桓极有可能再一次南下。皇帝也只是下令赏赐鬼卫十万两白银,暂时并未给与过多的赏赐。

    因为乌桓大败,圣汉帝国与乌桓帝国的协议暂时作废,护送庐陵公主一行北上的苏钰终于返回了龙都。

    五月份时,朝廷决定将庐陵公主嫁给乌桓小王兀立塌,但苏钰护送她时恰巧遭遇洪水,于是车队便被洪水拦住了一个月的时间。等洪水退去,庐陵公主因为思念母亲过甚,在雍州病了,苏钰生怕庐陵公主病逝,连忙请各地名医。

    等庐陵公主病情好转,已经到了十月,苏钰也得知乌兹与鞑塔大败的消息,心说好么,这张先之好一个厉害的将领。车队行到珲州时,又听闻乌桓也被大败了,苏钰顿时傻眼了,乌桓大败,这和亲还和不和了?

    和亲吧?

    将公主下嫁给一个战败的犬夷,太丢朝廷面子。

    不和亲吧?

    已经答应了番邦,又岂能食言?

    苏钰一番踌躇之后,忽然得到四皇子的秘密书信,四皇子在书信中说,乌桓食言在先,攻占了金城,并屠杀了金城士卒,苏御使可以再等等圣谕。于是苏钰便又等了几日,果然接到了传报,因乌桓撕毁约定,圣汉决定停止公主外嫁,勒令于是苏钰护送庐陵公主返回龙都。庐陵公主喜极而泣,苏钰也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承担骂名了。

    从龙都出发到珲州,苏钰等人走了足足五个月,而从珲州回到龙都城,他们这一行人居然只用了五天。回到龙都之后,大德帝赏赐了苏钰一个闲散的官职,司职藩理院司理,在藩理院,除了司丞就是他了。可苏钰这个外来户,一到藩理院便被架空了,司丞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言下之意就是你最好什么都别做,只做一个吉祥物就好了。

    苏钰知道自己就是笃山伯的一个工具,笃山伯绝不会在意自己的前途,于是也没有去求笃山伯,毕竟一个正四品的藩理院司理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官场尽头了。

    于是苏钰便不插手藩理院的任何事,甚至上朝都不用他去,每个月领着月俸,喝着小酒跟别人吹嘘自己多多厉害。他心怀不满,满腔愤愤。他看每一个人都不顺眼,看每一个大臣都是鸡鸣狗盗之徒,于是整日买醉花间。

    人人都知道苏钰曾经是龙都府尹,如今又是藩理院的司理,对他虽然态度恭敬却不尊敬,毕竟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在朝争中失去了靠山的人。

    找苏钰麻烦最多的便是七皇子轩辕子动,只是如今的七皇子学聪明了,不自己出手,而是派一些人暗中给苏钰找麻烦,不杀他不打他不骂他,专门恶心他。例如苏钰去青楼买酒,结果结账的时候忽然发现钱袋子丢了,苏钰回家之后,有人送来专门送来一堆死猫死狗说是贺礼等等。

    苏家上下的态度忽然大变,因为苏钰招惹了皇族,甚至他的大哥让他独立出户,气得苏钰大闹苏家。好在苏老爷子做主,将分家出户一事压了下去,老爷子也明白,苏家虽然现在遭难,遇到小人报复,但苏家的崛起还是要看苏钰的。

    忽然有一日听闻有人弹劾张孝武,于是便询问缘由,打听得知前后。原来是张孝武风头太盛,多次击败犬夷,如今又战胜了乌桓,兵部的人认为一个平民做了三品将军已经到天了,赏无可赏,便准备找他麻烦。于是兵部有一个小吏弹劾张孝武不尊号令,于第六团死士营时贪污军士的军饷,并且有死士营校尉黄升的证词。

    苏钰恼怒异常,这黄升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污蔑别人清白,死士营军饷一直存在黄升手中,张孝武作为校佐又何时能接触到军饷银钱,当真荒谬。然而他又打听,兵部还真准备用这个做借口,免了张孝武的塞北将军一职。更加诡异的是,那黄升去兵部画押作证的时候,竟然突然暴毙了,于是他的证词便成了悬案,有人说人之将死必吐实言,也有人说黄升一介小人污人清白。

    但弹劾张孝武的奏折,却依旧被送到了皇帝面前。

    苏钰如今只是一个闲散的官吏,对于别人污蔑友人一事无能为力,可他又无处发泄,于是一腔愤恼化作动力。他决定闭门写作,用了三天便写出了一本《鬼将行》的小说。苏钰知道这本书必定引起朝廷乃至天下反应,于是委派了心腹去其他地方刊印了一百本,随后分发到龙都各处。至此,龙都各坊均收到了《鬼将行》,而故事小说精彩至极,如身临其境一般,顿时成为整个龙都最受欢迎读物。

    苏钰虽然印了一百本《鬼将行》,可坊间自己印刷了上万本,龙都城内的说书人纷纷说着这本故事,往往能吸引无数读者。张孝武人未到龙都,龙都上下已经充满了他的故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民间百姓中是多么受欢迎。

第三百二十二章 《鬼将行》

    龙都街头巷尾不知何时出现了这个叫《鬼将行》小说,尽管百姓们厌恶塞北之战,且因为青龙军战败塞北,很多百姓不愿讨论关于这场战争的一切。百姓们哪里知道,在塞北还有一个小将在力挽狂澜,还有一个平民出身的子弟以一己之力独抗几十万犬夷联军,甚至将他们杀得大败而归。

    什么土城三箭射退百万犬夷也就罢了,还有俘营擂台杀塞北三金刚,入死士营护送顾家小姐路上剪灭塞北沙匪,为第六团及木城百姓断后火烧乌桓骑兵,护送于是苏钰和七皇子北上舌战北夷文官,劝走十几万靺鞨与北夷大军,灭乌兹大军,刺杀鞑塔王力高图,木城下连斩五将生擒一将,这些种种故事,让龙都百姓如痴如醉。

    但由于《鬼将行》这本小说中涉及到了七皇子,而且朝廷一致认定劝退靺鞨与北夷大军的人是七皇子轩辕子动,在《鬼将行》中,七皇子完全是一个透明人,可有可无,甚至没了七皇子根本不影响,他的存在反倒不如鬼将手下一个叫做王一瑾的侍卫,于是很多人明白过来,其实七皇子根本没有参与其中,是朝廷有意将功劳给了七皇子。

    联想到七皇子在龙都城内的种种不堪行为,众人也一致认定,七皇子根本不可能偷偷随着大军北上。

    不久,更有人爆出,当时御使苏钰北上时只带了三十六个侍卫,且这些侍卫临走之前都签了绝命书,连侍卫都觉得必死无疑,一个皇子又岂能以身涉险。便有人去求证那三十六个侍卫,他们自然没有得到皇上的告诫,也不知其中缘由,便力证道:“七皇子?根本不存在?他那种胡闹惹事的性子,怎么敢让他去塞北,万一他惹怒了犬夷,我们岂非被当场煮熟了给野人吃?”

    《鬼将行》这本小说写得精彩至极,很快传到了宫中和众大臣手中,于是有人又趁机弹劾张孝武试图抢占七皇子的泼天之功,谁都知道,劝退犬夷的人是七皇子嘛,而也正因为此,七皇子才得以被皇帝饶恕,勒令其回皇子府反省三年。现在若说七皇子一事是假消息,岂不是在说朝廷撒谎,皇帝撒谎?

    皇帝岂能撒谎?

    皇帝若是撒了谎,那国家颜面何存,圣汉帝国颜面何在?

    大德帝勃然大怒,下令封查所有《鬼将行》的书籍,并统一销毁。与此同时,大德帝下令给金衣卫,彻查《鬼将行》的作者。然而《鬼将行》作者西门吹灯只是一个笔名,谁都可以叫自己西门吹灯,又从何查起。

    金衣卫统帅王敬之犯了难,从前但凡这种查案工作全部交给银衣卫来做,金衣卫只负责两个工作,一是监视众大臣是否有反意,二是将各地情报及时有效地传递给皇帝,让他们办案查作者,虽然并非大材小用,却也驴唇不对马嘴。

    王敬之立即想到了曾经的龙都府尹,那个险些被自己杀死的苏钰来,这小子虽然胆小如鼠贪财如命,可为人却有几分本事,担任龙都府尹两个月,办了三十几个案子。于是王敬之便找到了苏钰,苏钰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还以为王敬之发现了自己。不过当得知王敬之求他查找这个西门吹灯是何人时,苏钰反倒笑了。

    “玉帅,如今我不过是藩理院的一个小小司理,又岂敢插手金衣卫一事?”苏钰忙道。

    王敬之忽然说:“你可以帮着我们金衣卫做事。”

    苏钰刹那间明白过来,王敬之这是拉拢自己入金衣卫做事,他脑筋飞速转动,忽然笑了起来,说:“玉帅玩笑了,我若是去金衣卫,岂非抢了玉帅的饭碗,再说我也没有能力统领金衣卫。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爱财,我怕我做了金衣卫统帅,金衣卫日后成了专门敛财的户所了,您说是不是?”苏钰这么说也并无不可,因为从品级上,苏钰与王敬之是平级的,他若是去了金衣卫,按照品级来说,只能取代王敬之的位置。

    于是王敬之哈哈大笑,道:“我倒是缺一个助手啊……”

    苏钰道:“若是赏金足够的话,我倒也能兼职帮忙。”

    王敬之哑然片刻,道:“每个月一百两银子,和四方先生一起助我,如何?”

    “一百五十两。”苏钰立即还价。

    王敬之:“……”

    让贼查贼,自然是查不到贼的,苏钰也知道王敬之为什么一定要拉自己入金衣卫,因为王敬之的金衣卫始终无法将触角伸到鬼卫内部,更无法拉拢鬼卫诸将,所以将目标打到自己的身上。但苏钰也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狡兔死走狗烹,因为鬼卫存在的威胁,金衣卫必须依靠他,所以鬼卫绝不能倒。

    至于《鬼将行》的作者西门吹灯,嗯,就让他去吧……

    《鬼将行》大受百姓们的欢迎和热爱,究其原因在于三点,第一点是故事写得太过精彩,第二是百姓需要一个外胜强虏的英雄,第三点便是张孝武出身草根平民,而百姓们同样也需要一个平民出身的偶像。

    圣汉帝国是二元社会,士族人口稀少,但掌握着几乎帝国全部资源,平民百姓人口众多,但作为士族的依附而生存,尽管圣汉帝国在各地设立蒙荫堂广泛教授平民小孩读书识字,但这些小孩读书识字的目的却是为士族服务。而每三年一次的科举表面上是平民百姓唯一摆脱现有身份,为官晋级的机会。

    但纵观每次科举天地人三榜中,士族学子便占了八成,另外富家出身者占了一成,还有一成才是天下平民学子。但这一成平民学子也仅仅是从官罢了,真正想能够成为士族,或者说摆脱平民身份,实则难之又难。张孝武的出现,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也让很多人意识到,如今的士族中有许多废物,国家危亡之际还需要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挺身相助。

    于是,张孝武便成了许多士族官吏的眼中钉肉中刺,对于这样一介平民出身的将军,他能力卓绝,屡立奇功,还有民间的声音支持,谁能不嫉妒?别说普通官佐,便是笃山伯对张孝武如此受百姓爱戴也心中玩味。

第三百二十三章 帮倒忙

    笃山伯在百姓心中的名声一贯不高,毕竟笃山伯家高高在上,极少与百姓接触。笃山伯家的家奴在龙都也是横着走,若与别人冲突起来,百姓肯定吃亏多一些。再加上笃山伯杀起人来毫不留情,在西北并州平乱的时候,笃山伯曾经下令屠城,以至于并州与司州百姓提到笃山伯又是咬牙切齿,又是担惊受怕。

    嫉妒之心,让兵部上下无人肯说张孝武的好话,即便他立下赫赫战功,赏赐给他的军衔官身等一切还都是大德帝的意嘱。如果按照兵部的操行,他们必定会拖着,拖到大德帝淡忘了此事,拖到张孝武给他们送一些金银礼物才是。

    而恰逢此时慕容延的弹劾奏章送到兵部,众人看到慕容延将塞北疫庄一事说与兵部,顿时大吃一惊,比起弹劾张孝武贪墨军饷,这拒绝上万名青龙军兵卒入城治病,实在不值一提了。

    这才叫想什么来什么,天上掉馅饼,于是兵部众人联合了督查院共同弹劾张孝武,这边对张孝武的奖赏尚未达成一致,那边弹劾的奏章如雪花般飘到了皇帝的御案上来。

    大德帝见了这些弹劾奏折,先是大吃一惊,后又不觉有他,见有的奏折弹劾张孝武刻薄寡恩,将苛待青龙军将士,试图独占奇功。有人弹劾张孝武忘本,他本出身青龙军,如今却将青龙军拒之门外,实乃无情无义之人。又有人弹劾张孝武卖国求荣,木城守军从不主动出击,犬夷大败乃天气所知,张孝武贪功独报。还有人弹劾张孝武可能毒杀了前太子,要求刑部彻查此事,一定要还太子一个清白。

    大德帝微微一笑,立即招心腹上前,而今他面前的心腹则是三人,金衣卫统帅王敬之,兵部员外郎施泰恩和翰林院吕柏亭。君臣落座之后,大德帝问道:“诸爱卿,如何看待张孝武苛待青龙军一事?”

    三人都是人精,听到皇帝这么闻讯,便知道这张孝武一定是触怒皇威,惹得皇帝不快了。于是王敬之道:“金衣卫一向只听皇名,不问朝政,皇上如何说,我便如何行动。”

    施泰恩与吕柏亭心中骂道老狐狸一条,施泰恩说道:“此子当敲打。”

    大德帝见有他知自己心意,忙问:“为何这般说?”

    施泰恩道:“陛下,刚过易折,既然陛下想要一把好刀,必须反复打磨才是。”

    大德帝哈哈一笑,道:“有道理,有道理。”

    吕柏亭也趁机说道:“我观此子,七分忠良三分狡黠,若是不遏制此子野心,只怕日后变成了三分忠良七分狡黠。”

    大德帝道:“既然众家如此建议,我便允了就是,只是此子的确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不能敲打过盛,当须斟酌。施爱卿,你在兵部,拟一个折子。”

    “喏。”施泰恩忙道。

    吕柏亭建议道:“陛下,您须得借笃山伯的口来敲打此子。”

    大德帝笑容停止了,一脸的阴鸷,气得喘了几口粗气才平定情绪,道:“是啊,我得看他的脸色!”

    三位大臣顿时跪在地上哭道:“陛下,臣有罪,臣不能为陛下排忧解难,有罪啊!”

    大德帝咬牙道:“你们无罪,有些人的罪,不可饶恕。”

    送走众大臣,大德帝赶往西宫向皇太后请安,太乾帝驾崩之后,张贵妃母凭子贵成了皇太后,享受着后宫中万人之上的感觉。大德帝原配妻子唐氏如今是皇贵妃,唐贵妃深知自己出身低微,明年皇上将迎娶笃山伯叶向东的孙女叶玉莹入宫为皇后,便只能依托于皇太后,所以日日再次伺候,深得太后赏识。

    张太后和大德帝母子连心,知道这叶氏入宫必定会成为皇帝的掣肘,可却又不得不迎娶叶氏,只能忍下这口气。好在皇帝明年九月份才迎娶叶氏为后,这一年的时间里,张太后的日子过的极为舒心。

    “皇儿见过母后大人。”大德帝鞠身行礼,作为皇帝,即便是拜见母亲也是不需要跪下来行礼,反倒是周遭的所有宫女和妃子都双膝弯曲身体向前盈盈一拜,齐声道:“见过陛下。”

    大德帝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见张太后正在和唐贵妃下棋,此时唐贵妃,张太后眼看着就要获胜,便忍不住说:“应该在这里拦一下。”

    “观棋不语真君子。”张太后立即说道,她差点就杀了一条大龙,结果遇到儿子捣乱,当真生气了。

    大德帝立即说道:“见死不救是小人。”

    张太后气得扔了棋子,唐贵妃也瞪了皇帝一眼,心中责怪他坏了母后的雅兴,见张太后没有继续下棋的心思了,便让宫女收拾一下。张太后喝了一口茶,说:“你肯定又是有什么不愉快的,来我这儿找我别扭了,是吧?哀家真是欠你们兄弟三人的。”

    “那倒不是。”大德帝微微一下,坐在母亲身边,笑说:“阿娘,你还记得儿子说过,有一个少年将军能帮我吗?”

    张太后道:“是不是那个张孝武?”

    “对,正是他。”

    “又怎么了?”

    “百姓心中,张孝武虽为国有功,但毕竟非士族出身,引得满朝文武的嫉妒。”

    张太后虽然做贵妃的时候便政治智慧不足,但她一心为自己的儿子着想,她想了想,说:“二者取一,皇儿应该知道选哪一方了吧?”

    “儿子明白,只是担忧如此寒了张孝武的心。”

    “陛下,士族支持我轩辕家三百年,没有士族的支持,圣汉帝国将如何以对?”

    “母后教训的是。”

    张太后又道:“我听闻京城里的戏班子最近在拍什么《鬼将行》,你可知此事?”

    大德帝哭笑不得,道:“那《鬼将行》说的便是张孝武。”

    唐贵妃插嘴道:“我听闻,说的是张先之啊。”

    大德帝到:“母后,张孝武字先之,张孝武便是张先之,张先之也是张孝武。”

    张太后笑道:“皇儿可让戏班子拍好了,给哀家看看。这么好的一出戏,居然不先给官家过眼,岂有此理,着实该死。”大德帝只有一个结发妻子唐贵妃,以至于后宫冷清,张太后又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这戏班子拍新戏,不给她过过眼,着实气恼了她。

第三百二十四章 张太后

    大德帝听了张太后之言后妒忌之心大盛,心想这张孝武的故事,居然传到了皇宫里了,连母后都得知此事?他侧眼冷冷地看了一看太后身边的宫女嬷嬷,那嬷嬷见皇帝眼神凌厉,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说:“陛下,是外人说的,不是宫里的人传的。”

    “谁?”

    “陛下的姨娘陈夫人,前日进攻探望太后。”

    大德帝冷哼一声,道:“她是想给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求官吧?”

    张太后气道:“你怎么就那么看不起陈家兄弟?他们毕竟是你的表弟,里外里都是亲人,你说,若不是亲人帮你,外人谁能帮你?”

    大德帝未置可否,他能坐上皇帝,外公一家的确出力不少。

    唐贵妃见这母子似乎又要吵起来,连忙转移话题说:“陛下,陛下,这《鬼将行》到底是什么啊?怎么外面传得神乎其神的?”

    大德帝叹了口气,心说这《鬼将行》可不是一般的戏文,她不知道里面的主角就是张孝武,而且其中涉及到张孝武说服北夷王爷退兵一事,如果依照母后的性子,看到这段戏文,一定会气得将唱戏的全都给砍了头。于是他犹豫再三,才解释道:“母后,朕已经全城禁止公演《鬼将行》,并收取其书,尽数焚之了。”

    “为何?”张太后忙问。

    大德帝道:“这本散书里,将张孝武描写成了有神鬼之能的武将,忠心为国,将其他武将文臣写成了草包一样,又映射先皇塞北攻略错误,故而引起朝中大臣们的不满。朕已下令彻查此事,只是金衣卫不善查案,银衣卫又已经取缔,如此便只能慢慢寻找。”

    “岂有此理!这天下是我皇儿的,谁在诋毁皇家?这张孝武也是,不懂收敛,不知进退!”张太后护犊子的性子又上来了。

    大德帝心中一暖,虽然太后有点不懂大局蛮不讲理,但是她始终爱护自己袒护自己保护自己,她未必是一个合格的后宫之主,但却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张太后又说道:“我听闻今年龙都城内发生了几起怪事儿怪案,若是银衣卫扔在,倒是会震慑城内一些妖魔鬼怪。”她又想到了当日银衣卫率兵攻打皇宫一事,心中一颤,后怕不已,忙道:“日后银衣卫,一定要掌握在咱自己人手中,我看动儿就不错,如今他立了功,回了皇子府,也不能总是这么困着,是不是?不如这样,你就封他一个银衣卫统帅,你看如何?”

    大德帝微微一愣神,立即想到了母后是心疼七弟了,可七弟被放出太庙已然是朝中众人宽恕,笃山伯看在自己即将迎娶其孙女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让子动做银衣卫统领,只怕没几天他便会横尸街头。

    以七皇子的性子,必然会惹是生非,更会连累自己和张党,大德帝立即笑着说:“母后,七弟还需历练,我听金衣卫说,他在府内可没有老实,派人去找笃山伯的麻烦了。”

    张太后与唐贵妃忍不住啊了一声,大吃一惊道:“可有此事?”

    大德帝道:“母后有所不知,这七弟睚眦必报,那日害他的人,他会一个个报复回来。可是笃山伯又是什么个性子,你们也知道,此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我担心有人会故意引诱七弟犯下大错,从而我再也救不了他。”

    张太后忙道:“你得仔细说说他了,这个孩子……还真是长不大。”

    大德帝道:“我自然会教训他,但他还是太小了,幼稚得很。母后,不若给七弟寻一门亲事,如何?”

    张太后大喜:“我也正有此意,皇儿可有中意人选?”

    大德帝摇头道:“我哪有什么中意人选,再说皇子择妃,本便是母后的工作,我一个皇帝若是整日想着保媒拉纤,岂不让御使弹劾?”

    张太后及一众宫女笑得前仰后合,她说道:“正是这个道理,正是这个道理,但他是你弟弟,一奶同胞的弟弟,这样吧,你让心腹大臣留意着一下,看有哪些人家的闺女贤良淑德,哀家亲自提亲。”她又说道:“这样,不如让陈果和陈实这兄弟二人……”

    大德帝心中一叹,说道:“母后,这陈果和陈实,虽然是我的表弟,可我却知此二人在龙都放印子钱(高利贷),开窑馆,贩牙人(买卖人口),开赌场,强抢农田,贩售私盐。母后,他们在您面前表现得像一只小绵羊,在百姓面前却是两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财狼。”

    西宫里惊呼声四起,众人均吸了一口冷气,张太后忙道:“别无可能!”

    大德帝到:“母后,若不是我暗中维护,他们二人早就被龙都府尹斩首了。下次姨娘入宫探望,你便告诫他们一声,好好士族,若是再不收敛贪得无厌,被笃山伯遇到,只怕是我和外公也维护不得。”

    张太后道:“能不能是他们手下奴才罪恶多段,打着他们的名义干尽了坏事?”

    大德帝心说看来母后还是不相信这兄弟二人,便只好哄道:“母后,孩儿也不知是他们属意,还是手下人狐假虎威,只是姨娘来了,你必须叮嘱他们,收敛收敛再收敛。我做皇帝的暂且收敛行为,他们这皇亲国戚,怎么就不知收敛?若是被人抓到了把柄,弹劾起我这个做皇帝的,我这脸又往哪里放?”

    张太后立即说道:“对,不能让他们连累皇儿的名声。”

    大德帝又道:“另外,我听说他们总是去找七弟玩耍,您知道七弟暂时囚禁在皇子府,一时半会儿不会被他们带坏。可谁知道以后呢,况且七弟找笃山伯麻烦,便是借着他们的手,他们还当我不知道,却不知他们的一言一行早就在金衣卫监控之下了。”

    张太后气急了,一拍桌子,怒道:“这二人居然敢撩拨动儿,该死!真真该死!”

    “太后息怒。”唐贵妃忙抚着张太后的后背劝说起来,大德帝也上前奉劝,张太后这才止住怒火。到底是母亲向着儿子,这外甥再亲,也不如亲生儿子亲,若是外甥带坏了儿子,做太后的又岂能善罢甘休。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朱雀之殇

    第三百二十五章朱雀之殇

    正是宵食时间,大德帝便留在西宫进食,正吃着呢,太监春喜速速来报,说江南叛军消息急报,大德帝放下碗筷向母后告辞,匆匆离去了。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唐贵妃起身相送,坐下之后暗自伤心。

    张太后见了,拉过来唐贵妃的手叮嘱说:“陛下这一年来,可是比先前疲倦了许多,将来皇后入宫,肯定会为难与你。你一定要与皇上一条心,别给他找麻烦,也别和皇后对着干。”

    唐贵妃垂泪道:“太后,你知道陛下最是怜我一人,我又岂能让他分心。”

    张太后长叹一声,唐贵妃是轩辕子孝的发妻,知书达理贤惠孝顺,与轩辕子孝也是夫妻恩爱,从来不会给儿子找任何麻烦。虽然唐贵妃出身小门小户,其父如今也只是一个夫爵,可唐家家教极好,若非拉拢笃山伯,大德帝又岂能让自己的发妻做贵妃。

    张太后也知道儿媳妇委屈了,便愈加对她更好。

    大德帝回到养心殿,兵部尚书施勇,兵部左侍郎具鸿枕,兵部右侍郎赵步,兵部员外郎施泰恩四人具在此。大德帝急道:“发生何事?”

    施勇上前道:“朱雀军团,统帅,河源伯赵劼,遇刺身亡。”

    大德帝身体一阵恍惚,后退两三步,春喜忙扶住了皇帝。赵劼率领五万朱雀军团一直在江南平乱,即便龙都发生巨变,赵劼也不敢离开江南,唯恐一旦离开,这各地叛军便会做大,从而席卷全国。可大德帝万万没想到,河源伯竟然遇刺身亡,他连忙问道:“谁刺杀了他?”

    “刺客不详,但幕后定然是天火教逆贼。”具鸿枕道。

    大德帝道:“朱雀军团如今何人代统?”

    具鸿枕道:“副帅衡阳侯刘毅。”

    大德帝问:“此人如何?”

    施勇道:“此人是个老成持重的人,虽无争功之能,却守土有法,河源伯意外身亡之后,衡阳侯立即约束三军,收缩阵线,未给叛军反击机会。”

    大德帝紧皱眉头,道:“看来依靠不得这衡阳侯了,得另寻良人统帅朱雀军团。”

    施勇道:“陛下,臣有一策,可平定江南叛乱。”

    “爱卿说来。”

    “陛下可恳请笃山伯率白虎军平乱,将朱雀军团调回龙都。”施勇道,“朱雀军团在外五年之久,兵力疲乏,必须修整了。”

    大德帝点点头,道:“春喜,派人去急召笃山伯入宫。”

    “喏。”

    笃山伯本便在家中休息,此时被皇帝急召入宫,心知定有要事,便带着两个义子双刀虎杨振和碧眼虎罗修入宫。禁军统领恰是三眼虎李沧澜,他得知义父连夜入宫,立即上前请安。笃山伯边走边问发生何事,李沧澜并不知情,但兵部一众要员全部赶到了皇宫,定然是军国大事。

    进了养心殿,大德帝连忙上前,双眼赤红道:“笃山伯,你可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陛下,发生何事?”

    “河源伯赵劼,遇刺身亡。”

    “啊?”笃山伯大吃一惊,不由得握住了大德帝的手说:“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三日之前发生,就在庐阳城。”兵部尚书施勇上前道,“朱雀军团累死了三匹马传递回来的急报。”

    笃山伯深吸一口气,许久方道:“我与赵劼多年挚友,当年他前往南方平叛,我还约他回来时一并在雷山赏雪饮酒,万万没想到,这一别竟然是永诀。是谁如此大胆?”

    施勇道:“正在查案,大抵上应该是叛军所谓,天火教的孽畜吧。”

    “哼!天火教不除,帝国不稳啊。”笃山伯道,“可怜河源伯,本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却落得身死异乡马革裹尸……”

    众人潸然泪下,比起河源伯与笃山伯并称为帝国两大柱石,哪想到如今河源伯会身死江南,帝国的天都要变色了。

    包括皇帝在内,众大臣默默无语,倒是小太监春喜看到大家疲倦,连忙让人送来椅子。皇帝招众人落座,众人坐好之后,依旧无人说话。

    许久之后,笃山伯长叹一口气,终于先开口道:“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想必此时应该是衡阳侯代帅位治军。”

    “伯爷所言正是。”施勇道。

    笃山伯摇头说:“衡阳侯刘毅,此人擅守不擅攻,平定江南重任,不能落在他的头上。”

    大德帝忙问:“伯爷认为,谁能做朱雀之帅?”

    笃山伯眉头紧锁,心中思考了几个人,翻来覆去也觉得不妥,只能叹气道:“若南阳郡王双腿无疾,当可担此重任。”

    施勇等人心中大骂,谁不知道南阳郡王,若是南阳郡王双腿没有残疾,只怕这四大禁军帅位任他去挑。笃山伯转头看了看施勇,问:“兵部可有何章程?”

    施勇道:“兵部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主意了,这江南叛军狡猾多段,朱雀军团用了五年时间寻找决战,可却始终找不到他们的主力。五年了,五年了,江南叛军便如同泥鳅一般,每每从朱雀军团手下逃脱,又何谈决战。”

    笃山伯气道:“说那些废话作甚,兵部是没了办法吗?”他看了看兵部众人,忽然见到施泰恩抬起头来,随即又低下头去,忙指着施泰恩说道:“施尚书,我看令公子似乎有见解,人说施家公子乃第二个顾雍,我倒要听听施小子你的办法。”

    施泰恩正要谦虚,却又听笃山伯说:“你若是没办法,我看也不用做兵部员外郎了,免得别人说兵部的人尸位素餐,你说是吧?”

    施泰恩倒也不生气,落落大方地微微一笑,上前向皇帝拘礼说道:“陛下,伯爷,小子还真是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讲出来给大家听听,倒也博人一乐。”

    “你说。”大德帝忙道。

    施泰恩道:“江南叛军藏于民间,我朱雀五万大军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只要大军在江南,叛军就永远藏于地下。不若大军放出风声,将撤回龙都大营,如此贼人定然欣喜若狂,自以为胜了朝廷。如此一来,贼人定然不安心隐藏于地下,必定纷纷露出水面,届时再派遣一得力干将率领数千精锐,便可将江南贼人尽而诛之。”

第三百二十六章 仅此而已

    大德帝等人听罢,觉得此法甚妙,其实对付天火教的反贼,用不着大张旗鼓。五年前先皇太乾帝之所以让赵劼率军出征,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赵劼是支持五皇子轩辕子孝的,也就是如今的大德帝。赵劼之所以支持大德帝,是因为他与顾雍有仇,当年顾雍曾经在兵部推演桦树河一战时天马行空布军,而遭到赵劼驳斥。

    当时顾雍乃帝国武状元,又是皇亲国戚,自然半分不怵赵劼,于是与赵劼据理力争,二人好一顿争吵。若本是争吵也就罢了,赵劼的儿子赵路见顾雍言语无礼,便上前揍他,结果反被顾雍三拳两脚打趴在地。河源伯颜面扫地,扬言若顾雍在兵部,他便不在兵部轮值。

    先皇太乾帝担心赵劼干涉太子登基,也担心赵劼因为与顾雍的私仇而枉顾国家大事,便将他派往江南平息叛乱。然而江南叛乱,大军反倒无用了,以至于五年来依旧无法彻底根除叛军。

    然而笃山伯思考之后,立即表示反对,他说道:“朱雀军团狡贼五年,非但贼子找不到,连主帅都折损了进去。若是撤退,三军军心如何?诸位莫非忘记玄武军团战败桦树河之伤,自那次之后,便是再造一支玄武军团,也没了精气神,士气低落不说,战力地下,见犬夷便望风而逃。圣汉禁军不能再有一支玄武军团了,圣汉禁军,不能再败了。”

    如今玄武军团虽然有六个团,但却只有两万人,兵将皆为伍长什长都尉等,士兵极少,只是短暂维持守护皇城的需要。而桦树河一败之后,玄武军团便再无一点战意,甚至连银衣卫攻打皇宫,这玄武军团都不敢出面平乱,可见其兵将是何等的胆小无能。

    但笃山伯话未说尽,除了玄武军团外,还有一支战败后无法重建精气神的军队,青龙军团,而青龙军团一贯号称是帝王军团,直属于皇帝或太子麾下,这支军团的精气神也被打散了,从此之后哪有戍卫皇族的强军了呢?

    “笃山伯,可有高见?”施泰恩涨红了脸,鞠身请教道。

    笃山伯想了许久,才说:“若只行军指挥,南阳郡王便足够了,他伤的是腿,却不是脑子。要我看来,南阳郡王比很多人的脑子都好用,兵部可有不服?”

    施勇苦笑着点点头,倒不是他不能反驳,只是没想着跟一个残疾人比长短。

    众人心中纷纷玩味,合辙这朝廷是你笃山伯说了算呗,前脚说南阳郡王不行,后脚又说非他莫属,正反话都是你的,我们兵部在此何用?不过谁都不敢说些什么,毕竟如今朝廷还真是笃山伯说了算,甚至皇帝也不去反驳。

    稍许,大德帝微笑点头,他隐忍下来怒火。大德帝五皇子轩辕子孝比太子轩辕子循强的地方,便是他能隐忍,一个忍字,让他最终成为了帝国皇帝。大德帝笑道:“如此便照伯爷说的去办,兵部,拟定章程。”

    “喏。”施勇忙道。

    笃山伯忽然问道:“对了,关于塞北情况,朝廷争执了一个月了吧?”

    施勇道:“是,此子有功于帝国,但放弃袍泽,乃死罪,这……奖惩之法,实在是诸多争执。”

    大德帝问道:“关于张孝武的奖惩与国家大事相比,原也是小事一桩。可是兵部各执己见,反倒耽搁了要事,不知叶大帅如何看待?”

    笃山伯捋着胡子道:“不过是一个边塞的三品将军,哪里需要如此费劲心思。有功便赏,有过便罚,仅此而已。”

    施泰恩上前道:“伯爷,弃援袍泽,当死罪!”

    笃山伯哦了一声,说:“兵部,连胜犬夷扭转塞北战局,当何赏赐?”

    掌管兵部官佐授考的具鸿枕道:“赏士族之身,以功劳,当赏赐三品侯。”

    尽管笃山伯欣赏张孝武的勇武,可张孝武却犯了忌讳,并且未向自己投靠,自己何必保住了他而得罪众多士族将军,便慢悠悠地说道:“功必赏过必究,我圣汉天朝向来赏罚分明,当日便是七皇子犯错,陛下不也是罚了吗?这子不救袍泽,以至于众怒难平,是该好好罚一罚了。年轻人,总该吃一些苦头,这几年他顺风顺水惯了,老夫也怕他太过骄傲,目中无人呢。”

    大德帝又道:“伯爷,不知这其中之言,是真是假。您在塞北与那鬼将有所接触,若鬼将实乃无情无义之人,朕不能用此人啊。”

    笃山伯却道:“陛下,该如何罚他,是您做主,老夫哪敢多言呢。”

    大德帝心中暗暗骂他老狐狸,这种惩罚人的事儿反倒让自己做了,也不知他口袋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看了看众人,说道:“兵部,免去张孝武塞北将军一职,免去三品侯的赏赐,塞北设立招讨使总领塞北军民要事,改日让吏部拟定个名单来,交给朕看一看。”

    次日,兵部左侍郎具鸿枕上前启奏,朱雀军团统帅,河源伯赵劼,因旧疾病逝,享年六十一岁。一时之间朝廷震动,议论纷纷,这赵劼毕竟是与笃山伯齐名的两大帝国柱石,居然于军中病逝了,多少让人难以接受。当即有御史上前说道:“河源伯赵劼向来身体硬朗,断然不会贸然病故,还请陛下派人查勘,还河源伯一个公道。”

    大德帝心中大骂,你个笨蛋御史,是朕让兵部这么说的,也好给赵家一个心理安慰,你倒好,让朕派人去查案,糊涂到家了!

    张宽冷哼一声,道:“现在是讨论查勘隐情的时候吗?不分轻重的东西,下去。”

    那御史吓了一跳,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连忙怏怏退下。御史隶属于督查院,全国十七州设十七个御史台,专门负责勘察岳州官场以一切。这说话的是岳州御史,他最是熟悉岳州一事,自然知道河源伯赵劼身体向来极好,想着若是赵劼死了,朝中便再无人制衡笃山伯了,作为张党的下属,他便参了一本。

    然而这马匹却拍错了,河源伯赵劼之死,让朝廷很是被动,各方平权制衡便是一场博弈,这时候又岂能得罪笃山伯,冤枉笃山伯。张宽若是不申饬他,只怕笃山伯反应过来,这督查院又是一场浩劫。

第三百二十七章 石翀献计

    文人的报复是让人遗臭万年,可武人的报复却能屠杀满门,张宽小心翼翼地左右逢源,尽量维持朝廷的平衡,更不容许有人贸然破坏这种平衡。

    “兵部可有拟议?”大德帝忽然开口道。

    兵部尚书施勇上前道:“兵部斟酌考虑,能胜任朱雀军团统帅者,唯有南阳郡王一人而已。”

    众人再一次哗然,众所周知,南阳郡王双腿残疾,行动不便,又岂能胜任一军主帅。可众人抬头看向左右丞相,却见张宽与王承皆点头认可,众人都不是傻子,心中反应过来。如今四大禁军中,青龙军残部、白虎军团、玄武军团皆归笃山伯统属,若是这朱雀军团也归了他——他可真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也没有人能够制衡他了。

    也许许多大臣不是实干家,可他们却是合格的政治家和阴谋家,想到南阳郡王一个残疾人领军出征,远比四大禁军全部归属笃山伯一人好了许多,便再也不敢有人反对了。

    实际上,若因为南阳郡王双腿残疾,所以他的人缘一直也不错,南阳郡王不争不抢,作为开国十三功勋之后,南阳郡王向来忠于帝国,这也是为数不多开国后封郡王的异姓王爷。

    “臣,支持南阳郡王挂帅。”

    “臣附议。”

    “臣亦附议!”

    笃山伯心中冷哼一声,表面上却微微一笑浑不在意,他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野心,可形势所为,偏偏把他逼到这个位置。他又岂能不明白这些文臣的心思,所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大德帝立即准许,下旨令南阳郡王领朱雀军团统帅一职,即刻赶往岳州统军。

    一事完毕,另有兵部员外郎施泰恩奉上奏折,兵部关于如何奖励与惩罚塞北将军张孝武不救袍泽一案,按照君臣约定,免去张孝武塞北将军一职,只任鬼卫统领,并免去其三品河间侯。

    这个惩罚对很多人来说非常严重了,免去晋升士族机会,也许再等待这个机会要十几年后了,见皇帝允了,众人只能感慨这张孝武没有背景,也没有人肯给他说话。

    但有人却横出一脚,这人便是吏部侍郎王逸,原来弹劾张孝武私自任命木城县令,至惘闻国法,理当重罚。王逸执意严惩张孝武,好在吏部管不到兵部,然而王逸随后又弹劾兵部包庇张孝武,气得兵部上下咬牙切齿,这王疯子,得谁咬谁。

    “陛下已经决定,王侍郎勿多言。”右丞相王承忽然说,王逸见直属上司斥责,心中不服,但依旧退下。

    王承道:“陛下,如今外患清除,但内患四起。眼下最大的问题,便是今年突降暴雪,导致的中原欠收,而南方今年也因为叛乱而导致粮食减产,农部官员们推测今年年末到明年可能出现大规模的流民。”

    农部尚书与侍郎们立即上前道:“陛下,今年天灾**,百姓恐怕食不果腹。”

    尽管大德帝免除了战争税负,也免除了部分地区的农税,可三年多的战争还是让国家元气大伤,尤其是百姓更苦不堪言。大德帝立即询问农部可否放粮济民,农部尚书苦笑说由于塞北的战争,中原各地粮仓几乎全都支援了塞北,以至于官府放粮赈灾也筹措不及。更重要的是,一直以来都是圣汉粮仓的江南地区,如今正在闹着暴动,岳州一年交不上一粒粮食。

    “众爱卿,可有其他办法?”大德帝于正德大殿问众大臣道。

    众大臣纷纷低下了头,国家没粮食,大家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吧。大德帝看向张宽,张宽也苦笑连连。

    大德帝心中生气,若抡起政斗在场的都是高手,可偏偏遇到治国大事你们没了办法。大德帝颓然地走回到龙椅上,忽然听到有人说:“陛下,臣或许有一个建议,可以一试。”

    大德帝立即转身,见到居然是户部侍郎石翀,顿时兴奋地问道:“石爱卿有何办法?”

    石翀被赦免之后,回到京中修养半年,张宽原本推荐他做吏部侍郎,但石翀却拒绝了,他说在并州一年之中,他发现许多地方官吏并非不治或无能,而是毫无办法。例如西北地区土地贫瘠,百姓赋税极少,导致地方官吏生活困难,官员都生活不下去了,又岂能不贪赃枉法。石翀向张宽提出建议,帝国必须平衡官场官吏收入支出,让官员先活下去,活得好,官员才能安心治国。

    张宽觉得石翀更加成熟了,便将他调往户部主持工作,户部尚书见石翀到来,便将大部分户部工作交予了他,自己乐得做个清闲的官儿。石翀立即上前说道:“陛下,中原及北方年初时遭遇洪水,年末时又遭遇严冬,以至于土地无有产出,百姓解饿难耐,南面会滋生叛乱。但帝国疆域广阔,上有许多肥沃土地函待开发,例如岭南地区。那岭南地区虽然为我圣汉国土三百年之久,可如今依旧人烟稀少。”

    所谓岭南地区,便是帝国最南方的苍岭地带,苍岭以东到海边为永州,苍岭以西到断山为寿州,苍岭以南至十万大山为越州。而自古以来苍岭地区便是蛮夷各族土地,在中原战乱之际,中原百姓纷纷向南逃走,他们在苍岭周围建立了中原人的城镇,并与当地蛮夷产生冲突或血液融合,逐渐形成了融合了中原与蛮夷的岭南文化。

    而圣汉帝国立国之后,圣太祖派遣大军征讨岭南,用时十年征服岭南地区,并将不服圣汉的蛮夷赶到了十万大山中。圣太祖在岭南规划了三州并移民五十万,三百年来,岭南汉人百姓增长到了三百多万,岭南也是朝廷最放心,却也是最忽略的“蛮荒”之地。让人费解的是,越是朝廷不在意的岭南地区,其百姓越是对帝国忠诚,这就像是家中越不被父母重视的孩子,往往是最孝顺的孩子一样。

第三百二十八章 笃山伯十八义子

    如今岭南百姓八成为汉人,两成为汉蛮后代,所有纯正蛮族全都被赶入十万大山,或者逃入十万大山后的南疆诸国中。但岭南三州比起中原及其他地方,生活条件实为最差,其岭南三州中以越州生活条件最差,因为靠近十万大山,时常有蛮族骚扰掠夺。而永州和寿州也因为山野湖泊众多、瘟瘴四溢、蚊虫虎狼横行,以至于许多中原百姓将其认为是危险之地。

    三百年间,除了官府强制要求移民冲边,极少有中原百姓愿意向岭南地区移民,甚至连江南的叛军也不愿意逃亡岭南。这其中固然有岭南百姓多忠君爱国,也有江南人固有的看不起岭南人的传统思想作祟。

    石翀献计道:“陛下,仅岭南永州,土地面积便是中原雍州三倍之大,而人口却只是雍州五分之一,若将中原百姓向岭南移民,便可解决几个问题,一来可以解决中原及北方土地兼并,百姓无地可耕的问题;二来岭南遍地野生水果,可以解决灾民饥饿问题,不至于流民横生;三来永州气候炎热,粮食可以一年生产两季,反观中原一年只能生产一季,移民之后自然可以让百姓吃得饱。”

    众大臣们纷纷彼此对视,纷纷点头附和,更有兵部尚书施勇说:“陛下,中原饥民移民到岭南,必然会与当地一些山民产生冲突,而若汉民与蛮人冲突争斗,反倒让流民将怨气投给他们。届时我朝廷大军再伸以援手……”

    大德帝大喜,道:“石爱卿,你可有移民岭南的办法?”

    石翀立即上前道:“早已写好。”

    “拿来。”大德帝接过了奏折,仔细读了一遍,仰天大笑正要称赞,忙想到了什么,立即让太监春喜传给笃山伯观看。朝中百官不敢多言,笃山伯接了奏折,看了一遍之后笑道:“是个好计策。”

    大德帝大笑道:“好!高!妙!便按照此法施行,众卿家可有其他异议?”

    这石翀是张宽学生,又是朝廷的实干派,朝中哪有人敢反对。而今眼看着灾民形成,大家若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必然会被皇帝派去安抚灾民,到那时候不得被灾民给吃了才是。于是所有人纷纷附和,更有甚者早早地给族人消息,让他们早一些去岭南永州购买田地或者荒地,趁机赚朝廷一笔钱或移民一笔钱。而所有奏折中,两狼关感染瘟疫的奏折,却被某些人视而不见了。

    石翀算是暂时性解决了北方灾民的问题,但这个问题不知能否如愿解决,便需要看石翀又多少本事了。

    “臣无异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大德帝道:“如此即可,石爱卿,你可有何要求?”

    石翀道:“陛下,移中原之饥民入岭南,势必会触犯一些人的利益,介时自有小人弹劾与我,还请陛下与众位大臣明了,石某人一心为国别无他意。另,臣需要数个猛将辅佐,以震宵小。”

    大德帝想到了被刺杀的河源伯赵劼,心中担忧石翀也因为干涉了他人利益而遭到暗杀,便问道:“石爱卿以何人护佑?”

    石翀笑说:“有一人可保护我安全,他人不敢侵犯,此人便是鬼卫统领,张孝武。”

    众人大惊,怎么又是张孝武?

    这家伙阴魂不散吗?

    朝廷刚刚处罚了他,这会儿石翀居然要重用与他,难道他们……许多消息灵通的人立即想到,那张孝武是石敬的部下心腹,石敬又是石翀的弟弟,如今石翀复出,必然会提携弟弟的手下,难怪石翀要用张孝武。

    笃山伯却眉头一紧,道:“石大人,乌桓犬夷撤军,并不代表乌桓无能力南下。那乌桓大王乌日剌赖暴毙,可乌桓主力犹在,调张孝武随你去治理饥民,何人能受得住塞北?”

    “这……”

    “所以张孝武不能离开塞北。”笃山伯定下调子说道。

    石翀苦笑不已,看来笃山伯对张孝武这个年轻人非常忌惮,他又说道:“陛下,我听闻张孝武手下有四大军候,各个能征善战本事非凡,臣移民岭南治理南疆,需要一些助手,不若兵部将他们调来协助臣。”

    大德帝微微一笑,心中却对朝中诸事了然于心,道:“依石爱卿所说的办。”

    笃山伯回到府上,几个义子立即上前鞠身问候,他的十八义子中,有八子在城外禁军大营中主持大局,八子在龙都城内各处行事,另有两个义子在江南平乱。

    眼跟前的,便是城内八义子中的四位,分别是碧眼虎罗修,笑面虎欧阳宏,飞箭虎丁德满,双刀虎杨振。这四人之中,碧眼虎罗修是笃山伯叶向东十八义子中的第四子,委任稳重,一直是笃山伯的左膀右臂,时任兵部武备司别驾,主要负责各地军官考核与升迁,是兵部最核心的官员。别看兵部员外郎施泰恩是皇帝面前红人,可员外郎就相当关于兵部尚书的秘书长,在兵部体系中,罗修才是实打实的实权人物。

    飞箭虎丁德满是笃山伯的第七义子,任中门将军,统管龙都城外城城墙防务;笑面虎欧阳宏,笃山伯第八义子,时任白虎军参将,负责替笃山伯打探各地消息;双刀虎杨振,笃山伯第十四义子,武艺高强一身是胆,对笃山伯极为忠诚,时任笃山伯侍卫统领,并因保护笃山伯而被赐为御前侍卫,是为数不多可携兵刃入皇宫的外臣。

    另外四位义子各自执行公务,无法前来,笃山伯倒也不以为意,他坐定之后,沉默不语,欧阳宏上前道:“义父,那赵劼一死,只怕大臣们更加对付我们。”他用了“我们”这个词,而实际上,大臣们对付的只有笃山伯。可笃山伯若是倒了,谁能再扛起白虎军大旗?

    笃山伯虽然有十八个义子,可没有一个义子能够取代他的位置,甚至这十八个义子被他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功勋上反倒不如那在塞北整日与犬夷作战的张孝武。想到这里,笃山伯开始有意让手下义子锻炼一番,第三义子锦毛虎吕游和第十义子罗刹虎江麒麟便被他派往朱雀军团任职锻炼,以期待他们能够夺得功劳,成为十八义子的砥柱。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有女玉莹

    几个义子上得前来,笃山伯摆摆手,疲倦地坐在虎座之上。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尽管是武将出身,但毕竟岁月不饶人,笃山伯叹了口气。欧阳宏立即奉上一杯热酒,笃山伯一饮而尽,这是他的老习惯了,众人不绝有他。

    等笃山伯再次抬头时,罗修立即上前,道:“义父,江南之患,若以施员外郎所言,倒也可行。”

    笃山伯道:“你以为,谁能担此重任?”

    罗修道:“我十八虎,皆可担此重任。”

    双刀虎杨振立即说道:“是啊义父,我等皆可震慑宵小,义父无需担心。”

    笃山伯却摇头说:“朱雀军团在江南平叛五年,为何屡屡除不尽,还不是因为朱雀军团军中有内应,你们若想领功,只怕会被他们给坑害得皮毛不存。”

    “啊?”众人大惊,“内应?”

    欧阳宏道:“是有内应,那河源伯之死,恐怕也是因为他在追查内应的缘由,否则叛军又何故将一个无能的赵劼杀死,换成南阳郡王?”

    丁德满忙道:“那三哥和老十,岂不危险?”

    欧阳宏道:“他二人并无危险,他们身边皆为我白虎军精锐,且二人身边携带重病,徐徐图进并未冒功,定然不会有任何危险存在。”

    笃山伯道:“南阳郡王做统帅,倒也是个良策,昨日我已应允。”

    罗修道:“义父,你看着张孝武一事,是否是张宽的阴谋?”

    笃山伯摇头一笑,与众人说道:“张宽并未将张孝武放在眼中,倒是陛下身边的魑魅魍魉给他出了个主意,想通过我的手来惩治那张先之。”

    双刀虎杨振道:“我去教训他们一番?”

    “胡闹。”笃山伯训斥了一句,杨振讪讪而笑,他倒是单纯没那么多心眼,但对笃山伯却极为忠诚,乃是笃山伯的侍卫统领。笃山伯又道:“张先之草民出身,又不喜结交,自然在官场中无有支援。这等人,若是顺风顺水自然别人赞之,可若是稍有不顺,便有诸人落井下石置之死地。尔等记住了,只要你做了官,有了官身,无论文官武将,便不再代表自己。便是自己再能,也必须有人支撑,你看那张先之,破乌兹,败鞑塔,退乌桓,放在你们身上哪一件不是奇功一件。然而此间却被众人弹劾,便是无有依托的原因。一个力量再逆天,又如何,能抵得过众人力量?”

    欧阳宏又道:“义父,吾听闻李存义与顾雍出现在玉门关一带,好像他们去了西域,是否派人追查此事。”他是笃山伯的耳目,替笃山伯打探天下消息,这其中自然包括那顾雍。先前,顾雍和李存义是他们的心腹大患,如今他们的心腹大患则是张宽。

    笃山伯点头道:“此事交给你来办。”

    “喏。”

    笃山伯又处理了一番军中要事,略有一些疲倦了,便回到家中休息一番。小酣之后,笃山伯又被人吵醒了,睁眼看去,原来是自己的孙女,人称天下第一才女的玉莹,正读者一本小说吃吃笑着。叶家规矩很大,但笃山伯却独宠这孙女,因生母早逝,孙女玉莹从小长在他身边,翁孙二人虽不说相依为命,也感情笃深。

    笃山伯并没有因为孙女打扰了休息而生气,他宠溺地看着孙女,和声细语问道:“看得是什么,引你如此发笑?”

    玉莹抬起头笑了起来,指着手中一本杂书,引荐道:“阿翁你看,这是坊间流传的小说《鬼将行》,很是有趣。”

    孙女自幼便喜欢读书,十岁时依然读遍天下佳作,十三岁便会作诗写文,文章得张宽赏识,赐予天下第一才女之称呼。近年来读书多了,连一些杂书也看了,笃山伯自然不会看那些闲书,便教训道:“明年便要成亲与皇家了,还是如此小孩心性,哪里是什么天下第一才女?以后这些街边杂物,不要读了,没落了你的身份。”

    玉莹却扯着爷爷的衣襟撒娇道:“阿翁也取笑人家,不过是外面的人拍你马屁,才叫我什么天下第一才女罢了。哼,我知道他们没安好心,为何叫我天下第一才女,是因为我面貌丑陋吗?”

    笃山伯大笑三声,偏爱地拍拍孙女的脑袋,叶玉莹冰清玉洁的脸庞一双美眸如一潭秋水般莹莹可人,若有人说她难看,除非他是个瞎子。笃山伯的孙女一出生便有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慧眼,哪里难看了,他抚了一下孙女秀发,安抚说:“我家玉莹,乃天下第一好看的人,哪个敢说我孙女难看,我摘了他的脑袋。”

    玉莹顺势抱住爷爷的胳膊,央求说:“阿翁,玉莹求你一件事呗。”

    笃山伯立即警觉道:“除了出府,余事好说。”

    玉莹气馁不已,噘着嘴道:“阿翁欺负人,不出府,我还求阿翁何事?”

    笃山伯敲了她一个响头,道:“明年就是皇后的人,还玩心大重,实是不该!”玉莹气得扭过头去不理会他,过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到爷爷正在盯着天上的云彩发呆,忙问:“阿翁阿翁,你在看什么?”

    “看那云。”笃山伯若有所思道,“你看那云无定式,今朝还是庞然大物,明日便会烟消云散。世间纵有绝代风华,可又能持续多久呢?”他想到了自己,如今虽然权倾朝野,可这种风光又能持续多久?这几年之中,朝中形式起起伏伏,谁有能想到太子随着先皇而去,五皇子成了新帝。

    玉莹知阿翁心中忌惮,便笑说:“顾先生有一首诗说那云,阿翁可否愿意一听。”

    笃山伯微微一笑,龙都城内说顾先生,便是那顾雍无疑了,只是如今这顾雍如丧家之犬,不知何处。顾家和李家虽然并非逆贼,可如今也成了过街老鼠,除了老友照拂,余人哪里敢例会一二。

    见爷爷点头,玉莹略带崇拜地说道:“顾先生十六年前作诗作‘天下非云景,云生海上楼’,便说那云如美景变幻多端。”

    笃山伯笑道:“这诗是他次女满周岁时所做吧,我还依稀记得。”

    “对呀,对呀。”玉莹想到这里,顿生郁闷,道:“阿翁,人家女儿满周岁送了一首诗,你孙女满周岁时,阿翁你送了我一把刀……”

第三百三十章 解诗

    想到孙女没变成自己想要的武艺高强女孩,而是随了儿子的心性,成了一个才女,笃山伯便忍不住笑道:“可惜你从小不喜刀兵,那把东瀛宝刀乃东瀛列岛进献宝物,据说是东瀛铸刀大师所做,没想到你把它扔在箱子里了。”

    “红罗抹额坐红鞍,阵逐黄旗拨发官。秋戍卢龙番鼓哑,夜屯白马虏星寒。铁球步帐三军合,火箭烧营万骨乾。兵器徒知是凶器,止戈为武帝心宽。兵刃乃男儿家的玩物,女儿家哪里愿意碰。”玉莹挥了挥手中的书册,道:“且兵器乃凶器也,便是再能的人,一旦沾上了兵器,便是沾了一辈子兵器,可最后又岂能独善其身?”

    笃山伯眼睛一眯,淡淡地说道:“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小家伙,说吧,打了什么心思?”

    玉莹一吐香舌,微微一笑说:“孙女能有什么想法呢,只是觉得不公罢了。那张孝武能征善战,却被人诋毁,任人弹劾,岂不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笃山伯道:“你若是关心天下,将来恐有杀身之祸。”

    玉莹吓了一跳,忙问:“为何?”

    笃山伯一拍桌子,佯怒斥道:“你今日关心朝政,他日为后必定后宫干政,历朝历代后宫干政者,无不为族人引来杀身之祸!你还不知错吗?”玉莹没想到爷爷生了气,忙跪在一旁,却不说话。

    笃山伯也知自己这孙女外柔内刚,家中将她嫁给五皇子为后,她却满不欢喜,但身为叶家人,又岂能身自由主。他从玉莹手中接过那本杂书,翻看第一篇,便是一首诗:“

    将归

    张孝武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

    谁道澜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咦——这诗——”笃山伯读了这首诗,不由得呆住许久,终于恢复了神色问道:“这诗是张先之那个小鬼所做?”

    玉莹忙道:“是也,此诗作是张孝武所做,天下皆知。”她眼中之中满是崇拜,道:“开篇的‘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便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萧瑟战场,那百姓们连生计苟活也无所去处,他出身平民,最懂百姓疾苦,也只有他的出身,才会注意小民的生存。第二句‘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更是精彩至极,一将功成万骨枯,万骨枯!阿翁,众人皆知你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可有谁知道你身边袍泽牺牲多少,封将之人,必然满身鲜血屠戮敌人埋葬战友,真乃万骨枯成。第三句‘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战争四起,神灵也难过,那张孝武当真心怀百姓的人,他从军为将,为的不是自己,而是为了天下百姓黎民,便是这一句,他的境界便高于他人许多。最后一句‘谁道澜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说别看佳澜河两军对垒仿佛没有战事,可那江河里流淌的鲜血,告诉所有人战争的可怕。”

    叶玉莹的脸上露出了悲悯的哀伤,徒然难过起来,道:“为什么要你杀过来我杀过去,为何国与国之间不能彼此和睦,为何总要死人呢?”

    笃山伯怔了许久,回味起这首诗来,论文采,他虽然不如已故的儿子和孙女,可士族出身的他比许多书生秀才还要强许多。可他征战如此多年,却也写不出这般境界的诗词,这首诗磅礴大气怜悯天下,虚怀若谷,由一个才二十岁的小将口中做出,实在难以想象此人的心性。笃山伯忍不住说道:“这张先之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原来他并不在意些许利益,胸怀天下,君子坦荡荡,倒是我小觑了他。”

    玉莹道:“阿翁岂能小看别人,定是心中有事,何妨说与孙女听听。”

    笃山伯又笑说:“莹儿可是咱们家的智囊,说与你听,你或能解除我心中疑惑。”他饮了一杯茶,才慢悠悠说:“那张孝武,我有意收他为义子,但此人骨子里桀骜得很,当须敲打一番。”

    玉莹道:“阿翁看好他?”

    笃山伯微微点头,想到自己的十八义子,竟然无一能匹敌张孝武,他们或文采不如,或武艺不如,唯独待人处事方面和出身方面强于张孝武,由此看来,此子打磨之后,或许是一把利剑。

    几日之后,兵部公文与圣旨同时颁布,大德帝派遣季御使北上宣旨。为了避免张孝武拥兵自重不服朝廷号令,兵部公文中还有四个调令,分别调鬼卫副将萧开任公车将军,协助石翀治理岭南与中原饥民,调鬼卫军候申林东前往幽州担任幽州守军军候,调军候祖公茂前往江南岳州入朱雀军团平叛,调军候胡立前往益州西南关卡雪龙关任雪卫军候。

    张孝武手下四大干将全部被调走,并且天南海北各地,目的便是防止鬼卫因不满而生事。这一招在圣汉立国三百年时间内屡试不爽,盖因为圣汉军营采用直属长官举荐制度,因此一营将佐皆为军候心腹,而军候一旦成长为将军,他的手下立即会被拆散全国各地,以此来防止武将拥兵自重。

    圣汉帝国这一套应对武将做大的办法,对一些胸怀坦荡者自然不会有任何影响,而对于一些野心勃勃者,影响甚大。但也有一些例外,例如笃山伯,义子部下满天下,即便调动,对他影响甚微,可入张孝武这般被调走全部心腹大将者,便不一样了。

    但这道公文尚未传到木城,塞北便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这场瘟疫从金城开始发起,随后向木城扩散,并最终扩散到了两狼城,与此同时,由于两狼城内大量的鞑塔惊慌,纷纷逃回塞北各部落,又传染到了各部。在塞北荒原的北方,乌桓人也将瘟疫传到了北方大陆,塞北各地瘟疫四起,已然遏制不住。

    塞北瘟疫最大的特点便是致死速度慢,病患常常拖上四五个月才身亡,几乎没有人向木城一样严防死守。

    大德元年十一月初,王枭坚率领义军离开木城,赶回中原,并将塞北瘟疫的消息传到了中原各地,而但并未引起百姓和官府的主意,甚至有些人下令将那些妖言惑众的江湖人捉拿归案。

第三百三十一章 鬼卫四将(1)

    大德元年十二月中旬,负责传旨的御使季海终于在漫天大雪之中抵达木城,季御使记得上一次来到木城同样是满天的大雪,未曾想到第二次来到此处,依旧是漫天大雪,不得不说季御使与大雪有着非同寻常的缘分。

    张孝武将季御使迎接到塞北将军府后,率众将接旨听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塞北将军张孝武率众驱逐犬夷,骁勇忠君,特御赐金腰带一条,玄翎金甲一副,玄铁斩马刀一把,另御赐黄金五百两,白银二千两,绢布一千匹,允其三乘车——”

    三乘车指的就是三匹马驾驭的车辆,圣汉帝国有明文规定,天子可九乘车,宰相也只是五乘车,各部尚书可四乘车,不过大家都习惯性乘坐用一匹马的车驾。天子赏赐三乘车不过是一个待遇颜面,三乘车不意味着什么,最多就是在正式场合下排面大了一些。

    张孝武倒是并不在意,他反倒对那丈八斩马刀大感兴趣。由于铸造工艺的限制,他使用的斩马刀经常会扯断,尤其是与敌人武器相撞之后,那是因为炼铁时铁器掺入了硫元素。而皇帝赏赐的玄铁斩马刀必然是用最好的精炭炼制,绝不会轻易折断。当即有武官将张孝武的赏赐送了上来,王一瑾立即上前接下,但险些拎不住那斩马刀,张孝武见那分量更是欣喜不已。

    然而兀松却心中一惊,他看向阮清文,阮清文也惊诧莫名,只有如此赏赐,只怕这不是什么赏赐,后面会紧接着带来坏消息。

    “张孝武部将萧开,率军反击鞑塔并大获全胜,斩杀鞑塔叛军一万二千余,赏赐玄铁黑甲一副,燕翎弓一副,黄金三百零,白银一千两,并加赐萧开任公车将军,即日调往兵部任职——”

    萧开惊讶万分,众人也惊讶不已,公车将军?

    所谓的公车将军,最早是负责管理兵部战车的将军,但如今的战斗早已经过了以战车为主的年代,所以公车将军主要负责皇帝的出行仪仗。这个职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很让人意外,因为这就意味着萧开要离开木城,离开塞北,离开鬼卫,但从此之后他便成为皇帝眼前的护佑武将。人人都想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对于很多人来说,公车将军这个职务和魏远的前车将军一样,公车将军负责皇帝仪仗,前车将军负责皇帝出行安全,只是一个贴身保护皇帝,一个保护车队,但两人都是皇帝的近臣。

    众人皆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青睐于他,毕竟公车将军一般由皇族担任或士族大家子弟出任,而萧开作为边军副将居然受到如此提携,实在有些出乎常理。众人看向萧开,萧开也同样惊讶得不知所措,用他的一只眼睛看着众人,又看向张孝武,张孝武面露惊讶,但示意他接下赏赐。

    萧开却倔强地摇了摇头,道:“御使大人,那些赏赐我就不要了,我想继续留在塞北,我这个人是大老粗,读书不多,识字不多,做什么公车将军,只怕有损国仪。”

    兀松忙道:“萧大人开玩笑了,定然是高兴坏了。”

    萧开正要说话,阮清文一把拉住了他,笑道:“恭喜萧将军,贺喜萧将军。”

    季御使并不恼怒,反而微笑说道:“这是圣旨,不是商量,萧将军,领赏吧,还有其他大人的打赏呢。”

    “我……”

    张孝武拍了拍萧开的肩膀,命令道:“谢陛下赏赐。”萧开长叹一口气,未见的有多高兴,上前接了赏赐。张孝武低声道:“日后赴京见到魏远,对于他联系联系。”萧开道:“这京师便是龙潭虎穴,不如塞北白里透明。”张孝武道:“陛下亲自点你的名,便是信任与你,不可辜负圣恩。”

    “鬼卫胡立,多次率军反击犬夷,于国有功,赏赐玄铁黑甲一副,燕翎弓一副,黄金三百零,白银一千两,调任益州雪龙关任雪卫军候,着令其组建雪卫胡字营。”

    胡立跳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脸,叫道:“我去益州?”

    季御使点头说:“正是,去益州。”他见众人望着自己,索性解释起来,道:“众位,我来前打听过一些内情,那西南益州紧挨南羌的雪龙关,守将蒋艾年近六旬,多年来带病驻防,旗下武将被南羌人打得不敢出关,朝廷认为其有损颜面,早就想更换血液了。而蒋艾身体每况愈下,雪龙关更需要一个干将来继承蒋艾的衣钵,扬我国威。”

    南羌人素来野蛮,他们仗着地势山高,藏匿于高原之上,经常下山掠夺汉人财产与女人,多年来一直是帝国疥疮,既无法根治又不得不治理。胡立双眉吊了起来,砸着嘴说道:“我不愿意去益州,我受不了那边的气候,听说那边一年到头都跟蒸笼一样,我……我……算了,我接旨。”众人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多少有点勉强,又一个人要走了,而且还是去遥远西南的益州,可能此生再无见面之日,厅内弥漫着一股离别的难舍之情。

    张孝武叹了口气,萧开和胡立被调走,看来祖公茂和申林东也会被调走,鬼卫四将只怕留不住了。

    果然,季御使继续宣旨:“鬼卫申林东,多次率军反击犬夷,并亲手斩杀敌将首级,赏赐玄铁黑甲一副,穿云枪一副,黄金三百零,白银一千两,着令其调任幽州,担任幽州清武任清武城军候守将。”

    申林东心中却暗暗惊喜不已,这清武城就在龙门关东南侧,紧贴大海,每年最常遇到的便是东瀛海盗袭扰。东瀛国发生国战,国王与诸侯交战,诸侯与诸侯交战,以至于百姓流离失所,更有活不下去的百姓与东瀛士兵沦落为了强盗与海盗。由于圣汉帝国富庶,东瀛海盗经常驾驶小船不顾海浪貌似漂洋过来劫掠,作为帝国最靠近东瀛国的落脚点,清武城自然成了海盗们袭扰最多的地方,清武百姓守着大海却不敢下海捕鱼,成为最苦的百姓。

第三百三十二章 鬼卫四将(2)

    清武城地理位置特殊,除了毗邻东瀛列岛,清武县还是保障龙门关龙卫后勤的重要粮道,因此东瀛海盗也经常会冒死劫掠龙卫军粮。为了剿灭海盗,龙卫与清武守军屡次联手驱逐,却杀之不绝灭之不尽,前后两任清武守将皆葬命于东瀛海盗之手。

    幽州最大的问题便是这清武,以至于朝廷武将听闻前往清武,都要提前找关系调往别处或直接称病拒不上任。如果说萧开和胡立去的都是养老的地方,这申林东去的可是四战之地,赴死之所。

    季御使不待众人提问,直接说:“兵部得闻申军候武艺乃塞北第二,仅次于张将军,而张将军需镇守塞北抵御犬夷,因此不得调动,便只能劳烦申军候赶往清武城。这清武城,也非得申军候领军才是,余人既没有胆量,也没有能力。申军候若是拒绝,这清武城百姓可就要年年遭殃了。”

    “臣,接旨。”申林东不假思索立即上前接下赏赐,他安耐住心中的隐隐激动,调往清武城虽然危险,可在清武城他便是守将,便是城主。申林东虽然敬服张孝武,可内心之中却一直不愿做第二,他渴望单独军作战,不再张孝武的羽下。

    张孝武自然明白申林东是一只苍鹰,而非猎鹰,他拍了拍申林东的肩膀,点点头道:“以后你的对手就是海盗了,若有困难,传信给鬼卫,你始终是鬼卫的人。”

    申林东激动不已,道:“将军,多谢。”

    阮清文恭喜道:“申大人,越是危险之地,反而越是得功名之所,你我众人皆为人才,当取功名如探囊取物。在此,吾等提前祝申大人旗开得胜,斩杀东瀛犬夷。”

    “多谢众人。”申林东道。

    季御使继续宣旨道:“鬼卫祖公茂,悍不畏死,每战必杀敌与阵前,于国有功,赏赐玄铁黑甲一副,玄铁双刀一副,黄金三百零,白银一千两,着令其调任朱雀军第十八团任军候,组建祖字营,协助平叛江南叛军。”

    张孝武倒吸了一口凉气,江南?居然是江南!

    祖公茂皱着眉久久不上前,既不说话也不反驳,一如他的性格一般,沉闷刚毅。众人担心起来,越是这种闷不做声的人,越是容易做出过激行文,阮清文立即给了张孝武一个眼神,意思是这圣旨不得不接,张孝武心中叹息不已,缓缓说道:“祖军候,接赏赐吧,你我身为军人,理当听从国令。”

    “喏。”

    祖公茂这才不情不愿地上前接赏,众人看得出来他的恼怒,到不是因为他被调往江南平叛,而是因为朝廷突然将鬼卫四将全部调走,且每个人都调往危险之处。

    那萧开面临的是政治风险,胡立面临南羌危险,申林东面临东瀛之患,而祖公茂的去处才是最危险的,江南叛乱。

    江南叛乱的始由,只是因为一桩小事,一个新到岳州的县令相中了一户人家的女儿,要娶人家做小妾。哪想到那户人家虽然家资不富裕,却是一户有骨气的人家,宁愿女儿给穷人做妻,不愿女儿做富人妾氏,于是惹得那县令大怒。那县令的狗腿子家奴便唆使人故意招惹女子家人,并诬陷别人与天火教反贼有关,于是县令便以此威胁女子嫁给他做妾。

    岂料到那女子父母刚直不阿,在狱中自尽,狱卒将此事透露给女子,女子一头撞死在县衙门口。此时引起了当地轩然大波,百姓纷纷涌到县衙门口讨要说法,那县令昏招尽出,竟然下令驱散人群,混乱中一个幼儿被踩死,更是引起了百姓躁动。

    恰逢此时征收秋粮,往日官府欺压百姓,今日百姓怒火一并爆发,于是百姓冲到了县衙打死了县令和几个官员捕快。朝廷得闻,太乾帝误以为灾民造反,勒令岳州守将下令镇压。那岳州守将随后派遣以前是并镇压反民,但岳州乡军如同豺狼虎豹一般,不但严苛镇压灾民,还勒索抢夺百姓,引起了当地百姓更大反弹。此时天火教教众起兵造反,这才引起了双方仇杀,继而导致江南叛乱。

    江南叛乱在于朝廷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错误决定,也在于官府和百姓的对抗,因为江南稻米一年两熟,素有江南丰而天下足的说法,因此朝廷在江南的税收向来比北方更重,当地百姓对于官府压榨一直苦不堪言,如今有人挑头造反,索性便反了,他们并不知道朱雀军主帅已经被杀身亡。

    祖公茂对此不屑一顾,他若是没胆量迎接困难,便再也没有人有胆量了,他只是想到鬼卫四将皆被调派四处,很显然朝廷这是在打压鬼卫。

    但张孝武却笑着说道:“很好,很好,大家都得意重用,这说明朝廷很看重众位。我以为朝廷只能躲在大家背后,却没想到我们的所为都在别人的眼中,不枉大家舍生搏命。我以往最担心的便是有人贪墨功劳,而今看来,兵部众人都是明辨是非之人。”

    众人苦笑附和,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看得出,为什么张孝武手下的四将被调走,朝廷不过是借此办法削减鬼卫的战斗力,也意味着朝廷开始提防他们了。张孝武想过有朝一日,朝廷会用手段遏制边军的发展,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季御使道:“张将军,接旨吧。”

    “臣,领旨谢恩。”张孝武上前接旨,但见季御使依旧微笑,但脸上却满是不忍,便说道:“季御使,本将备下薄酒,还请小聚一番。”

    季御使却摇了摇头,转身又从盒子里拿出了第二道圣旨,脸上满是苦涩,犹豫许久才说道:“张将军,实话说于你听,朝廷不止下了一道圣旨,我手上还有一道圣旨,只是这圣旨内容让人气恼……我私传给你吧。”

    张孝武心中一惊,道:“这……”

    季御使道:“有人弹劾你遗弃青龙军卒,导致数千青龙军兵卒身亡,另外,还有人弹劾你拥兵自重不服朝廷管教,这第二道圣旨,是——对你的处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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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守塞北城池,张孝武独掌木兰卫,一万汉军不绝,则汉旗不倒,汉血不灭。汉血长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血长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血长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