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做我的弟子
“好啦，何叔，咱也别耽搁时间了，您大概给我讲讲流程，我还赶着跟韵诗吃饭呢，让她一个女孩子等久了不好。”楚枫平咧嘴一笑，纯朴的面相看起来老实巴交，可眼底的光芒却让人无法小觑。
“你……”
何铭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忍了半天，算是自认倒霉。
他黑着脸将鉴宝大会流程介绍完，而后帮楚枫平办了入场证，整个过程至始至终没有半点好脸色。
办公室门口，楚枫平将证件塞进外套口袋，打算离开。
走之前，他朝何铭康浅浅鞠了一躬：“今天实在是麻烦何叔了，谢谢您！”
说实在的，一来就白拿了人家青玉佛像，楚枫平心里也挺不好意思的，此时甚至还涌现出了一点淡淡的内疚。
道过谢，楚枫平转身朝电梯间走去，还没走出5米远，身后便传来何铭康低沉的声音：“小伙子，你且留步。”
该不会是要反悔吧？楚枫平心中咯噔一下，转过头去。
只见何铭康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吐出一句小心翼翼的试探：“楚先生，你可否愿意做我的弟子？”
他虽然不是什么名震中西的鉴宝专家，但在a市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想拜他为师的年轻人一抓一大把。
但何铭康通通拒绝了。
原因无他，鉴宝是一项极需天赋的工作，如果没有灵气、没有慧根，那便怎么教也教不出来，而想要成为他徒弟的那些人里，压根就没有一个能看得过去的……想到这里，何铭康忍不住把目光偏向了何莎刟。
哎！不成器的东西！
他原本想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继承人，可何莎刟实在不争气，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鉴宝功夫也没有丝毫提升。
“什么？爸，你疯了吧，都有我了，还收什么徒弟。”何莎刟满眼惊讶地瞪着何铭康，危机感陡然升起。
王韵诗偏向楚枫平也就算了，怎么连亲爹也跟着胳膊肘朝外拐？
“谢谢何叔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拜了师父了，不好意思。”楚枫平额头上满是黑线，表面恭恭敬敬地委婉拒绝，内心则默默吐槽：就凭何铭康那点三脚猫功夫，也好意思说要做他的师父？啧啧，谁教谁还不一定呢。
闻言，何铭康脸上的希望神色黯淡下来：“这样……哎，真是太可惜了……”
离开办公室后，楚枫平给王韵诗打了个电话。
“喂？”
听筒里响起好听的女声。
“韵诗，我这边处理好了，你现在在哪儿啊？我来找你。”楚枫平说着，不禁想起王韵诗离开前的那番作为，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没想到，表面高高在上的女强人私下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地下停车场里，王韵诗坐在驾驶座上，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当然是老地方啊！”
“……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玩我了。”
“哼，知道错了就好。下次再敢拿我开涮，看我怎么罚你！你先在大楼门口等着，我马上就来。”
挂下电话，王韵诗无奈地摇了摇头，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将楚枫平接上车后，她一言不发地朝城市另一处行驶，浑身散发冰冷气息，仿佛还在为刚才的闹剧而赌气。
车里，楚枫平咽了口唾沫，试图改善气氛，开口道：“那个……韵诗，刚才何叔跟我说，鉴宝大会明天就开始，时间会不会有点紧啊？”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能够抽空在安城各处逛一逛、看看风景什么的，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紧？那只能说明你本事不够。”
王韵诗冰冰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十分扎心。
“……好吧，其实我也就随口一说，明天开始也没什么，我都行。”楚枫平耸耸肩，彻底服气了。
果然，什么温柔什么可爱全都是假象而已。
王韵诗的本质就是冰山美人，没得商量。
“真那么有信心？”满是怀疑的语气丝毫不掩饰王韵诗内心的不信任，她有些不悦地狠狠踩了下油门，顿时车速飙升，“瞧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警告你，今天必须养足精神，以确保明日用最好的状态迎接鉴宝大会，要是搞砸了……呵呵，看我不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是是是，大小姐，你就放心吧。”
二十分钟后，王韵诗载着楚枫平来到一家名叫希尔顿的五星级酒店，将他送至某总统套房，而后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宽敞而奢侈的房间里，楚枫平像颗海星般成大字形躺在床上，细细回忆自己这几天的经历，总有一种身处梦境的错觉。
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忽然开始顺风顺水，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
不管了，好好睡觉吧！
……
次日，清晨。
昨晚楚枫平做了一个冗长而压抑的梦，梦见母亲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梦见父亲被催债者羞辱围堵，以至于整夜都睡得不怎么好，直到上午九点，他也没能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如果不是王韵诗打电话催促，他估计能在床上躺到中午。
手机铃声不知第几遍响起，楚枫平艰难地睁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滑下接听键：“喂……”
“楚枫平！你上辈子是猪吗，居然能睡到现在！”
王韵诗气冲冲的声音如**一般响在耳边，立刻将残存的睡意驱散。
“我昨天不止一次提醒过你，鉴宝大会对我们王家很重要，结果你就是这么对待这份工作的？知不知道我们几个已经在酒店楼下等你半个小时了？！”
她们等，不重要。
可鉴宝大会的评委裁判和其他参赛家族不能等！
“不不不，别生气，我马上下来！给我三分钟！”楚枫平像屁股安了弹簧似的，从床上弹起来，飞快地穿上外套裤子鞋子，又伸手胡乱抓了几下头发，脸也不洗牙也不刷，急匆匆冲出了房门。
靠！都怪这总统套房的床太舒服，换成平时，他七八点就醒了！
第十七章偶遇前女友
“对不起！我……哎？这么多人！”
气喘吁吁地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楚枫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后座还有两道靓丽的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刘静和王文文。
怪不得王韵诗在电话里说的是“我们几个”已经等了很久，而不是“我”。
“小帅哥果然很有个性！不仅胆量大，连穿着打扮都这么与众不同。”刘静眼带笑意盯着楚枫平，语气分不清是讽刺还是玩笑。
王文文则直白很多：“你这是去参加鉴宝大会的？天哪，我保证大会上的保安穿得都比你正式！”
她气鼓鼓的翻了个白眼，对楚枫平的抵触值又噌噌噌往上飙升了好几个档次。
“那又怎么样？我能从一堆赝品里挑出唯一一个真货，保安能吗？”楚枫平也毫不客气的回了王文文一记眼刀，说得理直气壮，满是自信，“这是鉴宝大会，又不是选美大会，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啊？”
“没品味就没品味，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你的品味要是足够高，就不会对我的大裤衩表示不屑，多休闲多时尚啊！”
……
听着楚枫平和王文文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刘静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驾驶座上，王韵诗冷脸开着车，直接将油门踩到了最底——距离鉴宝大会开始只有20分钟了，再不抓紧，一旦迟到，她担心会给人落下话柄。
好在运气不错，一路上遇到的全是绿灯。
跑车稳稳地停在大厦楼底，王韵诗打开车门率先走了出去。
她一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下，顿时引来了不少惊艳的赞叹和讨好的笑容，几名热情的男士甚至直接向她走来，试图搭讪：“韵诗，好几个月没见，又漂亮了不少啊？”
“谢谢。”
王韵诗露出微笑，清冷而不失礼貌。
见两人谈笑风生，刘静和王文文也紧跟着走上前去，十分熟稔地加入对话，一看就是早已相识的朋友。
楚枫平独自站在车边，一时间不知该往哪儿走。
朋友之间聊天，他一个陌生人上前打扰也不太好。
想了想，楚枫平酒店门口走去，想要先进入大厅看看传说中汇聚****的高手的鉴宝大会究竟是什么模样。
然而，才刚刚靠近，一名五大三粗的保安便伸手将他拦了下来：“等一下！”
中气十足的呵斥声把楚枫平吓了一跳：“怎么了？”
“怎么了？呵，你小子睁大眼睛看清楚点，这个地方也是你随随便便能进的？”保安冷哼一声，神情里的潜台词很明显。
鄙视的目光看得楚枫平有些火大：“我还以为鉴宝大会的工作人员素质多高呢，啧啧，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都是些以貌取人的蠢货！”
“以貌取人怎么了？别哔哔赖赖的，有本事你把入场券拿出来！”
“你以为我没有？”
说着，他伸手往外套口袋里摸去。
空空荡荡。
糟了，出门走得太匆忙，居然连何铭康昨天给他办好的入场证明都忘了带在身上！
见楚枫平掏兜的动作一顿，保安眼里的不屑更加夸张了：“还装呢？像你这样不要脸的穷小子，我当保安见了不下五百个，滚！”
就在气氛尴尬之时，一名浑身都是大牌货的男人叼着烟走了过来。他随手从西装里掏出一张入场券，在保安眼前晃了晃：“老刘啊，我女朋友跟我一块参会。她没有券，去停车了，马上就来，到时候你行个方便哈！”
“行行行！”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保安立刻点头哈腰起来，笑得嘴巴都快裂到耳根子了，“赵少爷想带人，哪儿有什么不方便的？快请进，快请进！”
楚枫平顿时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他女朋友没有入场券能进，我就不能进？”
况且，他不是没有，只是忘了带而已！
“赵少爷的女朋友是未来的赵夫人，是你能比的？”保安像看傻子似的看了楚枫平一眼，没了耐心，直接举起手里的警棍，打算用暴力手段将其驱逐，“识相的赶紧滚，别逼老子动手！”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的时候，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哎哟，真是巧了，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见老熟人呢！”
这声线，楚枫平再熟悉不过了。
他眯起眼，牙关咬得紧紧的，转身，只见一名穿着性感旗袍的女人款款走了过来。
正是不久前劈腿的前女友李任雨。
“熟人？小雨，你认识他？”被称为赵少爷的那名男子疑惑地看了看李任雨，又打量了楚枫平几眼，似乎是不信。
李任雨扭着腰身走到赵柯身边，自然而然的依偎在他怀里，悠悠盯着楚枫平：“怎么不认识？我的废物前男友，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出来。”她字里行间带着浓浓的怨恨，仿佛和楚枫平交往时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这般语气听得楚枫平心拔凉拔凉的。
说实话，与李任雨谈恋爱的三年里，他虽然没钱给她买名牌口红包包，但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付出了许多。
如今换来的，却是背叛和嘲讽！
“哦，原来是楚先生啊。”赵柯笑了，笑得高高在上，“早就听你提起过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又穷又邋遢，哪里还像个男人啊？”
他敌意满满地盯着楚枫平，故意将声音抬高了几分。
“小子，你不是想去鉴宝大会会场看看吗？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现在跪在我面前叫三声爸爸，我就帮你在刘队长面前说两句好话，怎么样啊？”
三言两语顿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好奇的目光纷纷聚集到楚枫平身上。
拳头捏得死死的，楚枫平游走在爆发的边缘，冷笑道：“噢？这位先生也太自以为是了，想和我沾亲带故？你连当孙子都不配。”
“毕竟狗就是狗，人就是人。哪怕狗眼看人低，也不会改变人高狗一等的事实。”
“另外，我顺便奉劝某些把爱情当做赚钱工具的女人几句。美貌顶多只能维持几年，随随便便抛弃别人的人，最后也会被别人抛弃。”
第十八章一耳光
王家在a市的地位不低，想来应该比这姓赵的强几分。
既然如此，楚枫平便有了不少底气——他今日并不是独自前来参会，而是多多少少代表了王家的脸面。
冷静的说出一番极具讽刺的话后，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了。
赵柯勃然大怒，吼道：“你他妈说谁是狗呢？！”他从小生活在优越的环境里，接触的都是些极其讲究穿着打扮、言谈举止优雅得体的人，哪里被人这样当众骂过，顿时坐不住了，挽起袖子便朝楚枫平冲过去。
打架？
楚枫平唇角勾起一抹森寒的弧度。
能将王韵诗和王文文从一群混混手里救下，又怎么怕眼前这个连肌肉都没有的柔弱公子哥？
他双臂交叠环抱在胸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十分冷静，眼睁睁地看着赵柯张牙舞爪朝自己扑来。
住在赵柯即将得手的一瞬间之前，楚枫平脚尖轻点，忽然往左边移了几米远，速度快如鬼魅。
“哎哟！”
扑了个空的赵柯来不及收回惯性，硬生生摔了个狗吃屎，而后骨碌碌从酒店门前的台阶上滚了下去——虽然台阶并不高，但对于一个极其要面子的“成功人士”来说，这脸丢得已经够大了。
赵柯痛得倒吸着冷气，一边扶着腰，一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更加恼羞成怒。
“亲爱的，你没事吧？”李任雨吓得不轻，踩着高跟蹬蹬蹬走到赵柯身边，上上下下地查看着，生怕自己的免费饭卡出了什么问题。
“好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刘队长顿时来了精神，朝着对讲机嘀咕了几句，十秒钟后，五六名穿着同样服装的保安接二连三赶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腾腾杀气。
之所以这么大阵仗，并不是因为他忌惮楚枫平，而是想趁机向赵柯献媚。
打的越狠，赵少爷就越开心。
赵少爷越开心，他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风平浪静的酒店门口掀起层层波涛，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楚枫平，而正与老朋友相谈甚欢的王韵诗等人也终于将目光移向了他。
王文文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等会儿？那人是楚枫平？我没看错吧！”
“看来小帅哥个性真的很强啊，一来就跟人打起来了，不错，挺野的，有意思。”刘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原来王韵诗喜欢的是这个调调？
没想到她看起来冰冰冷冷的，实际上口味还挺独特。
王韵诗没有犹豫，立刻大步走上前去，如女王般威严的声音震慑全场：“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多保安围着楚枫平一个，要是真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仗着人多欺负他，这就是你们保安队的处事之道？”
“不不不，王小姐，是这小子先动手的！他连入场券都没有，想硬闯。”不等楚枫平开口解释，刘队长便恶人先告状。
“是啊，我和刘队长好心好意劝他离开，他还推我！”赵柯一瘸一拐地跑到王韵诗身边，委屈巴巴的说着，活像个讨公道的小媳妇儿，“王小姐，我知道你心善，看不得陌生人受欺负，但今天这事儿确实是这小子不对。”
“是吗？”
王韵诗眉头轻轻一挑。
瞧这一唱一和的，配合得简直太完美了，可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与此同时，站在围观群众里的王文文和刘静也向目击整个过程的人们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刘静朝王韵诗使了个眼色。
“枫平，怎么不等我就自己上来了？”王韵诗立刻会议，扬起一个迷煞众生的笑容，朝楚枫平身边走去，纤细洁白的胳膊轻轻搭在了他的臂间，温柔地撒娇，“下车时就跟你讲过啦，入场券放在我这里，你一个人先走是进不去的，你偏不听，真是的。”
虽然是责怪的话语，可被王韵诗柔柔地说出来，却偏偏让人心痒痒。
与此同时，赵柯和刘队长风中凌乱——等等，这穷小子居然还和王家大小姐有点儿关系？！
最凌乱的还数李任雨。
虽然她并没有什么钱，但对于奢侈品却敏感得很：王韵诗从裙子到项链无一不是质感顶尖、设计完美，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保守估计，价格至少七位数。
原本以为自己把楚枫平踹了攀上高枝，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下一任，而且，看起来比赵柯还要有钱！
浓烈的嫉妒涌上心头，李任雨刚想发作，又转念一想：
不对，楚枫平农村出身，一穷二白，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闪光点，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找到富家名媛做女友？
某种猜测逐渐在脑海中成型，李任雨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酸溜溜地开口：“哟，楚枫平，看不出来嘛，仗着自己长的还不错就祸害起别人家姑娘来了。为了那几个钱而当鸭子出卖身体，良心过得去吗？”
“……”楚枫平彻底无语了。
她也不拿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居然还有脸堂而皇之的说这种话？
还有，她哪只眼睛看他出卖身体了？！
“这位姐姐，我好心劝你一句，千万别被楚枫平迷了眼。他除了五官还过得去，简直一无是处，玩玩就好了，千万别当真。”说着说着，李任雨有些来劲儿，上前两步，走到楚枫平面前，“你呀，就别折腾了，废物就是废物，穷鬼就是穷鬼，咸鱼再怎么挣扎也翻不了身的！”
欺人太甚！
王韵诗眉头皱得死死的，胸中怒火燃烧。
虽然李任雨字里行间针对的是楚枫平而不是她，可仅仅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也无法继续袖手旁观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王韵诗抬起手，照着李任雨浓妆艳抹的脸便扇了下去。
她一巴掌力道不小，发出的响声更是清晰无比。
“啪——”
瞬间，一片死寂。
李任雨愣在原地，左侧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她颤抖着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王韵诗，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怎么……”
第十九章心无杂念
李任雨楚楚动人的样子让许多路人都于心不忍，可王韵诗脸上却没有半分动容，依旧冰冰冷冷地看着她：“我什么我？自己嘴巴不干净，就要承受惹怒我的后果，小妹妹，不给你点教训，还真以为全世界都得围着你一个人转呢？”
楚枫平无比震惊地看着王韵诗，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为自己出头，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不得不说，王韵诗众目睽睽之下扇人耳光的姿势实在是太有气场了。
就连他都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几分想要臣服和仰望的冲动。
“我说错什么了吗？他不是你包养的鸭子是什么？”李任雨不服气，倔强的仰着头，嘴硬，“能难不成我们尊贵的富家大小姐还会找楚枫平这样的穷小子当男朋友不成？”
她对自己的猜测十分自信，毕竟，楚枫平浑身上下除了脸长得还能看之外，连当凤凰男的资格都没有。
此话一出，人群中隐约传来窃窃私语。
“王韵诗不会真的买了个男人来玩吧？天哪，我还以为321是冰清玉洁的大美人，没想到私下也这么嗨。”
“现在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冰清玉洁啊？说真的，兄弟，我对未来女朋友的要求一开始是必须是处，现在……呵呵，结了婚不给老子乱戴绿帽子就不错了！”
阴阳怪气的讽刺一字不差地落进了王韵诗耳朵里，她唇角勾起一抹含义不明的笑容，声音抬高了几分，铿锵有力：“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抱住了楚枫平的腰，让两人本就亲近的距离变得更加令人遐想。
轰——
楚枫平的脸刷地红了。
等等，他没听错吧，王韵诗刚才居然说……咳咳，这意思是默认他们在交往了？
虽然知道王韵诗只是为了帮自己找回面子，可楚枫平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种种旖旎香艳的画面。
这不怪他，谁叫王韵诗的身材这么好！
如今她柔柔地靠在他怀里，纤细的手臂甚至还环在他的腰间，恐怕是个男人都无法完全做到心无杂念吧？
“你！”李任雨被怼的说不出话来，求救般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赵柯，想让他帮自己掰回一局，不曾想，一向对她无底线宠溺的赵柯此刻却当起了缩头乌龟，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屁都放不出一个。
赵家虽然有钱有势有权力，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王家。
而且，两家同在a市商业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很可能会进行商业合作，为了一个女人而得罪未来的金主爸爸，无论怎么想都是笔极其不划算的生意——赵柯再傻，再风流，也绝不会拿家族的饭碗做赌注。
王韵诗对两人的心理活动心知肚明，不屑地嗤笑一声，一改刚才的强势模样，仰头温柔的对着楚枫平说：“宝贝，鉴宝大会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咱们千万不要为某些恶心的家伙坏了心情，好好看古董！”
最后几个字，楚枫平明显听出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他明白，王韵诗是认真的。
如果他没能在鉴宝大会上取得好成绩，她估计死也不会放过他——毕竟堂堂王家大小姐连一大半的清誉都搭在他一农村小子身上了，若是换不来名次……啧啧，那岂不是亏大发？
“嗯，放心吧，区区几声狗叫，我还不至于放在眼里。”楚枫平也十分配合的点点头，俨然一对恩爱情侣的模样。
人群中，刘静和王文文简直快被不断反转的剧情给惊呆了。
“我的妈呀，你姐居然真说得出这种话？”刘静哭笑不得，对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闺蜜再一次有了新的认知，“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绝对不相信韵诗会为了一个才见面不到几天的陌生人豁出去到这种地步！”
王文文更是一愣一愣的。
完了，姐姐不会是被人给下了诅咒，魔怔了吧？
楚枫平和王韵诗手挽手走进酒店，这时，刘队长心虚地缩到了角落，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方钻进去——就算他再向天借500个胆子，也不敢再有所阻拦啊。
围观的吃瓜群众见事情已经平息下来，也纷纷离开。
“你真是的，刚才怎么都不帮我说说话！人家的脸都快丢尽了啦。”李任雨眼泪汪汪的，从手提包中摸出小镜子，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一天的脸，嘟嘴嗔怪，“明明昨天才说会一辈子保护我，呵护我的，哼，大骗子！”
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让赵柯好言好语哄她几句，最好能买点包包口红什么的，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赵柯显然没有理解到李任雨的意思。
他无比嫌弃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像是在看着什么肮脏的垃圾：“得了吧，老子有什么义务给你擦屁股？”
如果不是这蠢女人主动挑事，说什么鸭子不鸭子的，他顶多赔礼道歉两句就把楚枫平糊弄过去了。
现在呢？估计彻底把王韵诗惹火了！
“滚！瞧你这脏兮兮的样子，赶紧回家洗把脸吧，别耽误我参加鉴宝大会。”赵柯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说完，抬脚便往酒店里走。
李任雨愣了，踩着高跟鞋上前两步抓着他的手：“不是，那我怎么办？”
“你？你他妈妆都花成这样了，脸也肿得跟猪头似的，好意思跟着我进去吗？参会的可都是名媛淑女，你，呵呵，别给老子丢人！离老子远点！”
赵柯再也没有了先前温柔绅士的男友风范，十分粗暴地吼着，狠狠推开李任雨，气鼓鼓地往会厅走。
“哎……”
李任雨想跟上去，却被刘队长一本正经地拦了下来：“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没有入场券不准入内。”
会厅里，奢华的装潢十分夺人眼球，楚枫平和王韵诗并肩往里走着，一路上，各种妆容精致的女人和举止优雅的绅士与他们擦肩而过，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贵族气息。
也正是因为这样，楚枫平的一身装束便显得格外突兀。
第二十章第一轮比试
“那个……谢谢你了啊。”楚枫平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总觉得受之有愧，“不过你刚刚说的话，要是传出去了，会不会影响你找对象啊？放心，如果你以后嫁不出去，我肯定会负责的！”
王韵诗隐忍不发：“我会嫁不出去？”
暂且不说她深厚的家族背景，就凭借她的脸蛋和身材，也绝不会有愁嫁的一天——除非全世界的男人都灭绝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楚枫平赶紧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随口一说。”
算了，他还是闭嘴好好看古董吧。
鉴宝大会的规模的确不一般，从楚枫平现在的位置朝四周望去，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摆件书画，几乎堆成了小山，令人眼花缭乱。根据何铭康昨天介绍的信息，这些所谓的古玩质量参差不齐，真假参半，有价值连城的宝物，也有随处可见的垃圾。
“糟了，怎么这么多？”楚枫平心里默默捏了一把汗，低低嘟囔了两句。
鉴物神眼使用次数有限，偶尔用几次还能强身健体，但如果用多了，有可能遭到反噬。
他垂了眼睛，掂量了下自己体内剩余的力量。
保守估计，鉴物神眼还能开三次，恐怕得省着点用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靠自己在大学里积累了知识判断比较靠得住。
两人并肩走在众多古董中间，背影看上去竟意外的和谐般配。
刘静和王文文跟在他们身后，心情各异。前者嗅到了浓浓的恋爱气息，而后者则不甘心地想上前把自家姐姐从楚枫平身边拉走，但却被刘静眼疾手快地阻止：“嘘……你姐姐好不容易动了心，别去破坏！”
鉴宝大会的第一轮比拼规则很简单。
十分钟内，所有参赛选手在这堆质量毫无保证的古董中间挑选一件最中意的，最后比谁选中的宝物价值最高，最高者获胜。
至于价格如何评定，则是由鉴宝大会主办方特意邀请来的专家李德顺说了算。
李德顺是个古稀之年的老头子，头发胡子花白，但眉目间的精神却好得很。他负手而立，站在台上，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道：“欢迎各位前来参加此次鉴宝大会，第一轮比试由我主持。”
威严的声音一经发出，全场就立刻安静了下来。
“老规矩，计时10分钟，现在开始！”
李德顺一边说着，一边按下了手中的计时器。
顿时，人群一窝蜂地窜了出去，在各个货架之间游走挑选，那架势跟饥荒时期争抢食物的难民没差别。楚枫平看得都愣了，站在原地没动静，唯有嘴边的肌肉抽搐了两下——等等，说好的鉴宝大会呢？怎么跟菜市场似的！
王韵诗也急了，忍不住抬腿踢了楚枫平一脚：“怎么不去？”
等好东西都被别人挑走，他就只能捡剩下的破铜烂铁了！
“别着急，等他们抢了之后我再去。”楚枫平嘿嘿笑了两声，摇摇头，并不屑于加入乱哄哄的局面。
台上，李德顺也留意到了楚枫平的特殊行径，皱眉问道：“那边那位年轻人，要参赛就赶紧挑，不参赛就上一边站着去，别杵在路上挡道。”
他语气并不友好，毕竟，楚枫平的着装实在入不了他的眼。
“没事！我过5分钟再去！”楚枫平丝毫不在意，大手一挥，十分潇洒。
惊人的言论传入众人耳中，赵柯忍不住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诧异地看了楚枫平一眼：这小子怕不是脑子有毛病？
每个参赛选手都抓紧时间搜罗，一分一秒都不敢耽误，姓楚的居然要白白放过5分钟的时间？
他嘴角扯起讽刺的笑，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何莎刟：“诶，那小子你认识吗？”
“谁啊？”何莎刟正对着一件青花瓷瓶看得起劲，随意往赵柯示意的方向瞟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他整张脸都绿了，“噢，当然认识，一个毛线资本都没有，还整天拽兮兮的傻子，我呸。”
不仅认识，还苦大仇深得很！
要不是楚枫平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如今站在王韵诗身边代表王家出席鉴宝大会的就是他何莎刟了。
虽然何莎刟自己也有个何氏集团需要参会比试，但跟美人儿比起来，何氏排名算得了什么？他完全可以不亲自出面，随便找个专家顶上。
“同意。”赵柯万分赞同的点点头，摸了摸下巴，正想埋头继续寻找目标，却猛然发觉了不对劲。
等等，楚枫平这么自信，莫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物件？
不论多么厉害的角色，在300秒的时间里挑选出最具价值的古董，都是一件极具挑战性的事。
赵柯认认真真的回想着楚枫平走进鉴宝大会会厅以来的表现，脑中猛然闪过一道灵光——难道说是那个被人丢在角落里的破瓶子？如果没记错的话，楚枫平曾经盯着那乌漆抹黑的小瓶子看了好几眼。
想到这里，他赶紧朝那发黑的银瓶跑去，假装漫不经心的观察着，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
如果他猜对了，赵家名次会上升。
如果他没猜对，也可以将希望寄托在何莎刟身上。
反正赵何两家关系好的跟穿同一条裤子似的，如果何莎刟最后进入了鉴宝大会排行榜前十，他也可以凭着以前积累的情分分得一杯羹。
完美！
事实上，赵柯的猜想的确正中楚枫平心思。
早在李德顺宣布第一轮比拼开始之前，楚枫平就已经敏锐地确定目标，并悄悄启动鉴物神眼将所有信息都套了出来——不过他真正看中的并不是黑瓶子，而是安安静静躺在黑瓶子旁边的几枚铜钱。
银本身是一种极不容易产生化学反应的物质，但那瓶子年代实在久远，看上去早已经面目全非。
要说价值，其实也挺高的。
据楚枫平肉眼观察，只要好好清理复原，市场价少说也是七位数。
不过，比起那几枚铜钱来就小巫见大巫了。
第二十一章老奸巨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德顺站在台上悠哉悠哉地看着众人哄抢，偶尔将目光投向楚枫平，眉目间全是轻视。
他也不是首次主持鉴宝大会了，各种奇葩选手都见过，但像楚枫平这么奇葩的，李德顺还真是头一次看到。
“5分钟到了，年轻人，你真的不下手吗？”李德顺捋着胡子，好心警告。
楚枫平沉沉地朝他点点头：“多谢先生提醒，我这就去选。”
说完，他向李德顺拱了拱手以示感谢，大步朝银瓶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楚枫平刚弯下腰准备把铜钱捡起来的时候，赵柯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抢在他之前伸手将黑银瓶捞了起来，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容：“哎哟，实在不好意思，这可是我先盯上的宝贝！”
这比试，不仅讲究参赛者的眼光，拼得更是出手速度。
数百件古玩摆在众人面前，时间又有限，谁还顾得上公平不公平？反正，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你！”楚枫平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赵柯还有这一出。
老奸巨猾！
他默默在心里骂了四个字，不动声色，继续蹲下，将零零散散落在地上的几枚铜钱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
啧啧，赵柯的确很聪明，但可惜，还不够聪明。
“赵先生，该说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我刚才打量铜钱的目光应该再精准一点的，否则也不会让你误会我是在看银瓶。”楚枫平笑得温文尔雅，深深的望着赵柯，语气让人分辨不出是喜是怒是真是假。
不会吧？
赵柯哽住了，眸底掠过几分心虚，随即又恢复自信：“得了吧，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中意的明明就是这瓶子！”
之所以说想要铜钱，恐怕是为了声东击西！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楚枫平轻飘飘地甩下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其他古玩。
和赵柯擦肩而过的同时，极具压迫感的寒意和冷气从楚枫平身上散发而出，逼得赵柯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凌厉的气场让赵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呵呵，楚枫平肯定是中了他的套路心有不甘，才会这么恶狠狠的看他。
那些铜钱，赵柯不是没有留意过，他敢拿自己的人品打赌，百分百绝对是仿出来的！因为，它们虽然表面看上去年代久远，在质感上也找不出什么破绽，但哪个朝代的货币这么简陋粗糙？
拜托，铜钱可是官方发行的财富，重要性不言而喻。
哪怕是再穷再苦的朝代，也绝不可能在货币上省功夫。
……
“倒计时5秒钟！”
“大家都别再挑了，拿着自己的东西排队到台上来，我一个一个看！”
李德顺眼睛里的光清亮而自信，完全没有古稀之年的老人常有的浑浊。他如同指点天下的将军一般站着，居高临下，目光淡淡的扫过参赛选手们手中的瓶瓶罐罐，眉头却越皱越紧，弦外之音分外明显。
他们恐怕都要被淘汰了。
就在李德顺对这一届选手水平产生质疑时，何莎刟挑的和田玉进入了他的视线。
“这个，拿上来我仔细瞧瞧。”李德顺眉心终于舒展开来，露出点点笑意——看来，如今的年轻人也不全是不学无术嘛！这不，总算遇到个识货的了。
虽说其他人选的东西都还不错，但远远够不上“价值最高”的名号。
看到现在，也只有何莎刟手里的玉石有望进入下一轮比赛。
听李德顺这么说，全场人都无一例外的朝着何莎刟投去羡慕的目光——不愧是海外学成归来的大才子，居然这么快就在第一轮比赛赢得了李德顺的肯定。虽然这并不能决定最后的成绩，但却足以大大提升何家的声望。
一旁，赵柯也高兴得不得了。
“李老先生请过目。”何莎刟扬起头，骄傲地走上前，将和田玉递给了李德顺，静静等待着他宣布结果。
将玉石握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子，李德顺俨然一副赞许的模样：“不错，这块玉成色很好，一点杂质也没有，而且色泽温润。用古人的话来说，只有聚集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才能达到如此境界。”
玄玄乎乎的话语并没有让众人感到不屑，反而因这一层神秘面纱而更加向往。
“这东西就先放在台上吧，如果有更好的，我再让人给你拿下去。”李德顺将和田玉轻轻放在手边的桌子上，心里已然打算将此评选为前三甲——就凭借刚才的鉴宝水平来看，有人能拿出超过和田玉的宝物的可能性极小。
“好！谢谢李老先生！”
何莎刟激动得两眼放光，恨不得当场手舞足蹈，但硬生生忍住了。
咳咳，他的女神还在台下看着呢，怎么能失态？
之所以这么兴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何莎刟选择和田玉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
他原本看重的是某个青花瓷瓶，但一时犹豫，想要探寻更好的宝贝，便将它放回原处，谁知道一圈找下来，不仅没有发现什么更优选择，结果回过头来想重新拿青花瓷瓶时还发现它已经被另外的参赛选手收入囊中了。
无奈之下，何莎刟只能退而求其次，草草选了个和田玉。
谁知道，误打误撞的，选青花瓷瓶的那个男人只得到了李德顺一个鄙视的眼神，而他！则成了全场的焦点！
何莎刟从台上走下来时，整个人都是飘的，眼神有意无意朝王韵诗的方向瞥，恨不得直接摇着尾巴冲到她面前邀功。
所谓冤家路窄，在排队时，楚枫平和赵柯正好排到了相邻的位置。
“楚枫平，你还真是耐得住心思，我要是你，早就悄悄咪咪逃跑了。”赵柯洋洋得意地朝身后的楚枫平翻了个白眼，优越感爆棚，忍不住压低声音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还说什么等5分钟再进场，太搞笑了，现在好了？脸被自己打得啪啪响，疼不疼啊？”
虽然他手里的银瓶还没有经过李德顺的检验，但是，赵柯有十足的把握把楚枫平放在地上摩擦。
第二十三章恐怖的眼力
退一万步说，哪怕银瓶是次品，赵柯也可以利用何莎刟来对付楚枫平——看李德顺的反应，何家应该能进第二轮，妥妥的。
队伍快速的移动着，很快，便轮到了赵柯。
楚枫平默默的感慨着，对面前的老人多了几分钦佩：李德顺不愧是业界数一数二的专家老手，只需要看上不到五秒钟便可以大致判断某样物品的价格，哪怕偶尔遇到了些稍微难以分辨的，也顶多伸手触碰几下，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说实话，如果不是有鉴物神眼，他光靠肉眼凡胎恐怕再锻炼个五六年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李老爷子，麻烦您看看？”赵柯笑得谄媚极了，一点也没有在酒店门口时对待楚枫平的嚣张气焰。
“这……”
李德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几番，眼中涌动着不可置信，嘴皮子动了动，好半天才开口说话：“天哪，小伙子，要不是你把这瓶子拿上来，我恐怕还真注意不到，咱们鉴宝大会里还隐藏着如此珍品！”
的确，瓶子乍一看黑漆漆的，跟路人随手丢在街边的垃圾没什么两样，李德顺虽然专业知识扎实，鉴宝经验丰富，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光依靠厚厚的老花镜，哪里能将所有细节收入眼底？
李德顺话音刚落，整个会厅都沸腾了。
“那可不，李老先生，不瞒您说，我第一眼就看中了这银瓶！虽然它其貌不扬，但整体透露出的风格和气韵却极其精致美丽，很吸引我。”
“……这人也太不要脸了！”
王韵诗黑着脸坐在外侧的等待席上，拳头捏得死死的，恨不得上前把赵柯拽下来给两巴掌。
刚才楚枫平和赵柯之间的互动，她全都看在眼里。
这姓赵的窃取别人劳动果实就已经够欠揍了，如今居然还大言不惭的在众人面前炫耀？简直恬不知耻！
“不错不错，看来这位先生在鉴宝方面的确很有造诣，我自愧不如！”李德顺爱不释手的把弄着银瓶，字里行间全是对它的喜欢，惜才之情溢于言表，“这也留在台上吧！我看，今日的冠军恐怕要在和田玉和银瓶里面选了。”
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因为李德顺没有看到楚枫平手里的铜币，而是他实在对这些铜币不抱有任何希望。
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看，李德顺都敢断定，铜币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假货，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哈，就算是真品，那也值不了几个钱。
毕竟，古董价值并不能单纯靠年代是否久远来判断，还要结合保存完整度。
都被土壤里的各种酸碱物质侵蚀得这么不成样了，啧啧，也压根儿没什么收藏价值和科研价值，还不如刚才那个仿造的青花瓷！
楚枫平排在队伍的最末端，不声不响的，存在感极低。
听见李德顺提前宣布冠军范围，他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道：“李老先生，您身为裁判，理应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怎么能在没有看完所有参赛物品之前发表如此言论？”
虽然身为晚辈，但楚枫平的语气依然十分强硬，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霸道。
果不其然，李德顺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不过，难看归难看，楚枫平说的也确实是实话，他不占理，想发作也找不到正当的发泄出口。
“噢，那你给我吧。”
李德顺伸手，没好气地得从楚枫平手里接过几枚铜钱。
叮叮当当的声响格外清晰，李德顺甚至有一种自己是个接受楚枫平施舍的乞丐的错觉。
沾染了锈迹的金属散发出淡淡的潮湿气息，李德顺下意识放在鼻子前闻了几下，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等等，这个材质？”
“是两千年前的祭祀铜币。”
平静地说出它的名字，楚枫平眼里涌动着自信的光彩。
祭祀铜币？
这个名字对于大家来说稍显陌生，以至于整个会场里的参赛者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默默观察事态走向。他们都是在鉴宝方面极其有建树的行家，自然博学多才，也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但……祭祀铜币的说法，倒还真没怎么听说过。
就连李德顺也跟着愣了愣。
他闭着眼睛沉思一阵，随后猛地睁开，神情激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捧着铜币的苍老双手也跟着抖起来：“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之所以会散发出特别的气味，是因为人们在锻造时，会准备好浸泡了数百种植物的水来进行种种工序。”
虽然会加大锻造难度，但也正因为这样，制作出的铜币沾染上挥之不去的独特芳香，哪怕经过时光的洗礼，也不会完全消失。
李德顺忍不住凑得更近了些，深呼吸。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只在书上见过这所谓的祭祀铜币！
两千年前的人们对神明极其虔诚敬畏，凡是祭祀用的物品，都经过精心雕琢打磨，不敢有半分含糊。
铜币虽然外表并不花里胡哨，但其中包含的技术和意义却一点也不比书啊画啊之类的少。
要知道，几十个人连续工作数月，才能打造出两三枚合格的祭祀铜币。
“这，这是无价之宝！”李德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直接从台上走了下来，二话不说抱住楚枫平，几乎老泪纵横，“小伙子，人才！人才啊！实不相瞒，我刚刚往你手里的时候，心里还满是轻蔑……对不起！”
“没事。”
楚枫平哭笑不得，将李德顺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大庭广众之下，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抱在一起，老人还失声痛哭……这场景怎么想都很奇怪。
唏嘘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赵柯和何莎刟脸色比夏日暴风雨前的天空还要阴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臭小子，运气怎么那么好？
以李德顺的身份地位，只要能得到他的半点认可，都足够炫耀上三年五载。
楚枫平居然直接让他激动得哭出声？
观众席上，刘静和王文文也面面相觑，惊诧不已。
第二十三章神秘气息
赵柯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虽然真的很想当众挑祭祀铜钱的毛病，但李德顺都开口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为了个小小的楚枫平而跟李德顺过不去，怎么看都是笔亏本的买卖。
第1轮比拼结果很快出来了，楚枫平毫无疑问地夺得魁首。
“我宣布，鉴宝大会第一轮前五名分别为：王氏，何氏，吴氏，张氏，李氏。下面请各位参赛代表稍作休息，半小时后开始第二轮比拼，也就是从三个外观一模一样的物件中找出唯一的真品。”
李德顺说完，便到后台休息去了。
会厅里嘈杂起来，夺得名次的家族代表有说有笑，而没能在第1轮占上风的人们则摇头叹息。
楚枫平默默朝王韵诗几人的方向走去，心情复杂。
其实，从他踏入会厅的一瞬间起，就察觉到了某种若隐若现的神秘气场，时而强烈，时而微弱，捉摸不定。
“小帅哥，看不出来嘛，年纪轻轻的本事倒还不小。”刘静笑嘻嘻地率先开口，“跟我们韵诗一样，都是年少有为的主儿。”
“年少有为？”王文文仍旧保持牙尖嘴利的作风，“前两个字我倒还勉强同意，有为就算了吧。”一穷二白的，哪里能跟她姐比？唯一的优势顶多是多读了几本鉴宝古董书，可那又怎么样？赢了第一轮并不能代表什么，指不定是运气好。
“你做得很不错。”
王韵诗难得地露出笑意，望着楚枫平，给出了一句语气平淡的赞赏。
“嗯……”楚枫平敷衍地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股神秘气息。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当初一头撞在古董店门口、从而获得鉴物神眼时，也曾被相同的气息所围绕。
若想个办法赶紧找到气息来源，指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什么嘛，做出点成绩就对我姐没大没小了？”王文文嘟着嘴，对神游天外的楚枫平十分不满。
王韵诗本人倒是没什么意见。
她看得出来，楚枫平有心事。
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强求他认真对话答复。
休息时间很快过去，李德顺重新回到台上，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宣布第二轮比试开始：“只有在第一轮中获得前五名的参赛代表，才有资格进入第二轮比试。下面请第五名，李氏上台鉴别。”
准备三个外表相近的瓶瓶罐罐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光是提前找相关专业人员“复制”就要花不少钱，所以，为了节约成本，第二轮只允许前五名参加。
鉴别顺序为名次从低到高。
“别紧张，这一轮完了，我就带你回酒店好好休息。”王韵诗见楚枫平始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犹豫片刻，安慰道。
“嗯，没事。”
楚枫平摇摇头——有什么好紧张的？他的鉴物神眼可以使用三次，除去刚才的祭祀铜币，还有两次机会。
就算不用脑子里的专业知识做辅助，三选一也完全足够了。
在其他四名参赛代表抠破脑袋仔细分辨时，楚枫平悄然从座位上起身，往第一轮被人挑剩下的几堆古董走去。
越是靠近，那股神秘气息就越是浓烈。
楚枫平的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而，这股神秘力量像是故意和他玩捉迷藏似的，时隐时现，哪怕楚枫平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也捕捉不到它的具体存在位置，只能隐约察觉气息源头是这堆被淘汰的古董里的某一件东西。
“下面有请第一名，楚枫平先生上场。”
正当楚枫平紧皱眉头时，李德顺和蔼的声音响了起来。经过祭祀铜币一事，李德顺对楚枫平刮目相看，态度也比最初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甚至言语间还带着淡淡的尊敬和敬仰。
“好的，这就来。”
楚枫平敛了心神，稍稍叹口气，转身走向台前。
算了，等比完第二轮再说吧。
鉴宝大会的规则流程复杂冗长，楚枫平记不清具体的，但他知道，除非是家族内部直系血亲，其他人，最多只能代表该家族参加两个环节。也就是说，“三选一”之后，他的使命就彻底完成了。
到时候再慢慢探寻这股气息也不迟。
台上，李德顺负手而立，身边立了个雕花木架，木架子上摆放着三个看起来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瓷瓶。
楚枫平步伐沉稳，一边走，一边悄无声息的打开了自己的鉴物神眼。
“左一，仿造技术极高。”
“左二……”
装作认认真真的打量了片刻，楚枫平随手指了指最右边的瓷瓶：“李先生，这个是真的，对吧？”
“你确定？”李德顺不可思议地盯着楚枫平，眼中的光彩愈发明显。
前后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就给出了正确答案，别说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怕是一个入行两三年的人，也不一定能做到啊。
“确定。”
楚枫平答得风轻云淡，心思全然不在获胜上。
反正，得第1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也许是鉴物神眼使用次数达到极限值的原因，他的眸子里涌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令人有些难受，但更多的却是突破极限、超越自我的舒爽。
楚枫平的直觉提醒他，鉴物神眼可能要升级了。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李德顺意味深长的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颇为感慨，“鉴宝界能有你这样的人在，我就是有一天撒手人寰，也没什么遗憾了。”
说来可笑，如今社会风气浮躁，从事鉴宝行业的人大多数抱着升官发财的想法，极少有人会沉下心去研究宝物自身的内涵和价值。李德顺曾为此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现在看来，他终于可以放下顾虑了。
前两轮的名次，王氏都拿了第一，引来一片哗然。
毕竟王氏力量虽然强大，但鉴宝大会又不是商业角逐，运气成分占比极大，一来就连拿两轮第一……多多少少都有点令人怀疑。
不会买通了工作人员吧？
第二十四章能透视了
心里想归心里想，在场没有任何人敢将“李德顺是不是被收买了”这句话堂而皇之的问出口，只能交头接耳、小声嘀咕。
无视掉时不时落入耳中的闲言碎语，楚枫平脸上丝毫没有获胜的喜悦，无波无澜，朝正要被工作人员收拾走的那堆挑剩下的古董走去：“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可以把这些东西卖给我吗？”
神秘气息依然存在，但楚枫平也依然找不到其源头究竟位于何处，只能隐隐约约确定它附着于某一件古董上。
既然暂时找不出，那就干脆全部打包带走，拿回家慢慢检查。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我不同意。”何莎刟敏锐的抓住了商机，眼前一亮，顿时兴奋起来——像楚枫平这种浑身上下掏不出几个子儿的家伙都开口说要买，难不成这堆破铜烂铁里还藏着什么蒙尘之珠？
如果真是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楚枫平得逞！
“这些都是主办方工作人员辛辛苦苦各处收集来的，目的是为了供比赛所用，又不是拿来摆摊子。你说买就买？拿鉴宝大会当什么了？菜市场？”何莎刟下巴一扬，流露出高高在上的神情，优越感十足。
何家是此次鉴宝大会的主办方之一，他身为何家长子，还是拥有一定话语权的。
说不卖，就不卖。
“何先生，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幽冷的女声响起，王韵诗从观众席上站起身，高挑的身材和无比精致的五官让她在人群中熠熠生辉，“东西的确是主办方收集来的，可咱们也没有哪条规定说不能交易啊。”
“在座各位收集古董的目的，无非可以划分成两大类，第一，纯属喜好，陶冶情操。第二，把购置古玩当做一种投资，通过转卖而获利。不用我说想必大家也心知肚明，绝大多数人都是后者。”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做交易、活跃活跃古玩市场呢？还是说，何先生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想公报私仇？”
王韵诗一番话说得好不客气，何莎刟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连赵柯都替他感到尴尬。
赵柯记得，何莎刟这哥们儿追王韵诗追了好多年了，可惜一直没啥进展，现在倒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王韵诗怼，而且还是为了保护一个乡下来个穷小子而怼……
“韵诗，什么公报私仇啊，我何莎刟是那么狭隘的人吗？”扯了半天才艰难地扯出个干巴巴的笑容，何莎刟狠狠心，话锋一转，“你说的有道理，反正也都是被挑剩下的废物，楚先生喜欢就拿去吧。”
为了在女神面前表示自己的豁达，何莎刟咬牙切齿地补充了最后一句：“不用给钱了。”
按道理，楚枫平本应该推脱几句，可他却偏偏不按剧本走，答应得比谁都爽快，比谁都坦然：“哦，那谢谢了。”
刘静在不远处捂嘴偷笑。
别说，某些方面，楚枫平和王韵诗的性子还真是如出一辙。
……
后备箱里载着满满当当的战利品，刘静、王文文和楚枫平三人踏上了回酒店的路。
至于王韵诗，则继续留在了鉴宝大会会厅，守着王氏请来的其他代表人继续参赛。
由于开启鉴物神眼消耗了楚枫平过多精力，他一坐到车后座上就再次睡了过去，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什么嘛，今天早上睡那么晚，现在居然又睡过去了。静姐姐，你说这家伙上辈子该不会真是头猪吧？”王文文嫌弃极了，双手紧紧攥着副驾驶的娃娃，隐忍怒气，拼命抑制住自己想回头一拳打在楚枫平脸上的想法。
“嘘，小声点。”刘静笑嘻嘻的，语气听上去甚至还带着几分欣赏，“文文，你还小，所以不懂。”
等她长大了便会慢慢发现，在这浮躁快节奏的社会中，能够做到像楚枫平这样悠哉游哉、大大咧咧的人已经为数不多。
也许在某些人眼里看来，这是“低端”、是“粗糙”，可刘静却觉得，淡泊简单才是真正的强大，真正的有个性。
啧啧，要不是王韵诗，她早就对楚枫平这个纯情小帅哥下手了！
十分钟后。
车子稳稳地停在酒店楼下。
楚枫平仍然呼呼大睡。
“喂，还不快醒醒？你是八辈子没睡过觉吗？”
王文文没好气地嚷嚷了两句，终于将楚枫平从周公那里唤了回来。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楚枫平瞬间面红耳赤——在他明明只睡了十来分钟，可身体却像是睡了十个小时那样舒畅，最重要的是，他……好像知道鉴物神眼升级后带来的新技能是什么了。
透视眼！
在楚枫平的视野中，刘静和王文文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变得半透明起来。
还好有座椅靠背挡着她们，不然……咳咳，一觉醒来就看到如此一幕，楚枫平觉得自己恐怕会当场喷出鼻血来。
他闭了闭眼睛，敛了心神，试图控制关闭透视效果。
“你怎么又把眼睛闭上了？”王文文不可思议的地盯着楚枫平，无法理解他的奇怪行径，“要睡回你屋去睡呗，这是我姐的车，你还想赖着不走了不成？”
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楚枫平心虚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位大美人，呼……还好，恢复原状了。
他来手摸了摸鼻子：“没有，我，我先走了。”
说完，楚枫平便伸手作势打开车门，指尖刚刚触碰到开关，刘静就笑意盈盈的阻止了他：“等等，这么着急做什么嘛。安城山好水好风景好，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看看的地方啊？”
“静姐姐，你要干嘛？为什么问他不问我。”
王文文不服气了。
听刘静这意思，是打算带楚枫平去度假旅游？
“当然是庆祝啊！文文，王家在鉴宝大会上一来就取得了可喜可贺的成绩，难道不是一件值得我们好好吃喝玩乐一阵子的事？”
第二十五章似曾相识
刘静宠溺又无奈地摸了摸王文文的脑袋，道：“楚枫平是大功臣，当然要先问他的意见啦。”
“哦。”
虽然王文文答得不情不愿，但楚枫平功不可没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实。
“这个……你们决定就好了，我都可以的。”楚枫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他从小就在山村里长大，娱乐活动都是类似于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的事儿，不像现代城市年轻人又是蹦迪又是开香槟的，所以根本不知道如何挑选庆祝地点。
刘静似乎看出了楚枫平的心思，也不多做勉强，转头问王文文：“那，文文，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有！”
王文文毫不犹豫地喊出了她心仪已久的度假山庄的名字。
在来安城之前，她就不止一次听闺蜜提起过一个叫“槐树人家”的地方，环境清新宜人，食物香甜可口，特别适合长期处于高强度工作下的上班族放松身心，亲近自然，总之就是哪儿都好。
“静姐姐，不如我们去槐树人家吧？我姐姐最近为了鉴宝大会的事情忙得脚不点地的，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嗯，也好。”刘静显然是知道这处地点的，略作一番思考后便答应了下来，“你姐的性格，应该会很喜欢槐树人家的氛围吧。”
她们的对话，楚枫平一个字也没听进耳朵里，满脑子想的都是后备箱里的那堆古董。
如果不是亲自经历过，他打死也不会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玄妙的事。
好奇心不安分地怦怦跳动着，楚枫平再也等不及了，匆匆打断刘静和王文文两人的谈话：“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你们商量好出发的时间之后短信通知我一声就好，我随时都可以。”
说完，他利落地走下车，打开后备箱，将整整一箱子瓶瓶罐罐抱起，头也不回地往酒店大门走去。
王文文翻了不知第多少个白眼：“没礼貌！”
刘静笑而不语。
另一边，鉴宝大会进行得异常顺利，也许是由于楚枫平旗开得胜的缘故，王韵诗请来的其他几位代表们也纷纷取得了傲人的成绩，自始至终稳居总排行榜第一。
按照老规矩，王家理所当然地获得了入驻各大拍卖行的权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傍晚时分，王韵诗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会厅大门时，却发现刘静早已开着车等候在外了。
王文文和楚枫平同样也在。
刘静摇下车窗，潇洒的朝王韵诗一挥手：“韵诗，今天辛苦你了！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嗯，好。”王韵诗微微一笑，什么也没多问，便直接上了车——对于刘静，她从来都是放一百个心。
由于出发时王文文死活不愿意跟楚枫平坐一块儿，抢先占据了副驾驶，导致现在王韵诗只能选择坐在车后座上。
“坐稳喽，咱们出发了。”刘静唇角一勾，踩下油门，车技娴熟地调转方向，往安城郊外驶去。
一路上，楚枫平和王韵诗都沉默不言。
王韵诗不说话，是因为她真的累了。鉴宝大会持续时间虽然只有一天，但每个环节之间的间隙只有十分钟到半小时，密度很大，强度更是不小，尤其对于她这个穿着八厘米高跟鞋的女人来说更是如此。
楚枫平也闭目沉思，脑海中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
不对啊，在鉴宝大会会厅的时候，神秘气息明明就是围绕着那堆古董散发出来的，怎么他一兴冲冲地般回酒店就啥也没有了？
好不容易捕捉到的线索就这么丢掉了，楚枫平实在无法甘心，咽不下这口气，却又无可奈何。
不知过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不断从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忽然愣了愣——这地形怎么有点儿眼熟？
过了五六秒，楚枫平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槐树人家”不就是那个离他出生的村子只有两座山头远的农家乐吗？
原来城里人说庆祝的意思就是到乡下去玩？
“到啦！”刘静将车子停在山庄入口处，眉目间满是兴奋，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了个夸张的深呼吸，笑道，“怎么样？韵诗，这里还不错吧。今晚你就好好放松一下，就当犒劳自己了！”
“嗯，我很喜欢。”
王韵诗也跟着下了车，长发被微风扬起，稍显凌乱，却衬得她更加迷人慵懒。几颗星辰点缀在深蓝色的夜幕中，时不时闪烁，王韵诗抬头仰望，眸子里也倒映出了星星的光，亮晶晶的，清澈又明亮。
王文文更是早已蹦蹦跳跳的跑出去老远。
相比之下，楚枫平的反应淡定冷静许多。
草木、星光、夜半到虫鸣……这都是伴随他走过整个童年的事物，他早已习惯，并不觉得有什么新奇。
槐树人家的服务生穿着淳朴的衣裳，笑着迎上来，带着三位来自城市的大小姐以及一名提不起兴致的乡下小子往农家乐深处走。
农家乐虽然建在山上，但路却平坦得很，走起来丝毫不费力。
约莫十分钟的功夫，服务生便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平坦的空地上。
空地中央是燃烧得正旺的一堆篝火，旁边还有个烧烤架，以及早已准备好的各种食材。
“来来来，听说这是槐树人家最受欢迎的项目，想玩儿还不一定有。”刘静拉着王韵诗到篝火旁坐下，豪爽地拍了拍她的背：“放心，今儿晚上不用你动手，我们负责烤，你只负责吃就行。”
“是呀，姐姐辛苦啦！~”
王文文也屁颠屁颠凑上来，乖巧地为王韵诗捏起了肩。
楚枫平仍旧沉默，往篝火中央添了把柴。
思绪渐渐飘到远方，他忽然想起，自己八岁生日之前，由于不懂事，一个劲儿向父母吵着要吃城里人口中的“烧烤”。
后来，生日当天，父母给了他一个惊喜。
对，就像现在这样，篝火，食材，欢声笑语，以及那份弥漫在亲人之间的爱，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想着想着，楚枫平鼻子有些发酸。
第二十六章念家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楚枫平迅速低下头，假装被风吹过来的烟呛到，咳嗽两声。
“枫平，你怎么坐在下风口？”王韵诗一边将肉片串在铁签上，一边抽空抬眼看了看他，“都都是熟人了，不用不好意思，和我们坐一块儿吧！”
由于夜色和火光，她没有看清楚枫平的表情。
“没事。”楚枫平大大咧咧的笑了两声，起身，向不远处的某个双层小别墅走去，“你们几个女孩子好好聚会聊天吧，我一大老爷们就不打扰了。”
在王韵诗等人沉默诧异的目光中，他的背影坚毅而冷清，一步一步逐渐远离。
王文文再也看不下去了，双手叉腰，站在原地大喊：“喂！你给我站住，一天到晚冷着张脸给谁看呢？真把自己当大佬了？”
楚枫平脚步明显顿了顿，而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去。
“没事的，文文，他可能是担心，有异性在的话，我们会放不开。”王韵诗拉了两下王文文的手，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不要管他了，我们吃我们的，到时候给他留点儿带回去当夜宵就行。”
别墅中。
楚枫平孤零零的回到客厅，“啪”地打开灯，室内装潢风格简约雅致，以白色为主，虽不及王家刘家那样贵气，倒也多了几分令人心安的宁静。
他走进浴室，准备洗个热水澡。
氤氲的水汽里，人心仿佛也多了几分感性。花洒里的温水不断从头顶浇下，与从眼角滚落的泪珠混合在一起。
楚枫平眼眶红红的，喉结上下滚动几番，哽咽无语。
既然离家都这么近了，不如明天回去看看爸妈吧？
半夜十一点左右，玄关处响起了姗姗来迟的开门声。
三人都喝了点酒，脸颊上带着些许微红。
“哎，槐树人家的环境果然不错，下次有空一定要多来这里住几天。”刘静一走进门就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眼里满是新鲜。见惯了名家书画、龙凤玉雕之类的摆件儿，她早就腻味了，偶尔看看小清新风格的花瓶、绳织装饰，倒觉得耳目一新。
“楚枫平呢？”
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王韵诗忍不住朝二楼卧室看了看——这家伙不会已经睡了吧？
亏她还给他带了烤肉呢……
“姐，这么在意他干嘛？他一没正事、二没工作的，作息不正常也在情理之中。”王文文换了拖鞋，半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道，“你累了一天了，赶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咱们明天还得早起回公司呢。”
王韵诗垂下眼睛，盯着自己手中打包好的夜宵，眸里掠过一丝失望。
良久，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好吧。”
一夜静悄悄的过去，晨曦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为大地带来几分活力。王韵诗刚从卧室里走出，准备洗漱，就看见楚枫平整装待发站在玄关处，吓了一大跳：“……你今天怎么醒这么早？要去哪儿？”
“这里离我家很近，我想回去看看我爸妈。”
楚枫平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些许嘶哑。
“嗯，好。”看着眼前穿着朴素的少年，王韵诗有一瞬间的恍惚，猛然明白了他昨天晚上为什么会是那样一副心情低落、欲言又止的模样，“对了，你先等一会儿，我还有个重要的东西没给你。”
说完，王韵诗转身跑回卧室，随后响起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
五秒钟后，她又跑了出来，穿着宽松可爱的睡衣和拖鞋从旋转楼梯来到楚枫平面前，不由分说往他手里塞了张银行卡：“喏，这次鉴宝大会你功不可没，这是之前答应给你的酬劳，好好收着！”
刚睡醒的王韵诗看起来比平时平易近人许多，气场也远远不如初见时那般强烈。
与其说是商界女强人，倒不如说是清纯可人的邻家妹妹。
“谢谢。”楚枫平淡淡地收下，转身打算离开，随即又想起来些什么，不放心地补充道，“韵诗，如果你们要回a市，千万别忘了带上我从鉴宝大会买来的东西。”
虽然那股神秘气息莫名消失了，但若是仔细观察观察，指不定还能有点儿意外收获。
等他看望完父母，就回去挨个儿研究！
嘱咐完，楚枫平便匆匆离开了槐树人家。
两个山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搁在以前，他翻过去估计都快中午了，但楚枫平体质被鉴宝神眼增强过之后，这点儿路对于他来说就跟吃完晚饭下楼散两圈步一样，没什么难度。
熟悉的景色和村庄逐渐出现在视野中，楚枫平额头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汗，心里却愈发轻松。
照这样的吸金速度发展下去，不出三个月的功夫，他便可以让楚家彻底摆脱债务、让母亲得到最好的治疗了！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楚枫平绕过一个又一个弯弯曲曲的山道，总算来到自家院门前，然而，入目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各位大哥行行好，算我求求你们了，再多宽限几天好不好？两个月之后我一定还，一定还！”
楚钟仁布满苍老皱纹的脸颊上写满了恐惧，双手合十苦苦哀求着堵在院子门口的十来名混混，身子弯得就差给他们跪下去磕几个响头。
“呵，你这老东西，每次都是同一套说辞，老子都听腻了！告诉你，今儿你的钱是必须给，否则……”为首的混混说着，凶神恶煞地扬起手中的铁棒朝楚钟仁挥舞两下，作势要打他。
楚钟仁吓得缩紧了脖子，颤抖着念叨：“别别别……”
“妈的，住手！”楚枫平一个箭步冲上去，在半空中精准有力地握住那混混的手腕，力气大得仿佛要将他的骨头硬生生捏碎，痛得混混大呼一声，铁棒紧跟着掉落在地，“连老人家都敢欺负，你他妈还有没有良心了？”
“枫平？你怎么回来了！”
想象之中的重击并没有落在身上，耳边反倒传来熟悉的声音，楚钟仁惊讶地睁开眼睛，一时间说不出像样的话来。
第二十七章要债不成反被揍
“爸，你快回屋，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
楚枫平握在混混腕间的力道并没有减少半分，头也不回，只扔下一句咬牙切齿却又坚定不移的话。
“痛痛痛……快放手，快放手！”混混涨得满脸通红，五官狰狞到畸形。楚枫平冷冰冰的看着他，眉目间没有一丝同情，良久，才冷哼一声，松开了手指，顺势将他往外一推：“知道痛就赶快给我滚蛋！别站在这儿碍眼！”
混混被这股力道推得连连向后倒退好几步，若不是被及时赶上来的小弟搀扶，百分百会摔一屁股蹲儿。
“老大，你没事吧？”
“怎么样啊老大！”
……
“嘶——”
皱着眉头倒吸着冷气，混混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气势汹汹：“靠，你就是那姓楚的的儿子？”
楚枫平扬了扬下巴：“对，怎样？”
“呵，还有胆子问怎么样？告诉你，上面下死命令了，今天要是再拖钱，骨头都给你爸打碎！”混混趾高气扬地说着，目光恶狠狠的，似乎是想要为刚才受的折磨寻找复仇机会，“你小子运气好，早不回家，晚不回家，偏偏这时候回！正好，老子连你也一块打！”
“我爸还欠你们多少钱？”
“这个嘛……”混混摸了两下下巴，讽刺地笑了，“其实也不多，也就六十来万吧！对于某些人来说，也就一两顿饭钱，啧啧，可惜你和你那个废物爹就算不吃不喝、减一辈子破烂也赚不到这么多！”
楚钟仁捂着胸口，血压高到几乎昏厥，卑微的哀求着：“各位，我是真的没钱了，就算你们真把我打死，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呀！”
一听这话，混混瞬间怒了：“你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几天拿了几十万去医院交那个死老太婆的住院费。有钱治病，没钱还债？呸！”说着，他捡起地上的铁棍，张牙舞爪作势又要冲上来，身后的小弟们也十分有眼力见地跟着做好了战斗准备。
听这话的意思，活生生的人命还没有几张红票子重要？
楚枫平嘴角的笑意更加冷了。
怪不得只能当个游走街头的混混！
“不就是六十万吗？拿去！”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临走前王韵诗递给他的银行卡，“里面刚好是六十万。”
“呃？”撸起袖子正准备大干一架的混混完全没有想到楚枫平会做出如此举动，怔了怔，随即笑得更加嚣张了，“你不会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废卡糊弄我吧！六十万？就你？你这身衣服从头到脚加起来有六百块吗你？”
不光是混混，就连楚钟仁也不相信：“儿啊，你，你跟爹说老实话，这张卡到底是不是你偷来的？”
辛辛苦苦劳动一辈子，省吃俭用供他读书，不是为了让他长大以后去做些丧尽天良的事啊！
楚枫平偏头，给楚钟仁投去一个安抚的眼色。
“你说有六十万就有六十万哪？当我傻？”混混上前两步夺走楚枫平手中的卡，不分青红皂白甩到了地上，振臂一呼，“兄弟们，给我上！把这俩垃圾打死，楚家的房子和土地就是咱们的了！”
“是！”
“得令！”
小弟们纷纷兴奋起来，缓缓朝着楚枫平父子俩逼近。
楚钟仁吓得差点白眼一翻当场昏过去，忙不迭地拉着楚枫平的衣袖往屋里躲：“枫平，快跑！”
不曾想，楚枫平却像一尊雕像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怎么拉也拉不走。
眼看着棒子马上就要砸在楚枫平的额头上，楚钟仁几乎快要窒息。
“不识好歹！”楚枫平忽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腿踹在了混混肚子上，击得他飞出去老远，而后又一肘挡住某个小弟正欲落下来的拳头，接着一记侧踢，完美让他感受了一回眼冒金星的滋味。
前后不过不到十分钟的功夫，混混们便都已经败下阵来。
先前气势最嚣张的，如今也是伤势最惨重的。
整个过程里，楚枫平牢牢的将父亲护在自己身后，没有让任何人靠近他两米以内的距离。楚钟仁哪里见过这阵仗，直接僵硬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哆哆嗦嗦：“枫平，你……你什么时候有这身手的？”
虽说楚枫平在乡下长大，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他插秧种田，但那也顶多是身体体质健壮一些，不至于强到以一打六吧？
为首的混混费了好半天功夫才从地上爬起来，看向楚枫平的眼神不再有任何轻蔑，只剩无尽的恐惧和敬畏。
这还是人吗？
是怪物吧！
“我劝你们不要再惹我！这里是你要的钱，拿走，然后立刻滚出我的视线，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楚家的生活，听懂了吗？”哪怕刚刚才结束一番剧烈打斗，楚枫平的气息却依然平稳得可怕，呼吸均匀而缓慢，丝毫看不出任何迹象。
反观那几个混混，身上脸上到处都是青的紫的，看起来比马戏团里的小丑还花里胡哨。
楚枫平居高临下地将银行卡往混混脸上一甩：“懂了就快滚！”
“是，这就滚，这就滚……”此时混混早已顾不上别的了，卑躬屈膝地从地上捡起银行卡便哭丧着脸开溜。
管他什么钱不钱的，狗命要紧！
混混万万没想到，正当他一边发愁怎么跟上面交代“要债不成反被打”的事，一边去银行查看卡内余额时，居然发现还真有六十万，半毛钱不差。
村子里。
“爸，那群人经常上咱们家捣乱吗？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楚枫平扶着惊魂未定的楚钟仁回到房间中，为他倒了一碗水，既是心疼又是埋怨。
真不知道在他外出读书的这段时间，父亲究竟一个人默默扛下了多少辛酸苦辣……
“嗨，跟你说了有什么用啊？只会让你白白担心。”楚钟仁长长地叹了口气，因衰老而弯曲的脊柱透露出满满的无奈，“放心吧，爸虽然老了，但也不是全无用处。想要我楚家祖传的土地？不可能！”
第二十八章故地重游
在老一辈人的思想里，“根”的观念很厚重。
对于楚钟仁来说，这小小的一隅之地就是他的“根”，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最后自然也要死在这里。
楚枫平安慰了父亲几句，询问了一会儿母亲的病情，见时间不早，又匆匆忙忙地踏上了赶回a市的路。
不是不想在家多待一会儿，而是，他现在根本没资格安安心心的待在家里当缩头乌龟。
再不赶紧搞到钱给母亲做手术的话，那他连完整的家都没有了！
……
回到a市金钻大酒店，楚枫平第一件事便是将王韵诗打包放在他房间的那堆古董们一个一个摆出来，试图探寻其中玄机。
经过一夜恢复，鉴宝神眼使用次数已经刷新，然而，哪怕楚枫平开启鉴宝神眼也并没有从这堆古董里挑出什么较为出彩的东西来。
唯一年代稍久远的是一支女子用的金钗。
金钗造型为凤凰，羽毛用金子打造，眼睛和嘴壳则是依靠红色水晶做点缀，栩栩如生，姿态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梧桐枝头起飞。楚枫平眯着眼睛打量它许久，隐约觉得这凤凰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算了，古代凤凰装饰那么多，不眼熟才怪。”
既然想不起来，楚枫平也不打算细究，只小心翼翼地将金钗收捡好，放进了酒店床头柜抽屉里。
在古代，龙凤都是皇室的象征，这凤凰金钗雕工出神入化，材质更是万里挑一，恐怕是哪位红颜美人的御赐首饰吧。
楚枫平没工夫去在意细节，整颗心都扑在为何找不出神秘气息来源的问题上。
沉思片刻，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某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说，这股气息并不是附着在某一件物品上，而是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各处，需要相互感应、相互配合才能产生神秘磁场？
对，一定是这样！
否则，为什么他被刘老板推搡之前就从没察觉到古董店前的石狮子有啥不对劲，却在撞上去的一瞬间感受到了那种气息、甚至还在醒来之后拥有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超能力？
必然是某种东西和石狮子产生感应，配合着触发了机缘。
楚枫平瞳孔骤然紧缩，忍不住喃喃自语：“所以，那东西，难道是我的血吗？”
……
为了一探究竟，楚枫平决定，再回到古董店去查看一番。
下午，阳光正好，街道两旁的行人也比平日多了些。为了招揽生意，刘老板亲自站在古董店门口，笑脸迎人，拱手作揖：“瞧一瞧，看一看，咱们古董店里的宝贝都是经过专家经验、大师测评的！保证全是真货！”
“哎哟，赵大爷，您可好久没来我店里玩了。我跟您讲，前两天我进了批新玉石，绝顶的好料子！要不要来看看？”
“老王，走这么急做什么，来来来，到店里来喝杯茶，休息一会儿！”
“您……你丫的居然还敢来？！”
在看到楚枫平的那一瞬间，刘老板脸上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
要不是他当着王韵诗的面戳破他卖假货的事，几十万的大单子早就成了，现在倒好，不仅钱没赚到，名声还臭了不少！
“做心虚事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不敢来？”楚枫平答得坦然，“没让你把我剩下的工资结清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
“我什么我？刘老板，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信不信我把你从今以后的所有订单都给搅和了？”楚枫平虽然年轻不少，可浑身上下的气势却丝毫不比刘老板差，甚至还要比刘老板高大威武上那么几分。
他说话时声音不大，可分量却不轻。
毕竟，店里的假货有多少，刘老板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你到底要干嘛？”心虚地盯着楚枫平，刘老板背后已经开始疯狂冒冷汗，“你要工资，我给你就是了，没必要玩这么狠吧？”
上次王家大小姐差点在他这里吃亏的事不胫而走，刘老板花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风声压下来，勉强维持自家“百分百真品”的名头。
这要是再出点什么岔子……天哪，他以后可怎么做生意？
“别担心，我只是来找找我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楚枫平轻飘飘地看着刘老板一眼，自顾自的走进门去——他才没那闲工夫管刘老板那点破事儿呢，不过是个为了蝇头小利而丢失尊严的可怜人罢了，不值得浪费珍贵时间。
然而，楚枫平还没走两步，一道声音如惊雷般炸开。
“你还有脸回来呢你？”
高高在上的姿态，目中无人的语气，不是刘易还能是谁？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偏头，楚枫平果然看到了那个一脸傲然自负的家伙。
“怎么？偷一次东西被赶出门还不够丢脸，现在还想来偷第二次啊？”刘易的声音故意抬得很高，引来了不少顾客的注意，古董店里一大半的人都在朝楚枫平张望，想要看看店伙计口中的“小偷”是谁。
楚枫平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不怒反笑：“光天化日，贼喊捉贼。刘易，半个月不见，你的演技又提升了不少啊？”
骚动引起了正在招揽客人的刘老板的注意。
“哎，别吵别吵，发生什么事了？”刘老板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生怕楚枫平一个不高兴又开始砸自己的饭碗，“刘易，好端端的，嚷嚷什么呢！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要是换在以前，楚枫平和刘易之间产生矛盾，刘老板必然会不问缘由的偏向自家侄子。
如今态度截然相反。
“三叔，您刚才忙着迎客，一时间没注意，让这小子又溜回店里了！”刘易伸手，直勾勾地指着楚枫平的鼻子，态度恶劣极了，“都被炒鱿鱼了还回来，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
楚枫平笑笑。
“抱歉，这并不能说明我居心叵测。但能说明你心胸狭隘，不是吗？”
思想阴暗的人总会以同样的角度去揣测别人的心理，所以，在他们眼中，整个世界都是腐朽不堪的。
第二十九章揭穿骗局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贼不贼的，多难听啊。上次是咱们冤枉楚枫平了，后来不都解释清楚了吗？哈哈。”刘老板笑嘻嘻地打着圆场，手忙脚乱的挡在两人之间，拼命朝着刘易使眼色。
他这蠢货侄子平时点儿也不会来事儿，怎么偏偏这时候咋咋呼呼？太要命了。
“冤枉？”刘易诧异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叔，就算上次的事是三姨忘了提前打招呼，但楚枫平在咱们古董店鬼鬼祟祟打了那么久的工，您能保证他手脚就真那么干净？”
看吧，果然恶臭的人眼里看什么都恶臭。
楚枫平简直想笑。
鬼鬼祟祟打工？他哪次迎客不是挺直腰杆，哪次留下值班不是堂堂正正，也就刘易这傻子能说出这么啼笑皆非的话来。
“哎呀，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刘老板咂咂嘴，直接扯过刘易，把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嘀咕，“少给我添乱了你……”
“我这哪是添乱啊，我这是替天行道。”
“闭嘴！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是吧？还不赶快去把我房间里那两个花瓶拿来给龙先生过目！要是得罪了大客户，老子今天打断你的腿！”
刘易依旧气势汹汹的叫嚷着，楚枫平白了他一眼，径直往古董店深处走，试图能找到更多线索。
走了两步，便看见了刘老板口中的所谓的“大客户”。
龙天兆是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肚子上的肥肉让白衬衫显得紧绷绷的。他的身边还跟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约莫十岁的年纪，皮肤白皙，面容姣好，清纯可人，眉目间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似乎想要早点离开这无聊的地方。
“龙先生，您要的东西来了！”
刘易脸色依然黑着，表情却十分娴熟地变成了谄媚的笑，左手提着一个花卉双耳瓶，右手拎着一个青釉贯耳瓶，看起来价值不菲。
龙天兆眼前一亮，目光灼热地打量着刘易手里的两个古董花瓶，连连答应道：“好好好，快放着，让我仔细看看！”一听说刘老板这里新淘了俩新道光年间的货，他就立刻赶来打算收入囊中，半秒也不敢延误，生怕好东西被别人给抢走了。
楚枫平也忍不住跟着多看了两眼。
……
切，还以为是啥不得了的玩意儿呢。
又是两个制作精良的赝品罢了！
也对，他就不该对刘老板德行抱什么希望。
放眼望去，古董店里十件货至少有七件都是假的，而且，凭楚枫平的经验来看，剩下三件就算是真的，也极有可能被刘老板误打误撞鉴定成的“西贝货”。
“刘老板，这两个我都要了，麻烦帮我包起来。”考虑时间加起来总共不到五分钟，龙天兆便已经伸手准备掏出钱包买账，不仅没有半点被骗的意识，反而满脸都是高兴，像是捡到了什么大便宜似的。
楚枫平默默叹息。
古董商人之所以富得流油，少不了像龙天兆这种冤大头做贡献。
刘老板笑得比龙天兆更开心：“放心，龙先生您是我的老客户了，我肯定不会坑您的。这样，两个加起来算您两百八十万？别担心，这个价格您肯定不亏，随随便便拿去转卖也不值这个数的！”
他一边说着，还不忘一边心虚地往楚枫平的方向瞥了两眼。
这一瞥，恰好撞见楚枫平轻蔑讽刺的目光。
啧啧，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论“撒谎不打草稿”的本事，叔叔和侄子倒是有的一拼……楚枫平倒也不打算插手，自顾自的在古董店里逛来逛去，仔细感受着周围环境，试图捕捉类似的神秘气息。
“爸比~什么东西这么贵啊？又丑又笨重，两百八十万都够您带我和妈咪去国外玩大半个月了！”
小女孩嘟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拉着龙天兆的衣角晃了两下，本就楚楚动人的脸蛋更加惹人疼爱。
龙天兆眉头一皱，赶紧严肃呵斥：“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这可是几百年前的花瓶，具有极高历史文物价值，不是你脑子里那些庸俗的吃喝玩乐可以比得了的！”
不是他不疼自家女儿，而是刘老板对于龙天兆来说实在是个难得可贵的朋友，他不想得罪刘老板半分。
小女孩被突然这么一哄，顿时眼泪汪汪的：“爸、爸比……你干嘛这么凶我啊？”说着说着，她就捂着眼睛哭了起来，“什么历不历史、文不文物的，有什么能比你、我还有妈咪三个人一起开开心心的玩重要？呜呜呜……”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比大人单纯许多，楚枫平听得心中一动，有些动摇。
难道就真的眼睁睁看着龙天兆无辜的钱包任人宰割？
“妮娜，再哭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龙天兆脸色不佳，哪里还顾得上思考女儿话中的道理，只觉得丢面子，下意识气急败坏地威胁道。
却不曾想，一番话反而让龙妮娜哭得更厉害了。
“孩子又没说错什么，为什么要丢出去？”
清朗稳重的声音将略微尴尬的气氛打破，楚枫平闲庭信步般走来，在刘老板警惕的目光中朝龙天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龙先生，恕我直言，这两个东西实在没有什么历史文物价值，顶多给那些造假者提供参考罢了！”
“小伙子，你的意思是……”
龙天兆愣住了。
他虽然爱好搜集古董花瓶，但专业知识有限，的确不能仅凭自己的力量有效分辨出真品和假货。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喜欢到刘老板的这家所谓“百分百保真”的店中购买喜爱之物。
“楚枫平！你忘记你刚才说过什么了吗？”刘老板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预感大事不妙，“不要随意抹黑我的古董店，满口胡话，颠倒黑白是非，死后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靠，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这小子的鬼话！
刘老板后悔得脚跟发青。
早知道就把楚枫平从古董店轰出去了！
第三十章翻新造假
“刘老板干嘛这么诅咒自己？”
楚枫平眉目间没有任何惧怕的神色，气定神闲望着龙天兆，一字一句地说得很有力：“龙先生，我已经提醒过您了，至于信或者不信，您自己掂量着办。哎……几百万的价格说贵不贵，但说便宜也不便宜，钱其实是小事，主要是摆个假货在家里容易遭人笑话！”
大家都是在生意场上混的，最讲究面子了。
囊中羞涩时，宁愿把家里布置成简约朴实的风格，也绝不会为了营造奢华气而摆放赝品做装饰充数。
毕竟，来家里做客、谈生意的，都是见过世面的角色，古董是真是假，可能只需要两三眼就能看得出来。
“就是啊，爸比，这么大个瓶子摆在家里又没有什么用，干嘛要白白花这么多钱啊？”小姑娘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紧跟着楚枫平劝道，“我说的话您不信没关系，但这位大哥哥都说是假的了，您总该听一回了吧。”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比棉花糖还甜，楚枫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萌出鼻血了。
难怪那么多男的想生女儿！
越来越多的顾客被楚枫平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几人，各怀心思的围在一起，等着看热闹。
“楚枫平，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平白无故说我店里的货是假的，可有何证据？”刘老板脸色胀得红红的，被顾客的目光盯得不自在极了，如坐针毡，梗着脖子反驳道，“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正当理由来，就别想往我头上乱泼脏水！”
虽说的确是假货，但……刘老板一想到自己事先申请好的鉴定证书，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龙天兆是个三天两头就往古董店里跑的常客，说什么也不能把这位金主爸爸的大腿给抱丢了！
“证据？很简单。”
楚枫平笑了两声，将刘老板的小心思看了个彻彻底底。
“首先，你这两个瓶子的年代都是清道光年间的，这一点从造型和材质上就能看得出来，不需要什么鉴别技巧，相信在座的各位都能看得出来。我在此就不再多做一一讲解，浪费大家时间。”
龙天兆听得云里雾里。
既然是清道光年间，那不就意味着都是真货吗？
“但是，这两个瓶子原本的模样是单调的纯色，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印有水墨画和提字。上面这些乌七八糟的鬼玩意儿，是你不久前才悄悄加上去的。刘老板，我说的对不对？”楚枫平似笑非笑的望着刘老板，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
刘老板大惊失色。
真是神了，这臭小子怎么看出来的？
他额头上渗出冷汗，强做镇定：“胡说八道！刘易，去把我抽屉里的鉴定证书拿出来给楚枫平看看！”
惟今之计，只有蒙混过关了。
骗不了楚枫平不要紧，只要能骗过龙天兆就好！
“好勒！”刘易见楚枫平说得头头是道，还以为又要在楚枫平身上栽跟头，如今一听刘老板说有鉴定证书，顿时心花怒放，屁颠屁颠的往刘老板屋子里去了，恨不得立刻看到楚枫平被当众打脸的尴尬来爽快爽快。
白花花的证书一拿出来，各位吃瓜群众的口风就瞬间倒向了一边。
“什么嘛，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主儿，没想到是看走眼了。刘老板的古董店果然是良心，不仅价格低廉，而且不少东西都配有专家鉴定证书，买得放心！”
“嗨，一看就是个连毛还没长齐的大学生，你居然信他、不信刘老板？”
“等一下，这证书来头好像不小啊？你看，是专家联合签名鉴定的，足足有七八个呢！”
……
叽里咕噜的议论声滔滔不绝，楚枫平却宛若未闻：“不好意思，你这鉴定证书也是假的。”
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这俩瓶子确实是清道光年间的，所以鉴定证书上的内容也确实没错。”
楚枫平刚说到一半，刘易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的话，嘲笑万分：“上一句还说是假的，下一句又说内容没错，楚枫平，你连自圆其说都做不到，还是回去好好学学语文再来找我们麻烦吧！”
“随便插话的人，恐怕才需要好好回炉重造吧。另外需要自圆其说的人是你们，而不是我。”
楚枫平不咸不淡的抬头白了刘易一眼。
“你们先搞了两个真瓶子，专门去做了鉴定，然后又悄悄在瓶子上动手脚，以为这样就没人发现？刘老板，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不如让我拿着它们再去做一遍鉴定，看看结果，如何？”
“已，已经鉴定过一遍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折腾？”
“放心，我出钱，我出力。绝不让刘老板你付任何东西。”
“得了吧，这俩瓶子这么金贵，万一搬来搬去的，整坏了怎么办？！”刘老板的冷汗已经快要聚集成水滴从脸颊滑落，他咽了口唾沫，有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龙天兆这个大客户……他可能保不住了！
而事实的确如他所想的那样。
龙天兆也不是傻的，一见此情此景，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委，脸色沉了下来：“请两位不要再争执了。我刚才想了想，还是我女儿说得对，家里买那么多古董也没意思，多了也摆不下，算了算了！不好意思啊刘老板，这东西我不买了！”
“好的，没关系，龙先生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刘老板陪着笑脸将龙天兆和她女儿双双送走，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靠在门边，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
完了，这得损失多少钱和名声啊！
围观的顾客们逐渐散去，有的人直接掉头离开，有的人则是装模作样在店里逛了一会儿而后空手而去，总之一句话，刘老板站在店门口辛辛苦苦招揽来的客人全都打了水漂，不仅没有带来营业额收入，反而看他出了洋相。
刘易气得肩膀发抖：“姓楚的，我三叔到底怎么招你惹你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他，不会感到愧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