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调虎离山
刘静一看到楚枫平王韵诗两人的身影，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你俩总算出来了，真是……差点没把我吓死！”
她在公司工作得好好的，忽然接到助理的电话说什么“王总和她的小白脸被抓了”，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仔细一查，才发现竟然是真的。
“哈哈，有我在呢，出不了什么大事的。”楚枫平笑嘻嘻地朝刘静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半点也不像是刚被警察请去喝过茶的样子，“其他几个小子比较惨，被训得狗血淋头的，看得我尴尬症都犯了。”
王韵诗自始至终沉着脸色，冷淡地应付着局长的客套话。
什么“您别跟他们一般计较”、“大人不计小人过”，王韵诗通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才不会把心思放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
“没事，你们也是出于工作需要，我理解的，别放在心上。”王韵诗朝着局长微微颔首，让他不必再送，继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刘静身边，目光急切，“静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边才出事没多久，难道消息就已经流到a市去了？这传播速度也太吓人了吧！
想起某些总爱在人背后闲言碎语的八婆，王韵诗就一个头两个大。
“你没事儿吧？那群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刘静心疼的拉住王韵诗的手，将她浑身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确认没有伤口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道，“是你哥，王云煊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半路上被人堵了的消息，又脱不开身，才拜托我来接应你的。”
话音落下，楚枫平和王韵诗立刻对视一眼，交换眼神。
看来，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没想到王云煊心思这么缜密，连表面功夫都做得这么周到。不过，再怎么掩饰，也藏不住那颗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心。
顿了顿，刘静眨眨眼，有些不确定地回忆着：“哦……按王云煊的说法，他刚好有个大学同学在警察局工作。”
“呵呵，他学的可是经济学，同校的其他专业也是以金融类为主，怎么会有同学从事公安行业？”扯着嘴角冷笑两声，王韵诗眉目间满满当当的冷漠，对王云煊的假关心丝毫不领情。
“好了好了，两位美女，咱们聊天别站在警局门口，上车慢慢说？”
实不相瞒，折腾这么久，楚枫平早就已经累了。
他现在只想回到a市，躺在床上，蒙头大睡。
……
路上的气氛显然轻松了很多，刘静一边握着方向盘稳稳当当地行驶，一边听楚枫平王韵诗讲方才所经历的一切，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花。
“我的天，你们俩这剧情，都能去拍电影了！”
一想到红毛小子的遭遇，刘静就开始发自内心地同情他——见过倒霉的，没见过这么倒霉的！啧啧，这年头，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不容易，哪怕是在寻常人眼中看起来格外轻松的空手套白狼的贼，也会不小心落得个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下场。
王韵诗也跟着勾起嘴角：“确实。”
只能说，如果碰上别人，红毛小子也许还不至于霉到这班地步，可惜……和他对线的偏偏是楚枫平！
等等！
忽然想起王氏正在筹备的拍卖会，王韵诗脑海中一个激灵，脸色瞬间白了：“不对，糟了，我们把王云煊想得太简单了！他叫刘静来接我，目的远远不止是假意示好放***，而是让刘静离开公司，调虎离山！”
绝大部分重要文件全都存放在办公室，刘静人一走，岂不是恰好给了他可乘之机？
绝对不行！
她在家族中的势力已经严重下滑，接下来即将开展的拍卖会是一次极其重要的转机，如果不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实力，王家的实权恐怕就真要被王云煊尽数收入囊中了！
刘静向王韵诗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道：“别担心，我走之前特地提醒了周叔，守着办公室门，半步也不准离开。”在商业圈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她就算再怎么笨也不至于不长心眼儿，明知王云煊在暗处虎视眈眈，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将王牌暴露在敌方的视线之中？
周叔，也就是周建文，是王氏集团的高管之一，已有二三十年的工作经历，可以说是整个公司的元老级人物。同时，也是为数不多的、坚定站在王韵诗阵营的人。
刘静觉得，交给他肯定没问题。
然而王韵诗却不这么想。
连王义都能叛变投敌，周建文自然也有可能做出些反戈相向的事来。
在王韵诗的催促下，刘静只好将油门踩得更深了几分，仓促的往公司方向赶。
……
同一时刻，王氏拍卖行已经忙翻了天。
下一场拍卖会的举行日期距离今天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为了让各个细节都达到最完美的效果，员工们纷纷拿出自己最精力充沛、最有干劲的一面。
拍卖行一侧的高台上，何铭康端着茶杯、居高临下地站着，大多数时候沉默不语，只有偶尔会伸手指指点点、扯着嗓子吆喝两句“桌子再往左抬一米”、“木架子这么摆放太丑了”之类的话。
所有人都十分配合，听话地按照何铭康的指示布置会场——除了一个人，何莎刟。
仗着自己和何铭康有点儿关系，他堂而皇之地在休息区坐下，发呆，叹气，磨皮擦痒。
靠！一想到楚枫平那小子居然被王韵诗钦点为王氏鉴宝师，他就一肚子气！
再这么发展下去的话……不行，他心心念念爱了这么久的美人儿，怎么能被一个憨头憨脑的乡下穷小子给霸占了？若王韵诗真跟楚枫平发生点什么，岂不是暴殄天物！
“何莎刟！”
一道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从高台上方传来。
何铭康怒气冲冲地瞪着何莎刟，脸色跟猪肝没什么差别。
平时偷偷懒也就罢了，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好歹做做样子吧？！
第四十七章 人在屋檐下
“在那愣着干什么呢，赶紧干活啊！这么多事没做，你还有心情休息？”
何铭康翻了个白眼，丝毫没有给何莎刟留面子。
咳咳，不是他不心疼自家晚辈，而是，众目睽睽之下，对何莎刟严厉一点也是好事——至少不会有嘴碎的长舌妇在背后嘀咕什么“开后门”之类的不中听的词，顺便还能给自己树立一个“公事公办”的形象。
总而言之一句话，怎么想都是个稳赚不赔的法子。
何莎刟却不这么想，低声嘀嘀咕咕骂了两句。
他顿时觉得不自在极了，恨不得直接甩头就走。一方面，被何铭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打击，另一方面……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儿的安排的任务，居然叫他去打扫楚枫平的新办公室？！
拖着沉重的步伐，何莎刟不情不愿地往办公室走去。
明明只需要几十秒的路程，他硬生生走了十来分钟。
路上，“叮咚”一声，微信消息提醒响起，接着，何铭康语重心长的劝告出现在何莎刟手机屏幕中央——
“莎刟，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别总和楚枫平作对，真的，他根本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单纯，要真斗起来，吃亏的只有你！”
不是何铭康妄自菲薄，而是客观事实实在让他无法积极看待——就凭何莎刟那二两半脑子，三招之内，估计就已经被楚枫平秒成渣渣了。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几行字，何莎刟气得嘴歪眼斜：“擦，什么意思嘛！老子有那么弱？”
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手之后，何莎刟曾经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比不上楚枫平。不过，这种怀疑一出现，不到两秒钟便会被他打消。
怎么可能嘛！
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身份学历，他哪一样不甩出楚枫平八条街？
嗯，错觉，肯定是错觉。
……
很快，楚枫平三人便赶到了拍卖行门外，陆陆续续下了车。
看着眼前极具现代气息的高楼大厦，王韵诗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吐出，感慨万千的同时，也感到双肩上负担了无比重大的压力和责任。
王家的未来究竟走向何处，很大程度上将由几天后的拍卖会决定！
“韵诗，上次我在鉴宝大会上拿到的祭祀铜币，你放在哪里了？”也不知道是考虑到了啥，楚枫平抿着嘴唇思索了会儿，莫名其妙地冒出了如此一句话。
祭祀铜币价值连城，如果拍卖会上出现意外，则可以将铜币拿出来作为最后的王牌。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不要发生任何意外。
“嗯，我已经把它放到银行，锁进保险柜里了。如果没有正确的密码和凭证，任何人都无法拿到。”王韵诗一边说着，一边领着身后两人走进拍卖行，明明没有多余的动作，却硬生生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容置喙的强大气场，宛如女皇驾到。
何铭康一看王韵诗回来，赶紧迎了上去，汇报进度。
“嗯，辛苦了。”王韵诗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继而下达命令，“何叔，我要召开临时会议，麻烦您帮我通知下去。”停了两秒，一抹神秘的笑容出现在她的嘴角，“顺便告诉他们，这次会议内容很重要，原则上不得请假或迟到。”
“好的，这就去。”心头涌上某种不祥的预感，何铭康余光悄悄看了一眼王韵诗身后的楚枫平，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了几分。
不会又跟这小子有关吧……
每次跟他沾上边，就准没好事！
在何铭康腹诽的同时，楚枫平心中也是一窒——呃，他好像隐约猜到王韵诗所说的会议内容是什么了。
虽然已经答应王韵诗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家，但临近正式放出任职消息的时候，他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别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名堂来。
大概是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如此高端的事务，一时间无法习惯吧。
三人来到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坐下。王韵诗熟练地为自己倒了杯水，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对着键盘敲敲打打，眉目颇有几分严肃。刘静则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玩手机。
只有楚枫平，无所事事。
“韵诗，你真的已经考虑好了吗？”
犹豫了半晌，楚枫平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什么意思？”一听楚枫平这话，王韵诗立刻警惕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他，生怕一不注意他就逃跑了似的，“我作出决定后从来不会反悔。”
同样的，她也不希望别人反悔。
更何况……楚枫平是王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连他都走了，那王韵诗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就是，楚枫平，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该不会想临阵脱逃吧？”刘静也跟着加入对话，大有一副“你敢食言我就把你打死”的架势。
两位大美女左右夹击，楚枫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我啥时候说过要反悔了。”就算他刚才真有什么想法，被王韵诗和刘静这么一吓，也肯定吓得乖乖屈服了。
片刻之后，穿着工作制服的男男女女们陆续走进了会议室，井然有序地找位置坐下，彼此之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等待会议正式开启。
何铭康和何莎刟自然也在场。
“妈的，那臭小子又跟个牛皮糖似的黏在王韵诗身边，老子看着都恶心。”刚帮楚枫平打扫了办公室，现在又亲眼看见他和自己女神并肩而立，何莎刟气得快要吐血，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咬牙切齿地骂骂咧咧。
何铭康一记眼刀飞过去：“小声点！”
也不怕被人听见！
等人差不多都到齐之后，王韵诗款款走到讲台处，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
顿时，偌大的会议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他们的领导者身上，或羡慕或敬佩，当然，也有不少垂涎其美色的猥琐眼神——比如何莎刟。
第四十八章临时会议
“感谢大家参加此次临时会议。”
清冷的声音被话筒放大，传到每一个角落。
“我知道，大家为了准备本次拍卖会，都很忙，很辛苦，我代表王氏集团以及所有高层管理感谢大家的付出。同时，我也在此作出承诺，如果本次拍卖会取得成功，王氏集团一定会与大家一同分享收益，真正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比起冰冷无情的赚钱机器，王韵诗显然更想把王氏集团打造成更温情的集体。
“长话短说，本次会议呢，主要是想通知大家两件事。”
“第一，拍卖会的首席鉴宝师将由坐在离我最近的位置的这位先生，楚枫平担任。”说着，王韵诗微笑着往楚枫平的方向做了一个指示的手势，顺利将众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楚枫平不自觉地将坐姿摆得更端正了些。
不得不说，王韵诗不愧是从小出入此类正式场合长大的，根本不用刻意规范自己的举手投足，就能表现得自然又优雅，让人眼前一亮。而他……咳咳，顶多也只能说“勉强还看得过去”罢了。
何莎刟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切，装腔作势。”真正的贵族，从来不需要这么做作！
何铭康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身为王氏的高层之一，他古董鉴定水平有目共睹，也代表公司参加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比赛和交流会，虽然不一定名列前茅，但也完全称得上获奖无数。
而这一次，如此重要的拍卖会，原本应该属于他的首席鉴宝师的位置居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给抢走了！
果不其然，员工之间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而且绝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话。楚枫平坐在原位，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将所有言语都听了个一字不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启金手指的原因，他发现，自己的视觉嗅觉触觉等感官，似乎都比之前灵敏了不少。
换作曾经，他压根儿听不见几米开外的人刻意压低的声音。
“我的天哪，王总这是怎么了？简直是拿公司的未来开玩笑！我们每天累死累活的为拍卖会做准备，她居然就派这种货色去担任首席？”
“嘘——小点声，人不可貌相嘛，万一人家是个绝世高手呢？咳咳，虽然这位朋友的貌的确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咱们还是不要一来就往坏处想……”
“别说，其实他长的还挺不错，五官清秀，骨相好，皮肤也又细又白，只是身上穿的衣服太low了，所以看起来才邋邋遢遢的不惹人注意。”
……
“大家别闹，王总讲话的时候要保持安静，连规矩都不懂了？”何铭康看不下去了，厉声制止，“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作决定吗，一个二个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嘴上如是说着，何铭康内心却在滴血。
普普通通个屁！
“没事，我新来的，大家一时半会儿有点排斥也很正常。”楚枫平憨厚的笑了笑，试图给众人留下友好的印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希望以后能够相处愉快哈！”
然而，王韵诗却偏偏要和他作对似的，还没等众人的惊诧和敌意平息下来，再一次将楚枫平推到了风口浪尖：“至于第二件事，严格来说其实算不上是公务。”
不是公务，那就是私事喽？
楚枫平紧张兮兮地看着话筒旁的女人，某种猜想与脑海中逐渐浮现。
“除了本次拍卖会的首席鉴宝师之外，楚枫平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说到这里，王韵诗故意停顿了几秒钟，像是想要吊起大家的胃口。
刘静坐在座位上憋笑。
不愧是她的闺蜜！这大胆利落的做事风格，绝了！
“他是我男朋友。”
短短六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降落。许多人都愣在原地，久久反应不过来，似乎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表示：楚枫平配不上她。
受打击最深的，当然还属何莎刟。
楚枫平王韵诗之间的暧昧关系已经让他嫉妒的要发狂了，这下可好，直接正式交往成了男女朋友，还当着这么多员工的面**裸秀恩爱！
“你，你小子到底使了什么妖术？把我们家韵诗骗得团团转！”再也忍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何莎刟顾不上形象，猛然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地瞪着楚枫平，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给他两拳。
欺骗，是何莎刟能想象到的唯一可能性。
否则，王韵诗怎么可能放着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不要，却偏偏要去爱楚枫平？
“骗得团团转？”意味深长地重复着何莎刟的话，王韵诗脸色冷得像冰块一般，“何先生，你的意思是，我看人的眼光不好咯？”
“不不不，韵诗，我绝对不是在说你……”
“那你在说什么？”瞥了他一眼，王韵诗冷笑，“首先，我是你的上级，请你叫我王总。其次，无论是拍卖会首席鉴宝师，还是私人男朋友，决定权都在我手里，其他人……无权指摘！”
最后一句话，王韵诗说得极有气势，就连楚枫平都被她微微震住了。
事态发展到如此，刘静本就憋笑憋得艰难，此刻更是绷不住，先“发出”噗嗤一声，而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笑得毫不加掩饰。
何莎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莎刟，身为王氏集团的员工，遵守会议秩序是最基本的素养。你违反公司规定，擅自扰乱会议，我会让人事部给你记过的，下不为例。”
虽然丢脸，但为了维护个人公事公办的形象，何铭康还是选择朝何莎刟伸出了魔爪。
三番五次被当众打脸，何莎刟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他恼羞成怒，抬手将桌面上的文件掀到地上，怒吼：“这他妈都是个什么事！”
说完，他气鼓鼓的大步走出会议室，留下一屋子员工面面相觑。
……
某厕所隔间，何莎刟坐在马桶上，涨红了脸，表情痛苦。
所谓祸不单行，正是如此。
第四十九章神秘人
从会议室走出后，何莎刟腹部忽然感到一阵绞痛，想要“一泻千里”的冲动来得猛烈而毫无预兆，激得他捂着肚子一路小跑到公司走廊尽头的厕所，“哗啦啦”折腾好一阵。
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让何莎刟又羞又气，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一拳打在厕所隔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以示发泄：“妈的，楚枫平，老子迟早有一天要把你踩在脚下！让你也仔细体会体会女神被别的男人霸占的滋味！！”
“你打算怎么做？”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隔壁隔间响了起来，把何莎刟吓了一大跳，险些没从马桶上直接蹦起来——哇擦，大家现在不都应该在会议室呆着呢吗？怎么还有人在卫生间！
糟了，那他刚才说的话岂不是都被这人给听了？
“你，你谁啊你？”颤颤巍巍地试探着，何莎刟不免紧张——如果隔壁是个老实人，那倒还好说。但若是个老奸巨猾的，故意拿他刚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做文章，那么……即便有何铭康作为后台，他可能也会被王韵诗和楚枫平联手赶出王氏集团的大门。
“这个问题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打算怎么做？”那道声音里带了几丝不悦，固执地问着，不打破砂锅不罢休。
何莎刟嘟嘟囔囔：“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楚枫平现在成了首席鉴宝师，在公司的地位不可小觑，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轻易扳倒的。
“不告诉我也可以。”隔壁那人的耳朵似乎异常灵敏，何莎刟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可他显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但很不巧，你刚才说的话我刚好录下来了，不知道你的心上人听到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
何莎刟坐在马桶上凌乱。
要不要这么倒霉？本以为被人听到他在背后说楚枫平王韵诗的坏话就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搞起了录音这一套！
感受到何莎刟的沉默，隔壁传来一声浅浅的轻笑：“别紧张，把录音给王韵诗又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我不会随便把这张底牌亮出去的。”
毕竟，他的目的是和何莎刟合作，而不是挑拨离间。
“你想干什么？”何莎刟浑身僵硬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浓浓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威胁人。”
他追求王韵诗已经追求得够费劲了，要是再有人捣乱，得了，他这辈子恐怕都别想再靠近她。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是想听听你的计划罢了，怎么样，谈谈呗？”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无法言喻的邪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站在黑色雾气中的恶魔，散发出强大且令人恐惧的气息。
“我暂时没有计划。”
何莎刟咬了咬牙，有些丢脸。
但他确实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对楚枫平展开攻击。
“噗嗤……”隔壁那人嘲讽地笑，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何莎刟弱智能力的鄙夷，“我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没关系，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保证能让楚枫平身败名裂，彻底失去王韵诗的信任。”
“怎么做？”
也许是因为对方提出的条件过于诱人，何莎刟想也没想，急匆匆开口问道。
“你们王氏集团不是要举行什么拍卖会吗？你，找个人少的时候溜进后台，把古董调包，懂我意思吧？”
“不可能！”
一听对方的馊主意，何莎刟连连摇头。
他深知拍卖会对王韵诗、以及对整个王氏集团的重要性。就算借他一千个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动歪脑筋啊……虽然将卖品调包的确可以让身为首席鉴宝师的楚枫平声誉扫地，但要是走漏了风，让王韵诗知道了背后的勾当，何莎刟觉得自己的头会被她当场打爆。
“怎么就这么点出息？”恨铁不成钢的埋怨着，隔壁隔间的男人听上去像是恨不得给何莎刟脸上来一拳，“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这年头，谁还没点见不得人的手段！”
“可是……”
“楚枫平一穷二白的农村小子忽然变成首席鉴宝师，难不成他就没在背后耍手段？”
“我……”
“你什么你！要合作就干脆点，别他妈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我问你，你是愿意铤而走险一次，还是眼睁睁看着楚枫平在你面前耀武扬威无数次？”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选择前者！
不得不说，激将法对于何莎刟管用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脑子一热就点头答应下来：“好，就像你安排的这么办！”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如果要将拍卖品暗中偷天换日，首先，就要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潜入仓库，其次，还要找个跟卖品一模一样的西贝货来掩人耳目。
“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那道声音透露着满意的情绪，道，“仓库钥匙可以从何铭康身上找，替换品我也会找个机会交给你。另外，需要调包的物品就放在七楼，现在大家聚集在会议室，走廊无人路过，你可以趁此机会去看看。”
什么？！
何莎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王氏集团的情况这么熟悉！”如果不出意外，此人必然为王氏集团内部成员，而且多半是个高层管理人员——毕竟，普通员工根本不可能将拍卖会流程了解的如此透彻。
能混到高管职位的，无一不是比老狐狸还精明的家伙，而这人不仅头脑灵活，还对目前状况掌握得极其详细，给人一种“天下尽在我掌握之中”的感觉……太可怕了！
“你不必知道。”
冷冷地甩下最后一句话，隔壁隔间里就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兄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既然要合作，就应该互相了解嘛！”
“……兄弟？”
“说句话呗？”
第五十章精心布局
然而，无论何莎刟怎么询问，男人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曾任何回答。
“我，我他妈不会是撞鬼了吧！”
何莎刟脸色惨白如纸，两条腿软得直打哆嗦，也不知道是拉肚子拉的、还是被隔壁隔间那男人给吓的。
颤抖着提起裤子，何莎刟胡乱在洗手台前洗了个手，想要逃跑，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插错了，鬼使神差地做出了个神经病似的举动——像癞蛤蟆似的趴在地上，朝隔壁隔间门内张望。
空空如也！
“不，我……我明明没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脚步声，怎么可能就这么不见了！”何莎刟吓得直接趴下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也许老天爷故意和他开玩笑，恰逢此时，一阵风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从窗外轻轻吹进狭小的空间里，阴森森的，带着寒气。
随着“吱呀”一声，隔壁隔间的门缓缓打开……
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部黑色手机静静躺在马桶盖上。
何莎刟像个木偶似的、动作僵硬地走进去，轻轻拿起了手机，只见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几个大字——拿着吧，以后我会用它来联系你。
“我的天……”
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何莎刟只觉得仿佛身处梦中，被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裹住，无处藏身。
怪不得隔着听那人声音会如此沙哑怪异，原来，跟他对话的自始至终都不是“真人”，而是通过手机免提功能播放出的电子信号！
……
离开厕所后，何莎刟乘坐电梯急匆匆往七楼赶去。
趁着会议还没结束，他得抓紧时间把正事办了才好！另外……如果运气好的话，指不定还能发现和神秘人相关的信息。有一说一，这种信息不对等的合作关系让何莎刟感到由内而外的难受，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暴露于广场中一般。
七楼。
何莎刟鬼鬼祟祟地沿着走廊前进，目光上下左右地转动，试图寻找神秘人口中的物品。
“哎？那是什么！”
一个黑色的木箱出现在不起眼的角落中，极其隐蔽，若非刻意留意，八成无法注意到它的存在。
心跳渐渐快起来，何莎刟赶紧上前将木箱抱起来，做贼般溜到人迹罕至的安全通道里。
小心地将盒盖打开，第一眼，何莎刟便被震住了。
满满一箱子瓶瓶罐罐！
而且，每个都跟拍卖会卖品图表上的原件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一大堆都是赝品，他估计会被顺利地蒙骗过去。
巨大的凉意涌向心头，何莎刟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不仅掌握这么多信息，还能在短时间内制造出这么多“道具”——要知道，拍卖会卖品单也只是不久前才确定下来的。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将盖子回去，吭哧吭哧地抱着木箱子来到了王氏集团储存古董的仓库边。
仓库有锁，他进不去。
但仓库旁边的小杂物间却是闲置许久，毫无防范措施的。
稍微思索一阵子，何莎刟决定将木箱藏在杂物间中。一方面，这里和仓库之间的距离很近，另一方面，杂物间存放了许多王氏集团前些年不小心买回的假货，毫无价值，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前来查看。
满头大汗地把木箱子藏好之后，何莎刟才假装若无其事地返回了公司内部。
此时，会议也已经结束了。
何铭康一脸阴沉的从会议室走出来，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教训憨头憨脑的何莎刟，不曾想，路过一个走廊拐角时，父子俩撞了个正好。
“哎呀，谁走路这么不长眼？呃，爸……”
“别叫我爸！”
何铭康吹胡子瞪眼，对着何莎刟就是猛地一番数落，骂了足足有十来分钟，他心中的怒气才勉强消散干净。目光落在何莎刟裤脚的几点泥渍上，何铭康愣了愣：“你刚才上哪去了？怎么搞得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上班时间里，清洁工会将公司内部打扫得干干净净，别说泥巴了，哪怕连几颗细小的灰尘也是找不到的。
“我……”
意识到自己露出马脚，何莎刟的脸顿时红了，支支吾吾半天，才给出了个像样的解释：“我刚才心情太烦躁了，所以到公司附近的河边去走了走。”
刚好，几个小时前下了雨，裤脚被雨后的泥土弄脏也不是稀奇事。
“你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着长大！”无奈的摇头叹息着，何铭康抬手看了看表，“行了，赶紧干正事去吧，大家伙都在为拍卖会努力，咱们也不能闲着……”
说到此处，何铭康神神秘秘地凑到何莎刟耳边，小声嘱咐：“你要实在想偷懒，就自个找个僻静地方躲着，别堂而皇之玩特权，容易拉仇恨！”
“我懂我懂。”
呼——
目送何铭康远去，何莎刟松了口气。
背着所有人干坏事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
但是，为了抱得美人归，为了将仇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第二天。
公司里，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太阳很快从地平线升到了正空，又从正空缓缓向西边落下。眼看着时间从指缝中流失，办公室里，何莎刟的心情也慢慢变得复杂起来。想要复仇的冲动已经过去，眼下，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以爱的名义摧毁王韵诗的心血，要是被她知道了……哎！
正想着，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何莎刟瞳孔蓦然缩小。
咽了口唾沫，他拿出那个象征着神秘的黑色手机——屏幕显示显然被人刻意处理过，没有任何关于电话号码的信息，只有一个图标随着震动不断摇晃明灭。
“喂？”何莎刟故作镇定。
“不是让你尽快去调包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烦躁极了，仿佛耐心所剩无几，“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动手？想要反悔吗？”
说实话，确实想。
但何莎刟哪敢说出口？
第五十一章 偷天换日
直觉告诉何莎刟，神秘人的实力在他之上。
人的本能之一，便是对更加强大的存在持有敬畏之心，不敢随意得罪。
“呵，看来……是我的筹码还不够多？”意味深长的冷笑着，神秘人字里行间充满蛊惑，“这样吧，只要你完成任务，我会送你出国，并往你银行卡上打一大笔钱，让你后半辈子都能衣食无忧地度过。”
“到时候，别说是王韵诗了，就算是你想玩金发碧眼的洋妞，也只需要勾勾手指头。”
嘶——
何莎刟听得两眼放光，瞬间忘记了自己先前的顾虑，甚至连对神秘人的称呼都变得恭敬了不少：“好，您别担心，我保证成功！”
“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挂掉电话之后，何莎刟便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仓库和杂物间人流量并不多，但是，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话，还得需要想点别的办法。
不如就趁着早上大家还没来上班的时候……
次日。
距离拍卖会正式召开的日子又近了一天，公司上下为此紧张筹备着。楚枫平打算对拍卖会上的卖品进行最后一道审核评估，以保证物品质量足够让人眼前一亮。
除此之外，楚枫平也有一点自己的私心。
这些古董上大多附带有经过岁月沉淀后的天地灵气，越是珍贵的物品，灵气就越发浓厚，如果能够设法将这份能量吸收到身体里，为自己所用，将会大大增强体质。
很巧的是，负责将卖品从仓库搬到楚枫平办公室的人，正是何莎刟。
这下，何莎刟不仅拿到了仓库钥匙，还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近那批卖品。
只不过，和他一起负责此项任务的，还有个叫做张清平的男员工。虽然有点碍手碍脚的，但从另一方面想想，两人同行倒也能帮何莎刟减轻嫌疑。
……
上午，何莎刟和张清平一前一后走在前往仓库的路上，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
“来，张哥 ，吃颗薄荷糖吧？”何莎刟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绿纸包装的硬糖，顺手丢给张清平一颗，另一颗则自然而然地送到了自己口中。
张清平没有任何犹豫，也跟着将糖放进嘴里：“谢谢小何！”
一抹含义不清的笑爬上何莎刟嘴角。
两人刚到仓库门口，何莎刟就装模作样的捂着肚子唉呦唉呦叫起来：“啊……怎么回事？肚子怎么突然这么痛！张哥，我有点不太舒服，去趟厕所，你等等我！”
话刚说完，他就夹着腿，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一溜烟朝卫生间方向逃去。
张清平：“……”
咋回事儿啊？
就算是吃坏了肚子，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刚才在来的路上还好好的呢！
算了，还是先把东西装进箱子里再说吧。
张清平也没往深处想，将准备好的大塑料箱拖到仓库中，小心翼翼地按照图册顺序将拍卖物品装了进去。约摸装了半个小时，何莎刟才扶着墙出现，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极了：“张哥……我，我回来了……”
“你还好吧？”张清平忧心忡忡的抬头看着何莎刟，赶紧起身扶住他，“要不你休息休息，我让上面换个人来跟我一起送卖品？瞧你这拉得丢了半条命的架势，哪里还像是能搬得动塑料箱的样子？”
摇摇头，何莎刟答得义正言辞：“不用，张哥，我能行！”
好不容易才碰上进入仓库的机会，怎么可能让别人来？
况且……呵呵。何莎刟悄悄用余光看了眼手表，眼底掠过一抹阴鸷——距离张清平吃下薄荷糖已经有二十分钟，药效马上就会发挥作用。
果不其然，张清平话音刚落，表情便紧跟着扭曲起来。
“等一下，我肚子怎么也开始疼了？”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背部弓得比虾还厉害，张清平咬着牙，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不行，我也得去趟厕所。”
本来想让何莎刟待在仓库里看守，然而，张清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何莎刟就再次嚎起来：“又来了，又来了，我忍不住了！”
接着，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着厕所方向狂奔，一大塑料箱的古董就这样孤零零地被扔在了原地。
厕所。
噗嗤……啪……
熏天臭气之中，何莎刟和张清平稀里哗啦，“一泻千里”。
“张哥，看来咱们食堂早上那顿包子有问题！”虚弱地坐在马桶上，何莎刟整个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我真是服气了，好不容易在公司里吃顿饭，居然还遇到这种事！”
“哎哟，拉死我得了！”
另一个隔间里，张清平欲哭无泪。
腹部接二连三传来的疼痛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思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过，他和何莎刟两人同时吃过食物，似乎还真就只有食堂的包子馒头而已。
“张哥，咱先别聊天了，这厕所味儿太大，还是先憋憋气吧！”
“行，反正我也没力气说话了……”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噗通”声。
殊不知，何莎刟早已偷偷溜出厕所，鬼鬼祟祟地回到了仓库之中。
说起来，还得感谢神秘人给了他灵感。
为了营造自己还留在厕所中的假象，何莎刟特地准备了一长串类似于拉肚子的动静的录音，只要没打开隔间，就不会有人发现他早已经消失了。
沿着监控死角悄悄回到仓库附近之后，何莎刟赶紧将杂物间里的木箱抱出来，开始行动。
不得不说，神秘人准备的调换物实在精美，哪怕是专业人士，也不一定能看出孰真孰假。
行动过程中，何莎刟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他并没有按照神秘人的吩咐将所有物品都换成假货，只对其中一些体积较小的古董进行了调换。
如此一来，不仅方便，而且隐蔽性更高。
悄悄搞完小动作，何莎刟长吁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几分。他将装着真假参半的瓶瓶罐罐的木箱放回杂物间中，原路返回厕所。
第五十二章 以牙还牙
刚回到马桶上坐好，张清平的声音就从隔壁响了起来。
“小何，你还好吗？”
“呃，还行吧……”何莎刟捏着鼻子，装出一副拉得快要死掉的样子，虚弱道，“你呢？”
“我快拉完了，但人也已经要脱水了。”张清平靠在马桶上，生无可恋，“我们赶紧把货送到楚枫平办公室，然后一起去医院看看吧！再这么拉下去，命都没了！”
“行！”
……
首席办公室。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正坐在桌前整理文件的楚枫平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请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你们……你们怎么了？”见到脸色白得跟电视剧里的女鬼一样的何莎刟和张清平，楚枫平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问道，“不舒服吗？”
“哈哈，确，确实有点！”
张清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嘴角裂开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他实在不好意思当着自家公司首席鉴定师的面承认自己拉肚子拉得不要不要的，太丢人了！
楚枫平点头表示理解，字里行间的语气都多了不少关心温和：“生病还在坚持上班，真是辛苦了！”
他曾经从王韵诗那里听说过张清平的名字。
据了解，张清平称得上是整个公司里为数不多的可信任之人，不仅做事勤恳踏实，而且任劳任怨，从未有过背后搞小动作之类的勾当。
所以，楚枫平对张清平的印象尤其良好。
至于何莎刟嘛……
一想到他第一次见到何莎刟时的场面，楚枫平就会生出翻白眼的冲动。去国外读了几年书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结果不还是看一次走眼一次嘛！没实力没素质，还想追求王韵诗，啧啧，说白了就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傻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何莎刟，你留下，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张清平，你把东西放在我桌上就好，赶紧休息休息去吧！”
“谢谢楚先生！”张清平憨厚地笑了两声，小心翼翼将塑料箱放好，急匆匆走了。与何莎刟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压低嗓子小声道，“兄弟，我在外面等你。”
啪嗒。
办公室门被轻轻关上，门内只剩下楚枫平和何莎刟，两人一坐一站，对视，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有什么事赶快说！”
何莎刟不耐烦地斜睨着楚枫平，焦急难耐。
为了让演技更加逼真，他在自己吃掉的那颗薄荷糖里也加了泻药——当然，剂量肯定没有张清平吃的那么多，但也足以让人产生不良反应。
此时此刻，何莎刟觉得肠胃中翻江倒海，如果不及时摆脱楚枫平的话……恐怕就憋不住了！
“这就是你跟上司说话的态度？”楚枫平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何莎刟，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感觉。他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尤其是在见过这么多趋炎附势的丑恶嘴脸之后，楚枫平只相信“成王败寇”，“以牙还牙”。
初次来到王氏集团时，何莎刟仗着自己的家世和学历背景对他冷嘲热讽，这笔账，不如就趁这次机会好好算一算！
“王氏集团明文规定，对待自己的上级管理人员要尊敬有礼。何先生，需要我为您重复一遍员工守则吗？”
楚枫平悠哉悠哉地看着何莎刟，每一句话都带着刺，狠狠扎在他心上。
“你！”何莎刟的表情越来越扭曲，却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懒得跟你废话，老子还有事，走了！”
说着，他转身便要去开门。
谁知道，指尖还没来得及碰到门把手，楚枫平的身影就飞快绕到了他跟前，死死挡住何莎刟的去路：“有事？咱们何大少爷每天在公司里混吃混喝，不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吗？你能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堂堂首席鉴宝师都没说忙，区区一个吃白食的居然还摆起架子来了。
腹部的绞痛越来越剧烈，何莎刟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伸手便朝楚枫平肩膀推去：“你他妈赶紧给我让开！”
然而，他这一掌对楚枫平根本不起作用。楚枫平仍然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戏谑地笑着——他并没有发现何莎刟身体的异样，下意识以为他的奇怪脸色和强烈反应都是由于内心对自己的不服气和嫉恨。
直到空气中传来一阵极其恶臭的味道。
“我偏不让，你能拿我怎么办？……等等，什么味道？”
楚枫平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妈的，不让老子走是吧，行，算你狠！”俗话说狗急跳墙，何莎刟已经控制不住接二连三排出的屁，眼看就要“决堤”，干脆把裤子一脱，直接在楚枫平的办公室蹲了下来，“楚枫平，记住，这可是你不让我走的，不关我的事！”
看着白花花的大屁股，楚枫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唱的哪一出啊？
再结合刚才空气里飘散的奇异味道，他顿时满头黑线，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他妈不会要在我办公室解决生理问题吧？！”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此时的何莎刟已经顾不上回答楚枫平的问题了，随着稀里哗啦一阵响，黄褐色的物体落在光滑的地板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楚枫平立刻捂着鼻子，嫌弃地冲出办公室，并且在离开之后没有关门。
何莎刟蹲的位置恰好在办公室中心，只要有人从走廊上路过，便能将他的英姿一览无余。
“楚枫平，靠，快把门给老子关上！”他一边痛苦地捂着肚子，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斜倚在门框上看好戏的楚枫平，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他撕得稀碎。
“我就不。”见何莎刟狼狈不堪的样子，楚枫平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就在这好好待着吧，纸在我抽屉里，不用谢！”
说完，他看也没有看何莎刟一眼，伸了个懒腰，径直离开。
“哎哟，忙了一上午了，腰酸背痛，怪累的，我得去花园溜达溜达……”
第五十三章东窗计
大门敞开的下场就是引来了不少同事或好奇或关注的目光。
何莎刟脸胀得通红，好几次想要起身去把门关上，却都在刚刚试图直起腰的那一瞬间失败了——靠，这年头卖假药的这么多，好不容易买个泻药却碰上货真价实的主儿了！
“他是三岁小孩吗？上厕所不知道去卫生间？”
“亏何莎刟平时还是一副精致白领的打扮，没想到私底下这么恶心！”
“等等，这不是首席的办公室吗？何莎刟为什么要跑到楚枫平的地方来干这事？”
“嗨，他俩关系可不好了！等周末逛街的时候，我好好跟你说说……”
同事们一开始还只是小声议论，后来，动静越闹越大，大家也纷纷从“假装视而不见”逐渐变成了“捂嘴偷笑”，又逐渐从“捂嘴偷笑”进化到“捧腹大笑”，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原本打算站在办公室等何莎刟一块儿去医院检查肠胃的张清平早已没了踪影。
倒不怪他不讲情义，主要是泻药药劲儿太大，张清平刚在门外等了不到半分钟，就忍不住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去厕所了，根本不知道何莎刟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灾难性尴尬场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很快，何铭康就听说了自己儿子在楚枫平办公室拉屎以报复他抢走首席鉴宝师职位一事。
等他急匆匆赶到办公室门前，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何莎刟有气无力地蹲在一摊黄色物体上，呲牙咧嘴，痛不欲生。
“你，你……”何铭康抬起手指，颤抖着指向何莎刟，气得嘴歪眼斜，“我他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脑子里缺根筋的蠢货！长这么大，连x都憋不住？！”
好不容易在全体员工面前建立起的威严，全被何莎刟的壮举给毁了！
无论多么精明多么能干的商业人士，被人打上“儿子在别人办公室里拉x”的标签之后，在同事心目中的形象都不会好到哪儿去的。
“爸，我……”
何莎刟委屈巴巴地看着何铭康，本想说“我不行了，快带我去医院”，可才吐出两个字，剩下的话就被何铭康怒不可遏的吼声给怼了回去：“你什么你，别给老子丢人现眼，赶紧穿上裤子，把楚先生的办公室打扫干净！否则就别管我叫爸！”
吼完，何铭康就黑着脸大步走了。
气头之下，他甚至忘记顺手帮何莎刟关门。
不过，事已至此，关不关也没有什么意义——反正绝大部分员工都已经将何莎刟的大白腿看光了，现在关门，比亡羊补牢还毫无意义。
……
直到下午上班时间，楚枫平才重新回到办公室。
此时，室内环境已经恢复如初，空气中充斥着清新剂的味道，想必是何莎刟那小子怕自己味道太大，刻意做了掩饰处理。
一想到何莎刟上午的窘迫模样，楚枫平就忍不住笑意。
“啧啧，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资本在我面前翘尾巴。”默默冷笑着，楚枫平在椅子上坐下，准备开始查看何莎刟等人早上搬来的拍卖物品。
轻轻打开塑料箱的盖子，琳琅满目的古董便映入眼帘。
楚枫平随手抓起一个精致小巧的玉质佛像，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虽然没有开启鉴物神眼，但仅仅凭借他这些年在大学中学到的知识，以及敏锐的肉眼观察能力，楚枫平也可以肯定，此物并非真品。
“这玉石的质地怎么如此普通？连雕刻工艺也稍显浮躁。”
大概是有负责采购的专家不小心看走眼了吧……
楚枫平皱着眉头，心情有些沉闷。
王氏集团的鉴宝师个个都是经过千万次筛选才收入麾下的，就算看走眼，也不应该将如此劣质的玩意儿放入此次拍卖会卖品之中，毕竟，这错误着实太低级了。
劣质产品上并没有附着什么灵气，楚枫平随手将玉质佛像放到了办公桌的另一侧，又从塑料箱中拿出一个半米多高的花瓶。
细细抚摸着花瓶的表面，楚枫平眉目间浮动着欣慰的气息。
不错！
此瓶乃是南北朝时期顶级匠人亲手制作，经过千百年的沉淀，已然吸收了不少天地精华灵气，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楚枫平将自己体质提升几个档次。
他闭上眼睛，气沉丹田，默默集中精力感受花瓶内蕴含的能量。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稍显暗淡的花瓶竟然隐约散发出令人眼前一亮的白色光芒。这些光芒像游走于大自然的小精灵，聚集在一起，不约而同向楚枫平眉间飞去，没入他的眉心，而后消失不见。
半小时后。
重新睁开眼睛时，楚枫平瞳孔里明显比先前多了几分神气。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和从前有什么不同，但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流光溢彩。
稍稍活动了下筋骨，楚枫平又从塑料箱中拿起一只由花丝镶嵌工艺制作的金钗，准备趁热打铁，让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等等……这钗子竟然也是假的？”
触碰到钗身的一瞬间，楚枫平愣在原地。
吸收完花瓶的灵气后，他的鉴别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幅提升，甚至不需要仔细观察，就可以感受出花丝镶嵌金钗的拙劣质地。
如果说佛像是有人不小心看走了眼，那钗子又是怎么回事？
走眼几率这么大，不像是王氏集团的专家做出的成绩啊！
楚枫平脑海中一个激灵，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不对，不是不小心买了假货，肯定是有内鬼从中作梗！”他一边急匆匆地自言自语着，一边将塑料箱中剩下的卖品通通翻了出来，“盘子是假的，玉玺是假的，假的，全是假的！”
一连鉴别了好几个，楚枫平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除了某些外形笨重的卖品之外，剩下的，全都被人动了手脚！
眼看着拍卖会正式开始的日子就要来临，却出了如此棘手的状况……楚枫平不敢耽搁半秒，当即便给王韵诗打了个电话。
第五十四章棘手之难
“你在开玩笑吧？所有卖品都是仔仔细细鉴别过好几次的！”
听筒里，王韵诗的声音听上去不可置信。
“我有没有骗你，你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哦，对了，把何铭康和周建文他们也叫上。”王韵诗并不具备深厚的鉴别专业知识，光她一个人来没用，必须有在王氏集团具有话语权的元老级人物发话才行。楚枫平虽然自认为水平高于他人，但有些时候，资历的分量比实力更重。
“好，稍等一下，10分钟就到。”
王韵诗沉默了一会儿，隐忍地挂下电话，语气沉重得像是坠了千万斤的铁球。
……
很快，王韵诗等人便来到了楚枫平办公室。
“枫平，怎么回事？”
也许是由于过于匆忙，王韵诗出现在楚枫平眼前时，脸上还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绯红，说话也微微喘着气，看得楚枫平不禁喉咙一紧，再次感受到王韵诗那杀遍天下无敌手的魅力值。
“我不清楚。何莎刟他们把东西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在等待王韵诗到来的过程中，楚枫平调出了办公室门口和内部的监控录像，加快速度来回放了好几遍，可以肯定，自他早上甩下何莎刟独自离开到下午上班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人进出办公室，更没有人靠近过装满拍卖物品的塑料箱。
何铭康和周建文面面相觑。
身为在古董鉴定界混了几十年的角色，不需多加揣摩，他们便已经有八成的把握——同楚枫平说的一样，这些东西……问题不小！
“怎么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此次拍卖会事关重大，我们买入货物十分谨慎，每一样物件都检查了不下三遍，绝不可能有假货混入其中！”何铭康说话时，声音和肩膀都抖得厉害，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灵异事件。
周建文也紧跟着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对，我们鉴宝师团队可以互相作证！”
经济利益将众人的命运联系到一起，说到底，大家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谁还会蠢到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暗中作祟？
除非是脑子里长了包的傻叉！
四人之中，还数楚枫平和王韵诗态度最为冷静。
虽然面前摆了个巨大的烂摊子，但总的来说事态还不算最糟——幸好楚枫平发现得早，不然，要是等拍卖会开始被观众当场揭穿，或者等买家拍下后才东窗事发，那王氏集团这么多年的信誉根基恐怕会被蚕食殆尽！
思索一阵子，楚枫平沉声开口：“韵诗，我们的卖品名单发布出去了没有？”
“今天早上才发布完……”王韵诗苦笑两声，无可奈何。
眼下，若更改卖品名单，必然会给买家造成一种“王氏集团办事不力”的负面影响。而且，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她上哪儿找这么多质优量优的卖品来顶替啊？
重新准备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不要着急，我们可以想办法将捣乱的人抓出来。”楚枫平微微眯起眼睛，眸子里透露出锐利凌厉的光，“咱们的货很可能是被内部的人以假换真了，既然如此，真正的卖品现在肯定在始作俑者手中。”
遭到巨大打击，王韵诗眉目低垂，神情黯然，看起来并没有多少信心，“抓出来？说的轻巧！”
始作俑者肯定早就开始谋划策略了，否则也不会将他们的卖品仿制得几乎一模一样。
对方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要将对方从一片黑暗中揪出，谈何容易？
“你们仔细想想，制作这些赝品最快也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在我们公司里，能在一个星期前接触到卖品名单的人并不多。”大脑飞速运转，楚枫平抬手轻轻摸着下巴，喃喃自语，“谁最有这个嫌疑？”
王韵诗脸色白了白，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不过，王云煊前天就去外地出差办事了，并没有亲自动手的机会。
“这个人不仅是咱们公司的高层管理之一，而且还有同伙协助。”冰冷的女声里带着浓烈寒意，让整个办公室内的温度陡然下降了不少。王韵诗抬眼，和楚枫平对视，长而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强势漂亮得令人啧舌的美目，“除了楚枫平，最后接触到这批货的人是谁？”
答案自然是丢脸丢尽了的何莎刟，以及目前正在医院里奄奄一息地挂水的张清平。
单从两人的人品作风来看，谁更有嫌疑，一目了然。
何铭康显然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不愿相信，却又不能否定摆在眼前的事实，结结巴巴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这，该死的，臭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儿！”
先是当众脱裤子拉稀，现在又涉嫌损害公司利益！
“王总，楚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又给公司添麻烦了，我这就把那混账小子拉过来训一顿！”何铭康一张老脸没地方放，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本身便要气势汹汹地去将何莎刟拎来呵斥一顿。
“等等！”
楚枫平忽然开口，叫住了何铭康。
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他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轻轻吐出三个字：“没用的。”
楚枫平不傻，能猜到何莎刟这么做的目的。
不就是看他不顺眼，才想要在拍卖会上捅点娄子，再把罪归因于他身上、好让他拍屁股走人吗？
至于早上为什么何莎刟和张清平双双生病，似乎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既然何莎刟铁了心要给他摆一道，又怎么可能因为何铭康的三言两语而和盘托出、良心悔过？说白了，把力气花在何莎刟身上只会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而已。
还不如临时替换拍卖品呢……
深呼吸一口气，楚枫平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听着，现在千万别把事情闹大，千万不要把卖品被人动了手脚的消息告诉任何人，我们几个负责的管理层悄悄解决就好。”
“为什么？”
王韵诗焦急不已，当即反问。
悄悄解决？凭他们几个人的力量，怎么解决？
第五十五章谣言罢了
“我知道，保持沉默很难，但如果消息流出去，会对我们更为不利。”
楚枫平淡淡地说着，朝王韵诗投去一道柔和的目光，无声地表示安慰和支持。
表面上看，现在距离拍卖会正式开始只有三天的时间，除了从何莎刟那里找回原物便没有其他办法挽回僵局，但实际上，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公司反而会吃更大的亏。
道理很简单。
“如果事情闹大，那些原本有意愿和王氏集团打交道的公司高管会忍不住想：就算王氏这次勉强化险为夷、在拍卖会之前追回了货物，但下一次出意外又怎么办？还能这么幸运吗？”
“名声毁了，信任没了，还谈什么合作！”
就在此时，王韵诗手提包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将众人沉重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王韵诗皱了皱眉头，有些紧张。
非常时期，人总是会变得异常敏感。
“喂？您好，请问是王氏集团的王韵诗王小姐是吗？”
听筒里响起彬彬有礼却不怀好意的问候。
“是这样的，我是都市商业报的记者。有匿名人士致电，贵公司即将举办的拍卖会卖品出了意外，请问是真的吗？据说有一半以上的物品都是假货，这是否说明贵公司的鉴定人员技术不佳？”
“还是说……贵公司是有意入手劣质商品，想要以次充好，昧着良心大捞一笔？”
接二连三的问题朝王韵诗袭来，一个比一个尖锐无理。
由于办公室环境安全，再加上楚枫平的五感比寻常人灵敏许多，所以，即便王韵诗并没有将通话开成免提，他也将记者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楚枫平默默用嘴型向王韵诗传达信息：“别理他，就说你在开会，暂时不方便接听电话。”
“那个……不好意思，我现在正在开会。”不知怎么的，王韵诗对楚枫平的话总是充满了莫名其妙的信任。她甚至没有经过自己的思考，就直接按照他的指示进行了下一步动作，“这些事我会议结束了再说吧。”
记者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没再继续纠缠，“好的，王女士，打扰您了，实在不好意思。”
挂下电话，四人陷入了更加寂静的沉默。
很明显，消息已经被人恶意泄露出去了。
“现在怎么办？”浓厚的无力感包裹着王韵诗，她目光仍然坚毅，却难免无助，楚楚地望向楚枫平，“前有狼后有虎的，我们拍卖会还办得成吗？”
对于她来说，三天后的拍卖会无异于溺水之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不能挣扎上岸，她恐怕只能落得个淹死的下场！
一想到王云煊那道貌岸然的嘴脸，王韵诗就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更别提和他亲热了。
没有丝毫犹豫，楚枫平给出了肯定回答，“办得成。”
不久前才答应王韵诗助她一臂之力，要是第一件事就给华丽丽地搞砸了，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王韵诗眼前？就算王韵诗不怪他，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楚钟仁从小就教育他，保护女人是男人的天职。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让王韵诗安安稳稳地渡过难关。
如此绝妙的美人，可不能被王云煊这头猪给拱了。
“这样，待会儿那些记者再打电话来的时候，你就说消息都是假的！”思考了半晌，楚枫平迅速做出了反应对策，“有人故意抹黑王氏，或者有人为了报社酬金而提供假消息，原因随便你怎么编，总而言之，绝对不要承认我们的货被人偷了的事。”
虽然重新购置卖品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但……目前为止，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果不其然，半小时后，报社记者的电话就迫不及待的再次打到了王韵诗手机上。
不仅是都是商业报，还有经济日报，商业精英集结报之类的纸媒都接二连三的前来刺探风声。
王韵诗按照楚枫平的吩咐，强行将此事给压了下来。
就在她应付了数十个记者的提问、以为不会再有人打扰的时候，a市刑警大队的队长竟然也主动联系起了王韵诗，殷勤地打电话询问：“喂？王韵诗小姐，听说你遇到了点麻烦？需要我帮忙吗？”
“……”
王韵诗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默默看了一眼楚枫平，她斟酌着回答：“什么麻烦啊？那都是外面的阿猫阿狗吃饱了没事干、杜撰出来的假消息，冯大队长，你怎么连这么不靠谱的谣言都相信啊？”
“是吗？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不需要。”
与此同时，冯俊明的办公室里，赵柯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的沙发上，沉默地听着冯俊明和王韵诗之间的对话，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冯俊明挂下电话，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赵少爷，我刚才开的免提，想来您也应该听清楚了，王氏集团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有。您就别担心了！”
“嗯，我知道了。”
赵柯似笑非笑，答得慵懒。
明明都已经死到临头了，却还要当煮熟的鸭子——嘴硬。
他倒要看看，王韵诗这臭丫头片子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一想到鉴宝大会上，王韵诗和楚枫平对他的不屑和打压，赵柯就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再一想到李任雨那个没见识又不争气臭老娘们，他火气就更大。
此仇不报非君子！
“真不好意思，为了莫须有的事情麻烦冯大队长一趟。小小的心意，还请冯队长务必收下！”
一边说着，赵柯一边不知从哪儿摸出个足有两厘米厚的红包，意味深长地往冯俊明手里递过去。
……
王氏。
“楚先生，你的意思是，咱就这么硬生生吃哑巴亏？”何铭康黑着脸，不理解楚枫平的做法。他虽然不是什么手段高明的商业人士，但也懂得遇事反击的道理——若是不做任何表态，岂不是相当于默认王氏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
第五十六章投怀送抱
“不是吃哑巴亏，而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楚枫平冷冷的说着，眉目间杀气愈发浓重——也许是多了王韵诗男朋友这层身份的原因，他对王韵诗的保护欲比初见时强了好几个档次：“凡是对王家心怀不轨的，统统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讨债的时候罢了。
燃眉之急是三天后的拍卖会。等楚枫平妥善解决问题，必定会将始作俑者从茫茫人海之中抓出来，连本带息地给他上一课。
他目光淡淡扫过面前的王韵诗、何铭康、周建文三人，道：“何先生，周先生，您两位在王氏集团任职的时间不短，都是元老级人物，想来对王氏多多少少也有感情。眼下王氏集团有难，还请二位鼎力相助！”
何铭康二话不说拍拍胸脯：“那肯定的。”
毕竟何莎刟嫌疑不小，他这个当爸的不给儿子擦屁股简直说不过去。
至于周建文，也深深地点了点头，颇为动容。
王韵诗见楚枫平似乎没有把她也安排进计划里的意思，赶紧上前两步，本能地挽着他的胳膊：“需要我做什么吗？”她目前掌管公司大小事务，按道理讲，能够为楚枫平提供最大限度的辅助。
轻轻一笑，楚枫平摇摇脑袋：“不必，你就像以前那样，坐在办公室，该怎么办怎么办。”
王氏集团的事务又不止拍卖会这一项，还有很多文件需要王韵诗处理，够她忙的了。
说罢，楚枫平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吩咐：“何先生，周先生，麻烦你从公司的鉴宝师里挑几个水平好的，对公司忠心的，喊到我办公室里来，咱们抓紧时间一起重新准备拍卖会卖品。”
“……好吧。”
“小伙子，我相信你。”
强势沉稳的气场从楚枫平身周散发出来，让两位资历比他更加深厚的前辈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听命于他的信任感。
很快，三四名中年男人就被召集到了楚枫平面前。
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满脸严肃的楚枫平和王韵诗，不明所以。
紧张压抑的气氛中，王韵诗伸出两根手指敲了敲桌子，语气肃穆：“诸位，首先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咱们为拍卖会准备的东西百分之八十都被人偷走了。”
“啊？”
“开什么玩笑……”
不约而同的，众人的反应皆是质疑。
毕竟王氏集团又不是什么随便就登记成立的小公司，安保措施一向很优秀，就算他们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没有上锁的办公室里也从不担心会丢失，更别说像拍卖会卖品这么重要的东西。
看着大家惊讶的神色，王韵诗更加愧疚。
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几千号人都在为这次拍卖会做准备，如果功亏一篑的话，大家该多难过……
“是真的。所以，咱们需要在三天时间内重新准备一批能拿得上台面的古董，作为拍卖会的标的。各位都是我最信得过的鉴宝师，无论是专业知识还是为人处事，都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请大家务必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另外，必须对外保密，必须。”
为了强调，王韵诗还特地重复了两遍。
她长年累月身处高位，早已练就了一身女王般的凌厉气质，虽然混熟了私下模样还算比较亲和，而一旦发号施令，就完全变了副态度。
此话一出，几位鉴宝师顿时纷纷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不敢有任何异议：“好好好，王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楚枫平向各位鉴宝师分配任务，兵分数路，分别搜刮黑市，古玩店和农村乡下的祖传宝物，让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
出发之前，王韵诗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公司门口，心事重重。
“放心。”楚枫平理了理衣领和袖口，整装待发，“对了，韵诗，你让前台和保安留意一下，不要让任何人从公司里带可疑大件物品出去，比如箱子之类的。如果发现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暗中跟踪调查，也立刻通知我。”
一听，王韵诗忽然反应了过来。
对！她怎么就没想到被偷走的古董很可能还留在公司内部？
既然是内鬼作祟，想必也很熟悉王氏集团的地形。贸然将古董运出公司，还不如找个无人问津的角落藏一段时间，等夜深人静之时，再悄悄转移。
原来他考虑得这么周到……
“枫平，谢谢你，真的！”哽咽着，王韵诗鼻子发酸，鬼使神差的上前几步抱住楚枫平，柔软的脸蛋深深埋在他的胸口，长发随着风微动，女人特有的馨香也随之萦绕在他鼻尖……
楚枫平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子。
何铭康、周建文、几名鉴宝师，以及路过公司门口的员工们纷纷移开目光，假装若无其事看风景。
理智告诉楚枫平要推开她，可王韵诗的身体却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怎么也下不了手。几秒钟后，他咽了口唾沫，“咳咳，那啥，这么多人看着呢。”
别看他已经二十几岁了，但还真没被王韵诗这样的女神级人物主动抱过。
人生头一回，啧啧，这滋味还真是绝了……
“看着就看着呗，反正我已经当着都有人的面宣布你是我男朋友了，情侣之间抱一抱还不行吗？”王韵诗委屈巴巴地从他的胸前抬起头来，一脸幽怨，“你也太封建了吧？”
要知道，夜店迪厅里的那些男男女女玩的可比这疯狂多了。别说情侣，哪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能够随着劲爆的音乐贴身跳舞。
“枫平，我真的好累，让我靠一靠吧……”
无论王韵诗再怎么强势，也终究是个需要爱的小女人而已。
她的声音又柔又轻，像一根没有重量的羽毛似的，心飘飘落在楚枫平的心上，叫人根本无法拒绝：“好……辛苦你了，亲爱的。”
拥抱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离。
楚枫平原本想让王韵诗好好休息休息，殊不知，他走后，她却并没有像他安排的那样，坐在办公室里“享清福”。
第五十七章大智若愚
身为王氏集团的总裁，王韵诗手上的权利最多，肩上的责任也最大，怎么能光让下属拼命，自己却无动于衷？
留守公司的任务，就这样被她交给了王文文和刘静两人。
王文文年纪尚小，还没怎么接触过管理公司之类的事，一听王韵诗说要让她坐镇总裁办公室，立刻兴奋起来，举手投足干劲十足。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放心吧姐姐，我保证，只要有我在，连只苍蝇也不可能从公司飞出去的！”
至于王韵诗，则自告奋勇成为了楚枫平的司机。楚枫平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
身为罪魁祸首的何莎刟此时正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看起来神色自若，然而，背后的冷汗早已将衬衫浸湿了大半。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却仍然忍不住心虚。
“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我都做得这么隐蔽了。呼……放轻松，放轻松，不会有事的……”脸色苍白地默默自我安慰着，何莎刟所有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仿佛稍不注意就会断掉。
好死不死的，手机震动再次从外套中传来。
何莎刟瞬间吓得一抖。
又是那个神秘人？！
在同事们惊诧的目光中，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座位上跳起来，逃命似的朝门外跑。
“诶？莎刟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又在闹肚子吧，你忘了他上次在楚枫平 办公室里干了什么蠢事了？哈哈哈……”
顾不上理会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和嘲笑，何莎刟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公司楼梯间，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躲着，这才将手机拿出来，划下接听键：“喂、喂？有什么事吗？”
“呵呵。”对面那人听出了何莎刟的恐惧，不屑嗤笑，“这么紧张做什么？搞清楚，我们是朋友，又不是敌人，没必要整得神经兮兮的。”
“哦。”
何莎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漂亮话谁都会说。如果神秘人真的拿他当自己人看的话，也就不至于遮遮掩掩隐藏身份，只敢用加了变声器处理的手机和他保持联系！
“何先生，上次吩咐你的事，你做得很不错，值得表扬。”
你看你看，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朋友？这语气，这态度，一听就像是上级对下级。
何莎刟向来不喜欢被人压制一头，字里行间逐渐多了不耐烦：“谢谢哈，还有什么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挂了。”
本来心情就已经够烦了，仅仅是在同事面前出丑的事就已经让何莎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某个见不得光的家伙竟然还来给他添堵？
“慢着！”神秘人言语骤冷，“光调包还不够，必须尽快把那些古董字画都运出来！”
留在杂物间里，隐蔽归隐蔽，但依然有被人发现的可能性。
如果楚枫平找到了被偷走的拍卖物品，那他们之前所筹备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不仅没能偷到鸡，还反而会丢掉一大把米——王韵诗要真追究起来，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糊弄过去的！
“我……”
“就这样。期待你的好消息。”
不等何莎刟说出什么拒绝的话，神秘人就轻描淡写地结束了商议，记得何莎刟差点把手机给摔了：“妈的，什么人啊就敢在老子面前这么牛逼哄哄？”
现在王文文在王氏集团的各大出入口都布下了天罗地网，又是监控摄像，又是保安不间断巡逻的，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没办法把一大箱子叮铃当啷的玩意儿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到围墙外面去啊！
与此同时，a市郊外。
道路两旁的景色越来越荒凉，低矮的平房逐渐将高楼大厦取代，王韵诗顺着前方的路不断行驶着，沿途路过好几个村子，却没见楚枫平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没办法，楚枫平不开口，王韵诗也不好擅自做主张，只能不断地向更加偏僻的方向行进。
“哎哟，真是好久都没碰上过这么舒服的天气了！要是有条河就好了，我还能趁着太阳钓会儿鱼，啧啧，想想就觉得爽……”副驾驶上，楚枫平懒洋洋的伸着懒腰，一点儿也不像是出来办公的样子，看得王韵诗气不打一处来。
“喂，你能不能拿出点儿精气神来？”
她从牙缝里恶狠狠挤出几个字——要不是王韵诗现在在开车，双手不方便离开方向盘，早就一拳头砸在楚枫平肩膀上了。
“着什么急嘛！”楚枫平咧开嘴，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放心啦，就算咱们没搜罗到什么宝贝，何铭康、周建文两位大佬也肯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王韵诗牙关咬得更紧：“身为首席鉴宝师，还有没有点责任心了？！”
如果团队里的每个人都像楚枫平这样想，那和一盘散沙又有什么区别？
亏她刚才还为楚枫平的牺牲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这才不到两小时的功夫，他就用实际行动向王韵诗证明，果然，她不该对他抱有过多的期望。
“楚枫平，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有时候感觉很踏实很可靠，可有的时候又像个脑子没有发育好的蠢货一样。”
“哈哈哈！”
楚枫平立刻被王韵诗的形容逗笑了。他感觉得到，王韵诗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只是看在他这段时间帮了她很多忙的份上隐忍不发而已。
“谁说我蠢了，你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机，在王韵诗眼前晃了晃，“咱们派出去的那几个鉴宝师已经把他们中意的东西拍照发给我了。我挑了其中一部分，让他们出手拿下，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几个物件儿。”
闻言，王韵诗眼前一亮。
这么快的时间就淘到了十几个？
按这个效率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他们很快就可以重新筹备齐拍卖会的卖品！
“不过，很可惜。他们下手太慢了。每次成交之前，都会有人抢在他们前面把货物买走。所以，严格来说，咱们手上现在还没有任何东西。”
第五十八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楚枫平猝不及防的一席话像一盆冰冷的水，猛地往王韵诗头上泼。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默默用力，仿佛是在掐楚枫平的脖子。
猛地踩下刹车，王韵诗恨不得直接将身边的人扔出车窗外：“楚枫平，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堂堂王氏集团总裁给你当司机，合着你就这么逗我玩？现在必须立刻给我解释清楚，否则，你就在这荒郊野岭里待着吧！”
“别别别！王大小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一看王韵诗是真的动怒了，楚枫平也不敢再吊她胃口，赶紧坐直了身子，正色解释道，“你仔细想想，每一次准备出手都会被人半路截胡，哪有这么巧的事？肯定是咱们的计划被人透露给对方了啊！”
“也就是说……周叔和何叔找来的那几个人里，有对方的眼线！”
当意识到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时，王韵诗眸子里的光彩瞬间暗淡了。
怎么办，为什么感觉地方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她身边的每一处角落了？
“没错，所以我刚才在微信上把他们都骂了一顿，让他们再看到好货的时候，不论多贵都要立刻买下来，别心疼钱，别讲价，千万不能让其他买家趁虚而入。”
瞳孔里掠过一抹狡黠的光，楚枫平对自己的小伎俩颇有几分骄傲，邀功般向王韵诗解释：“实际上，我刚刚告诉他们要买的，都是假货。”
不仅是假货，而且是仿制水平特别高，乍一看看不出什么破绽的假货。
所以，就算对方故意派人拦截，也并不王氏集团影响什么。唯一的效果就是让对方的银行账户上扣个几百万几千万的冤枉钱而已。
王韵诗久久说不出话来。
和楚枫平的冷静睿智相比起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似的，动不动就冲动，动不动就说一些听上去莫名其妙的气话。
可是……对方又不是傻子，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下买假货而不管？
即便是再富有的人，家里钱也不是大风随随便便过来的呀。
看出了王韵诗的顾虑，还不等她提问，楚枫平便笑着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别担心，我们的对手现在肯定一门心思想和我们抢货源，哪里来得及仔细鉴定啊？只要看上去差不多就得了。”
所谓急功近利反而会出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况且楚枫平特地挑选了足够以假乱真的货色，就算对手比想象中更加谨慎，静下心来观察筛选一番，指不定也看不出其中的漏洞来。
楚枫平拥有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鉴物神眼，就好比开启了上帝视角，肉眼凡胎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说着，楚枫平伸手，下意识揉了揉王韵诗的头发，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既然我答应过你，会帮你撑过难关，你就不需要再有任何额外的担心。”
君子从不食言！
“嗯……”一抹绯红爬上王韵诗的脸颊。她不自然地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试图用发丝挡住自己异样的神情。
虽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但她身为集团高层人员，早已习惯了摆出一副叱咤风云的凌厉模样，还从来没有被异性这样亲昵地“摸头杀”过。
咳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男友力吗？
有了楚枫平的担保，王韵诗悬在嗓子眼的心不再紧张，重新踩下油门，往前驶去。
楚枫平依然笑着，没心没肺似的：“行了，你就别跟我赌气了。咱们路过下个村口的时候，就进去看看吧，指不定能在村民那里有意外收获呢。”
凡是对古董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值钱的玩意儿往往不会出现在繁华的大都市，而是藏匿于平平无奇的农民家中。一般情况下，是一代一代从祖上那里传下来的珍宝，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
“嗯。”
王韵诗闷闷地应了一声，心思有些杂乱。
她好像……越来越没有办法在楚枫平面前控制自己的心情了。
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
赵家。
烟雾缭绕的书房里，赵柯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满面春风，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壮举一般，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笔记本电脑正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上，屏幕上显示着对话框，不时有消息弹出。
“赵少爷，又抢到一个宝贝，据楚枫平的判断，是清代书画大师的真迹。就是有点贵……明明只值几十万的价钱，王氏集团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来就喊价一百三十万。”
差这么多？
赵柯挑了挑眉毛，更加傲慢了。
喊价高得几乎是市场价的两倍，这说明什么？说明楚枫平是个傻子？说明王韵诗脑子进水？不不不，肯定是王氏集团那群人被他逼急了，想要以高价的方式避免交易目标被他抢走。
呵呵，不就是比谁更有钱吗？
赵家虽然没有王家那么财力雄厚，但也不是连区区一百三十万都出不起的穷鬼！
赵柯享受的猛吸一口烟，谈了谈烟灰，飞快在键盘上打下一行字，按下发送：
“别给老子心疼钱，只要能把拍卖会搞砸，多少钱老子都出！”
俗话说的好，千金散尽还复来。
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嘛！但面子没了，再找回来可就不容易了……一想到楚枫平和王韵诗在鉴宝大会上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赵柯的脸色就比锅底还要黑几分，像被墨水浸泡过似的。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下一秒，李任雨端着一盘剥好的葡萄款款从书房门外走了进来。她似乎是特地打扮过，穿了件黑色的紧身裙，领口低得都快到肚脐眼了，裙摆也只有刚好遮住臀部的长度，脸上的妆容也极其精致，像是能把人的魂给勾走。
“赵少爷~”
李任雨娇滴滴地喊了一声，能把人刺激得起整整三层肌皮疙瘩。
可惜赵柯就爱这一套！
他心情本就不错，见李任雨这身打扮，更是乐开了花，二话不说便抬手往自己腿上一拍：“宝贝儿，来，坐哥哥腿上！”
第五十九章蹭个饭吃
“讨厌~”李任雨娇俏一笑，表面上害羞得很，身体却无比诚实，不仅坐在了赵柯的大腿上，整个身子还往他怀里靠，整个人像是没长骨头，柔柔弱弱的缠着他。
她抬手从盘子里拿出颗葡萄，送到赵柯嘴边：“赵少，你看起来很开心？”
“那可不。”赵柯的手不安分的在李任雨身上摸着，大口大口嚼她送进嘴里的水果，味觉和精神双重享受，“等着吧宝贝儿，本少爷这次一定要给那对狗男女点颜色瞧瞧！”
“嗯~亲爱的最棒了！”
闻言，李任雨也捂着嘴笑起来。
即便上次亲眼见证了楚枫平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到“名门闺秀的男朋友”的惊天大转变，她还是没能改掉内心深处对楚枫平嫌弃鄙夷的刻板印象。
像前男友这种生物啊……啧啧，除了拿来踩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她才不管楚枫平是用什么办法勾搭上王韵诗的，反正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一对，多则半年，少则半个月，绝对会分手，而且多半分得很难看！
殊不知，楚枫平王韵诗的感情正在逐渐升温。
琉璃村村口，他们下车，试探着走进村落，打算从村民那里淘出点东西来。王韵诗在大城市中生活惯了，哪里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待过，坑坑洼洼的土山路走得她差点崴脚。
虽然她嘴上没有任何抱怨，但楚枫平还是发现了她的难处，“要不我背你吧？”
“不要。”
“为啥？”
“让村民们看见了像什么话……”
对于这个理由，楚枫平还真反驳不出什么。毕竟乡村不比大城市那样开放，别说是男方背着女方了，就算是情侣之间牵个小手，含情脉脉地对视一眼，指不定都能惹来铺天盖地的闲言碎语。
不过，天地良心，他真不是想占王韵诗便宜。
平时跟王韵诗接触的机会多之又多，如果楚枫平真对她图谋不轨，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好吧，那咱们走慢点，这总行了吧？”无奈的摇了摇头，楚枫平做出妥协，“你们女人家家的就是脸皮薄，这些村民看见了又怎么样，他们又不认识你！”
“不，情况都这么急了，慢什么慢，我恨不得长个翅膀直接飞到村民家里去！”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村落深处走，山路两旁的风景不断变化，随着距离的推移，变得愈发古色古香，砖瓦房，青石板，给人一种置身于前朝时光的错觉。
惊喜地打量着四周，王韵诗忍不住连连称赞：“没想到大山里还藏了这么美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这个叫琉璃村的村子一看就具有浓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想来也比普通村落更加容易淘到值钱的古董宝贝！
“楚枫平，没想到你除了长了张乌鸦嘴之外，偶尔也有运气不错的时候。”眼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王韵诗偏头，欣慰地看了楚枫平一眼，乌黑的眼睛里泛出点点亮晶晶的光芒，像宝石一般耀眼漂亮。
楚枫平默不作声，只稍稍颔首。
诶嘿，他将琉璃村选作目标，的确是因为运气好，不过……具体是好在几个月前莫名其妙开启了鉴物神眼！
车子经过前几个村落的时候，楚枫平特意留意了附近周围是否浮动着象征珍宝的“气息”，结果要么丝毫没有，要么就淡得让人提不起兴趣。
他也说不上来这“气息”究竟为何物，但心中就是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告诉他，要寻找的东西还在更远的前方。
楚枫平想，这或许是鉴物神眼的功能之一吧。
太阳火辣辣的照在头顶，时值正午。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楚枫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指着不远处一家看起来气派肃穆的住宅院子，道：“韵诗，我有点饿了，不如咱们去讨点东西吃吧？”
“啊？你这就饿了……”王韵诗满头黑线。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姑娘家都还没说什么呢，楚枫平这个一米八几的大块头倒是先叫苦叫累了，“算了，挺不好意思的，我车上还剩了点面包之类的零食，咱们回去吧。”
说着，王韵诗便要转身原路返回。
楚枫平却不干了，拉起她细细软软的胳膊就往住宅大院门前扯：“你脸皮也太薄了吧？这样还怎么向开口说要买人家的东西啊？”
要知道，村民们拥有的古董绝大多数都是从祖先手里一代代传下来的，若非碰到急需用钱的无奈境况，谁也谁也不会舍得平白无故地交出去。
不等王韵诗反抗，楚枫平就已经敲响了院子的大门。
咚咚咚。
“谁啊？”
几秒钟后，一道悠哉悠哉的中年男声问道，脚步声随即近了。
随着“吱呀”闷响，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一名穿着白色布大褂和大裤衩的老伯伯出现在门后，疑惑地看了楚枫平和王韵诗两眼：“请问你们二位是？”
“嘿嘿，老伯您好！”
“伯伯好。”
楚枫平长相本就给人一种“善良无害”的印象，再配上他此时这副憨厚的笑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至于王韵诗，虽然气场冷了些，但也绝对不至于给人以压迫感。
“是这样的，我和我女朋友闲着无聊来郊外玩，谁知道半路车坏了，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折腾了半天都没啥用，反倒是把肚子给折腾饿了。不知道您方不方便让我们蹭一顿饭吃？价格好说！”
“……”
看楚枫平和王韵诗的打扮，一个虽然穿着普通却气质不凡，另一个风格简约低调，却仍然散发出掩盖不住的贵气，想来多多少少和a市达官贵人之家沾点儿边。
既然如此，倒也不必费尽心思来这穷乡僻壤之处演戏、做些小偷小摸之事。
听完楚枫平这番话，老伯伯眼中的犹豫神色才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亲切和和蔼：“嗨，不用付钱，咱们农村人平时都吃些五谷杂粮，值不了几个银子。来来来，进来吧！”
第六十章 唠家常
老伯伯一边将两人往屋子里带，一边中气十足地朝着厨房里的妻子喊了声：“翠啊，多添俩筷子，有客来了！”
“好好好，知道了。”
一名围着围裙的长发妇女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见楚枫平和王韵诗，第一反应先是愣了愣，随后便露出友好的笑容，朝他们俩点了点头：“这小伙子小姑娘长得可真俊啊，来，快坐快坐，老刘你去倒两杯茶，我这边忙不过来！”
“晓得，这种小事还用你说？”
刘大伯念叨着，将家中储备的上好龙井茶给端了出来，生怕楚枫平王韵诗觉得不满意，“二位，咱这家里不比大都市，没什么山珍海味，千万别嫌弃啊！”
“怎么可能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茶可是市面上买都买不到的上品。”
“哟，小伙子挺有眼光，你也喜欢品茶？”
“喜欢。不过只是略懂些皮毛而已，谈不上专业。”
……
进门不过才几分钟的功夫，楚枫平和刘大伯就已经聊得跟相识了很多年似的。王韵诗坐在楚枫平旁边，默默地往嘴里送着龙井，不由得在心中感慨——这姓楚的怎么这么自来熟？
想蹭顿饭就说想蹭顿饭，还非装可怜说什么车坏了，也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这宅子的历史上。
楚枫平笑眯眯地端着龙井，漫不经心的问着：“刘大伯这宅子的来历怕是不简单吧？”
“嗯？小伙子何出此言？”
满脸震惊的看着他，刘大伯眼角眉梢写满了欣慰和喜悦，仿佛遇到了伯牙子期那般百年难遇的知己，丝毫没有自家**被人窥视的不悦，反而更加兴奋了。
“很简单，刚才走进来的时候，大致浏览了一下大伯家的布局，很讲究很精致。虽然乍一看没什么，但细细品味起来，到处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细节。”
“比如那盆东南方向的花，以及门前栽的大树，都是和附近的山山水水彼此呼应的，格局相当不错。一句话概括就是，风水极好！”
“如果大伯祖上只是普通人，断然不可能将宅子布置得如此精妙……”
话匣子被打开，楚枫平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口若悬河，听得刘大伯眼里的光更加深了，也听得王韵诗心情复杂——她怎么没发现楚枫平还是个会看风水的？
和楚枫平出来寻宝一趟，倒是见识了他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听到最后，刘大伯激动得一拍大腿，声音都抬高不少：“哎哟，小伙子，你我二人可真是有缘！实话告诉你，我太爷爷的爷爷曾经官至三品，是清时人人称赞的清官老爷！别说是a市了，只有连附近的几个市区都在他所管辖的范围。”
话还没说完，刘大伯的妻子便端着一盘香喷喷的家常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一听刘大伯又在吹牛，立刻把眉头皱起来：“老刘，你差不多可就得了吧！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再提也没意思！”
的确，刘家曾经十分辉煌，这宅子也是刘大伯他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
只是，在接下来的几百年时间里，又是战乱又是政变的，等一切都平息下来，琉璃村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怎么能说没意思呢？老祖宗的赫赫功名，咱们这些后人可不能忘啊！”
刘大伯不以为然，挥挥手，显然没有将他老婆的话听进去。
大嫂翻了个白眼儿，转身又进厨房里忙活了。
几人继续聊着天，王韵诗也时不时插两句话，但更多时候还是默默的听楚枫平找话题——她满心想的都是自家拍卖会的事儿，哪里还有心思参与俩大老爷们儿的交流？
也不知道这饭什么时候能吃完，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开始搜集古董……
十来分钟后，各式各样的小菜便摆满了整张桌子。
他们一边往嘴里送着美味佳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家长里短。
楚枫平刨了一大口饭，吃的很香：“大伯大嫂，这家里就你们两个人啊？”
“嗨，有个儿子，进城打工去了，平时都在出租房里过日子，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村里和我们团聚两天。”说起此事，刘大伯不禁长长叹息，“唉……也不知那小子现在在干嘛，有没有被人给欺负……”
大嫂脸色也难看起来，苦笑着附和了句：“这年头，大家都是趋炎附势的主儿，手里头若是没钱，走哪都会被欺负，更别说咱儿子农村出身、无依无靠。”
他们也想像其他父母那样，用自己积累下来的人脉替儿子铲平未来路上的绊脚石，可天不遂人愿，大伯大嫂在琉璃村种了大半辈子的地，在城里哪有什么人脉可言！
楚枫平心中一动。
是啊，虽说“平等对待”、“不歧视”之类的大道理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但真正落实起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大伯大嫂，您们别难过，只要有实力，出人头地是迟早的事儿！”楚枫平咧嘴笑着，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喏，你看我，我也是农村孩子，可现在不仅拿着用不完的月薪，还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当女朋友！”
王韵诗也点头称是：“对啊，俗话说得好，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嘛！”
他们本意是安慰大伯大嫂，谁知道，话音落下之后，大伯和大嫂对视一眼，情绪却更加低落。
原来，刘大伯的儿子不久前才跟谈了好几年的女友闹掰，彻底吹了。
大伯大嫂早就已经把那姑娘当成自家儿媳妇看待，一听说两人分手，立刻急了，细细追究原因才知道，那姑娘嫌弃刘大伯的儿子家里穷、没车没房，竟然直接跟一个年纪大的能当她爹的暴发户跑了。
楚枫平听完来龙去脉，说不出话来。
天，刘大伯的儿子的经历和他简直太像了，就连女朋友也和李任雨一个德行。
“钱的事的确很难办。”楚枫平若有所思，问道，“大伯大嫂，要不咱先卖点什么东西凑凑？毕竟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先把日子过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