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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天缆车     大唐再起txt下载     大唐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二十六章五代好人

    “阁下就是淮南李使君吧!久仰久仰!”大汉迎面而来,李重进有些不知所措。

    “此乃羽林右军都指挥使,岳州防御使,衡阳伯——李威!”一旁,陈扬轻声介绍道,让李重进缓了缓。

    “久仰衡阳伯大名,听闻乃是大唐名将,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李重进脸上带着笑,对于这样一位深受皇帝信赖,而且还位高权重的地方大将他自然晓得分寸,没有拿捏节度使的身份,反而放下身份,恭维起来。

    “区区薄名,让使君见笑了!”听到人奉承,李威自然开心,尤其是这位在中原位高权重的节度使。

    “哪里哪里,见面更胜闻名了!”李重进心中别扭,这样一位看起来粗犷的大汉,竟然学起文人拽文起来,格外的膈应,他也被迫应下。

    “请,府中已然备好了酒菜,为使君接风洗尘!”李威作欢迎状,让这些淮南军中的将领们换乘上了马匹,然后一路来到了府邸。

    盛大的宴席,让疲劳多日的将领们终于放下了心,吃吃喝喝起来。

    李重进自然心思多一些,他一边喝酒一边观察着李威的表情,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底却满是对于未来的焦急。

    瞧着心不在焉的李重进,李威虽然在欣赏着舞女的舞姿,但目光却一直关注着他,对于他的焦虑,自然一清二楚,但就是不言,只是吃喝。

    酒过三巡,李重进实在憋的慌,由于酒桌靠近李威,他顾不得情况,拿起来酒杯道:

    “扬州被攻之时,我等深受皇恩,得以支持如今,而又蒙陛下之恩,解救于水火之恩,借着将军的酒宴,敬您一杯,不知将军可能说一下,陛下对我等到安排,好一解心中的疑惑!”

    “也无甚的!”李威目光看了一眼那些停下酒水的将领,摆摆手,口中吃着肉,满口的酒气,毫不在意地说道:

    “由于淮南军甚多,岳州城着实容纳不下,使君等人,明日将启程去往长沙府,那里繁华,人又多,不亚于扬州!”

    “至于那些兵卒,伤兵就在岳州养着,我们会调拨大夫,药材,无须担心!”

    “其他的士卒将分批调入长沙府,而且,对于使君,陛下将另有重用!”

    话说开了,众将领这才放开心了,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既然得到了后来的行程,自然无有了忧虑,都救命了,难道还杀了不成?

    “如此,多谢将军解惑!”李重进笑着说道,只是笑容中却参杂了些其他的东西。

    第二日,果然如其所言,一行人,数百位淮南军中的骨干将领军官,基本上指挥使以上,都与李重进一起,以及水师指挥张望海,一起来到长沙府。

    至于面君,也唯有水师指挥张望海以及李重进二人罢了,其他人只是妥善安置在长沙府,安排一应的吃食。

    李重进,李嘉对于他,倒是久耳闻,虽然都姓李,但李嘉可以肯定,五百年前指定不是一家……

    族谱为证——

    当然,哪怕不是本家,李嘉对于他,也是极为亲近的。

    他,是个好人。

    反抗了北宋,从四月底到八月初,三个多月,让中原禁军进退不得,损失上万,绝对的让其伤筋动骨。

    而且,他还与岭南合作,一起迁徙了数万户淮南百姓,直接让岭南的潜力,增长了数成,这比自然繁衍强太多,当然,也造成了粮食的紧缺。

    最后,他还带来了两万多人的淮南军,经过血与火的磨练的精锐,对于李嘉的统一大业,起到了强大的垫脚石作用。

    如果不是怕人反对,他想直接给这位五代第一好人封王。

    其人背后隐藏资源,也是无数,比如对禁军的了解,在北宋朝廷的人脉资源,对于中原的了解,都是令人咋舌的资源。

    “臣李重进(张望海)叩见陛下——”两人行了跪礼,然后起身。

    “李使君果真雄姿英发,以一隅之地,让中原焦头烂额!”

    李嘉终于见到了李重进,他的个子很高,与李嘉差不离,却更加魁梧一些,脸上满是胡子,浓眉大眼,很憔悴,脸颊凹陷。

    “陛下谬赞了!”初一见面,就被夸赞,李重进终于放下来,脸上带着真诚的笑。

    “若非陛下搭救,臣早就被赵贼屠杀!”李重进感慨道,发自内心的。

    “将军弃暗投明,朕心中着实欢喜,大唐得一名将,复兴大业指日可待啊!”李嘉笑道。

    “将军如今归入我朝,官职前途如何,不知将军有何意见?”

    “臣不过是一败军之将,哪里谈何官职,只求在番禹城中,觅一栖身之处,度过余生罢了!”

    李重进很干脆的道明自己的意思,想退休,不再领军了,也就是说,他准备放弃对于淮南军的领导权,任由李嘉处置,绝不多言。

    “将军乃当今名将,岂能明珠蒙尘?朕须重用之!”

    对于这样识趣的人,李嘉很高兴,不过人心难测,他再次试探道。

    或许是被这几个月的战争折磨了,四十岁的他,却满脸的风霜,心中满是疲惫,虽然皇帝说的亲切,但哪里能信?

    此时,他只求富贵一生,子孙满堂。

    “多谢陛下恩典,但臣实在身心疲惫,如今这残躯,只求安享晚年,当一个富家翁,唯一挂念的,也只有大周天下,可却做不得甚事。”

    “求陛下赐下宅院,让臣安度晚年!”李重进诚挚的恳求着,话语中满是真诚,看着他花白相间的头发,不由得悲上心头。

    一代名将,在后周朝威风赫赫的李重进,终于落幕了,不过,与历史抄家灭族相比,安度晚年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卿家再三恳求,朕也不能强人所难,满足你的要求吧!”

    李嘉叹了口气,说道:

    “不过,区区一个富家翁,也太过于小气,也配不上将军的英明!”

    “朕封你为沧州伯,享受富贵,颐养天年去吧!”

    “多谢陛下恩典!”李重进没想到,自己还能捞到一个伯爵,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第三百二十七章整编、整训

    之所以册封李重进为沧州伯,主要是其老家就在沧州,他又不是像李嘉将领一般征战得功。

    所以册封了沧州伯,相当于交换了两万大军,而这两万大军,换取一个减等而不世袭的伯爵,端是划算。

    那数百的军官,李嘉也抽出时间接见了一些,做了些安抚,让其放宽心,待大军休整之后,自当重用。

    几日后,两万淮南军都到了岳州,然后分批到长沙就食,每日启程五千人,由于这个时代军队的劣根性——剽掠,所以李嘉借着这个由头,没收了兵甲,而且还用千余人的队伍看押相送。

    第一批五千人,已经来到了长沙府。

    看到这群虽然疲惫,但悍勇的精兵后,李嘉与禁军进行对比,若论体型,不及禁军,但其中的煞气,却远胜数筹。

    而且,他还思虑,一万的禁军(包含湖南的近卫军,部分成为了巡检营),一万西北军,蛮军例外,在湖南而言,太过于杂乱,必须好好整顿一下,而且与淮南军一起进行整修。

    四万人一起整合,重新进行编制,从而彻底消化这群精兵,使之如臂使指,这也是李重进的首肯,以及淮南军都家眷都在岭南待着,李嘉才不会太过于忧虑。

    于是在长沙府外,开始建设一座规模庞大的营寨,将之前的禁军新兵营给扩大,使之能容纳万人以上的训练,可以预见,长沙城外的湘江之水,必将呈现出乌黑之状。

    但,其唯一忧虑的是,则是粮食。

    “洞庭湖水师这次圆满的完成了任务,朕甚是欣喜!”李嘉召见了水师指挥张望海,一见面就夸赞道。

    “有功必赏,所以赐尔田百亩,钱五百贯,长沙府宅院一座——”

    “即近日起水师将扩至三千人,你为都指挥使,务必要牢牢掌控长江,而且也要关注鄱阳湖……”

    “谢陛下隆恩!”张望海大喜过望连忙跪下,终于,在洞庭湖徘徊了数年,终于有朝一日升官了,若不是皇帝在场,他甚至都想敲起锣儿跳起舞了。

    “水师平日里除了训练之外,还须要有任务,洞庭湖八百里,其中的肥鱼取之不尽,如今,整修军队,需要肉食,但这可是数万人,鸡鸭鱼肉哪里能管够,所以,以鱼为食,才是正道!”

    李嘉探起身,看着张望海,认真地说道:

    “你,明白吗?”

    “臣明白了!”张望海哭丧着脸,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正好我手底下的兄弟们都是水中好手,在洞庭湖中,游走的比鱼还快,请陛下放心,定能供应大军的鱼食!”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须向我保证,每日能打上多少鱼来,五万斤可有?”李嘉听惯了套话,作为皇帝,他也懒得再听,直截了当的问道。

    “至少十万斤,每日!”听着皇帝的语气,这次要自己立军立状,张望海瞬间挺起胸膛。

    十万斤鱼,看上去很是不少,但洞庭湖周边人烟稀少,洞庭湖别的不多,但就是鱼多,而且洞庭湖水师对于洞庭湖熟悉的很,十万斤,至多也不过一万娓罢了,凭借着上百条船,每日不休,十万定能满足。

    “很好,若是每日十万斤,日后定有重赏!”李嘉点点头,表示很满意,这样能够为上分忧的将领,才是好将领。

    “但是,记住一条,不得去寻渔民的麻烦,射声司本领大的很,整个湖南已然布置,若是传闻到了我的耳朵,拿你试问!”

    “臣必不辜负陛下托付!”张望海微微一怔,脸色变了变,连忙低头应下,心中却道苦也,天天打鱼,这不是得累死?真是个倒霉差事。

    古时的百姓士卒,饭量都非常的大,基本上一天没有两三斤是管不住的,若是作战,甚至还能翻倍。

    这些都是因为肚子里没有油水所导致的,只有肚子里有油水,粮食的消耗自然会被削减,这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为了更加节省粮食,李嘉决定除了每天鱼肉伺候之外,还要供应动物的脂肪肉。

    李嘉派军中的好手去森林中打猎,改善一下伙食,甚至准备花费万贯,去收购百姓的鸡鸭鹅猪等,但只能稍微改善一下胃口,满足上万人,这是不可能的了。

    首批五千人,已然到位,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帐篷,然后打乱部队,分散开来,进行训练。

    田常是个队正,长的彪悍,而且魁梧凶狠,在淮南军中以勇得名,能够逃离扬州这个死地,他极为高兴,这边来到了长沙府,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若不是之前说能够撤离扬州,老子早就逃走了,果然,使君没有骗咱们!”他看着雄伟的长沙城,以及城外流淌不休的湘江,心中极为舒适,死里逃生的感觉真好。

    “为何不让我等进城?”看着离城池那么近也不许进入,反而住进来城外的军营,田常一脸的桀骜之色。

    “哼,咱们禁军都进不去城,你也想去,做梦吧!”一名看押的兵卒听到这样无礼的话,心中有气,哪怕其身材魁梧,但作为禁军都骄傲,容不得他示弱,于是不屑地说道。

    “这是甚话?你再与阿耶说一遍?”

    “你是谁阿耶?小子,找抽是吧?”

    “阿耶怕你不成?”

    随着话语的升级,刚入住军营的淮南军,就发生了冲突,从语言转化为了肢体冲突,扭打一团。

    半刻钟后,随着宪兵队的到来,才被平息。

    “这就是淮南军,虽然精锐悍勇,但依旧是藩镇的时代的风气,斗殴,以下克上,不识军纪,甚至克扣军饷等,这些都需要该!”

    李嘉立在箭塔之上,亲眼目睹了这场冲突的由来、经过以及结果,他冷眼旁观,这就是强悍的淮南军的真实面貌。

    身后,潘崇彻、李信、黄阳等人同样目睹,心中百转。

    “若不经改编,整训,就直接接受,以拥此等强军而喜,但,其中的危险,可谓重重,全盘接受如此军队,必将影响到禁军以及其他军队,到时候悔之晚矣。”

第三百二十八章整编训练

    安史之后,五代以降,以均田制为根本,府兵制和征兵制为翼的军队制度崩溃,从而让募兵制盛行。

    府兵不用说,就是国家发田给你,你用当兵来偿还,而征兵制,知道的人少一些,这是与募兵制相对的制度。

    征兵制,顾名思义,就是义务兵制度,无论贵贱,如秦、汉时代的更卒、正卒,只要男子成年了,就必须去军队服役,为国效劳。

    等到有战争来了,朝廷会再次征集你效力,有挑选性的,也就是藏兵于民,这是秦、汉军事强大的基础。

    唐朝前期则授田,让男子服役,再杂加一些征兵制。

    募兵制,也就是招募的意思。

    也就是说它对于百姓而言没有强制性,属于交换性的制度。

    你给我钱,我为你去打仗,不需要你的忠心,只要钱粮管够,你就能募集一支强大的队伍;如果说你钱粮没了,或者说敌人出的钱比你出的还要高,那么恭喜你,你的部队“弃暗投明”了。

    不是所有的军队都是瑞士雇佣军,认死理,藩镇割据时代,被以下克上,甚至士兵在自己家中跳舞喝酒,稀里糊涂没了人头的节度使不要太多。

    没有道德礼法,纯粹的利益为先,这样的社会太可怕了,没有一个统治者能够安心的睡觉,稍有马虎,就会丧命。

    前面说过,宋朝继承了五代时期大部分制度,也就没有改变募兵制继承下来,但又想克服缺点,于是就有阵图制、以文御武、轻贱兵卒、集兵中央等一系列的方法,令人叹为观止,也是宋朝军弱的原因所在。

    这也是后来明朝时,戚家军极为强盛,但却一直不曾扩招,甚至逐渐没落的原因所在,募兵制,太耗费钱粮了,以明朝那样的财政,若不是倭寇危及统治,还真的舍不得拿出那么多钱。

    一个人头二三十两白银,多亏了嘉靖勉力维持,而且只喜欢炼丹这个耗费比较低的项目,不喜奢侈,不然明朝财政真的破产了。

    而且募兵制还有缺点,那些将领可以损公肥私,也就是吃空饷,宋朝的八十万禁军,连三十万都没有,其他的空饷,被官吏与将领们联合吞吃了,剩余的士卒也被克扣,羸弱不堪。

    不然为什么金兵杀过来,禁军一击即溃,哪怕杀死八十万头猪,也会让金兵累死。

    扯远了,李嘉也占了募兵制的福,不然广州的数万禁军也不会那么容易投降,他此时也暂时改变不了募兵制,客观原因——统治力不足,朝廷的威望不足,无法征发良家子。

    “强大的军纪,以及丰厚的奖赏,才是这支军队应该有的,其他的斗殴、欺凌、不服从等瑕疵,别人认为这是强兵的所在,但朕一个都不需要!”

    “尤其是军纪,此乃强军之根本,宪兵司需要大力宣扬才是,辎重营必须保证绒服供应,随军学堂这个优良的传统也不能消失,白天训练,晚上识字……”

    “还有,即今日起,所有的道士一律离开军队,除了每月初一、十五讲解道法,宣扬天齐王外,不准一名道士入军营!”

    李嘉眯着眼睛,看着这只五千人的淮南军,他迫切的想要拥有这只军队,这只堪称天下一流的军队,若是拥有强大的军纪,将会迸发出如何强大的力量?

    李嘉很是期待。

    “李信、李威——”皇帝随口吩咐道。

    “臣在——”两人不明所以,但依旧拜下。

    “即今日起,组建练兵大营,由于粮食不够,就以这眼下的五千人为准,尔等二人接下练兵的差遣,抽调禁军百人,以朕之前教授的练兵之法,让这淮南军,真正的属于大唐。”

    “遵命——”两人互相看了看,这件差事倒是不错,等于扩充他们的威望,脸上瞬间有了一丝喜意。

    一旁的段友良、潘崇彻二人,瞬间心思通透,这是在提拔旧人,抵消西北军的影响啊!

    此次湖南之行,潘崇彻与段友良可谓是出了极大的风头,显然对于旧臣低迷的场景,皇帝并不欢喜,这些老臣才是最可信的,如今,通过训练淮南军,扩大李信两人的威望,不失为一个好计谋。

    两日后,抽调了许多旧卒,组建了练兵大营后,长沙城外,瞬间热闹起来。

    这一日,李嘉站立在箭塔上,感受着身下的地面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震动,逐渐向这里靠近,那是淮南兵卒们在作长跑训练。

    练兵大营建立后,立马组织进行训练。

    整个禁军,只有五个兵种,刀盾兵、长枪兵、骑兵、弓弩兵,以及水师。

    对于淮南军而言,诸如刀术、箭术之类倒也罢了,早晚各一次的长跑真让众人痛不欲生。

    每天太阳还没出来,五千名士卒就要全装贯带再背负所有辎重,绕着整座长沙城狂奔一圈,跑不完的就没有早饭吃。

    而都头、队正们更是叫苦连天,因为他们麾下哪怕有一名士兵未能完成训练,他们也没有早饭吃。早饭之后,正常的训练、巡哨、值更并不减少。

    这是在培养他们的协作能力,以及向心力,单打独斗是行不通的,李嘉并不推崇个人武力。

    而晚饭之前,同样还得绕长沙城跑一圈,长沙城的百姓们围观一片,只是禁军们跑的还行,但淮南军们却是百态丑出,有的跑没了鞋,有的裤子破了,有的跌落污泥,宛若水牛,有趣的很。

    地面的震动愈发清晰,隐隐约约传来声嘶力竭的大吼声,李嘉定目一瞧,这是当初那个打架的魁梧大汉。

    为了吃饱饭,他身上的加了许多同伴的包裹,身躯越发的庞大,寻常人背负这么多东西,恐怕跑不出几百步就趴下了,他却硬生生支撑下来,却也累得不轻。

    尤其是最后这一段,气喘如牛,好似要力竭而亡了一般。

    他身后的淮南军将士们更是不堪,个个累得死去活来。部分体力较差的士卒几乎是靠着同僚连拖带拽,才到达终点,但面色如土。

    往往还有一百多步路时,十余名伙头军抬着装满饭食的大锅在旗门后一字排开,食物的香味随风飘来,压榨出了那些士卒们最后的体力。

第三百二十九章全军大比

    练兵大营安排的训练强度远远超过通常的标准,将士们每天的体力消耗都很巨大,因此胃口也就变得惊人。单靠大营调拨的粮食无论如何都不够满足需求,所以洞庭湖与湘江的鱼肉鱼汤,就派上了用场。

    偶尔,还有一些去往山林打猎的兵卒弄来一些肉食,改善一下伙食,让这些淮南兵们坚持下去。

    五代时,军人的地位虽然高,但那只是军官,普通的兵卒日子并不好过,经常饥一餐饱一顿,肉羹更是难得,当第一次敞开吃米饭,无限提供鱼汤的时候,许多淮南军中悍勇的兵士,都忍不住哭泣起来。

    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会当兵呢?

    而且,五代的武将以及朝廷认为,对于士兵,平常不能喂的太饱,吃穿也不能太好,不然就会养尊处优,打仗时就是畏死,不敢向前。

    所以,此时的打仗消耗其实微乎其微,甚至有的节度使干脆就不发粮饷了,直接让兵卒打猎捕鱼,到了打仗时,就会大肆发放金钱,激发士气,没钱的,就会许下诺言,剽掠地方,军纪极差。

    李嘉这种放开手脚,让士兵大肆吃食的,除了禁军外,西北军、淮南军也是想不通的。

    过了数日后,练兵大营的训练强度也是不断地提升,已经达到了禁军的水准,在美食的诱惑下,淮南军终于坚持下来。

    而那些兵油子,贪图享乐的,李嘉直接斩首示众,练兵大营的辕门上,挂着数十刻脑袋,在这夏日,已然发臭。有人求情,想放了他们,李嘉不许,这伙兵油子已经不习农事,又惫懒,放走后必定为祸地方,那些巡检营还不一定奈何住他们,一定要斩首。

    白日里进行严酷的训练,到了夜间,请来的教书先生则会进入军营,让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们,读书认字。

    李嘉要求不高,只需认识一千字,就足以了,而且,这是军官的提拔标准,都头、营正,必须会书写汉字,不然看不懂军令就完蛋了。而队正、伙长一类的,则只需要勇武,识字与否,并不重要。

    练兵大营的训练,无外乎左右转向、跑步,正步,以及一些刀盾、长枪的用法,主要就是让磨平这些淮南军的菱角。

    至于其他的阵列、军旗、器械等,自有本来的章法在,穿越者对于军队的帮助除了奖赏与基本训练外,其余的地方需要将领们主持,其他的想法都是幼稚的,难以实行的。

    自炎黄而至夏商周秦汉,每朝每代都诞生于战火之中。中国古代史,几乎就是一部战争史。无数血战积累之下,自然会形成先进的军事制度和军事管理思想,唐朝的军阵已然属于大成。

    可以这样说,天下各国完施行军法阵势与唐朝相差无几,而各国差距甚大,限制军队战斗力的,就是训练力度,以及后勤支持。

    一月一操能与三日一操,甚至一日一操的军队比拟吗?

    数日后,数千西北军也加入了练兵大营,与淮南军一起训练,掺沙子一般,使之打散、重组。

    一来,又发生了一件事,在岭南练兵时未曾发生的——语言不通。

    向左转——

    西本军的将士们感受一下未穿鞋且凉爽的左脚,毅然决然的转身向左。

    淮南兵卒,也一脸迷茫,有往左的,有往右的,更多的是站在原地不动,迷茫的看着前方的后脑壳,似乎在帮他看看有没有跳蚤——前几天在湘江的大型洗刷现场,的确舒服。

    淮扬话与岭南话,差距甚远,简直鸡同鸭讲,没有多少人会洛阳正音的。

    所以到了夜间,士兵们不仅要识字,而且还要学习洛阳正音,这是唐朝时期的官方语言,读书人都需要学习,不然见了皇帝,还要翻译,岂不可笑?

    于是这般磕磕碰碰,练兵大营不断地发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总算维持下来。

    一个月后,练兵进展顺利,借此,淮南军除了五千余名伤兵留在岳州修养外其余所有人加上剩余的西北军,都在练兵大营中休整训练。

    长沙城甚至有些不够用,每天跑步的兵卒前头都能碰到尾巴,甚至还吵闹起来。

    加上一些不足的禁军回炉重造,湘江畔,待在练兵大营中的兵卒达到了三万人,每个月的消耗,达到了三万余石,加上每天十万斤的鱼肉。

    强度的训练,粮食的消耗如同流水一般,令人心惊,哪怕有鱼肉补充,但却做不了主食,粮食只能支持半个月了,哪能到秋收之后?

    无奈,李嘉厚着脸皮,向湖南的土豪、地主借粮,没想到,他低估了这时代,地方豪族的力量,不消几日,光是长沙府,就借来了三万石粮食,大军一个月的口粮。

    如果加上湖南其余州县的借粮,足以撑到了十月份,到时候秋粮入库,足以维持了。

    兵卒们在训练,军官们自然不例外,也是为了让军官离开兵卒,方便训练整合。

    淮南军的数百军官,在随军学堂中也在努力学习军纪军规,了解大唐军队的情况,如特殊的辎重营、宪兵司,当然还有重要的识字量,没有三千字,无法毕业。

    这些大老粗们纷纷叫苦不迭,但寄人篱下,又被迫与兵卒分离,他们只能选择屈服,当了一回学生。

    持续了一个月后,练兵大营初见效果,为了进一步整个淮南军的影响,获取军心,大唐皇帝拿出丰厚的奖赏,举行了全军大比,允许士卒参与比试弓马、搏杀、行军等项目,从而重新筛选出都头、队正、伙长等低阶职位,彻底消除军官的影响。

    这场大比影响深远,迸发出了一批能兵强将。

    如,在射术比赛,一个名唤沈北的将士脱颖而出,可谓是神射手,百步内,百发百中,目力极佳,其他同比的也不差,直接让李嘉将这近百人聚拢一起,组建神射都,作为一特别部队,战场上有大用。

    还有一人,力大无穷,摔跤无人能比,名号张无敌,真名却忘了,那个田常,只能屈居第二。

第三百三十章世家心思

    除此之外,最令李嘉惊喜的是,在骑术比赛中,发觉了许多优秀的骑兵种子,比相当于步骑的羽林军来说,简直强上不止一筹。

    岭南的骑兵部队——羽林军,虽说有万人,但真正的骑兵,只有三千人,其余的都是侍从,也就是有马术,而无马的人,骑的都是骡子。

    羽林军的骑术一言难尽,虽说在南方而言,已然是不错了,但胯下的马匹平日里也不过是代步罢了,普通的骑砍倒是可以,但若是组织阵型,千里奔袭一类的,就不行了。

    而通过这次大比,数百名骑术优秀的士兵被发现,然后通过比拼,角逐出来前五名,尤其是第一名——陆续,可谓是骑术高超,简直是天生的骑术天才,与北边的契丹人相差无几。

    “家中可有妻儿?”李嘉亲自接见了这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看着其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不由得感叹道。

    “回禀陛下,末将惭愧,未曾保住妻儿,全家尽丧于契丹人之手!”陆续说起这话,脸色越发的狰狞,有值小儿夜啼之效。

    虽然名字不咋地,相貌也是狰狞,未曾想说起话来,却是细声细语,有条理,好似读过书一般。

    李嘉又仔细地问了几句,才得知了一个乱世惨案。

    陆续本是河间人,家中也算宽裕,不然骑术娴熟,有一妻二子,但快活的日子没过几日,二十岁时,后晋惹毛了契丹人,亡国后,契丹大掠地方河间自然不例外,民不聊生。

    陆续不过是小小的豪强,哪里抵得过契丹人,全家被屠杀殆尽只余下一人南下从军,至今也不过是队正。

    “朕乃大唐之主,自当北伐中原,复我燕云,你骑术了得,待出营后,可来羽林军,当得一营正——”

    “谢陛下隆恩!”

    亲眼目睹了此人的封赏,受到皇帝接见,兵卒们瞬间激动起来,大比战场格外的热闹,看头也越发足了。

    根据事先的安排,这全军大比将会持续五日,从所有参与竞逐的勇士中,择取百名优胜者给予丰厚的奖赏,以此来向全军宣示大唐皇帝只重才力、绝无畛域之分的意思。

    首日里进行的项目中,一共决出了三十六名优胜者,比原定的多了六人。

    这是因为西北军、淮南军普遍较为精锐,武技高超者极多,常常会难以分出高下的缘故。

    为了奖励这批拥有非凡勇力的战士,直接从湖南划拨出了数千亩的田地,反正是荒地,平均一下也没多少,除了田亩以外,还有甲胄、弓马、刀剑等武具的赏赐,这方面的赐予几乎覆盖了所有优秀者,因此消耗量也很庞大。

    拥有名次且表现优秀的人,直接被任命为都头、队正、伙长等职位,再加上丰厚的奖赏,所有人都是满意至极,不断地欢呼皇帝万岁,军心振奋,令李嘉的心情也是满意非常。

    他可以预料,数月后,这只经过严格训练的部队,将会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剑,再增添强甲利剑,对于中原禁军,也是不怵。

    在练兵大营不远的某处规模较大的帐幕内,聚集着一些前来观礼的地方强宗大豪子弟们。

    由于获取湖南比较利巧,许多豪强世家认为岭南只是偷袭得逞,军威不振,比不上中原和南唐,心中始终怀揣着异心,想当带路党。

    尤其是不久前,岭南人开始调查湖南的田亩之数,虽然只是一些荒田山林沼泽,但国人一向对于土地敏感,许多聪明人隐隐发觉大唐皇帝的企图,心中不安。

    “不曾想到,大唐竟然有如此军威,国主时日的近卫军与之相比,相差太多,其威如狱,气势磅礴,兵卒竞相为之奔走,加上赏赐颇厚,军法的当,制衡有方,淮南军已然属李氏所有,可赞,可叹——”

    “不然,虽然淮南军被其收服,但那些军官们却依旧在长沙城中,待整训结束,军官自当回军,此时的如臂使指,到时却不然了!”

    “此一时、彼一时,尔等未曾瞧见,这次大比,不只是发现将才,而且还提拔了不少的军官,都头、队正等,数月后,那些淮南高官若归来,虽然依旧高位,但兵卒只识军法,若其行背离,下位之日不远矣!况且,军中还有宪兵司掌军法,辎重营掌粮饷,哪怕能指挥军队,有所异动,到时候也会被遏止!”

    “哼,再强又如何?南军不过是东京禁军的手下败将罢了,哪怕训练整修一时,若是中原南下,照样也敌不过禁军,徒劳无功!”

    “两位贤侄不必作意气之争,我等来此,乃是为了观察彼军虚实,何必自家争辩?”一名高大老者出面道,胡须修长,一脸的君子模样,众人倒是给面子,也就不再吵闹了。

    “湖南入唐数月,军法严,兵卒勇,又派转运使监收地方钱粮,建巡检营于州县,拜犹如一张大网,笼罩于湖南之上,且崇儒尚贤,拜杨文靖为山长,欲建数座学宫,昌文学之道,明日四月,又将再起科举之后,我等可以断定,待明年科举之后,李氏将尽收湖南民心!”

    “若是到了明年,就迟矣,如今大比观摩,咱们是时候有个决断了。”

    世族与豪强不同,两者不可等同。

    世族讲究诗书传家,也就是所谓的书香门第,对于田地虽然看中,但注重脸面,在地方让辅助官吏,中央则派遣子弟为官,学问家传,能人大才不胜枚举。

    而豪强不同,他们对于土地有些异常的贪婪,不顾颜面地贪图同乡的土地,讲究武力,到了唐时兴盛科举,豪强与世族有了相融的迹象,但毕竟还没有到宋朝,真正的科举大昌的时代,所以世族们还是讲究脸面的。

    朗州城的世族被不到一个月而灭梅山蛮的举动震慑,见识到了军威,从而顺从大唐统治。

    而长沙府周边的世族则见识了唐军的偷袭,并未见识勇武,他们读书多,知道天下一统的大势,自然小心谨慎。

第三百三十一章天意弄人

    “这天地下,还是士大夫治国为要,我听闻中原越发的重视读书人,与往日的蛮横相差甚大,赵氏善待文人!”

    有一人沉声道:“哪怕李氏在湖南根深蒂固,但大势滔滔,乱了上百年,唐亡了数十年,该有统一之日了,这乱世,人不如狗了!”

    说道这里,所有的世族子弟纷纷为止之气愤,尤其是想到之前贡献了那么多的粮草,心中隐隐作痛。

    乱世家破人亡者不可胜数,那些乱民、匪徒、**,以及军阀们,哪里注重脸面,以及长久考虑,秩序对他们而言,就是破坏的,世家名气再大,也要提供女人、粮草。

    湖南苦啊!对于诗书传家的世家而言,湖南之苦,难以尽数,只是在马氏时期安稳了些,之后就是五马争王,南唐灭楚、军阀乱战,再然后,周氏统一湖南没几年,就又乱了。

    性命虽然无忧,但频繁的被征粮,他们又不似地方豪强,吃相难看,为官才是强大家族的唯一的指望。

    “我等子弟为官,只为安稳地方,造福桑梓罢了,待中原南下之时,也能说的通!”

    高大老者摸了摸胡须,自信地说道:

    “这天下,到底还是我们士大夫的天下,李氏占有湖南,我等效劳,待中原一统天下之际,也需要咱们读书人的,没有咱们,湖南安得稳妥?所以,配合李氏,并无不妥,只是有些年轻人较为性直,不识分寸罢了!”

    所有人都对其的说法表示认可,治理湖南,必须要倚靠他们,对于卖主投诚,年轻人还固执己见,过不了这道坎,但年岁大的人,早就门通了。

    之前一直没有完全的认可李氏,就是想知道这位皇帝是否能站在士大夫的立场,如今从他重礼而昌文的行为来看,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如此,入主湖南的隔阂才算消除。

    毕竟湖南割据多年,早就与他地形成了隔阂,一个非湖南的统治者,并不是容易被认可的,之前南唐大军被赶出湖南,也是这方面的因素。

    火热的练兵情况,只对于统治阶级有效,而对于一日两顿都不得温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而言,只是趣谈罢了,并不重视。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自己的田地中,家中母鸡多吃了一条虫子,来日能多生一个蛋,都更要紧一些。

    湘潭县,位于南岳衡山北部,湘江下游西岸,在唐天宝八年(749),湘潭县大部划属衡山县,衡山县北部划属湘潭县,县治移至洛口(今易俗河镇),隶长沙府。

    县中有碧泉、潭涌泉,利于灌溉,良田重多,且在宋时还开金矿,加上易俗河互通有无,商户众多,开设了场馆,在长沙府下,也是赫赫有名。到了明清,与江西九江、江苏无锡、安徽芜湖,并称为四大米市,显赫数百年。

    朱富贵家在易俗河畔,有着数亩上好的水田,一年两熟之下,虽然苛政猛于虎,但日子还算过的宽裕,家中几个半大的小子,却快将家吃穷了,尤其是大小子,已经十六,该娶亲了。

    他背着锄头,来到水田埂上,望着绿油油的水稻已经开始泛黄,他心中美极了,今年的收成看样子非常不错,而且粮价比往年还高些,若是新皇帝不加税,今年每亩地能多收一两斗,家里的房子修一修,就能为老大娶亲了。

    他卷起裤脚,赤脚下了田,开始为稻禾拔草,此时并无农药,水田的野草生长的也是茂盛,与水稻极其相似,须得老农仔细拔下才可,长时间的弯腰,一般年轻人可受不了。

    就这样,炎日下,他弯下腰,为稻谷拔草,不知多久,他耳边突然就传来了震耳的雷鸣声,他抬眼一瞧,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竟然乌云密布,看这样子,似乎要下雨了。

    “这可使不得!”朱富贵脸色煞白,看着刚刚泛黄的一片片水稻,惊吓莫名,眼角含泪:“老天爷开开眼吧!”

    距离水稻成熟还有一个多月,越是炙热的日光,越受喜爱,但此时却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厚,农夫们并不欣喜,反而心中有忧愁。

    可是,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这场大雨,直下了三天三夜,与往年大为不同,许多州县多年未曾修葺堤坝,许多就已松垮,被大雨冲刷,加上洪水的肆虐,湖南多地已然告急,灾民不计其数。

    “该死——”望着窗外的大雨,地面上湿漉漉的,正是反潮之时,衣物间也满是湿气,李嘉心情越发的郁闷烦躁。

    不过八月份,空气中的浓郁土地气息,令李嘉越发的憎恶起来。

    “这么多年顺风顺水,不能波折,未曾想,到了湖南却是一波又一波,难道是天意吗?”

    李嘉扶着窗边,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他并不惧怕雷电,所谓的雷鸣声更是不以为意,但却怕那层层乌云之后,诡异莫测的天意。

    传说中的穿越者王莽,钻了漏洞,不就是被天道发现,然后就有了大魔法师刘秀的出场吗?几十万大军算个甚?秀哥一道大陨石术,直接全灭。

    这就是天运加身的力量,可怕至极,哪怕是吃屎,都能打通任督二脉,天下无敌。

    一想到这种后果,李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太他么可怕了。

    “长沙府受损如何?”他晃动了下脑子,让这种突兀的想法从大脑中离去,然后踱步而走,离开书房,来到了会客厅。

    此时,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绯红色的圆领袍子,头上带着幞头,皮靴上满是污泥,衣袖湿漉漉的,他是武安军留后(武安军节度使不设,留后治理),刁广谆,治理长沙府数月,井井有条,也算是个干吏。

    “由于长沙府尽享湘江之利,所以河流众多,且乡镇大都位于河畔,冲毁良田数以万亩,民居上千栋,流民两千有余,若是暴雨还是持续,秋收恐怕强差人意!”

    “让各县官吏积极放粮救灾,抢救河坝——”李嘉无奈地说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胸有成竹

    “谨遵圣命!”刁广谆连忙点头应下,不过看他的模样似乎早已经去做了,显得很是镇定,看来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已然是不需要在强调了。

    想着水稻被冲毁,百姓流离失所,李嘉这才想起,若是救灾,肯定会需要粮食的,稻田的粮食还未收割,而且冲毁了许多,那么为今之计,也只能指望朝廷了。

    可是,如今这湖南各州县,还能有多少粮食?

    “回禀陛下,由于驻军消耗过大,长沙府虽然一向粮食充裕,但如今却已不支,十二县,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五千余石,数千灾民也是能勉强支应,只是稻田毁坏众多,怕是秋收之后,难以为继!”刁广谆弯下腰,一五一十地说道。

    听到这,李嘉瞬间头疼了,该死,富裕的长沙府也不过是勉强支撑,若是其他州县,恐怕已经告急了。

    他已经预想到,整个湖南其余的州县,已然传来了告急文书,向自己求助,这真是刚解决了军粮问题,又逢暴雨,老天爷真是不让自己轻松一些。

    “长沙府乃是湖南首富之地,也只能勉强支应,其他州县此次必是难为了!”李嘉叹了口气。

    “陛下勿忧,虽说暴雨连绵,但不符合常理,必定难以持续,长沙府之所以粮少,主要是供应大军过多所致,泰半的唐军在长沙,消耗过大!”

    “所以,以各州县的情况来看,难以支应的必不太多!”刁广谆看着有些焦急的皇帝,微微一笑,让皇帝的忧虑减少了几分。

    “民生多艰,苍天不怜,朕心甚虑!”李嘉脸上表现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

    “如今粮草不丰,又须养军,哪有余力可以接济,不知刁留后可有妙策?”

    李嘉这话,可有一丝考究的意味在里头,听到皇帝的提问,刁广谆低下头,细细思索起来。

    前些时日,因为粮草不济,皇帝去劝民借粮,所得不过大军两月之数,正待秋粮入库,而若是再行借粮,豪强世家也余不多,心中也是不肯。

    “暴雨连绵,正是河水暴涨之际,可布网于河中,捕捞大鱼,可缓解缺粮之苦!”

    他思虑了片刻,认真说道:

    “前些时日,虽然大族借粮者众,但湖南安稳数年,积累丰富,剩余也颇多,但借粮已然行不通,只能真金白银的购买,才能让其献粮!”

    “湖南河泊众多,饥饿之事少有,些许杂粮,再加上鱼肉,定能坚持到秋收!”

    “其他州县,可令地方豪族世家所好者,唯有名利,可彰其名,表其功,让其子弟入学院、太学,如此以来,地方定能自救安稳,也无流民之患!”

    听到这里,李嘉不禁点点头,这是古代常用的手段,具有实用性,一般的官吏想不到,尤其是针对豪族世家的名利心,提出褒扬典型,太学、学院名额这种惠而不费的想法,的确是一名合格的官员。

    与那些只会将流民驱赶的官吏而言,显然太过于突出。

    “卿家所言,皆为妥当之法!”李嘉微微颔首,笑道:

    “但,却非完策,流民若被收揽,朝廷黄册,定会消减不少,对于朝廷而言虽然能解决一时之患,但后患无穷,若非非常之时,不得采取!”

    “朕有一策,可一劳永逸!”

    “请陛下赐教!”低下头,刁广谆心中颇有些不信,这些法子,可是长久以来的良策,皇帝不过二十来岁,懂个甚?

    虽然腹议不已,但他脸上依旧是恭维尊敬的表情,显然已经是个老官僚了。

    “卿家之前也是说过,湖南河泊纵横,想必是鲜有不会水者,如今洞庭湖水师正在扩充,正需兵员,正好可以筛选灾民入洞庭水师,且薪俸足以养家!”

    “余者,也可入巡检营,听闻许多百姓故土难离,巡检营一直未满,灾民可入巡检营,解决糊口之事,更可安稳地方,消除隐患,岂非一举两得,一劳永逸之法?”

    “剩余之老幼,想必不多,地方接济也能应付!”

    这个法子,李嘉学习的是我大宋朝的经验,只要百姓造反,就将其收拢入厢军,让其成为兵卒,这就是一句老话,既然打败不了敌人,就将敌人变成自己的人。

    吃的皇粮,自然屁股站立在皇帝这边,造反干嘛?

    这也是为啥北宋上百万的军队,冗兵之患,但却一直解决不了的原因所在,你要是裁撤了他们,等于推向了对立面,造反者众之,这就是个地雷,一碰就炸。

    当然,这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做法,并没真正的解决问题,照样是剥削重,贪污重,然后官逼民反,待到百姓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是天下倾覆之时。

    梁山好汉中,宋江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就是得益于是体制内的人,了解相公皇帝的想法,而且是惯例,成功率非常高,所以义无反顾的带领兄弟们投靠朝廷,而不怕朝廷后算。

    “陛下圣明,此等法子,收效甚广,既可强兵,又可济民,可谓是一举两得,比微臣之法,强上太多!”

    刁广谆立刻服了,这个招数实在太妙,但就是有些耗钱粮,但他转眼一想,洞庭湖八百里,水师还会缺粮食?湖中的鱼,可能吃到吐。

    又想到个好法子解决了问题,李嘉对于这些恭维,自然享受无比,但解决了灾民问题,而秋收重大,不可马虎,若是冲毁太多的良田,可就出大事了。

    “来人,让练兵大营的士兵们准准备去往各县,抢修河堤,务必督促,强调军纪!”

    李嘉随口吩咐道,保护农田,可是重要的事情,派遣军队去修河堤,是最简单省力的法子,为什么不用呢?

    军民一家亲!

    “陛下,这,军队乃是护国利器,岂能去修河堤,征发农夫才是正道!”刁广谆一脸的震惊之色,他的大脑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军队抢修河堤的案例。

    况且如今这个乱世,军队桀骜不驯,若是去修河堤,可能会半路造反,更何况军纪不行,会起到反效果。

第三百三十三章军队

    别人的军队可以劫掠百姓,骑男霸女,甚至还管制不了,但李嘉却认为,自己的军队绝对需要管制,而且,绝对不存在欺男霸女的现象。

    虽说不至于冻死不拆屋,但强大的宪兵司绝对会教他们做人。

    “天灾人祸,百姓们心急如焚,都在照料自己家的田地屋宅,还让他们修河堤,民力堪忧,而练兵大营天天吃饱喝足,体力正盛!”

    “如今练兵大营已经操练了月余,数万将士撒了无数的汗水,技巧等无须赘述,淮南军本就精锐,再提升也无多少,但唯有军纪,虽说不断强化,但却未见其效,不知真假!”

    “如今,恰好天不遂人愿,暴雨连绵,长沙府乃湖南首府,不可破坏,让大军去修建堤坝也好,万众一心,军纪如钢,更能为百姓造福。”

    说到这,李嘉有一股强大的自信,他非常相信,自己的军队军纪绝对是经受住磨练,从而真正的成为一直强军。

    这天底下,强军少吗?不少。

    东京的禁军二十万,但哪怕郭荣不断的改造,军纪依旧紊乱,比如宋军破蜀,被花花世界给迷惑,劫掠不堪,有组织的进行烧杀劫掠,贫困多年的中原怎么能与安稳的蜀地相比,当时的宋军统率王全斌,直接放开手脚,大肆劫掠,屠杀。

    入蜀宋军军纪败坏,暴行不断,不仅大肆杀害后蜀降兵,还对当地人民极其残忍。史载,有宋兵将领“割民妻乳而杀之”,连赵匡胤得知后,都不禁哀叹:“妇人何罪,而残忍至此。”

    到了东京,有人告发王全斌,隐藏金银、犀玉、钱帛十六万七百余贯。又擅自打开丰德库,致使失去钱币二十八万一千余贯。

    这是什么概念?差不多是举国之财了,但却很有可能是得到赵匡胤的准许,不然这种有组织的劫掠是不可能发生的,而且,宋军没有人被惩处,就连统帅王全斌,群臣皆言可斩,但赵匡胤却放了他,收其权养老。

    统帅都这样,北宋朝廷得到的更多,蜀中的钱财十余年才运送完毕。

    可能赵匡胤想收敛钱财,收不住士兵的手;还有可能王全斌为了后半生,也是为了断绝赵匡胤的怀疑,主动在蜀地劫掠,断自己的根基。

    果然,富庶的蜀地从此成为北宋的火药桶,数十年后爆发更大规模的王小波李顺之乱,直到张咏治蜀,蜀地才渐见太平。

    为了巩固统治,北宋不准蜀地有铜,用铁钱剥削蜀民,然后催生了交子……

    但不管怎么说,宋军的军纪,并不好,这是事实。

    或者两者都有,宋军入蜀,正是公元964年,大宋建立五年,吃了后蜀,北宋才有余力敢统一天下,但由此可见,蜀地真是大礼包包。

    没道理,区区北宋六十六天就攻陷了蜀地,咱们大唐却不行?

    扯远了,回归正题,契丹人强吗?也强,但他们的军纪却更差,劫掠中原,然后失去了中原;黄巢强吗?流窜天下,打的唐军溃不成军……

    军纪在某种层度来说,与强军并没有等价关系,但军纪,却象征着朝廷对于军队的控制力,以及人心。

    秦末,刘邦入汉中约法三章,项羽入汉中大肆劫掠,把阿房宫都烧了,甚至还把秦始皇的陵墓打开,把兵马俑的武器都夺了,所以你看到兵马俑的兵器;元末,军队强大与否,朱元璋肯定排不上第一,但军纪,他却可以排行第一。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劫掠会让军队散漫,不听指挥,作战力下降,甚至还危及统治。

    “既然如此,下臣自当遵从!”刁广谆想了想,再回忆一下禁军这几个月来的军纪,发觉其果真是秋毫无犯,不负强军之名,心中就有了些底气,首肯下来。

    皇帝的命令,自当要遵从,很快就传到了练兵大营。

    “这不会假传旨意吧?”李威看着圣旨上的内容,惊讶莫名,从未听过军队帮地方修葺堤坝,而且还帮百姓修房子的,简直是千古奇闻。

    “不可能是假的!”李信眉毛虽然皱起,但却依旧沉稳,“这个印戳是陛下的无疑,而且拟旨的翰林字迹也是相熟的,货真价侍的圣旨!”

    “这西北军与淮南军,本就与禁军不同,如今才整训月余堪堪知晓军规,与禁军差距极大,咱怕出乱子!”李威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对这些人,没有信心!”

    “不妨事,宪兵队会监督他们的,而且,收起他们兵器,我还会禀告圣人,调遣羽林军过来,就地监督,料他们也不敢有甚动作!!!”

    李信眼眸中寒光一闪,李威见之,也不得不吞了口唾沫,这小子心狠,这月余,军棍打断了五百根,被杀的也有数十人,由于白净,还得了一个“白面阎罗”的花号。

    自己由于心善,反而得了“黑面菩萨”的花号,令人哭笑不得。

    “我不去,外面下着大雨,若是风寒了咋办?”

    听到军令,田常躺在卧榻上,沉声说道。

    “可咱们都穿着蓑衣,许多大夫都集结起来,有病立马能治!”副都头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前些时日大比,摔跤比赛得了第二名,于是就提拔到了都头,拥有独立的房间,刚躺下,就听到这样的军令,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时日的怨气一股脑的使了出来:

    “咱当兵吃粮,就是杀人的,撒泡尿就打屁股,天天跑步,咱腿都细了,如今却要去修堤坝,这算个甚?咱可是尸山血海中出来的,手中的大刀长枪慧使的比谁都好,怎能去拿锄头、背石头?”

    哼哧了几声,他躺在床榻上,嘴里叼着鸡腿,不动分毫,对于副都头的劝说,一点也机会。

    “都头,宪兵队的人黄狗子要来了,他们正在旁边的帐篷呢,一会儿就到了!”副都头无奈地说道。

    “该死的黄狗子!”田常连忙起身,硕大的身体让床榻吱吱作响,身上的蓑衣立马就穿上了。

    “让兄弟们都起来集合,修河堤去——”他大声吼叫着,不时地张望,表明自己的决心。

第三百三十四章军心

    一个月以来,不断被重复强调的纪律,规矩,在这个时刻提现。

    不消两刻钟,练兵大营所有的士兵就穿着蓑衣,拿着武器,就集合在了练兵场地上,以都、营为一体,淋雨战列着,而训练他们的一百多禁军训练员,则位列一营之前,腰背挺直。

    “还不错,你们总算是知道军令紧急,速度与往日一般,从我发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刻,除去一刻都传令,你们用了两刻,但,还不够,告诉你们,禁军的集合,却只需要一刻钟!”

    李信站在高台,直接训斥道,白净的脸上满是不满,底下的士兵早就知晓了这位训官的威力,数十颗人头已然投石问路。

    “禁军算个甚,哪里抵得过咱们!”田常颇为不服,嘀咕了几声,但不敢抬头看他。

    “将兵器放下!”李信皱着眉,直接说道。

    哗啦啦,所有的刀枪已然放下,沾染了地上的烂泥,但众人一点也不心疼,因为这些都是木头做的,要多少有多少。

    “记住,你们是去帮助百姓的,不是去打仗的,咱们是王氏,王师就要有王师的风范,拿着武器有甚用?”

    听到这,田常不得不嘟囔着:都是一些木头,能作甚!

    这些底层军官们自然清楚军令,兵卒们却不清楚,听到这,连忙问询起来,大雨天去修河堤,议论纷纷,让高台上的李信看的皱眉,他的声音已然被遮掩。

    突然,议论声瞬间消失,抬眼一瞧,原来数百人的宪兵队已然站立在高台,所有的兵卒见之,胆气具散。

    随后,一队队脚步声传来,数千人来到了练兵大营,兵甲齐全,威风凛凛,原来是没有坐骑的羽林军。

    于是,在这片和谐的气氛中,兵卒们强烈要求为百姓服务,为建设美好的大唐而努力,教官也满足他们的要求,对于他们进行了表扬,而且还表示,鱼汤、姜汤不限量供应,大夫就在身边,不需要焦急担忧。

    这只斗志昂扬的军队,以营为一支,在训官们的带领下,开始小步奔跑,准备去修建河堤。

    田常体型高大,在整个营中十分的显眼,于是就被训官要求,在前面带路。

    “真是该死——”感受蓑衣上霹雳哗啦的雨打声,田常的心情着实不好,在这个天气,难道不是应该躺着,吃着点心聊天吗?怎么会出来?

    由于天天绕城跑,几十里的路程,半天就到了,虽然气喘吁吁,但兵卒们倒是没有走丢一个,全部俱全。

    “到了,前面就是易俗河了,咱们休息一会儿!”训官出声说道,然后就来到旁边的村口,几位心惊胆颤的老人正在张望着。

    旁边的河堤上,一群百姓正不断的填土,加固河堤。

    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小河,此时却波涛汹涌,不断地冲刷着河堤不时的还有河水溢出来,场面十分的惊险,恐怕明日就是堤毁人亡之时。

    他过去沟通了一下,要求一些房屋空出来,准备让军队入住,而且还要求一些锄头等工具,准备加固河堤。

    看到老人们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后,然后欣喜若狂,不断地诉说,若是河堤垮了,田地房屋就没了……

    至于房屋,由于其他人都撤离到了高地,空屋很多,不用担心。

    于是,五百人就投入了这场抢险救灾之中,强有力的支持,让河堤瞬间加固加高了不少,许多百姓们望着这群辛勤劳作的军队,不禁议论起来。

    “果真是好人啊!”

    “这才是王师,没想到我今生竟然见到了王师!”

    “苍天有眼,我的家能保住了!”

    只是看不到这番倾向,反而埋头于河堤之下,不断的挖掘着泥土,然后被人运走,心中的怨气越来越重,好似着乌黑的天空一般。

    “嘿——嘿嘿——”喊着号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胳膊有些酸痛,这兵当的,越发的没有味道。

    “田都头,田都头——”干着活,不知何时,身边就聚了几个陌生人,他一看不是自己都的,心中就有了警惕。

    “何事?别打搅我干活”田常的动作慢了下来,带气的说道。

    “您好歹也是都头,摔跤第二,整个练兵大营中也有着诺大的名气,如今却在这里挖土,忒欺负人了!”一名兵卒说道。

    “是啊!这里军纪那么严,动不动的就杀头,待着也着实没趣!”另一人也配合道。

    “你们的意思是当逃兵?”田常颇为意外,这伙人不要命了吗?

    “这可是要命的活,我可不敢!人生地不熟的,别人拿了命换钱,着实亏大了!”

    “想到哪去了,这又不是淮南,能去哪?”一人说道:

    “咱们是想着,天黑着呢,咱们去那村子里快活快活,不消两个时辰就回来,保管发现不了!”

    “可是军规在呢?”田常有些犹豫。

    “咱们去一趟,丢下几个钱,那些女子无知,不会说的!”

    几人继续诱惑道。

    他摸了摸屁股,上面还隐隐作痛,回想到不好的记忆,最终拒绝了。

    到了晚上,吃食总算是到了,堤坝加固了许多,今夜想是没有危险了,喝了三碗鱼汤,三大碗饭,田常这才歇下,心中却想那几人究竟如何了。

    劳累了一天,起来后,吃了早饭,突然,所有人就被集合,堤坝上跪着几个人,而一旁,则站立着几个宪兵队的人。

    然后,就没什么好说的,宣布几个人的罪过后,然后就直接投河,埋没在汹涌的河水之中,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所有人都心惊胆颤,而田常则发了一身冷汗,后怕不已,然后埋头拼命地干活,不知何时,他就是感觉四肢发软,浑身发热,倒了下来。

    随军的大夫连忙过来,看了病情,熬了草药,让他歇息几日。

    “咱家鸡为啥杀了?”“这位军爷病了,需要补补!”“可是咱等它下蛋换钱哩!”

    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争吵声,一会儿,一个女子走了进来,一穿着补衣,十五六岁的模样,咋着大辫子,脸蛋微黑,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

    “你病了,大夫说要多补补,喝了它吧!”

    女子的声音很清脆,田常瞬间有了力气,坐了起来,看着这女子的模样,心中知跳。

    “这可是你家的下蛋鸡,怎么为我这外人杀了?”田常问道。

    “我阿娘阿耶说,你是为咱们加固河堤累着了,为了咱们村哩,一只鸡算不得甚的!”女子眼睛很亮,笑得很开心。

    第一次,田常第一次感觉到鸡汤那么好喝,也第一次喝到百姓心甘情愿送上的鸡汤,也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女子比青楼的女子漂亮多了……

    原来帮助百姓,那么美好……

第三百三十五章民心

    数万大军正在帮长沙府进行抗洪救灾,数百名宪兵队员不断地巡视着,短短三天,就斩杀了上百人,由此可见,不经过一番检验,平日里再多的顺从,也不过是表象。

    李嘉需要这群士兵们把军纪刻在骨子里,哪怕死亡,也要在军纪军规以外来死,不得践踏军规,让宪兵队的威严,从上至下的弥漫开,如同禁军一般。

    那么问题来了,具体的标准呢?

    标准很简单,一堆金山银山摆在面前,让你撤离,你就得撤离;前面都是刀林箭雨,陷阱满地,但若是让你前去,你就得去。

    而且,这不劲是对于军纪的锤炼,还是融入湖南百姓的重要举动,军队都来帮你修河,感动不?在之前可是不可能的,咱们是王师,不同的……

    光做事,不宣扬,那岂不是二愣子吗?李嘉立马安排射声司大肆宣扬王师的重要行动,顺便夸耀一下,明君在世,怜爱百姓等词汇,不要钱的抛洒出来。

    “未曾想到,皇帝竟然有如此大的魄力!”朗州刺史李怀恩得知这个消息,不由得大吃一惊,用军队来修河堤,而且还是精锐的部队,这可是奇谈。

    “难道皇帝军队作乱吗?这几十年来,可陆陆续续地不断重演呢?”他的岳父也是惊叹不已。

    “不管如何,总而言之,现在民间都在传,这位皇帝派遣心爱的部队为百姓修河造房,名气大得很呢!”张怀恩叹了口气,他已经明白皇帝如此做的寓意,果然好手段。

    这一场大暴雨,持续了十余天,创造的流民,光是长沙府,就有三千多人,其他各州也不断地传来消息,经过一番粗略的统计,整个湖南,失去住所的流民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万人之多。

    不过,好消息则是,家产全无的人并不多,些许浮财还是有的,但依靠如今飞涨的粮价来看,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上天何其无情啊——”看着眼前的流民,张望海披着蓑衣,不由得感叹道,他心中的水师之兵,可是洞庭湖畔上好的渔民,而不是这些略微懂一些水性的农夫。

    “军主,县令来报,说益阳城外约有一千流民,已然是长沙府最多的一批!”下属来报,显然不懂的他的心情,所说的话语,令张望海的心情更加恶劣了。

    “一群泥腿子,我呸!懂个甚的船。”他的脸上越发的怨恨起来,皇帝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不过话刚出口,他就突然想到,皇帝有一个名唤射声司的衙门,专门打探隐私的,若是将自己的不满给皇帝说去,那不就糟糕了吗?

    “去,招三百人吧,挑有家眷的招,瘦弱一些没关系,咱们洞庭湖就是鱼多,能养好!”他听起腰,想起皇帝嘱托的话语,故作豪迈地说道。

    不过,多一些人,也好些,能省点力气,这天天打鱼,兄弟们都快累死了,正好替代下来,休息一下。

    “诺——”亲兵连忙应下,然后竖起水师大旗,建起一栏木棚,开始吆喝起来:“洞庭水师招人,管吃管住,每个月三百钱,快来,先到先得!”

    流民所在的地方,泥泞不堪,粪便与垃圾混合,杂加着草根,一些小屁孩们下着雨怕风寒未曾出来,不然更是可怕,张望海就坐在一旁的山坡上,不动分毫,看着自家的亲兵招人。

    很快,最先注意到的,是一些无所事事的小屁孩,哪怕下着暴雨,但他们依旧只穿着小短裤,然后光溜溜地张望着,似乎觉得有热闹看,于是大喊着,一时间,由稻草与木棍简陋组成的一座座棚子,瞬间热闹起来。

    孩子的叫唤声,女子的哭泣声,男人的咆哮声,老人的哀嚎声,狗叫声,让这座流民区瞬间吵闹起来。

    葛二牛正与几个邻居一起,在附近的河中进行捕捞,用粗麻编织的渔网不断地进行捕鱼作业,但这些时日以来,上千人的疯狂捕捞,已经让这个河段枯竭,经过一上午的努力,也不过是几条鱼罢了,毕竟不是洞庭湖。

    “咱们去洞庭湖吧,这里的鱼太少了,这几条鱼熬汤喝都不够!”葛二牛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二牛哥,咱们没有船哩,洞庭湖可比河深许多,咱们去也没用啊!”一旁的伙伴说道。

    “难道就在这等死吗?”握紧了拳头,葛二蛋心中十分的忧虑,他家的田地与房屋都被洪水冲走了,只留下一家四口勉强度日,如今又没得鱼吃,真是满心的苦楚。

    指望朝廷,据县令说,前不久两军大战,粮库已经没粮了,如今衙门只有粮种,还要预备明年。

    “走,回去吧,家中半天没吃饭了,咱们一人分一条,下午再来试试。”作为老大,葛二牛直接说道,众人也很服从。

    拎着一条巴掌大小的鱼,葛二牛晃悠悠的回家,这时,他突然发现,突然属起了一张旗帜,在大雨下已经湿漉漉的,但依旧倔犟的飘动着,虽说更像是一根木棍在晃动,但他却满是惊喜。

    因为他听说,这是洞庭湖水师准备招兵,当兵吃粮绝对是一个优质的选择。

    等到他去时,已经密密麻麻排好了长队,他有些焦急,生怕招满了,这样一来,他就真的陷入绝境了。

    “姓名?”

    “葛二牛!”

    “年龄”

    “二十三”

    “家里几口人?”

    “四口,妻子和两个儿子!”

    “好了,你被录取了!”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这个军爷的提问,就在他好奇之际,出乎意料的是,他被录取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不禁泪流满面,一家人终于活了下来。

    周边的人也同样高兴,大部分人都被录下,然后准备坐船去洞庭湖,听说那里的鱼多,吃不完。

    不消两个时辰,三百人已然招募完毕,张望海不由得叹了口气:

    “招募一千五百人,如今已经是一千一百人,还差四百,难道要去永州不成?”

    “城外的流民终于散去,真是大善,陛下好手段!”益阳县令登上城楼,叹了口气,终于能缓过来了,对于这位年轻的皇帝的手段,着实佩服,花去一些金银,就为湖南去处了大患,而且名气大震。

    不只是百姓,那些世家大族们也甚是感激,消除了隐患,湖南再次平静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幸甚

    皇帝离开岭南两个多月了,政事堂平稳的运行着,由于临近秋收,整个朝廷上下都在不停地忙碌着。

    转运使们马不停蹄的安排税丁去往辖区各县、村、镇收税;政事堂的相公们一边为皇帝筹集粮草,安置从淮南地区迁徙而来的数万户百姓,焦头烂额,还要看顾秋税的征收;军队的士兵们则在军营中担忧着家中的秋收状况……

    总而言之,整个岭南都很忙,比皇帝还要忙碌。

    “占城都护府的粮草运来了没?”咱们的首相崔泉忙的脚不沾地,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询问道:

    “淮南的数万户百姓,可都在嗷嗷待哺,若是一招不慎,就会成为罪人了!”

    “占城已然派船押送,约有十万旦,下一批还要在半个月后,已经尽了诺大的努力;交州都护府今日也送了数万石粮食过去,秋收尚未结束,剩余的还需多等一些时日!”

    孙钊作为政事堂资历最轻的宰相,自然活不少,首相一问,他就需要答对。

    “海南那边秋收后,也能送来一些粮食,不过万石,而出乎意料的是,九州城那边传来消息,只消钱财,也能输送数万石粮食。”

    “多亏了占城都护府,不然怎么不知该怎么熬过这个秋收啊!”崔泉叹了口气,这一段时间真是心力交瘁啊。

    淮南四万户的百姓,十数万人全部被安置在岭南了,划分土地,借粮,安置,简直是忙得不可开交,而且,所缺的粮食,简直就是海量。

    所幸占城都护府位于南海,商贾极多,收购粮食也是极为便利的,价廉,国库调拨了十数万贯,买了上百万石粮食,才能保证口粮的供应,以及北上大军的粮草。

    “听闻南海之地,皆种一种名为占城稻,乃是旱稻,闽地已经易其为水稻,至于两个月的功夫,就能收获,不挑良田,再贫瘠也能耕种,所以粮食多。”孙钊听起皇帝说过,不由得说道。

    “两月能收?可是真的?”崔泉突然站起,瞬间激动起来。

    “如今这淮南之民入了岭南,又错过了秋收,若是能两月而收,就能熬过去!”

    “孙老弟知晓占城稻,不知效果如何?”

    看着几位相公露出来的期待目光,他不由得笑道:“陛下远见,早已经在皇庄中种下,秋收未临,但此时的占城稻就已然丰收入库,诸位可去查验一二。”

    广州城外的一处庄园内,一大片金灿灿的水稻被其厚实的稻穗压弯了腰,管事李初九望着这一切,他心中越发的欢喜,今年又是一个丰收之年。

    “咱现在也是官了,少府寺来了,见了这番场面,秋收后府库堆满,咱恐怕要升官了!”

    想到美处,他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

    自从少府寺权力大增后,所有的皇庄,一律也合并到了少府,整个承天府(兴王府被改名了,番禹也被改广州)上百座皇庄,土地上百万亩,他这个庄园也有六七千亩,佃户上百家,也算是中等了。

    少府寺将皇庄分为三等,下、中上,下者,五千亩一下,中者,五千至一万亩,上者,万亩。

    下等田庄的管事,每年可享五十亩田之禄,无品级,中等田庄管事,则享百亩之田,从九品,上等田庄管事,可享两百亩之禄,正九品。

    之上,少府寺还有许多官位,足以令人垂涎三尺,而且俸禄极多,威风八面,李初九显然是想升官的,所以产粮越多,则证明能力越强。

    “七千亩,如今浇灌了粪肥,又了锄草,亩产定有两石七斗(约三百斤),甚至能有三石,真是一个好收成啊!”

    他感慨着,自己有着百亩的薪俸,一半与佃户,那还能得百石以上,而市价每石粮涨到了四百钱,也就是四十贯钱,真是一笔不小的钱,而且一年两收,八十贯稳了。

    庄园的磨坊,还可以让周边村民使用一年至少也有得个几十石,再加上佃户的孝敬,以及其他的油水,每年过的比县令还要舒服呢!

    坐在牛车上,看着稻田,李初九心中那是格外的满足,阳光的照射下,他甚至还产生了些许睡意,舒服的很。

    “管事,快起来,快起来,赵少监来了,还带着一些大官!”半睡半醒之间,他就被亲随叫醒,听到了少监这个字眼,瞬间清醒过来。

    “少监来了?快带我去见他!”连忙起身,梳理一下头发,就催促而去。

    由不得他那么慌乱,少府寺设少府监一人,正三品,少监三名,从三品,可谓是顶级大官。

    三位少监,一位掌管山泽矿产,可谓是掌握金山银山;一位掌控商业,如船队,商队,以及纺织场等货殖之业;而这位张少监,所有的田庄、佃户,以及船坞、珍珠养殖、猪场等涉及土地、人力的都归他掌管,算是他的顶头上司。

    “小的迎接来迟,还望少监恕罪!”李初九弯腰行礼,他不知少监来这里干嘛,心里有些慌乱,任免他这个小小的管事,再是简单不过。

    “占城稻可已入库?”少监和蔼地问道。

    “已经入库,由于不讲究土地,所以种了一千多亩,每亩收两石,月前已然收库!”他似乎看到少监的旁边有些几位身份尊贵的人,头更低了。

    “相公,占城稻早在数年前,陛下就在海南种植,达到了数万亩之巨,如今海南不再缺粮,自给自足,百姓不受缺粮之苦,多亏了陛下圣明!”少监感慨地说道。

    “陛下明见万里,我等自不可及万一!”崔泉等几位宰相抱拳向北行了一礼,极为推崇地说道:

    “如今淮南百姓入我大唐,错过了晚稻,如今只能跟随陛下步伐,邯郸学步,再行占城稻了!”

    “百姓愚昧,陛下又怕占城稻不习岭南土地,于是就令皇庄种植,但收获之后,那些愚民才知真假,陛下良苦用心啊!”张少监对于几位宰相不卑不亢,他可是天子的奴仆,宰相可处置不了他,这让他骄傲不已。

    “去看看占城稻吧!”他说的。

    “诺——”李初九听闻这几位是宰相,连忙应下,胆颤心惊地在前方引路。

    随后,一行人来到了一处仓库,见识到了一堆又一堆的占城稻,几位宰相分外的心惊:

    “不曾想,这天地间竟然有如此之物,真是陛下鸿福,百姓鸿福啊!”

    亲眼见到,崔泉这才真正的相信占城稻的存在,如此之稻种,竟然今日才发觉,真是憾事。

    “占城稻可有讲究?”

    “不曾有,与普通水稻一般,且更耐旱,不择土地,且只需两月!”李初九回答道。

    “万民之幸也!”抓了一把稻子,崔泉笑了起来,很是畅怀。

第三百三十七章板荡

    岭南丰收的消息,快马传到了长沙府,正在巡视洞庭水师的李嘉,听到后也是欢喜不已。

    “不曾想,湖南正是暴雨之际,岭南却已然丰收,想来秋收后,又是一个好收成!”

    巨大的牛皮制的雨伞下,李嘉穿着蓑衣,眺望着波涛起伏的洞庭湖,不由得感慨道,他的周边,也是一些军中的干将,以及朗州刺史李怀恩。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所有人都这个好消息兴奋不已,显然,湖南有救了。

    朗州刺史李怀恩则眼睛一眯,脸上的笑容虽然灿烂,但眼眸深处,却是透露着疑惑,与众同僚一起恭维着,显得很普通,很大众。

    而皇帝却不经意的一瞥,对于这个朗州刺史,着实好奇的紧,朗州是周行逢的家乡,也是后期周氏楚王的都城,可谓是地位极重,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竟然局此高位,着实令人惊讶。

    目光在其身上停留了不足一妙,李嘉就重新望向了湖面,说道:

    “这雨势越发的小了,不得几日就得停歇,但今年的收成却定会减产,着实令人焦虑。”

    “过万的百姓流离失所,这座洞庭湖也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数万王师就食于湖南,岭南之粮,三石之粮,一石而至,秋收未至,但歉收已能预计。”

    “总不能一直依赖这座洞庭湖及岭南吧?诸位卿家可有良策?”

    皇帝的问话,让这些官吏们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的低下头,一脸的羞愧之色。

    也难为他们了,之前的借粮,已经让地方豪强们抱怨,如今又是大雨,歉收已然是注定的了,豪强世族自然想多囤积一些粮食,或高价售出,或自家食用,还有何粮策?

    他们只是一个合格的地方官员,而不是中央的相公,迎逢上官,治理百姓,才是常道,在皇帝都黔驴技穷的情况下,他们还真的奈何不了如今的场面。

    秉承着官僚的一贯传统,多做多错,少做少错,既然岭南丰收了,自然靠岭南接济,损耗太多又何妨?反正又不是湖南的粮食。

    沉默,才是最佳的应对方式。

    虽然不清楚这群官僚的想法,但李嘉也算是了解个七七八八,不作为,不想作为,是这群官吏的主要想法。

    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还真的懒的征询这些官僚的看法,岭南已经丰收,秋收已经开始,但这些粮食还需要提供给南下的淮南百姓,每个月的消耗,都是一个胆颤心惊的数字。

    少府自然有粮,损耗与军队相差无几,很不划算,还不如留在岭南,支援淮南百姓呢!

    说实话,湖南地广人稀,粮食歉收,绝对饿不死百姓,但可能会饿死数万石唐军,若是大肆收购,粮价高涨,那么百姓就会被逼反,也是不利的。

    “李刺史,不知可有见地?”气氛沉默了片刻,李嘉则将目光看向了平白无奇的朗州刺史,目光中闪烁着威胁以及考较的意思,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

    “该死!”被如此多的人关注,一向喜爱低调的李怀恩很不适应,他抬起头,看着皇帝那份认真的目光,他心中大感不妙。

    莫不是在考较于我?

    心中瞬间警惕,朗州与长沙府同样重要,乃是北上的门户,周氏后期更是首府,难不成皇帝想换一个心腹担任刺史?

    也对,虽然全盘接受了楚国的官吏,但在重要的地方还是要安插一些人的,这就需要借口,长沙府的刁谆广听说甚得皇帝器重,表现极高,而他却不得机会,上次在水师还得了挂落,想来是印象不好。

    他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平庸的想法瞬间抛之脑后,至于表现出色被纳之心腹重用,中原南下时就得吃挂落的想法掩藏起来,他只能表现一下自己。

    “如今湖南缺粮,岭南之粮损耗太大,得不偿失,为今之计,只能北求——”

    “北求?中原可不愿意。中原因扬州之事,前不久还派特使求来呵斥,真是笑话,赵匡胤一介莽夫,篡夺了孤儿寡母之江山,还有脸呵斥吾主,岂不知吾主乃天命所归,大唐之苗裔?我等再向其求粮,大唐的脸面何存?”

    益阳令忍不住刷存在感了,唾沫星子期飞,反正他是隶属于长沙府,朗州可管不到。

    一旁的长沙府的刁广谆则一脸赞同,不顾朗州刺史李怀恩涨红的脸庞。

    “哼!”李怀恩甩了下袖子,瞪了其一眼,直接说道:“臣所言的北,乃是南平国!”

    “哦?南平国一向地小,其粮可足?”李嘉故作不知地问道。

    “回禀陛下,南平国虽只有三州之地,但具是精华之地,尤其是江陵,乃是南北要道,高氏治南平五十年,如今物产丰富,州县富饶,自然不会有缺粮之苦,而且,尤其是江陵之地,更是丰饶,仅仅是过往的商赋,就是一笔极大的数字……”

    李刺史络绎不绝地诉说着南平的情况,从州县说到驻军,再说到户口,就是对于粮食着墨不多,令一旁的官吏们心生疑惑。

    而令他们奇怪的是,皇帝居然听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打扰的意思,反而认真地听了起来,真是弄不懂。

    只有聪慧的人才知道其中的意思,看破而不说颇。

    随后,官吏们离去,只留下表现奇怪的李刺史。

    “李刺史今天说的,恐怕有些文不对题吧!”李嘉看着这位朗州刺史,笑着说道。

    “虽不对题,但却是对了陛下的心思!”李怀恩坐下,轻声说道,脸上泛起一丝自信的笑容。

    “哦?朕的心思?朕是什么心思!”李嘉似笑非笑地说道。

    “陛下,淮南数州之地,已然已成白地,数十万百姓迁徙岭南,中原赵氏篡夺郭氏天下以来,战乱不休,前不久才刚刚停歇,想来是国库难以为继!”

    “虽然平定淮南,但国内之藩镇依旧蠢蠢欲动,难以平稳,王朝初建,今年想必是难以用兵了!”

    “而臣听闻,南平王已然病重,正是板荡之时……”

第三百三十八章期待

    说到南平,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个盘踞荆、归(今湖北秭归)、峡(今湖北宜昌)三州的一个小国,可谓是五代时期求生欲最大的一个国家。

    南平的开创者,乃是后梁时期的荆南节度使高季兴,在后唐灭蜀后,发挥不要脸的精神,得到归、峡两州,地方扩大三倍。

    由于江陵地处长江中游,楚国郢都,三国时刘表荆州的首府,由于地处江汉平原西部,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古称“七省通衢”。

    其时南平乃是北上要地,南汉、闽、楚皆向后梁称臣,而每年贡奉均假道于南平,因此高季兴便邀留使者,劫其财物。

    诸国总不至于因为一点钱货就动兵吧?而且,江陵南北要冲,若是用兵,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得不偿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南汉称帝,诸国称王者,高氏对南北称帝诸国节上表称臣,以获取赏赐和维持商贸往来,由是被诸国视为“高赖子”。

    比如,李嘉称王时,第一个恭贺的国家是南平,南平特使消息极其灵通;到称帝,重建大唐时,第一个称臣的,还是南平,丝毫没有脸面可讲。

    考虑政治影响,李嘉捏着鼻子,赏赐了几千匹邕布,算是回馈了。

    由于地小民寡,所以高氏治南平三州,一向是小心谨慎,从不主动出兵,属于随风倒模式,倒是安稳了数十年,吸收了大量的中原难民。

    于是,三州之地的南平,拥有民户十四万,百姓七十万,几代帝王可谓是励精图治,而要知道,岭南官面上也才十七万户,领土差距竟十倍,人口却相差无几。

    若是,平时,李嘉对于南平这个火药桶,可是小心再小心,生怕碰触了,惹得麻烦,尤其是中原的注意。

    但,今时不同往日,天时地利人和,李嘉全部占据。

    天时,临近秋收,无论是南平还是中原,军队都会松懈,收割庄稼是最重要的,若是打仗,征调的民夫,足以让农业遭受重创。

    而且,中原经历了淮南之乱,数十万人口消失不见,成为了一片白地,损失惨重,郭荣征讨南唐的红利没了一半(淮南十四州,淮西以设保信军,治庐州,所以郭荣夺取的淮南百万人口,新的淮南军只得一半),加上国家新立,内部不稳,再出击,后院起火就可以预知了。

    至于南平,国主高保融更是疾病缠身,已然时日许多了,乘你病要你命,时机正好。

    地利就不用说,江陵既然称七省通衢,自然是平坦的平原地区,而不是山区。

    人和,则是新训数万大军,正是精力充沛之时,正好可以一用,作为磨刀石,检验一下效果。

    当然,乘着秋收未至,夺取南平后,可以拥有充沛的钱粮,对于北宋可以拥有主动性,而不是时刻担心南平与北宋一起联合南下。

    “南平,位置太敏感了!”李嘉故作思量,感叹道。

    “用兵之忧,唯在中原,如今中原正是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而我军士气正盛,就粮于南平,正是其实!”

    李怀恩再次低头,郑重地提出自己的建议。

    “国之大事,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不得不慎!”皇帝淡淡地说道,随即挥挥手:

    “此时自要慎重,卿家勿要与他人说起!”

    “诺——”抬眼看了下皇帝平静的面容,李怀恩心中一喜,知晓自己过关了,猜中了皇帝的心思,随即缓缓退去。

    “去查一下他的背景!”目送其离去,李嘉眼眸一亮,饶有兴致地说道,难道这又是一个良臣?

    “诺——”吴青从阴影中走出,声音冰冷。

    “对了,南平王究竟如何了?”李嘉需要对这位南平王的身体评估,做出进攻的时间。

    “据线人来报,南平王躺在床榻已然数月,太医紧锁大内,衣食如故,但太医院的人参,却少了数只百年的,想来,其必定时日无多,须人参吊命了,甚至臣猜测,其已然病逝,只是未曾发丧!”

    吴青的脸色突然就红润起来,对于南平这个地窄人多的国家,往往密探比军队的作用还要大。

    “密切监视,一有消息,就快速来报!”李嘉眉头一挑,颇为惊讶,射声司的规模越来越大了,竟然还能安插人到大内去,甚至太医院都有,着实令人惊喜。

    “再去支用一万贯钱,去江陵便宜行事,着重在于城门守卫,记住,一定要小心,莫要泄露了行踪,咱们要的是突然,一个井然有序且密不透风的江陵城,并不会让朕欢喜,明白吗?”

    “江陵城人多眼杂,混入一些密探自然无碍,但在这个敏感时候,渗透军队着实不妙,臣请陛下派遣一些精兵与我,到时候夺门也是可行的。”

    吴青面色发苦,直接渗透军队,在南平王将死时刻,着实太傻,他不得不恳求道。

    “那么,就组成两条线,明面上,朕会派遣使团去慰问久病的南平王,可以派遣一些精兵,暗地里,却再派出一支,待有用时,可以行夺门之举!”

    李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继续安排着,不由得令吴青松了口气,其颇为兴奋地应下。

    “高氏,看你可知天命了!”李嘉望着晴朗的天空,眨眼间,就来了九月中旬,暴雨早就停歇,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稻田中的水稻由于暴雨的影响,凋零了许多,不用看,收成绝对好不到哪去。

    “大军若不就食于南平,这湖南怎能撑过秋后?”李嘉心中想着,对于南平越发的看中起来,他需要南平的金钱,粮食,以及人口,还有最重要的位置。

    这个时候,他反而希望南平能跟历史一样,和平归降,只是高保勖与他的侄子高继冲不同,虽然荒淫,但颇有才干,高保融时,一直以他治国,若不出所料,高保融若去,继位的必然是高保勖。

    南平的人口七十万,湖南六十万,岭南一百多万,加一起,差不多有三百万了,国力大升。

第三百三十九章快活

    自从抗洪救灾之后,所有的军队又回到了练兵大营,继续开始挥洒着汗水,跑步,队列,读书,背军规,这样枯燥的日子着实苦闷,天气很热,田常心中烦躁的很。

    “这太阳怎地如此之热,比咱们淮南热多了,而且蚊子忒毒了,你瞧,咱胳膊上尽是山包,痒死人了!”

    坐在都中的帐篷里,田常吃着小兵帮忙打来的饭菜,一边听着身边的兄弟们嘀咕着,他的心情越发的不安起来。

    “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淮南,咱家里这时候井水正凉着咧,喝一口,凉的很,若是打了稻子,还能换些油糕吃吃,可惜咯!”

    “回个甚,湖南挺好的,咱们跟着李帅来湖南,踏着多少兄弟的血才活到这,怎能回去,去,去那乱臣,臣,贼子,的手里过活,还不要脸了吗?”

    田常不舍地将咬了一口的辣鱼肉放在碗里,然后瞪大了眼珠子,对那几个讨论不休的几人呵斥道:

    “咱要忠君爱国,既然是大周的兵,就不要去伪宋的地方,如今又是大唐的兵,碗里的鱼肉不好吃吗?蛋汤不好喝吗?”

    “若再是乱讲,咱就把你几个送给黄狗子,去关禁闭!”

    看着都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几个兵卒立马一哆嗦,又想起禁闭的苦楚,连忙露出讨好地表情:

    “都头息怒,咱只是想家了,不说了,不说了!”

    “下次注意!”田常又把饭碗捧起,继续吃着,又看着炙热的太阳,心中不知道想着什么。

    “都头上了几天夜班,倒是学问增进了不少!”

    “是哩,听说他准备升营副,就是学问过不了,正憋劲学字,如今能识五百字了!”

    “这才几天?还差五百就足千字,倒时候都头就是营副了……”

    “听说前些日子,修堤坝累倒了,教官看好他,准备提他营副,如今才使劲读书呢……”

    听到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又一些好听的话,营副啥的,田常嘴角忍不住地裂开了大缝,心中快活极了,吃的也越发开心:

    “去给咱再打一碗——”他吩咐手下的亲卫。

    “可是,都头,咱下午是三十里奔袭呢,吃多了,压着肚子!”亲卫不由得劝道。

    “老子喜欢吃,快去打,欠揍吧!”田常瞪大了眼珠,恐吓道。

    “算你小子识相!”看着亲卫奔跑的身影,他才放下了拳头:

    “对了,周兄弟,咱们休假是啥时候?”他又看向一旁吃饭的副都头,不由得问道。

    周副都头是个文化人,识字已经有两千多了,甩田都头好几个山头,田都头只能不耻下问,平日里请教,态度算是最好。

    “今日九月十四,按例是逢三、五、七,明日十五,都头您上旬未休,加上这旬,和下旬,可以一起休三天!”

    军中的规矩一应参照禁军,每旬一天,每月就能休三天,着实人性化,令田常满意的很。

    “那就明天休,咱直接休三天!”田常掰着手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都头,咱虽然有些小钱,但每月不过五百钱,去尝一回便罢了,若是待上三天,哪家青楼如此便宜?若是姑娘不错,可与咱介绍一番?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是啊!众乐乐,众乐乐……”

    周副都头一脸考究探寻的模样,让周边的兵卒们也兴奋起来,在这满是壮汉的军营中,关于女人的话题,总是最热门的。

    “滚一边去!”田常懒得理采,直接道:

    “咱有一个远亲就在长沙府,正寻日子去看他,五百钱去个屁的青楼待三天!”

    见到这般,所有人将信将疑,但也不得不散去,然后各自去聊了,有的去睡觉了,午休只有半个时辰,可不能耽误。

    瞧着明天就能出去,田常心头一片热乎,他开始思量明天去城里买些啥子,士卒们休假夜里须归营,他是都头,自然例外。

    有钱的军官,甚至去城里买宅院,比军营舒服多了。

    第二日,他报了休沐,随即就去了城里,买了一些肉,以及鸡、鸭,还有两匹布,然后坐在牛车,兴高采烈地去往易俗河畔的洛口镇,心中耐不住的欢喜。

    一个多时辰后,他就到了洛口,然后向外走了一里路,就来到自己养病的地方,一个破旧的宅院,没有木门,门口一只黑狗正吐着舌头,看守着,瞧见人来了,不由得唤了一声。

    “去——”见此,田常早有准备,丢过去一根大骨头,让黑狗喜不自胜。

    但黑狗叼起骨头,依旧按照程序,走过去对田常嗅了嗅,待是熟悉的问道后,它这才兴奋地跳了跳,缩在墙边,啃食起来。

    “嘿!”他提着东西,快步进了院子,只见简陋的院子中,只有一口水井,墙角边徒有鸡笼而无鸡鸣,水井边,一个穿着素色襦裙的小娘子,正跪在地上清洗着衣服。

    一个中年汉子,与一个少年,正磨刀霍霍,准备明日用镰刀收割水稻。

    “田大哥?”率先发觉他的,是磨刀的少年。

    “田大哥?”少女也扭过头,看着院口。

    “花儿,林子,今天是休沐,咱来看看你们,顺便报答一下救命之恩!”田常哪有平日的暴脾气,一脸憨笑着说道。

    “这是哪里的话,军爷为咱修河堤,照顾您是应该的,送甚的东西!”大汉盯着田常手中的东西,尤其是那一笼鸡鸭,瞬间吞了口唾沫,拘谨地说道。

    “是哩,田大哥送甚的东西,你当兵也不容易,都是血水换来的,咱不能要!”花儿姑娘走了过来,瞧着一笼鸡鸭,又看着那两匹布,摇摇头,稚嫩的脸色满是心疼。

    “嘿嘿!”近距离瞧着,田常只是憨笑:“咱都买了,可不能拿回去,值不了多少钱,哪比得了救命恩?”

    “既然军爷送来了,咱就只能收下了,今天就留下来,婆娘,来贵客了,快去烧饭——”

    大汉拿着东西,乐颠颠地送到屋里,这可值不少钱哩。

    “下次可不能如此!”花儿撅着嘴,教训道。

    “好——”田都头只是笑,不时地点头,整个院子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第三百四十章收割

    田常晚上被留了下来,他与小弟一起睡下,心中喜悦,很快就入睡的他,呼噜声直震房梁。

    “当家的,你说这军爷,是不是看上咱们花儿了?”躺在床榻上,耳边传来巨大的呼噜声,冯老牛心中思量着,突然就传来堂客的声音,他不禁高兴地说道:

    “那是当然,你又不是没看到,田军爷拿了好几只鸡鸭呢,还有母鸡,那几斤羊肉,闻着膻味,我肚子就叫了,那两匹布,我听族长说过,好像是邕布,洛口那里都没几匹,一匹上百钱呢,铜钱——”

    对于最后的铜钱二字,冯老牛咬着牙说道,可见其对冲击之大。

    “真的?”堂客瞬间惊了,她活了几十年,铜钱都没见着几回,都是铁钱、铅钱,但也知晓铜钱的珍贵。

    “吃饭时你不在,我问了,田军爷现在每个月两千五百钱哩,铜钱哩,还管吃管住,咱们村外,一亩地也不过是两三万铁钱,不过是田军爷一个月的饷钱(湖南铁钱只流通国内,所以一铜兑十铁),咱们花儿若是嫁过去,就等着享福吧!”

    李嘉对于禁军的粮饷,基本上以单兵五百钱来算,伍长与伙长拥有一个半正卒的粮饷,队正是两个,都头拥有五个亲兵,所以食五个正卒;营正十个亲兵,粮饷就是十个正卒;都指挥使(两千五百人)一都亲兵,所以粮饷就是一百正卒,也就是五十贯……

    “五千钱?都是铜钱?这是多少?咱们花儿要是嫁过去,咱们一家算是过上好日子了!”堂客瞬间喜出望外,万万没想到,女婿竟然这么有钱,但她又有些担忧地说道:

    “田军爷是当兵的,若是女儿嫁与他,要是上战场没了,该咋办?”

    “能享一天福算一天,今年水稻收成肯定不会,咱们一家指望着军爷活呢!而且,就算是田军爷没了,花儿还能改嫁呢,怕个甚!”

    “在理,在理——”堂客恍然大悟,瞬间笑容满面。

    “花儿嫁给了田军爷,光是聘礼,就是这个数!”冯老牛伸出五根手指,炫耀地说道:“有了这笔钱,咱们再攒些钱,就能去买一头牛了,然后牛再怀上小牛,咱们家算是彻底起来了……”

    冯老牛带着对于未来的畅想,渐渐谁去,嘴角还挂着笑容。

    第二日,天还未亮,但已然散发出一丝炙热,九月十六,正是秋收之际,弥漫着稻谷的香味,冯老汉带着堂客、女儿、儿子,提着镰刀、茶水、饭团,齐齐走出门,准备收割稻谷。

    “军爷,你怎么也来了?”刚出门,冯老牛就看见田常拿着镰刀,跟后面,一副本就如此的模样,他瞬间惊了,连忙道:

    “您可是皇帝的官,可不能去割稻子,不能去!”

    “谁说的?”田常声音洪亮,说道:“咱这双手虽然是杀人用的,但入军前也是割过稻子的,你们一家对我那么好,救过咱命,割点稻子不算啥,而且,今天是抢收的日子,不能耽误咯!”

    一旁的花儿笑眯眯地看着,不言语,冯老牛怎么扭得过田常,只能放弃。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田地,几亩地的稻子倒下了小半,剩余的也是病恹恹的,一眼望去,也见不到多好。

    “动刀咯——”虽然如此,但是冯老牛依旧大吼一声,然后开始挥舞着镰刀,为粮食而努力。

    “嘿!”脱下靴子,挽起裤脚,田常回忆起小时候收割的情况,就这样,开始动了。

    五个人,两个壮汉,加上三个妇孺少年,一个上午的功夫,两亩地已然收割完毕,天上的太阳已然高高挂起,烘烤着大地。

    一家人就来到田埂上,待着草帽,开始用起饭来,田常直接拿起竹筒的茶水,正准备往嘴里倒时,却被阻止了:

    “军爷莫急,咱劳累了一上午,水中要加些盐来,不然下午胳膊就没劲了——”

    看着冯老牛往茶水里加了一些盐,田常这才叽里咕噜地痛饮一番,然后就吃起了饭团。

    “阿叔,咱家几亩地?”

    “壮力少,只有五亩,再多就伺候不过来了!”冯老牛感慨道:“等我家小子起来成婚,就开垦几亩!”

    “上午两亩地,咱看了看,也不过两石,其他的地也是如此,交完税,留稻种,哪能管饱?”田常眉头一皱,他发觉,这五亩地,到头来恐怕剩不了多少了,哪能撑得到早稻?

    “是哩,杂税徭役,加一起,每亩至少要七八斗,今年五亩地,剩下的撑不到早稻,不过花儿他娘和花儿会织布,一年也有个一两千钱(铁钱),咱家还种了一些茶,卖给那些脚商,也能有个千八百钱(铁钱),实在饿得慌,还能去河里捞点鱼,能撑过去的!”

    “多亏了马大王(马)、周大王,咱们能赚点小钱补贴家用,不然还真得饿死哩!”

    冯老牛吃着饭团,感慨道,所以,他对于水稻减产虽然很可惜,但有织布和茶叶支持,熬过冬日还是可以的。

    田常自然不知晓马殷鼓励民间种茶、纺织的情况,但对于冯老牛口中的两位大王倒是很佩服,这里比中原好多了。

    一下午,他们就将剩下的几亩地都收割完了,比往年快了许多,不出所料,村里的所有的田地都损失过半,收成比去年少了许多,所有人都愁眉苦脸,心情很是沉重。

    每年的缴税,都是在九月末,所有心里都希望朝廷能减税,然后,在九月十七日,田常放假的第三天,村里却发下通知,要求冯老牛等五个人,去往洛口镇。

    “军爷,这是咋回事?”冯老牛见识浅,他不知晓出了啥事,竟然朝廷要求去洛口,他很是慌乱。

    “阿叔,咱陪你去看看,洛口与长沙很近,正好顺路——”田常也很奇怪,本不愿上路,但见到花儿担忧的神色,只能这样说道。

    “真是太好了!”冯老牛高兴地啪几下大腿,心里瞬间有了底气。

    田军爷可是都头,手底下上百号人,洛口的官爷若是找茬,敢打都头的岳丈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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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再起介绍:
时值五代十国,北宋之前,列国纷争,民生大乱,百姓苦不堪言。此时的两广地区,有一国,名汉,又被称作南汉,又被唤作南海霸主,国主残暴,又恐失国,意用阉人治天下,阉人治军,阉人治国,崇文弱武,天下之苦者,莫如百姓。有一人,唤作李嘉,大唐李氏后裔,见此局面,极为愤慨,挥舞旗帜:“主昏国乱,正是大唐再起之时也!”据岭南,复安南,克占城,攻大理,灭湖南,并南唐,对北宋,合契丹,这天下,思唐之民多矣。大小周后,符氏姐妹,花蕊夫人等,诱惑人心……赵匡胤,李煜,李彝殷,孟昶,耶律述律,野性难训……大汉能再兴,我大唐难道不能再起吗?交流群:大唐再起:631774182大唐再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