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捉迷藏
待高辰离开后, 乾天并未离开, 反而是折回了茶棚端坐着。
将糕点放在了一旁, 乾天边品着茶, 边拿着高辰落下的一本书, 饶有趣味的翻开阅读起来。
只是这方才还是略显粗糙的茶碗,不知何时早已换上了剔透晶莹的白瓷茶具,十分亮洁养眼。
“公子。”
身后,不知何时, 谨娘早已侍立在侧了。
“青雀,你也坐吧。”
乾天难得兴致尚佳, 邀了谨娘同桌而坐。
谨娘知道乾天那说一不二的性子, 便不再坚持主仆身份, 端正身姿入了座来。又熟门熟路的亲自为公子煮起茶来, 想来眼前这套精致的茶具, 便是谨娘事先备好妥当的。
将新煮好的茶奉上, 乾天专注看书的神情也在此时有了一丝温和的笑意,似在书中看到有趣之处了。
“谨娘,这糕点你可喜欢?”
谨娘静静瞧着桌案上放着的糕点, 伸手打开, 发现里面装着的是香糯的栗子糕, 脸上微微有了一丝诧异神色, 旋即又恢复如常,只是微笑着随口言道:
“明明只是随口一句,却不曾想他却上心了。”
淡然一句, 谨娘又小心将糕点包好。
“原来你喜欢吃栗子糕。”
乾天不觉发出一声感慨,他身为青雀诸人的主上,竟不及高辰了解自己的属下喜好为何呢?
谨娘闻言,也微微有些好奇,公子此番可是因着高辰之故?毕竟公子一直以来心怀天下,自是从不在这等小事儿上多费心神。
“雪儿喜欢吃。”
谨娘亦是难得的在这等小事儿上加以释疑。
雪儿?!
就是青雀妹妹与前齐丞相和谦之女了。
乾天的目光多了一分复杂的神色来,不禁在想,有些事情,自己是否做得太过寡情。
对青雀是如此,对无霜亦是如此。
可这般念头也不过一瞬,毕竟他从不是个伤感之人。
乾天执过茶杯,茶香扑鼻,色味俱佳,脸上是满意的神色。
“青雀,你觉得,高辰,如何?”
乾天这个问题,问得也颇为玩味。
谨娘嘴角有了一抹很好看的弧度,答道:
“他,很有趣。”
乾天也恰合时宜的咧嘴一笑,他似也没想到,谨娘会用有趣来形容高辰。
“嬉戏时玩世不恭,断罪时铁面无私,却不知他真正性情如何,亦或者这两者兼而有之,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谨娘说的时候很认真,可见也是为此事费了些心神的。
“你想说,她性子如此复杂,便如两个人一般了,是么?”
谨娘抿嘴一笑,言道:
“这可是公子您说的……”
谨娘终究是在杀人场、名利场上磨破滚打多年,不说阅人无数,自有一套识人的法门,高辰确实是她所见过最为特别的一个人。
他明明出生世家,却并未带有太多世家公子的矜贵居傲,可以穿着公服混迹于平民百姓之间,来去自如;也可以在这简陋的茶棚里随意喝着粗茶,于闹市中读书也能怡然自得;比起自侍出生高贵的世家子弟,他更像一个出自寒门的士子,不好那些奢侈享受。
可他顽起来时却又似个孩子,有时太过随心所欲,看似不顾后果,却又懂得克制和适可而止,这般看来,他又是个极为懂得自律之人。
弱冠之年而得尊位,还能如此自律自持,不骄不躁,这实在是太难得了。只是在个人感情上……
……
“我有说什么么?”
乾天静静品茗,嘴角勾起一条很好看的弧度。
谨娘跟在他身边最久,定然知道他话语中的深意了。
看似两个人一般,短短的一句,就已经包含了许多信息了,这似乎也间接的证实了,高辰除了他高家长子嫡孙,北魏朝廷的驸马都尉的身份以外,还有不为人知的身份来历……
思源亭那件事儿,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不,您什么都没有说……”
不管乾天此言是有心还是无意,至少他不希望有人知道这其中有何关联,谨娘自然懂得缄默不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微微一笑,谨娘又灵巧地为乾天续好茶,不再主动开口说话,只是静然的陪着乾天看书品茗,怡然自得。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无霜一身紧俏男装走进了茶棚,恭敬向乾天抱拳行了一礼,言道:
“公子,您吩咐的事情,无霜已经办妥了。”
乾天目光依旧放在书页上,微微颔首道了句‘好’,便伸手示意无霜也坐下一道喝杯茶,小憩片刻。
无霜一向独来独往惯了,更不喜欢在这人多混杂之地逗留太久,更别提在这般简陋的茶棚里不顾周围之人的目光悠闲品茶的。而无霜也不明白,为何公子会选在此处闲坐品茗,难道又是因为高辰这厮?
方才高辰那些有损身份的总总举动,她早已瞧在眼里了,这哪里像是一个世家子弟会做出来的事情,也不知他从何处学的一身三教九流的习气,竟累得公子纡尊降贵到此,陪着喝那些不干不净的粗茶,公子身份尊贵,何时受过这等怠慢?!
高辰实在是太知好歹了!
乾天的命令,无霜从不会违背,即便心中不喜此地,可还是好好坐了下来,从谨娘手中接过茶杯,按捺着性子乖乖地喝下了那杯茶。
果然还是谨娘煎出来的茶最合人心意,就连公子都赞不绝口。
自己何时也能学到这手技艺,将来也能为公子煎一壶好茶就好了……
放下了茶杯,无霜望着自己这双因常年握着兵刃而略显粗糙的手,突然又觉得无论是女工茶艺,都不是自己这般只懂得打打杀杀刀口舔血之人该去触碰的。
心里虽然都清楚,可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失落神色来……
谨娘最为清楚无霜的心思,未免她胡思乱想,便主动开口询问道:
“无霜,饿了么?”
出去执行任务刚回,想来也还未来得及用膳了。
谨娘将眼前的这包糕点打开,继续说道:
“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吧。”
无霜一看到这些糕点,顿时心中就气,瞥了嘴说道:
“我宁饿死,也才不要吃高辰给的东西!”
“……”
无霜话才刚说出口,乾天却主动伸手从当中拿出了一块糕点出来,在无霜和谨娘略显诧异的表情中,优雅地将糕点送到了自己嘴边,然后小嘬了一口后,竟发出略显满意得轻叹声来。
“嗯,不错,你们也尝尝吧。”
公子居然开始喜欢吃糕点了么?!
“……”
无霜不禁目瞪口呆。
而谨娘抿嘴忍着免得笑出声来在公子跟前失礼,随即也跟着伸手拿出了一块糕点,津津有味的品尝了起来。
“这伊荷斋的糕点,果然名不虚传。”
谨娘也毫不吝啬的给好评,然后朝无霜使了使眼色,这也是在给无霜台阶下,点名这是伊荷斋的糕点。
无霜顿时脸上一红,可公子之令又不可违,只恨自己方才一时嘴快,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没错,这是伊荷斋的糕点,又不是他高辰做的,而且这也算是我应得的。”
说完,无霜眼睛瞥向别处,脸上带着几分不甘心的表情,还是伸手拿过一块栗子糕,一口就往嘴里塞了进去。
从刚开始的囫囵咀嚼,逐渐到后来的细细品尝,这糕点味道确实不错,这吃着吃着,倒是真把她的食欲给点起来了。
顾不得其他,又拿了几块尝了起来,觉得回去时有必要再到伊荷斋再买些回去慢慢吃了。
谨娘看无霜吃得津津有味,怕她吃得急了,噎着,便又给她续好了茶,看着她吃得香,馋嘴得就跟个孩子一般,她难得露出这番神色,自她哥哥去世后,她心心念念只想着报仇,不得不说,那件事之后,她想通了很多,人也比以前看得开了,谨娘也不禁为无霜感到高兴。
“没想到,高辰这厮,挑东西的眼光,倒还不错……”
说到高辰时,无霜还是会恨得咬牙切齿的,可却不再像过去那般杀气腾腾的了。
“无霜,你以后便跟在高辰身边吧……”
乾天忽地说出这句话来,语气很轻,却不容置喙。
这是命令!
无霜一时未曾反应过来,整个人嘴里都塞满了糕点,着急得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口,一下就给噎着了,整个人脸都憋得通红,猛地一阵咳嗽,将塞在嘴里的糕点都给吐了出来……
“快,喝茶水缓缓。”
谨娘急忙将茶水递给了无霜,帮着她顺过气来。
无霜接过茶水猛地灌了下去,片刻后人才缓了过来,手拍上了桌案,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乾天,忍着愠色,急促问道:
“公子,您,您方才说什么?”
无霜此时此刻脸上委屈的神色若隐若现,她不是没有听清方才乾天说了些什么,只是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乾天嘴里说出来的。
无霜她不甘心,她更是感觉痛彻心扉,如果她没有理解错乾天的意思的话,那就是乾天已经不再需要她了么?
……
乾天从不会将自己发出的指令再说第二句,可这回,他破例,又更加清晰无比的说了一次,道:
“无霜,以后,你跟着高辰!”
“为什么?”
无霜怒吼着,这是她第一次,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在公子跟前大声叫嚣。
“这是命令!”
乾天脸上没有半分犹豫或是不舍,就连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无霜在这一刻,心冷得如坠冰窟。
原来她夏侯无霜在公子眼里,也不过就是那可以随意送人的物品,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她就连猪狗也不如了么?竟连半分解释都没有,她就这般招他厌恶么?他就这般轻易地将自己舍弃了?
“命令……呵呵,命令……”
无霜的心仿佛在一瞬间便被撕裂得粉碎了。
“您明明知道高辰与我有弑亲之仇,却要我去侍候他是么?”
无霜边说着,眼泪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她从来就是个好强之人,更不会轻易在人跟前示弱,可这回不一样,这回真的不一样啊!
乾天直视着眼前女子的眼泪,脸上毫无半分怜惜之心,冷冷的吐了一个字,道:
“是!”
“那我杀了她!”
无霜愤恨地一拳砸在桌案上,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痛恨过一个人,这一切,都怨高辰,她一定要杀了他,杀了高辰这个祸害!
“无霜,你想违背我的命令么?”
乾天冰冷质问的话语,将无霜逼得无路可走了。
“……”
她只能死死地拽紧了双拳,指教都陷进掌中,鲜血渐渐溢了出来。
“你去,还是不去?”
乾天不想再此虚耗下去,他只要一个确切的回应。
无霜是知道乾天是如何处置叛徒的,可无霜并不惧死,她不过是想一直跟在乾天身边,无论为他做什么她都愿意,并无怨无悔,只要让她一直侍候在他身边就好。
可想在,就连这点卑微的愿望也都被击得粉碎了。
是不是因为公子认为自己会因为兄长的那件事儿而对他怀有二心,不再忠诚了,所以就将她赶将出去,不再要她了……
她怎么会,她从未怀有过这般心思,就连怨恨都做不到啊,她就只想在他身边而已,就是如此而已啊!
“……”
“青雀,你知道该如何处置。”
乾天冷冷地将书丢掷一边,将旁边的白瓷茶杯推倒,不过瞬间,一只漂亮的白瓷茶杯就摔成了齑粉,而这一整套精致的茶具也因为一只茶杯的损失,而变得不再完美,价值也随之降低了,甚至,已经没有了价值……
不再看她们,乾天转身拂袖而走。
“无霜,遵令!”
身后,无霜无力地跪在原地,最后还是认命一般地表达了自己的顺从之心。
她夏侯无霜,是永远都不会背叛公子的!
乾天只是在原地略为停驻了片刻,在听到无霜的回复后,乾天一句话也没说,迈步直走而去。
而无霜在这一刻早已哭成了泪人,可她又不敢哭出声来,只有委屈和痛苦地低声抽泣着。
谨娘心疼无霜,将她抱在了怀里,好生宽慰着。
“想哭就哭吧。”
无霜仿佛在这一刻得了特赦,扑在了谨娘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也许在这一刻,无霜才算是真正自由的吧!
……
当我赶回府衙后宅时,都已暮色降临了。
我兴高采烈地抱着这些好吃的糕点,一路思忖着该如何哄珝开心,还有许久未见小雪儿了,也是想念得紧,这小家伙要是知道我也买了她最喜欢吃的栗子糕,应该也会很开心的吧。
在门口迎我的人是阿正。
“公子,您终于回来啦。”
阿正负责为我搭理内宅事物许久,他已经越发有一个管事的仪表了。
“嗯,回来了。”
边说着边将防风斗篷递给了阿正,却把这满手的糕点恋恋不舍般地捧在了怀里。
“公子,您手里拿着的是糕点么,好香呀!”
阿正早已闻到了糕点香气,也止不住嘴馋起来。
就知道吃……
“臭小子,少不了你那份。”
我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让这小子注意些别这么快就原形毕露,方才还正想夸他几句,以奖赏他这些日子将后宅上下搭理得妥妥当当,紧紧有条的呢。
“那阿正先谢公子赏了。”
阿正打躬作揖,一脸呵呵的傻笑。
“嗯,珝呢?”
阿正微微一愣,似乎还未反应过来我问的是谁。
“臭小子,少夫人呢?”
阿正这才恍然大悟,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起来,道:
“紫玉姐姐方才遣人来报,说少夫人晚些时候便回,让阿正先为公子和小主人准备好了晚膳。”
我这一脸兴奋地表情瞬间便如同泄了气的球,恹恹的了。
珝竟然还未回来,她们可是在洛阳还有未处理完的事情?
“紫玉可与少夫人随行?”
阿正知道我心里担忧,急忙回应道:
“紫玉姐姐说她侍候在少夫人身侧,请公子勿要忧心。”
“嗯,那就好。”
听到此处,我才感安心了些。
“小雪儿呢?”
“陈晓陈公子正在书房陪着小主人练字玩耍呢。”
好在有小鱼陪着雪儿,也不至于让这孩子孤独寂寞了。
“好,我去瞧瞧她们,阿正,将晚膳端上来吧,好好招待客人。”
“是,公子,阿正这就吩咐下去!”
说完,阿正便赶紧去准备晚膳去了。
而我便直接往书房那去,却见陈小鱼正用黑布蒙了双眼,与小雪儿在院中玩起了躲藏游戏,而此时陈小鱼用计将小雪儿引了出来,再小雪儿偷偷经过她身侧时,她快速出手一把便将小雪儿抱在了怀里,还顺势挠起了痒痒。
“抓住了,看你往哪里跑!”
旋即,是小孩子发出的一阵轻快而愉悦的嬉笑声来。
“鱼姨,雪儿认输了,雪儿认输了……”
陈小鱼这会子便将黑布扯了下来,一脸得意的说道:
“这回知道认输了吧!”
“嗯,雪儿认输了。”
“那,雪儿要认罚了。”
一说到认罚,小雪儿眼睛眨呀眨的,模样十分的俏皮可爱,就是想让陈小鱼动恻隐之心,好不为难她。
“那鱼姨想要如何罚雪儿呢?”
陈小鱼一看这孩子如此乖巧可爱的模样,疼爱她还来不及,如何能惩罚她呢?
“嗯,那就罚咱们的小雪儿亲鱼姨一下,好不好?”
“好!”
雪儿一听这根本就不算是惩罚,立马就点头答应了。
旋即陈小鱼迫不及待地蹲下身来放下了小雪儿,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一脸期待地等着小雪儿亲过来。
而小雪儿也不负所望,十分可爱且热情地亲了陈小鱼一下,顿时惹得陈小鱼高兴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
“哎,你就只亲你鱼姨,就从没亲过我!”
瞧见这一幕的我,不禁打翻了醋坛子一般了,说出来的话也酸溜溜的。
“啧啧啧,连个孩子的醋都吃。”
陈小鱼一见是我,忍不住出言调侃起来。
反正我早已是没脸没皮的状态了,也自然不怕陈小鱼怎么说咯。
小雪儿一见我回来了,一脸高兴地朝我小跑了过来。
我忙蹲下身来准备张开手臂去迎,可陡然发现我这怀里都是糕点,只有先把糕点好好放在了一边,随即将小雪儿抱在了怀里。
“小雪儿,想我了没?”
“想!”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单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一丝隐瞒和修饰。
小雪儿搂着我的脖颈,都舍不得放手了,可想而知是真的很想我。
“好香呀!”
她靠在我怀里自然是闻到了糕点留下的香气了,忍不住脱口而出。
闻言,我顿时哭笑不得,这丫头肯定是饿了。
“真是只小馋猫,来,看看我给你买了啥?”
边说着边看着自己放了一边的糕点,可我抱着小雪儿呢,都空不出手来,忙向旁边的陈小鱼使了使眼色,让她帮忙拿一下。
哪知陈小鱼故意视而不见,就是站在原地杵着一动不动。
我知道咯,既然是求人办事,自然得说“请”了。
我忙笑脸而迎,十分客气的说道:
“有劳陈公子了。”
“嗯,公子无需客气。”
陈小鱼很满意,这才不急不缓地度步而来,提起了那些糕点。
“诶,担心了,千万别碰碎了。”
毕竟这些都只是娇弱的糕点,要是碰碎了可能还会影响口感呢。
陈小鱼闻到这糕点的香气便知道里面是何物了,看我那小心翼翼的态度,竟是格外担心自己会把这些糕点怎样似的!
“稀罕物?”
陈小鱼一脸狐疑,直斥我如此的小题大做。
“你知道我排队多久才买到的么?”
陈小鱼财大气粗我是知道的,在她眼里哪有什么稀罕物啊?
“哦……”
陈小鱼这会子一脸的心领神会,脸上是一抹似笑非笑的模样。
“既然是为主上准备的,那确实是稀罕物了!”
陈小鱼又在借机调侃我了。
转念一想,陈小鱼又察觉出了异样,急忙出口问道:
“你不会穿着公服去买的吧?”
“是啊。”
我回应得轻描淡写。
陈小鱼不觉露出一脸愤恨不得的表情来,不得不再次加以提醒道:
“公子,这里是洛阳城,不是北魏都城呢。”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也在提醒我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儿,而事实也正如她所言,这里是洛阳,曾经的天子之都,在这里自贬身份是会被人随意轻视的。
“那又如何?”
小鱼知道我性子如何,也不在此处多做计较了,更何况她并非不赞同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是不希望我又成为那些城内权贵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最后,小鱼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您喜欢便好。”
我向小鱼投以感激的目光,言道:
“小鱼,你的心意我明白的。”
感激的话也就不用说太多了,她也懂的。
听我此言,小鱼总算又恢复了笑容。
“饿了吧,一快用膳。”
“好呀,未免主上不在时,公子你顾影自怜,小鱼便大发慈悲,陪您一道用膳好了。”
哎呦喂,看来我确实得好好感激小鱼的美意了。
“那便多谢了。”
说着,我抱着小雪儿,领着小鱼一道前往用膳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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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294、最真实的祈愿
萧琬和叶晗两人上马后, 冒着一路寒风赶路, 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 赶到了永宁寺。
因着还是大雪天气, 加上已经到了夜晚, 周围能见度太低,可人还未到达永宁寺,就隐隐约约看大了那座宏伟佛塔在半空中魏然耸立着的高大身影,而塔上的铃铎和着夜风正泠泠作响, 便似在迎接贵客到来一般了。
萧琬和叶晗纷纷下了马来,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瞧着现在已是巳时, 而寺庙山门外因为积雪还能看到明显的车辙印和不下三人有些凌乱的脚印, 看着这些脚印的大小和脚底暗纹, 很显然至少有三哥男子以上的人在不久前曾停留在了此处。
而萧琬则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这些脚印, 却也在这群脚印中看到了官靴的印记, 这几乎便隐隐证实了自己的推测,高辰应该是被人送到这里了。
“姐姐,晨很有可能就在这间寺庙里。”
这座曾经的皇家寺庙如此之大, 想要在里面不动神色查找一个人着实困难, 更何况现在天色已晚, 出了晚上值守负责寺庙安全的武僧还未安置以外, 想必其他人都早早地入了梦乡了。
“嗯,那你我们便宜行事,先不要打草惊蛇。”
叶晗心中已隐隐有了计划, 无论如何,先想法设法探寻到晨儿踪迹才是。
“好。”
萧琬赞同叶晗所言,愿意配合她的计划。
旋即,叶晗将马绳递给了萧琬,便亲自走到大门前,拍起大门来。
“有人么?还请大师大开方便之门!”
叶晗边敲打着大门,边作成因错过旅店而无下榻之所,祈求寺院大开方便之门的旅途之人,又困顿又饥饿,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施主。
就这样连续拍门叫喊了有五六次了,终于听到里面有值夜僧前来回应了。只是他们很警觉,并未当即便将大门打开,而是隔门又问:
“这位施主请见谅,此处并非旅店,乃佛门清净之地,也不便收留女客,请沿路左转走十里处,有家旅店可以落脚。”
“师傅乃修行中人,自是菩萨心肠,我们姐妹两人前来洛阳投亲,奈何错过时辰,赶到之时旅店早已客满,如今天寒地冻的,我妹子又染上风寒,若非逼于无奈,实在不愿叨搅佛门清净之地,还请大师怜惜我等娇弱之躯,只需有了落脚之处安然度过今夜便可。”
叶晗说得即为娇弱可怜,不觉便打动了门内僧人的恻隐之心了。
咳咳。
而萧琬也在此处很配合的咳嗽了起来,俨然是生了重病一般。
“哎呀,妹妹,你的咳疾是愈发重了,这可如何是好?”
叶晗满语焦急却又无法可想,只得无比关切的反复询问着。
“姐姐,咳咳,莫要为了妹妹搅扰了这佛门清净之地,咳咳,妹妹,我,咳咳,并无大碍的!”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大师,求您大发慈悲,收留我姐妹两人将就一晚,待明儿一早我便带着妹子离开,绝不扰了这佛门清修之地。”
叶晗说得是情真意切,听着的人都不免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这,那,那好吧!”
这僧人终究是心软了,虽然起初有些疑虑夜半之时为何会有两位女施主出现在山门外,可佛家弟子怎可见死不救呢?
这便将山门打开了。
僧人才一开门,便见两位仙子一般的女子亭亭立于门口,而这两位姑娘不但容貌姿色出众,且身上气质亦是逼人,便如同那佛画中的九天仙女一般,僧人见了也不觉有些面红心跳,忙不迭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口中喃喃念着“阿弥陀佛”了。
叶晗向前一步像个世家千金一般向僧人微微富了一礼,微笑着感激说道:
“多谢小师傅收留了,我姐们两人感激不尽!”
“施主客气了,我佛门中人以普度众生、救济世人为念,小僧这便领着两位女施主至客房休憩。只是寺中规矩甚严,还请两位女施主早些安置,勿要随意在寺内走动!”
“这是自然,有劳小师傅了!”
僧人见女施主面像美丽且又和善,也便不再疑心了,便将两人请入寺内。
“这边请!”
“好!”
叶晗和萧琬互相对视了一眼,旋即叶晗牵着萧琬的手,两人并肩入了永宁寺,而僧人则帮她们将马屁给牵了进来,最后,寺外的大门又重新合上了。
待僧人将马匹拉倒了马厩绑好后,便又领着叶晗和萧琬往客房这边走,沿路也会时不时的叮咛关切几句。
永宁寺的山门﹑佛塔及正殿均位于中轴线上,而以塔为中心,殿在塔后。供给香客休憩的客房与僧人们的禅房也按照相应的等级划分在了寺庙的内外两边了。
因为是女施主,僧人也觉着叶晗两人面善,便想带着两人到好些的客房且离修行僧人远些的客房留宿一晚,这便不得不靠近寺内最为宏伟的宝塔。
在经过之时,叶晗在前面应对着那位热心的僧人,顺道探听一些消息。而萧琬则不急不缓的跟在身后,除了查看周遭的环境以外,目光也时不时的往那座高塔上眺望。
走进了这座塔,才能越发的感觉到它的雄伟与壮丽,而那一座座雕塑精美的佛像们在那些微弱灯火的照耀下,也散发着独特的艺术底蕴和美观来。
这座塔内是会长年累月的燃起油灯的,并且只要这座寺庙还存在便不会有一刻断绝,所以到了晚上,每一层都会被这些油灯照的通亮。所以即便是到了晚上,也能欣赏到白天看不到的美丽景物。
叶晗知道这位僧人是个好心的小伙,未免他疑心,在与他稍微熟识之后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套起话来了。
“还得多谢小师傅收留我姐妹两人了,就是不知在我们之间,可也有其他香客在贵寺借宿?”
“寺内也会时常留宿一些过往商客,至于今日是否有留客,小僧就不大清楚,方才是恰好轮到小僧值夜,倒是委屈两位姑娘顶着寒风在门外站了许久了。”
“小师傅是心善,若非我姐妹两人遇到的是小师傅,只怕今夜便要露宿街头了。”
“小僧惭愧!”
……
“姐姐。”
叶晗和僧人已经走了很远后,驻步在原地未动一步的萧琬忽地喊住了叶晗。
叶晗感觉到了异样,知道定然是萧琬有所发现,便回首向萧琬望去。
却见萧琬忽地伸手指住了那座宏伟的佛塔,而目光却是一直盯在上面一动也未动,片刻后,萧琬几乎很肯定的说了句,道:
“她在第八层!”
叶晗微觉诧异,从这样的角度往上看去,即便第八层有人站在那儿也不过是花生豆般大小,更何况现在已是深夜,能见度又底,可萧琬的口吻却说的很坚定……
旋即叶晗迈步过来,循着萧琬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起初似乎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塔外的回廊上。叶晗旋即闭目养神,催动体内真气流转,集中精神在睁眼一看,这便将那第八层回廊上的人影瞧得是一清二楚了。
只见高辰的身子正紧紧地靠在回廊的护栏上,且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手,似在躲避着谁一般,而手直接伸出了护栏外,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那情形倒像是有人在逼迫他交出什么东西,而高辰不愿意,便以手中之物以作要挟,逼迫那人后退。
“当真是晨儿!”
叶晗此言一出,基本便已断定那塔上之人定然是高辰无疑了。
一见高辰有危险,萧琬想也没想,便纵身越上了寺庙的城墙。
永宁寺佛塔是永宁寺最重要的建筑物,后正殿便在这座佛塔的后面,所以为了保护正殿和佛塔,这里是会用围墙阻隔外围的,平日里只能通过正门而入。如今早已入夜,僧人们都各自回了禅房,而通往佛塔和正殿的大门便会被封闭,此时想要入塔,非得翻墙而过不可了。
“啊,是盗贼,快来人啊,有盗贼!”
萧琬行动太快,沿着墙角几步借力,便轻盈地越上了墙头。
而那僧人陡然突见变故,一个看着弱质纤纤的女儿家竟然会有这种翻墙越舍的本领,这不是盗贼又会是何人?
难怪都已这般晚了,还会有两位姑娘家在外流荡!
僧人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个盗贼的对手,便乘机逃跑,还边跑边唤人来,只怕现在想要出手将其点倒也没有多大作用了。
因为蛇已经被惊到了。
永宁寺毕竟曾是皇家寺院,再加上近来世道不太平,寺院内的武僧警觉性都高,这一听到有人吆喝,原本已经灭了灯的禅房突然纷纷都亮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簇蔟之声,很快便有执着齐眉棍的僧人接二连三的冲出了房门。
叶晗目光一沉,如今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再躲躲闪闪的了,更何况人也已经找到了,若有必要,大闹一场又有何妨?
旋即一甩身上的斗篷,也跟着一道越上了围墙。
“贼人翻墙了,快去禀告方丈和戒律院长老!”
眼见着僧人越聚越多,没过多久竟然有人敲起了只有在寺里遭遇兵难之时才会敲响的警钟,这警钟一敲,基本上全寺人都能听到,很快一些执着火把的僧人都纷纷正在往佛塔这边赶来。
这样的反应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很显然是经过训练的。
“你先入塔寻人,这里便都交给我了。”
叶晗眉头都没皱一眼,嘱咐了萧琬一句,便挥手让她先走。
萧琬一时间担忧高辰安危,却也有些冲动了。看着眼前情形,也便只能交托给叶晗,她得立刻入塔去寻人。
“姐姐你多加小心。”
叶晗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
“去吧。”
说完,两人一道跃下了城墙,便都往佛塔所在之处奔去。
到了佛塔入口,叶晗让萧琬先入塔,而她则独自一人守在了入口,静候那些武僧到来。
僧人们见那盗贼往佛塔方向去了,顿时都急红了眼,想要进到内墙就必得经大门通过,因为寺内规矩甚严,僧人们都不得翻越围墙,所以必须得等执掌钥匙的弟子将大门打开才行。
好不容易催促着掌钥弟子将大门打开了,大家伙一窝蜂的涌了进去,却发现其中一个女贼已经站在佛塔门前久候多时了。
众人纷纷将其团团围住。
“劝你这贼人束手就擒,我等将你押到县衙法办便了,若是负隅顽抗,便要吃些苦头了。”
叶晗身形笔直,并无一丝一毫退却之意,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道:
“我本不欲出手伤人,你们去寻了贵寺主持方丈前来,便说玄远叶家家主叶晗,亲来拜谒!”
先到了是戒律院长老,他是主持方丈之下最有威望的一个,听到了对方自称为玄远叶家家主,长老便已察觉这其中可能另有蹊跷,更兼听闻对方自称“叶晗”,这才知晓此人的来头不小,若不下心应对,只怕寺内将遭大劫,便嘱咐弟子们不得轻举妄动。亲自走向前去,向叶晗试探一二。
“老衲戒律院长老圆空,不知玄远叶家家主今夜造访鄙寺,有何指教?”
行为倒是客客气气的,可语气就并没有看到的那般客气了。
叶晗倒也不介意,只是淡淡言道:
“指教不敢当,叶晗今夜造访贵寺只为寻人,人找到了让我带走,此事便算是了了,叶晗自不会与贵寺为难。”
听出了叶晗语气中的挑衅之意,身为寺内颇有威望的圆空和尚实在是有点端不住了,可还得装的宽宏大量的姿态来。
“那不知道女施主所寻何人?”
叶晗看穿了这和尚的真伪,顿时玩心一起,便随口道了一句。
“一个男人!”
一个美貌与身姿都如此出众的女子在晚上来到一间寺庙来找一个男人……
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而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也是格外的奇特。
和尚顿时气得脸上发胀,瞪了门下弟子们一眼,怒道:
“阿弥陀佛,佛门乃清修之地,还请女施主洁身自爱!”
“都说满嘴污秽之人满脑也是污秽之念,看来师傅你是修行不够,心中却还有此等世俗之念呢。叶晗是来寻幼弟的,您可别口出污秽,有损本小姐清誉啊!”
“你……”
三言两语间,叶晗便逼得那和尚哑口无言,在门下弟子面前颜面扫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主持方丈!”
伴随着一句低沉而的颂吟之声,一位老者在众人退让礼敬之中走了出来,这位大师年级最长,可步伐沉稳有力,声音也中气十足,只见他双手合十,掌中还兀自挂着一串木珠,边走着边转动着手中的木珠,等到行至叶晗跟前,才止住脚步。
叶晗见要等的人终于来了,总算也无需对那些无干人等多费唇舌了。
“叶施主许久不见,今日一见,风采依旧,老衲亦倍感欣慰了。”
主持方丈从容淡定地向叶晗嘘寒问暖起来,这令在场之人分外错愕,只道这位原来是主持方丈的朋友。
“好了,诸位都散了吧!”
“是,主持方丈!”
主持是这寺庙的一寺之主,他的命令便是法旨,不得违背。
很快,所有人都很有次序的退了出去,便如同方才那场抓贼的闹剧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戒律院长老却并未挪动步伐,反而还厚着颜面想要赖着不走,毕竟这可是好不易可以找到主持把柄的机会,他觊觎着寺庙主持之位久矣,如何能不在此处多方用心。
“你也先回去吧!”
一向待人宽和的主持方丈,这回竟亲自下了逐客令了,戒律院长老一时有些愣神,不禁反问道:
“主持是在同我说话么?”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么?”
被主持方丈这般直言点破,戒律院长老即便再如何厚颜也是在是没有脸面再留在此地了。
“告辞!”
最后长老很不甘的拂袖而去了。
……
待所有人都退走了,主持长老无奈地摇了摇头,回望着叶晗,脸上神色多了几分慈爱模样来,言道:
“倒是让你见笑了。”
叶晗目光如炬,且一向爱憎分明,心中若有不悦也只会一吐为快。
“这戒律院长老如此越俎代庖,自以为是,可见其身后定是有所依侍了。可即便如此,主持方丈,这其中,您是否也有过于宽纵之故?”
这座寺庙以前既然是皇家寺院,那自是归朝廷管辖,如今虽然齐国覆灭,为北魏所取而代之,可此地依然还归原来官署管辖,只是任免官员难免都会被重新洗底,更何况是这家别人手底下所管辖的一家寺庙呢?
所以明白人一眼便能探知,这其中定然也有朝中官员政权夺利的影子了。
主持方丈听到叶晗置评也只是哈哈一笑,言语间自有一番乐天知命,不愿强求,言道:
“老衲如今年事已高,早不复当年了,这些个饶人琐事,便让那些有心人去操持吧!”
叶晗可不听他说的这一套,反问道:
“大师既然不愿再理会这世间俗事儿,那又为何还如此在意和操持着这一地治安呢?”
毕竟方才这寺内提防盗贼的反应速度和抵御能力也是让叶晗颇为惊奇的。
听到叶晗诘问,主持保持着面带微笑没有言语,似乎在思忖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近来战事频繁,周边也开始出现流寇作乱,为保地方及本寺安全,防备守卫稍有严谨也是情有可原之事了。”
“既然是防备外侵流寇,那不是应该在外围戒备更加稳妥么?”
叶晗见招拆招,便将主持的谎言一一戳破。
主持知道了,自己根本没办法在眼前这位聪慧女子跟前说谎。
“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叶姑娘之眼呀!”
“那方丈为何还试图要在叶晗面前圆谎呢?”
方丈闻言,便也只能边转动手中佛珠,边垂目颂辞了。
叶晗知道,再问下去可只能逼得老方丈一死而已了。虽然不喜欢他隐瞒的态度,可叶晗也并没有想要他的性命。
其实即便方丈不说,叶晗也都能推测得出来。
这般严密的防御,主要不是用来应对外来的流寇的,倒像是为了预防内部问题的,而且很显然防护的重中之重,便是叶晗身后的这座佛塔。他们如此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东西想来应该就是藏在了那座宏伟的永宁寺佛塔之中了。
那他们想要守护的宝物是什么呢?
呵呵,不用想都知道了,应该就是最近搅动得洛阳城流言四起,人心不安的传世之宝——传国玉玺了吧!
这般看起来,乾天故意将晨儿带到这里来,是早有预谋的了。他需要晨儿去为他找到那颗传国玉玺……
“既然方丈打算什么都不说,那叶晗也不好胁迫方丈了。只是叶晗的性子,方丈也是知道的,既然我插手了此事,便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不再看方丈,叶晗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这座宏伟的佛塔片刻后,便拂袖直接入了宝塔。
……
萧琬在与叶晗分开后,便直接往塔内奔去。
顺着扶梯,萧琬快步拾阶而上,一想到方才所见的情形,萧琬便觉内心直颤。
高辰竟被人逼得躲到了护栏边上,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外面,而且她的手中似乎还护着什么一般,竟似那东西比她的性命都来得重要!
萧琬不敢再想那般场景接下来的后果了,她只担心自己若是晚到了一步,那人是不是就会从护栏上失足而落,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萧琬便觉得心脏都仿佛停跳了一般……
可这才爬至第四层,萧琬却被人结实地堵住了去路。一位身形魁梧的和尚一步步从第五层走了下来,刚好与萧琬面对面遇上了。
萧琬从对方冷漠的目光中,知道了对方老者不善。
就这样一个人一步又一步的往下走,而另一个人一步又一步的往后退。
“这位女施主,佛塔乃我寺中禁地,外人不可擅自入内,女施主还是请回吧!”
这位身形的魁梧的和尚,浑身上下散发着逼人的气势。
“如果我不回呢!”
话音刚落,萧琬先发治人。毫不犹豫谭腿功夫便直取对方面门,那人倒也不躲不避,竟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击。
虽然这击得手,可萧琬知道这人并没有因此而受伤,只因此人铁布衫的功夫竟也练得如此炉火纯青了。
被逼无奈,萧琬只得暂且退了下来,停在了第四层与这魁梧僧人正面直对。
“我要上去救人,还请大师通融,行个方便。”
萧琬见此人被攻击也不曾主动出手,很显然并非一个个性急躁容易生事之辈,便想试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贫僧奉命坚守此处,不允许任何上楼,施主还是请回吧!”
这魁梧和尚不为所动,俨然成了阻挡在萧琬跟前的一座大山。
萧琬如今急着去救人,哪里还有心思与这和尚缠斗,见这和尚竟如此顽固,冥顽不灵,她也早已失了往日里的宽和之心了,现在只要是挡在她眼前的,便都是她的敌人!
“你当真不让?”
“不让!”
“好,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萧琬的目光陡然冷冽且凶狠起来,对待自己的敌人,从来就不想要什么仁慈!
……
既然此人精通铁布衫,看似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定然有个生死罩门,只要将其找出定能收伏此人。
萧琬应敌之时眼神最为尖锐,且行动十分迅捷,这战场之上所训练出来的搏杀之术,不但十分实用,而且还灵活多变。
人体共七百二十个穴位,有一百零八个要害穴,其中有七十二个穴一般点击不至于致命,其余三十六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而萧琬要做的,便是一一去实验者三十六个死穴之中,哪一个是此人的命门了!
萧琬出手很快,几乎先发而制,而对手似乎也有些诧异这位姑娘的手法凌厉却迅捷,她更懂得避他锋芒,不与他正面对抗。
魁梧和尚知道了,这将会是一场恶战,而他并没有这位姑娘所拥有的敏捷的身手和过人的反应能力,所以从一开始就选择放弃主动进攻,而是采取守拙的战略,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片刻,两人便已经过三十多招以上了,魁梧和尚未能伤得了萧琬半分,可萧琬每一次的成功打击对这魁梧和尚而言,都是不痛不痒。
可令和尚不明白的是,明明她的每次攻击似乎都是在做无用功,可她依然不肯放弃,还是在不断的进行各种程度和方向和攻击。
很快,和尚便心有有种不妙之感。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对手并非是在刻意消耗他的精神力,而是在不断的尝试着找出他的命门在何处?
这姑娘竟然通晓人体各个经络和穴位分布的位置?!
魁梧和尚这时候便慌了,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可怕的对手,决不能让她再这般试下去了,若是当真被此人找到命门,那他这身苦练了几十年的功夫便会在片刻之间功亏一篑的!
啊!
魁梧和尚一声怒吼,竟是实出了十层的入禅定,片刻间周身真气涌动形成一层防护厚实的铠甲,整个人便如同一座不动金钟一般,万邪不侵,金刚不坏!
萧琬被这股真气震慑,待撤离之时,手脚都不觉有些发麻。
看起来自己的意图已经被人所识破,看起来只能别寻他法了。
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
方才那一番试探还是值得的,因为只有头顶的百汇与其腹壁上的气海她还未尝试过了,那就赌一回,就赌他的命门在头顶百汇!
旋即萧琬故作不敌,弃敌而走,直往木梯奔去,想要直接冲上第五层。
魁梧和尚哪肯答应,直扑而去竟是一把便将那木梯拆下半边,而萧琬则顺势架起断梯直往和尚头顶砸去。
那和尚想也没想,便直接用头去顶,很快,那木梯架子就被和尚的铁头功给击了个粉碎,而萧琬不但么有畏惧,反而乘势而上,双脚踩在了这和尚的肩头,先是一掌直披着和尚头顶。
这和尚果然中计,发足内力便打算气聚百汇,想以霸道之力让妄图伤他之人为自己内力所震伤。
可令人吃惊的是,对方不但没有收到这股强大内力的反噬,而自己的头顶倒似被什么东西一把刺穿,为保住性命,和尚不得不及时散功,以免自己爆管而亡!
“此物名为金刚锥,别看它小,却可坚韧得可将一柄钢刀刺穿,更别提你这血肉之躯了!”
这和尚的头上,萧琬掌中的钢坠已刺入这和尚百汇穴中三分之一,只要萧琬再略施薄力,此物再入几分,这和尚不但一身的武功修为都废了,而且也会有性命之虞。
魁梧和尚如今虽不敢再随意动弹,可脸上还有不甘神色。
“怎么,你当真想试试这钢锥入脑的滋味么?别以为我真不会杀你!”
萧琬口中的言语是没有温度的,那种冷冰冰的语言,只有在经历过残酷厮杀之人的嘴里说出来,才最有震慑力。
魁梧和尚不禁冷汗淋淋了,因为他真的感觉到那种蚀骨入心的杀意了……
“多……多谢施主不杀之恩。”
和尚渐渐放弃了抵抗,比起这一时间的胜负,性命才是最为主要的,更何况他确实不想废了这一身苦练了几十年的修为。
“贫僧认输了,阿弥陀佛!”
随即收起架势,双手合十。
萧琬眼中的杀意这才逐渐褪去,迅速收回了钢锥后,便轻快地从和尚的肩头跃了下来。
魁梧和尚对萧琬的手下留情表示感激,做请字状便是表示萧琬可以畅通无阻了。
萧琬也向那和尚拱手一礼,也表示武者之间的互相敬佩之意。
“姑娘本领了得,令贫僧大开眼界。只不过楼上还有我师兄坐镇,师兄之能百倍于我,还请姑娘担心了!”
“多谢!”
……
萧琬正欲上楼,却陡然听到上层竟也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之声,而且很快,上面打斗之人在不断的移动的身影,只不过一个在逃,一个在追,眼瞧着这便要打将过来了。
萧琬反应极快,立刻侧身过去以作闪躲,果然不过片刻,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率先奔了下来,而身后是另一个身形健硕的僧人直追而出,两人就这般你来我往,互不想让!
“将东西交出来!”
那身形健硕的僧人掌风越发凌厉,所到之处碉楼佛龛都化作了齑粉,而那黑衣人却胜在身手敏捷,每一次都能及时躲避对方致命一击。
“师兄!”
这突然的变故也让魁梧和尚有些不知所以,似乎还未弄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从楼上会有个黑衣人跳将下来。
“师弟,立刻拦住此人,此人竟敢前来佛塔盗宝!”
听到师兄这般说辞,魁梧和尚这才注意到这黑衣人手中赫然拿着一个不带包裹则的一个锦盒,这不是盗贼又是何人?
“师兄,我来助你!”
边说着边抢先而上,师兄弟两人开始联手制敌。
萧琬见眼前陡然生变对自己有利,至少不会有人再妨碍自己登上顶层去寻高辰了。
只是不免也有些好奇这黑衣人到底是何身份,而他手中所盗之宝究竟是何物?
而楼上,忽有一位年轻公子略显急促的声音传来,只听那人说道:
“青烛,别让此人将玉玺盗走!”
这话是在督促那身形健硕僧人的。
而萧琬闻言,不觉诧异。
玉玺?难道此人手中拿着的便是传说中的那颗传国玉玺么?
那为何这颗玉玺会出现在这里?
萧琬不觉握紧了拳头,她有了片刻的犹豫不定。
一边是她作为一军统帅必须为家国而应担负起的责任——夺回那颗传国玉玺;
而另一边是身处危险之地的高辰!
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萧琬很清楚的知道,她不能丢下高辰不管!
不再理会这边的争斗,萧琬想也没想到便快速往楼上移动着,却在刚好跨步到第五层时,与追赶前来的乾天正面相对……
两人都不禁微微有些一愣。
萧琬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便与乾天这位洛阳之主见面;
而乾天看到了一身女儿装扮的萧琬,这才似乎真正明白到,原来名动天下的燕云龙骑卫少帅,竟也会是女儿之身?!
……
这箱还正兀自尴尬,而另一边又在闹得不可开交了。
就在萧琬和乾天因为这次突兀的会面都有些发愣的时候,楼上又忽地传出有人急忙下楼的声音,而且听着匆忙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便知道此人似乎正在被人追赶,而接下来传出的两人的对话,就更加直白的证明了这一点了。
“你想去哪儿?”
“我要离开这里!”
“你离开这里后又能去哪儿?”
“我要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
“这里不是我的家,不是!”
……
而这样的对话听他们的语气与口吻,便像是就是在一对中年男子和青年男子之中进行的。
可萧琬却被这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所吸引,因为这声音她太熟悉不过了。
是她,没错,就是她的声音!
而萧琬立马寻声望去,却恰好一个身着公服的年轻男子从楼上慌慌张张的奔了下来,他现在的模样可以说是狼狈极了。
呵呵,确切的说,他并不是一个男子,而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女子才对呵!
我提着袍角,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机会发足狂奔了下来,有好几次险些摔将下去,幸好我及时扶住楼梯,才没出什么大事儿。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待我急忙奔到了第五层,将将站稳身形,却陡然看见两个一直对面而立着的身影,而其中一个绰约身影,让我瞧见了竟会生出无比熟悉之感……
“晨!”
萧琬忍不住轻声唤了那人一声。
我好像听到琬儿在唤我了,是我的错觉么?
“琬儿,琬儿……”
我使劲地去揉擦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之人的模样,当看到我思之若狂的人当真出现在我面前,这一刻,我欣喜若狂,不顾一切的直奔了过去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
“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找的到我的,你一定能找的到我的!”
顿时,我不禁泪流成河,抱着琬儿,边哭边喊着她的名。
琬儿,琬儿,琬儿啊……
琬儿被我唤得心疼不已,回抱住了我,忍不住宽慰道:
“嗯,我找到你了,别怕,没事了,没事了啊……”
得到了来自琬儿的关爱和宽慰,我的情绪似乎也能稍微稳定一些了。
可我突然觉得现在依然不安全,我必须立刻带着琬儿赶紧离开此地,我绝不能让琬儿也身陷险境!
“不,琬儿,这里都坏人,你赶紧跟我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我连忙拉起琬儿的手,寻到了下楼的方向,想也没想便拉着琬儿往楼下跑……
“晨,晨,你等一下……”
琬儿在我身后想要劝阻我有些失控的举动,因为下楼的那座木梯早已被破坏了。
我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带着琬儿赶紧离开此地。
可等我带着琬儿准备扶着楼梯下去之时,这才赫然发现这梯子已经被人拦腰截断了,我不禁颓然地望着这残缺不全的梯子,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而楼下的战事也是越演越烈,可奇怪的是那师兄弟两人联手都未能及时将那黑衣人制服,却也让那黑衣人无法轻易脱身。
而那黑衣人见不断有人从楼上下来,便以为是援兵来了,慌忙间只能使出杀手锏借此逃过一劫。
却只见他手中一动,一刻巴掌大的黑色药丸似的物件落了掌中,也不知他使了什么妖法,带他将这黑丸子往那窗口处一扔,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像,竟被生生炸出一个大窟窿来,紧接着一股浓烟充斥着整层楼内……
在那一刻,我想也没想的便将琬儿护在了身下。
好在那黑丸的威力不大,并未令在场之人受到很大波及,且浓烟很快散去,而那黑衣人便从哪窟窿中钻了出去。
“立刻将玉玺夺回来!”
身后,那个人的声音又再度传了过来,只听那人急厉催促着,似乎那宝物比他自己的性命都来到重要!
而我心中的那团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不觉厉声怒吼道:
“我不要什么传国玉玺,我只要琬儿,我只要琬儿!”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可怜的驸马被玩坏了……
311、大意失荆州
用完晚膳后, 小鱼又陪着雪儿顽了一阵, 待雪儿乏了, 小鱼又领着小雪儿回房安置, 她把孩子哄好后才来同我辞别回去的。
有鉴于此, 我突然觉得小鱼今日之所以会在我这边停留太久,都是为了替我照顾小雪儿的缘故,若当真如此,倒也不难猜出这一定是珝拜托小鱼的了。
珝担心我忙于公事无法好好照顾小雪儿, 所以便让小鱼代劳了。
一念至此,我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若非珝事先安排妥当了, 我想以我这马虎的性子, 还真无法好好照顾小雪儿了。
……
如今天色已晚, 珝和紫玉并未按照约定的时辰回来, 我知道她们定然是被事情绊住了, 因为间断便有人传消息回来,说的多是她们平安无事,可能需要晚些才回, 我才不致于忧心太过。而珝还嘱咐我不必等她, 还教我莫要一直忙于公事, 早些安置。
我望着桌案上整齐摆着的那些糕点, 不觉微微愣神。
这糕点凉了,怕是没有刚出炉时那般酥脆可口了吧……
要不,改明儿个再去重新买?!
还是想让珝吃到新鲜出炉的糕点呢!
伸手拆了一包来, 拿出一块杏仁桃酥,想尝尝看味道是不是变了,可才拿到手里,我却又不舍得吃了,就想等着她回来一块吃……
旋即,又好好将这糕点包好,想让自己转移心思,将精力都放到公事上去。
反正今晚也不知珝何时回来,那我便边处理公事边等着她吧,也许不需要多久她们便回来了也说不定呢!
打定了主意,我又坐回了桌案上处理公事。
这些日子审理的那些刑事案件,都为完善相关律法给了极好的借鉴和总结,我必须加以一一备注才行;而且除了忙于修订刑法,我还得上书建议朝廷设立新的掌管刑狱案件审理的机构,我之意是:重设大理寺!
大理之意:古谓掌刑曰士,又曰理。
设大理寺,其长官为大理寺卿,负责审核各地刑狱重案,谳天下奏案而不治狱,分刑部治权,而大理寺所断之案,须报刑部审批,又防大理寺独专。凡遇重大案件,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侍郎会同御史中丞会审,称三司使。
这是完备司法程序十分重要的一环,此事若成,待新的国家律法修订完备,北魏便能拥有一套更加行而有效的司法制度,定能一扫朝中颓靡不法之风!
一念至此,我精神为之一振,很快就投入到公事的氛围中去了,只觉得此刻思如泉涌,定要赶紧将这篇重新设立大理寺的上书一笔挥就,也好早些将这些文书上报给皇祖母……
阿正此刻端着茶点和香炉入了书房,他知道我一忙于公事便难以顾忌其他,也便自行将一切准备妥当,点好了提神香炉,将茶点安放在了茶案上后,又将笔墨纸砚都检查了一遍,直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不敢再打扰公子,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转身将房门合上了。
……
我也不知到底过去了多久,整个人此时此刻都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我迷迷蒙蒙地想要睁开眼,却不知为何,怎么也睁不开似的。
我记得那时候我正聚精会神的写着公文,可不知何事我竟开始昏昏欲睡起来,难道我写了很久的公文后竟感觉疲惫不堪,难道迷迷糊糊竟睡着了么?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可是将近卯时了?
因为例行朝会,为了不耽误点卯,我养成了卯时之前便会自然转醒的习惯,所以这会子我的意识逐渐恢复了,便开始思虑着是否是时辰近了。
我几乎想也没想便挣扎着想要睁眼并起身,唯恐误了点卯的时辰了,这一时间似乎又忘记了,自己如今身在洛阳城中,无需如过往一般按时点卯了。
好不易睁开了双眼,借着微弱的烛光,我才逐渐看清了周遭的物事,看到眼前略显熟悉书房的布局,我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处,这里是洛阳城府衙内的后宅书房里,我不用点卯。
一念至此,我不禁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的心弦才松了几分。
怎么就突然睡着了,难道我真的累得不成,所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么?
对了,珝呢,珝回来了么?
我猛地想坐起身来,这时候才发现我身边正温顺地躺着一个人,而她那温暖的怀抱围绕着我,令我几乎一动都不敢动,因为我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儿,此时此刻正抱着我好好安睡着……
忍不住低头望着她那甜美而又安稳的睡靥,我心中不觉一片柔软,这一刻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仿佛就怕吵醒她一般。
珝,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看她睡得这般熟,想必是累了吧?
哎,不管这些了,只要她平安回来就好了!
一时间,我又感觉无比甜蜜和心满意足,忍不住将这可人儿抱在怀里又紧了几分。
可珝却不知为何神色有了一丝异样,娥眉都不觉微蹙,我吓了一跳,是不是我动作太大,吵醒她了,正想等着她慢慢转醒好好致歉,却发现并非如此,因为珝她并没有转醒,反而似突然陷入了梦魇,浑身忽地紧绷了起来,呼吸有些急促起来,附在我身上的手也转而紧紧牵住,将我的衣袖揉成了一团……
珝这是做噩梦了么?
“珝……”
我担心而又心疼地轻声唤着她,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不该立刻唤醒她,踌躇不已。
“不要……”
珝轻声在喊着什么,脸上痛苦的神色越发沉重起来,我也跟着慌了。
伸手抚着珝的脸,我慌忙地低声唤着她。
“琬儿,琬儿……”
我低头吻住了她的眉间,极尽温柔,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柔声轻声宽慰着:
“没事儿了,有我在你身边呢,没事儿了……”
珝紧绷的身子在我不断安抚和温柔的触摸下,才一点一点地松弛下来,眉间紧蹙,也逐渐有所缓和下来。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后,珝才真正回复平静,温顺地伏在我怀中,渐渐又陷入了沉睡中……
这一夜,我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她,无眠。
心里,突然想起了阿姐日间对我说的那句话:
晨儿,照顾好你媳妇儿……
……
“你今日倒起得早。”
洗漱好后,珝便出了书房来寻了我,见我早已一身公服穿着妥当,且已经着人准备好了早膳在等着她了,看着我朝她递过来的手,旋即面带温和笑意,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我掌中。
握紧,牵住。
“昨晚可睡得安稳?”
我面带温和笑意,便如同往日一般,对她早安问候。
“嗯,极好。”
珝倒也没说谎,因为从她面容上看,精神气不错,面色也红润了不少,可见昨晚是睡得安稳的。
“那便好,来,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早膳,饿了吗,咱们先用过早膳。”
我边说着,边扶着珝坐下。
“雪儿可醒了?”
“现下还早呢,你我一文一武,循时点卯,自然便醒了,就让那孩子多睡一会儿吧。”
宽容宠溺之心,无以复加了。
珝明白我的心思,虽然也不愿小雪儿也这般辛苦早起,可又担心是否太过纵容了。
“我也想同你独处片刻呢。”
这理由一出口,就连珝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好吧。”
难得,珝竟然会纵容我这次的小心思了。
我不禁一脸喜悦,两眼笑眯眯的盯着她瞧了半晌,直把她瞧得脸颊绯红了……
“你作甚这般看着我,可做早膳么?”
“可以啊,我就只想看着你,还要吃早膳么?”
“你啊,又耳朵痒痒了?”
这才几天呢,就原形毕露了。
“我听阿正说,你昨儿个特意去了伊荷斋买了糕点回来。”
珝自然是知道我的心思的,更不忍心教我失望。
“嗯,是买回来了。”
赶紧将已经准备好了的杏仁桃酥先端了过来,放在珝跟前。
当看到眼前的糕点时,珝脸上是一抹会心笑容。
我知道她是真的很高兴,因为她的喜好,我都记得。
“你不尝尝么?”
看着珝开心,我便开心,忍不住提醒她,我可是一直都没动过这糕点的,就是为了等着她回来一起出呢。
“一大清早就让我吃糕点么?”
“是啊,我陪你一起吃,昨晚我可是等了你一晚呢,为了等你,面对如此美食,我都不为所动,你可得奖励我!”
我说得极为动听,就是想让珝知道我的诚意。
“嗯,好吧,看在你如此用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吃上一口吧……”
珝故意说得如此勉强,便是不想我太过得意。
旋即,拿起一块糕点送到了嘴边,便欲尝尝这洛阳城内最为有名的伊荷斋的糕点了。
珝尝过这块糕点后,也不禁点头称赞。
“昨儿个你安排给我的那傻护卫问我:我们少帅是喜欢吃甜的糕点呢,还是不甜的糕点?”
听到我此言,珝也不禁抿嘴一笑。
“哦,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你不是总对我说,不喜欢太过甜腻的糕点么?我就想着你应该是不喜欢吃甜的才对。所以买糕点的时候也向掌柜的说明了这点。”
珝微微一笑,道:
“你这不是都知道么。”
我随即笑着指了指这糕点,忙又问道:
“那你觉得这糕点如何?”
“嗯,不错!”
“喜欢么?”
“喜欢!”
看,珝就是这般宠着我,因为这是我买回来的糕点,无论如何,她都会说喜欢的。
“看吧,我就说么,你就是喜欢吃甜的么。”
“诶?”
我边说着,边若无其事地也拿过一块糕点,送进嘴里。
“嗯,这块居然不甜……”
随即,我一眼便瞧上了珝手中还未吃完的那半块,说道:
“你的那块,肯定是甜的!”
边说着,便直接凑了过去,想要把她手中的那块直接给吞了。
我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珝怎会这般轻松地就让我顺遂心意呢?
“诶,先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还未等我靠近,珝便将她手中的那半块糕点举高,让我无法轻易触碰。
可这不过是我使的一个小小的障眼法罢了!
这回,珝是大意失荆州了,没想到我倾过身来,却是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这般温暖而又柔软的嘴唇,自然是比那什么糕点,要来得甜美可口的多吧!
这一吻,极尽温柔与缠绵。
以至于我吻过珝之后,她满脸绯红,神色都有些微微发愣了。
我一脸坏笑的舔了舔唇,无比的开心和满足。
旋即又乘机将她手中剩下的那半块糕点给偷吃了去,最后还不忘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嗯,你手里的,果然是甜的。”
说完,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珝一脸好笑的表情望着我,似乎也没想到,我竟然是越发狡猾了,这回算是什么便宜都被我占尽了。
“得意了?”
“嗯,很得意!”
“那,我可得把这便宜给讨回来了!”
话音刚落,珝便伸手抚过我的脸,毫不犹豫地倾过身来,向我讨回被占走的便宜。
嗯,该怎么说呢,我是无所谓的了,毕竟,谁占便宜多,谁占便宜少的这种小事儿,像我这类心胸如同大海一般宽广的,自然是不会过于计较的……
诶,等等,我才穿好的公服啊,不要太激烈了啊……
要克制,克制啊!
295、问世间情为何物
“你是疯了么?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这位中年男子终于无法忍受高辰这疯疯癫癫般的状态了, 雷霆之怒劈头盖脸而来。
呵呵。
“你说我疯了么?!可我却觉得, 这是我这二十多年来, 活得最清醒明白的一日!”
抬起了头, 我毫不畏惧的对上了他愤怒的眼。
因为此时此刻, 所有的应该接受和不愿接受的真相都已被剖析辨明了,事已至此,我反而再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了……
身边的琬儿此时目不转睛的望着的,满眼关切和疼惜的目光, 见我这一脸憔悴的模样格外心疼,忍不住伸手温柔地抚着我的脸。
我不觉收回了目光, 无比深情的回望着琬儿。
即便我什么都不说, 她总能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更能安抚我浮躁不安的心绪。
得妻如此, 我果真是这世间极为幸运之人啊……
附上了她的手, 我嘴角不觉带着温暖的笑意, 轻轻摇了摇头,柔声说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与琬儿纷纷情不自禁四目深情相对, 不过分开的这几个时辰里, 所发生的总总竟让我们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我忍不住动情的将琬儿揽入怀中, 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琬儿便是我此生最为珍贵的宝物了啊!
……
楼上的中年男子看着这对深情相拥的恋人,脸上竟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懑神态,可他也十分清楚, 高辰心性便是如此,正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已注定,根本无法改变。
“你如此感情用事,将来如何能承担重责大任?”
中年男子拂袖,严厉地痛斥着高辰,毫不掩饰他的失望神色。
“我会担负起来的!”
轻轻地推开了琬儿,握紧了琬儿的手,我毫无畏惧的对上了那人的眼。
“无论是责任还是使命,我都会担负起来的,我会证明给你看,即便我如此感情用事,我也一定可以做到!”
我的目光陡然变得坚毅而又炙热起来,我要向那个人证明我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
“我爱这个女人,从她嫁给我的那一刻开始,此生爱她,护她,怜她,敬她便也是我的责任,我以我血起誓,此生绝不负她!即便是您,我的父亲大人,即便是您,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我会向父亲证明他是错的,我与琬儿之间的相知、相爱、相惜,不但不会成为彼此的阻碍,相反,为了更好的护着她,我会变得越来越强大起来的。
身边的琬儿在听到我唤那人做父亲之时,眼中有了一丝诧异的神色,可咋然又听到我如此大胆和直白的表白话语,却让她的脸片刻间变得绯红一片,不觉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我微微察觉到了琬儿的这种小女儿家的羞涩变化脸上也不禁染了一层红晕,因我方才为了不让父亲阻止我们两个在一起,不但许下了会变得强大的承诺,也以我玄远叶家之血起誓此生绝不负琬儿。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父亲才无法将我们两人分开!
“你……”
父亲大人顿时气结,这孩子的翅膀当真是长硬了啊,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快奈何不了她了。
缓缓地站起了身子,我牵着琬儿的手亦将她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执着她的手,我与她四目相对着,此时此刻,我只想将这衷肠,倾述给她听。
“琬儿,你说过既然相信这世间存在真情便不该对它太过苛刻,所以,你从未要求我为你许下过什么不离不弃的誓言,可今日我还是要对你许下了这个誓言:我爱慕你,真的很爱慕很爱慕你,此生爱你、护你、怜你、敬你,永不相欺,绝不相负!即便这世间所有人都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也从不后悔爱上你……”
这般深情的忘我倾述,不过三言两语间,我与琬儿具都湿润了双眼。
可我深深的知道,只是说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我已经不想再这般担惊受怕下去了,让一切都回归到它原有的模样中去吧!
随即,我伸手亲自解开了头上固发的木簪和发髻,随即,顺势一扬,那如墨般的长发便这般随风散开,披落肩头……
前一刻还是翩翩郎君的美少年,不过片刻变成了一位玉立娉婷的靓丽女子来。
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如此直面自己身为女儿之身的事实,我已经不在意以后会如何了,私心里想着的却是想让琬儿第一个瞧见我这般女儿家娇羞动容的神态,她不是一直都很想看的么?
即便同为女子又如何,我只知道的是,我们彼此相爱!
轻轻执过了琬儿的手,与她的一并抚上了自己的脸,我忽地向她绽放犹如花儿开放般的甜美笑容来。
“这漫天神佛,皆可为证!”
琬儿闻言,亦是满脸动情喜悦的笑容,望着眼前这般美好动人的女子,这个人不但是自己心中所爱,更是自己的妻子,琬儿忽然觉得,此生可得此人为妻,人生便仿佛已完满了。
琬儿忍不住倾过身来,在我眉间落下深情一吻,再度四目相对之时,两人早已是十指紧扣,面带温和微笑的并肩而立了。
纵然前方狂风暴雨袭身,只要有彼此生死相依,又有何所惧?
……
望着这对生死相许的璧人,在场众人脸上神色都颇为迥异,虽说不见得都从心里接受了这般感情,可至少他们都为这两位女子之间的真挚情感所动容。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谁又能说这两个才情卓绝的女子之间的深情羁绊便不算□□情呢?人活于这世间,无论男女都好,具都渴望着为别人所爱,也给予别人自己的爱,若单纯以男女之别做为情爱之分,便为免过于狭隘了。
……
乾天望着眼前这对相依相偎的之人,仿佛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明白到,高辰所言的她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她想要的,也许自己,真的给不了呢!
都说花开堪折直须折,可这花儿未必愿意攀折你手,与其看着它在你手中渐渐凋零,何不让它就这样迎着风雪,傲然立与那枝头,远远地看着它开得更加娇艳动人,不也很好么?!
父亲大人在这一刻,也没有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先是环视了周遭一场,青烛他们在听到他的那句催促声后,也跟在那黑衣人之后追出了塔外,所以现在留在此地的外人并不多。而可以预见的是,佛塔中这番动静,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惊动周遭寺内守卫了。
这孩子的决心他这个做父亲的看得是一清二楚了,从这孩子成为高辰之日起,她便死死都守着自己身为女儿身的秘密,如今她已不惧这个秘密为人所知了,那也就是她已做好了直面这以隐藏身份所带来的种种后果的准备了。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果然晨儿的身份在这一刻被识破,且不论她的性命能否保住,这十多年来的苦心孤诣便会一朝付诸东流,这是绝对不能允许发生的事情!
他这个女儿实在是太聪慧了,她知道自己是那颗最为重要的棋子,也知道这颗棋子在整个棋局中的重量,所以,这是她的无声的反击!
很好,他还真是成功教出来了一个了不得的弟子了!
父亲大人的内心是喜悦的,是真正的喜悦,因为这孩子确实是十分的优秀了,可以逼着他现身出来见她,还能在他手中赢过这一子,很好啊,真是太好了,她将来的成就肯定能超过他的师兄和谦。
“你知道你这般做,将来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么?”
身为一个棋子便要有棋子的觉悟,若是这颗棋子试图挣脱执棋人的控制,那灭顶之灾转瞬而至。
即便她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能例外!
“我知道!”
牵住了琬儿的手,只要有她在我身边,我便无所畏惧。
第一次我面带笑容地望向自己的父亲,是啊,这么多年来,明明他就在我的身边,可我却没能将他认出来,所以今日,当我知道我的师傅便是我的父亲时,我的心里经过了一系列很微妙的变化,不可置信,难以接受,再到痛苦不堪,又不得不去接受,对于他的行为从不能理解,直斥疯狂到最后似乎又能理解了,可能够理解,却未必代表可以接受!
可他再怎么难以理解、不可理喻,他还是我的父亲大人!
所以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让他知道。
“父亲大人,晨儿找到了此生挚爱之人,你不为女儿感到高兴吗?”
至少在这一刻,我想将他视作一个慈爱的父亲。
“……”
父亲忽地在这一刻沉默了,似乎没有料到,高辰会同自己这般说话。
“晨儿,若是阿娘还在,看到此情此景亦会为你感到开心的!”
身后,阿姐的温柔的祝福声传了过来,可紧接着她的语气又有了几丝冰冷来。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父亲大人?”
这还是这十多年来,父女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呢!
可叶晗的心里,早已说不清是该激动还是该感到悲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考试哈,休息两天哟……今天上来偷偷更新一点~~~
296、难以割舍的血脉亲情
“阿姐!”
阿姐的出现令我有些措不及防, 因为我还来不及想好该如何面对这番情景。
“你说我说的对是不对, 父亲大人?”
阿姐的语气有些冰冷, 就连望着父亲的目光也是复杂的, 那是一种既熟悉又十分陌生的感觉。
父亲原本有些严肃的脸也因着叶晗突然出现而有了一瞬间的动容, 毕竟叶晗这孩子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父亲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若说心中毫不所感,那便显得他太过冷血无情了,毕竟他为自己的这对孩儿付出了多少心血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明白了。
“晗儿……”
父亲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叶晗横加打断了。
“父亲, 晗儿想先同您叙叙这阔别多年的父女之情,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叶晗说的很一板一眼, 便是想要先私下同父亲好好谈谈, 以期能弄明白这其中的一切因果。
叶晗不是叶晨, 不会为那么多的感情所困扰, 她的心里自有评断是非对错的一杆秤, 只要是她认可的对, 那事情即便是错的,那在她看来亦是对的;相对的,若是她认为那是错的, 即便你再怎么有理由和借口, 对她来说那还是错的!
只是这世间之事, 又岂能是对与错这般简单明了的分界?
父女两锐利的目光在这一刻在半空中四目相对, 此时说是针尖对锋芒,一点都不为过。若说现在谁可以与父亲抗衡,那这个人非叶晗莫属!
叶晗如今已经是一家家主了, 多年来流浪江湖之中历练所得实在数不胜数,那是一种无论是在意志还是人心,都是一般人所无法承受的磨练,只有饱经风霜的内心,才足够强大和坚韧,而叶晗早已磨砺到了这般心境与坚韧不拔。
所以,她能毫无一丝畏惧的与自己的父亲直面而视……
父亲很满意自己女儿的表现,在他心里,晗儿果真是比晨儿更加优秀的,而现在的所见所得,更是直白的证实了这一点。
所以,现在的叶晗,不但有资格成为玄远叶家的家主了,也自然有资格知道这所有的真相和起源了。
“好,随我上塔顶吧!”
父亲先是收回目光瞥了一眼高辰,随即不再看她,叹了口气便拂袖先登上塔顶去了。
“乾天,你也一并去吧,我亦有话问你。”
叶晗对那些功名利禄一向看得淡泊,对于乾天是何身份她并不在意,自然也不会因着他是前朝晋国后裔而对他恭敬有嘉,即便是乾天将来成了一国之王,在她眼里只怕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了。
乾天知晓叶晗心性,一旦是叶晗决定插手的事情,只怕不弄得清楚明白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
乾天揖了一礼,以表赞同,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过叶晗的,以她的本事,只要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迟早都会知道。
临走时,乾天又望了高辰一眼,此刻高辰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叶晗那里并没有看他,可他自己的心思又是十分奇特的紧,竟有种望着高辰的侧颜便不再想移开目光的感觉,可他乾天终究不是个为情所困的主儿,他从来都不是!
坚定的移开目光后,乾天也还是选择转身上了塔顶。
对于传国玉玺,他倒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苛求,因着传国玉玺自有它自己的命运轨迹,若是当真归属于他,那自然是谁都无法真正夺走的,倘若青烛师兄弟两人都无法将那颗玉玺追回,那很显然便是自己当真与那颗玉玺无缘了。
要达成目的的途径有很多种,而那也不过是众多途径之中的一条罢了。
……
“你也当真是长本事了,竟连父亲大人也敢胁迫了?”
叶晗边说着,轻身一跃,便直接越上了那断裂了的木梯,直接立在了高辰身边了。
为人子者,出言胁迫自己的父亲大人,视为不孝。
我自然也是知道这其中干系重大,只是在把他当做自己的父亲大人之前,我是将他视作应该要越过的高山,想要去战胜的对手的。
很显然一直以来他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掌控者我的一举一动,而这回我也不过就是侥幸胜了他一子,而且还是借着他的势才让自己有了反搏一击的资本。
若非是他苦心经营着让我成为了今天的高辰,我在北魏朝堂上越重要越无人可以代替,那么相对而言,对他也就是更加有用的棋子,所以在我这颗棋子还未发挥出真正的用处之前,他是不会让我这颗棋子有任何损伤的。
所以,这样的势,是他赋予我的,而我却也得以因此来胁迫他。
而阿姐在此地第一眼认出父亲开始,她便隐约已经察觉到了这其中的某种联系,玄远叶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家族,她身为一家之主即便以前不清楚,可现在定然早已是心知肚明的了。所以对于父亲的很多举动和想法,她并没有像自己那般,反应过于强烈。
那是因为在阿姐心里,早已接受了这般不公的安排了!
“我不甘心……”
在阿姐面前,我无需掩饰我的所思所感,我就是不甘心,很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这就是你的反抗?”
阿姐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
至少他妥协了不是么?!
我咬了咬牙,心里的这句话差点就蹦出了口,可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将这句话说出口。
“在我看来,你的反抗就如同孩子在闹别扭,如此而已!”
阿姐一语便拆穿了这样虚幻宛若泡沫的胜利,还恨恨地批评了我这番行径的幼稚。
“我……”
支支吾吾了半天,我竟是无言以对了,因为我知道,阿姐说的是对的。
“若你当真将他视作对敌手,便不该对他抱有侥幸之念?若你将他视作父亲,便不要妄图脱离他的掌控,现在的你,依然不是他的对手,你所谓的胜他一子,在我看来不是你胜的,而是他舍给你的!你要记住今日的耻辱,也不要再妄图会有下一次的侥幸!”
阿姐伸出手来点住了我的眉心,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出这番话来,便是要我记住今日的这番教训,也是在告诉我不是每一次都能这般侥幸的。
玄远叶家的孩子,注定了从一出生,便会比别人要活得辛苦……
我闭上了眼睛,听着阿姐对自己的这番教诲,内心也是在重新审视着这所有发生的一切,也就越发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力量的微弱与渺小,可即便是如此,我也有继续去抗争的决心和毅力,我不会这般轻易便认输的!
阿姐点住我的眉心的手指转为当即弹了我一下额头,我一时间吃痛,猛地睁开眼睛有些幽怨的望着阿姐,阿姐实在是下手很重,完全不留情面啊……
“哎呀,疼……”
对于我咧着嘴喊疼,阿姐也表现得丝毫没有同情心,不过脸上神情倒是比方才要缓和了不少,旋即望着我眼中也是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很佩服你的!”
我不禁微微有些诧异,却看见阿姐先是看了看我,旋即又看了看我身后的琬儿,脸上也不禁浮现了一抹笑意来。
我瞬间便明白了阿姐的意思,脸上也不觉微微一红,而琬儿也在这一刻红了脸,羞涩地低下了头去。
长袖的遮掩下,我一直都牵着琬儿的手,不曾放开过,因为执了她的手,此生我都不会想再放开了……
“你既然对琬儿许下了承诺,那必然也需做到才行了,你也应该清楚,玄远叶家之人的誓言,代表着什么,如今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吧,去走你自己想要走的路!”
阿姐不禁微微叹了口气,旋即用颇感宽慰的眼神望了望我。
“阿姐……”
我已经选择了琬儿,已经选择了北魏,这便是我将来要走的路。
那阿姐呢?阿姐真正想要的,又会是什么?
若是阿姐将来也卷入到了这场有关于权利争斗的旋涡之中,那将来阿姐是不是也会成为我的对手?!
不,我不愿意这样,千般万般的不愿如此。
“晨儿,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阿姐一眼便看穿了我心中所想,有的也就是这句劝勉的话语了。
牵住了阿姐的手,我无比真挚对阿姐说道:
“阿姐,我不后悔今日的决定,若是再来一次,晨儿还是会做此选择,无论将来世事如何变换,你都是我最为敬重和爱护的阿姐。阿姐啊,你已经护了晨儿这么多了,这回,也该轮到晨儿来护着你了!”
阿姐怔怔地望着我许久,最后嘴角微微上扬,满是温和笑意。
“就你?还早的很呢!”
缓缓地松开了阿姐的手,我脸上也是会心一笑。
看来,在阿姐眼中,我似乎还是那个永远都还没有长大的妹妹呢!
就这样,微笑着目送着阿姐一步一步离开的身影,我在心里也暗自下了决定。
就在阿姐的身影将要拐入转角之时,阿姐突然停下了身影,十分感慨的对我说道了一句,道:
“晨儿,你知道吗?你长的是越来越像咱们的阿娘了……”
……
阿娘……
我不禁低头望着自己这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似乎从未像现在这一刻如此深刻的体会到,原来血脉亲情,竟会是这样一种任何外力似乎都无法斩断的坚硬的锁链。
我们的身体里,不仅有父亲的血,也有母亲的……
312、明知故问
我笑得整个人都快岔气了, 这回真是被珝压制得死死的了。
“不玩了, 不玩了。”
在这样下去我会被珝玩坏的, 她实在是太狠也太了解我了, 居然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 每次都能往我最怕痒的地方招呼。
我着实应付不过来,只能举手投诚了。
“本帅有说过要放你一马么?”
我人都被她压着,她居高临下,还不忘施下马威。
“不肯放过我也得暂且放一放了, 今日我还得往宫家走一趟呢。”
我瞅着自己都快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白费了大清早的功夫, 待会又得重新整理衣冠了。
珝思忖片刻, 姑且觉得有理, 微微颔首, 说道:
“也罢, 此番便姑且放你一马, 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再随意招惹本帅!”
‘招惹’两字,在此时显得格外玩味。
珝一脸坏笑的表情盯着我瞧了半晌,见我如此温顺乖觉也便再多加为难, 立起身来放松了对我的压制。
我嘴角不觉微微上扬, 也跟着坐起身来, 又手痒地从身后抱住了她, 下颌搭在了她的肩头,咧着嘴笑着说道:
“绿柳丛中过,夭桃引蜂蝶。看来我很难改掉招惹你的坏毛病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冤家到底是在说谁招蜂引蝶呢?!
珝脸上神色有异,只淡淡一句:
“看来,你今日是不想出门了……”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松开了珝,然后懒散地趴回了远处,手托着腮帮子,慵懒地回望着珝,指了指我如今这早已狼狈不堪的模样,道:
“好呀,我都这副模样儿了,今儿个索性不出门,谢客休沐,管他窗外暴雨狂风,我自闭目养神也,何其悠然自得!”
边说着还边翘起了二郎腿,整个人就一副嘚瑟得不行的模样来。
看,这偷闲躲懒的本事也都练到炉火纯青了。
难得看到我无赖的模样,珝竟瞧得格外有趣。
身子一倾,也随我一般拿手托着腮侧卧在我跟前,一脸好笑的神情望着我,见我故意闭眼不搭理她,她便在我耳边轻吹了一阵冷风,竟惹得我浑身止不住一颤,旋即耳根都红了一遍……
“真不出门儿?”
哼。
我撇了撇嘴,不答话,她刚才是在调戏我么?
“生气了?”
如果方才的举动只能算是臆测的话,那珝接下来的行为就是实在抵赖不了的了。
只见珝伸手勾住了我的下颌,便如同在逗弄一只小狐狸似的,逗趣得紧……
这狐狸的下颌是能随便逗弄的么?这狐狸要是愿意甚至喜欢被逗弄了不就代表着顺服了么?
可是她摸得很舒服,实在是让狐狸有些欲罢不能,这可如何是好?
……
哎呦喂,一不小心就主动凑过去了,怎么可以如此自我沉沦呢?
顿时,我愤而坐起身来,双手交叉,摇头晃脑的想要自己清醒一点,还不忘提点自己,喃喃自语道:
“不成,绝不能为美色所迷!”
身后的珝闻言都有忍不住掩面而笑,眼神有了一丝狡黠的光芒,故意靠了过来伏在我后背,柔声问道:
“美色?!高御史所言之美色,是在何处?”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我不竟一脸茫然的表情回望着珝,忍不住调侃道:
“我说的是谁,少帅真心不知?”
“本帅不知呀。”
珝一脸单纯无害的神情,令我万分无奈,就差急的跳脚了。
“不就是少帅你了,哎,这辈子啊高辰都得沉迷于少帅美色之下,无法自拔咯!”
最后,我还是只能认命,发出这声感慨来,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陡然间的心境变化,也让珝的心绪变得奇特了。
珝从身后动情的抱住了我,忍不住低声问道:
“只是美色么?”
“傻瓜,哪是因着什么美色呵。”
我忍不住转过身来揽她入怀,深情言道:
“只因着眼前人是心上人啊……”
珝安静的伏在我怀里,侧耳倾听着我坚实而又略显轻快的心跳声,脸上是一抹甜美的笑意。
“你怀里,很舒服……”
珝这是在同我撒娇么?!
我不禁更加温柔地抱住了她,柔声问了句,道:
“这般,可好?”
“这般,极好!”
闻言,我两人都不觉会心一笑,满满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珝回抱住了我,两个人就这般静静地深情拥抱着彼此,竟是许久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因为此时无声胜有声。
其实,什么都不必说,我和珝都懂……
……
“今日宫家之行,可需我与你同去?”
最后,还是珝先开口将这难得的静谧打破,也许,她是真担心我会不愿出门了。
我忍不住撇嘴一笑,言道:
“这么快就想要赶我出门了?”
只见珝微微一笑,双手抚着我的脸庞,也同我扯起了顽笑话,说道:
“我担心你会沉溺在温柔乡中,乐不思蜀了……”
嗯,还算有自知之明。
我对珝这句话非常满意,因为她终于知道‘美色’是谁了!
“温柔乡即故乡,我本就在家中,为何要思蜀啊?”
你就在我身边,还教我去思哪个?归哪儿去?
我就赖在你身边不走了……
随即,慵懒地又往珝身上靠蹭着,早把公事什么的,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珝在此时也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冤家耍起无赖来究竟有多粘人!
“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要我哄你?”
我突然很想知道她会怎么哄我……
“你瞧,我都衣裳不整了,如何出门啊?”
“哦,那你是想我亲自为你整理衣冠么?”
珝言语间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意。
不知为何,闻听此言,我不禁浑身一抖,可就是偏偏不喜欢见好就收。
“我笑的岔气了,现乏力的紧,怕自个儿整理不来……”
我就差直接开口让珝亲自为我整理衣冠了。
“好吧,本帅就亲自为高御史整理衣冠……”
珝微笑着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随即轻轻一推我立身不稳,好在有手臂支撑着整个人才没直接躺下身去,可还未等我缓过神来,珝却一个翻身利落的直接将我压在了身下……
“这,这是要作甚?”
我对我们两个此时此刻这种姿势感觉万分的不妥!
“自是亲自为你整理衣冠呀!”
珝是一脸无害而有单纯可爱的表情,可我这止不住浑身打颤是怎么回事?
我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星子,这确定是为我整理而不是要将我生吞活吃了么?
“怎,怎么整理?”
哎呦喂,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都开始哆嗦起来了?
“自然是得先为你宽衣解带,再重新为你穿戴整齐呀!”
珝说的好有道理,竟让我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既然如此繁琐便不劳烦燕帅了,还是我,我自己来吧,哈哈,自己来……”
想逃?没门!
“诶,高御史同本帅客气什么?既然高御史现下乏力的紧,本帅倒也愿意为高御史效劳,毕竟驾轻就熟,为高御史宽衣解带,本帅还是轻车熟路的很呐……”
什么宽衣解带,驾轻就熟啊……
珝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引诱般的口吻说话了,这是在是太可怕了。是我的错觉么?
我的脸立马变得通红,突然感觉整个人都有着喘不过气来!
“不不不,别……我,我不顽了,不顽了……”
这一刻我深深的知道,再继续下去我肯定会被顽得很惨。
可珝的动作可并未因我半途犯怂求饶而停止举动,她竟真的开始解了我腰封,按这架势当真是打算先帮我把衣裳都脱了然后再重新一件件穿回去了……
作孽呀!
我不禁扶头哀叹,我真是悔不当初呀!
这才眨眼功夫,珝便将我外袍给剥干净了,可瞧这趋势,她似乎并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
“等等,媳妇儿啊,不能再脱了,再脱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我都带着祈求的语气了,忙不迭伸手去遮挡,我这身中衣要是也被剥了那我是没脸见人了……
更可怕的是珝确实是驾轻就熟,为我宽衣解带的本事那确实是毋庸置疑的,一来一回之间那指尖有意或者无心的触碰,都让我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心情更是起起落落,简直就是一种享受般的痛苦折磨……
就不待她这般折腾人的,这才多久呀,就将我生生逼出了一头的热汗来!
珝一脸好笑的表情盯着我在一旁矫揉造作,最后真心受不了了,出手拍开了我的手,言道:
“什么地方本帅没见过,你挡得住么?”
这句真是霸道致极,令人不容置喙。
而我不觉一脸呆滞,想想还真是如此,旋即一脸认命的表情直接放弃了抵抗。
“来吧,随你为所欲为了!”
我是破罐破摔了。
这冤家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是做给谁看的?!
“呆子,站起身来!”
珝无奈地轻叹一声,旋即站起身来直接入了里屋。
我呆呆地瞧着她离开的背影,忙坐起身来想问问她去哪儿,可没过多久她便款款移步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十分精致的软甲出来……
“这个是……”
珝立在我跟前,伸手将我拉起,将手中软甲展开对着我比划了一番,言道:
“金丝软甲,保命防身之用,很适合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旋即也不问我喜不喜欢就给我披上了这件软甲。
难道珝剥我衣裳其实就是为了让我穿上这身软甲?!
“我去一趟宫家,真有必要穿这个么?”
“穿着吧,有备无患。”
既然珝都这般说了,我自是听她的了。
“可你把这般珍贵的软甲给我了,那你……”
“你觉得本帅会需要么?”
“……”
有些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好吧,像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才更适合这护身保命之用的金丝软甲了。
珝笑了笑,捏了捏我的鼻子,道:
“小孩子气。来,伸手。”
边说着,珝又重新帮我将公服穿戴好了。
“好啦,时辰也不早了,先用早膳吧。”
珝拉了拉我的手,担心我会肚子饿,催促着我用膳。
珝对我的关切爱护之意只增不减,她是爱我的,而我,也很爱很爱她……
我转而拉住了她的手,语气中带了几分急促,言道:
“你的叮咛嘱咐我都用心记着了,那你,还有话要同我说么?”
我始终都在期盼着有朝一日她能亲自对我倾述……
珝回望住我,瞧见了我目光中的殷切期盼,话到嘴边,可终究无法轻易出口,最后也只余一句轻叹。
“你买的糕点,我很喜欢,心中亦十分欢喜。而你想要同我说的话,我也知道,只是我身为一军统帅,终究无法任性妄为,唯一的一次任性,上天已随我心愿,便更不敢再有其他妄求了……”
珝边说着边深情抚上了我的脸,继续说道:
“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对上了她深情温柔的目光,我便对眼前之人越发怜爱难舍,她说的话,我又怎会不明白,我与她的这段情,便是她唯一的一次任性。
可我想让她体验更多美好的事情,想将这世间一切美好事物都同她分享,我想看到她开心,让她快乐,不愿看到她受委屈,更不愿看到她对自己那种不近人情的苛求,因为我心疼她,我心疼啊!
她就连自己真正喜欢吃的东西都不能随心所欲,可想而知过往又是如何苛求自己的!
我的双眼都不禁有些酸涩了。
“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恨我不能为你分担多少千钧重担,更无法尽数体会你心中的痛苦,我唯一所愿,便是希望你能对自己好一些,不要什么都藏在心里,自己去承受所有的苦痛,你不要忘了,你还有我,还有我们啊……”
边说着,我有些激动地将她揽入怀中,只想要这般永远抱着她,再也不想放开了。
“有你,和你们,这大概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珝此时亦是心有所感,情难自已,伏在我怀中,无不动情的道出这句心里话来。
我不禁伸出手双手抚着她的脸,就像触摸着这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物,唯恐一不小心便会在掌中碎裂。
我是如此的珍视她,想将这世间一切美好都留给她,就是想倾尽所有的对她好,我可以为她挡住外面的狂风暴雨,雾霜冰雪,却无法阻止她对自我的极度压抑与苛责,我知道这是战争带给她内心深处最为可怕的创伤,并不能通过一朝一夕便会有所好转或者改变,我也知道,一切都得循序渐进,绝不能操之过急。可近来,我发现她的症状已经在开始加重了……
昨晚她陡然间陷入梦魇,表情与神态都十分痛苦,便如同陷入了深沉可怕的泥沼,无论你如何挣扎如何嘶吼,最后都会被泥沼无情的吞没,直到失去最后一丝呼吸的契机,那是一种无法得到的救赎的绝望!
我只知道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安抚着她,想要将她从那痛苦而又黑暗的深渊给拉回来,可看着她越发痛苦的表情,我的心也跟着似被尖刀一刀一刀的划过。
而这般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以往并未像现在这般难以控制,这是个不好的预兆……
以前我还可以慢慢等着她对我敞开心扉,可事到如今,等待已经是最为消极的选择,我必须得开始主动为她做些什么了。
……
轻抚着她那柔美而又略显坚毅的脸,我爱慕着眼前这个女人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她待我,也亦然。
我知道,她从不是个在困难面前低头的女人,更不可能会脆弱到输给心底的那点灰暗,她以为可以自己独自去解决这个问题,不想让身边之人为她忧心,更不愿意牵累我,看到我为她伤心难过,所以她总是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只是这回的难关不是她独自奋战便能平安度过的了。
这回我明目张胆的倾过身去主动去吻她,动作缓慢而又恰到好处,不似方才那般突然袭击了,若是她不愿,是完全可以拒绝我的,可这回,我还是顺利地吻到了她的唇瓣,与她缠绵地述说着这份温柔缱绻……
这动情一吻后,两人都不禁微微红了脸。
“你这是作甚呢……”
珝这是明知故问了,再说了,吻自己心爱的人需要理由么?
“奖励啊,你都为我将公服穿戴整齐了,有功自然得赏咯。再来,你还将我折腾得这般惨,也该好好补偿我了。这三么,你明明就想吻我,却偏不主动,这便只好我主动吻你了……”
这三大理由一出,我不禁一脸得意,而且还十分的厚脸皮。可我所言的她想吻我,却并非是我可以杜撰的,方才她为我整理衣裳时,来会往复指尖那似有若无的触碰,都似乎在无形之中带着了几分刻意,这些带着小心思的小细节,无需言语,我们彼此都能明白,而且心照不宣……
我方才吻她,她没躲,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么?!
“快用早膳。”
这是珝因为害羞而用的推脱之辞了。
我忍不住哈哈一笑,拉着珝一道入了座,乖乖用起早膳来。
“今日还是姨母生辰,你与我同去宫家吧!”
珝闻言微微一愣,旋即面微有愠色,言道:
“你怎现下才同我说?”
这大概带着些媳妇儿将见公婆的忐忑不安了。
我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眼,说道:
“可我今日是去做恶人的啊……”
再说了,姨母生辰之事少有人知,难道我还主动送上贺礼,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我一副早已安排妥当的气定模样,忙安抚珝道:
“安心,随我一同前去郑重拜见也便是了。”
珝先是一脸狐疑的望着我,可事情来得急,若先下做安排只怕也来不及了,最后也就不得不听从我的安排了。
“你可当真安排妥当了?”
我头点得跟拨浪鼓一般,好教珝安心。
“嗯!”
虽然得我如此保证,可珝见我一脸坏笑的表情,心里就有些直犯嘀咕了……
哎,这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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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一心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