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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面黑厮(书坊)     北美大唐txt下载     北美大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89 边界谈判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赫塞塔没有成功登临走私船,反而被扬威号巡洋舰上的水兵登临了他的法沃瑞塔号。由于海上遇到西班牙人的机会比较多,所以现在海军着力培养一些军官的西班牙语能力,虽然军官们的西班牙语绝对算不上流利,甚至正常交流也有障碍,不过加上一本汉西西汉双语词典,双方差不多能够进行一点交流。

    了解到对方是西班牙国王派来的特使,扬威号的舰长也很是重视,直接“押解”着法沃瑞塔号抵达了长滩港。这一次西班牙护卫舰终于获准停靠大唐港口了,这也是第一次外**舰停靠大唐港口。只不过,停靠也有着复杂的条例,比如风帆必须全部收起,所有的火炮退在炮门以内,并且以炮衣遮盖,用填充物封死炮口。一律西班牙人员必须呆在船上,如有需要上岸,必须在大唐专人的监视下进行有限活动。

    阿方索抵达长滩港的时候,原本穿越众的三支船队所有船只,已经向北方的旧金山和楚城(蒙特雷)、南方的卫海(圣迭戈)等一些港口分流了。尤其是两艘特别巨大的船,十万来吨的巨型货轮昌茂轮,以及海军最大舰艇祁连山号船坞登陆舰,都转移到了旧金山的峡湾中。还有一部分确定用不上的船只就地拆除了,包括明代众的一些木制帆船和民国众的小吨位小火轮等。

    可即便如此,阿方索见到的长滩港也绝对可以用繁忙来形容,这里有三百多艘各型船只,有方头木制大帆船,有带着巨大烟囱的蒸汽船,小一些的有百十吨的渔船,大的有数万吨的巨轮。可以说,大唐共和国的主要海洋运力都在洛杉矶长滩港了。

    阿方索在来之前,曾经对这个神秘国家,进行过各种想象,但不管怎样想,他都觉得东方人建立的殖民国家,不可能像是传言中那么强大。但长滩港一瞥,足以证明,大唐的海上实力恐怕足以媲美西班牙,虽然数量可能没有那么多,但那几艘数万吨的大型轮船,能够比得上几十艘西班牙商船。

    赫塞塔走到阿方索跟前,指着不远处一个泊位中的舰艇,说道:“阁下,那就是唐人建造的魔鬼战舰。”

    阿方索放眼看去,这艘船看上去简直不是一艘船,超出了这个时代人对船形状的认识,拥有三截船体,曲线流畅,造型威猛,这艘船上几乎无法站人,所有的人都是在内部操纵的,这种黑科技程度令人惊叹不已。

    “果然,仅仅看外表就知道是不好惹的存在啊。”阿方索表态道。

    赫塞塔道:“佩雷兹船长见识过他的威力,上次来的时候看到了这艘船,佩雷斯船长甚至脸色都白了,根本不愿意站得离这艘船近一码。”

    阿方索道:“如果这样的利器属于西班牙王国,那就好了。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从唐国这里套到制造这种船的技术。”

    赫塞塔急忙摇头,道:“你也看到了,唐人喜欢用钢铁造船,整个西班牙又有多少钢铁能用来造船呢?而且,跟欧洲人不一样,唐人不喜欢为别国人服务,我们曾经尝试过获得一些唐人的技术,但是他们十分地保守。我们语言不通,也难以找到合适的人争取。另外,我认为这艘魔鬼的战舰,恐怕就算是唐人也制造不出来了,甚至这可能根本就不是他们制造的,而真的可能是从什么神魔那里得来的。”

    阿方索是十分虔诚的天主教徒,他严肃地道:“中校,你的言辞是对上帝的亵渎。”

    赫塞塔也知道失言,低头认错。

    来到洛杉矶国政院大厦,大唐共和国外交部长郑和亲自来到大厦门口相迎。不要以为这是高规格待遇了,现在的西班牙没有明确的外交部,所以不存在平级外交,阿方索是国王的特使,就相当于来访大使了。如果真的是表示热烈欢迎,郑和大可以去长滩港接船,甚至可以来到国政院大厦的大门口来接,而不是在楼门口。

    阿方索也能够从这样的表现中感觉到一些冷热,不过面上他还带着西班牙贵族的礼仪,向郑和问好。

    “舟车劳顿,辛苦你了,阿方索阁下,欢迎来到大唐共和国。”

    “能来到大唐是我的荣幸,这里有着迥异于欧洲文明的东方文明,繁盛、高贵、令人心驰神往。”好话不要钱,随便说。

    双方进行了一段比较长时间的寒暄,甚至郑和还问候了阿方索的家人,问了问西班牙的风土人情,并表示如果在珈州阿方索有什么需要,尽管向他提,他会尽力邦阿方索办好。

    有好的气氛似乎令所有人满意,但是当第二天双方进入了正式的会谈中,昨天营造出的美好感觉,似乎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

    看着唐人画出来的地图,阿方索一股怒气就在胸中升腾,他拍着桌子,再也不顾什么贵族的形象,吼道:“决不能接受,决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份领土要求,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而且是没有根据的,大唐共和国要求整个加利福尼亚半岛,从路易斯安那以西、墨西哥以北的所有区域,甚至还包括了我们已经建立殖民地的新墨西哥地区,这些地方连半个唐人的影子都没有,而西班牙至少在这些地方经营了几十年,大唐共和国的领土要求是丝毫没有根据的。”

    参与了谈判的赫塞塔也说道:“没错,美洲的内陆地区,即便我们西班牙没有探索到,你们唐人也没有探索,更北部的地区,文明国家尚未在这些地方确立起统治,西班牙是不可能认可唐国对这些地区拥有主权的。”

    郑和经过很多学习,已经是一个出色的外交官了,他轻咳了几声,道:“各位可能已经注意到我们的地图了,从比例尺到地形,极尽详细。这当然是我们大唐的探险人员进行大量工作绘制的,海岸线轮廓、原住民居住情况,一系列的情报我们大唐都掌握着,难道还能说我们大唐共和国没有进行探索吗?根据谁发现谁探索,便属于谁拥有的法则,这片土地自然应该是大唐共和国的领土。”

    阿方索立即反驳道:“请注意,部长先生,西班牙在十六世纪便已经探索过了加利福尼亚沿海,以及更北的区域,如果谁发现誰拥有,那么现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应该属于西班牙。”

    不过阿方索也知道,让谈判告吹对谁也没有好处,他很快补充道:“当然,文明强大的大唐共和国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国家,卡洛斯三世国王陛下对贵国充满敬意和好感,并希望能够与大唐正式建交,发展友好的关系。我认为大唐与西班牙殖民地的分界线,应当以科罗拉多河为界,以东有我们西班牙已经建立的殖民地,我们的权力应该得到充分保障,而以西大唐也建立了自己的国家,西班牙也将尊重大唐。”

    郑和敏锐地提出道:“那么南方的珈州半岛归属呢?北方又如何划界?”

    阿方索道:“大唐的势力范围有限,不应该无限制地声索自己没有控制力的地区,而且北美西北部地区,应该是一个开放的未开发地区,至少大唐和西班牙能够利益共享,我也提议我们联合起来对抗俄罗斯人和英国人。至于南面,西班牙在下加利福尼亚半岛上的努力不应该被抹除,我认为,可以以圣迭戈,哦不,贵国称为的卫海郡为界。”

    内阁提出的那份惊天的划界图,自然是漫天要价,等着坐地换钱,谁都知道西班牙不可能同意这样的领土要求,那么大唐就需要在最大范围内,确定领土。极具拓张精神的唐人也知道,现在定下的领土,绝对不会是大唐以后几百年的领土,北美这么大,世界这么大,大唐共和国的旗帜一定会不断地插在新的土地上。

    郑和立时说道:“大唐共和国可以同意贵国提出的以科罗拉多河为界的提议,也可以认可西班牙对于下加利福尼亚半岛的主权,但是南界绝对不能是卫海郡,我认为,应当以科罗拉多河入海口向西自然延伸。”

    阿方索皱眉道:“这样的话,墨西哥将失去索拉纳的一部分。”

    郑和面容一肃,道:“我们坚守这一点,而且不会再退步了。卫海郡不能是边界城市。”

    阿方索与自己这边的谈判团成员稍微商量了一下,认为应该暂时中止谈判,再进行一轮内部磋商。郑和点头表示默许。

    虽然中断了谈判,但是阿方索心里很明白,郑和的这条南界划得很是聪明,再往南就是西班牙已经确立的下加利福尼亚殖民地,西班牙想要保留。这几乎就是西班牙能够接受的极限了。不过,如果真的以河口自然延伸线为边界,那么下加利福尼亚半岛将成为一块飞地,不与墨西哥大陆部分相连了,当然中间还有一个加利福尼亚湾,也算不上太飞地。

090 边界划定

    经过一天的考虑,阿方索再度出席谈判会谈的时候,向郑和表示道:“部长先生,我想贵方提出的南界,已经获得了我们的认可。”

    这个时候可没有后世那种即时通讯的能力,像是领土边界谈判这种事,国王不得不授权给自己的大臣,并且设置好自己的底线。谈判人员会在底线之上进行尽量的争取,能够多为自己的国家多获取土地就多获取。

    阿方索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谈判,在七年战争结束后,他同样参与过和谈,不过那个时候西班牙是失败者。只是,现在阿方索并不觉得情况比那时好多少。他在唐人的领土上,而且唐人有地利之便,西班牙很难因为这些荒凉的土地进行什么大规模高烈度的战争。虽然阿方索希望能够尽量地争取,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拿到太多,毕竟西班牙没有什么底牌。

    郑和拍拍手笑道:“这真是极好的。”

    阿方索继续道:“那么南部和东部我们都已经确定了,现在来让我确定北部吧。”

    郑和微微一笑,道:“从珈州向北的广阔地区,甚至东部的落基山山脉,都是荒凉的,没有一个文明国家至今在那些地方建立实际控制。想要殖民这片区域,恐怕需要花费几个世纪的时间。无论是大唐还是西班牙暂时都无力深入到这些地区,况且还有英国人、法国人甚至沙俄人在对这片土地虎视眈眈,我们两个国家在这里自说自话地确定了边界,显然是无稽之谈,因为即便谈妥了,除了大唐和西班牙,没有谁会承认,只有实际的控制才能带来强有力的主权声索。所以,对于北部边界,我方认为,暂时没有必要划界,主权上,我们主张未被殖民的地区属于空白地区。不过我也可以坦诚地告诉您,我们对于西海岸了若指掌,之后也会向更北部的区域进行殖民。大唐也不欢迎任何国家在北美西海岸的地区设置殖民点,一旦我们发现有不良企图的殖民船只或者探险船,或者发现在陆地上出现布道所和殖民村庄,我们都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摧毁的。”

    阿方索先是一愣,他身旁的赫塞塔已经激动起来,道:“你们这是**裸的要挟,西班牙要怎么做,不需要别人来教。”

    郑和身旁坐着海军司令邓希夷,他冷着脸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那我们就打到你们懂得该怎么做。”

    阿方索并没有像赫塞塔一样激动,加利福尼亚已经被大唐共和国占据,想要跨过珈州,在西北地区殖民,绝不可能,一方面西班牙没有足够的实力能够进行这样的殖民,另一方面面临的风险也太大,唐人不会容忍自己南北被西班牙包夹的。他们有着足够的军事实力,以及有着这样的国家民族性格,能够清肃北方,阿方索相信邓希夷所说的话,绝不是吓唬人的。

    郑和又开口道:“当然,大唐欢迎西班牙商船来大唐进行贸易和其他活动,西北地区是对所有国家开放的,西班牙想要进行与当地原住民的皮毛贸易,大唐也无意阻止。西北建立起大唐殖民地之后,我们也欢迎西班牙朋友来这里贸易、旅游。”

    这是一个明显有些前后冲突的说法,郑和明明说被大唐看到的向北西班牙殖民船和探险船都会被拦截,但是他又说欢迎西班牙人到那里去做生意。唯一的解释就是,西班牙的商船,在获得许可的前提下,可以在西海岸进行有限度的活动,当然这种活动必须看唐人的脸色。

    西班牙人对于这点毛皮贸易还是看不太上的,他们还是更关注墨西哥和南美殖民地的金银矿物,以及一些个种植园产出。

    阿方索很明白,唐人用了一种非常聪明的方法,如果唐人说背面到北冰洋的所有土地都是大唐的,那么明显阿方索不会签署这样一份协议。但是唐人说,北方土地无主权,谁去都可以,那么西班牙就会接受。但是没有写到书面上的是,唐人会阻止一切企图在北美西海岸以及内陆地区的殖民行动。

    如此一来,大唐共和国获得科罗拉多河以西的土地,北方边境不定,这其实已经有些超出阿方索的心理承受能力了。科罗拉多河是往东北延伸的,如果真的要从源头算到入海口,那么大唐共和国等于一口气拿到了后世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全境、内华达全境、犹他州的一半多、以及科罗拉多州的四分之一。这就是八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相当于英国本土(含爱尔兰)和法国本土面积之和。

    当然,这八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也就珈州有部分土地比较平坦,适合农业耕种,极为适宜人类居住。而内陆地区基本上是高山、盆地和高原,即便是后世美国,人口也相对稀少。当然,雄伟的落基山脉储存着丰富的矿产资源,包括内华达的银矿,犹他的铜矿。而且这些地区适合发展畜牧业,可以为大唐提供丰富的肉蛋奶副食品。

    其实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三世定下的谈判底线也是比较模糊的,首先一条就是不能再退让西班牙已经建立的殖民地,比如新墨西哥地区(实际上是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两个州包括一些其他州周边区域)的殖民地,比如下加利福尼亚的殖民地,再一条就是不能让大唐无限制地扩大自己的领土。

    卡洛斯三世是一个比较有能力而且聪明的君王,他知道如果大唐真的是一个军事强国,而且处在这么一个“偏僻”的位置上,西班牙是无力限制大唐在西海岸任何的扩张行动的。卡洛斯三世自己也不认为,阿方索能够控制住大唐,让他们安分地抱着南珈州地区和中央盆地这点土地,不再要求其他的领土。

    当然国王陛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大唐空口白牙,把自己的领土一口气延展到北冰洋。显然唐人也确实这么做了,不过吓唬人的成分更大一些,最终还是走的这个边界未定论。

    阿方索暗忖:“虽然北方未定边界,但大唐承认了自己没有殖民的地区不算是自己的领土,这样一来,实际上划给大唐的实际上只有落基山这片无用的山区。尽管这片区域不小,但是本来就是在计划之外的东西,也算是控制住了大唐的势力范围。而且,西班牙也不是没有机会向更被的区域发展了。我们从法国人那里接过来了印第安纳,也可以由陆地向北发展,虽然陆路比较困难一些,但是唐人的力量主要集中在海岸,无法延展进入内陆,等我们真的可以控制内陆区域时,唐人也没有太多办法了。”

    这位颇有能力的臣子又想到:“毫无疑问,唐人的强大来源于科技水平,他们一定是掌握了很多欧洲人还不懂得的技术,才能够制造出更强大的火枪和战舰,先稳住大唐,跟这个国家进行贸易,渗透进入这个国家,如果可能派遣留学生来学习他们的文化和科技,如果这些成果能够利用在西班牙身上,那么到时候大唐这种人口不过十几万的小国家,根本不足为虑。”

    思维发散开来,就像滔滔洪水不停息,阿方索又想到:“根据情报,中国现在已经是鞑靼人建立的王朝,而唐人显然是不满鞑靼人统治而移民出来的。那么如果想些办法,能够破坏他们从中国带来移民,就会很好地限制住这个国家的发展。也许他们可以从东南亚、日本这些地方带来移民,但是自己的文明就会被这些异族稀释,甚至可能爆发****,那就再好不过了。”

    阿方索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开心很多,他已经决定签署这份协议,跟大唐正式确定边界,同时当他返回西班牙的时候,他会建议卡洛斯三世,让菲律宾方面的官员想些办法,离间清国和唐国的关系,让清国对唐国不满甚至敌对,使唐国难以获得移民。当然,完全掐断移民进入是不太可能的,但至少会严重打击唐国。

    在他的想法中,这是一个需要差不多五年到十年完成的计划,一旦计划真的实现,那么大唐的发展就会受到严重限制,而西班牙也会得到更多的时间假意交好这个国家,并获得更多的科技和知识。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穿越来的大唐共和国,做什么事情都无比迅速,他们有着更快的运输,有着更快的信息传递,甚至更加讲求效率,也许在未来短短几年的光阴中,他们就会在东亚主导一次巨大的事件,以彻底地使天平倒向自己的方向。

    接下来,阿方索跟郑和探讨的内容就是有关通商和交往方面了。大唐提出向西班牙开放港口,欢迎西班牙商船来贸易,同时要求西班牙开放自己以及个殖民地的港口给唐国商人,双方设定一个相对较低的关税额度。看上去似乎很平等,而且唐国小、西班牙大,但考虑到唐国的制造能力以及原料需求,这样的互惠自由贸易,实际对大唐更为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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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重商主义

    边境正式确定之后,那么大唐共和国和西班牙王国的建交也就顺理成章,仍需要进一步进行确定的,就是双方在各方面利益上的一些协调了。

    大唐是坚决的自由贸易推崇者,这个时候的自由贸易跟后世那种自由贸易是两回事,其核心意义是商品能够自由在国家和地区之间流通,而不受政策性限制,同时享有相对较低的合理关税。大唐一直是采用一个比较低的关税的,这个汇率之低廉,以至于让走私者们都觉得很满意。相对于这个时代英国人动不动就百分之二百,百分之三百的什么烟草税、糖税,大唐对于进口货物征收的税率,已经是十分友好了。

    高关税税率主要源自于这个时代欧洲人信奉的一个朴素经济学理念——重商主义(ercantilism,也称作“商业本位”),即一国的国力基于通过贸易的顺差,即出口额大于进口额,所能获得的财富。这种经济学观点是如此朴素,以至于绝大多数人都对此认可,甚至到了后世中国某些历史类网络小说中,还有人认为这种重商主义就是最好的经济。

    推及到普通的个人身上,一个人赚的多,花的少,似乎就能积累大量财富。早期的重商主义代表威廉·斯塔福强调国家在贸易中应该少买东西,显然是不现实的,没有足够的原料输入,自身也无法满足国内需求,同时制造更多产品;16世纪下半叶到17世纪,以托马斯·孟为代表的一批经济学者,又强调多卖,于是这个时期各国奖励出口,保证自己的国家是出于出超的状态,而且将殖民地作为贸易出超的主要对象。

    重商主义本质上是重视金银货币的累计,各国政府都高度重视贵金属货币的流入。那么大批的贵金属货币流入必然导致通货膨胀,从而破坏国内普通民众的生计,也影响了工厂的继续再生产,归根结底还是对经济的破坏。

    在重商主义中还有一个隐含的重要理念,那就是国家之间不存在合作,只有伤害和被伤害,简而言之就是零和游戏。通过多卖少买,各国政府认为能够夺去竞争对手的大量资金,从而使其国力衰弱,保证自己的优越性。在这一点上,又呼应了西欧各国认为金银货币是国力和经济的终极体现。

    后世的经济学中大都认为,重商主义在某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内,以及在某些情况下是存在其必要性和好处的。中学历史课本中喜欢说西方人用血腥殖民完成了原始资本的积累,这是正确的,但不能忽视重商主义在其中的重要作用。大量的金银输入,是西欧国家完成资本累积的重要一步。

    甚至推而广之到20世纪末21世纪初,也就是白南他们那个时代,中国也是在持续以一种特别的重商主义,在和平状况下疯狂地进行原始资本累积。当然,以重商主义形容未免不够公道,毕竟这种贸易顺差不是国家刻意主导下产生的,但也不能否认政策性的因素。主要原因在于整个经济体制,偏向于鼓励出口和投资拉动经济增长。

    这样看来,在十八世纪的大唐共和国,在经济理念上既是不同于清朝等传统封建国家的自给自足、较为封闭的小农经济低交换贸易理念,又不同于欧洲国家唯金银至上的重商主义,是一种相对超前的经济指导思想。

    暂时来讲,大唐的经济政策存在一定的模糊性,不过根本上唐人不存在多卖少买的态度,而是多卖多买,一方面促进贸易的繁荣性,拉动国内制造业和服务业的发展,另一方面提高本国国民的生活水平。这里面自然有科技程度远胜这个时代的工业能力因素作用,因为这种贸易不管怎么做,似乎都是唐人占便宜。

    以工业制成品、加工产品为主要出口商品,以工农业原料为主要进口品,这是一个完美的贸易剪刀,也是后世发达国家用贸易占发展中国家便宜的主要方式。

    这一系列复杂的逻辑,不是阿方索一个十八世纪的西班牙大臣能够明白的。其实西班牙人的纠结挺严重,重商主义思维下,他们极其抵触优质的大唐商品进入墨西哥和其他西班牙殖民地,从而排挤西班牙商品的市场,但是阿方索回头一合计,发觉西班牙其实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商品能够输入殖民地,而且由于过于稀少的商品输入,使得殖民地发展缓慢,而且怨声载道。

    这跟西班牙从殖民时代开始的尿性分不开关系,由王室主导的探险和殖民活动,冀求的东西只有金银,而西班牙本国工业发展缓慢,也缺少像样的产品,所以不像是英国人可以向自己的殖民地大量倾销棉布和其他纺织品,西班牙人往自己殖民地售卖的还是棉花这种原料!

    错误的经济政策和对金银的过度渴求,使得西班牙动辄就要闹几次通货膨胀,而且还限制了殖民地的发展。从后世来看就知道了,英语为母语、人口以盎格鲁撒克逊族裔为主的殖民国家,也就是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经济繁荣,都是人均gdp极高的发达国家。而西班牙语为母语、拉丁裔为主要人口的殖民国家,也就是墨西哥、哥伦比亚、阿根廷等国,要么毒品泛滥,要么债台高筑,都是不怎么有钱的发展中国家。

    墨西哥在历史上曾经一度比美国拥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但最终只能沦为了美国予取予求的小弟。

    重商主义像是一颗毒药,零和思维更是让人抓狂。宁愿自己的殖民地一片狼藉,自己没有什么好处可以拿,也不能让对手借此发达起来。阿方索其实隐约发觉这是一种相当愚蠢的思维,他认为西班牙的体量巨大,如果能够借势发展起来,什么英国、大唐之类的国家,都不能与之争锋。

    “大唐共和国拥有超凡的科技,特别是他们的军事武器制造能力,如果能够复制出他们的武器,至少唐国就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而拥有了连发火枪和远程大炮的西班牙,却可以在陆地上夺回失去的土地,甚至去抢夺更广阔的殖民地。在大海上,我们可以击败英国人,掌握欧洲的海洋,控制世界的贸易!”这是一个甜美的幻梦,阿方索深知一个国家想要称霸全球,必须有武力作为保障,西班牙的武力一直不算特别厉害,军事思想算不上最新潮的,武器也算不上最犀利的。如果这些能够在唐人这里得到补完,那么西班牙未来称霸之路,将无往不利。

    他一方面不想大唐共和国跟墨西哥和其他殖民地做生意,另一方面又想得到大唐的武器,这种矛盾的心理,使他在之后的谈判中有些出尔反尔,脚步混乱。

    最终,阿方索选择了一个聪明的办法,他道:“卡洛斯三世国王陛下给我的授权只有确定边界,弥合与大唐的战争。现在我完成了国王陛下交给我的光荣使命,也与大唐共和国建立了友谊。但是建交的一系列事务,以及通商的问题,我无权做主,所以我请求大唐共和国准备一份国书,跟随我一道返回西班牙本土,与国王陛下交换国书,算是两国正式建交。而具体的通商问题,我们可以在马德里继续谈。”

    他自己谈了,如果让卡洛斯三世不满意了,最终还是没有效用,而且还透支了西班牙的外交诚信,所以不如直接让唐人去西班牙亲自面见卡洛斯三世,然后西班牙方面可以会聚整个朝廷的能臣,讨论该如何应对跟唐人的贸易。

    郑和听闻后,也知道这种商贸谈判着急不来,只能耐着性子慢慢谈,话说现在大唐主要的贸易目标已经放在了东亚,甚至是自己在夏威夷建立种植园和殖民地,墨西哥方面如席尔瓦一般的走私商也能够提供一部分墨西哥商品,所以对于西班牙的谈判,大唐也不存在过分急切的情绪。

    完成了自己使命的阿方索,也并没有着急返回西班牙。他希望通过自己停留在大唐的时间内,写成一份比较完整详实的见闻录,交给卡洛斯三世以作顾问。只是这里的一切都是格外新奇,与欧洲国家迥异,而且很多地方都能看到唐人的心思。

    提供给整个城市人口所需的巨大卖场,各种他看不懂的工厂,阿方索都想一一记录下来,这些东西对于西班牙来说可都是珍贵的情报。

    而在他来到大唐后的第九天,从清朝返回的候鸟计划舰队返航了。满载而归的舰队使得洛杉矶万人空巷,所有人都怀着好奇打探着船队从清国带回来了什么样的商品。

    阿方索同样好奇,这条航线有些类似于马尼拉航线,唐人直接从洛杉矶去到了清国的广州,而且不像是马尼拉大帆船限制了货物的数量。

092 抵港

    白南从海洋之光号客轮上缓步走下,作为候鸟计划的主要执行人和负责人,他是第一个从舷梯上走下来的,迎接他的是码头上所有人的欢呼声。这次跨洋贸易的完成,使得所有人极端振奋,他们将手里的帽子抛向天空,鼓着掌,吹着口哨,将白南和所有的水手们当成了凯旋的英雄。

    内阁所有阁员都来到了长滩港码头,赵大岭作为总统居于前列,在白南朝着他敬礼之后,陆军少将出身的他原本想向白南回敬军礼,但是又感觉不甚合适,最终向白南伸出巴掌,与他握手。

    “辛苦了,小白。”赵大岭的笑容十分亲切。

    白南脸色悻悻,他已经失去兴趣去纠正总统大人的称呼了,只能抖擞精神,说道:“幸不辱命。”

    实际上,在船队返航之前,白南已经将这次行动的成果汇报给了国内,所以当面他无需赘述自己的功绩。

    赵大岭哈哈一笑道:“已经断了茶叶四个多月了,你这一回来真是救了所有人了。你们年轻人还好点,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有茶叶真的是口淡地要命。”

    白南笑道:“这次带来的不仅有武夷红茶,还有铁观音,云雾、毛尖,甚至上品的雨前龙井都搞到了一些,一两茶叶一两金都差不多呢。”

    赵大岭砸吧砸吧嘴,说道:“唉,要说这一穿越,我的官儿是大了,直接当了总统,可是这待遇还不如以前做一个少将。部队里有特供的烟酒茶,结果咱们大唐共和国立宪法和《公务员法》的时候,明确地将特供给排除在外了,这好茶叶,还得咱亲自去百货公司买了。”

    虽然赵大岭满嘴的不情愿,但他却是力主这反特权政策的人。赵大岭希望从根源上,就建立一个清正廉明的国家,和一个高效廉洁的公务员团队,所以无论是公务员还是普通的企业员工、农场社员,所享受的国家福利是一样的。甚至如果是一些企业效益好的话,拿到的年节福利肯定是要比公务员多的。

    就像是后世很多人喊的那样,想要当公务员,就不要想着赚钱。在拥有权力,为民请命的同时还想着拥有超平均的薪资和福利,那就只能导致社会严重的官本位思维。

    虽说如此,公务员的薪水相对来说也是高的,特别是一些高等职阶公务员,比如像白南、赵大岭这个层级,他们就拥有可能顶普通工人四五倍的工资。当然,这并不算高,相比后世某明珠灯塔国,劳动者阶级平均年薪也就是在15000美元-20000美元(不要看平均数字,美国的富人群体和中产阶级比例很大),而总统奥观海的年薪则是40万美元,是底层劳动者的20倍,另外这位总统的一应开支都由国家承担,仅仅出访开支,每年就是500万美元,至于住在白宫里的吃喝住行,都不用花钱,所以这年薪等于白赚的。大唐共和国总统赵大岭的薪资是有公示的,月薪大约在八百唐元,而大唐最低工资水平是65元(很少有真的只领65块的人),也就是说其工资是最低工资的12倍,虽然看上去还是很悬殊,但是赵大岭总统从卖一双袜子,到享用一顿食堂的午饭,都是要自掏腰包的,这又与灯塔国制度很不同了。

    白南自然清楚大唐是什么现状,他道:“我自己也买了一点茶叶,先给您老送去些吧。”

    赵大岭摆手道:“算了,你一小年轻买的茶叶,我信不过。再说,你花你的钱,给我送礼,有心人看到了也不是很好听。我有需要自己买去就好,挑最贵的买!格老子的,我老赵当这个总统一个月那么高工资,穿越过来连我们家那个倒霉闺女都没了,也没处花钱,以往还有个什么希望工程可以捐,现在拿钱捐都没地方捐,该花还是都花了吧。”

    白南听后,也是莞尔一笑。

    又寒暄了几句,赵大岭对白南道:“海上漂了一个多月,今天就不用再折腾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到国政院来开个集体会议,总结一下这次的行动。”

    “是。”白南应道,便收拾了自己的行装,准备乘车回家。

    在码头,白南反复张望了几圈,他似乎想要找到一个人的身影,但是不知道是那人不晓得他今日返回,还是根本就不在意这事,根本就没有出现。白南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失落。

    白南准备走的时候,海洋之光号上下来一个小麦色皮肤,身材高挑的姑娘,她提着一只小小的旅行箱,面容有些焦急,“南哥,南哥,等一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赵大岭打眼看这姑娘,这姑娘身材极高,几乎都快要比得上白南。难得的是,她纤细合度,骨肉匀称,丰盈的大腿结实健美,但又找不到一丝赘肉,看起来刚好完美。沙漏型的上身,挺着一对规模惊人的胸部,然后是骤然紧缩的腰部。这姑娘的脸长得并不太符合东方人的审美,但没有人否认她有着异域风情的美丽。

    “哟,小白,你这出去晃荡了半年,还拐带回来一个老婆吗?”跟白南年纪也没差太多的刘天嘻嘻哈哈地问道。

    白南看着这姑娘,也是罕见地露出了无奈的神色,道:“这是梅欧拉,是夏威夷瓦胡部落酋长的女儿,被他父亲送到我们船上的,我们不敢送她回去,是怕他父亲恼恨她没有完成任务,将她处死。”

    刘天一拍手,笑道:“我记得了,你貌似汇报过这事儿。既然如此,你让她完成任务不就行了,如果没错的话,这姑娘的任务不就是和亲吗?你瞧这姑娘长得多俊啊,这身材啧啧啧,简直没话说,配你绰绰有余。”

    赵大岭干咳几声,到:“刘部长,注意影响哈。”

    刘天呵呵笑着,到:“知道知道,这事儿还是讲究个你情我愿的,我瞧着这个梅欧拉小姐还是挺情愿的,白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叫人家姑娘家主动呢?”

    白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梅欧拉才学了几个月汉语,听不太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不过看上去这两个人貌似在替自己说话。自从上了船之后,白南就把自己交给了一群女性,对自己也不假辞色。梅欧拉虽说是被指定婚姻了,但是她对于白南还是挺满意的。波利尼西亚土著的审美比较奇怪,梅欧拉一支不太喜欢大脸盘,大鼻孔,头发卷曲的那些部落勇士们,她比较喜欢那种看上去平和而且善良的男性。被指给白南,让梅欧拉对白南有了别样的情绪,再加上白南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所以梅欧拉还是希望能够呆在他的身边。

    至少,在这个陌生的国家,梅欧拉不知道谁能够信任,只有这个男人,不仅长得不错,而且还很有能力,在这个国家地位不低,能够保护自己照顾自己。

    赵大岭也添油加醋起来,他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叫人在你住的那个宿舍楼,辟一个单独的公寓出来,跟你挨着,也好让你照顾人家一下。”

    白南很是抗拒,他道:“梅欧拉说起来也应该算是外交使节吧,外交部应该给她安置住处,怎么能住在我那里?”

    刘天拍了白南一下,道:“行了,别那么多废话,又不是住在你家,就是住你隔壁。人家人生地不熟的,就得找人带着。而且人是你带来的,你把责任推给别人,怎么像话?”

    刘天毕竟是以前舰队中的政委,所以说话分量很重,也很会教训人,白南说不过他,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

    于是,白南的凯迪拉克后座上,又多了一个好奇的姑娘。梅欧拉对于不用牲畜和人力牵引就能够跑起来的四轮汽车十分新奇,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的,车子跑起来,从车窗外灌进来的风十分舒服,这时已经是暮春时节,温度不低,小风一吹极是舒服。

    白南到时心思很快从梅欧拉身上转移了,他在街道上看到了别的车,一辆有点像是福特t型车,但是张冠李戴地在车头上摆了一个奔驰标志的小轿车。

    白南的司机也适时开口吐槽道:“总参事你知道那个通用汽车公司吧,哦对了,他们这些创业公司当初的项目都是您审批的。那些个小伙子也是真能作啊,本来开个汽车公司叫通用,已经够山寨的了,结果他们公司出的第一款车就是那个,丫的居然是奔驰诶!”

    白南摇着头,道:“反正都已经开始山寨了,多山寨一个也没啥。倒是,刘征泰他们真是快速啊,我走的那会儿听说他们才刚开始试制模型,这会儿居然已经把现车给造出来了。”

    司机也道:“可不是,咱们国家现在也没个什么上路许可,性能测试之类的东西,通用汽车就直接开始卖了,不过他们倒是宣称一旦汽车出现问题,免费维修甚至替换,也估计是想通过使用来完善车子吧。现在洛杉矶,哪个部门不缺个车?这车一上市,居然订了五百辆,他们刚刚建起来那个生产线都满足不了需求。大唐石油那些人也是眉开眼笑了,大家都开车了,他们的成品油就又多了买家了,所以大唐石油给通用汽车投了五十万,真是土豪啊!”

093 毒蛇

    “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大唐已经发生了很多巨大的变化呢。”白南带着微笑感叹道。

    司机也是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里几乎是一日一变啊,也许哪天人造卫星上天了,都不应该觉得奇怪。”

    白南笑道:“这恐怕还需要一段日子。”

    领着梅欧拉来到了悦闻小区,也就是人们常口口相传的“干部大院”,这个住宅区是专门为大唐共和国政府机关高职位公务员建造的,除了公务员,还有一些大型企业的高管,比如鹰山钢铁、大唐石油的负责人什么的。特点就是基本上人人都有单间,不需要住单身宿舍。大唐在去年就已经开放了住房市场,很多对居住条件要求比较高的人,已经开始自己出钱在外面租房子住,甚至还有人已经买得起房子了,不过悦闻小区并不向外界开放出租和出售,为的是尽量方便管理,增强赵大岭等一些需要提供安保的高层的安全性。

    白南人还没到,安排梅欧拉住房的电话早就到了。小区管理人员的工作效率还是很不错的,很快就为梅欧拉安置了一间跟白南同一层的公寓。这栋楼是半年前建成的,条件比白南一开始住的那单间要强很多,一共六层,只有一个单元,不过每层共有八户,户型不尽相同。梅欧拉分到的这一间属于比较小的,只有四十平米,不过设施倒是齐全,厨卫皆有,只有一间卧室。白南那一间倒是大一些,也没大到哪里去。

    来到公寓楼下的时候,白南碰上了一个熟人。

    许可馨,身穿一条碎花长裙,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五个月不见,她仍旧漂亮的过分,似乎只要随便往哪里一站,连阳光都要多往她身上倾斜几分似的。

    只是白南脸色并不好看,因为许可馨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这个年轻男人他也认识,唐人银行工作的一位中层管理者,名叫韩君,跟白南差不多岁数,是个民国众,据说有留学美国的经历,在常凯申的国民政府中供过职。

    单纯论卖相,这位韩君丝毫不逊白南,甚至还要比他英俊一点,韩君称得上是“眉目如画”的美男子,不过白南身上沉凝坚定的军人气质,也为他平添魅力。

    韩君站在许可馨旁边,一副大献殷勤的样子,让白南最不舒服的是,他居然替许可馨提着坤包。

    就这么一刹那,白南加梅欧拉,许可馨加韩君,四个人就这么撞见在了门厅里。白南和许可馨都有了一个明显的错愕。

    “你回来了?”许可馨诧异道,不过却包含着一股惊喜劲儿。

    白南心中颇为不渝,候鸟船队返回一事,恐怕整个洛杉矶都知道,白南不相信许可馨没听说,而且许可馨还是在广播电台工作,对新闻什么的接触更多。其实他也确实有些错怪了许可馨,许可馨已经不接触新闻业务了,现在主要做的电台音乐娱乐类的栏目。而且这些天她确实很忙,没有注意到白南回归的消息。

    许可馨不住在悦闻小区,韩君倒是跟白南同一栋楼,也就是说,许可馨是去韩君家里了。

    “是啊,我回来了,你过得还好吗?”白南面上很平静,看不出波澜,也看不出激动。

    还没等许可馨回答,韩君踏前一步,站在了两人的中间,带着一种温润如玉的君子笑容,道:“白总参事,辛苦了,许小姐吃好睡好,劳您关心。”

    这是一种明显的主权宣示行为了,白南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虽然他和许可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是两人经常出双入对的,白南已经将许可馨当成了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人,而韩君横插一脚,弄得像是替自己家的人道谢似的,让白南非常不爽。

    白南没注意到,连许可馨的柳眉也不禁轻蹙,她看着韩君的背影,有些着恼:“这个韩君,怎么这个样子,平时看上去彬彬有礼的,现在却像是一只斗犬一样,白南一定会误会的。”

    韩君并不怕白南,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充分了解到了大唐共和国是怎样一种基调。公务员这类角色,虽然看上去很风光,但是绝不意味着为所欲为,特别是在私事的问题上,他们没有特权,而且受人监督。之前一个民政局的小干部,在通自来水管道的问题上,给自己居住的小区使了特权,使其先通,变动了原本的顺序,后来被人发现了,不仅扣工资三个月,而且还记了一个大过。

    白南虽然是国政院总参事,地位仅次于内阁阁员,但是这人超级忙碌,而且让人觉得有些过于死板,不做超出规则的事情,也就是典型的正人君子,所以韩君根本不怕他会报复自己。

    “你就是国政院的大官又怎么样?你爬的高是因为你有个好后台,本事我看也就这么一点。而且你想跟我抢许可馨,那是绝对没门的。哼,不知道许可馨这个小娘皮看中了你哪一点,长得没有我帅,而且有这么木讷,不会花言巧语讨女孩子欢心。是了,许可馨这个小娘皮虽然看上去很清纯,但是肯定也是爱慕高位和权势啊,哼,等我升到唐人银行的总经理,哪个企业老总,那个官员不都要给我几分面子!”

    韩君心中恶毒地想着,电台工作的许可馨用台花形容都不足,甚至整个洛杉矶都找不出几个跟她一样美的女人了。韩君从很早之前就看上了许可馨,但是许可馨跟白南走得很近,他都没有什么机会。还是因为白南远赴东亚,才给了韩君机会。韩君利用工作的关系,跟电台谈唐人银行的广告,还组织什么联谊活动,非要单独跟许可馨排演歌曲。韩君毕竟是上流出身,谈吐高雅,学识不错,能弹琴,能写诗的,算是个比较有才华的人。加上台里压下来的任务,许可馨不得不跟韩君见面,排练演唱歌曲什么的。

    韩君老想领许可馨到他家排练,许可馨是现代女性,当然不会上这种当。不过今天,韩君说自己把什么东西忘在家里了,让许可馨陪他来拿。于是有了现在的一幕。

    许可馨之前对韩君还算比较有好感,毕竟韩君很会哄女人,比起有些不解风情的白南,韩君可谓是花丛老手了。但许可馨也看得出来韩君不像是能交付终身的那种人,再加上她心里还有个白南,所以二人也没发生什么故事。

    韩君看了一眼梅欧拉,以开玩笑的口气说道:“白总参事,这是带回来的夫人吗,还是找回来伺候自己的婢子?倒是真的花容月貌啊,白总参事好福气。”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韩君想利用梅欧拉这一点,攻击白南,让许可馨对他产生厌烦。果然许可馨注意到了火爆身材的梅欧拉,这个夏威夷姑娘虽说颜值比起自己稍差,但是却拥有自己都要惊叹的好身材,让许可馨略微有些嫉妒。

    “原来白南是喜欢这样的妹子吗?”许可馨不由气馁,有些失落。

    白南就算再木讷,也知道韩君这是想干什么了,他道:“这位梅欧拉小姐来自夏威夷,算是派来大唐的友好使者,我只是她的接待人,不要想多了,韩先生。”

    许可馨听后心中稍稍宽心,但是看到梅欧拉的模样,还是挺心塞的。她不信这个土著妹子会不喜欢白南,她的举动不自觉地向白南靠近,说明对于白南她有着心理依赖。

    许可馨有着满肚子的话想要跟白南说,虽然当初送走他的时候,两人多少有点不快。可是很快她就被思念充满,再度看到白南,许可馨也是很激动,可是当着别人的面,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白南觉得这种交锋实在乏味,他没有什么立场去反对许可馨跟别的男性的正常交往,只是他相当的烦躁。如果白南是一个鲁直的性子,他可能一拳揍在韩君脸上,告诉他自己的女人不要接近。可是如果他是这种性格,许可馨早就被他拿下了。

    白南是个相当拧巴别扭的汉子,这种人往往善良真诚,但是毛病就是想太多。典型症状就是“放你高飞”、“如果你觉得快乐就好”之类的自戕症状。他甚至不太敢正视许可馨,因为怕自己会心疼。

    对于韩君这种货色,白南不愿意费神。他走过许可馨身旁的时候,对她说:“我,我上去了……”

    许可馨也有些乱乱的,这会儿的信息量太大,包括误会,包括思念,包括情敌,总之种种,让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嗯,回去好好休息吧。”她原本还有一句回头我再去找你,但是守着韩君和梅欧拉,终究没有说出来。两人擦肩而过,都觉得特别的别扭,难过的要死。

    二韩君看这白南上楼的背影,心中的恶魔不断萌生,“哼,有他存在,许可馨肯定会倾向他这个官儿,把他从官位上撸下来,看许可馨还喜不喜欢。嗯,纪茹那伙人不是喜欢收集这些官员的黑资料吗?白南跑了一趟广州,做的买卖肯定涉及大量的资金,里头不清不楚的东西肯定有,凭着纪茹那种胡搅蛮缠的本领,就算你屁股是干净的,也能给他抹脏了。只能怪你挡在我面前了。”

094 真正的国力

    一处带着一些西式风格的建筑物,院落并不算大,楼宇只有三层加一处阁楼,如果在什么地方插一个十字架,恐怕更像是教堂了。这里是西班牙人驻洛杉矶领事馆,是唐人专门为西班牙人建造的。虽然两国尚未正式交换国书,建立外交关系,但是这种实质性的外交已经开展,西班牙人希望在大唐进行活动,包括商贸和情报的刺探,所以一个领事馆就是必须的。特别现在大唐还有一部分洛杉矶的战俘劳工,西班牙人正在争取大唐共和国释放他们。

    没有交换国书之前,领事馆仍旧是大唐领土,西班牙人不在此享受外交豁免,倒是他们被批准于此办公。自然,拥有这个还算体面的领事馆,西班牙人必须缴纳高额的租金。尽管阿方索十分肉痛,但是这是不得不付出的成本。

    打理好这个领事馆,购买家具和各种办公用品,进行各种准备,也成了阿方索滞留在洛杉矶的主要理由。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观察这个国家,了解其长处和优势,分析其弱点和不足。

    候鸟船队返航,不仅震动了整个大唐,也震动了在洛杉矶的西班牙人。阿方索曾经两次向大唐外交部请求,到长滩港参观返回的候鸟船队,但被大唐外交部明令禁止,并且限制行动。实际上西班牙人在唐国的一切行动,外交部都规定要有人员随同,理由是西班牙人并不会说中文。

    但是西班牙人并不是耳目完全闭塞的,他们通过任何能够利用的渠道,打探消息,当然外交部的人也会在授权许可范围之内,向他们透露一定的信息。

    领事馆的总领事办公室中,阿方索坐在看上去还算高档的办公桌后面,他十分喜欢这张桌子,甚至都有动念买一张带回西班牙的想法。这桌子木工极其出色,用的就是当地红杉木,不仅局部有装饰花纹,而且表面抛光打蜡,精致得很。

    赫塞塔走了进来,在阿方索的桌子上放下了一个铝罐,说道:“大人,你瞧这是什么?”

    阿方索拿过铝罐,道:“铝制的吗?真是奢侈啊。”

    在电解技术尚未被发明的欧洲,铝还是相当稀罕的东西,甚至还要比银子昂贵。有一个经常被人流传的典故,在拿破仑请客人用餐的餐桌上,客人们使用的都是银质的餐具,只有拿破仑是用铝的,就是说明了那个时候铝比银贵。

    赫塞塔道:“呃,我的特使大人,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是我的重点不是这个。好像在唐国,铝是一种比较常见的金属,经常用了制作轻质的物品,比如这种罐子。我真想想跟你说的是……”

    阿方索已经打开了这个铝罐,“是茶叶吧。”

    赫塞塔点头道:“是的,这是茶叶,从远东运过来的茶叶。唐人派遣了四艘巨大的商船前往中国,也就是他们的故土,从那里带回来了大量的远东货物,这茶叶就是产自中国的红茶。不管是送到马德里,还是巴黎、伦敦、阿姆斯特丹,都会卖上一个好价钱。”

    阿方索脸色已经严肃了起来,他问道:“你是在哪里弄到的?”

    赫塞塔道:“这些茶叶已经摆上了洛杉矶百货公司的货架,而且还是不限购的,虽然我出去后面还跟了唐国外交部的人,但是他们并没有阻止我们购买商品。这一罐茶叶只花了我5唐元。”

    阿方索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要点,“他们卖的,比我们从马尼拉运到阿尔普尔科的茶叶,还要便宜!”

    “这其实很容易理解,从中国广州到马尼拉,有中国商人和我们菲律宾商人的加价,然后再经过大帆船航线的加价,还有菲律宾和墨西哥两地高额的关税。但是唐人的贸易航线更加直接,他们可以直接从广州进口商品运送到本土,虽然我并不清楚以唐人的蒸汽帆船往返一次太平洋需要多久,但是我估计,最多是半年的时间。这就是马尼拉大帆船航线的一半时间,唐人不怎么受季风的影响,所以差不多一年就能跑两个来回。”

    阿方索摇头道:“不能这么算,我们受季风影响,一年只能走一次大帆船航线。可是唐人却不必一年两次,他们可以想走几次就走几次,我看他们的运力也是足够。唯一受限制的,大概就是跟中国那边的贸易,能不能吃进足够多的商品,或者卖出足够多的商品了。”

    赫塞塔嘶声道:“我的上帝,他们的船本来就比我们的大帆船大几倍,还能一年多次往返,这样一来,我们的马尼拉大帆船航线的地位,就受到严重挑战了。”

    阿方索知道,其实大帆船航线在进入十八世纪下半叶以来,就已经慢慢衰弱了,没有什么改变的局面下,西班牙王室肯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取消大帆船贸易。对殖民地的严苛控制,也使得墨西哥的贸易并不繁盛。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赫塞塔船长,唐人海量地从中国弄到远东商品,然后通过走私的方式输往墨西哥,这会掐断我们大帆船贸易的巨大利润,甚至影响我们本土到新西班牙殖民地的贸易。而且,我们几乎不能采用武装干涉的手段破坏唐人的走私,因为在太平洋东岸,唐人拥有的海上力量是我们的十倍不止。甚至如果我们用政策性的手段去限制走私,被逼急的唐人可能会发动一场战争,彻底动摇我们对墨西哥的控制力。”阿方索直白地分析道,这位国王的心腹毕竟是个能臣,很快就理顺了其中的厉害。

    赫塞塔有些惶急,道:“那么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阿方索闭上了眼睛,摇头道:“我们无法应对,这件事情从发生开始,我们就没有办法去阻止了。当然,我认为从某些角度来说,这对西班牙也是一件好事。”

    “怎么说?”赫塞塔毕竟是个军人,这方面不如阿方索。

    “如果大唐的挑战,和我们无法与大唐共和国开战的现实,刺痛了国王陛下和朝内那些迂腐的贵族和臣子,我们可能选择一种新的方式。那就是跟大唐建立良好的关系,然后与大唐进行贸易。大帆船航线的利润,也许我们得不到了,但是我们却可以掌握从洛杉矶到阿尔普尔科的这个新航线。大量的贸易可以促使墨西哥繁荣起来,我们可以效仿英国人,发展自己的殖民地,使其产生自己造血的能力,而不是单纯地将其当成一块永远蓄水的海绵,一直都在压榨。我们在新大陆有着大量的殖民地,从大唐得到的商品可以贩售到每个地区,只要掌握这段航路,我们就能得到远胜大帆船航线的收益。当然我所更重视的,是通过贸易和交流,我们能够吸取大唐共和国种种有益的知识,从而促进我们西班牙自己的发展。”

    阿方索的目光看着窗外,但似乎却像是看到了更远的地方,他说道:“西班牙通过地理大发现和殖民,获得了惊人的财富和土地,但是以往的君主,仅仅是注重于财富的获得,也就是金银,而忽视了一个国家真正的力量。我以前对于这一点也是懵懵懂懂的,但是来到这个国家看到了很多东西后,我认识到,一个国家的国力,不仅体现在金银和军队上面,经济的繁荣所蕴含的价值,胜过单纯的金银。在这里,大家都不使用金银交易,不过是一些纸币,但是这个社会的财富令人心醉。大唐的军队不多,但是他们装备着恐怖的武器,能够消灭十倍于己的敌人。由此,我终于认识到了,国力不体现在金银和军队上面,体现在一个国家的优秀文化、丰富知识、和充满活力的经济制度上面。”

    赫塞塔听不太懂这些东西,但是觉得阿方索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于是他道:“大人果然是非常有见地的人,难怪能够成为国王陛下的左膀右臂。”

    阿方索举起手中的茶叶罐,说道:“就拿这个小东西说明好了,在欧洲,一个铝罐要比银酒杯更加值钱,可是唐人却可以用它作为普通的容器来使用。为什么?这是因为唐人掌握了大量生产铝制品的技术,这就是知识的力量,这就是国力。”

    赫塞塔赶紧道:“所以我们应该收集书面上的书籍。”

    阿方索叹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唐的书店管制堪比监狱。任何一个白人脸孔,都不可能在那里买到书。而且我们也不能用金钱贿赂当地人替我们购买,因为这里有秘密警察,他们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赫塞塔拍了拍阿方索桌子上的双语词典,道:“还是继续想办法吧,现在也许该快速学会唐人的语言,我预感我们今后可能要经常跟这些人打交道。他们懂得西班牙语,可是我们几乎没有人懂得唐语。”

    阿方索道:“我准备向国王陛下建议,从菲律宾抽调一些当地的华人,以及懂得中文的殖民地官员,转移到墨西哥和大唐领事馆来工作。”

白脸病了,更新可能要晚些

前两天一直在外面,可能昨天吹空调太猛,风邪入体,今天完蛋了,脑袋像灌了铅,肠胃也很不舒服,没有任何食欲,不停出虚汗,呼吸急促,注意力无法集中了。

    更新先缓缓,白脸吃了药先恢复恢复,看看下午晚上能不能好点,把更新补上。

    致歉了各位。

095 风起

    铺展在白南案头的《珈州快报》让白南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份报纸是大唐境内创刊的第二份报纸,跟已经被当做官媒的《大唐日报》一样,都是具有官方色彩的报纸。只不过《珈州快报》更偏向草根群体,报道的内容也更加零碎,娱乐性的内容比较多。如果拿《大唐日报》类比《泰晤士报》的话,那么《珈州快报》就更像是《太阳报》。

    《珈州快报》是在白南离开洛杉矶的一段时间内创刊的,白南对其并不熟悉。不过白南看到这张报纸的第一次,绝对不是什么愉悦的经历。

    在这份报纸昨天第三版的显眼位置,有四分之一版的一篇文章,名字叫做《重大全民性经济活动该如何监管》。这是一偏类似社评或者评论员文章的报道,文章开篇就拿出了候鸟计划唐清贸易来说事。

    “……满载而归的候鸟计划四艘大型商船,为洛杉矶和整个大唐共和国带来了近百吨的茶叶,以及丝绸等贵重商品。一时间,兴奋的市民们涌入百货商场和普通的街边超市,争相购买新茶。根据一位不愿具名的国政院商务部人士透露,本次唐清贸易,出口大唐商品贸易额达752万唐元,主要出口商品包括玻璃、日化品、皮制品、金属制品等;进口清国商品贸易额达220万唐元,总贸易额将近千万唐元,将远远超过今年预估的本国税收。本次商业活动,为我国带来了重大的经济利益,并为我国工商企业提供了巨额回报,也将反应到我国每一个普通国民的收入和生活水平上。无疑,内阁和国政院做出的增强我国贸易的决策是正确的,也是我国今后在经济领域中应该主要推行的。

    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注意到一个问题,候鸟计划的商业活动所涉及的一系列资金流转和账目,都没有向社会公众进行公开。而我国政府历来讲究和推崇公平公正和透明的施政,无论是总统赵大岭的个人工资和待遇,还是税款的收取和去向,每一项每一笔都有迹可查,令人心安。可是,也就是这样的对比下,候鸟计划中令人存疑的巨大资金运作,仍旧保持神秘,让人不得不怀疑这里面究竟是有怎样的幕后故事,而更让人担心,是否有相关人士借以职务之便,从中谋取巨额利益。

    我们注意到,国政院参事处总参事,身兼大唐共和国海军中校的白南,担任了本次候鸟计划的总负责人,他是经手一系列资金进出事项的主要负责人。无疑,被称为‘国政院万能手’的白南,在我大唐政坛上保持着活跃,同时也做出了一些贡献。但是,秉持公事公办、功过分离的态度,我们不得不穷究在候鸟计划的进行中,白总参事是否依法办事,使国家和人民财产得到保护,并未私吞和利用国家资源为自己谋利。根据本报记者查证,白南在离开洛杉矶的时候,只带走了一个随身行李箱,但是返回洛杉矶的时候,却多携带了两个大型行李。同时,我们无法从港务公司和物流公司得到是否有归属白南个人名下的货柜,这也应该画上一个问号。作为总负责人的白南如此,那么其余参与活动的国家公职人员和相关人士,是否会上行下效,利用职务之便和国家资源,为自己牟利呢?

    此外,我们有理由相信,为了完成唐清贸易,白南向清朝官府和垄断外洋贸易的广州十三行某商户,提供了大量非法贿赂,这个数字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也许功利主义者会认为,这样的行贿是可以容忍的,毕竟可以促成整个贸易,为国家带来更大的利益。但是即便如此,我们又要问,是谁可以授权这样的事情,并且谁能够监管这样法律之外的灰色行动,那么支出多少的‘成本’又是合情合理合法,或者是能为人们所接受的呢?我们都需要一个成文的法规,来完善此事,不能让灰色空间扩大,更不能让‘行贿者’和‘受贿者’私相授受,让我公职人员收取回扣,中饱私囊!”

    这张报纸还是白南参事处的同时给他看的,参事处的一个参事员叶添龙也是有些严肃和着急,不过他还是安慰自己的boss道:“总参事,这篇报道纯粹是捕风捉影,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甚至还可以算是恶意中伤。您不必当真的。”

    白南反复看了这篇报道三遍,想了一会儿,问了第一个问题,道:“作为宣教部下属的刊物,《珈州快报》没有审读的吗?”

    审读制度是带有现代众明显时代特征的东西了,在舆论就是力量的年代,特别是意识形态有别,国外势力忘我之心不死,而很多东西又带有超强迷惑性的时代,审读制度不仅提高了报刊文章的总体质量和可读性、趣味性,而且还在政治上为国家筑起了一道坚实城墙。

    在大唐建国之初,内阁是全票通过报刊等宣传口径全面由国家掌控,另外审读和审批等监管制度并行的。

    叶添龙道:“当然有,不过这次的重大舆论播报事故,显然是一起有计划、有组织的行动,《珈州快报》的审读和副编辑是主要涉事人,另外还不确定是否有他人的参与,以上两人已经被公安机关给控制了,有人怀疑是纪茹那伙人搞的鬼。”

    白南皱起眉头,道:“没有用,审核制度现在相当于行业内规则,并没有相关立法,就算涉事人被公安机关控制了,公安机关在48小时之后还是要将他们释放的,而且检察机关也没有任何的罪名可以起诉他们。最多是报刊内部对他们进行处分,了不起就是个开除,而他们当初敢这么做,显然是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了。”

    叶添龙咬牙道:“这些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真正办事的人反而成了罪人。该杀。要我说,把这些人全部逮起来,对外说他们参加一个什么旅行团,全把他们流放到什么有食人族的海岛上,看他们还敢猖狂。”

    白南倒并没有进退失据,他笑道:“你这想法也不错,只不过,现在总统和内阁阁员们,包括我本人,都是希望能够从我们国家建国之初,就确立起一套公正合理的行事准则,往高尚里说就是一个政治抱负和理想。我们出身的地方,我们的文化中,这方面的糟粕还是太多了,虽说有人可以说这些无伤大雅,但是积累起来,它最终将会威胁我们这个国家的健康发展。”

    白南继续道:“人类社会国家,从来不存在真正的法治,即便是西方建立起来的法治社会,根源上也是人治的。灯塔国根据自己的利益,不断扭曲法律,甚至知法犯法的事情还做得少吗?用务实的观点来看,我们追求的不是极端的人治,不是极端的法治,而是以人为本的、以结果为导向的人性化法制社会。一切都要以是否对我国民有利、是否对我们国家的未来发展和健康体质有利,作为基本的衡量标准,误差当然是容许的。但是动辄因为别人触到了自己的霉头,就把人突突枪毙,或者像你说的一样流放荒岛,这种爽快的权力使用,必然会侵蚀人心,而越来越多的人会去追逐它,而那个时候,这就是一个物欲横流、私欲大于公道和伦理,廉耻和道德都是无用的可怕社会。”

    叶添龙道:“总参事你也想得忒长远,就是这么一次两次的,至于到那种地步吗?而且让纪茹那些人这么乱搞,咱们国家内部就出现波动,内斗就会出现,也是影响咱们健康发展的啊。”

    白南嘴角微微一扬,道:“内斗?你也太看得起纪茹这伙人了,他们不过是一群带着一点野心,或者自以为崇高的家伙,这一次就算是戳爆了舆论,可是真正会认同他们的人有几个?我们政府内部难道没有危机公关吗?处理他们这点事儿,用不上咱们的精力,我们不会坐视这种思潮壮大,我们也不会一手就随便把这种声音拍死。大唐需要足够宽容,但这种宽容不是没有止境的,有些底线不能突破。比如这次的涉事者,他们的阴谋已经造成了破坏,而他们也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叶添龙道:“总参事您也真是心宽,您都到了风口浪尖上了,我想那群人的打算就是想搞臭你,甚至让总统觉得承受压力,最终处罚你,活着架空你,用心险恶啊!打击一个能人,就削弱国家的一分实力,其心可诛!”

    白南道:“我可没这么容易被打倒,这点风言风语的力量,不至于能影响总统他们对我的看法。而且,我做得正行得端,也不怕被别人监视。这次以后,恐怕国政院将会想办法来打击有预谋的政治行动了,纪茹这伙人,还是太嫩!”

096 风变

    《珈州快报》不过是创刊两个月的新报纸,虽然凭借其娱乐精神和闲话家长里短,赢得了一部分读者,但是也正为其并不着重于严肃性话题的讨论,所以《珈州快报》的读者对于政治类话题也并不感兴趣。

    不过在明目张胆地喷当权官员消息不胫而走之后,中午前第一批印出《珈州快报》已经全部售出,不过加印什么的就不用想了,宣教部和公安部的人直接越过了市级单位,直接驾临了快报社的总部,快报的运营工作被叫停。所以当日第一版《珈州快报》也将是唯一的一版。

    第一版共有一千份报纸流入了市场,很多人听说了有劲爆新闻之后,掏了一毛钱买了一份快报。其实大家更多还是以看热闹的立场来看这件事,白南这个名字对于很多关系大唐政治的人并不算陌生,总统先生的左右手,大唐政界现在唯一一名身兼公职和军职身份高级官员,曾经主导过多次重大行动,包括立过战功。

    现在《珈州快报》直接指责白南涉嫌贪腐,并利用公职之便谋私,虽然不是大唐建国来第一例“告官案”,但是绝对是牵扯层级最高的。而且,这次直接是报纸上直接登出来的,不少人不免猜测,是不是政界内部出现了什么纷争,连白南这种大咖、未来之星的角色都被泼了脏水,更大的政治纷争是否即将出现。

    不过,真正带脑子的人都明白,快报的指责实际上是没有根据的捕风捉影,文章中出现了大量的“据称”、“不具名人士”、“猜测”之类的字眼,至于真正的详实数据和证人指控,一个都没有。而且文中提到的犯罪事实,不过是白南回程时带了两个私人的行李箱,还有就是白南在进行候鸟计划时,可能贪墨了大量金钱,并且对清国人实行了贿赂。

    这个可能贪污,简直就是一个现实版的莫须有,没有证据胡乱指控,可笑之至。

    而至于对清国官府的贿赂,虽说快报言之凿凿地说了些什么应该有迹可查,有人监督,但是这本身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满清什么现状,大部分人都有认识,可以说使银子是不得不做的事情。而这样的东西还要拿到台面上来说,根本就不是有脑子的人会做的。虽然什么透明公示喊得响亮,但别说大唐人不傻,难道大唐政府还要在公示里写一句:“某年某日为通商贿赂两广总督李侍尧纹银xxx两,特向国民公示。”那么以后,谁还敢收唐人的钱,为唐人办事,翻脸不认人了,没有人是傻的,给自己留下小尾巴的事情,不会有人会做。

    至于什么唐清贸易每一笔资金流转都应该记录在案,有迹可循,这更是大笑话了。白南等人当然是留了账簿的,所有的钱赚了多少,花了多少,怎么花的,都有详细的记录。可是这些钱是国贸公司和大唐国政院的账本,凭什么随便就给人看了?就算是后世,没有一家公司会随便向非股东的普通人出示自己的经营情况,就算是上市了才会给潜在投资者看。

    国贸公司虽然是国有企业,理论上属于全民所有。但是在所有的法规中,没有一条规定了所有的东西都要给人看。像是国贸公司这样的大型国企,其年营收、税负什么的确实会公开,但是细致的经营记录,那是公司的绝密,都是重大的商业情报,哪里有说公开就公开的道理。

    “说白了,就是有些人具有过分的主人翁意识了,他们觉得自己是国家的主人了,便以为自己真的是可以做主的人了。”赵大岭对于这件事表达的观点不多,这是他随口对内阁阁员们随口说的一句。

    薛岳哼哼地说道:“不过是咱们这群人掌权,有人看着眼红了。他们张口可以随便提东西,如果我们依着他们性子来了,那就蹬鼻子上脸,更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咱们要是通不过,就说咱们是专`制独`裁,呵呵,这要是放常凯申委员长那里,统统让戴笠把这种人给抓起来,扔在黑牢里慢慢折腾死。”

    刘天补刀道:“结果,这群人中还有着相当比例是认为民国是个自由温情,明珠高尚的社会呢。”

    薛岳假装咳嗽了两声,没有接这茬。

    姚维春放下了手中的快报,说道:“总统,我建议我们宣教部还是立即进行一个澄清,做个新闻发布会什么的,首先定性这次的事情,就是一起有预谋的抹黑行动,然后我们也有义务向国民解释,我们所进行的一切行动,都是有必要和有理由的。另外,白南个人的问题也需要说明一下,实在不行就组建一个调查组,还他一个清白嘛。”

    刘天毕竟是军职出身,跟白南比较亲熟,他立马就反对道:“这不行,凭什么因为一群跳梁小丑的胡言乱语,我们就去调查有功的人呢?别说白南肯定没有贪腐,我们如果真的组建了调查组去查白南,会不会让真正做事的人寒心,会不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欢呼雀跃,让他们以为自己能够调动我们,继而去做更多出格的事情,影响我们的各项事务?”

    央行行长叶宝奭此时道:“确实调查白总参事并不太合适,但是我认为有些东西我们也可以吸取嘛。比如,我们一直都在说的,无限制的权力造成腐化,这次大家会产生不信任,本身也是因为用权没有监督,白总参事责任重大,却没有看着的人,大家看不清楚自然会怀疑。”

    刘天针锋相对:“有些人,怀疑是天生的,那是因为他们屁股的问题。你就算安上一个加强连的人监督着,他们该怀疑还是怀疑。而且,监督的人会不会对做事的人指手画脚,妨碍我们的进度,会不会出现分歧和倾轧,这都会影响办事效率。”

    叶宝奭还是道:“至少,我们确实也需要一个监督机构嘛,像是普世制度下的议会,就能够履行这个职责。”

    刘天哼哼道:“说到底,都是要走西方人的那一套是不是?行长大人这是要否定咱们的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啊。”

    叶宝奭原本就是一个浙江财团的金融资本家,更接受的是西方那一套,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兢兢业业地做好本职工作,但是这一位平时也丝毫不忌讳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这也使得叶宝奭在很多现代众心目中没有什么好形象,倒是他那个文艺精致的女儿叶秋懿,深受人们的喜爱。

    薛岳虽说也不见得认为西方那一套适合大唐,但叶宝奭毕竟是民国众,他的天然盟友,所以此刻他也加入战团,说道:“没必要什么事情都上纲上线,我们这是在就事论事而已。”

    赵大岭适时插话,制止了讨论演变成争吵和理念之争,他道:“监督是必要的,但是我不认为当前我们需要组建一个某种形式的代议制团体,我需要再次强调,大唐政府的核心任务是发展国家、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具体政治理念的问题,我希望以后在内阁会议上,尽可能不要出现,大家求同存异,协力共事才对。”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我们不能因为白南这件事,立即就甩出一个什么监督机构,这样还是随风起舞,而且太过民粹。我们做事,需要深思熟虑、按部就班。大家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21世纪时那个民粹的湾湾岛政权是怎么一个状况,民间有了点风潮,就紧随而上,一切为了选票,而实事一点也办不成。大家引以为鉴。现在内阁应该编列一个筹备计划,成立监察署,履行对国家公职人员、国企员工的监督。但是,这种监督应该是事后监督,我反对一切地掣肘,最终影响我们的办事效率。是有人觉悟不够,以权谋私的,但我认为绝大多数的同志,还是一心办事的。所以不能吹毛求疵、捡了芝麻掉了西瓜。”

    姚维春点头赞许道:“总统的看法是老成持国之言,我深为赞同。”

    郑和也微微颔首,随即问道:“那么白南总参事一事,又该如何应对呢?”

    赵大岭道:“发声明,我们在官方层面上肯定白南是没有违法违规行动的,另外,我们要鼓励白南使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权益,要告快报诽谤、造谣,要求名誉恢复和精神损失。”

    姚维春道:“可是这次的事情是快报内部个别人的私自行为,如果真的让白南告了快报社,就又等于咱们自己内部战斗了。”

    “快报自己监管不严,闹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看社长自己引咎辞职都算小的。这算不得什么内部战斗的,我就是希望通过这件事,给大家树立一个榜样。第一,无根据的言论是要负责任的,言论的自由不代表可以瞎说,对别人造成损害就要受惩处;第二,作为舆论主体,快报虽然是因为监管不严而出了问题,但是这事情就得快报社来负责,必须让公众看到,不管你说私人,还是国有实体,法律责任必须承担。归根结底,我们要向大家灌输,一切问题走法律程序,事情不是某些人自认有理说说就行的,大唐是一个人性化的法制社会,我要让这个认识深入人心!”

097 风转

    白南的房门被砰砰地敲响了,正在做饭的白南关了火,走到客厅玄关将房门打开。

    门外的人立即走了进来,一脸关切的样子:“白南你怎么样,心情还好吗?”

    是许可馨,她还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说明刚刚从电台赶过来,这样的装扮使她平添了几分知性,大有ol美女的气息。只不过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急和关切,一只手不自觉地握着白南的胳膊。

    白南先是微微错愕,不过很快有些感动,虽然五个月的时间以及之前那段小小的不快,让他跟许可馨有了一些距离感,但是明显这个女孩在听到自己的遭遇后第一时间便赶来看自己了,她是真的在心底里关心自己的。

    白南伸手握住了许可馨的柔荑,用一个温和淡然的微笑告诉她:“我没事,这只不过一点小小的风波而已。”

    被第一次主动握住手,许可馨有点小脸发红,她道:“怎么会没事呢?到处都在议论你,说你贪污了好多钱,你是行政官员,官声如果被破坏了,那么以后的仕途就要受影响了。”

    “现在他们说的不过是谣传而已,《珈州快报》无端诽谤我,最后是要吞下苦果的。你不必担心这些,这种没凭没据的抹黑,最终还是会过去的。”

    许可馨还是不信,道:“明明是这么大的事情,你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的不知道你的心脏是怎么长的。我说,这次肯定是有人想要算计你的。”

    白南点头,道:“没错,不过我可不是那么好算计的,会有人倒霉的。”

    看起来似乎白南真的不在意,许可馨猜测他应该是胸有成竹,早有应对之策,才微微放心下来。此刻白南还抓着她的纤纤玉手,许可馨脸色也愈加红润,声如蚊蚋地对他道:“怎么还抓着人家的手?”

    白南有些悻悻地松开了她的手,不过转念一间,他又握住了。

    许可馨有些气结,“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白南没头没脑地突然道:“可馨,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许可馨先是一呆,她立即想到了白南这么问的用意,上次她就没有来得及解释,这次她很快地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跟韩君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两个单位有往来,而且最近搞什么联谊,所以他老缠着我。上次我就是被他拉到他家门外,让他取忘带的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南带着点憨厚气,道:“我也没想着你们怎样。我只是觉得,韩君虽然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但不是什么磊落的人,你值得更好的。”

    许可馨眨着明亮的眸子,道:“可是我喜欢的人太迟钝,总是气死人。”

    白南也不是真傻,他捧起许可馨的脸蛋,道:“对不起,我确实有些迟钝了。”

    许可馨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反而想要戏弄他:“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你啊。”

    白南用手指蹭了蹭鼻子,说道:“好吧,不管是谁。可馨,我喜欢你,我也觉得你是喜欢我的,我们在一起好吗?”

    许可馨听到这话心里开了花,不过还是腹诽:“这个白南,平时看上去精明得了不得,怎么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葩呢。这种表白的模式,你以为自己是中学生吗?”

    果然,白南马上道:“那个什么,其实我虽然都快三十岁了,但是我真的没谈过什么恋爱,平时可能还有很多让你不快的地方,你多包涵,但是我是真心的,我觉得跟你在一块儿很好很安心。你是个不错的姑娘,我希望能给你幸福。”

    白南定定地看着许可馨,许可馨红着脸蛋,半晌,这姑娘憋了一股气,说道:“白痴,这个时候该吻我啦!”

    “哦——”

    两人轻轻地吻了一会儿,触电的感觉让人心醉,许可馨暗道:“这个不会是他的初吻吧,倒是不赖。”

    慢慢地,许可馨躺进了白南的怀里,这还是两人认识这么久后第一次如此近的接触,许可馨抱着白南的腰,有一种终于得逞了的喜悦感。

    许可馨仰头看着他,带着浅浅的笑,说道:“没想到,我还是你的初恋啊,你之前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白南道:“有好感的女生是有的吧,但也就是这个地步了,从小到大都是学习工作放在前面,所以也没找过女朋友。”

    “你是个工作狂,这个我一直知道。好吧,偷偷告诉你让你别那么失衡,我呢虽然一直都是哪里最漂亮那一个,不过家里管得太严,所以最多有一两个暧昧对象,正经男朋友也没谈过,标准的守身如玉,所以咱俩谁都不亏。”许可馨嬉笑着说道。

    白南抱着怀中温软的**,道:“我也没介意这些。”

    许可馨娇哼道:“谁信啊,你们男人嘴里说不在乎,如果自己老婆有段花边历史,肯定是个疙瘩。对了,你带回来那个夏威夷妹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南知道这是新晋的女朋友大人开始盘问并吃醋了,他道:“我对梅欧拉没什么,最近准备安排她先去学校学习,之后安排一份工作什么的吧。”

    许可馨道:“你是不是喜欢她那种身材火爆的?”

    白南的情商似乎在此刻爆表:“我只喜欢我喜欢的人。”

    两人又你侬我侬的说了一会儿话,白南锅里做的饭也彻底浪费了,许可馨便提议两人到外面去吃。拉着许可馨的手,白南也出现了满足感,“貌似恋爱确实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在楼梯上的时候,两人碰到了一个人,韩君。白南不想跟韩君打招呼,他一直觉得韩君不像是什么正值的人,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而许可馨眼里此刻根本没有别人,之前韩君的死缠烂打让她十分生气。

    许可馨故意地依偎着白南,大秀恩爱,甚至还让白南搂着自己的小蛮腰,当着韩君的面在白南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无非是一种**裸的示威,告诉韩君,自己已经是白南的女人了,你这种人不要在痴心妄想了。

    没有任何言语,三人直接擦肩而过。

    情意绵绵的牵手情侣,让韩君嫉妒成狂。他看着两人甜蜜蜜下楼的背影,脸色变得极为狰狞,手抓在楼梯的护栏上,似乎指甲都要嵌进木头里。

    “怎么会这个样子,白南不是正在舆论风波中吗?内阁方面没有采取措施对他进行限制吗?至少要给舆论和民众一个交代啊,怎么看白南好像还跟没事人一样。为什么在这种关头,许可馨这个婊`子还会来找白南,她不应该嫌弃白南的吗?”韩君自己是满腹诡谲和邪恶念头的人,在他眼中,人都是功利的。他原本认为许可馨是看中了白南的身份地位,只要自己也拥有这些,任何美女只不过自己胯下承欢的玩物。他自己不相信爱情,所以也不相信别人会拥有这东西。

    也正是他暗中作梗,向纪茹一党提供了这个阴毒的招数,使得白南陷入风波和指责,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正关心白南的许可馨才不管两人之前的淡漠和误会,挺身而出来安慰白南。能够体会到真心实意,并且明白自己所想的白南,爆种一样地向女神表白了,于是一对原本就有若隐若现情愫的年轻人便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可以说,韩君反而在这件事情上起到了推手的作用。

    满脑污浊的韩君,已经被各种负面情绪所占据:“这个贱人!你应该是我的东西才对,你的身体已经被白南这个混蛋给占据了吗?该死,凭什么白南这种人能够青云直上,而我只能当一个银行的中层干部,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打开自己的房门,韩君开始发疯了一样地乱砸东西,发泄心中的怨念。当他把家里的东西砸得差不多的时候,韩君也安静了下来。他坐在沙发上,一双怨怼的眼睛里闪着凄冷的光。

    “是你们逼我的,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世道是谁有权力,谁就是老大。你们这群人现在能嚣张一时,却不代表能嚣张一世。我早晚都要把你们全部拉下马,当这个国家中呼风唤雨的人!”韩君默默地想到,如同压抑着熔岩的火山,安静却又危险。

    “纪茹那些人力量还是太薄弱了,而且没有什么组织能力,办事一厢情愿,靠他们想要成事,绝对不可能,看来我还是要亲自出手,培植起力量来想办法达成我的目标啊。不过,白南、赵大岭这些人精,也不好糊弄,我不能太暴露自己,隐藏于幕后是最好的了。”

    韩君还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他开始在纸上书写各种自己的想法,这些想法都是极端危险的,在这个人的心里,没有什么国家和集体的概念,他是自私的,可以无视别人的喜乐安康,只要自己可以满足野心便好。

    在他的便笺上,他写着一个个名字,是他认为在今后有用的人,有“纪茹”、“薛岳”、“叶宝奭”……

098 风平

    一场风波起得快,平的也快。

    在事件发生的第二天,《珈州快报》就用头版整版,刊发了一则声明,向公众解释昨天的那则关于白南的报道,真实性不可靠,并无事实根据证明,另外报社副主编辑和审读员私自勾结,越过程序发布不实消息,别有用心,严重违反了职业操守,快报社已与二人解除合同。对于不实报道对白南造成的伤害,快报社表示遗憾和道歉。

    不过按照赵大岭的吩咐,白南还是一纸诉状将《珈州快报》告上了大唐法庭,控诉快报社主体以及副主编和审读员个人,对其名誉造成侵犯,并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要求快报社对自己进行赔偿,并恢复名誉。

    这则消息也随即刊登在了《大唐日报》上,当天的大唐中央广播电台的政治评论节目也对此进行了专题报道,来自《大唐日报》的资深记者,曾经在《大公报》出任记者的邵雄奇担任评论员,他认为:“……白南采用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并要求快报社对自己的名誉进行恢复,无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整件事情中,并没有犯什么过错的白南,以及大唐政府,并没有采用任何行政性的命令制裁快报社以及涉事人员,而是在第一时间,由白南这名受害者,以个人身份,向我大唐司法机构提请诉讼。这说明我们的政府不是一个专权而武断的政府,其行事都是有一套合情合理合法的规则的。在大唐未经审判而处罚,乃至私刑,都是不被允许的。这起事件,也实际向广大民众做了一个示范,在受到侵犯时,应该采用怎样的方式保护自己。”

    电台主持人又问评论员,“可是,据我所知,快报社本身并未有主观想法想要加害白南总参事,这是某些个别人的私下行为,可是白南为什么还要连池鱼之殃的快报社也一块告上法庭呢?”

    邵雄奇解释道:“这个里面也是有门道了,我认为其中可能有高层的政治授意。从表面上讲,确实快报社这一次比较无辜,不过他们作为发布不实新闻的主体,实质性地在这次事件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有人可能认为白南这种行为是一竿子打死,胡乱出击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认为这里面存在着一个政治意涵,那就是快报社主观无意加害,但客观上其不利监管造成了事实加害,至少应该负有跟涉事个体相当的责任。之所以状告快报社,也是希望让大家看到,严谨的法律运作是如何的,同时在我们这个国家,任何一个个人和团体,都必须有着自己的责任感,出了问题担责而不是推卸,这是大唐的精神价值之一。”

    这名《大公报》的记者,其实在穿越前还有一层隐藏身份,那就是地下党员,穿越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像组织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虽然验证什么的谈不上了,不过邵雄奇仍然奋斗在地下战线中。他从来不向人公开自己的政治信仰,反而看上去像是一名偏西方派的政治评论员,但实际上他所有的言论,实际上都跟内阁的意思有关联。

    整个洛杉矶也没有多少法律纠纷,所以这个案子在高层和公众的关注下,很快就进入了审理阶段。快报社是希望庭外和解的,但是白南带着赵大岭的指示,必须要让这个案子通过庭审。所以不论快报社开出了多少价码,白南都拒绝了。快报社只能打起精神,请了一名律师,希望这个事情尽快过去。

    倒是,期间还有一个小插曲,同样获得了大唐律师执业执照的纪茹,希望为快报社进行辩护。快报社的人对于她自然是避之不及,本来他们这次都栽了个跟头了,如果再跟纪茹这样的人纠缠不清,恐怕以后在大唐就混不下去了。

    一直都有人怀疑纪茹的小团体是幕后支持快报社内部涉事人的黑手,但是由于涉事人并没有供出其他人,所以也最终不了了之。

    快报社有了一个认了命的悲观态度,所以庭审也进行得很快,白南也没有请律师,自己出庭,最终法院毫无疑问地判处两名涉事人犯有诽谤罪,并严重扰乱社会秩序,判处有期徒刑3年,快报社作为涉事主体亦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责成其再次向白南公开道歉,消除影响和恢复名誉,并且向白南赔偿精神损失2871元。

    走出法院,阳光照在身上,白南觉得很舒服,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是取得了胜利,白南还是感到兴奋。陪同他而来的女朋友许可馨笑道:“恭喜了,官司打赢了,而且还拿到了不少钱。”

    白南欣慰地点点头,“这件事情也就差不多这么过去了。”

    突然,他的身后一个突兀的声音传出来,“白总参事,难道你就不想将幕后策划的人绳之以法吗?”

    白南回头一看,一个身高至少一米九,长了一张长长的马脸,一头乱糟糟的卷毛的家伙站在那里。

    “牛探长。”

    这人名叫牛斌,身份是个警察,只不过是一个特别一点的警察,用比较符合这个时代的称谓,他就是一个秘密警察,隶属于安全部。现在的安全部主要业务实际上就是公安警察系统,不过国家安全也属于其分管范围。大唐还不算大,所以很多部会都是合并的,比如宣教部就是宣传和文化教育部,实际上分管三块的内容,安全部也是有多重职能。

    牛斌肤色很白,因为他是个混血,据说他是个混血,有四分之一的苏格兰血统,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现代众。另外,在穿越之前,他就是干特工的,他伪装成了一名援非志愿者,实际上是去欧洲收集情报的。

    牛斌很有礼貌,这个人也有些做作,因为他一身长宽大衣,拄着一支文明杖,还带着一顶猎鹿帽,任谁看了这种打扮,都会第一个想起福尔摩斯。于是牛斌还有一个外号,“卷福”。

    “许小姐,请容许我借用你的男朋友一会儿。”牛斌摘下帽子,向许可馨微微低头致意。

    许可馨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俩已经在一起了?”

    牛斌抿着嘴巴,做出惊讶状,道:“我以为你们在一起好几个月了。”

    “哦,好吧,那你们聊,我在车子那边等你,白南。”许可馨迈开脚步离开了两人。

    牛斌然后低声对白南道:“女人啊,真是好骗,难道我会告诉她,在洛杉矶没有我大侦探不清楚的事情吗?你们两个,是昨天正式成为恋人的吧。”

    白南对这个生活在自己的角色扮演中的男人很无语,道:“你这个家伙,是监视我了吗?”

    牛斌笑道:“这倒没有,魔鬼藏在细节中,用眼睛就能看出来。好了,你也不必问我怎么看出来的,这可是我的独门绝学,不会轻易外传的。”

    白南愈加无奈,道:“好吧,我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你刚才说抓出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是怎么一回事?”

    牛斌面容稍稍一肃,道:“靠普通的执法团队呢,循规蹈矩是不可能有什么建树的,警察们扣押了那两个家伙二十四小时,也没进行什么像样的审问,给这两个人的心理压力太小。所以呢,这种事情就需要我们‘暗部’出手了。”

    白南翻了个白眼,自从穿越之后,大家似乎都得了一种山寨病,像是山寨什么汽车品牌、公司名称这类还算情有可原,但是牛斌这种山寨漫画里的情报组织的行为,就已经超越了白南的认知了。

    牛斌说道:“对方没有什么反情报和反侦察的能力,而且实际上公安机关没有对他们来硬的,也是我们国安人员的要求,他们在离开警察局之后,精神是高度放松的,然后他们很自然地联系了别人,这两人又没什么家人,所以联系的一定就是跟这件事有关的人了。嘿嘿,只不过一个小小的窃听器,再加上两个盯梢的特工,我们就基本掌握了事实情况。这件事确实是‘自由派’策划的,纪茹并没直接参与,是自由派中的三号人物联系的他俩。嗯,我们还发现了一条意料之外的小鱼。”

    “是谁?”

    “韩君,就是住在你那栋公寓楼的那个家伙,似乎这件事就是他向自由派提供的一些数据,大唐银行经手了一部分候鸟计划的资金,所以有些内部情报,这个韩君很聪明,他故意没有提供真实的数字给自由派,而是根据那些数据进行了一些扭曲,数字是假的,但是接近,所以很难直接怀疑到大唐银行头上,至少大唐银行内部肯定会否认以保护自己内部的员工。他大约只是提供了几个数据和一些猜测,最终是自由派的人丰富了这篇报道的内容。哼哼,这些自由派,还是稚嫩了一些,没穿越的时候我见多了那些境外基金会支持的反动分子怎么利用网络进行煽动,说的那是绘声绘色,自由派写得这篇报道,节操还不敢完全撕掉,全都是用的不确定字眼,对人的冲击力就下降很多了。”

    白南倒是也有了猜测,韩君跟自己不熟,如果专门跑出来构陷自己的话,那么只可能是因为许可馨了。

099 杜鹃计划(上)

    “那你们暗部打算怎么收拾这些人呢?”白南咬着这个漫画里的字眼,觉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暗部当然是牛斌这个逗逼私下里的称呼,只不过后来因为顺了某些人的心意,所以流传开来了,暗部实际官方称谓是“国家安全特别行动队”,隶属于安全部下属的国安局。

    牛斌耸耸肩膀,道:“不收拾。”

    白南眼睛一瞪,不可思议道:“什么?”

    牛斌轻笑解释道:“所以我才特地来跟你打个招呼。三两只阿猫阿狗,给自己按个什么狗屁自由派的名字,就觉得自己有能力颠`覆`政`权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他们的行为十分恶劣,我们也不能不管,只是现在仅通过这起事件,我们很难彻底地将这批人一网打尽,最起码纪茹等一批核心人物,在这次事件中都没有露头,所以我们缺少强有力的证据,将他们一锤子敲死。”

    白南皱着眉头,道:“所以暗部是打算等着他们下一次的行动吗?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再来一次类似的事件,可能造成的影响就更恶劣了,而且自由派也在壮大,下一次他们搞出来的,可能就是一场真正的风波了。”

    “别担心,我的总参事阁下,暗部只是需要多一点的时间,我们自己会拿捏情况发展的,而且现在我们已经全面掌握自由派的集会和各种行动了,接下来不管他们策划了什么东西,我们都能够先一步破获。到时候,可就不是像这一次的两个人,被抓起来判个三年那么简单了。”牛斌眼睛中闪着特别的光芒。

    白南立即想到了什么,道:“是流放吗?”

    牛斌笑得更开心了,道:“没错,这还是西方殖民者的手段呢,他们这样的人,一刀杀了还脏咱们的刀子,更会落下一个残暴不仁的名声,这个世界这么大,好多土地等待着咱们大唐去占据,咱们本也就人口不足,让这些人去替我们开荒,多好。”

    历史上澳大利亚就是不列颠流放犯人的场所,最后这里也慢慢发展成了一个繁荣的国家。不过白南觉得对大唐来说,澳大利亚这个地方显然太金贵了些,让犯人们去折腾不值得,嗯,对于那些整天搞事、自觉高尚的奇葩们,也许食人族纵横的新几内亚岛可能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了。

    “好吧,我只是希望,我们这个国家少些对立,多谢和谐,如果真的是有不知悔改的人,我希望能够尽快从我们的本土驱逐。”

    牛斌笑得更蔫坏了,“放心好了,总参事,只能比你想象的更快。”

    ————分割线————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最后过去了,白南向外界主动公布了自己所携带的行礼,大部分是来自清朝的土特产,主要是茶叶和手工艺品之类的小玩意,所花的都是他自己的积蓄,没有挪用国家一分钱。这种行为大多数人都不是不能接受的,很多人出国都会自己活着帮亲戚朋友买些东西,买多了的话海关一般会认为是走私,但是情理上却很难追究。另外,出海的水手也经常做这样的事情,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至于白南怎么拿下的粤海关和两广总督,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拿出来详细说,事情过了之后人们也过了热度。

    当然,一定的正面报道也是必要的,白南承担着巨大风险和压力完成了这次的候鸟计划,完成了数百万唐元的贸易额,并为大唐带来了一千多人的新移民。这是没办法抹杀的功绩,虽然很多事情都没有详细披露,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白南具有出色的领导力和执行力,没有他候鸟计划也不会执行得那么顺利。

    国政院大厦,白南出席了内阁举行的议事会议。

    现在这间会议厅已经档次越来越高,办公用品显得更考究了,甚至现在还有了一些稀奇珍贵的摆件,挂上了有些名气的名家画作。会议室中还摆着一些盆栽,都特意修剪过,看上去颇有情致。

    大佬们手边终于都摆上了茶,而且都是按照个人口味沏的,多是龙井一类的高档茶叶,大佬们薪资不错,消费得起这些。倒是叶宝奭这个行长比较例外,他喝得是杯咖啡,从墨西哥走私过来的咖啡豆,味道也是很好。

    此时大佬们都顾不上自己新鲜的饮料了,每个人表情各异看着白南分发给他们的一份计划书,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赵大岭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南,道:“你小子,这个事儿就是过不去了啊,一场鸦片战争是非打不可了。”

    白南没有什么笑意,很是严肃,道:“不是我个人的执着,而是现实上,除非一场战争打破清国现有封闭的结构,攫取到我们需要的东西,否则,无论是通商还是移民,我们都会面对清国的种种限制,使得我们的发展也饱受负面影响。”

    因为涉及军事行动,所以军方的几个高层也都出席了会议,刘放吾眉头深锁,他本能地就非常排斥对清用兵,民国那会儿的人因为离着满清还算近,所以对于前朝也没有后世皇汉崛起后那种除之后快的情结。刘放吾本身见识过内战的残酷,更是对中国人打中国人深恶痛绝。

    可是,白南在计划书中一条条一件件罗列的十分清楚由于腐化的官僚体系以及封建特征,清政府会不遗余力地打击移民出洋的行动。在公开渠道上根本无法进行移民的征募,而且即便是私下里做这些事,也会面临政策和管制的风险。而且从这一次的候鸟计划就能看出,跟不跟唐人做生意,只不过是官员们主观想法的问题,唐人的贸易随时都受着不可控的因素影响。事实上,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吃这个大亏吃得更多。清政府经常在贸易上出尔反尔,给欧洲商人造成不可预估的损失。

    比较典型的就是1759年的洪任辉事件,在乾隆前期清朝是四口通商,英国人比较习惯在广州进行贸易,不过在1755年,东印度公司的翻译洪任辉(詹姆斯·弗林特),带领一艘商船来到浙江宁波。他们受到了当地官员热烈的欢迎,并且关税和杂费也要比广州更低。再加上江南本身就是他们的主要采购品茶叶和丝绸的产地,比广东更为近便,价格更低,所以英国东印度公司就把重点放在了开辟宁波贸易上。

    但是对外商殊无好感的乾隆,亲眼所见浙江海上外国商船泛舟,而且还都携带武器,大量货物贩售给外国人,最终在他在1757年废止了四口通商,仅广州一地通商,并且禁止官府直接与外商进行沟通,由广州十三行进行中介(乾隆认为官员直接接待外商,有失天朝尊贵身份)。这里面当然还有广东官员和浙江官员的斗法,如果外商统统跑去宁波,自然会严重影响广东官员们的荷包收入,所以才向乾隆告状,最终促成了这件事。

    不甘心的洪任辉乘船来到天津,找了一名通译,写了中文的诉状,并将诉状经由贿赂直隶总督,使其转交乾隆皇帝。洪任辉在诉状中控告粤海关官员贪污及刁难洋商,并代表东印度公司希望清政府改变外贸制度。乾隆不仅没有体察外商的情绪,反而勃然大怒,认为这种行为大失天朝体面,而且怀疑他是“外借递呈之名,阴为试探之计”。结果,洪任辉被驱逐出境,而那位替洪任辉代写诉状的通译,竟落了个被斩首示众的下场。

    白南用了非常多的实例和叙述,来佐证自己的观点。也就是在现行的清朝制度下,大唐共和国希望完成自己通商并获取移民的目标,是极难的,而且面临巨大风险。当然白南在其中不可避免的有自己的私心,说什么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之类的,白南倒不见得有如此心思,但是站在一个民族主义者的角度上来看,想要中华民族领跑世界,称雄全球,仅仅靠发达一个建立在北美西海岸的大唐共和国不够。或者说,凭大唐共和国的体量,不足以代表整个中华民族。

    华人的主体还是在中国的,他们仍旧贫穷落后、愚昧无知,只有打开他们的眼睛,让他们进入到时代的滚滚潮流中来,才有希望改变这个时空,成就不凡的事业。

    穿越后,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有心思去清朝生活的,因为那种生活方式和风俗文化,已经不能接受他们。而真正去改变一个人口三亿、幅员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巨大国家,单单是这种蛇吞象的事情,就已经让一切正常的人望而却步了。有着安分守己性格的华人,更希望能够过好自己的生活,至于遥远的清国,跟他们关系不大。

    十三万穿越众里,多是踏踏实实的本分人,他们没什么见识,更没有多少后世信息轰炸下的狂想。现代众里倒是有一些带着反清情绪的年轻人,但是现实是当他们真正来到这个事情面前时,他们根本无从做起,连喊口号的精神都被削弱了。

    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嘴炮或者妄想,只有少数人会真的去做事,白南就是这种人。

100 杜鹃计划(下)

    白南打算对清作战在政界并不算是什么新闻了,早在候鸟计划之前,白南就希图利用武力逼迫清国就范,向大唐完全开放其港口通商,并利用坑害老百姓的清政府官方力量,为大唐带来移民。

    不过当时有人怒斥白南这是想进行一次“另类的鸦片战争”,彻底把自己当成了外国人,置中华同胞福祉安危于不顾,所以最终内阁根本没有审议白南的这个建议。当然,那个时候白南只不过是单纯尽职尽责,在自己的角度上提出见解。其后候鸟计划被采用,白南作为计划负责人出使,所见所闻都反馈回来,让所有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满清的存在,实际上是限制大唐扩大发展的第一枷锁。

    刘放吾此时道:“从外部环境上来说,确实满清对我们的扩张和发展起到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但是我们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用一场战争,是否真的能够满足我们的需求。任何一场战争都是有成本和损失的,我们不过是一个人口还不到十五万的小国,虽然拥有着超出时代的见识和知识,但是用这种优势去与偌大的满清相比,就已经微乎其微了。即便我们能够在局部战场上打赢清军,那又如何呢?如果清国死咬着不放,跟我们玩坚壁清野,最终受损的还是我们。”

    对此,海军的邓希夷旗帜鲜明地表达了相反的观点,他道:“不能忽视,满清并不是一个近代国家,这是一个以二百万铁杆庄稼统治三亿汉人人口的国家,虽然统治阶层喊着满汉一体,而民间经过一百多年的统治也基本认同了脑后的这条发辫,可是这样一个异族建立的封建国家,天然在面对危机时,考虑的不会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国家和人民,而是考虑如何维持特权统治。

    我们从前后两次鸦片战争,以及之后的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战争中都能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在敌人具有实力威胁满清首都京师,并且对皇室宗族和满人造成极大伤害的时候,满清会天然地期待以损害国人,也就是汉人的利益,国家的利益,来保留自身。他们不介意外国人来分一口,只要他们还骑在这个国家头上,吸榨着汉人的血肉,他们便能够接受。

    这其实也是十分正确的选择,假设真的像是刘将军所说的,满清对外敌坚壁清野,绝不妥协,那么实际上外国人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满清怕什么呢?他们怕中枢的无力、体制和威仪的丧失,会使得底层汉人民众看到这个国家荒诞和虚弱的本质,怕汉人揭竿而起,将他们一网打尽。洋人能占几分便宜呢,大不了割地赔款就是,这国家还是满人的,可是如果真让汉人得了天下,呵呵,前朝明宗室几乎一个都不剩,都让八旗给宰了,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时,郑和、王景弘都是肃容,郑和更是说道:“鞑子与我们仇恨不共戴天,若是有机会,定要为我大明宗亲报了这血仇。”

    姚维春安抚道:“郑部长,我们毕竟在从国家利益的角度上考虑问题,牵扯私人仇恨不合适。”

    郑和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刘放吾这时候又说了,道:“邓司令所言也是有道理的,但是这里面有二个我们跟发动鸦片战争的英国最不同的地方。首先,那个时候的皇帝是庸庸碌碌的道光,乃至其后的清朝皇帝,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本领,性格上更是懦弱,到慈禧太后掌权的朝代,更是放大了您说的这种作用。可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是谁呢?十全武功的乾隆,堪称中华四五千年历史中,最为杰出的皇帝之一,而且这位皇帝什么性格,在座各位大体都知晓,极为好面子,而且刚愎自用,喜欢使用武力解决问题。若是我们真的打上门去,乾隆必然会觉得丢了大脸,调集全国之力,与我们开战,到时候必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对峙战、僵持战。我们既没有完成通商的目标,也无法顺利带回移民,投入和产出便严重不成正比了。”

    赵大岭觉得刘放吾讲得也颇有道理,又问:“那第二点呢?”

    刘放吾接着道:“第二点,借用刚才邓司令说的,满清归根结底是对汉人提防、有芥蒂的。我们说到底都不是真正的外夷,而是地地道道的华人、汉人。虽然咱们服饰、发式都与传统汉人和清朝汉人不同了,但是同根同文同种,英国人打过来,清朝也许会退让会妥协,但是汉人的国家大唐打过来,他们还会退让吗?乾隆会不会认为,一旦对汉人退让了,会引发雪崩式的效应,使得全国都开始质疑满清的力量,反对满清,甚至加入到大唐的阵营中对抗清人。这跟被颠覆了自己的统治,还有什么区别呢?以上两点,是我们与英国人的最不同,我认为也是决定我们成败的最关键因素,我极不看好对清用兵。”

    白南瞧了一眼刘放吾,颇为意外,这位将军平时甚少发表任何政治性和战略性的言论,一心都扑在军务上。而且刘放吾生性淡泊,不喜欢与人争斗。今天居然据理力争,而且分析鞭辟入里,让所有人都是惊诧。

    赵大岭转向白南道:“刘将军所讲的,很有道理,白南,你能说服大家支持你的计划吗?”

    白南放下手中的计划书,站起身来,浑身上下都是自信的气质。他说道:“我也觉得刘将军所讲的内容都对,不过我也希望抓住几个重点问题,其一,刘将军提到了投入和产出比的问题,认为如果我们对清国用兵,靡费周章但是却不能实现目标;其二,后果上,如果我们真的放弃了胁迫清国,从而获取东亚贸易中的大头,放弃一个广阔的原料获取地、商品出口地、移民来源地,我们会是如何的呢?

    固然,缓慢地从清国少量得到移民,依靠自身人口的膨胀,似乎都是方法。但是我们会浪费多少时间?这个时期正是殖民时代的最高峰,还有大片的土地等待我们去占据,一旦我们控制了那些地区,我们就为子孙后代开辟了足够广阔的生存空间,就为民族的强大和发展奠定了基础。反观,如果用了所谓稳妥的手段,不用半个世纪,地球就差不多被瓜分干净了,实现了工业革命的欧洲强国,凭借自己的体量优势,完全可以对我们小国寡民的大唐形成威胁,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举步维艰,有谈什么实现伟大的愿景呢?所以,这从根本上而言,是为了未来而一搏的选择。”

    刘放吾质疑道:“未来是我们不可知的,你无法确定它。我们按部就班,步步为营地稳定发展,不见得会被列强包围,受限于一隅;而你赌博式地出击,却也不一定就能够完成目标,说不定也会反受其害。”

    白南微微一笑,道:“您说得对,所以,我们说回到整个事情的本质上来,从一开始我们讨论杜鹃计划,实际上讨论的并不是要不要出兵清国,而是要讨论使用怎么样的战术,能够实现杜鹃计划。因为,被动不作为的行动,我们无需进行什么细致讨论,而发挥主观能动地执行计划,却需要一个完整而周密的谋划,这个谋划是需要大胆的元素,而且必须充满可行性,能够让我们一举重创清国,并迫使清国答应我们的条件,从而从清国获取大量的利益和移民,发展自身。”

    赵大岭点了点头,道:“没错,杜鹃计划的战术部署若何,很大程度上会影响我们要不要支持杜鹃计划的执行。那么,白南你既然已经来到了内阁,把自己的想法全盘铺了出来,肯定是已经有了战术规划,现在来说一说吧。”

    “嗯,我做的这个计划,需要抽调大唐军队超过七成的军力,甚至从本土抽调一部分人力进行协助。具体部署是,组成一支强大的舰队,直接攻打渤海湾的塘沽口,出其不意地占领这个距离京师最近的港口,然后,利用我们唐军一定的机械化优势,以超出这个时代清人反应速度的突袭,直接攻打京师。目标紫禁城,我们一定要一举拿下这座都城,活捉或者杀死乾隆皇帝,如果有条件的话,我们可以扶立一位比较听话的皇帝,直接下诏书满足我们大唐的各种条件,为了便于我们对清国中枢的控制力,我们会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京师几十万宗室、八旗子弟,全部装船送走,让他们彻底脱离根源土地,失去对中国的影响力,至于我想好的目标地,嗯,就是还没有被日本完全控制住的北海道,几十万满人足可以在这里生根,然后在我们的驱策下控制北海道,将这里也变为我们中华儿女的属地。好吧,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我们作为一个寄生虫,附着在这个庞大国家的脑部,控制它,胁迫它,来满足我们自己的需求。这就像是鸠占鹊巢,所以我才叫这个计划‘杜鹃’(鸠就是杜鹃)!”

101 我们不做,西方人会做

    “有点太过铤而走险了,这个计划,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刘天听了白南的杜鹃计划之后,半晌没说出什么话来。其他的几位内阁成员和军方人士,也都瞪大了眼睛盯着白南,似乎想知道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赵大岭嘿然一笑,道:“所谓胆大包天,也就是白南你这样的了。”

    薛岳倚着靠背,审视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我们顺利地攻入了京师,拿下了紫禁城,可是乾隆会不会逃跑出去,自古以来面对这种危机,经常有化妆逃离或者用什么地道逃走的。一旦你没有抓住乾隆,他便可以调动全国兵力来对付你。好吧,就算你运气好,抓到了乾隆皇帝,那么全国上下进京勤王的人也会络绎不绝。你杀掉乾隆,还会有新的人被推举出来,没有用。”

    白南答道:“只要够快,抓捕乾隆并不是什么问题。而且,你们说的都是比较普通的攻击手段,控制乾隆,应该采用特种作战的模式,直接机降紫禁城,捉拿目标。”

    两架直升机现在大体算是维护得能使用了,有油料的提供,使得直升机也有了持续作战的能力,虽然没有了航空武器,但是作为一个运输工具还是没问题的。

    刘天权衡了一下,道:“若是用一个小队十几人的力量,采用相对较强的火力,有直升机的空中支援,再加上其突然性,突袭紫禁城,拿捕乾隆还是有一定成功的机会的。”

    白南继续道:“至于其他人再推举一个皇帝出来,我们只要不放出乾隆被杀的消息,没有人敢大逆不道地再立一个皇帝,这是被封建皇权所忌的事情。明朝土木堡之变后,为了对抗瓦剌,于谦等人扶立景泰皇帝登基,被掳走的英宗被放归后,发动了夺门之变,不仅弄死了亲弟弟景泰皇帝,还迫害于谦等扶立景泰的有功大臣。乾隆的器量恐怕跟英宗也差不多,而且威严更重,以清朝畏君如虎的臣子们的本事,哪个敢冒着巨大风险去扶立别的皇帝。再者,清朝宗室不奉诏不可出京,带点爱新觉罗血缘的黄带子这时候也都在京师,只要我们能够一并控制住,就算想推立一个什么皇帝,也是不可能的。”

    刘放吾道:“也无需勤王的总督们推立什么皇帝,只要他们自己打起勤王的旗号就够了,我们还是要面对几十万勤王军队。你一朝攻克京城容易,但是后面才是真的挑战,如何在千军万马地攻击下,保京城不失呢?到时候京师便是一座孤城,我们在那里很难得到后勤的保障,只会越打越艰难。”

    白南仍旧坚持看法,道:“我们唐军,足以应对十倍二十倍的敌人,后勤必须在一开始就考虑好,准备足。这时候的清军,可不是入关时候的八旗了,军纪废弛,而且战斗力比较有限。尽管乾隆年间作战不少,但是实际上对付的敌人没有什么强敌,而且说实话打得也都很难看。我们有足够的筹码,能够对敌人进行一次性击溃。而且,战争不会无限制扩大下去的,我们扶立的傀儡,最终是要跟我们签订‘停战’协议的,大唐不会为了战争而战争,当取得足够战果,并有效震慑了敌人之后,一份和约将保证我们在清的利益,同时新皇帝将逐渐建立起自己的威权,并以皇帝之姿,勒令勤王者退兵。我们总能找到愿意合作的人,建立属于傀儡皇帝的武装,我们把所谓的勤王者,定义成无君无父的叛徒,让他们变成声名狼藉的叛逆,如果还有顽抗的,我们就鼓动忠于傀儡皇帝的将军和部队,与勤王部队交战。”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是倒抽一口凉气,赵大岭道:“你这是想把清朝打烂啊,如果真的这样,那清国几乎就是进入内战状态了。”

    刘放吾很不满意:“生民涂炭,民不聊生啊”

    白南脸色不变,“人道主义上,这确实是一场灾难。但是对于大唐来说,一个相对混乱的清国,符合我们的利益,我们可以在广东、江南培植起自己的势力,从而获得通商利益和移民来源,战争造成的流民更是为我们提供了移民。清朝对各省控制力的瓦解,使得我们有机会慢慢渗透入这个古老而僵化的国家,然后用我们的方式去变革她,统治她。

    从结果导向来看,不经历血火和阵痛,一个国家无法彻底抛弃自己原本陈腐的东西,走向一个新的社会。不经历巨大变革的国家,无法成功蜕变,即便我们现在不做这个剧烈变化的肇始,那么半个世纪之后,足够强大的西方人也会做,他们可能会做的更绝,我们还会为自己的同胞着想,会引领更多人出洋过更好的生活,会为了社会形态变化努力,而他们只会不断地吸血、破坏。百年屈辱史历历在目,大家都清楚那是什么样的。

    同时,如果我们没有抓住机会,通过自行崩解清朝,从中壮大自身,半个世纪以后,大唐仍旧是一个区域性强国,我们可能比欧洲任何一个国家都厉害,但是那个时候,我们如果要保护自己的同胞,就只能进行一次跨洋的防御作战了,而且还得不到被保护者的支持。到时候,一定会有‘务实’的人认为,清是清,唐是唐,我们不应为了另一个国家的利益去消耗自身,吃力不讨好。那么,我们这个民族就无法拧成一股绳,就无法实现统一,想要屹立世界顶端,可能终究是个幻梦。”

    白南的话彻底引起了所有人的思考,穿越者此时还带有强烈的国族认同,他们觉得自己是中国人,虽然清国和唐国之间存在异化感,但是大家还认可同胞这个概念。但是穿越众的子孙们未来还会这么认为吗?肯定不会。

    也确实如白南所言,如果现在无法用一个暴力的手段去瓦解清朝,去变革这个国家,那么不远的将来,西方人将会用更加痛楚的方式来做这件事。至少唐人来做,一方面唐人可以快速地膨胀强大起来,而懂得如何引导的大唐,可以利用一个相对较长的时期,使得社会变革深刻化,并且减少伤害。

    赵大岭突然笑了出来,看向白南道:“所以说到底,你还是想大唐统治中国,杜鹃计划的军事行动,实际上只是你统治中国全盘计划中的一环,是吗?”

    白南并不否认,点了点头。

    在场几乎所有人虽然对在北美建国的生活感到满意,但是来自一个大国的他们,对于中国这个词语的偏执,也是难以想象的。作为一个十五万人小国的领导者,和做一个三亿人国家的领导者,是截然不同的感觉。而且那里还是他们的故土,文化的源流。

    郑和与王景弘对视了一眼,决心反清而统治远东大陆,是他们之前就在设想的东西,只不过他们力量薄弱,一开始只能利用杨真的小海盗团体进行布局。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白南已经把思维放到这么远的地方了,要利用大唐举国之力蛇吞象。

    赵大岭看已经没有什么人想要表态了,大家似乎都在沉思,于是他道:“这样吧,大伙儿先不着急做决定,用上几天时间把这件事情考虑清楚,然后我们再召集一次会议做决定。”

    姚维春也点头称:“嗯,这样是最好的。”

    白南也收拾自己的文件,准备离去。他其实已经看懂了,每个人都担忧杜鹃计划会消耗大唐的力量,甚至于失败,但是这里的每个人又无法拒绝大唐取清而代之,成为中华民族的正式代表,成为三亿中国人的唯一合法政权的诱惑。

    那个时候,刘放吾不是仅仅一个不到千人的骑兵团的团长,而是一个数十万人方面军的总司令;姚维春管的不再是一个城市和几个小城镇的教育,而是成为千万学子的大校长;王景弘经手的不再是几艘商船的贸易量,而是全国可能超过亿元的贸易额;叶宝奭这个央行行长,调控的不再是一个十几万人经济体货币政策,而是立足华夏,着眼全球的唐元力量。

    每个人都是有野心的,大家都是正经的中国人,他们现在能够管理的地域和人口,其实不过是中国一个小省或者一个市的规模,说白了不过是一群小干部,但如果大唐执掌乾坤,他们每个人才能真正有一种统率国家的感觉。

    尽管这里没有人立即表态,但白南已经能够看出他们心中的种子已经发芽。这条以海外移民国逆袭本土国的路,可能是极端艰难的,但是却又是无法令人放弃的。

    回去以后,白南便更积极地准备计划的每一条细节,早执行比晚执行要好,在现今的限制下,大唐1775年度能够获得的移民数量可能最多五千人,这种增长的速度,无法满足大唐的需求。也就是说,杜鹃计划一旦开展,必定是在三年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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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大唐介绍:
一支21世纪援助非洲、携带着中国维和战士和外派援建的工人们的特别船队。
一支四九年从大陆逃亡台岛,带着农民、工人、知识分子、败兵的难民船队。
一支由著名航海家郑和带领的大明下西洋的船队。
三支来自不同时空的中国船队,汇首于1774年北美西海岸的洛杉矶。
这一年欧洲诸国矛盾重重,七年战争只是暂时终结,新的大战正在酝酿。
这一年北美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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