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那啥变成老公
扬巧巧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她知道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便回头对闻声进来的岳楚笑道，恩客们何至于此，既然都被两位破了瓜，想也必是中意的，这五百两赎身钱妾身并未有甚多要，妾身养育这三个女儿十几载，女儿们琴棋书画歌舞女红无不上乘，且皆未出来接客，实是想给女儿们找一个好归宿，吾等素知恩客等人非寻常辈，如今两位如此恼怒，可是姑娘们没有侍候好这两位小爷？
扬巧巧这几句话一说，魏周两人倒还没有什么，岳楚的倒是心里咯噔一下，他脱口而出道：
“这是赎身钱吗？我们就是来寻欢……欢，呃，那两位妹子是雏儿？”
“如假包换！客官怀中紫绫姑娘亦是！我丽萍院壕镜第一欢场之名，断无欺瞒客人之事！”
扬巧巧回答得斩钉截铁一般。
岳楚看了一眼那两个姑娘，一个绿衣一个红裙，都脸红低头不语，只是眼睛里都饱含泪水，堪堪欲滴，再扭头看看刚才还在自己怀里的紫衣妹子，已经低头躲到一边不做声了，嗯，现在看着，个子挺高，身材不错嗳……
靠靠靠！咱们哥几个事情玩大发了，现在不是欣赏妹子的时候，卧槽，真出事了！
岳楚赶紧吧心思收了回来，他是知道欢场规矩的，破了身，要么出高价走人，要么出赎身钱把人领走，这是你在欢场里上了清倌人的规矩，嗯，古今中外好像都是这个规矩，当然了，前提条件还是人家清倌人让你上。
嗯？任柯和彭强呢？这俩人跑哪里去了？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于是岳楚一拍脑门，起身一扭脸把两个愣头青拉到另外一间屋子里，关门小声问道，你们上的是处女吧？
好……好像是……
什么叫好像是？
我们没有……又没有经验……
见红没有!
见了……
哦！流血了嗳！
好吧，岳楚忍住笑对两人说，人家要你们俩出赎身钱呢！每人五百两银子！这妹子一辈子就跟你们了……
不是吧！岳哥，说好的打一炮开荤提裤子走人的啊，怎么还给讹上啦！
那你去给老鸨解释解释呗，放心，人家知道规矩，这破处钱虽然很贵，但多少也比赎身钱便宜不少呢。
岳哥，那你出去告诉老板娘呗……
为什么要我去？不去！又不是我破的处，干嘛我去啊……
岳哥！
哎，其实我是不忍心，人家小姑娘十几岁就被你们破了身子，看起来怪可怜的……
行吧，岳哥，我去说！真是的……
于是周瑞大步摔门而出，然而过了一会儿，这货却低着头回来了。
周瑞见到岳魏两位后脸一红说：
那啥，两位哥，我已经决定了，给她赎身！不就是五百两嘛，咱有！银子我马上回船上拿，总之人我要负责到底……
“啊？真的啊！”
此时**一脸吃惊。
“是真的，妹子在我面前眼泪汪汪的，我心一软就答应了，那种拔**无情的事情我好像还真的做不出来……”
周瑞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好吧，我承认那个妹子也很好看，我就要了……”
然而几秒钟后，周瑞就经不住哥几个审视的目光，只好说了实话。
“这样啊？那，我也要赎她的身，我比较喜欢这个妹子，老可爱了……”
**说着也出门而去。
岳楚望着**也出了房间，然后回头看了看周瑞，见后者脸上一副陶醉的样子，咬咬牙说，行行行，你们都挺有种的，但是我就只是搂着那个妹子亲了一口，还没有办事……
“要不岳哥你也收了人家吧，我看那个紫衣服妹子条顺盘靓，颇有旧世界网红相，可以收的……”
“问题是我又没有上人家，谁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啊！”
岳楚有些犹豫。
“嗨！那妹子都在你怀里了，还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也是，你本来就是公子哥出身，定力强，不像我和**，根本没有把持住，哎，想不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次啊，就这样交代到这丽萍院了……”
“那是，倒是便宜了**，这里有个妹子，家里还有一个希尔薇……”
岳楚点点头回应道。
“窝靠！岳哥你千万别这么说啊，那个小萝莉还不到六岁呢……”
“那又怎样？长大了难道还不是**的一盘菜？哎？**怎么还没有回来？”
此时岳楚和周瑞说着荤素不忌话，在房间里等了半天也没有看见**回来，只好出门去看看情况。
两人刚到正堂，就看见见**居然牵着绿衣妹子的手，正在往妹子的手指头上套一个大钻石戒指呢！
哥俩心想，这货居然把分配给他的超市物资里的珠宝随时带在身上，看来真是一个有心人啊，行啊！**！真的是人小鬼大，逛个青楼还要带订婚戒指！
此时周瑞不禁口出嘲讽，然而**却不为所动，更变本加厉地摸出一对耳环，一边给妹子戴耳环一边还在跟妹子耳边说话，估计话说的比较肉麻，让旁观的另外三个女人抱在一起泪流满面，显然是被感动的。
周瑞望了**一眼，回头他低声告诉岳楚，那颗钻石倒是真的，但这厮拿出来的耳环是便宜货，专门糊弄小姑娘用的——黄铜和玻璃制品，是超市小商品货摊上的，咱们每个人都分了一些吧？
知道，我宿舍抽屉里多得很，也带了些出来，只是眼看着嫖☆娼☆嫖成老公，我是不会拿便宜货糊弄人的……
周瑞虽然说着风凉话，但也立刻拿出一对玻璃耳环交到红衣妹子手里，没办法，有**的这个肉麻行为在前，自己不拿出点什么定情信物实在是有些跌份，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周瑞把她弄疼了还是现在感动的，总之红衣妹子居然泣不成声起来……
好吧，虽然正堂里哭声一片，但其实这还算是一个相当温馨的场景。
岳楚望着这两对幸福的样子，再看看刚才还在自己怀里，如今却躲在角落里低头不语的紫衣妹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此时扬巧巧对三人深深的福了一福，说两位女儿能有个如意郎君，也算是前辈子修的福分了，说完这话又扭脸看了看还在旁边地头不语的紫衣女子，不禁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紫衣女子此时咬了咬嘴唇，突然把头上的银钗拔下，任凭一头秀发披撒，一步一步逼近岳楚，没错，紫衣妹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地走到岳楚面前，双手捧着银钗，仰着小脸双目炯炯地看着他。
她就这样把自己送到了岳楚面前，妹子意思很明显，我也要跟着你，你接还是不接呢？
岳楚此时底下了头，没有迎接妹子的眼光，正当大家正以为红衣妹子没戏了的时候，出乎大家的意料，岳楚突然抬头看向红衣妹子，眼睛里居然有泪光闪现。
哥几个都知道岳楚的身世，他对欢场妹子有一种难以言状的心理阴影，逢场作戏没问题，但是谈真感情？
还是算了吧……
他认为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只会逢场作戏了，然而这一回，难道自己真的要嫖☆娼☆嫖成老公了吗？
527 荷兰人的如意算盘
然而岳楚终究是一个富家公子哥出身，从小学毕业后，初高中阶段就一直上的是高级私立学校，昂贵的学费，优秀的教师，让他所受到的各种教育与普通年青人不一样，此时此刻的岳楚，大概是他从初中时起就读遍各种经典世界名著，这种润物无声的影响，让他内心深处的悲天悯人情怀大爆发的缘故吧，他的心理防线正在迅速的消解。
最后，岳楚终于伸手接了过了妹子手里的银钗，动作之温柔让周瑞和**也是一愣，就连就连扬巧巧都看得有些愣神了。
只见岳楚把钗子往怀里一踹，也没有说什么话，而是转身抬脚就要下楼，但是刚刚走到门口，这才想又起什么，他回头对紫衣妹子露出一个迷人微笑，用温柔的语调说道，我回船上拿银子去，你们等着，我很快就来……
关于丽萍院的这个轰动街市的事件，整个过程大概就是这样，当天下午三点，就有三乘小轿给停靠码头上的骄傲号送来三位小姑娘。
围观市民们仅从小轿的样式就能看得出来，轿子属于那个澳门城头号欢场的，因此那里面的人肯定也是从丽萍院里送出来的。
于是人们饶有趣味地围观着这些轿子，半晌，从轿子里下来三位小姑娘，不少市民惊呼道，这不是丽萍院妈妈桑的掌上明珠绿鵞红绫吗？哦！开脸了哎！哇塞！还有紫嫣姑娘！噫？为什么紫嫣姑娘一副雏儿的装扮！
显然这件事情不仅仅轰动街市，同时也很快就传遍骄傲号和妮可号，特别是到了晚餐的时候，当三位小姑娘在则济丽婭的陪伴下来妮可号的船员大餐厅吃饭时，导致餐厅门口出现严重的拥堵，如果不是顾晋出面，小姑娘们的整个用餐过程会被船员们直勾勾地一直围观下去……
然而此时此刻，始作俑者岳楚**周瑞和疑似幕后黑手任柯彭强，已经被顾船长“严肃处理”了。
这五位眼下正在禁闭室里面壁反省，与三位小姑娘丰盛无比的晚餐相比，这哥五个的晚餐只有清水和两个馒头。
那天下午，得到消息的顾船长一边让李三多等几位抬着装满了一千五百两白银的箱子去丽萍院，一边当场严厉批评了来拿银子的岳楚，顾船长说你们这五个人简直无组织无纪律，下船时明令禁止逛青楼，这是事先三令五申的！现在你们五人明知故犯……
好吧，因为大家都挺忙的，船上需要劳动力，关禁闭一天两夜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至于那三个妹子，既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那你们仨肯定是要负责到底的，不过你们也不要想得太美！在船上期间，妹子们肯定是住女生集体宿舍的，你们别想着在船上玩洞房花烛夜！
跟别幻想着关完禁闭放出来就自由了，不可能的，女士们有专门的活动区域，你们虽然能见面，但不可能让你们独处，绝对不可能，一切等回岛上再说！
对了！这个禁令也适用于侯相麟！顾船长突然想起了什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而且侯哥的抗议无效！为什么呢？因为特么的这些妹子都是未成年人！这个理由够不够？
顾晋眼睛一瞪，把对方的话给堵了回去。
呃……孙老不适用这个禁令，不用我多解释了吧？因为人家都是成年人，而且是自！由！恋！爱！
然后顾晋脸色一沉道，我听说，人家小姑娘们才十三四岁？哼哼，十三四岁！哈！很好，未成年少女明白不？
随后顾晋严厉地告诫这几位，别我面前特么拿什么时代说事，我们不是别人！别人认为是天经地义在咱们这里不一定行得通！于是顾晋大手一挥，五人就这样进了禁闭室，小姑娘们则去了玛格丽特女公爵和则济丽娅的宿舍……
当天晚上，得到这个消息的红楼也发来电报，是夏小鸥亲自发来的，她要求这些妹子一回家就进向日葵读书，想要洞房花烛夜，对不起，至少等妹子长到十八岁再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好吧，看来也只好这样了，不过岳楚却感到很亏，从禁闭室里一出来就跟伙伴们抱怨说：我特么这叫什么事？！花了五百两银子，就特么摸了几把，顶多亲了一口！下次什么时候能亲嘴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玛德！还是周瑞**这俩小子下手果断，亏大了亏大了，尼玛又干了一件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事啊……
一六五八年一月五日，刚刚与澳洲人一起过了一个热闹新年的皮蒙特部属们，就接到了准备出海的命令。
在此前的晚上，一艘来自南洋的小型阿拉伯快帆船给住在卡萨公主号上的皮蒙特总督带来了一封信件。
这是远在安汶的老朋友，原帝汶岛的檀香商人德古斯?安瓦尔给皮蒙特总督的信，在信里，德古斯详细报告了奥尔内在帝纹岛的情况。
这是皮蒙特抵达澳门之前安排的事情，德古斯在帝纹岛的根基比皮蒙特这个外来总督要深得多，当初仅仅凭他自己的势力，就能跟奥尔内在帝纹港分庭抗礼两年，就充分说明这个帝纹岛的老檀香商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皮蒙特很聪明的跟他结成了联盟——当然了，为了帝汶岛上的共同利益，他们两人本来就应该是天然的盟友。
眼下，这位盟友在安汶招募了一些落魄军人，组织了一只不到二百人的“志愿军”，尽管当初在帝力港时，荷兰人食言抛弃了他，但德古斯仍然跟荷兰人保持了良好的关系，让他在安汶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同时还被荷兰人默许在安汶和巴达维亚做生意的同时招募军人。
荷兰人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除了本身有一点补偿德古斯的意思之外，另外一个原因是奥尔内这个叛乱领导者，最近把手伸向了古邦，那是帝汶岛西端的荷兰贸易据点，据说附近的部落正在接受奥尔内的援助，他们想赶走岛上的所有欧洲人，奥尔内的野心是统一帝汶岛，并在岛上建立一个帝国。
不过，对奥尔内一直态度暧昧的荷兰人，已经明确对德古斯表态说，他们不会参与奥尔内国王与皮蒙特总督之间的“纠纷”。
是的，荷兰人把奥尔内的叛乱称之为“纠纷”，这足以说明了一点。
荷兰人目前和奥尔内采取的是一种绥靖政策，或者说是希望维持某种均势，荷兰人当然不愿意被奥尔内赶出帝汶岛，但也不愿意让葡萄牙人一家独大，他们内心甚至希望帝力城在奥尔内的控制下，而葡萄牙人应该退守帝力城以西的沿海小城欧库西港，那个港口是帝汶岛上另外一个葡萄牙人的贸易据点，虽然规模很小，但城墙比较坚固，且扼守在帝力通往古邦的交通要道上。
显然荷兰人的如意算盘是，让葡萄牙人挡在前面，正面抵抗住奥尔内，而自己则躲在后面上下其手闷声发财。
528 德古斯的信件
根据德古斯的情报，古邦当局最近居然跟奥尔内的关系发展得不错，听说奥尔内在古邦的代表正在跟荷兰人商谈“维持和平与援助”的问题。
不过，眼下荷兰人表现的还是有一些犹豫和疑虑，他们好像也不太喜欢奥尔内这个葡萄牙和土著人的混血儿，信中附了一个手抄文件，是荷兰在古邦的情报员给巴达维亚的报告，报告里讲到，奥尔内在本质上是一个仇富者，而且是一个暴君。
这位荷兰情报员写道：奥尔内统治下的帝力港现在是一个毫无法律秩序和商业法则的地方，商人们完全没有人身保障，更没有商业利益的保障。
特别是现在，那里已经没有公开的法庭了，更没有市议会，教堂的教士——包括阿拉伯人的新月教的阿訇，都是被驱逐或者奴役的对象。
如今的帝力港，一切都是奥尔内本人说了算，他纵容自己的士兵和土著人抢夺帝汶市民们的财富，并且奴役了这些市民，比如把一部分市民不分男女老幼都强行赶出城市，驱使这些人到香蕉园里劳动，美其名曰“自食其力”，他的战士可以无偿地占有别人的财富，同时他和他的亲戚们也无偿地占有下属的财富……
在德古斯的信件里，除了大量的这些让人不舒服的讯息外，也有一些好消息，比如，帝汶岛上亲葡萄牙人的土著部落正在跟奥尔内的亲族部落打仗，还有，由于分赃不均导致的内部分裂出去的部落也在相互混战，一些表面中立的部落也在暗中观察，这些部落显然是在等待一个可以投机的时机。
所以德古斯认为，目前奥尔内在帝汶岛的统治其实是很脆弱，德古斯还说，荷兰人的短视是致命的，他们其实不明白，跟流氓打交道，最终将是得不偿失的。
作为佐证，那位潜伏在帝力城里的荷兰情报员在他的信件中，也以同样的观点告诫巴达维亚的董事会，这位见识卓著的荷兰情报员在信里写道：
“......要知道，奥尔内不是远东大陆上的那个鞑靼皇帝，我们荷兰人为了重大利益可以暂时放弃尊严去跪拜那个鞑靼皇帝，但奥尔内不值得我们放弃这些尊严——尽管奥尔内承诺帝汶岛的近一半土地可以“转赠与荷兰朋友”，但是，我们还是不能冒这个风险，放眼世界，荷兰人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在远东，葡萄牙人是唯一能勉强称的上是朋友的人......”
德古斯在信中的最后部分通报了奥尔内目前的军事力量，这位帝力城的统治者除了自己的五百“禁卫军”外，他的亲族部落大约有两千人战士，其中拿铁制武器、弓箭和铁头木矛的战士大约有一千六百人，而且没有任何海上力量，也就是说，他的基本力量就是这两千一百多人。
而且，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他的所谓禁卫军五百人，当然了，这支队伍装备精良，其中三分之一是火枪手，其余是全副武装的盾牌手和长矛手。
因此德古斯在信中总结说，他认为以现有的力量，在战斗初期，反攻帝汶港并且控制港口区问题不算很大，因为我们将获得亲葡萄牙人部落的支持，如今汶岛东部大片地区都在这些部落的控制之下，那里大约有接近一千人的部落战士，但缺点是：这些战士分散在十多个部落里，因此总督大人如果愿意给这些部落物资援助的话，他们会是我们的忠实盟友的。
当然了，如果能通过外交手段得到其他中立部落的“明确支持或者真正的中立”，那我们的胜算就大得多。
这封信在一个小时后就被徐志翻译成中文放在孙老面前，这时皮蒙特也在场，他对在场的孙老顾晋和朱侯李徐等人说，德古斯虽然知道我获得了澳洲人的帮助并且死里逃生，但他还不知道这一段时间你们来到了澳门这件事，因为这封信说的是一个月前的情报......
“难道旧世界历史上的所谓东帝汶问题就是源于此吗？”
皮蒙特离开后，朱北国看着信件嘟囔了一句。
“还真的有可能是呢，这说明了一个重要问题，历史上的荷兰人可能在最后真的接受了奥尔内的条件，并且占据或者控制了帝汶岛西部----直到二战后把帝汶交给当地人为止......”
孙老点点头补充了一句。
“奥尔内开给荷兰人的条件其实是很诱人的，显然，我们不能给荷兰人插手帝汶局势的机会！”
顾晋立刻开口表态，众人则点点头表示同意。
“看来要迅速行动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孙老扭头望了望远去的皮蒙特，大家都点点头附和了一句：
“时不我待……”
“时不我待！”
在坐的几位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当天下午，皮蒙特就和孙老联袂造访了市议会和澳门总督府，他们告知布加诺总督，妮可号和骄傲号，还有皮蒙特的船队将在后天上午——也就是一月七日启航南下。
紧接着，孙老和代小山拜访了仁慈堂，与安格尔嬷嬷商议了孤儿院孩子们的生活安排，还有学校的具体运作计划，傍晚，两辆载着一万两白银的四**马车悄悄进入了仁慈堂的大门，代小山医生再三嘱咐安格尔嬷嬷，一定要保障孩子们、嬷嬷们以及在学校打工的妇女和女孩们的生活水平。
代小山提出的标准是每天每个孩子要有一个鸡蛋和新鲜蔬菜，每天的晚餐要有肉汤，粮食要管饱，而且尽量做到所有人都是这样。
代小山还交给安格尔嬷嬷一个大陶罐，里面装满了一些灰白色的粉末，医生告诉在场的嬷嬷们，这就是几天前战胜瘟疫的所谓“神药”，不同的是，这是口服的。
如果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瘟疫，可以给患者用，一次一小勺，用煮开了的凉水送服，一天三次，连续服用六天......
安格尔嬷嬷用衣服抱裹着这个珍贵的罐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内室里，等她出来后，所有在场的嬷嬷们在安格尔的带领下对医生躬身行礼，代小山赶紧扶住嬷嬷，他觉得自己受不住嬷嬷们这样的大礼. ……
孙老他们几个在第二天又马不停蹄第造访了四大华商和几个市议员，商议的当然都是一下生意上的事情，这些商人都各有各的神通。
因为船队是头一回来澳门，孙老给商人们提交的采购清单内容非常繁杂，项目五花八门，林林总总有一百多种商品，这些商人居然在短短的十来天里都办的差不多了，当然了，有些东西还是没有运到，但商人也表示，因为大家是第一次打交道，所以某些货物确实有点措手不及，不过，下次就没有这些问题了，清单上的一切都可以提前准备好。
529 送行
当天晚上，仁慈堂里的一百一十五名年龄八到十五岁的男女孤儿被马车送到了骄傲号上，这些孩子是安格尔嬷嬷亲自送来的，孙老和顾船长带着船员们在码头上迎接，随后，这些孩子们被转运到了妮可号上，然后分男女分别安置到不同的船员舱房里。
这些孩子按照船员的标准，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个单独的床位、被褥、服装和鞋，接着是洗澡和美味的宵夜，安格尔院长嬷嬷和她带领的几个嬷嬷全程参与了所有安置过程，她们对妮可号上的一切都感到好奇，特别是对船上优越的生活条件感到不可思议……
而在骄傲号停靠的码头小广场上，一直处于人山人海的状态。
这几天，澳洲人和皮蒙特的船队要离开澳门港的消息很早就传了出去，那天孙老他们下船接洽时，就已经有不少摊贩来到码头上摆摊卖东西，当他们下午回来的时候，码头上已经是熙熙攘攘拥挤不堪，孙老他们几个只好远远的弃车步行才能抵达骄傲号的舷梯。
在这个临时形成的市场里卖什么的都有，但主要是水果蔬菜和其他各种小吃，这种情况在澳门其实并不少见，只要是有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船队到来之时或者离去之前，码头上都能形成一定规模的市场，只是这一次的规模空前的大。
其实在皮蒙特的卡萨公主号和大天使号那边同样也很热闹，但若论热闹程度，肯定是澳洲人的码头最高，因为这边的消费力最强。
临行前一天，澳门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成群结队出来观光的澳洲人了，他们好像都不再远离自己的船，但在码头上，仍然有一群澳洲“小和尚”会时不时的下船采购，在澳门市民眼里，这些人英俊多金，花钱那个大方让当地人都赚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骄傲号的甲板上到处都是临时堆放的水果筐和各种袋子，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吃的用的玩的都有，自从船员们来到这个新世界，只有这回算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到“文明世界”，终于对这个时代和社会有了一些现实感，所以他们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拿到手里把玩一下，可以想象，当他们回到莫宁顿岛的时候，肯定是大包小包的一大堆，这跟很多人到异国他乡旅行时买了一大堆纪念品是一个概念。
到了船队即将要临离开的这天下午，孙老他们刚刚办完事回来，面对拥堵的码头广场，几个人只好下马车步行，当他们正在人群里穿梭的时候，发现不远处围了一圈市民，人们正在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
“嘿嘿……孙老，快看那边！”
旁边的徐志小声对孙老他们说道。
几位放慢脚步抬头望去，发现码头边骄傲号的舷梯旁停着一乘小轿和一辆两轮的骡车，花花绿绿的轿子停在靛蓝色的船体边，很是显眼。
小轿旁的花伞下，一位素妆妇人正面对三个小姑娘说着什么，那位年青的素妆妇人依依不舍地拉着她们的手不放，妇人说着说着还掏出一块红边绿底刺绣小方帕不停的抹着眼泪。
朱北国在旁边小声告诉孙老，那个女人就是丽萍院的妈妈桑，姓杨，那三个小姑娘，就是岳楚他们仨赎身带回船上的小妹子。
孙老拿眼望了一望小声回应说，我猜到了，旁边李俊明撇撇嘴说，难道你们没看见站在旁边的另外三位？
“谁呀？”
“岳楚他们啊！”
“咦！他们不是还在坐禁闭吗？”
“今天早上提前放出来了，顾船长说甲板上需要人干活的，其实大家都清楚，那是顾船长心软，听说丽萍院的妈妈来看女儿了，就把他们也放出来也见见面……”
徐志解释道。
“女婿见丈母娘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喽……”
“也是啊，这一去就天涯海角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此时李俊明突然感慨了一句。
“哼哼……你们瞧瞧那仨货哈，那个态度恭敬的劲儿，果然就跟女婿见丈母娘似的……”
徐志的鼻孔喷了喷回应道。
“看见没，还帮忙卸货呢，就这么自觉的担当起女婿的角色了！”
“是啊，平时干活都没有见他们那么卖力的……果然是好女婿。”
此时不仅广场上孙老那些人，就是在骄傲号甲板上的船员们，也个个口出嘲讽。
此时岳楚**周瑞三人当然听不到这些议论，他们正满头大汗地帮着两个小厮从那骡车里下货呢，片刻之后，车边就堆了一地东西，大包小包的袋子、箱子和竹筐，里面有衣服和一些过日子用的家伙事，还有大量的点心和各种当地小吃，甚至还有水果蔬菜，其中一个布口袋里还装满了刚刚发好的嫩豆芽……
“呦呵，看来姑娘们跟妈妈桑的关系不错啊！”
“那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从小看着长大，这乍一分离，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见呢……”
“你们别愣着啊，没看见地上堆了一堆东西吗？赶紧放吊杆！”
此时此刻，驾驶舱里李三多探出头来对甲板上的一群吃瓜群众喊了一嗓子，这才让大家的议论消停了一些。
此时走在广场上的孙老也突然想起什么，他回头对徐志朱北国吩咐道：
“小徐小朱啊，你们俩过去跟那位叫扬……的女人打个招呼吧，一定要要告诉她们，咱们以后会经常来澳门，她们还会见面的，以后想去澳洲看女儿也没问题，这个分离只是暂时的嘛，别让她在那里哭天抹泪的，整的跟一场生离死别一样，影响不好……”
…… 码头广场的热闹随着骄傲号搬运工作的完成渐渐的消逝了，到了夜幕降临之时，广场终于回归寂静。
然而就在骄傲号出发前的下半夜，又有一批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货物被吊装进骄傲号的船舱。
这是钟家送来的货包，里面装的东西只有交易双方知道：一百二十支红夷佛朗机燧发枪。
荷兰燧发枪是这个时代质量最好、技术最先进的单兵火器，当然也是比较稀罕的火器，因为荷兰人自己的军队都没有完全装备上。
另外，这批货里还有三百担高纯度硝土和铅块。
为了获得最珍贵的大幅玻璃镜子和最昂贵的大型玻璃器皿，四家华商当家人与澳洲人达成了一个内部协议，内容是今后澳洲人一旦有什么新货色，将优先提供给这四家华商，而这四家华商将各显神通，给澳洲人提供一些大陆上或者其它国家禁止、限制贩出的货物。
显然钟家的这批货，就属于这种性质。
还比如铜、铁、铅、硝石和**等，而这批货物中的燧发枪，则是钟家从安南输入的最新的货物，验过货后的孙老他们将船舱里最大的一百多件玻璃杯和玻璃碟子交易给了钟家……
燧发枪的采购行动来源于红楼的一份专门电报，孙老他们只是照办，并没有多问。
电报是王雪代表机械组发来的，电文里只是简单的解释了几句，说机械组打算拿这些枪支样品完成一个构想，根据比较了解这一情况的任柯说，最近机械组正在研发一种新型的燧发枪，这种燧发枪算是前无古人的一种创新，居然是一种后装定装**的燧发枪，而且是线膛的，其性能大大优于这个时代最先进的荷兰燧发枪。
任柯介绍说，这是机械组枪械研发的.asxs.，他们最终的计划是在五到十年内，利用完全本土化的加工设备，在实现金属定装弹的基础上，以英国恩菲尔德步枪或者德国毛瑟步枪为参考蓝本，批量生产出质量合格的单发栓动步枪。
530 安波那
一六五八年一月七日早晨八点，妮可号和骄傲号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汽笛声，雄浑的汽笛声立刻唤醒了整个澳门城。
人们纷纷推窗遥望着码头方向，不少人还跑到城墙和东炮台山上瞭望这海面，人们手搭凉棚，目送着妮可号和骄傲号渐渐远离了视线……
伴随着骄傲号最后一个缓缓地离开码头，加入了前方的编队后，这支由妮可号带队，四艘帆船居中、骄傲号殿后的混合船队在西江口外的零丁洋面排成了一个菱形队形，海面上汽笛声、号声和旗语交织，船队开始向南航行。
皮蒙特心情激动地站在卡萨公主号的前甲板上，耳听着菲利普斯船长用粗犷的嗓音发布这工作船长的命令，心中感慨良多，为了这一刻，他熬了许多的时日，自从他在香樟湾获救到现在，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在这期间他几经周折，时至今日的他，这位皮蒙特总督大人，终于带着这支南下征讨帝汶叛乱者的联合舰队从澳门出发了。
一阵强劲的东北季风裹挟着湿气和雨水从大陆方向吹来，驱散了海面上的蒙蒙雾气，顿时让大海上的能见度好了起来，然而东北季风与南洋北上的洋流相遇，也让这片海域变得波涛汹涌。
此时妮可号的轮机舱里，人们早已经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三胀式蒸汽机的运转需要大量的煤，特别是在升火启动阶段，因此今天的轮机舱里多出了几个劳动力，任柯彭强**周瑞岳楚哥几个被顾船长临时加派到这里帮忙烧锅炉，用以抵消禁闭时间，并消耗掉他们多余的精力。
今天的风浪虽然有点大，然而优点是有大顺风，此时此刻，包括骄傲号在内，所有的风帆船都不约而同地张开了所有的帆具，风力马上让这些船帆向前鼓起成了一个个的弧形，由此形成的推力让这些帆船的船首在波涛之中上下起伏破浪前行。
只有妮可号才能在这种风浪中巍然不动，蒸汽机的发出有节奏的轰鸣，灰黑色的烟从烟囱里喷出，浓密的烟雾弥漫在妮可号的前甲板上，顾船长下令妮可号加速转向，让妮可号的船身与风向形成一个夹角，以免这些烟雾影响前方的视线。
此时，一阵钟声让顾船长回首望了望远方的澳门城，东望洋山上，雪地圣母院教堂的钟声响了起来，随即，圣保禄大教堂的铜钟也发出阵阵轰鸣，钟声远播十数里外，顾晋甚至感觉能隐隐约约地从钟声里听出唱诗班的歌声。
那是圣母院的孩子们在为出发的人们做平安弥撒，教堂的钟声让早起的人们推开窗户向码头方向望去，住在高地的人们则站在炮台山的小丘下眺望着洋面，有人三五成群爬上城墙，对着海面上缓缓启航的船队指指点点，此时在澳门的城墙上，人们越聚越多，市民们望着渐渐远去的船队久久不肯散去，眺望的人群中有人对远方发出呼喊，人群里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向船队挥手。
海风拂面而过，人们望着洋面不断发出阵阵的感慨，那是人们对身形巨大的妮可号发出的赞叹，巨大的船身在海面上倒影出一片阴影，让紧跟其后的帆船如依偎在母鸡身体下的小鸡，人们指点这海面，细数这曾经熟悉的船只，那是卡萨公主号、大天使号、曙光号和红湾号，还有，最后跟进的是骄傲号……
显然，除了妮可号外，另外一个吸引人们眼球的船是殿后的骄傲号，她的金属船身反射着朝阳，就像披了一件金色的铠甲，蓝色的风帆仿佛也被抹上了一层金黄，风帆被海风吹得向前鼓起。
每艘船的甲板上都有影影绰绰的水手在忙碌着，所有的桅杆上都是彩旗飘扬，时不时的有各种旗语和号声在行进中的船舶间传递信息。
片刻之后，船队开始渐渐加速，澳门城里的钟声则更加的激越，教堂里的孩子们依然在嬷嬷们的带领下唱着平安弥撒曲，直到那些帆影消失在海天之际……
“一六五七年十二月，对于澳门的人们而言，是一段值得纪念的时光，现在，每当我回顾起那段让人感到兴奋的日子，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在当时，我们并没有意识到澳洲人的到来，对我们而言不仅仅是生意，而是给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以上摘自《朱北国日记》的片段，这段文字并不是日记主人朱北国的，而是日记主人摘录了他的好友——布加诺总督的回忆录里的一段话，据日记主人的身边人透漏，那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句话，曾经让朱先生感慨良多……
南下的澳葡联合船队一路前行，第一站是安汶港。
在那里，将有德古斯的四条卡拉维尔帆船与之汇合，然后这支由妮可号和骄傲号为攻击主力，拥有八艘木制武装帆船和九百多名军人和三百多武装水手的海上武装力量，将把攻击的矛头对准那个终极目标——帝力港。
一六五八年一月十八日，安汶港。
安汶，这个到现在只有五十年历史的南洋小城坐落在一个港湾里，香料群岛的土著们把这个用一圈低矮砖石城墙围起来的城市称之为安波那。
哪怕是最敌视这些外来“蛮夷”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城市修得很漂亮，特别是贯穿城区的那条干净整洁的林荫主干道，还有城门外的港口小广场。
此时此刻，城外萨哈都山的山顶瞭望台上突然升起了报警的浓烟，海岬处的炮台士兵们立刻被军官们喝叫声惊醒。
紧接着，响彻小城上空的教堂钟声也让普通的市民们从睡梦中纷纷醒来，伴随着安波那城里的小小骚动，海面上出现了一只船队。
一条蓝色的帆影出现在远处的海面上，炮台上士兵们发现，在她的身后跟着四条帆船。
显然，那不是荷兰人的船，也不是西班牙人的船，士兵们努力从旗帜上判断这些船的来历，然后他们终于看清楚了，那是是葡萄牙人的船。
看来，对方并不是海盗，而是一支普通的商船队，这让炮台上的士兵们都松了一口气。
驻守安汶港的是荷兰东印度公司雇佣兵，他们虽然很少见到如此大规模的葡萄牙人船队来这里，但经验丰富的士兵们已经确认，这个船队确实是葡萄牙人的，而且没有敌意，因为甲板上的船首炮连炮衣都没有揭掉，船身一侧的炮门也紧紧地闭合着，桅杆上也悬挂着和平的贸易旗。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整个船队远远的就地停了下来，而且这一停就是一个上午，炮台上的士兵对此议论纷纷，他们特别对领头的那艘大船充满了好奇，因为那是他们生平从来没有见过的船形……
531 坐山观虎斗的荷兰人
时间到了中午，安波那港里终于依次驶出了四条卡拉维尔帆船，士兵们对桅杆上的旗帜很熟悉，这些船是葡萄牙商人德古斯先生的，船队路过海岬的炮台时，还挂出致意问候旗，炮台上也很有礼貌地挂出一面表示一路顺风的送行旗。
毕竟在昨天晚上，德古斯先生在酒吧里替这些炮台上的士兵们支付了在酒吧里寻欢作乐的酒资，显然，大家公认德古斯先生是一个慷慨的好人。
就这样，德古斯的船队得以顺利出港，没有受到任何盘查，船队径直与远处葡萄牙人的大船队汇合后扬长而去，只给安波那的人们留下了一个无声的背影。
然而炮台上士兵们不知道的是，如果德古斯的船队出港受阻的话，这些士兵们可能会小命不保，因为那艘靛蓝色的“怪船”其实已经把炮口对准了炮台，随时准备开炮。
随后，甚至远远地停泊在洋面上的妮可号也会加入战斗，到了那时，这个小小的安波那城，可能会遇到一场劫难……
不过，德古斯船队的匆匆出海仍然引起了荷兰人的注意，城里的荷兰当局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敏锐地意识到，德古斯船队的出海和那只神秘的船队，十有七八是冲着帝汶去的，当天下午，一条通报消息的小型三角帆船匆匆启航，目的地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部所在地——巴达维亚。
此时的班达海深处，早已远离安汶船队正在以平均六到七节的“高速”劈波斩浪向南急驶。
也是在这个时刻，妮可号的餐厅里迎来了两位客人：皮蒙特总督和德古斯?安瓦尔。
此时除了李三多代替顾晋在驾驶舱指挥船队航行外，孙老顾晋朱北国李俊明徐志他们全都在座，每个人都的表情都有点严肃。
德古斯正在给餐厅里的人汇报着什么，德古斯说了几句停下，等徐志翻译完后再继续讲，孙老他们几个时不时的点头，问了几个问题，对方再回答，会议的气氛好像有点沉闷。
是的，德古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比较好的消息是：奥尔内现在比过去更虚弱了一些，原因是他原来的一些盟友在帝力城外发生了冲突——为了争夺香蕉园和稻田而大打出手。
显然奥尔内调停无效，所以，目前奥尔内只控制着帝力城，以及城外的三个相互之间有矛盾的部落。
而岛屿的东部则是亲葡萄牙部落的天下，德古斯用五十只火绳枪和二百副长枪兵铠甲和三百只木杆铁头长矛把东部的十二个小部落组织了起来，他们现在有一个名义上的头领并且已经进军到距离帝力不远的萨拉查泥湾。
——如果总督大人的军队登陆了的话，他们将继续向帝力城推进。
所以，奥尔内被迫派遣了一支由一百名火绳枪手和二百名长矛手的军队去阻挡东部部落对帝力的进攻。
所以，现在帝力城里其实只有不到八百名战士，当然了，他仍然是周边各势力中最强大的一支，而且至少在名义上，他还是帝汶岛上的“国王”。
那么，不那么好的消息呢？
不好的消息是荷兰人终于插手了。
根据一周前获得的情报，两艘双层甲板盖伦帆船出现在帝力城外的海面，目的不明确，但有一个确切的消息，帝力城码头的西炮台上，已经安装了一种新式大炮，听说是荷兰人援助的，据说可以打三分之一里格之远。
“里格好像是西班牙人的计量单位吧？”
李俊明小声问身边的朱北国。
“嗯，欧洲人基本都用这个计量单位，三分之一里格也就是差不多一海里左右，最远应该不超过两公里的距离。”
朱北国对旁边的李俊明等哥几个小声解释了一番。
然后德古斯又说，他在古邦的情报员报告，帝汶岛西部最强大的邓努部落联盟最近突然攻击了欧库西城，那里是葡萄牙人在帝汶岛西部的一个据点，也是目前最后一个葡萄牙东印度公司控制的据点，那里距离古邦和帝力均不到三十里格的路程。
虽然欧库西的葡萄牙人和混血葡萄牙人曾经一度支持奥尔内的叛乱，但后来又转而中立，因为那里的人们不堪忍受奥尔内的暴政，现在，他们希望能脱离奥尔内的控制，因此在半个月前，欧库西的市议会派人到安汶跟德古斯搭上了关系。
德古斯说，鸥库西的葡萄牙人告诉我，邓肯部落的战士居然装备有火绳枪！虽然数量很少，但这是一个重要信号：说明岛上已经有外部势力插手了。
欧库西人起初担心这是荷兰人在背后支持这些部落，但荷兰人立刻否认了，于是更多的人相信那是奥尔内与邓肯结盟的迹象，因为目前岛上只有我们、奥尔内和荷兰人三家有能力给部落战士提供这类武器。
如果真是那样，奥尔内的势力就会大涨，假以时日，奥尔内与邓肯的结盟一旦巩固，我们收复帝力的难度会加大许多。
以上就是德古斯带来的全部情况。
当徐志翻译完最后一句话后，会议陷入沉默，大家都在默默消化这些情报。
这时朱北国率先发言说，虽然荷兰人否认了援助邓肯部落的传言，但是我们仍然不能排除荷兰人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的可能性，毫无疑问的是，荷兰人想实际控制帝汶岛西部，所以并不能排除荷兰人打算借邓努部落之手，趁人之危，先拔掉葡萄牙人在岛屿西部这颗的钉子的企图。
别忘了目前荷兰人和奥尔内的关系也不错，双方正在进行什么样的幕后交易谁也不知道，但是不管怎样，葡萄牙人在帝汶岛上的利益就是这些交易的筹码。
说不定哪天奥荷双方整出一个“正当”的理由去占领鸥库西——比如，应奥尔内国王的邀请，荷兰人和邓努部落将联合出兵平息在欧库西镇的“叛乱”之类的事情。
所以，时不我待！
必须快速行动突袭帝力港，至少要在登肯部落跟奥尔内合流之前，把奥尔内赶出帝力城。
另外，还要准备跟荷兰人打一场海战，如果荷兰人胆敢干涉我们行动的话。
根据德古斯的情报判断，虽然荷兰人正在很积极地插手帝力的事务，但无论是孙老他们还是皮蒙特和德古斯都看明白了，荷兰人实际上是在骑墙观望。
不然的话，荷兰人会直接从巴达维亚调来士兵参战，而不是只派出几艘海军军舰在海面游弋。
不管怎样，到现在为止，荷兰人除了卖给澳尔内几门大炮以外，好像并没有对葡萄牙人做什么不友好的事情，而且发生在欧库西攻击行动是土著人干的。
至于卖武器的问题，完全可以辩解说那是单纯的生意！
所以从这里看得出来，荷兰人没有把事情做绝，双方还没有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说白了，不过就是想坐山观虎斗而已。
532 对峙
因此，如果皮蒙特的登陆行动失败，荷兰人可能会趁火打劫一番，如果我们成功了，荷兰人好歹也维持住了跟葡萄牙人面子上的“友谊”----总之这个时代的国际政治就是这样。
随后，这支澳葡联合船队连续航行了十天后才到达帝力港附近。
按说这不到六百公里的路程只需要三天时间，但妮可号的气象雷达侦测到船队前方有大规模强热带风暴，其范围之大，以船队里那些木制帆船的航速根本无法避开，于是顾船长果断决定就近寻找相对安全的海湾躲避，三个小时后，船队在妮可号的带领下紧急驶向安汶以东，停泊在马鲁古群岛里的一个不知名的小海湾里，船队刚刚停泊好，热带飓风就掠过附近海面，仅海湾里的风浪就高达三米，风力超过八级，哪怕是在这个能避风的海湾里，也让其中的三艘卡拉维额帆船进水，船身也有轻微破损。
皮蒙特和德古斯对此极为震惊和后怕，他们知道如果不是顾船长及时把船队带进这个小海湾躲避风暴，自家的船队在这种凶猛的飓风面前肯定是凶多吉少的。
此时这两位的心中正在虔诚地感谢上帝，他们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妮可号装备了对海气象雷达的缘故，但两人对顾船长的敬佩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尽管两位是虔诚的基督徒，但是在此时此刻，他们又想起关于澳洲人拥有魔法的传闻。
于是皮蒙特找到徐志，一本正经地询问徐志，以前你告诉我澳洲人没有魔法，只有科学，但这个科学难道不是魔法吗？
徐志最后也懒得解释了，他只好点点头说，科学应该算是一种魔法，但你们不要把这个魔法跟魔鬼撒旦联系在一起就好了，看着点头离开的皮蒙特，徐志突然在心中萌发出一个可怕的想法——科学真的跟魔鬼撒旦无关吗？
……
船队在那个小海湾里躲避了整整三天后才出来，然后转向正南，绕了一个大圈子，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帝力港。
一六五八年一月二十七日，帝力港外海。
这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上午八点，笼罩在热带海域陆海交汇处的雾气仍然没有散去，海面上的能见度并不算好。
不久之后，驻守炮台的士兵们就发现，帝力港主码头外差不多一里格远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群帆影，于是军官们拿着单筒望远镜很快就出现在瞭望台上。
片刻之后，军官们就立刻紧张地命令士兵敲响警钟，点起示警的烟火，因为从远方船队的旗帜上就能看出，那是那是皮蒙特和德古斯的帆船队。
是的，尽管能见度不好，但在望远镜里仍然能勉强看清楚，远方的海面上，大多数帆船的桅杆上都高高地飘扬着葡萄牙人的狮子图案国旗和各种信号旗。
真的是锲而不舍啊……显然，那个逃亡的葡萄牙总督终于又打回来了，但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们，在紧张了一会后都恢复了平静，因为从目前的情况看，敌人的力量并不算有多强大，不过是六艘中、小型卡拉维尔帆船而已，嗯，远处朦胧的船影好像是卡萨公主号和大天使号中型盖伦帆船。
但是那又能怎样呢？因为在更远处的海面上，有四艘挂着荷兰三色旗的盖伦帆船停在那里，那是四艘重型盖伦军船呢，三层甲板的巨舰！
尽管因为浓重的雾气让那里的场景模糊不清，但显然葡萄牙人没有重型盖伦帆船，因此在这片海面上，葡萄牙总督的船队根本不是荷兰人的对手。
是的，就在几天前，荷兰人突然加强了帝力港外的力量。
此时的荷兰舰队正一字排开，组成了一条战列线，三层甲板的船身炮门大开，但所有的船帆都是降下的。
距离这四条盖伦帆船不远的是卡萨公主号和大天使号两艘中型盖伦帆船，这两条船的动作也跟荷兰人一样，降下了风帆，炮窗也是全开----这这意味着双方不算是盟友，但也不是敌人，两边互相警惕着，属于非交战双方的两支武装在海面上相遇时的一种姿态，或者说，叫和平对峙也行。
虽然是二比四的劣势，但葡萄牙人却毫无惧色。
无论澳洲人还是葡萄牙人都没有想到，荷兰人在这几天里居然向帝汶岛增兵了，看来荷兰人对于奥尔内许诺的一半帝汶岛土地很感兴趣。
从巴达维亚到帝力港的距离来考虑，荷兰人增兵还是比较容易的，大约不到两千五百公里的航路，对于这个时代的海船来说，只不过是十天左右的旅程，看来荷兰人事先知道皮蒙特来了，而且突发的海上风暴让荷兰人赶在皮蒙特之前，把增援力量投送到了帝力港。
虽然皮蒙特的船队拥有数量优势，但战力显然不是四艘三层甲板的重型盖伦军船的对手，然而荷兰人却摆出了一副中立的样子，他们一见到葡萄牙人的船队，就立刻降帆了，虽然炮门全开，但桅杆上没有升起战斗旗，而是挂着三色贸易旗。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这两艘葡萄牙军船后面不远处，妮可号有如一座小山一样矗立在那里，银灰色的、巨大且奇异的船身，冒着烟的烟囱和突然响起的汽笛声，差一点让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的荷兰水手们瘫坐在甲板上，至于打仗？还是算了吧，荷兰人没有当场逃逸就算很勇敢了。
于是海面上就这样形成了和平的对峙，双方的气氛很安静也很诡异。
与之相对应的，是远方帝力城码头外海的喧嚣。
此时帝力城里警钟长鸣，东西炮台也升起了信号烟火，炮台上的人影攒动。
皮蒙特和德古斯此时正站在骄傲号的驾驶舱顶，两人手里拿着澳洲人提供的双筒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帝力城方向。
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西炮台上三门崭新的大炮缓缓的对准了骄傲号方向。
这时炮台上的军官们很快也在望远镜里发现了突然从浓雾里冒出来的骄傲号，并且在第一时间认定，这艘奇怪但不得不说很漂亮的大船是那群卡拉维尔帆船的旗舰。
根据既定计划，与荷兰人舰队对峙的任务是妮可号的，骄傲号的任务是掩护皮蒙特和德古斯的雇佣兵们登陆作战。
此时的骄傲号大大咧咧地停在不到半里格多一点的海面上，她横着船身，就那样静静地跟整个帝力城对峙着。
在她身后，有六艘卡拉维尔帆船，围绕着那些小帆船边上，还有更小的划艇，一共有三十多条，上面搭载着大约三百名全副武装的长枪兵和火枪兵，这是第一批登陆的武装力量。
显然在这个距离上，帝力城东、西两座炮台上的火炮是打不到的，所以两座炮台都没有开火。
534 炮击西炮台
此时的帝力港的码头广场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军号声，伴随着鼙鼓和木鼓的敲击节奏，一群火枪手、盾牌手和长矛手出现在广场上，士兵们正在一群军官的指挥下，在码头广场上排成整齐的长方形队形，显然这是针对前方的一个抗登陆军事布置。
奥尔内的反应相当快，他大概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在码头广场上就聚集了五百多名士兵，这些士兵的装备很精良，他们肩并肩排得很密集，排列出一个相当典型的西班牙长枪兵方阵。
在方阵的前方是盾牌手，后面是长矛手，在方阵的两边，另外还有两个约一百多人的火枪手长方阵，三排火枪手手持火绳枪，在军官的吆喝声中正在紧张地往药池里装**，往枪膛里塞铅弹，火绳燃烧的烟雾弥漫在方阵四周。
“哎呦！蛮训练有素的嘛！”
在骄傲号驾驶舱里，李三多用望远镜看了看码头，突然笑了。
“人家奥尔内也不是个蠢蛋，挺与时俱进的，欧洲三十年战争的阵法学的挺快，怪不得能让当地土著甘拜下风呢！”
朱北国也拿着望远镜在旁边观察，他今天本来想过一过打炮之瘾的，但可惜狼多肉少，炮位就那么几个，结果朱李徐等几个“老人”被一群好战的年青人给顶了下来。
此时，骄傲号的两门三英寸舰炮和两门二十毫米机关炮由射击技术最好的彭强、**、周瑞、艾鲁什等人操作，他们不仅有多次作战的经验，也不会因为面对血腥的场面发哮喘或者呕吐。
于是朱徐这几位“老人”只能站在驾驶舱里和前甲板看戏了。
根据事先想好的预案，如果奥尔内在码头附近布置了抗登陆的军人，那就要优先打击，但是，我们的火力和射程要让奥尔内越晚明白越好。
因为，如果按照常规打法，想占领帝力，肯定是先要拿下俯瞰城市的东、西两座炮台，但这样做的后果是对方的长枪兵和火枪兵会被吓跑，反而使得奥尔内保存了实力，这可能会让后续的作战变成消耗战，对我方很不利。
按照孙老的说法，反正炮台不长腿，它是跑不掉了，而人却能跑。所以当大伙看见码头广场附近集结了三个方阵的时候，大家都坏坏地笑了。
一共大概有七百多人吧？
嗯，算上炮台守军和调出去阻击东面部落的队伍，太好了，眼前的这些士兵几乎就是奥尔内的全部力量啊！
于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出现了！
现在，我们有条件把叛乱者的军队在瞬间一锅端掉，这样就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了。
看来奥尔内确实是打算用优势兵力一鼓作气把登陆者碾压到海里去，不过，现在到底谁碾压谁一会儿他就知道了，
靠！肉真肥啊……
此时此刻在骄傲号的甲板上，船员们摩拳擦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根据事先制订的作战计划，最先出场的是妮可号的舰炮，船上的八门三英寸舰炮中的四门将用于压制帝力港东西两座炮台的火力，这是新世界里最强大的打击力量。
炮击的目的是在第一时间让这两座炮台失去作用，与此同时，骄傲号将对码头上出现的任何抵抗力量开火，两边要同时打击，在完成这些任务后，船队再抵近码头，把皮蒙特和德古斯的士兵送上岸，并对登陆部队开展近距离掩护。
显然，这是一个还算周密的作战计划，为此妮可号和骄傲号向皮蒙特和德古斯借出了所有的救生艇，事实证明，这种救生艇不仅结实，而且速度很快，比这个时代的小舢板强多了。
现在，奥尔内在码头广场集结的那个火枪手和长矛手组成的大方阵，给这个作战计划意外地增加了胜算，可以预计的是，他们终将成为骄傲号二十毫米机关炮炮口下的冤魂。
此时，大家都在等待来自妮可号的炮声。
十分钟之后，伴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妮可号启动了，为了提高舰炮的命中率，妮可号又向帝力港靠近了一公里，在这个距离上，帝力港两座炮台上的士兵们终于发现了一个黝黑庞大的影子从远方的浓雾中渐渐显现。
然而炮台上的士兵们此时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他们先是呆呆地望着海面，然后好奇地相互询问着同伴们，不少人揉了揉眼睛，仍然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物——远方的海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冒着浓烟的堡垒？那应该是海市蜃楼吧？
显然那就是海市蜃楼，也是人们从对这个世界有限的认知体系中唯一能得出的合理解释，总之无论那个黑影是什么，此时两座炮台上的士兵们没有人认为那是一艘船。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城堡”居然越来越近，它居然在移动！
到了这时，炮台上的士兵才突然意识到，远处那个影影绰绰的事物是一个未知的东西，此时人们的第六感开始发挥作用，他们顿时觉得有某种危险在迫近，不少人开始紧张起来，包括那些指挥士兵的军官们。
然而人们从心理紧张到采取行动规避危险是需要时间过程的，显然对方并没有给他们留出这个时间，只是片刻之后，黑影里突然有几道闪光，数息之后，一阵阵刺耳的呼啸便由远及近，并在士兵们的耳边划过，接下来就是一阵阵剧烈的爆炸……
这是妮可号前后甲板九门舰炮的一次齐射，除了跨射和偏离以外，一共有两发三英寸**准确击中了西炮台的墙垛，崩裂的砖石瞬间四散开来，把正站在附近发呆的几个士兵击倒在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撕裂了城垛上的一面大旗，那面随风飘扬的旗帜上绣了一个狮子头，正是奥尔内国王的象征，如今这面旗帜在空中飘荡翻滚了几圈后，就带着半截旗杆无力地落到了炮台下面的海滩上。
没有人对这个突发的事件有心理准备，无论是军官们还是士兵们，此时此刻他们仍然在发呆，因为他们实在是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没有人认为那座移动的黑影居然能在两个里格的距离外就准确地向炮台发射炮弹！
然而，当数息之后的新一轮打击到来的时候，人们终于明白了，对方确实是在对我们进行炮击！
于是人们的茫然不解迅速地演变成了恐慌，最终变成了一场大溃逃，当一连串巨大的爆炸第三次笼罩了西炮台之时，驻守炮台的士兵们们早就溃散得无影无踪了。
为了提高炮击效率，顾船长安排了三位视力好的船员在瞭望台上观测，除了军用微光望远镜外，还有一架军用野战炮瞄镜，这是穿越前安娜给妮可号提供的武器配套装备。
船员中眼神最好的苏高飞李德伟和苗圃现在就在妮可号的瞭望台上，他们仅用高倍微光军用望远镜就能清楚地观察到西炮台的情况，当一阵海风将硝烟吹散后，瞭望员们在望远镜里发现，西炮台上已经没有人影了，他们透过城垛的缺口处甚至可以看到空无一人的炮台和几个倒卧在地的士兵，以及一门被震离了炮位的青铜炮，剩下的，就是炮台上的一篇狼藉。
534 勇敢的前提是安全
九门舰炮的三轮齐射后，瞭望员只有三十秒钟的时间确定战果，以决定是否需要第四轮打击，这是旧世界某个大国的军事条例内容，顾晋就是用这个军事条例训练船员们的。
显然，刚才望远镜里的景象就是这三轮齐射的战果了，虽然只有三枚**和两枚高爆弹准确命中了目标区域，但仅仅是这种程度的炮击，就让对方的炮台失去了战斗力吗？
这未免太夸张了一点吧？
瞭望员们相互询问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又再度仔细观察了一番后，立刻向各炮位和驾驶舱的顾船长汇报了情况，于是顾晋果断命令舰炮转移目标。
下一个炮击对象是东炮台。
这个过程其实是非常的快，当西炮台遭到炮击的时候，东炮台的士兵们其实也跟西边的同伴一样，都是一脸懵逼地望着海面上那个庞大神秘的黑影，当西炮台的爆炸声传来时，大多数人都认为，肯定是哪个笨蛋把自家的弹药库整爆炸了，或者说是某一门大炮炸膛了，在这个时代，此类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他们唯一觉得有些吃惊的是那里隆隆的炮声未免太剧烈了些，于是不少人心存疑虑，特别是几个有经验的军官们，他们迅速拿起单筒望远镜向着西炮台观察起来，不看还好，这一看，那个可怕的场景让这位军官差一点失手让望远镜掉在地上。
大约有十几个士兵倒卧在地，其中多数一动不动，只有少数人在地上蠕动着，但最诡异的是，除了被震离炮位的青铜炮外，弹药库却是完好无损的……
那就说明，刚才的轰鸣不是弹药库爆炸，显然是西炮台遭到不明方向敌人的炮击！
军官们立刻想到了这一层，于是他们下意识地调转望远镜看向远方的那个黑影，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们的望远镜里，远方的那个黑影里突然出现了几点闪光。
“躲避炮击！”
然而其中一位经验极其丰富的军官只来得及大喊了这一声，本人还没有转身，就觉得自己身体一轻，无声地飞上了半空，然后又重重地摔到地面，失去了知觉。
此时的东炮台上已经是一片混乱，直到人们耳闻一阵阵呼啸声袭来并在自己的头顶突然炸响、横飞的弹片把四周的战友撕裂的时候，那些迟钝的士兵们才意识到自己遭到了炮击。
第一轮战斗结束得出奇地快，因为遭到出人意料的打击，东西两座炮台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士兵中除了少量的伤亡外，绝大部分四散而逃。
于是，从皮蒙特的船队出现在海面上到现在，东西两座炮台没有发射一发炮弹，除了溃散的一大半士兵外，只有少量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躲入了炮台的后面，他们战战兢兢地望着海面，在那里，一个巨无霸的堡垒一样的黑影从迷雾中渐渐现身。
现在，炮台上的不少人终于看明白了，那个所谓的堡垒其实是一艘巨大的船！
尽管帝力城的那两座炮台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但为了预防万一出现的反击，顾晋再次命令前后甲板的两门舰炮继续对炮台进行火力压制，然后才命令其余十六门舰炮开始支援码头广场上的战斗。
至于西面的海域警戒，那就交给葡萄牙人的盖伦帆船吧，尽管那里有荷兰人的盖伦军船，但既然对方没有主动发起攻击，我方就暂时不理会他们。
顾船长的这个命令很得人心，所以船长的话音未落，徐志就带领着船员们欢呼着冲上其余空着的炮位。
显然这并非是船员们勇敢好战，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希望得到开炮的机会，这种一边倒的战斗总是给人以快感，顾船长是个带船员的高手，知道要给这帮年青人适当的发泄机会，而且他也知道，这帮人好战是好战，但前提条件是安全，或者说是在安全前提下的“勇敢”。
特别是以前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打上炮的船员们，如今终于得到一次充足的过瘾机会。
说句实在话，相对而言，顾晋在内心深处比较欣赏**任柯这样的年青人，因为他们把陆军作为自己的事业，在这个时代，陆军才是真正残酷且高危的职业……
好吧，话题就不扯远了，现在回到帝力港的战场。
顾晋的命令发出片刻之后，妮可号的前后甲板的炮位上就发出了阵阵轰鸣，船员们果然打得热火朝天前，各种射击口令此伏彼起，硝烟不断地从炮口里喷出，又立刻被海风吹散，炮弹带着呼啸声越过海面上林立的桅杆飞向码头，尽管准头有不小的偏差，但因为火炮的射速和数量优势明摆着的，所以在这帮初丁炮兵们一阵操作猛如虎的炮击下，帝力港的码头广场及其附近很快就被爆炸的硝烟笼罩了。
此时此刻，东西炮台上的士兵们是幸运的，因为那艘巨舟的射击目标只是炮台的炮位，只要你远离那些炮位并在各种障碍物后面躲好，那就基本上是安全的。
两座炮台上的士兵们不知道的是，帝力港的码头广场已经是炼狱一般的场景，那里的士兵们正在被铁与血残酷地洗礼……
也是在此时此刻，在妮可号驾驶舱顶甲板的女生集体宿舍里，正趴在舷窗上用男人们给她们“看着玩”的军用双筒望远镜瞧热闹的四个妹子，被玛格丽特女公爵阁下强行拖离了舷窗，并没收了她们手里的望远镜。
玛格丽特女公爵一脸严肃地告诉这些女孩子们，你们别看了！不允许看！因为目睹那种血腥的场面对女孩子很不好，不然的话你们晚上会做噩梦的！
玛格丽特女公爵说的对，因为这就在一刻，居住在帝力港码头广场附近的人们，正在目睹一场让自己终生难忘的血腥场景。
片刻之前，在骄傲号顶层甲板上，有一个兴奋得按耐不住想要手舞足蹈的人——他就是皮蒙特。
皮总督先是看了一眼默默站在旁边的德古斯，然后又对几位操作机关炮的年青人点头示意，显然他们是熟人，当东西两座炮台发生爆炸后，皮蒙特看见四个船员将那两挺机关炮的炮口指向了码头广场的方阵，顿时指着广场上的方阵兴奋地大叫起来：
“你们这群愚蠢的杂种！你们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到目前为止，只有站在他旁边的德古斯还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尽管他也很吃惊澳洲人火炮犀利和射程，但他很奇怪皮蒙特的失声大笑是什么意思，不过在几秒钟之后，他也明白了。
535 又是一场屠杀
伴随着骄傲号两门双联装二十毫米机关炮发出的突突突突的声音，德古斯举着望远镜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上帝保佑！那个场面太血腥了！
不到两公里的距离，对于装备了光学瞄准具的三英寸舰炮和二十毫米机关炮来说，那就是一个近在咫尺的距离。
尽管海面上有雾气，但是在澳洲人的双筒望远镜里，码头广场的情况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当妮可号的第一轮炮击把东西两座炮台笼罩在硝烟之中时，德古斯耳边就听到了骄傲号船长李三多立刻发出了全体射击的命令。
突突突突的声音把站在旁边的德古斯吓了一大跳，显然他直到刚才还没有意识到，身边的这两台精巧到无以复加的“机关”和那突兀而出的几根细细的铁管子，能有多么巨大的杀伤力，而现在，他终于见识到了。
最先开火射击的是两门机关炮。
在东西两座炮台被炮击的时候，码头广场上的士兵们并不了解那里发生了什么，因为所在位置相对较低，前方的视野被海面上林立的桅杆所阻碍，哪怕是站在第一排的盾牌手们，也只是隐隐约约地看见了远处海面出现的妮可号黑影，虽然他们听到了炮声轰鸣，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在军官们的约束下，士兵们仍然静静地站在码头广场上。
然而，当他们明白了什么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此时不仅骄傲号上的所有枪炮都开火了，远在三公里外的妮可号也转移了炮口，其中也包括射程足够打到码头的二十毫米机关炮。
对于在站码头栈桥后面，排着密集而整齐队形的士兵们来说，他们等来的不是对面的长枪兵和火枪手，而是突如其来的弹雨。
当那种清脆而密集的枪声在远方响起的时候，他们还在奇怪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几秒钟后，他们耳边立刻响起了子弹入肉的噗噗声和金属铠甲被子弹打碎的噼啪声。
接下来就是此伏彼起的惨叫。
突然，两声巨响在长枪兵的方阵上空炸响，强烈的声波顿时让下面士兵们暂时失去了听力，此时站在方阵两边的火枪手们，惊骇地看到长枪兵大方阵突然有成片的士兵倒下。
紧接着，地面上又发生了一次巨大的爆炸，大约有十几个人，不，爆炸的气浪让至少二十几个士兵像风筝一样被吹上了天，然后，一阵裹挟着鲜血与残肢断臂的血雨落到每个幸存者的四围。
远方连续清脆的突突声还在继续，此时两个火枪兵的三排长阵突然不存在了，那里躺着大约一百多人，全部都是缺胳膊少腿、还有的还只剩下抽搐的无头身体，码头广场被鲜血染成红色，鲜流顺着砖缝向四面流淌，犹如地面被画上了一幅红色的格子图案。
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妮可号和骄傲号的十八门三英寸舰炮相当准确地发射了四十多发**和高爆弹，除了有一大半落到码头广场后面的商业区，还有大约十几发落到栈桥和海岸边以外，当时一共有六发炮弹相当准确地落到方阵的前后左右，其中有两发**还恰好直接命中了这个密集排列的方阵。
与此同时，一共有六挺双联装机关炮先后在一分钟内向这个密集的方阵发射了三千多发二十毫米口径的子弹，显然，在这种烈度的打击下，排成密集阵型的士兵能幸免于难的就是极少数了。
结果，刚才还整齐赫赫地排列在码头广场上的方阵，在短短一分钟后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广场上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到处倒卧的尸体，还有残肢断臂……
然而来自海面的打击仍然在继续，很不幸的是，幸存的那些身穿重型铠甲的长枪兵和盾牌手们，如今被迫拖着笨重的身躯四散逃窜，显然这些人跑得实在是太慢了，当机关炮的再次弹雨横扫过毫无障碍物的码头广场时，这些惊慌失措的士兵们只能下意识地想躲到战友的身后，然而倒下的战友仍然会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弹雨之下。
二十毫米机关炮的子弹拥有强大的动能，普通人只要中了一发，通常就会飞出去，何况在那个瞬间有不止一发子弹击中一个人的身体，于是这些可怜的中弹士兵最终落地后，幸存的人们就会发现，绝大多数人的身体已经残破了。
有时，一发子弹还会穿透两个人，特别是那些没有铠甲的那两个火枪手长阵，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两个火枪手长阵就已经不复存在，那里基本上只剩下三排惨叫的伤兵和尸体----显然那些可怜的火枪手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在这个距离上会遭到这种酷烈的打击，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要逃跑时就中弹了，结果他们就那样倒卧在原地，仍然保持着原来的队形……
于是，在短短的数分钟里，奥尔内国王的近八百人的精锐主力部队就这样消失了。
根据后来的记录，从妮可号炮击开始，到码头广场方阵的覆灭，前后只用了不到四分钟的时间。
在新世界的人们第一次遭遇了一场高效率的杀人游戏，残酷无情得无以复加。
据说，在这场一边倒的杀戮中还是有幸存者的，大约有一百多人吧，他们最终消失在帝力城的大街小巷里变成了“平民”，这些人经常会从梦中惊醒，曾经可怕的经历，成为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广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妮可号早就停止了射击，因为顾晋发现这群年青人打炮打得欢快，但命中率实在是不敢恭维，考虑到距离确实有点远，于是果断叫停了这种浪费弹药的行为。
当然了，骄傲号因为距离较近，所以顾晋允许李三多他们自行决定是否继续射击。
然而广场上的敌人消失得太快，失去了目标的骄傲号只好把炮口重新指向了东西炮台，让彭强他们几个感到有些不爽的是，他们每人差不多只打了三炮，当射击参数刚刚完全校准准备再次“吃肉”的时候，他们却接到了停止射击的命令。
因为妮可号瞭望台报告，东西两座炮台根本没有人了，瞭望员们在望远镜里看得很清楚，那里的士兵已经顺着阶梯逃入了帝力城。
无论是炮台上的士兵还是码头广场附近的市民，都亲眼目睹了发生在港口的大屠杀，是的，与其说是战斗，还真不如说是一场一边倒屠杀，因为失败方根本没有机会向敌人发出任何形式的反击。
特别是机关炮射向方阵的那一幕，不仅把失败者吓到了，其实也把屠杀者给震撼到了，恐怕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原来一场战斗可以残酷到这种程度。
整个战斗过程中，只有皮蒙特一直在笑，而且笑得很灿烂，此时德古斯也在微笑，只是脸色有点煞白，这位老头直到射击停止后，双手还在不停地打颤，随后还出现了各种不适的症状，他大口喘着粗气，好像双腿也开始有些战栗起来，一时间居然迈不开步子。
旁边的船员们看见了这一幕，他们立刻很贴心地上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人，闻讯而至的代神医也出现在顶层甲板上，他一脸关怀地吩咐德古斯身边的随从说，没事的，把老人家扶到下面的舱室里去，给他喝一杯加了白糖的浓茶会就好的……
536 荷兰情报员眼里的澳洲人
此时的海面上，葡萄牙人在欢呼，面对敌人的惨状，在最前线的普通士兵们可没有什么残酷和颤栗的感觉。
因为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几乎不需要通过残酷的战斗就能摘取胜利的果实，这种兴奋的心情，只有曾经拿命去博前程的普通士兵才能体会。
很快，搭载着三百名火枪兵和长矛手的三十多条小艇飞快地划向码头，他们按照事先计划好的进攻路线，向总督府和东、西两座炮台迅速挺进。
紧接着，第二轮另外三百名士兵也毫发无损地登上了码头栈桥，他们每个人都很兴奋，胜利来的太快太容易了，完全出乎士兵们的意料。
当然了，也有不少接受敌人投降的葡萄牙士兵们，在近距离目睹了码头广场的情况后，心情也确实有一丝恐惧和复杂，当他们踩着广场的血迹前进的时候，地面上的惨状让士兵们心中不停地打鼓，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在暗自庆幸，澳洲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就在东、西两座炮台升起了葡萄牙人的旗帜时，帝力港西部海面上的荷兰人黯然地离开了，他们打道回府了。
荷兰船长们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迅速地关闭了炮门，然后升起主帆开始移动船身，在离开之前，他们还很有礼貌地向远方发出旗语----
“祝贺帝汶总督大人的胜利，并向澳洲联邦致意。”
没错，荷兰人在旗语里提及了澳洲联邦，数十年来，荷兰人在南洋地区建立起了发达的情报网络，如今他们已经知道澳洲人的存在了。
荷兰人早在两个月以前就知道了关于澳洲人和澳洲大铁船的传闻，并且在年前十二月的某一天，荷兰在安汶港的总督用一条快船给巴达维亚的东印度公司总部送去了两名土人。
这些土人们已经承认自己是某个海盗团伙的成员，他们在一次沿海抢劫中遭遇了一条奇异无比的“蓝色幽灵船”，为了免于上绞刑架，他们愿意向荷兰人提供关于澳洲人的详细情报，其中包括几个月前发生在霍洛港的事情，传说澳洲人向苏禄王国索取了数以百计的年青人以驱动他们的魔法船，这印证了几个月前荷兰人对此事件的道听途说，但在当时，荷兰人对此毫无头绪。
据说，澳洲人的船是用魔法驱动的，因为她在开动的时候没有升起任何风帆，船身两侧也没有伸出哪怕半支木浆，然而航行的速度却极快，其中有一艘拥有修长且低平船身的船，她的蓝色船影会突然出现在海面上，让人猝不及防。
那艘船的火力之猛是前所未有的，土人们发誓，哪怕就是三层甲板的西班牙重型帆船的火力，也不及澳洲人的那艘蓝色幽灵船。
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安汶的总督和他的情报顾问们视这类消息为无稽之谈，因为这跟酒吧里的水手们为了取悦吧女而讲述的那些海上怪谈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当越来越多的来自苏禄国的商人加入了这些讨论后，于是关于附近海面上有澳洲幽灵船的说法愈演愈烈。
直到某一日，安汶的情报员在跟某个岛民闲谈的时候被郑重告知，有整整一个村的土人亲眼目睹了“蓝色幽灵船”，村民们亲眼看到她如何在数息之间，就击沉了好几条大型排浆船，以及船上的海盗们是如何被“海神之电”撕碎身体的。
随后，一封来自苏禄国线人的信函让安汶的总督大人感到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这封邮件详细描述了有关澳洲人——那个叫澳洲联邦的国家，大约半年前在霍洛港所做的一切。
到了这个时候，总督大人终于感到事情确实有点不同寻常了，于是他迅速开展了相关的情报收集的行动，最后他终于了解到了半年前和最近发生的那场打击海盗的事件，还有各种各样的传闻，其中包括关于澳洲人的“蓝色幽灵船”、“巨大无比的吞噬灵魂的魔法船”、“大铁船”，以及澳洲人的那些“来自海神的礼物般精美的货物”，并且还在某个小岛附近找到了那场“神罚”的遗迹----破碎的排浆和几个木桶，桶上面的字迹表明这些东西属于一艘葡萄牙人的帆船。
总督府经验丰富的情报顾问们认为，不管这个关于幽灵船的传闻有多么荒诞不经，但有一个基本事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这些葡萄牙人的船只确实遇到了海盗，然后有一条强大的有蓝色风帆的怪船突然出现并出手帮助了葡萄牙人。
这些消息最终都在一周或者数周后出现在荷兰东印度公司董事会的案头。
随后，驻守澳门的荷兰情报员也给巴达维亚的总部发去了类似的情报，他说，有一艘巨大无比的船出现在澳门附近的海面，另外，他还亲眼目睹了一艘蓝色的帆船，并描绘说，这艘外形优美的帆船可以在没有风帆和排浆的情况下自如地在海面上迅速航行。
情报员在随后的信件里讲述道，他本人在码头上亲眼看见了到了澳洲人。
“......他们绝非寻常老百姓——至少从外表和精神面貌上看确实是这样的。”
澳门的情报员还在信件里说，尽管他们自称是澳洲人，但是从人种和语言发音上判断，他们应该都是纯粹的汉人，然而又显然与那块大陆上的汉人们区别甚大。
他们自称是一群逃避旧世界的难民的后裔，根据情报员所掌握的历史资料，在几百年前，貌似确实有一批前代王朝的遗族们逃离了蒙古人的迫害远遁海外。
根据观察，澳洲人貌似跟葡萄牙人的关系很不错，还有，因为他们平息了澳门城里的一场瘟疫，从而在澳门市民心目中名声极好，看来，他们确实有强大且神秘的力量。
随后，另外一篇来自澳门的书面报告被紧急送到了巴达维亚，在东印度公司董事会的例行会议上，这份报告被全文宣读了一遍，内容是澳洲人在澳门市议会的演讲，这是一份法语翻译稿，最为神奇的是，据这位情报员说，这份法语翻译稿居然出自这群澳洲人之手！
显然，澳洲人并不认为他们在澳门市议会里的那场演讲应该对外保密。
让董事会的成员们非常吃惊的不仅是演讲中的各种理念，在荷兰人看来，至少从内心深处上来讲，董事会的成员们还是比较认同这些自由贸易理念的，作为一个依靠商业立国的弱小民族，他们天然地对自由贸易理念青睐有加，尽管信奉重商主义的他们完全做不到这一点，但丝毫不妨碍他们对澳洲人“门户开放，利益均沾”这八个字的欣赏。
欣赏的理由也很简单：既然是门户开放，那么也意味着对我们荷兰商人开放，既然是利益均沾，那么也意味着当荷兰人来到澳洲人控制的港口时，仍然有钱可赚。
其实令他们最感吃惊的是，一群远东的汉人竟然对欧洲的历史和人文有如此细致的了解，能提出如此高大上的理念，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在这群董事会董事们的观念里，这一切确实是不可思议且令人震惊的，其令人震惊的程度早就超过了那些所谓“魔法船”的传闻。
537 荷兰人走了，奥尔内死了
荷兰人对澳洲人的这种不可思议和震惊的感觉，是因为这一切都颠倒了他们对这个东方民族的基本认知。
在遇到澳洲人之前，荷兰人与汉人做生意多年，与大明和大清有各种各样的交往，根据以往的经验和许多传教士的笔记记载，特别是几年前拜访过北京的使节团成员们给巴达维亚总部的情况汇报来看，远东的所有民族，特别是东方的汉人族群里，除了极少数被边缘化的、不得志的民间学者外，从整体上讲，无论是汉人还是鞑靼人，无论是知识界还是民间，无论是商场、官场还是贵族圈子，他们对海外事物不仅几乎毫无兴趣，也是完全地无知。
他们中的一些商人也仅仅是出于生意需要跟我们交换一些来自西方的奇特商品，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深入交流的兴趣。
他们认为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完美的，而且这就是世界的全部，是世界的中心。
他们普遍认为，在自己的国度之外，在他们的四周，到处都是野蛮、荒芜以及充斥着各种奇怪事物的“化外之邦”。
虽然那个北方的鞑靼帝国皇帝很高兴地接见了我们的使节团，但是，说一句大实话，这位顺治皇帝在使节团面前的表现，更像是在一群蛮夷面前的自夸和炫耀。
显然，这位外族皇帝延续了这个古老远东帝国的一贯传统----制造万邦来朝的表象来夸耀和巩固对内的统治。
然而现实情况是，自从旧帝国崩溃后，几乎所有的有海外联系的家族要么离开了大陆，要么正在与这位鞑靼皇帝作战，而留陆地上的那些被征服了的汉人们，则仿佛完全地与外部世界隔绝了。
即便是那些反抗的人们、那些流亡海外的人们，他们对欧洲和世界的了解也是非常肤浅的，有些甚至是可笑的，他们甚至完全不相信自己生活在地球上，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仍然顽固地坚持天圆地方的古老传承。
可以这么说，那个侥幸奴役了亿兆汉人的、叫大清的新帝国，其上层精英们对欧洲和这个世界的了解和平均知识水准，还不如阿姆斯特丹城里的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显然在这一点上，东方的大陆民族不如与她隔海相望的那个列岛民族眼界开阔，至少，“兰学”多多少少也能在那个岛国的上层和民间知识界流传，然而哪怕是这样，那个岛国的上层、中层和底层也充斥着惊人地愚昧和保守。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群自称叫澳洲人的汉人和那个澳洲联邦又是何方神圣呢？
这群汉人自称来自于旧世界，他们又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呢？
他们的信仰是什么？
他们口中的旧世界在哪里？
他们的那个联邦国如今又在何处？
随后，安汶的情报员又发来了最新的情报：
葡萄牙人和澳洲人准备联合起来收复帝汶岛，流亡澳门的帝汶总督已经与澳洲联邦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流亡总督的船队还将得到流亡安汶的葡萄牙商人的支援，而且船队里不仅有那艘体形奇怪、但不得不说很漂亮的蓝色风帆船，还有一艘巨大无比的大船，据说完全是铁制的。
于是董事会在得到了这一系列情报后，立刻给帝力港增派了两艘军舰，他们希望通过数量上的优势能让葡萄牙人不要有对己方有开战的冲动。
董事会给舰队司令的命令是：绝不先开第一炮----你们的首要任务是观察，特别是要仔细观察澳洲人，这是董事会给舰队司令唯一明确的指示。
显然这里面没有授予舰队司令“自主决断权”，这种权力经常意味着舰队司令有权临机应变决定是否开战，在通常情况下，董事会肯定要授予舰队司令这种权力的，然而这一回显然有些异乎寻常，公司董事会根本没有授予舰队司令这种权力。
舰队司令和他的船长们很认真地执行了董事会的命令，他们虽然距离码头很远，但随着海上雾气的渐渐散去，如果瞭望员站在瞭望台上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隐约看见码头和炮台那边发生了什么的。
有些船长们甚至还亲自担当起瞭望员的角色，当他们目睹了这场战斗的全过程后，不得不庆幸公司董事会确实做出了一个英明且谨慎的决定。
在东西炮台竖起葡萄牙旗帜之前，他们终于吃惊地亲眼看见了传说中的、那艘巨大无比的“海上城堡”。
舰队司令绞尽脑汁都无法凭自己的学识去认定那是一条船，而且是一艘无桨无帆就能行驶的“船”。
然后，训练有素的荷兰海军仔细观摩了那艘巨舟和“蓝色幽灵船”的大炮射程，以及犀利的火器射击。
当然还有令人难忘的、发生在码头广场的那场惨烈的屠杀。
当他们最终确定了这两条“魔法幽灵船”居然真的能不依靠风帆和排浆就能自如航行的时候，舰队司令就果断地下达了返航的命令。
现场所有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认识到，这里没有任何船是澳洲人的对手，再多的船都不行，所以还是赶紧走吧，尽快脱离这片充满危险的海面才是明智之举。
于是船长们以无与伦比的高效率升起了风帆、关闭了炮门并发出和平的问候旗语----因为他们有些惊恐地发现，那条“蓝色幽灵船”似乎正在调转船头向他们驶来。
还好，那艘“蓝色幽灵船”行进到半路就停了下来，澳洲人不仅停了船，还很有礼貌地向荷兰人发出了回答旗语：
“澳洲联邦海军预祝荷兰联省共和国海军一路顺风！再见！”
……皮蒙特的士兵们刚刚登陆没多久，就从街面上传来消息：奥尔内死了。
据说，当时他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东炮台的下面，在那里他大发雷霆，逼迫士兵们重新回到炮台上操炮战斗，于是就在他背对着某个军官或者一群士兵的时候，他被哗变的士兵杀死了。
至于具体是谁先动的手，谁也说不清楚，因为凶手貌似有一群人，至于到底是谁用长矛从背后捅入奥尔内身体的，那个人始终没有找到，因为在场的人看见有好几只长矛飞了过来，其中一支长矛狠狠地插入奥尔内的后腰。
根据士兵们的说法，奥尔内国王当时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中，他刚刚开枪击伤了一个军官，原因是这位军官恳请奥尔内允许他们撤退。
士兵们认为，国王陛下是咎由自取，因为炮台上的军人们在目睹了广场那一幕后，几乎所有的人已经丧失了战斗意志，然而奥尔内国王此时却突然出现在东炮台下面，他厉声命令士兵们重新回到炮台上用大炮向敌人的船只射击。
这时一位军官告诉这位国王，别说距离太远射程不够，刚才从蓝帆船上发射的三发炮弹，其爆炸威力已经足以让炮台上的士兵失魂落魄了，于是就在奥尔内疯狂地再度拿出手铳装上子弹的时候，一支长矛从背后射入，奥尔内就这样扑倒在地，他的随从立刻跪地求饶，士兵们没有为难这几个随从，显然在当时也没有人对受伤的国王施以援手和任何救助，人们就这样看着奥尔内国王流血不止，让他终因失血过多而死去……
538 斩草除根
关于奥尔内国王的死，当然也有其它的传言，有人语气肯定地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士兵们哗变，因为当时士兵们早就跑光了，据一些目击者说，一发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在距离奥尔内不远的街面上爆炸，一支被气浪震飞的铁矛头正好刺进了国王的后背，于是国王就这样挂掉了。
至于哪个版本是真的，对于帝力城里的市民们而言一点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暴君真的死掉了。
于是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一群士兵簇拥着一位受伤的军官，提着刚刚割下来的奥尔内的人头前去迎接前来接管炮台的葡萄牙士兵们……
因此，皮蒙特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让奥尔内在帝力城里的势力被彻底消散。
给他致命一击的当然是澳洲人对码头广场方阵的打击，那场血腥的屠杀让奥尔内国王装备最精良，战斗力最强的主力丧失殆尽，根据后来的统计，排除受伤和逃逸的，那场屠杀当场就死掉了六百多名士兵，要知道当时奥尔内在帝力城里的武装力量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其中两座炮台上的军官和士兵有三百人，由此可知，那场屠杀对奥尔内大打击有多么的沉重。
随后，奥尔内的亲族部落也被其他部落——包括东部的敌对者，帝力郊外的所谓盟友和位于更远山地的所谓中立部落给联合绞杀了。
这就不关澳洲人的事了，因为后续所有接收帝力城的军事行动，都是皮蒙特总督的军队干的，澳洲人甚至在战斗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根本没有派人上岸。
随后，在短短的几天之里，奥尔内亲族部落的财产、女人就高效率地被胜利者全部瓜分掉，愤怒的市民们在皮蒙特手下军官的支持下，还把奥尔内的所有的直系亲戚和所属部落的所有大小首领都当众砍了头。
即便如此，杀戮仍然不能结束，因为按照当地土著的习俗，作为暴君的部属、这个战败部落的所有男人们，无论老幼，包括襁褓中的婴儿，只要是男性，都被扔进大坑里活埋掉，后来，一共有两千多人被这样处死了。
除了皮蒙特和澳洲人以外，没有人认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妥，更不会认为这是残忍，因为在这个世界，斩草除根历来是胜利者对待失败者的标准做法。
而此时尚存纯良之心的、年青的皮蒙特总督大人，在此前甚至还准备大赦这些部落众呢，因为孙老代表澳洲联邦曾经给他一个建议，说完全可以把这些人当成劳动力来用，哪怕是当成奴隶使用也行，实在不行，卖给我们澳洲人吧，根据我们之间的协议，澳洲人的保税区今是要搞建设的，那里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于是皮蒙特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
然而，他的这个想法刚刚提出来，几乎所有的下属都表示强烈地反对和担忧，特别是当初与皮蒙特结盟的部落酋长们，他们对总督大人的想法非常的不解。
这些人告诫这位只有二十五岁的年青的总督大人说，奥尔内的部属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也不会一位你赦免了他们就拜服你，因为他们是国王陛下的部属，对于他们而言，不能成为人上人，唯一的下场就是死亡，他们只要是活着，就一定会图谋东山再起。
至于澳洲人需要给他们干活的奴隶，没关系的，帝汶岛上有的是人，我们甚至可以给澳洲人捕获奴隶，但就是不能用这些仇人部落的人，因为这些人是危险的，是一群防不胜防的后患！
最后，在德古斯的劝谏下，皮蒙特被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显然孙老对此也不好说什么，对于人而言，心目中的恐惧，除了当事人用自己的方式消除以外，别人是无法替代解除的。
令人遗憾的是，当孙老后来又找到皮蒙特说，这些部落男丁我们可以买下来并带到远方的一个无人荒岛上，不会放在你们身边的时候，已经无可挽回了，就在那几个小时前，这些男丁全部被活埋，没有一个人活出来。
孙老为此十分的懊恼，他非常的自责，心中的负罪感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在玛格丽特女公爵的各种安慰下才渐渐化解，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皮蒙特也被迫入乡随俗，除了活埋了奥尔内亲族所有男性外，还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把奥尔内的人头挂在码头旗杆上示众了二十几天，以震慑那些试图反叛的族群。
于是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个曾经强大到控制了大半个帝汶岛的部落就这样消失了——土著人之间的杀戮就是这样残酷。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真实。
而且信奉基督的皮蒙特总督也无法阻止这些杀戮，正如德古斯所说的那样，斩草除根是土著人世界的规则，我们无力也没有必要去阻止，我知道总督大人也需要奴隶在香蕉园和林区干活，但我们完全可以学习澳洲人的做法，用招募的办法找到劳动力嘛！
就像澳洲人那样，用大米和白面招募干活的土著人，这个办法很好，劳力们白天来干活，傍晚就回自己的家，因此澳洲人很轻松地管理着这些人，这些人不是奴隶，因此你也不用在没有活干的时间里白养活这些人，更不用在晚上把这些人围起来监视着，还成天担心奴隶的暴乱和流行疫病。
因此德古斯认为澳洲人的做法很聪明，最让德古斯欣赏的是，澳洲人处处都在用商业自愿的法则办事情，总督大人应该学习学习。
您看，尊敬的玛格丽特女公爵阁下就是这样做的，现在她的稻田、香蕉园和檀香林地根本不缺乏劳动力，就连妇女和小孩子都能在她的庄园里找到一份工作，因为每天那里都有几碗白米粥喝。
皮蒙特也认为德古斯说的不错，看来他应该改一改跟土著人打交道的思路了，于是他立刻派人追上已经拿了粮食和武器离开帝力城的东方部落，希望这些人能留下一部分给他的庄园“打工挣钱”——这个奇怪的词汇是皮蒙特刚刚从澳洲人那里学的。
如今，帝汶总督皮蒙特在这段时间里成为整个帝力城里最幸福也是最忙碌的人，他忙着接收帝力城，忙着收编各种武装力量，忙着接收帝力城外大片 “无主”的稻田、香蕉园和香樟林地。
他还忙着解放原来住在城里现在还在城郊香蕉园做苦力的市民们，这些人以为自己将永远成为奥尔内家的奴隶，而现在，他们终于回到了虽然有些残破但属于自己的家。
于是帝力城里的八万九千名市民就这样成为皮蒙特总督的坚定拥护者，这些人种的绝大部分都是这个城市的中小有产者，虽然产业多寡不一，但都是奥尔内统治期间的受害者，这些人的产业曾经或多或少地被国王的亲族部落所剥夺、侵蚀，有不少人甚至被迫放弃自己的祖业，去田间做那些过去只有奴隶才做的苦力活，在这一点上，奥尔内做得很彻底，哪怕你是教堂里的教士或者唱诗班的修女也不例外……
539 《葡澳经济合作备忘录》
如今，这些人都回到了城里，财产也基本上返还了，总督大人不仅恢复了秩序和法律，还带来了大量的投资，特别是澳洲人的投资.
市民们还听说，澳洲人正在帝力城西的一片荒地上规划一个城市，如今正在招募劳动力，据说薪酬待遇远远超出了帝力城里普通劳工的水平，显然这让不少因为战争而失去家园和破产的人多了一条活路。
因此，如今总督大人偶尔走在大街上，他时不时的都会收到市民们热情的欢呼、祝福和谦恭的礼仪。
不久之后，帝汶岛各地都传来了归顺的消息，邓诺部落也退兵了，欧库西的葡萄牙人还及时派来代表，缴纳拖欠了五年的赋税。
来自欧库西的葡萄牙人代表真诚地给总督大人道歉，他们解释了过去没有追随总督大人的原因——荷兰人暗中支持土著人进攻欧库西，而奥尔内又给这个葡萄牙小城施加压力。
对于欧库西城葡萄牙人的回归，皮蒙特很高兴，他本来打算过一阵子派一队士兵去把那个小城给拿下的。
因为他刚刚跟澳洲人签订了一个秘密开发协议，叫《葡澳经济合作备忘录》，这个备忘录的签订是双方后续一系列具体商贸合作的开端。
随后澳洲人告诉他，鸥库西郊外附近的群山里，有一个很大的铜矿，大到能跟南美洲的智利西班牙总督辖区相媲美。
如果那里能开发出来，可能会改变整个东南亚的贸易格局，而且澳洲联邦的一些商业公司愿意跟总督大人合股办一家矿业公司来运作这个项目。
皮蒙特心中大喜，因为他知道，就目前而言，整个世界都太需要铜这种金属了，然而世界上最大的铜矿却是西班牙人控制着的智利铜矿，目前那些铜矿生产的铜占世界总产量的三分之一。
所以，对于皮蒙特而言，欧库西铜矿的生意很大，也很忙重要。
为此皮蒙特总督甚至已经做好了再打一仗的准备——如果欧库西城的葡萄牙人不归顺帝汶总督府的话。
好在欧库西人自己来了，这很好，总督大人很大度地原谅了欧库西人原先的“背叛”，他告诉来自欧库西城的代表们——欧库西的市长先生和两位市议员，欧库西的归顺会有好报的，因为那里将获得巨额的投资，欧库西会变成一个繁荣的港口城市的，市民们会找到生计，商人们也有机会发大财。
接下来皮蒙特很得意地告诉这些代表们，投资者包括澳洲人和他的盟友，当然也包括自己以及总督府，因此你们那里将迎来持久的经济繁荣，每个欧库西人都能从中获得收益。
这些收益还包括能获得较好报酬的工作机会和外地人涌入城市后的各种生意机会，总之欧库西城将成为一座繁荣的港口城市。
当然了，你们想获得这一切好处，对欧库西人来说，只需要归顺和包容，当然还有沿海地区的一些土地——修港口是需要土地的。
皮蒙特很聪明地没有对欧库西人提及铜矿的事情，他与德古斯和总督府顾问玛格丽特之间有一个默契：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过早披露的好。
另外，皮蒙特转达了澳洲人的一个朋友般的建议：你们的市议会应当通过一些保护外来人工商业的法律，最低要求是允许土著人进城务工城——注意，是作为自由民而不是奴隶。
一月二十七号广场战斗后的当天下午，红楼里的人们就通过来自妮可号的电报得知，奥尔内已经死亡，皮蒙特已经顺利进入总督府并有效控制了整个帝力城，于是最高执行委员会代理主席巴枫田立刻召集红楼里的大家开了一个简短的碰头会，讨论的内容是关于“保税区”建设以及如何从帝汶岛上获取各种资源的问题。
当天傍晚，来自红楼的一份电报建议：
提议任命侯相麟为“澳洲联邦帝力保税区开发委员会主任”，让他作为澳洲联邦的贸易代表留在帝力城，并立刻开展保税区的初期建设。
显然这里面也有照顾侯相麟和则济利娅小姐之间的关系的意思，红楼里的伙伴们认为，这是事业生活两不误的完美安排。
孙老顾船长他们接到这份电报后也觉得，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建议，他们简单商量了一下，又征求了候相麟本人的意见。
侯哥当即表示没问题，但他对孙老提出两个“希望”。
希望一：这是一个临时的任命，毕竟自己的事业是工程建设，他打算回家后立刻向“共同基金”申请一笔启动资金成立一个建筑公司，名字暂时没有确定，但公司肯定是要做的，这是他一辈子的事业，至于那个什么劳什子主任，这是个行政官僚，临时做做还行，但是自己对此实在是兴趣不大。
希望二：他打算跟则济莉娅在年内正式结婚，然后带着老婆回莫宁顿岛一起开建筑公司。
侯相麟强调，按照天主教风俗，女孩十五岁就能嫁人结婚了，而且在年底之前妹子都十六了，不用等到十八岁吧？
不然不仅妹子不高兴，她大嫂，也是孙老您的未来老婆----女公爵阁下也会不满意呢。
侯相麟还说，自己如果现在提出结婚请求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考虑到这段时间女公爵刚刚回到帝力，如今她们姑嫂俩正忙里忙外地就接收郊区的庄园呢，所以我才不好意思马上提婚，不然的话，我就来个先斩后奏了，女方肯定没意见，要知道帝力城里的教堂和牧师也都是现成的。
孙老顾船长听了也只好敷衍地点点头说行行行，晚上开会让大伙表决一下吧，包括你的人事任命，关于婚姻，毕竟女方不满十八岁，可能需要讨论一下。
当天晚上，红楼又来了第二份电报，在电报里夏小鸥未卜先知地提出，由于则济莉娅未满十八周岁，因此，哪怕你们在外地按照天主教风俗结婚了，根据澳洲联邦法律，我们也不能承认你们的婚姻关系。
则济莉娅必须年满十八岁才能进行法定婚姻登记，因此，则济莉娅一旦回到莫宁顿岛，就必须进入向日葵女子公学学习，并不得同居，而且在三年学习期满考试合格后才能获得澳洲联邦公民身份。
电报的最后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澳洲联邦没有特殊公民，谁也别想搞特权！
鉴于这封电文的最后几句话说得非常上纲上线，加上大家也都一样，原先那些买回来的未满十八的妹子也都在学校里素着呢，于是侯相麟也只好低头服软，表示一定按照大家定下来的制度办，不敢破坏制度。
但实际上侯相麟也没吃多大亏，毕竟现在两人都在帝力城，天高皇帝远，这边只要接了婚就能在一起，只不过回莫宁顿岛后就要素着了……
紧接着红楼又来了第三份电报，这份电报说的是帝汶岛的矿产情况，关于岛上的煤矿、铁砂矿、石膏、高岭土和金银共生矿的具体分布和储量，这些都是曹丽梅从电脑资料里查阅到的。
其中关于欧库西铜矿的情况是电报里另外一个重点内容，这个铜矿位于鸥库西城以南不远处的丛林里，显然目前那里还是土著部落的天下，因此一定要要想办法通过葡萄牙人搞定这些土著，让这些土著部落允许我们去那里开采。
当然最理想的是，让这些土著部落参与其中，分红也罢，提供劳动力也罢，总之让土著获得了实际利益才能减少阻力。
撰写这份重要电文的是王雪和曹丽梅，在此之前，两位位勤奋的女士已经从电脑资料室里检索查阅到了非常详细资料，曹丽梅还要求孙老他们给她带回矿石标本。
540 帝澳矿业和保税区
显然红楼那边极为重视这个合作开发帝汶岛上矿产资源的备忘录，毕竟帝汶岛既有有资源还有劳动力，这使得家里获得各种矿产的批量供应成为可以触摸到的现实。为此，曹丽梅在那天的全体会议上提出，她打算正式成立一家矿业公司来运作帝汶岛的矿业开发。
虽然近在咫尺的澳洲大陆上有各种矿产，但是因为找不到合格的劳动力，而移民又是一个遥远的事情，所以无法开发利用。
看来比较现实的做法就是舍近求远，想办法先利用帝汶岛的数十万人口资源来搞到当地的矿产，曹丽梅还强调说，帝汶岛除了有矿产，还有丰富的林木，都是我们极为需要的资源。
这也是为什么在几天后，孙老代表澳洲联邦与皮蒙特签订了一系列秘密开发协议的原因。
当然了，这种所谓的秘密协议是不可能对穿越者们保密的，如果哪位胆敢对外签订一个向自家人保密的协议，那就跟叛国没有区别。
孙老也曾经要求公开签订协议，并对此表现出十分的不理解，说这些内容又不是非法见不得人的，开发矿产资源是好事嘛，合作开发也是名正言顺的，为什么要保密呢？
对此皮蒙特很开诚布公地给孙老他们交了底，说因为协议里面关于帝汶岛上的金矿、银矿、铜矿和铁砂矿的描述容易让人起觊觎之心，或者让人漫天要价——比如欧库西的葡萄牙人，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脚下埋着巨大的铜矿的话，恐怕想轻易取得当地人的配合会困难重重。
而且，皮蒙特和德古斯以及玛格丽特女公爵在这个秘密协议里有重大利益，其中不但包括自己私人的利益，也包括总督府的重大利益。
显然他的保密对象是自己治下的国民，考虑到这里面也确实有重大利益，孙老他们只好在这一点上妥协了。
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这份协议的内容葡萄牙方面只有签字人双方、玛格丽特女公爵和德古斯知道，到了后来，重新成立的帝力市议会和市长也知道了协议内容，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早就生米做成熟饭了。
当皮蒙特在这份协议的文本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便有些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他知道这份协议的份量，澳洲人承诺年内将投入十万两以上的白银对帝汶岛开展矿业和林业开发，这还是初期的金额，也不包括保税区建设投入的资金，这是帝力城开埠以来前所未有的巨额投资 ，因为仅仅是这十万两白银的初期投资额，就相当于帝汶总督府两年的财政预算。
秘密协议是这样规定的：帝汶和澳洲联邦双方将成立一家矿产开发公司，名字就叫《帝澳矿业》，澳洲方面的出资方是由一个叫“澳洲矿业开拓股份有限公司”的机构，简称“澳拓矿业”，这个公司是澳方的投资主体，根据孙老介绍说，这个“澳拓矿业”公司是由九十三名澳洲人股东组成的专业矿产开发公司，公司董事长兼总裁是一位年青的女士，因为这位叫曹丽梅的年青母亲是一位找矿专家。
她同时将兼任帝澳矿业的董事长和总裁，当然了，目前尚无法到任，因此这个角色由孙老临时担任。
当玛格丽特女公爵得知，这位女士比自己小很多岁时，不禁惊讶万分，心中再次感慨：真的是神奇的澳洲人……
帝澳矿业的登记总股本为十万两白银，其中澳拓矿业投入股份占总投资额的百分之四十，而澳洲联邦**和帝汶总督府按照对等原则各投入百分之十五的股本，剩下来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则由皮蒙特、德古斯和玛格丽特女公爵阁下以私人投资的方式平分，各占百分之十。
协议还规定，皮蒙特总督、德古斯和玛格丽特女公爵几位的私人股金可以通过实物结算的方式折算入股。
皮蒙特对这样的安排很高兴，也很感激。
澳洲人知道他现在其实很穷，因为要维持总督府和军队的开销，还有零星的平叛战斗，他的资金链其实绷得相当紧，因此他很感谢澳洲人的通融。
不过，这种通融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需要自己行使总督的权力让“帝澳矿业”顺利获得土地和劳动力。
孙老作为帝澳矿业的临时董事长曾经暗示过他，总督大人目前虽然缺乏现金，但能通过一些巧妙的方式——好吧，实际上是强取豪夺的方式获得土地，这些土地现在很不值钱，但如果下面有矿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因此，帝澳矿业将同意皮蒙特、德古斯和玛格丽特女公爵三位可以用这样的土地来入股。
所以，帝汶岛的各个部落必须归顺！欧库西地区必须回归帝汶总督大人麾下！荷兰人更是别想染指那个地方！
而且这样的入股做法也同样适用于帝汶岛东海岸的查干盆地，因为那里有澳洲人非常感兴趣的铁砂矿和煤矿，当然了，也同样也适合东南部的山区，皮蒙特他们对那里的金银矿很感兴趣。
只不过目前澳洲人比较关心帝汶岛西部和东部的铜铁煤石膏大理石等矿产，对东南山区的金银矿开发排的比较靠后。
显然，帝澳矿业迟早将把那里开发出来，但前提条件是把那里的土地买到手，为了公司和个人的利益，土地买得越便宜越好——这就是皮蒙特、德古斯和玛格丽特女公爵阁下坚持要求签订秘密协议的原因。
随后，澳洲人要求在近期内就能够获得查干盆地的铁砂矿和摩罗湾的煤，当孙老他们提醒皮蒙特说，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因为土著人的反抗而搞砸这件事的时候，皮蒙特笑着告诉孙老他们，其实根本不用担心这一点，因为土著人原本就知道查干盆地有铁砂矿，也知道摩罗湾有那种黑乎乎的石头，只是没有大规模开采而已，原因是土人们认为这些所谓的矿产根本没有什么大用处。
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得到矿石标本的，本人正在安排一位博物学家近期出发去那里，他会给我们挖回来一些矿石标本。
除了帝澳矿业以外，在这段时间里，葡澳双方合作的另外一个重大事项，就是早在澳门就谈好的“保税区”了。
在距离帝力城西墙出不多五公里的地方，有一条发源于南部山区北流入海的小河，当地人叫这条河为科莫卡，这个名字是侯相麟带着几个船员勘察地貌的时候问出来的。
在河口两岸临海的地方，有一大片沙滩平地，那里的海岸线虽然平缓，但深入海水三、五十米后，水深就达到十米以上了，所以侯相麟他们考察后认为，如果在那里修建几个码头，整个一两公里的海岸线区域将成为一个不错的深水港区。
而且那里的土地属于盐碱地，不适合种耕种，更没有丛林可供采集，所以那里也没有土著居民，然而盐碱的土质却很适合搞建设。
于是，根据澳洲联邦与皮蒙特达成的协议，科莫卡河东西两岸各延伸一公里，也就是一片四平方公里的方块地将成为澳洲人的“保税区”。
澳洲人获得了这片土地的“永久租用权”，并且在这个区域内拥有独立的行政和司法权。
然而这片土地名义上仍然属于葡萄牙帝力当局，因此澳洲人要交租金——价钱跟澳门交给大清朝廷的一样——每年五百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