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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岸之筏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txt下载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66 新安城的贸易

    最后,夏小鸥代表联邦财政部宣布,“常风行动”的总预算金额为三十万两白银,因为预算明细尚不能确定,无法给联邦参议院提交预算案审批,因此这笔资金暂由《北上基金》垫支并进行财务管理。

    接着《北上基金》行政总裁兼联邦财政部副部长余何为通知各大公司说,目前 “常风行动”的预算金额相当于各大公司两个月的贸易利润总和,虽然这个钱不是一次性花出去的,但显然已经超出了财政部原先的预算,如果不另外增加税收的话,联邦财政部就要开辟另外的收入渠道,为此,经过慎重考虑,财政部的建议是:发行紧急国家债券,年利率百分之二点五,并以未来几年的营业税和其它税种做担保,该债券由各大公司认购,具体操作事宜由《北上基金》理事会负责……

    六月二十三日上午,新安城附近海面上传来一声低沉的鸣笛,海边上凡是听到这声鸣笛的人们都知道,那是澳洲人的大铁船来了。

    很快,蓝码头外的广场上就聚集了许多人,除了洛卡部落的土著们外,还有帝力城的市民和附近部落的土著,这些人基本上是来蓝码头挣装卸搬运钱的劳动力。

    每次妮可号的到来,这里都是如此的热闹----密集的人群里还穿插着各种小商小贩,售卖的主要是食品和搬运工们需要的物品,比如木薯糕、竹编工具、草鞋和绳索等。

    如今在总督府两侧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几排略显简陋的木板屋,这些都是来自帝力城的市民们和海外的商人们建的商店,里面寄卖着各种各样的商品。

    目前新安城的常驻“自由人口”已经达到五千人左右,显然这些人口还不包括警备队的官兵和归化营里的贸易劳动力。

    在这些“自由人口”当中,大部分是当地的部落土著,其中四分之一属于洛卡部落的人,另外还有少量来自古邦、安汶、巴达维亚、望加锡诸港口以及帝力城和欧库西等地的商人和平民。

    另外,在平日里新安城里还有大量的流动人口,人数大约相当于常驻“自由人口”的一半,这些人大部分是附近丛林里的土人,少部分是帝力城里的贫民,这些人白天进城这挣钱,傍晚离去。

    因为城里确实有很多的挣钱吃饭的机会----除了建筑工地需要大量劳动力以外,平均每周有两到三艘大小不一的海船从外海抵达蓝码头,而对于这些劳动力而言,商船的到来不仅带来了各种货物的买卖商机,还有雇佣装卸搬运等等工作机会,人们在这里不仅可以挣到一日两餐,还能挣到额外的银子。

    随着新安城的名声渐渐远播,靠上新安城蓝码头的商船开始变得五花八门---其中大部分来自帝汶岛西端荷兰人控制的古邦港和葡萄牙人的欧库西,一部分来自北部苏拉威西岛的不知名的土著港口、以及荷兰人在苏拉威西岛的贸易据点----望加锡城。

    另外,偶尔也有来自相对遥远的巴达维亚、安汶和特尔纳特的商船,这些船带来的货物也是五花八门,其中包括澳洲人急需的各种原料和半成品。

    因此每当有商船靠港时,总督府派驻的码头官员——通常是几个华人或者倭人就会出现在码头栈桥上,他们首先上船对装载的货物进行查验,仔细统计船上的货物品种和数量。

    如果你带来的货物里有澳洲人需要的货物,比如粮食、各种木料、各种金属材料的半成品,染料、精选矿砂以及药品等等,澳洲人会立刻包圆买下,价格很公道。

    如果船上完全没有澳洲人需要的货物,总督府的人在仔细统计了一番货物品种和数量后就离开了。

    如果你是一位初来乍到的船长,就会很惊讶地发现---码头官员的到来纯粹就是为了看货物,根本不是来收好处费的,特别是如果你带来的货物澳洲人没兴趣,人家扭头就走,于是,接下来你是离开呢还是继续上岸做买卖,则完全取决于你自己,澳洲人不会干涉。

    当然了,一旦做成了生意,税收肯定是免不了的。

    如果你带来的货物得到了澳洲人的青睐,在当场把船上的货物卖给澳洲人的贸易代表后,商家还需要按照总销售额缴纳百分之五的营业税。

    然后你就可以安全自由地把银子带走,在整个过程中,总督府方面没有任何潜规则和额外的、不可预知的支出。

    当你与澳洲人的买卖做完后,如果你还有其它货物,当然也可以在港口销售,只不过那就要看你自己的能力和运气了,毕竟这座城市一切都还处于草创阶段,还不是一个传统的消费城市,不少传统的货物在这里没有销路----比如说,在这里原本价值连城的珊瑚就完全没有销路,除非你把这类货物带到帝力城去卖。

    不管怎样,商人们在新安城里做生意是非常自由的,你可以跟当地的商家、游动的投机客做买卖,没有人管你,更没有什么“行会”之类的势力突然冒出来给你施加各种各样的的限制和压力,更没有人敢敲诈勒索你,如果有,一旦被总督府的士兵们抓到,这些人以后连进入新安城的资格都没有了。

    当你卖完货物准备离开时,你需要向在码头栈桥上的值班的军官报备,于是执勤的士兵会通知码头官员再次上船,查验你的货物卖出去没有,卖了多少,或者新买了什么货物,当然了,先前卖给澳洲人的货物是不会重复征税的。

    接下来澳洲人会按照市场平均价格计算一个交易总额,再课以百分之五的交易税,然后你就可以自由离去了。

    临走前澳洲人还会微笑地对你说:欢迎您下次再来。

    另外,当你遇到经济纠纷时,可以去总督府请求裁决,总督大人会给予公平的判决,最关键的是:想拿银子贿赂总督大人和他的手下是不可能的。

    因此,由于上述种种情况,对于第一次来到这里做生意的海商们而言,新安城的税收低得令人惊讶,治安和做生意的环境又好得令人惊讶,于是他们在往返这座城市几次后,不少有实力的商家通常会派一位亲信留在这里做各种购销生意。

    这些座商只需要去总督府报备并缴纳购买土地的银子,就能在城里获得一小块私人土地---永久产权的那种,然后你就可以在这块地皮上建一个商铺开门营业。

    当然了,座商也是要缴税的,总督府会根据你的商铺所在地的土地价值和附近房产的平均价值,每隔三个月征收百分之三的房产土地税,此外就没有任何税收了。

    很显然,在这个时代,新安城拥有极为宽松的经商环境,由此产生了良性循环的后果。

    总之在这个时代的南洋,无论对于富人还是穷人而言,到这座澳洲人的城市里做生意讨生活,不仅税收低廉,而且十分的安全,这里的经商环境宽松且清明,经济日渐繁荣,市场也日渐活跃,不久之后,这种口碑将传遍整个南洋。

    同时,新安城的繁荣也惠及到与之只有三公里之隔的帝力城。

767 南洋星岛

    显然,目前帝力城的硬件条件比新安城要好得多,毕竟这是一座已经有百年历史的城市,在帝力城和近郊地区拥有七、八万具备一定消费能力的市民和差不多同等数量的流动人口----十几万人的流动与交流,给帝力城带来了勃勃生机。

    特别是在最近,帝力城的房价和地皮明显上涨了,这无疑给市民们带来了巨额的财富。

    事实证明,如果说附近的新安城是一台吸金器的话,那么帝力城就是一个销金窋,因为那里有更多的商店,还有许多漂亮的酒吧和档次由低到高的妓院,能够充分满足人们有钱后的各种消费需求。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安城和帝力城之间的经贸联系也愈发的深入,这两座城市就像宇宙中一对相互作用的双子星一样,相辅相成,互惠互动,最终联接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这两座城市在经济繁荣的大潮中翩翩起舞,最终水**融,在南洋造就了一个繁荣的新安——帝力经济带。

    虽然这又是若干年以后的事情了,然而现在,这种趋势已经非常明显地表露了出来。

    通常情况下,在妮可号到达并停靠在蓝码头的日子里,来自帝力城和附近郊区的流动人口会爆增到数万的规模,显然这不是妮可号一艘船带来的商机和工作机会。

    因为“澳洲大铁船”每一次都不是孤身而来的,通常在妮可号的身后和两侧,会有三、四艘,甚至多达七、八艘的帆船同时跟随着妮可号来到新安港。

    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很简单:这些商船只要在大海上遇到了妮可号,都会得到庇护。

    因为妮可号的存在,可以让这些商船安全抵达目的地。

    只要妮可号在附近,那些穿梭出没于岛屿之间的巨型排浆海盗船是不敢靠近的,如果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上去打劫跟在她附近的商船,妮可号会立刻停船,然后用船上的舰炮和机关炮会把这些海盗们打得丢盔卸甲失魂落魄。

    特别是那些在帝汶岛东部沿海摩罗湾附近的运煤铁和木材的商船,如果估算着时间合适,这些商船宁可耽误一些时日也会在海湾外等待在妮可号的出现,当妮可号在海天之际出现时,这些船就会纷纷出港,跟着妮可号安全航行到蓝码头卸货----通常情况下,妮可号出现的时间也惊人地准时,当然是以这个时代的标准而言。

    船长们都知道,那里是顾船长驾驶妮可号的固定必经之地,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旧世界,顾船长就对那里的航道十分熟悉,毕竟帝汶岛东部的摩罗湾是南洋国际航线上的一个重要地标。

    当然了,跟着妮可号航行的另外一个心照不宣的原因是:只要跟着妮可号航行,无论是在附近巡逻的葡萄牙海军还是路过的荷兰海军,他们的军舰都不会上去拦截这些商船进行“例行检查”,因为船长们听说,澳洲人与这两个国家签订了一个协议,凡是与澳洲联邦的船只组队航行的船只,都将受到这个协议的保护。

    还有,许多商船的船长们之间还流传着一个不断得到证实的传闻:只要跟着妮可号航行,这些商船不仅不会遭到海军和海盗的骚扰,还能提前躲避各种海洋风暴。

    没错,有好几次,跟在妮可号身后的商船会发现妮可号毫无征兆地突然转向了,对于那些商船的水手们而言,他们对妮可号的动作感到大惑不解,甚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于是有些商船并没有继续跟随,而是脱离船队,单独朝着预定方向继续向前航行,但确实也有不少商船的船长老老实实地跟着妮可号转向,并且像妮可号一样,把船驶进某个不知名的小海湾,然后停泊抛锚,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一场海洋风暴就突然席卷了附近海面,望着狂浪滔天风雨交加的外海,这些商船水手们顿感庆幸万分,他们心中暗叹,幸亏自己的船提前跟着澳洲大铁船进了海湾躲避,不然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呢。

    也正因为如此,如果商船上有新水手的话,都会对此惊讶无比----他们议论纷纷地说,澳洲人的大铁船是怎么预知到前方的风暴危险的?难道真的是魔法吗?在那个当口,不少人甚至还想起了澳洲人能够驱役幽灵的可怕传闻。

    当然了,船长和老水手们会一脸淡定地对这些新人说,其实是妮可号上的那位威严的船长大人有神鬼莫测的才能,不过也有人说,那位顾船长其实就是一位魔法师,他有一颗名字叫雷达的水晶球,可以预知未来,甚至可以通灵云云……

    没错,老水手们口中的水晶球,其实就是妮可号上装的对海气象雷达。

    当然了,迷信的水手们不知道的是,妮可号动不动就转向找海湾躲避风暴,倒不是妮可号不能经受风暴,而是因为顾船长天生谨慎,不肯在海上冒一点点风险的航海习惯……

    显然,因为同样的原因,每当妮可号离开新安城的蓝码头时,也会有大量的帆船随之而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澳洲大铁船的航行日期和航线就成为各地船长们非常重视的情报,一些有心人会千方百计地打听妮可号的行踪,妮可号何时到港,何时离港,通常会在哪个中途港口停靠等等,这些都是船长们关心的话题。

    显然,如果让外界及时了解到妮可号的航班情况,以便让更多的商船能够跟随妮可号安全抵达和离开新安港----这对繁荣新安城的经济而言是一件好事。

    而且妮可号根本不怕公开船期,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势力敢于在海上挑战妮可号。

    因此顾船长曾经建议侯相麟和肖平国,你们完全可以通过电报通讯了解并公布妮可号的船期,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能吸引更多的商船来新安城做生意。

    肖平国作为总督是称职的,他上任后不久,就建立起这样一个公布制度,他通过电报通讯及时了解到妮可号的航程后,会在总督府大门外的公示牌上公布妮可号的航期,以便于新安港的船长们了解情况并及时调整自己的船期和生意。

    这种服务不仅大受船长们的欢迎,还得到商家们的关注,甚至那些普通市民们都会到总督府的公示牌上了解妮可号的船期,让自己能及时抓住各种生意和工作的机会。

    没过多久,肖总督又受到进一步的启发,他让红楼给他提供了油墨和刻板,然后自己亲自捉刀,办了一份四开纸的书面简报,名字叫《南洋星岛商报》,通常是一周发行一次,简报里除了有妮可号的船期外,还有各种由当地商家付费的商品广告,当然也包括澳洲人目前需要的各种物资和采购计划信息,时不时的还有当地的各种新闻。

    显然这张简报不是免费获得的,然而肖平国的简报卖得很便宜,因此销量极大。

    这份简报办得极为成功,到了后来,这份简报被送到巴达维亚和更遥远的澳门,甚至印度的果阿葡萄牙东印度公司总部也会依据这些简报部署调整自己的生意。

    因此对当官一直没有多大兴趣的肖平国终于辞去了新安总督的职务,他很快从《北上基金》那里获得投资,创办了一个叫《南洋星岛传媒集团》的股份公司----这个公司后来成为世界新闻事业的领头羊,具有享誉全球的公信力和影响力,好吧,这又是后话了。

768 勒菲克和洛林船长

    《南洋星岛传媒集团》的垂涎,标志着近现代传媒业的兴起,而在当时,这个公司的核心机构就是这份叫《南洋星岛商报》的报纸。

    不久之后,肖董事长把这份报纸发行到了整个南洋,并在此基础上,最终让《南洋星岛传媒集团》发展成为一个具有国际影响的综合性大媒体。

    好吧,故事就不扯远了,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聚焦到一六五九年六月二十三日,当妮可号抵达蓝码头时的那个下午。

    此时,在她的庞大的身躯后面跟着十艘大小不一的帆船,其中有四艘是双桅中型商用盖伦帆船——都属于荷兰人的商船。

    当时,盖伦帆船队在妮可号路过望加锡外海时与之相遇,通过旗语通讯,顾船长了解到四艘船上满载着各种澳洲人急需的原料----其中包括大量的铅锭、精选锡砂、硫磺和精选硝土,显然精明能干的荷兰人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了澳洲人真正喜欢的货物。

    说老实话,荷兰人的商业眼光确实一流,至少在这个时代是如此----否则的话,荷兰人不可能依靠区区数百万人口加上一片贫瘠到各国王公贵族们都不屑于去统治的沿海洼地,变成统御控制全球海洋贸易的“海上马车夫”。

    收到荷兰人请求加入编队获得护航讯息后,妮可号当即同意了,虽然荷兰人的盖伦帆船队一路上平均六到七节的航速大大拖延了妮可号的航程,但是顾船长认为荷兰人提供的货物很重要,很值得一路保护,同时荷兰船队也同意了顾船长提出的一个合作项目:去北方大陆帮澳洲人运输难民。

    当然了,说是帮忙,实际上就是一桩利润不菲的往返生意,因为澳洲人不仅会按照人头支付不菲的运费,顾船长还答应对方:一旦完成了难民运输任务,荷兰船队可以直接从澳洲人手里买到各种澳洲货,包括目前在市场上大受欢迎的澳洲印花布和白糖,以及价值连城的玻璃镜子和玻璃器皿,另外,还有少量的“澳洲神药”和一种装填迅速射击精准的澳洲速射手铳。

    当前,后面这两样商品如今在巴达维亚的市场上已经被卖到天价,而且还有价无市,供不应求。

    六月二十七日,妮可号在蓝码头停靠了三天四夜后,魏鸿带领新安城警备队一千三百六十人登上了妮可号。

    随即,装载了各种物资和燃料的妮可号启航北上,目的地是小万山岛。

    跟随妮可号一起北上的还有重型卡拉维尔帆船“新曙光号”、中型型阿拉伯双桅快帆船“泽济丽娅号”和小型卡拉维尔帆船“红湾号”----这是玛格丽特女公爵扩建后的私家船队,当女公爵从孙老那里了解到“常风行动计划”后,她毫不犹豫地派出了自己的全部船只来支援自己的老公。

    此外,跟随妮可北上的当然还有来自望加锡的荷兰盖伦帆船队。

    另外,魏鸿的两位老熟人:阿拉伯人贩子勒菲克和斯塔克?洛林船长也加入了北上的船队。

    这两位很赶巧---他们的船队正好在这几天抵达了新安港,这一回勒菲克除了给归化营带来了两百多个成年劳动力外,还带来一群很特殊的“贸易劳动力”:一百二十一个年龄只有五到十岁的男孩和女孩,据勒菲克介绍说----这些孩子全部来自波斯波利斯高原。

    据勒菲克的说发,这些孩子是波斯波利斯拜火教徒的后代,孩子们的父母和族人在与当地哈里发的战斗中全部丧生。

    勒菲克对在场的肖魏二人说,当地哈里发经常发动讨伐异教徒的圣战。

    在通常情况下,如果这些异教徒战败了,等待这个族群的后果就是被灭族,所有大于十岁的孩子当中,男孩子都被处死,女孩子则被发卖。

    至于那些剩下的小于十岁的孩子,他们和她们作为异教徒的后代虽然不至于被杀死,但是会以比较便宜一些的价格卖到贵族和商人的后院或者庄园里做奴隶,其中男孩子还会被阉割。

    勒菲克说,因为消息得到的很及时,让他在这些孩子被发卖之前赶到了巴士拉港,然后花了高价把这些孩子从军营里买了出来。

    勒菲克强调说,这些男孩子没有来得及阉割就被他带走了,这位人贩子说着说着,还当着肖总督和魏鸿的面,就要在公开场合扒掉几个小男孩的裤子给两位查验。

    当然了,两人及时阻止了勒菲克和他手下的粗鲁的行为,并让人立刻把这一百二十一名孩子带进了总督府调养。

    不久之后,这些孩子将被送进竹园公学和向日葵公学学习。

    作为给澳洲人提供孩子的奖励,顾船长特批卖给勒菲克三十支联邦一型手铳、两千发子弹和一百枚五七式手**,这两种口碑极佳的澳洲武器是勒菲克一直想得到的东西。

    到现在为止,勒菲克和洛林船长已经与澳洲人做了一年多的生意了,前者作为人贩子,累计从印度和阿拉伯世界给新安城的归化营带来了近五千名男女贸易劳动力,当这些“贸易劳动力”交割下船后,勒菲克的船舱很快就会装满澳洲印花布、澳洲的玻璃制品、烈酒、番茄酱、澳洲神药和白糖等货物。

    然后他的船队会把这些货物运往印度次大陆和阿拉伯半岛,一趟往返生意做下来,能让勒菲克赚得盆满钵满。

    因此他原先的那支由三艘阿拉伯三角帆船组成的小船队,没过多久就变成了拥有一艘大型盖伦帆船、一艘中型盖伦帆船和三艘中型阿拉伯双桅快船的大船队。

    至于洛林船长,他原来的那两艘小型柯克快帆船还在,但是他的旗舰已经变成另外一艘重型双桅柯克帆船了。

    洛林船长虽然不当人贩子,但是丰富的经商经验和多年情报员生涯所锻炼出来的敏锐眼光,让他总是能及时且大量地给这些澳洲豪客们提供令他们满意的货物。

    比如:崭新的西班牙火绳长枪,质量优良的西班牙手铳、最先进的荷兰燧发枪和破旧不堪的青铜炮----洛林船长知道,澳洲人对这些破旧不堪的青铜炮感兴趣的唯一原因,是这些大炮可以回炉熔炼变成铜和锡。

    此外,洛林船长还到处给澳洲人收集硝石、硫磺、桐油、各种染料和巴达维亚的特产——金鸡纳霜,澳洲人把这种药物称之为奎宁。

    因此,洛林船长每次从蓝码头回航时,船上装的除了白花花的银子以外,还有各种澳洲工业品,因为洛林船长给澳洲人带来的货物总是能瘙到澳洲人的痒处,因此他会比其他商人更优惠地获得各种澳洲货。

    这一回,两位船长都敏锐地意识到,这趟给澳洲人帮忙运输难民的生意意义重大。

    因为,为了从北方大陆那个鞑靼朝廷手中挽救那些汉人难民,澳洲人居然派出了军队!

    由此可见,那些难民对澳洲人很重要,既然我帮助朋友完成了朋友眼中很重要的事情,那么我们之间的友谊就会更上一层楼。

    洛林船长对此预期毫无疑问----当这桩生意完成后,自己与澳洲人的关系会进一步拉近,自己与神奇的澳洲人之间的合作也会更加的紧密,而这一切,则意味着巨大的财富和远大的事业前程……

    六月二十九日,紫霞岛传来一则简短的电讯:

    “女权号、提莫队长号和刺客号安全抵达紫霞湾码头。”

    这封电报让大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769 小心翼翼地航海

    朱北国船队自从离开红码头出海到现在,已经十多天了,因为没有远距离通讯电台,船队出海后一直就处于渺无音讯的状态。

    因此大家到了这时才真正体验到这个时代人们在外出航海后,那种缠绕在出海者的家属和亲友心底里的那种令人担心的不确定性有多么的折磨人。

    听说曹丽丽在这些日子里一直茶饭不思,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医生们诊断后说,这是怀孕导致的轻度抑郁,是一种忧郁症的症状,于是大伙想到妹子还怀着孕呢,都不禁有些担心。

    然而大家又帮不上什么忙,这如何是好?

    而程芳芳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前几天还在夏小鸥面前嘀咕,说昨天晚上又作梦了,徐志在水里大声向他呼救,还抱怨说徐志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好端端的在妮可号上没消停几天,就一会儿说要独自驾船出海,一会儿又说想出去做总督,现在好了,直接来个音讯全无……

    为此夏小鸥余何为两人专门找到肖飞,要求他尽快研发出可以安放到小型船舶上的远距离通讯电台,两人告诉肖飞,只要你能研发出船用通讯电台,《北上基金》理事会已经决定,对这个项目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什么配套都给你上!

    结果肖飞只好暂时放下了他的真空电子管等一系列电子元件制造项目----这些个项目的最终目标,是生产出替代火花收发报机的第二代电台和相控阵雷达,显然,当前这个项目还是一个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东西。

    于是肖飞不得不赶紧重新捡起火花收发报机的研发,不久之后,在冶金部门和机械部门的配合下,他终于研发出一款总重量接近一吨,通讯距离超过八百公里的大型船舶用电台,还有一款总重量达到十几吨(含大型天线),理论通讯距离超多两千五百公里以上的陆基大型电台。

    虽然前面那种船舶用电台仍然很笨重,但是如果装在排水量四五百吨的中小型船舶上还是没问题的。

    六月二十九日紫霞岛的来电让红楼那边终于松了一口气,也让那两位已经成为**的女士在情绪上稍微恢复正常了一些。

    顾晋等几位老人很高兴,因为朱北国船队的安全抵达,证明了他们的能力,以后,把新造的船交到他们手里,大家多少也有些放心了。

    当然了,作为当事人,朱北国他们的这次航行虽然有惊无险,然而根据哥几个在紫霞岛做短暂停留时对任柯所讲述的情况看,这段航程确实让他们走得如履薄冰。

    毕竟这几位是第一次在没有任何外部援助的情况,独自进行远距离航海,哥几个都是新媳妇上骄头一回,还因为船上没有电台,万一出点什么三长两短的情况,连个呼救的手段都没有,真要是那样,身处茫茫大海,那就真悬了。

    而且哥几个觉得,咱们毕竟开的是小船,虽然改造后船的抗风浪颠覆性能提高了不少,但小船就是小船,还是别太作。

    于是出于慎重起见,大家都同意出海后不走横穿大海的捷径,而是走最安全的线路——沿着当初妮可号和骄傲号第一次出航时的航线北上,因为那是一条基本上都是沿着海岸线航行的路线,遇到风暴什么的咱们随时可以找到海湾躲避,甚至直接弃舟上岸也未尚不可,而且这一路上都有地标,也不至于在茫茫大海上迷失方向。

    总之一句话,宁可多花时间绕远路,只要能安全抵达目的地就是值得的。

    因此,原本从红码头到紫霞湾,直线距离不到两千公里的路程,如果按正常直线航线航行,加上船舶的混合动力驱动,以这种小型帆船每小时平均七到八节的船速,粗略计算下来,船队顶多用七到八天就能抵达紫霞岛。

    然而朱北国徐志他们居然多走出了一倍的航程,他们先是带着这三艘帆船向东航行到约克半岛,再沿着海岸线北上,经过当初在地图上标注的各个地点,路过了韦帕和约克角顶端的海峡到达巴布亚岛南岸,再沿着巴布亚岛曲折的海岸线向西航行,而且一路上都是走走停停,小心翼翼,日常的操作也是诚心诚意地严格按照操作手册航行,不敢有半点造次。

    十二天后,船队抵达巴布亚岛西南端的一个半岛顶端,在旧世界,这个地方叫多拉克岛。

    在这里朱北国他们重新校正地标和航线,等眼前的海洋风暴刚刚过境,终于下定了决心,一鼓作气向西北方向进入了深海----老天保佑,这一路没有再遇到海洋风暴,船队在连续航行了两个白天和一个夜晚后,终于在离开红码头第十五天的下午,桅杆上的瞭望员兴奋地在望远镜里看到了横亘在远方的大卡伊岛——现在已经改名为大紫霞岛了。

    此时朱徐彭胡四位通过这段时间的往来电报和任柯的讲述,了解到“常风行动”已经全面开始,自己的任务已有所改变,于是在当天晚上,朱徐等四人对妮可号发电报请示孙老:他们建议船队初期的航向不变,仍然是美娜多,到了那里以后,要看情况争取获得南天义寨的支援,因为黄香姑熟悉南洋海况,水寨又有三艘广式硬帆船,如果能争取到黄香姑的支持,请她率领这些船跟我们一齐北上加入“常风行动”,则对我们极为有利。

    妮可号方面还没有回应,骄傲号就来电表示赞同,李三多在电报里说,黄香姑姐妹驰骋南洋多年,她们非常熟悉那里的海况,朱哥你们的船队如果有黄香姑加入给你们当向导,那么无论是船队实力还是安全性都会得到极大的增强。

    紧接着红楼也来电了,然而电文根本不是在说公事,内容显然是曹程两位女士的口吻,她们在电报里说,你们一路上要小心,你们的船上既没有电台又没有雷达,遇到任何异常的海况要赶紧躲避,不许装逼不许逞能!

    总之一句话,不要作死,不要让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没爹云云。

    而且在电文的最后,是两个女人说的狠话: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回不来了,我们就只能带着孩子改嫁,让孩子跟别的男人姓,还花你留下的银子,所以做不作死你们看着办吧!

    这篇电文看得朱徐两人直流冷汗。

    很快妮可号的电报就到了,孙老批准了朱徐四人去美娜多的建议。

    孙老说,如果对方愿意派船跟你们同行,那就把船队携带的商品和火器全都卖给南天义寨,另外,南天义寨的船参与难民运输行动后,澳洲联邦会按照每人二两白银的价格支付运费。

    接下来就是时间安排----孙老要求朱北国船队要争取在七月底前抵达万山岛,然后留下刺客号执行万山岛和澳门之间的勤务,其余的船只要立刻投入雷州半岛至万山岛之间的人员物资运输作业。

770 相见

    时不我待,稍做修整补给的朱北国船队在六月三十日临晨五点就出离开了紫霞镇码头,出了紫霞湾后,转为西北发现航行,并于当天绕过了马鲁古岛北部海域,进入塞兰海,接着又顺利穿越了德尔纳特海峡。

    这一路沿途岛屿众多,海面上也基本上是风平浪静,朱徐他们哥几个有了前面的航程历练,加上老天爷很照顾,因此这段航程走得相当顺利,船队在海上昼夜兼程地跑四天三夜,里程约一千三百多公里,终于在七月五日临晨抵达雾气腾腾的美娜多近海。

    天色破晓不久的早上六点半,旗舰女权号瞭望台的值班员突然敲响了台钟。

    紧接着,这位竹园公学航海培训班出身的瞭望员用标准的普通话向驾驶台喊道:

    “发现陆地!”

    听到呼喊,驾驶台上的朱北国立刻把舵轮让给大副彭强,自己跑到前甲板的臼炮旁,拿起望远镜仔细瞭望着前方。

    此时海上的迷雾尚未散去,一片朦胧之中,勉强能看到黝黑的远山,忽然,三声短促的汽笛从船尾方向传来,那是跟随在后的提莫队长号在向女权号发出警告信息,朱北国立刻转过镜头望向后方,这时瞭望台上又传来瞭望员的喊声:

    “右舷三点钟方向,发现船影!”

    “升贸易旗!”

    朱北国立刻高喊着对瞭望台回应道,然后拿起望远镜望向右舷----朦胧中果然有一艘黑色帆影出现在海面上,朱北国片刻之后就判断出,这艘船在向他靠近,而且这艘船没有任何旗号和号音传来。

    “战斗警报!”

    朱北国下意识地喊道。

    铛铛铛铛铛!台钟立刻在瞭望台上响起,接着舵台上的大副彭强也掏出口哨吹了起来。

    两分钟后,除了当班的水手外,一共有十二名水手手持五七式步枪出现在甲板上,他们警惕地望着远方渐渐靠近的帆影。

    “鸣笛警告!”

    “全体戒备!”

    “臼炮手就位!”

    “火枪手准备战斗!”

    伴随着乌乌的汽笛声响起,女权号的船身开始微微颤动,船尾一阵轰隆声传出,这是斯特林发动机启动时的现象,根据航海条例规定,一旦发出战斗警告,动力系统会立刻换成斯特林发动机。

    然而此时对方的船却突然转向了,并与女权号保持并排航行,然后降下一半的主帆,紧接着三生悠长的牛角号声传来,顿时让女权号甲板上的紧张气氛消散了不少。

    因为对方做出了船只在近海港口附近相遇时的通行礼仪:表示欢迎对方船只的到来,并愿意为之引水。

    “解除警报!”

    朱北国及时在船舷边大声喊道。

    几分钟后,朱北国终于在望远镜里看清楚了对方的船只----那是一艘排水量在千料以上的广式硬帆茶船,这种尖底双船楼的海船是两广金厦海域最常见的大型海船,当他看清楚了远方的船型后也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显然那是南天义寨的海船。

    没错,此时此刻,黄香姑就在那艘船上,她的手里也有一架双筒望远镜,上次分别前,李三多送给她和惜儿各一架这种性能优异的澳洲双筒望远镜。

    不久前,在澳洲铁船的强有力支援下,南天义寨的寨众们战胜了塔格王国的进攻,那场胜利让寨众摆脱了被奴役的命运,也给寨众们赢得了一段安全迁徙的和平时期。

    如今,四千多男女寨众在黄香姑的率领下,已经将整个寨子都搬迁到了美娜多海滩附近,于是在当初澳洲人勒石宣誓主权的那片海滩上赫然出现了一片由高脚木屋组成的建筑群。

    这片高脚木屋四面被一圈高大的木栅栏围住,两道加固了的木墙构成一个走廊直通海岸边的木制码头。

    寨众们在这里开始了新生活,展眼望去,海滩上人来人往,寨子里炊烟袅袅,码头上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船舶,除了两艘广式硬帆茶船外,还有好几艘快蟹船,在这里,往日的荒凉已经一去不复返。

    这就是女权号靠近美娜多海滩时,朱北国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景象。

    十几分钟前,当黄香姑在海上听到远方的鸣笛声时,她的心脏就激动得一跳,那种鸣笛声是澳洲人的船上特有的,在这个世界上,黄香姑不知道除了骄傲号,还有谁家的船能发出这种特殊的鸣笛。

    对方显然不是骄傲号,但她知道那是澳洲人的船----这就足够了。

    尤其是当香姑看到女权号的船尾烟囱里冒出滚滚浓烟时——果然,澳洲人的船不用帆桨就能自行,骄傲号就是这样,现在远处的帆船也是这样,那是澳洲人无疑了。

    因此当女权号靠上码头时,黄香姑和惜儿已经带着水寨众人在码头上等着了,远远的姐妹俩就看见了舵台上的彭强,这位和姐妹俩已经是老熟人了。

    然而当香姑又看见从船舱里冒出来的朱北国时,眼睛顿时一亮,整个人立刻呆住,只是痴痴地望着女权号的方向,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三艘帆船依次停靠在码头上,船与船之间用搭板联接起来,很快,朱徐彭胡和刘二黑等人都聚集到了女权号的甲板上。

    此时在码头栈桥的尽头,两位圣女和一群将佐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在这些人的身后不远处,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寨众,男女老幼都有,人们对着这些船指指点点,特别是刚才这三艘船烟囱里喷着浓烟用机械动力靠岸的场景,让寨众议论纷纷。

    “香姑(惜儿)见过朱大哥,朱大哥别来无恙……”

    “两位圣女安好,余已知南天义寨抗敌迁寨之事,故千里赶来,今日得幸相见,亦是天意机缘,朱北国在此有礼了!”

    朱北国一行人刚刚踏上码头栈桥,就见两位妹子双双对自己庄重地行了蹲式见面礼,众人不敢懈怠,都一起赶紧原地站立,一群人双手抱拳还礼,朱北国更是一躬到底,还代表大家开口回应着对方的问候。

    显然朱北国的出现让两位妹子有点意外,然而更多的是惊喜,惜儿偷眼看见此家姐的眼眸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水汪汪的眼眶里透着喜气,便知道姐姐康达有了某种想法,然而不禁心情一黯----惜儿早就从李三多那里了解到实情,眼前这位朱大哥是有家室的人,而且还有两个孩子。

    惜儿在心底暗叹一口气,她深知自己的这位姐姐是个果决之人,非同一般女子,一往情深之下,很可能会不管不顾,很难预料姐姐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出来……

    惜儿这厢正在胡思乱想,那头朱北国已经带着徐志他们走了过来,香姑立刻拉着惜儿迎了上去,两位姑娘颇有些飒气地向来宾们再度抱拳,朱北国等人赶紧回礼,又侧身让徐志彭强胡小林刘二黑等人上前,逐一给香姑姐妹介绍相见。

    于是双方又是一阵寒暄见礼,彭胡二人在骄傲号上早与香姑姐妹熟悉,两边热情招呼后,香姑这才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身后的一群将佐上前见礼。

771 北上

    两边的见面礼很是热烈,因为那群来自苏禄国的桨奴们也在其中,他们在看到朱北国时就非常激动----当初在霍洛港,他们曾经见过这位身材修长,面目俊朗的澳洲人。

    这群原来的桨奴,如今的士兵们,这辈子也忘不了当初在霍洛港外的海面上目睹到的那惊心动魄的场景,他们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遇到了澳洲人然后被澳洲人释放。

    朱北国早就通过香姑姐妹和李三多了解到那群桨奴的去处,今天果然在美娜多相逢,当然要上去跟他们多说几句话。

    这群桨奴一共有六十四人,作为奴隶,他们来自阿拉伯半岛、印度和南洋各地,虽然这群人在南天义寨里只是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日常用汉语,但显然无法阻碍他们与朱北国热烈的交流----实在听不懂还有旁边的寨众做翻译,于是朱北国与他们连比划带说,了解到了他们是如何逃到苏拉威西岛的,又如何被香姑姐妹收留,当然也有最近那场与塔格王国惨烈的战斗。

    此时朱北国心思一动,很想把这群人收到自己的麾下,他觉得这群人很适合做自己的助手,联邦联邦移民局需要这样的人。

    当然了,现在也只是朱北国内心的一个心思而已,朱北国不想在这个场合立刻要人----尽管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要人,香姑姐妹肯定会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朱北国就是不愿意这样做,他觉得这样做很造次,对香姑不好,甚至可能会让香姑为难。

    码头上的热闹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众人这才联袂离开沙滩走进寨子。

    目前整个寨子经过搬迁,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在那场战斗后,寨众不仅俘获了仍然漂在水面上的七艘快蟹船,还打捞了沉在码头外的六艘大型排桨船,并修复了其中的一艘,现在那艘大型排浆帆船正在近海捕鱼,寨众们还从沉船里捞出来大量的兵器,特别是青铜炮。

    因此有不少青铜炮被安装到了寨子的木栅栏后面----与过去相比,虽然寨子四周没有险要的地形,但是有了大量的火器,使得寨子的防御力量仍然不弱。

    双方很快就在寨子中间的一间大屋里分宾主坐定,香姑使人奉上香茶。

    对此朱北国很高兴也很惊讶,因为这茶居然是大陆南国的茅峰,朱北国心里暗想,由此可见,南天义寨的对外贸易触角极广……

    于是朱北国很惬意地喝了一小口茶,然后清清嗓子开始对香姑姐妹介绍起本次的北上行动,他委婉地表达了一个意思:希望寨子能协助自己北上雷州半岛运输难民,朱北国说,三万难民,万里路途,时间紧迫,目前我们不仅缺乏运力,还需要北上航行的航海向导。

    按照黄香姑缜密的心思,当然能听出来朱大哥的意思,她当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朱北国的请求,香姑说,就让惜儿留守水寨,自己则亲自上船做向导,跟随朱大哥的船队出发。

    朱北国听了心中不禁感念,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这时徐志在旁边看了朱北国一眼,然后扭头对香姑姐妹说,我们不会白使寨子的船只的,而且我们之间还有许多生意要做呢。

    朱北国听了一拍脑门,赶紧起身拱手,朗声对香姑姐妹和她手下的将佐说,北国在此感谢圣女和诸将的帮助,没错,澳洲不是白用贵寨的船舶----此次行动,凡是参加行动的,除了粮草等全部由澳洲供给外,还会按照运输的人数支付银两,另外这回船上带来的印花布玻璃器皿白糖和澳洲药品等,都是给寨子提供的,价格有一定的优惠,数量也比上次还要多一些……

    朱北国话还没说完,寨众们立刻就兴奋起来,大屋里的众人议论纷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也难怪寨众如此兴奋,如今澳洲货在南洋地区的抢手程度已经超过金银这类硬通货了,特别是在各个土著王国那里,为了澳洲货,塔格王国甚至要对南天义寨大动干戈。

    由此可想而知,这些货物在本地区受欢迎的程度,因此,谁有获得澳洲货的渠道,谁肯定能发财。

    这时徐志也赶紧起身对香姑姐妹说,时间紧迫,各位!是不是现在就去船上看货验货?按照我们的行动计划,六月中旬之前要赶到雷廉沿海,现在咱们抓紧时间做事情如何?。

    香姑姐妹立刻答应,便当场吩咐手下管账的先生,带着众人去码头验货支银,自己则转身分派诸将,与将佐们简单商量了一下后,决定三艘广式茶船中,留下一艘加上所有的排浆船留守寨子,香姑要亲率两艘茶船随朱大哥的船队北上,随即又当场分派了几个熟悉水路的老船把式上徐志和刘二黑的船当向导,香姑还把自己安排到朱大哥的船上,说是要亲自给朱大哥当向导。

    朱北国听到这里,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竟然老脸一红,他下意识地望向徐志彭胡他们,那哥几个却没有回应,貌似都没有听见的样子,只顾着与惜儿和寨众们说话。

    朱北国只好回头看了香姑一眼,然后眼睛看着香姑脚上的高帮绣花布鞋点点头说,如此甚好,只是女权号不比骄傲号,船小舱狭,要委屈姑娘吃苦了,香姑却抿嘴一笑回应说,香姑又不是头一回上船的小媳妇,此话一出口却俏脸也是一红,竟然没有了下文,双方正在尴尬,惜儿过来拉着姐姐的手对朱北国说:姐姐在海上久历风雨,又有船队,此去惜儿倒是不甚担忧,只是这路途遥远,姐姐要注意身子呢,然后拿眼看着朱北国。

    后者听了赶紧回应说,船上有青霉素和专治败血症的药物……呃……香姑上船,还有专门舱房……此时此刻的朱北国竟然莫名语无伦次起来,好在旁边的徐志及时走过来邀请香姑姐妹一起去船上看货,这才让朱北国脱离了尴尬境地。

    七月七日临晨,在一番充分准备后,朱北国船队离开了美娜多,两艘广式茶船加入的船队排成两列纵队,女权号在前方领头,由黄香姑领航,率领四艘帆船迤逦向西北航行而去……

    就在朱北国船队启航北上的这上午天,妮可号率领的船队已经纵穿南海,接近了北方的大陆,船队原本的目的地是小万山岛,然而在六月三十日,航行中的妮可号突然接到骄傲号发来的电报:骄傲号已经率领四家华商、薛来相和高俊船队共二十三艘大小船舶航向高州东南沿海的东山岛附近海面,这是联络陈上川将军后双方确定的难民接收地点。

    因此骄傲号提议妮可号改变目的地去雷州半岛。

772 沿海诸州

    顾晋接到电报后立刻修改了航行计划,并回电骄傲号说:妮可号率领的船队将改变目的地,计划直接去东山岛与你们汇合----根据历史记载,那里一直是陈上川的海上根据地,你们抵达那里后,要立刻收拢移民,等待我们到达。

    然后,妮可号将装载一批难民直接去紫霞岛,留下其余船只执行东山岛至万山岛的运输任务。

    在此之前,骄傲号于六月二十二日就接到了妮可号发出的“常风行动”电文,那时的骄傲号已经完成了澳门的生意启航南下两天了,在中途收到电报后,根据孙老的要求,骄傲号立刻掉头兼程北上,他们将在“常风行动”中给整个移民运输作业打前站。

    二十五日上午,骄傲号重返小万山岛东沙滩码头,卸下了从澳门采购的物资后驶回澳门南码头,此时代小山等人已经在码头上等候多时。

    在他的身后,齐整整地站四家华商的四位当家人和薛来相黄之彦两兄弟。

    显然代小山已经与这些人沟通过了,众人联袂而来,打算与之商议难民运输的细节。

    会议在骄傲号的船员餐厅里举行,钟梁两家作为与陈上川的直接联系人,带来了钦廉雷高诸州目前的情况,在座的这群人里面除了代李二人,其余的都面带忧色。

    钟梁两位当家人说,目前的情况非常危机,鞑清势大,分数路而来,其中由贝勒尚善和征南将军赵布泰所率的清军前部已出滇东南直奔沿海诸州而来,清军沿途屠戮烧杀,大明军民风闻而惊,人心惶惶。

    与忧心忡忡的四位当家人相比,代李两位倒是很淡定,因为他们了解这段历史,知道局面其实没有两位当家人说的那么严重。

    当然了,这绝非两位当家人在澳洲人面前有意夸大其词,而是因为他们的消息闭塞和以讹传讹----此时的清军挟昆明大胜之威,来势汹汹不假,而因为永历“西狩缅境”让钦廉雷高沿海诸州的残明军民失去信心,人人惶惶如惊弓之鸟也是实情。

    这几天,两船三地的日常电报往来中没有少提这段历史----红楼方面不断地把从电脑资料室里查阅到的相关历史资料用电报的形式告知大家,因此这时的李代等人心里很清楚,真实的形势确实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严重。

    特别是关于清军的动向。

    李代二人目前已经知晓,传闻中的贝勒尚善和赵布泰率军南下之说,其实是谣言。

    当然了,之所以有这些谣言,除了这个时代信息传播的缓慢混乱以外,并不排除有清廷故意放风造势的因素。

    尚善和赵布泰两位清军将领在此次进军云贵的作战中名声大噪,前一阵子,两人所率的“真满洲”兵一路过关斩将,先是在黔西大破李定国的象阵,最后迫使这位残明的顶梁柱退出了昆明城。

    然后又在玉龙关大破南明的另外一个名将——巩昌王白文选,紧接着又一路攻城略地追击永历皇帝,克永昌,下腾越,率军深入南缅而返。

    接下来,两人和吴三桂在磨盘山又与李定国大战,虽然打个个平手略亏,但显然残明军民是受不了如此消耗的,于是最后又逼得李放弃滇西远遁孟艮以避其锋芒。

    然而,根据历史记载,也正是磨盘山一役,清军的损失也有些惨重,士气受到影响,导致其攻势受阻,时至今日,双方其实已经进入暂时的僵持阶段。

    于是清军不得不开始就地弥补修整,不再入缅继续追逼永历皇帝,而是掉头夺占滇境残明的城池州县以事修整。

    而且此时的尚善和赵布泰两人其实早已经班师回京了,至于那些“真满洲兵”----也就是正牌的满洲八旗和汉军八旗,都留守驻防在贵阳、都匀、昆明、永昌、腾越等大城要地,而那些四处攻城掠地收刮物资的军队,不过是一些来自湖广巴蜀绿营兵而已。

    显然,与“真满洲”兵相比,这些收编自闯王张献忠部和残明军队的绿营兵们,战斗力并不强,然而毋庸置疑的是:对于那些已经完全绝望且毫无抵抗意志的残明州县和手无寸铁的百姓而言,满清的绿营兵们仍然是一个强悍的存在,虽然他们正经打仗不怎么样,但是趁着大胜的声势夺州占县,顺带打劫掠夺老百姓的能力却很强。

    按照大清军制,绿营属于地方军,因为不是满洲嫡系,这群人是比“汉军八旗”待遇还差的“杂牌军”。

    因此每遇战事,绿营兵们往往要趁机掠夺民财作为补偿,所以相较之那些“正规军”,杂牌的绿营反而对百姓更凶狠,也更贪婪,军纪也更败坏。

    显然朝廷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为了稳定大局,也常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有了朝廷的纵容,于是绿营兵就更加的变本加厉,更有甚者还经常会杀良冒功,朝廷为了息事宁人,经常也不加审视,因此反而给人以这些绿营颇有战斗力的印象。

    如今,这群绿营兵们就这样一路烧杀掠劫着冲过来了。

    这就可怜了钦廉雷高诸州的残明军民们,因为天子“西狩缅甸”,顿失犄角,人心实际上已经大散,各路州县皆闻风丧胆,根本无法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每当清军接近,军民们只是惊慌失措地四处流散,在这种局面下,统领沿海诸州的陈上川居然一时束手无策,眼看着无法支撑局面,陈上川只好打起退避海岛的主意。

    然而,事实证明陈上川也不是草包,清军的情况,特别是绿营的虚实很快就被他探得,过了大约一年之后,陈大将军终于开始组织反击。

    果然绿营打劫老百姓很凶,但真遇到敢打的,结局当然就是不敌溃败。

    因此,尽管从总的形式上看,大清确实势大,但是具体到这偏远的沿海诸州,在旧世界的历史上,陈上川和大清在这西南一隅的沿海地区还将继续缠斗二十年,在这段时间里,大清朝廷对这一带并没有完全控制,特别是在迁海令实施期间。

    在旧世界的历史上,沿海诸州的主要州城要地均在朝廷的手里,但其偏远州县、沿海岛屿等地仍然是鞭长莫及。

    后来,陈上川收复了部分失地后,在当地休养生息,四处做生意,实力很快得到恢复,加上朝廷在南方面对三藩,多力有不逮,而陈上川也为了生存,同时与西边的吴三桂和东边的郑成功都有或暗或明的来往,他不仅公开接受郑家的封官,也暗中维持与滇地的贸易----直到三藩起事,陈还接受了吴的封号。

    总而言之,在旧世界,在这沿海诸州,胶着割据的混乱局面直到三藩之乱之乱被平息后才结束。

    到了那时,陈上川才真正面临独力难支的局面,最后不得不远遁安南的广南国,投靠了后黎朝的阮主,替安南国主戊守南境去了。

    当然了,这是旧世界的历史,此时此刻李代二人都认为,如今我们来了,陈上川反击的时间将会提前,而且我们最终是不可能放任这位“抗清义士”(火塘俱乐部人士语)带着船只部属去便宜那个安南阮主的。

    当然了,李代二人也清楚,眼前的局面确实有些复杂危机,但并非无解,显然这两位也不能直接对在座的各位说,我们知道历史,那些清军其实就是一群只会打劫老百姓的绿营兵,不足为虑云云,只能想出来另外一套说辞来引导陈的行为。

773 给陈上川的信件

    于是李三多当即就拍着胸脯向这些人表示,骄傲号将立刻启航去高州一带接引难民,不仅我们要去,澳洲大铁船妮可号也要去,随请各位放心,清军看似来势汹汹,但其实不堪一击。

    接着,代小山郑重其事地接着说道,在此形势下,陈将军如果有撤退海岛的打算,自然是无不可的,只是不要一味退却,还需顺带收容散兵游勇,整顿兵马,探听清军虚实,积极布防,然后寻找战机果断迎战。

    李三多见在座各位都听得一脸狐疑,于是在旁边赶紧补充道:如今清军狭全胜之势,数路齐进纵兵劫掠而来,如此骄兵轻进,着实犯了兵家之忌,若能集中兵力,出其不意歼其一路,再乘胜攻击其余,清军对四州的攻势并非不可瓦解。

    代小山也点头称是说,哪怕战事一时胶着也无需担忧,毕竟陈将军还有沿海岛屿可退守,清军没有水师,一旦退守海岛,可自保无虞,何况若真有战事,还有随船而至的澳洲军接应,最起码也能阻滞清军推进,给难民留出撤退上船的时间。

    看见这几位都听得若有所思的样子,代小山又讲道:

    “因此现在的任务,一是要坚守重要的关口城池,阻滞清军的推进,二是要集中兵力寻找其中一路围而歼之,以挫其兵锋士气,三是赶快安排船只,并确定难民的集中地和船队停靠的码头,以便接引难民,尽早安排难民上船。”

    尽管除了薛黄二人以外,四家华商对澳洲人的迷之自信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是都纷纷表示会立刻把澳洲人的意思传达给陈将军。

    至于第三点,几位当家人当即回应说,此事已经有所安排,如今四家已经确定,各自出两到四艘千料帆船随澳洲人去高州接难民。

    几天前,薛家船队的七艘船已经从高州运来了六百名孩子,这是安格尔嬷嬷在高州城附近收拢的孤儿,在把这些孩子送往海边的路途之中,又收养了一百多个孩子,如今一共六百多个孩子被暂时安排在仁慈堂的孤儿院里,今天下午,骄傲号将其全部送往小万山岛临时安置,准备等妮可号抵达后再送走。

    大家会议既定,各家赶紧回去安排,傍晚掌灯时分,梁家当家人在府上接待了来访的艾鲁什,小艾告诉当家人,我这里写了一封信函,请当家人带给陈胜才将军,希望他不要一味退却,要尽量保有沿海州县要地,为后日腾挪计。

    小艾说着,拿出一封未封口的信封,从中抽出一张纸,交给当家人看,后者接过读道:

    “澳洲联邦万山岛警备队司令艾鲁什敬致陈将军案前:

    今之满洲,本塞外东胡,屡为大明边患,趁中原多事,灭我社稷,居我神器,杀戮千万,迫我华夏为奴,其穷凶恶极,今已贯盈矣。

    如今大明国难未已,将军凭西南一隅,独举义旗不事鞑虏,实令人钦佩,闻近日雷廉诸州危殆,军民惶恐,余意期期不可听凭军民惊散流失,望将军尽量收拢难民,整肃兵马,静待澳洲联邦铁船大队至,运载南方。

    至于清军攻势,实乃强弩之末也,有澳洲军相助,定教鞑清有来无回。

    另有相告将军者,我澳洲联邦虽远居南洋久隔中原,然共为华夏血脉,前宋今明,实同境所引,故视大明军民为血浓于水之同胞也,更是引今日之不事鞑清之士为同志,故澳洲虽远,仍愿鼎力拯救斯民,协助将军厉行大义焉……”

    ……

    当天半夜,一艘快船从澳门悄然出发去了高州,这艘船除了给陈上川带去了澳洲人即将抵达的消息和澳洲人给他的建议外,还有这封出自火塘俱乐部人士的信件。

    最近,留在家里的火塘俱乐部的人士在电脑资料室里查阅了大量的历史资料,他们的结论是:雷州半岛的难民数量远可能远不止现在所说的三万。

    哥几个认为,在这个时期,那里曾经发生过一次被历史忽略的大规模难民潮----根据安南、寮步等国的历史记载,割据安南后黎朝的河北、广南和莫氏政权曾经大量收纳来自滇黔一带的难民,而陈上川所代表的“明乡人”只是其中见诸史料的一个小分支。

    根据历史记载,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因为割据内战搞得疲惫不堪的北方郑主和南方的阮主,原本分别面临东部的寮国(澜沧王国)和南部的高棉帝国的威胁,政权已经是岌岌可危风雨飘摇了,然而在不久之后,安南后黎朝的这几个割据政权突然实力大增,不仅完全挡住了高棉和寮国的侵蚀,还不断四处出击,扩大了版图。

    究其根源不难发现,正是有大量的来自北方的难民涌入,给这些国家注入了活力和实力。

    要知道这些汉人虽然是难民身份,但绝不是赤贫懒惰的丛林部落野人,这群人不仅有财富,还有生产技能,而且勤劳耐苦,这些人的到来,不仅极大繁荣了安南诸国的经济,还扩大了兵源,全面提高了这些国家的综合实力。

    以莫氏为例,原本就是一个山区小割据政权,夹在郑主的河北国和大清之间苟延残喘,然而在那段时间里也是实力突然大涨,不仅抗击寮国,还能击败后黎朝的军队,迫使后黎朝承认其独立地位,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至于南方的广南国,也抵抗住了高棉帝国的进攻,不仅收复了失地,还攻占了湄公河三角洲,最终还灭掉了占城王国,实现了咸鱼翻身。

    显然,这些国家接纳的难民绝不是少量的,而应该有十万级以上的数量规模,否则的话,也不会对国家实力有如此显著的增强效果。

    因此,火塘俱乐部人士讨论后认为,如果说几年后大清实施迁海令是我们获得外逃移民的历史机遇的话,那么这次清廷攻入滇黔,略地广西沿海的军事行动所造成的难民逃亡潮,对我们而言也应该是另外一个历史机遇。

    所以当务之急,首先是要稳住陈上川,不要让他一味退却,而是要协助他保住沿海的地盘,并尽量收拢难民,不要让这些人逃亡到安南去便宜外人。

    要知道,这些来自滇黔一带的难民多是沐府和跟随永历逃难的军户和乡绅,这些人不愿意留下来当满清的佃奴,是有明一朝最后的遗民,这样的一大群人,以其便宜了那些外邦,不如让我们收编。

    关键是以我们澳洲的形象,对汉人有着天然的亲和力,总之我们比那些异邦更能获得难民的有利条件。

    这就是那封信件出笼的原因,显然,火塘俱乐部的人又开始“下大棋”了……

774 东山岛

    六月三十日中午,一支由二十三艘大小船舶组成的庞大船队在小万山岛东沙滩码头集结完毕,船队里除了薛家和四家华商的船只以外,还有大垅湾水寨的高俊的两艘广式茶船。

    下午两点,东沙滩码头上几声号炮响起,由骄傲号带队的这支船队浩浩荡荡地出海了。

    此前,艾鲁什已经率领六百名万山岛警备队士兵登船,船上还携带了大量的粮食,目标港是高州沿海的东山岛。

    东山岛----早在洪武年间这里就设有巡检司,是广州湾的屏障,如今,陈上川的一支船队常年在此驻扎。

    这里是陈上川将军控制区域里最东边的一个贸易据点。

    自唐宋以降,东山岛便是传统的贸易集散地,其海上贸易的历史很悠久----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来自北方大陆附近州县的各种货物汇聚到岛上,再由海船分运两广沿海和珠崖澹耳一带。

    明末,陈上川据有此要地,再度拓展了海运,如今他的船队能将大陆附近的各种出产贩运到南方的南部的广南国、西边的河北国,甚至远达大城王国的华富里和北大年等港口。

    船队卖掉货物后,再从那些港口贩运回印度的印花布、占城的稻米和南洋的珊瑚、珍珠、木材、锡器、西洋火器和药品,这一系列往返生意让陈上川获得了丰厚的利润,也从经济上支撑起了陈上川的船队和军队。

    位于东山岛的西端与之隔海相望的一个大陆小海湾低部,有一座废弃多年的县城——曾经的逐溪县治所在。

    在过去的若干年里,那里一直是一片了无人迹的断壁残垣,而现在,那片城残垣由陈上川的一支军队控制着,因为徐志已有上万人口的难民汇聚到了那里。

    从滇黔逃难至此人们聚集于此,依靠这些残垣断壁和废弃的空屋暂时栖身,在此地附近的海岸边,只有一个叫旧墙的小村落,陈上川正在征发这些难民在那里修一座简易的码头。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待并议论着传说中的澳洲人。

    流传在人群里的消息是:澳洲人将带我们去到一个有肥沃土地的地方,澳洲人会按照人头分土地,还会提供工具、种子和建屋的木料,耕种若干年以后就会土地就会归自己。

    澳洲人带我们去的地方,是一片乐土,那里没有鞑子,没有战乱,人们可以在那里繁衍生息过上安宁的日子。

    刚开始的时候,人们对此传闻还是将信将疑的,然而无论是来自海上的商船还是陈将军的属下都说----“确有其事”。

    而且还传说澳洲人本来就是几百年前远遁海外的汉人,他们穿汉服、说汉话、读《论语》还写汉字……

    七月三日下午,朱北国率领的船队终于出现在东山岛东南的海面上。

    一声牛角号从远方的海面传来,吸引了驾驶舱里的李三多和站在他身边的艾鲁什,两人迅速拿起望远镜寻声望去,只见一艘单桅快船正在海面飞驰,在其身后是郁郁葱葱的东山岛。

    “李哥,马上就要见到陈上川了吗?那位是历史名人哎!想想都有点激动有木有!”

    艾鲁什在望远镜里瞭望着远方,开口感慨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陈上船至少不会在那条小木船上,那条木船是陈派出了一条引水的船只……”

    “我觉得吧,要是朱哥在这里肯定会更激动,朱大博士是历史专业人士,如果亲眼看到书籍里记载的历史人物,那种感慨肯定要比咱们多……”

    在旁边插话的是大副韩齐生,此时他正在驾驶舱的舵轮旁边亲自操舵。

    “听说在旧世界历史上,这位大明遗民活了九十岁呢!”

    “没错,旧世界的明乡人都奉这位陈大将军为鼻祖,在越南南部还有专门的寺庙祭祀……”

    “所以说,总是说汉人恋故土也不完全准确,对于许多汉人而言,那里能讨生活,那里就是家乡啊!”

    “对,只要没有鞑子……”

    “不!只要没有皇帝……”

    “非也!是自由,自由才是关键!哪里有自由,那里就是祖国……”

    哥几个一边七嘴八舌地发表议论,一边在望远镜里观察着引水的小船渐渐的靠近----不一会儿,小船后方的几艘大型茶船出现在海面上,紧接着,船队回应了几声不同音调的牛角号----号音未落,小船居然立刻掉头回去了。

    骄傲号上的众人正感到奇怪,李三多在望远镜里突然笑道:

    “你们看清楚后面大船的旗号没有?那是梁家的茶船啊!”

    众人寻声望去,果然就是----梁家的那个狮子头旗号大家都很熟悉。

    很快,梁家的船队中打头的一艘船对骄傲号发出号音,意思是后面的引水由他们完成,只需要骄傲号和其它船只跟随即可。

    在澳门时李三多已经从代小山那里了解到,梁家在澳门表面上只是做典当钱庄和海贸生意的商人,实际上是陈上川在澳门的代理人,现在看来此言不虚,最近梁家的当家人一直亲自随船待在东山岛上协助陈上川,从侧面也证明了陈上川与梁家的特殊关系。

    李三多立刻对韩齐生说,发信号!旗舰转移至梁家船队附近,后方各船跟随我船依次进入东山岛水域……

    东山岛西码头位于岛屿西端的一个回水湾里,当船队靠近时,梁家船队的领头船发来信号,让骄傲号紧随其后靠上码头,旗语传达过来的消息是:这里的水深能让骄傲号直接靠港。

    半个小时后,骄傲号果然顺利地紧贴着梁家当家人的广船停靠上了码头。

    很快,踏板就搭上了码头栈桥,李三多离开回头吩咐韩齐生带着全体船员留守,自己和小艾整理了一下装束,信步走上栈桥。

    此时梁家当家人已经在栈桥上等着了,三人拱手见礼,立刻联袂走向栈桥的尽头,那里旗帜招展,一群士兵簇拥着一位白袍蓝帽的高大汉子站在那里。

    此时梁家的当家人紧走了几步,回头侧身让李三多艾鲁什在前,还低声对两人说:前方直袍站立者,便是陈将军了,李艾二人望去,见这位陈上川身高有一米七五以上,站在人群前面如鹤立鸡群一般,此人头戴一顶蓝色**四方一统冠,身着白色交领蓝护领直衫,足登高帮厚底方头履,整个人咋一看就是一位典型的大明文人的打扮。

    渐渐走近后,李艾二人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貌,只见此人年纪大约三十出头,四肢强壮,显然是久历舟中颠簸之士,整个人面色黝黑,眼阔鼻挺,天庭饱满,三缕长髯垂至胸前,发髻高耸,按照这个时代对人的面相讲究,这叫“清贵之相”。

    只是那双手青筋毕露,腰间系一金勾银扣的玉带,金色的带勾上悬着一柄绣春弯刀,刀柄上镶嵌着蓝宝石,刀鞘上还有金丝龙纹,于是这一通身文武相济的打扮又冲淡了不少文弱书生之气,显出眼前的这位汉子其实是一位乱世枭雄之士。

    于是李三多艾鲁什两人紧走几步到陈上川面前,一前一后站定,再一起双手抱拳,微微一躬,便听李三多朗声说道:

    “澳洲联邦特使李三多,见过陈将军,李某久仰将军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胜才久闻澳洲人事迹,实向往久矣,本欲尽早结交,奈何事务缠繁,不得机缘,胜才今日有幸相见,甚是欢欣,同与荣焉!”

    看到李三多上前率先见礼,陈上川也赶紧以平辈之礼相迎,然后迅速上下打量了来者一眼,心说传闻澳洲人乃先宋崖山之后,多出勋贵之族,人人长得相貌堂堂,女相男身,皓齿面白,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这时李三多又侧身让过小艾,对陈上川介绍道:

    “此为我澳洲联邦万山警备队司令艾鲁什。”

    小艾立刻上前,也学着李哥的样子,依样画葫芦地说了一通场面话。

    陈上川立刻以礼相见,只是见小艾年轻,回应的话中多了几句诸如“果然是少年才俊,后生可期”之类的话,小艾对此倒是很受用,又回应了一通诸如“久闻将军大义,不做鞑清之臣,实为血性之士,我澳洲虽远居海外,仍不忘初心自外于中华,今日中原腥膻,凡有不欲为鞑清之奴者,我澳洲无分贵贱,皆愿纳之以保我华夏血脉,愿我等上下同心,终有一日,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775 如何立足?

    显然这些说辞都是平日里火塘俱乐部的伙伴们演练多次的内容,无非都是一些拉拢大明文人遗士的话语,虽然都是一些大而空洞的说辞,但是没办法----人家大明文人就吃这一套!

    陈上川听到艾鲁什所言“驱逐鞑虏”那十六个字”,不禁点头感慨,当即回应小艾说,澳洲虽然远居海外,竟然知我洪武讨虏檄文,先皇洪武,血性刚毅,反观我等子孙后代,实有愧焉。

    这时小艾又说,洪武讨元,陈将军举义,我澳洲发兵相助,皆为拯救斯民尔……

    此时李三多站在旁边心中暗叹,这帮火塘俱乐部的家伙,真的能侃,也敢侃,不怕说这些大话闪了舌头。

    然而李三多也不得不承认,小艾的一番言语,确实搔到这位陈大将军的痒处,那两人居然就地相谈许久,可见确实是有点话语投机的。

    总之这次见面双方都很愉快,随后陈上川和梁家当家人做东,在东山岛大营里宴请李艾梁薛黄诸人,酒过三巡,小艾谈及清军攻势,他告诉在座的诸位:清军数路齐进,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如掳掠匪徒,乌合之众尔,而且相互间消息隔绝,互不统属,清军如此骄纵进兵,显然根本没有把对方看在眼里,因此我方当集中兵力,出其不意,痛歼其一路,以壮我军威士气云云。

    陈上川听了点点头,沉吟片刻后问李艾二人:澳洲军人数多少?何时可至,李三多回答:慢则十日,快则五日,共一千三百人枪,加上这次带来的,一共有一千九百人枪。

    此时李三多已经知道妮可号于六月二十七日率十一艘大小船只北上,根据里程和航速估算,十到十五天内肯定能到。

    陈上川听了后,眉头一皱说,余闻鞑清数路出滇西,有万余人马,实不相瞒,余麾下能战之士,亦不过两千,纵然合兵一处,兵力亦寡众悬殊,此战如何打,还望李艾二位相教。

    “陈将军久经杀场,我等不敢托大,相教自是不敢当,只是本人有一策与将军商榷……”

    此时艾鲁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递到陈上川手里,后者拿来一看,吃了一惊,这张纸上画着的是地图,从海岸线和山川地形上看,正是钦廉雷高四州沿海的地图。

    只是这图与自己平时所用的相比,要精确清晰得多,其中不少只有自己和亲信了解的地形秘密,在这图份地上居然也绘制了出来!陈上川对此很是惊讶,心想坊间传说澳洲人多有神通,今日所见果然不虚。

    小艾知道自己拿出这样的地图肯定会引起对方的惊讶,但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说此图乃沿海四州山川形势略图,就送与将军了,然后又指着其中几条道路说,鞑子若是进犯,必走此几条路,原因无它----因为沿途村镇密集,鞑子此来当然是攻城略地,但无疑也是为了劫掠地方中饱私囊,所以那些人烟稀少的偏远路线鞑子是不会走的。

    所以将军可速遣快马骑哨,去此数路探听,了解各路鞑子的兵力虚实,待澳洲军到,就可以选择其中一路,集中兵力于险要之处设伏,出其不意一举歼灭其中一路……

    酒宴进行到下午方散去,除了宴后李三多带着梁家当家人去码头搬运物资安排难民上船,而陈上川和艾鲁什两人又进后帐谈了许久……

    第二天一大早,运送难民的作业开始了,薛来相船队率先靠上旧墙村码头,当天,有一千五百人登上二十二艘大小船舶,傍晚时分,船队就拔锚启航向着珠江口方向驶去。

    而小艾则带着六百名警备队员留了下来,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警备队在东山岛上给陈上川和他的军队演示了五七式步枪、联邦一型单发手铳和五七式手榴弹的攻击效果,特别是五七式步枪三段击的射击方式让陈和他的士兵印象极为深刻。

    陈上川对小艾的第一印象很好,小艾也很高兴有机会和历史记载里的人物说话,以前平日里小艾参加火塘俱乐部聚会,大家在聊天争论的过程中获得了各种知识,如今小艾全拿出来现炒现卖,于是两人越聊越投机,双方关系迅速拉近,最终以兄弟相称起来。

    随后,小艾还送给陈上川六支联邦一型单发手铳,并当场让六个警备队士兵演示了用这种手铳进行三段击的效果。

    显然,这是在向陈大将军推销军火的操作,在此校场回驻处的路上,两人联袂边走边谈,当一脸兴奋的陈上川问起这些火器的价格时,小艾的报价把陈上川吓了一跳,说如此昂贵的火器,陈某是买不起了。

    不过小艾却说,如果陈大哥与我们做上了生意,这些都好说。

    陈上川听了大喜,他告诉小艾说,在安南诸国,澳洲货几近有价无市,若澳洲肯售货与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小艾笑道,除了澳洲货外,其实陈大哥你还有一桩生意可做,不知将军有意否?

    陈上川听小艾这样说,笑道,此生意某自是知晓,可是那内陆人口?

    小艾听了有些吃惊,问陈大哥何以猜得?陈上川微微一笑回应说,澳洲不远万里来此处运贩人口,必是有此需求,且澳门汉商、薛家兄弟皆热衷此道,期间之利余何尝不知?

    小艾立刻点头回应说,陈大哥若是能保有沿海诸州之地,这人口应该不难获得吧?

    陈上川听了默然良久才回应道:怕是鞑子势大,这州城难以立足。

    小艾听了后又点点头回答说:

    “余以为,咱们根本不必纠结于州县城池,这沿海诸州之土,地形复杂,山险水环,林木茂盛且物产丰富,除了那些城池外,尚有无数村落相望,大可让鞑子占了这些城池,我们可以在乡村与之周旋。

    不知陈大哥看出来与否?如今鞑子朝廷在这极远的南疆沿海,其控制能力相当有限,非比内地也!

    陈听了若有所思,望向小艾,后者微微一笑说:其实陈大哥也能看得出来----目前,朝廷只能占据州县城池,然后再沿着主要的交通要道设立关隘哨卡布防,也就是用点与线的羈糜之术控制一片区域,然后呢?近期就再也无法深入了,这就说明,朝廷其实只能控制点线,无力控制面。

    因此,最为关键的是,只要将军不去攻占州县城池,不去中断那些关隘交通----那会影响朝廷的粮饷输补招来鞑子的清剿,若无,则鞑子朝廷就会认为当地太平,无论你在乡下如何活动,地方官府也就当你不存在!

    当初李闯为了躲避明军围剿,隐遁商洛,后出陕豫,积蓄力量数年,那些年他从来不碰州县城池,只在乡村驰骋,既然州县城池未受骚扰,大明朝廷没有了切肤之痛,还以为中原太平,因此放松的管控。

    待李闯实力得到恢复,这才突然围攻洛阳开封长安诸城,终成气候,陈大哥可想过其中道理?

    陈上川听了不禁驻足说,兄弟你讲得仔细一点。

    于是小艾接着说,既然如此,何不派人进驻乡村,既可招募收揽招募流民,亦能立足于乡下积蓄力量,此一举多得之策,将军可有意乎?”

    陈上川听到这里怔了怔,沉吟片刻后说,果然如小兄弟之言,如今天下大部虽为鞑清所得,然各地纷扰尤在,北有夔门十三家,东有浙海金厦,南有晋王余部,虽不知能支撑到何时,听小兄弟此言,若立足南疆亦非不可为之事,只是此局面不知道还能维持到何时……

776 机会

    听陈上川这样一说,小艾知道这位心思缜密的陈大将军果然是顾虑重重,没错,在这种局面下,任是谁都会提出在大陆到底究竟能支撑多久的问题。

    在旧世界的历史上,陈上川的这种顾虑让他一直退避海岛,不敢进入沿海内陆发展,然而陈上川并不傻,也很有进取心,他很快就发现了清军的弱点----大约在两年多以后,陈上川终于试着返回大陆并打击清军,还攻占了大清与安南交界处的钦州湾,夺取了钦州城,并在那里坚持了十五年以上。

    小艾十分清楚陈上川的这段历史,毕竟他身后站着一大群火塘俱乐部的伙伴们,这些人最近不断地在给小艾出谋划策。

    火塘俱乐部给小艾出的其中一个策略,就是让小艾对陈上川施加影响,让陈上川提前几年看出清军的这个弱点,让他早几年重返内陆,控制一片地区,至于目的,当然是替我们澳洲联邦运送移民。

    当然了,小艾的说辞必须严谨到让人能欣然接受,毕竟,他不能就这样直白地告诉陈上川:

    你放心,鞑子马上就要搞迁海令了,到时候鞑子自己都会退兵五十里,甚至一百里,会给你让出足够的战略纵深的,不仅如此,鞑子还自己把自己的水师给烧了----免得资敌。

    因此你在这片海域其实是无敌的。

    而且用不了三年,那位远在金厦的国姓爷也会支援你,让你保护他在安南到生意,所以你不是孤军奋战。

    还有啦,那个镇守滇境的吴三桂也会主动找你勾勾搭搭,想不到吧?因为这位平西王也需要一个出海口搞贸易啊。

    而且到后来,吴三桂还会造大清的反,到时候你还会接受他的封号。

    所以呢,直到鞑子朝廷平息了三藩之乱之前,你在这钦廉雷高诸州沿海一带一直都挺顺风顺水的。

    此时小艾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又说不出口,他看着这位历史人物顿时着急起来,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从当前的形势入手。

    于是小艾对陈上川说:陈大哥勿要多虑,先说这当面之敌——鞑子入寇之师,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那贝勒尚善和赵布泰,早就回京复命去了,前来攻取沿海的,只是一群绿营而已,并没有“真满洲”兵,那群绿营劫掠百姓没问题,但是遇到您陈大将军,那就是踢到铁板了。

    我们当前需要的是情报,等您派出去的骑哨探子回报,我们就能选择其中一路设个埋伏,打他个出其不意。

    放心,澳洲联邦警备队愿意担当攻击主力,陈大哥只需要以逸待劳,围住清军不使其逃散即可。

    陈上川听小艾如此一说,立刻点点头回应道,时才观看澳洲兵操演火器,果然犀利无比,如此看来,若有地势之利,出奇制胜未必无有胜算。

    小艾马上微笑回应说,正是如此,若多待几日,我澳洲南洋军至,到时候合兵一处,哪怕鞑子兵力多于我,仍不惧也……

    且不说在等待妮可号和骄傲号的这段日子里,小艾和陈上船的交流越来越深入,他还带着警备队天天操演各种战术给陈上川看,最后陈完全接受了小艾的建议:一边派出数路探哨收集各路入寇的清军情报,一边厉兵秣马准备反击。

    两天后,也就是七月五日的下午,骄傲号率领的船队终于抵达大万山岛大垅湾水寨码头,到了傍晚,已经有一千五百多男女老幼登陆大万山岛。

    此时的大万山岛已经是一个繁忙的工地,码头附近几乎所有的滩涂平地已经被整理出来,那里正在大建“侯氏大棚”----也就是那种半矮墙围起来的双山字大棚,黄磊和代小山轮流主持这项工程。

    另外,大垅水寨的村民们被迅速动员起来,岛上的树木被大量砍伐,打井十二口,还扩建了码头,让更多的船舶能直接停靠。

    代黄两人如今已经忙得四脚朝天,既要维持弹药厂和药厂的生产运作,又要主持接待难民的大局,代小山还要经常回澳门处理贸易和采购方面的事情,好在黄磊这边有乔保明这样的庄头当助手,而且小艾临出发前,给两位留下一百多名警备队士兵维持秩序,黄磊那边也把学校的孩子们组织起来给他当传话跑腿的跟班,所以这些日子里两位虽然面临着繁杂的事务,但是有跟班有助手,好歹也能保证工作能顺畅推进。

    李三多船队卸下人员装上物资后,立刻带着这二十一艘船只再度拔锚启航,连夜赶往澳门港装载粮食等物资,七月六日临晨,澳门的熙园和骄傲号同时收到来自妮可号的电报说,船队目前距离东山岛西南一千多公里,预计两到三天后可以抵达。

    代小山立刻回电妮可号,汇报了刚刚从四家华商那里得到的消息和最近两天的情况。

    代小山的电报说:根据四家华商提供的情报,因为清廷上半年大举进攻广西云贵,江浙沿海的张煌言和金厦的郑成功,为了策应永历朝廷,这两家在东南沿海地区动作频频。

    特别是郑成功,目前,历史上他那场著名的江宁战役正在进行中,他现在正在扬子江畔与清军鏖战,战事互有胜负。

    还是根据历史记载,目前郑军暂时处于上风。

    因此,为了支援江宁,湖广一带的清军都为其所牵制,甚至清军驻防广州的八旗兵也调走了至少一半。

    由此可以预见,如今在两广沿海各处,特别是钦、廉、雷、高几州和粤东各处,这些所谓“省尾国角之地”,清军的势力根本就到达不了----显然这是我们出击的绝好时机。

    而敖家当家人告诉我说,朝廷如今虽然大体上已经控制内地,但各种战事仍然纷扰不断,流民四起,特别是来自滇黔的流民已经流入两广富庶地区,所以为了稳定地方,官府正在招引大户富豪出资救济这些流民,避免这些人成为盗寇扰乱地方。

    而树大招风的敖家也不得不跟官府合作,在广州城外设立粥棚收拢流民,目前大约有三千多流民汇聚在那里。

    关于这部分难民如何安置,敖家已经跟官府说好,要全部纳入敖家的田庄里做佃奴----当然了,实际上是准备船运到万山岛交给我们,只是万山岛实在狭小,代黄二人建议:开发附近岛屿。

    显然,这又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花钱的事情。

    然而大家都觉得这钱花得很值,毕竟这些流民多数是佃户,虽然看起来是扶老携幼的,但实际上哪怕是所谓的老人,绝大多数都是劳动力,因为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在这种状态下根本就跑不出来----这很残酷,但现实就是这样。

    为此代小山在电报里建议说:我们应该动员四家华商去响应清廷各地地方官设粥棚救济流民的号召,这样做不仅可以加强四家华商在两广地界的影响力,还能名正言顺地汇聚流民,十分有利于我们获得这些人口。

777 行军曲

    代小山最后说,显然,所有这些事情的幕后金主就是我们,目前除了敖家以外,乔家已经开始布置区了,而钟梁两家因为忙于东山岛的事情,一时抽不开身,但是他们已经表示,愿意和另外两家一起做这件事。

    还有,仁慈堂的安格尔嬷嬷报告说,澳门城也来了一千多流民,本人已经委托仁慈堂在那些难民群里收买了一百多个孩子,目前全部被安置在孤儿院里,就等妮可号抵达后把这些孩子运走……

    七月八日上午,骄傲号再度抵达东山岛码头,李三多给陈上川带来了郑成功正在攻取江宁,湖广驻防八旗兵大部北上增援的消息,陈上川听了深受鼓舞,聪明的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反击的机会,于是又派出了更多的骑哨去探听清军的动向。

    此前,骄傲号收到妮可号电报,船队将在二十四小时内抵达目的地,于是李三多船队在东山岛多等了一整天。

    果然,七月九日中午,妮可号率领十四艘大小帆船出现在东山岛以南的海面上。

    妮可号的出现让东山岛军民大开眼界,岛上的人——除了小艾和少数曾经在澳门港亲眼见过妮可号的警备队士兵外,所有人都痴痴地看着这个身躯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大铁船在海面上劈波斩浪一直开到东山岛西端的码头附近。

    显然,妮可号的吃水是靠不上码头的,但是顾船长曾经到过旧世界的广州湾,他还是知道这里的水情的,最后妮可号停泊在一个名叫尖沙的海岬附近海面,因为这里距离东山岛西端和那个叫旧村的难民聚集点都比较近,非常方便难民和物资的转运。

    这也让东山岛上的军民,包括陈上川和他的将佐们把妮可号看得真真切切——果然与传说中说的一样,澳洲人的大铁船不靠风帆木桨就能自行,而且真的是铁的!

    不少胆大的人划着小船小心翼翼地靠近妮可号,先去看一看那条令人印象深刻的大锚链,再摸一摸铁质的船身,每个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在去摸妮可号船身和锚链的人群里,还有陈上川身边的亲兵,他们摸完后上岸飞报将军说,澳洲人的船确实是铁的,如假包换。

    其实陈上川根本用不着派他的亲兵去替他探虚实,当妮可号抛锚停在海面上后,三艘小艇就来到码头,把小艾、陈上川和他的副将陈安平以及师爷亲兵等一群人都载到妮可号的舷梯旁。

    紧接着,骄傲号也靠上妮可号舷梯,李三多和梁家当家人也登上了妮可号。

    于是众人战战兢兢地扶着舷梯扶手,跟着李三多小艾他们亦步亦趋地来到了妮可号的前甲板,陈上川和陈安平受到隆重的礼宾待遇:一排衣着整齐的水手在新任妮可号大副岳楚的口令声中,向来宾致以注目礼。

    接着,小艾热情地向来宾们介绍了顾船长和警备队司令魏鸿等人。

    在经历了初期的震撼后,第一次登上澳洲大铁船的人们终于在一层船员餐厅里就坐,因为时间已经是中午,顾船长做东宴请了所有来宾。

    陈上川和顾晋做了主席,寒暄后的席次谦让再次折腾了大伙一阵子,最后终于落座,接下来就是上清茶,显然澳洲人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接下来就是上各种酒菜。

    澳洲人的仙人洞乳酒果然名不虚传,众人喝了后都赞不绝口,酒过三巡后,顾晋起身带着陈上川、陈安平离席到各桌劝酒----总之把旧世界酒桌文化中一切好的不好的、新规陋习都玩了一遍。

    说实话,对于陈上川他们这样的人而言,还真的觉得澳洲人的酒桌风俗新奇且热烈,整个下午,大家都沉浸在仙人洞乳酒和各种澳洲美食之中,这场宴席从陈上川本人到他的亲兵随从们,所有人都很尽兴。

    因为仙人洞乳酒是含糖量比较高的甜果酒,喝多了很容易上头,这场酒宴下来,所有人都有些晕头晕脑的,于是陈上川一行人、包括李三多等人都暂时留在妮可号上休息。

    只不过李三多魏鸿小艾等人都是夜猫子,貌似酒也喝得合适,于是在晚上久别不见的哥几个又聚在一起搓了一顿,当然是边吃边谈一些军国大事。

    魏鸿听完小艾的情况介绍后一脸的兴奋,他立刻摊开地图,开始寻找雷州半岛一带的关隘道路,与小艾讨论那些地方是兵家必争之地,那些地方可以设伏兵,李三多见此对魏艾二人说,你们这样纯粹就是纸上谈兵,没有用的,建议你们这几天还是好好的操练士兵吧,然后等陈上川的骑哨探听回清军的情况,再实地勘察后做决定,注意,打仗可不是儿戏,搞不好要死人的!

    第二天一大早,陈上川带着他的副将和亲兵随从们在船员餐厅里用完一份令人印象深刻的早餐后,开始与估顾晋商定了运送难民上妮可号的细节,会后,顾晋依照过去的老规矩----样画葫芦,送给陈上川和陈安平一人一架双筒望远镜和一份钦州至雷州半岛再到高州沿海的地形图。

    陈上川接到礼物后很是感慨,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陈上川回到驻地后,使人抬来一个藤箱,众人打开一看,里面居然都是一些珍珠玛瑙珊瑚之类的珠宝,顾晋自然是毫无阻滞地笑纳,因为这些东西肯定不归他个人,这是都要算进《北上基金》的财务收入里的。

    到了第三天上午,妮可号和随行的船只开始抓紧时间装载难民,现在东山岛西端到旧县村码头之间,已经密密麻麻地排满了船只,这一次妮可号带来了十四艘大小船舶,骄傲号带领的船队一共有二十二艘,加上陈上川的船队,一共有四十五艘大小船舶在码头和妮可号之间来回穿梭,因此只用了两天时间,妮可号已经搭乘上近一千五百余户共四多千人口和大量的物资。

    与之同时,魏鸿的警备队士兵也下船了,这些士兵的到来让东山岛再度轰动----没错,是轰动,因为在东山岛军民眼里,这些士兵除了少部分是看着满顺眼的汉家儿郎外,大部分不是昆仑奴就是倭人,甚至还有红毛夷!这很是令人好奇。

    而且魏鸿还在带队进入陈上川给他安排到军营的路上,让军乐队一边行进一边奏乐,曲子很让人耳目一新,那种风格节奏从来没有见识过。

    那是当然的,因为军乐队奏的乐曲是旧世界的那首著名军乐——《胜利属于我们》。

    岛上的军民们对此反应很热烈,也很好奇,然而看到这一幕后最被触动的却是艾鲁什,他马上跑到骄傲号上发电报,要求澳门的代哥给他购买乐器,此时此刻的小艾已经决定,万山岛警备队的进行曲要与魏鸿的不一样,至于是什么曲子他还没有最后决定,不过早先他已经听说了,任柯已经获得了《掷弹兵进行曲》的使用权,于是小艾想了想,当即决定把旧世界米帝的《扬基曲》作为万山岛警备队的行军曲……

778 当面之敌----绿营

    根据既定的航行计划,妮可从东山岛出发,一天后抵达万山群岛,在那里,再有来自孤儿院的六百多名孩子和一千五百人口上船,然后启航南下。

    预计七到八天后到达霍洛港,在那里接收几百户苏禄汉人佃奴后继续南下,三天后到达紫霞岛。

    在那里留下来自东山岛的六千五百难民和物资,尽量多补充煤后离开紫霞湾,预计三到四天抵达新安城蓝码头。

    妮可号在新安城修整两到三天后,装载上当地各种矿产和归化营里的孤儿启航回红码头,估计需要七到八天的时间,抵达红码头后,卸下物资和人员,装上各种贸易品,再启航去新安港,做完生意后直接去万山岛装人----显然,这条航线顺带把过去由骄傲号承担的对澳门生意也给做了。

    整个航程循环一次大概需要四十到五十天,如果遇到风暴需要躲避的话,也许要用六十天。

    这样的安排也是不得已,前两天,余何为代表《北上基金》理事会给两船三地发电报说:理事会成员与火塘俱乐部人士讨论后认为,“常风行动”的资金预算可能会被突破,时间也可能比原计划有所延长。

    因此在这段时间里,运送移民的任务和生意都必须兼顾,妮可号的这种安排也是不得已,而且哪怕是这样,在实施“常风行动”期间,我们的贸易节奏将不可避免地被拖慢,资金流转的速度会有所下降,由此导致整体贸易利润可能会下降一到两成。

    主要原因是骄傲号目前无法承担贸易任务。

    不过王雪很快从红楼发来电报说,船台上的一艘骄傲号的姊妹船将在本月底之前将组装完成,因为是第一次diy组装,我们做得很小心谨慎,因为这是在组装过程中积累工艺经验和各种数据,所以组装得比较慢。

    不过请大家放心,从第二艘姊妹船的组装开始,工期将大大缩短,如果红楼方面给自己足够的劳动力的话,从七月底开始,平均每三到四个月就能组装出一艘骄傲级的姊妹船。

    这样的话,到年底之前我们将有至少两艘骄傲级姊妹船投入运行,届时有三艘骄傲级一起运作,应该能够弥补回“常风行动”期间减少的贸易额。

    由此类推,在明年,也就是从一六六零年初到第三年的上半年,另外五艘骄傲级姊妹船也将顺利组装完成,争取最快到明年年底或后年年初,包括骄傲号在内,我们将有八艘骄傲级帆船投入生意,到了那时,我们的综合实力将会有一个飞跃式的发展。

    王工的电报立刻引发两船三地的热烈讨论,显然大家的情绪开始高涨起来,尤其是骄傲号上的船员们,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在预估自己将在未来一到两年的时间里能一展身手当船长了。

    当然了,今年肯定不可能,毕竟大家都默认目前尚处在失联状态下的女权号提莫队长号上的几位船长大副才是第一批姊妹船的船船长和大副。

    顾晋很快就发电回应了大伙都关切,他对大家透露了自己的打算----朱北国和徐志做船长只是一个过渡,两人的任务是在新船下水后的试航期间担任船长,而跟随试航的大副才是今后真正的船长人选。

    顾船长的这个打算一经透露,很快就得到大家的支持,显然,朱徐两人肯定还有另外的任务,尤其是朱北国,大家公认朱哥的主业应该是担任联邦移民局局长,至于徐志,此君是外语大拿,听说孙老有意让徐志当自己的助手,毕竟老巴现在既做联邦参议院议长又做副总统,这些职务老巴都做得有些三心二意,因为他一直念念不忘自己的大事业——澳洲开发银行——那个已经在《北上基金》注册,就等自己和小余抽出身去运作的、具有发钞权的金融机构,因为那是一个在将来能成长为全球金融帝国的大事业。

    两船三地的电报往来没有对东山岛上的魏鸿和艾鲁什哥俩产生任何影响,因为他们俩目前正处在信息孤岛上,身上除了各自带了两部通讯距离八公里的对讲机外,没有任何远距离即时通讯工具。

    然而哥俩现在却非常的兴奋和投入,因为陈上川前几天派出去的探哨终于回来了----带回来一系列非常重要的情报:清军两路来犯,马上就要打仗了。

    七月十二日上午,在陈上川的大营里,二陈联袂与魏艾二人商议军情,应魏艾二人的请求,陈安平详细介绍了清军进军的情况。

    根据探子的情报,当面之敌非“真满洲”,来犯者皆为绿营兵,而且全部都是步卒,除了少数军官骑马外,士卒没有骑兵和大炮。

    目前,已经走出滇东南和黔西南的清军,正在向东南方向一路攻城掠地,这粤西滇黔一带,除了原本就在鞑子朝廷手里的州县城池以外,所有原来被永历朝廷控制的州县都被当成“逆区”给予各种形式的“绥靖清剿”----于是这些州县的百姓就倒霉了,各路绿营以清剿讨逆的名义,借着朝廷的声势,开始一路高歌猛进地“绥靖”。

    这些绿营兵们打仗不行,但是祸害起老百姓起来还是很厉害的,绿营兵们所过沿途村村起火户户冒烟,凡是被攻陷的州县,大一点的还好一些,那些稍微小一点的、或者偏远一点点县城,一旦被清军占领,无不遭到各种形式的劫掠,由此造成难民无数。

    到现在,清军正兵分两路向雷、高二州杀来。

    首先是西边,阳历的七月初,钦廉两州的州城已经被攻陷,周边六个县城中有四个已经掌握在清军手里,清军已经接近沿海一带。

    在北面,高州城陷落已经基本上是定局,因为陈的撤军自保行为,沿途州县几乎没有像样的军事部属,当地的地方官们为了保住身家,或者随军撤退到东山岛,或者挂冠归隐,有的已经出城投降了清军。

    其周边的县城因为距离远近不一,除了东山岛沿海附近的少数县城外,在一个月内,也大概率会被清军顺利占领。

    唯一有那么一点变数的是雷州附近----因为半岛的地形,有两支大约九千余人的绿营军正分别沿着两条官道向雷州城进发,对雷州城形成西、北两路夹击之态,来势汹汹。

    为了进一步通晓敌情,魏艾二人又向陈上川陈安平当面请教绿营军制器械诸事务,对方事无巨细皆逐一回答。

    陈安平说,所谓绿营,乃汉人之伍,与满蒙汉军八旗相比,统一以绿旗为号,亦称绿旗兵。

    绿营源自明制,为招降纳叛之明军旧部兵马,父子承袭,类似大明军户。

    绿营以镇为属,根据驻防地之大小轻重,每镇兵力皆不相同,镇下设协或营,再下为讯哨,每营有官兵数百至千余不等。

    绿营待遇较之八旗相差得很远,尤其是当前,如今绿营每个兵士的军饷粮米,只相当于八旗兵的零头,因此每遇战事,官兵上下趁机掠取民财杀良冒功乃是常有之事,所以绿营兵每遇攻城,反倒是作战凶狠,盖一旦城破有大利尔。

779 用战斗来证明自己强大

    当前两路之敌,分属两镇九营,两边各无统属,皆是原受洪承畴节制的湘鄂绿旗兵.

    其中一路自廉州东进,此路绿营自湘西入黔境后就跟着征南将军赵布泰,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了昆明,前闻赵已回京复命,提督此军者,为原驻防岳阳的边姓总兵官,人数五千有余,战辅兵各半。

    从高州南下之军,乃原驻防鄂西恩州之兵,跟随洪承畴入湘西后,归贝勒尚善节制,如今已经探定,尚善也与赵一道回京复命,此路绿旗为吴三桂部将马宝旧属,还收编有伪大西国张献忠及李闯旧部,打战凶狠,颇有战力。

    此路进军快于东进那路,此路战兵三千有余,辅兵不到一千,总数为四千出头,战力颇为凶悍。

    至于打击哪一路,魏艾和二陈皆不约而同地认为要打北路,因为双方距离最近且是南下清军的主力,既然是近在眼前的威胁,那就必须先手应对----这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讨论到具体战法,陈上川指点着地图上的一条南北走向的道路说,这是高州至雷州的官道,又指着一条自西向东入海的河流说,此为通明溪,如今六月盛夏时节,其水深没顶,只官道所过之处水深仅过膝,唯有此处水陆诸军辎重车马可涉水而过,河岸之南为沈塘塬,为旱地缓坡,适合排兵布阵,过溪后官道之西有高坡,上有月神庙,可藏兵,道东林木茂盛,亦可伏兵。

    余之战法,事先埋伏官道两边,并舟缉于溪上,多备火铳弓矢,待敌主力过河,辅兵辎重车马随后未渡之时,舟缉伏兵四面齐出攻其不备,此时敌为溪水所隔,彼此首尾难顾,余以舟缉封锁溪水,再集全力合围那三千战兵,如此,可一鼓而下。

    魏鸿听了点点头说,将军此战法可行,只是不需将军率兵鏖战,我的意见是:等敌主力过河后,将军的伏兵暂且不出,此时我方集中澳洲军全部,在官道上列阵,与那四千多绿营直接对垒,诸位静待我澳洲军在官道的旷野上正面接火后,将军再出伏兵突袭敌人后阵,这样的话,敌军必败!

    显然,此战法的关键,是澳洲军能抗住四千绿营兵的第一波攻击,当双方鏖战之时,埋伏在其侧后的伏兵突然出击,这样才能出其不意地打垮敌人。

    然而,澳洲的一千九百火器兵,在平坦的旷野上能抗住四千绿营的攻击吗?

    陈上川和陈安平虽然亲眼见识过小艾的警备队实弹射击和各种操演,对澳洲军火器的犀利程度印象深刻,但此时此刻面临实战时,谨慎小心的陈上川仍然有些顾虑,毕竟校场上的操演和实地的打仗有本质上的区别,澳洲军战力到底如何,还真的没有得到实战的检验——至少,两位陈将军是没有亲眼目睹过澳洲军实际战力的。

    所以陈上川沉吟片刻后回应说,两位兄弟初来乍到,人地两生,还是不要贸然出战的好,那绿营之兵,多出自贼匪,战力颇强,此法颇有些弄险,这旷野之上,既无坚墙可凭,敌人见尔方兵少,必然一哄而上,如此陷两位兄弟与敌鏖战,某颇有不忍,不如澳洲军在旁埋伏,某率精锐待敌,鏖战之后,敌士气怠毁,再出击无妨。

    魏艾二人听了居然有些感动,心想这陈上川果然是个英雄人物,人品不错,是个有担当的人,怪不得能有这么多人不离不弃地追随他去安南,最终成为叱咤风云的的历史人物。

    当然了,哥俩肯定不会同意陈上川这样做,因为这样反而让自己队伍不能完全发挥火器的作用,他们当然也理解陈上川的顾虑,毕竟二陈没有亲眼见识过澳洲军的实战,不清楚澳洲军的战斗力。

    然而面对四千绿营兵,魏艾这哥俩并没有多少顾虑。

    主要原因是这些绿营兵的实力已经被探明,最令魏艾二人有信心的是,这些绿营没有骑兵----敌人只有冷兵器和射程极短且毫无准头的火铳。

    当然了,敌人的马匹还是有的,但貌似除了几十匹拉车的驽马和总兵、千总有马骑以外,全部都是步卒,这样的军队,面对用五七式步枪和五七式手榴弹武装起来的澳洲军,一旦开打,必然毫无优势,仅仅是射程和射速两点,就足以形成碾压局面。

    何况无论是小艾还是魏鸿,都极为重视三人一组的拼刺刀战术,平日里对这个战术科目的训练最多最扎实,因此把这一千九百士兵拉出去,哪怕没有陈上川的三千人马在旁边助威,仅凭自己的力量就足以打败这些绿营兵了。

    对于魏艾二人来说,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通过一场战斗来证明澳洲军的强大,由此让陈上川死心塌地跟着澳洲人走。

    当然了,在谨慎持重的陈上川面前,魏鸿艾鲁什哥俩也不能显得过于轻敌,更不能太吹牛,不然的话会给人以轻浮无靠的感觉,这样给人的观感效果会适得其反。

    于是魏鸿故作深沉地沉吟片刻,点头回应道,将军所言甚是,只是绿营既然如此凶悍,将军之兵亦有压力,这样吧,我军暂时布防正面官道上,若敌军来攻,将军可见势提前突袭相助如何?

    旁边的陈安平听了魏鸿的话后立刻点头称是说,魏兄弟言之有理,敌军来袭,可先列阵防御,届时伏兵齐出,将敌人四面合围,即便不能全歼,亦可击溃,如此,雷州城可保,也能让我等从容撤退城中百姓。

    陈上川思考片刻,觉得可行,于是又与这几位仔细探讨了一些战术和联络的细节,最终决定:由魏艾二人率本部兵马一千九百人枪在沈塘塬官道当道扎营,阻断来敌去往雷州城的去路,待敌军靠近列阵接战或者敌军欲撤退时,两翼伏兵齐出,截断其退路,然后各路四面合围,歼灭敌人于旷野之上。

    商议已定,各方开始加紧布置不提。

    那场战斗,让陈上川陈安平两位生平印象深刻,因为那是二陈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线列步兵作战----这是一种刚刚在欧洲出现雏形,尚未流行于世的新奇战法。

    战斗很快就发生在七月十三日临晨,得到快马报告的陈上川召集众将及魏艾两人说,前日傍晚,清军两千已占据高州城,未遇到任何抵抗,城池就易手了。

    此时通往雷州的官道上已经出现了由北向南逃难的人群,这些人扶老携幼,或步行或赶着牲口车,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家当向南蜂拥迁徙。

    就在前几天,已经有不少来自十万大山的滇黔难民进入了海边的旧村废城----情况果然如前期火塘俱乐部的报告里说的那样:仅是现有已收拢的难民数量就已经达到了三万多人,如果再算上这次从高州等地逃难避嚣而来的难民,还有部分打算离开雷州城跟随澳洲人去南洋的百姓,到现在为止,总人数估计已经超过四万人了。

    雷州城里的百姓原本没有多少人会背井离乡跟澳洲人走的,然而从北面的高州城传来的消息确实令人不安,动摇了不少原来打算就地观望归顺新朝的官民百姓。

    根据逃难出来的人们诉说,投降后的高州城仍然遭到残酷的劫掠,虽然早已风闻绿营兵恶行的高州民众已经逃撒一小半,尤其是富户们几乎都提前走了。

    但是仍然有一些怀着侥幸心理的人们舍不得家里的坛坛罐罐,留在了城里。

    于是这些傻子就成为绿营兵们手里的肥羊。当然了,朝廷官兵们的借口仍然是:剿贼。

780 着急进城的绿营

    清军进入高州城的当天,陈上川的大营里就有快马来报:当天下午,清军已经出城南下。

    这个情况有些出乎陈的预料,但他随即对此又释然了----显然这群绿营兵们对高州城里的油水不足很不满意,因为在通常情况下,当士兵们劫掠了一座富庶的城池后,整个队伍会滞留一段时间,少则两三天,多则一旬,滞留时间的长短通常取决于军官们认为士兵们需要多大程度的修整,然而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朝廷任命的地方官何时到位。

    显然,在等待朝廷任命的地方官上任的这段时间里,肯定是绿营兵们在这座城池里的欢乐时光。

    因为衙门还没有开始营业,被打劫的老百姓根本就是告讼无门,由此各种明的暗的劫掠,巧立名目的“捐纳”和“罚没”就会以更加肆无忌惮的方式发生----在这段时间里,整座城池变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修罗场。

    然而城里的这群天真的傻老百姓不知道的是,哪怕是知州或者知府大人来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卵用。

    如果城池里的老百姓终于盼来了青天大老爷的话----好吧,也不得不承认,绿营兵们确实会变得收敛一些,毕竟大清与大明几乎是一样的讲究以文驭武,朝廷任命的青天大老爷在一群丘八面前还是很有威严的。

    何况如今的大清不仅继承了大明的以文驭武,还加了个以满驭汉,因此作为汉军的绿营,头上不仅多了一个管他们的官,还多了一个管他们的族。

    到了这时候,对于汉军绿营而言,唯一明智的做法是赶紧开溜,反正前一阵子的打劫是以剿匪的名义进行的,在劫掠的过程中,苦主说不定都已经渺无音讯了,再加上施害者是满世界乱跑的绿营兵,打官司?死无对证又如何打官司呢?

    所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青天大老爷唯一能做的,就是出个安民告示,让局面大体稳定,然后表示从现在起天下太平,至于以前发生的劫掠案件,面对苦主——如果苦主还在且有胆子以民告官的话,大老爷通常会因为兵荒马乱时局混乱,查无实据,证据缺失等等理由不受理,甚至还会反问一句苦主:你知道是官兵抢的还是贼兵抢的?

    于是面对怯懦无助且哑口无言的苦主,青天大老爷惊堂木一拍,来一句“查无实证,但念在苦主着实遇有家难,就不在追究其告官犯上之罪,下不为例云云”,就这样结案了。

    更有甚者,有些地方官跟绿营的提督总兵们有勾结,故意迟到上任个三五日或者半个月——山水阻隔,道路不靖,老爷们因为各种原因晚上任十天半月是很正常的事情。

    晚几天上任当然是为了给这群丘八们留出时间“善后”,于是这群绿营兵们在吃干抹净后,会直接把“从匪”“讨逆”“谋反”“通敌”等足以砍脑袋灭全家的罪名加到苦主身上,于是青天大老爷来了,不仅不会追究,说不定还会揽一些功劳到自己头上,给上司的邸报里还有得吹有得写。

    当然了,丘八们掠得的财物肯定会有青天大老爷的那一份的。

    等这些“善后”做完后,绿营兵们才会向下一做城池出发。

    然而,这一回绿营兵们居然没有等地方官上任就出发了,显然他们是有些等不及了,因为他们知道,在余下的城池里,老百姓已经开始风闻逃避了,肥羊们要四散而逃,这如何是好?所以一定要抓紧时间出发。

    不过呢,哪怕在高州城里没有劫掠到令人满意的财物,但高州毕竟是“粤西首府”,在钦廉雷高诸州里,富庶程度排名第一,所以这一次搜刮到东西仍然有不少,绿营兵开拔后,仅跟随再队伍后面的车马就有五十余辆,车队绵延一里,车上全都装满了财帛细软,当然了,还有女人。

    根据陈上川的探哨汇报,这些清军若正常行军,应该在十五日午时抵达通明河滩口。

    不过考虑到这一路相对平坦的地形和绿营兵们急切的心情,陈上川汇通魏艾等人商议后决定:要提前行动,以防万一。

    于是在七月十三日傍晚,陈上川和魏艾二人率军抵达雷州城,第二日清晨,陈上川便把伏兵布置在月神庙和对面丛林里了,而魏鸿则率本部一千三百人枪前出雷州城北沈塘塬,艾鲁什率六百士兵随后。

    魏艾率两支部队在月神庙以南不到一里的一片旱地上当道扎营,为了慎重起见,还临时砍伐了大量林木,在阵前设立了木栅栏,以此阻滞敌人的一波流突袭。

    果然,午饭过后,就有前哨来报:清军靠近通明河,没有埋锅造饭的动作,还加快了行军速度。

    显然,面对又一个能恣意打劫的城池,绿营兵们是不可能不抓紧时间进军的。

    此时此刻,陈上川的快马不停地往返穿梭于魏鸿的军阵和通明河滩口,当探哨报告说绿营全队包括紧随其后的辎重车马已经全部过河后,魏鸿立刻通过对讲机告知在后方半里地的小艾,让他把队伍带上来。

    魏鸿和小艾决定,要当面与绿营兵较量一番,哥俩已经商量好了具体战术,具体的说,叫线列步兵三段式攻击作战。

    首先,两人把一千九百人枪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预备队,一共有两个连共四百人,这些人枪在主阵后方构成一个空心方阵,魏鸿和艾鲁什就骑在马背上,在这个方阵里指挥作战,这个方阵既有预备队的功能,如果前方的阵线有被突破的风险,则要及时填补,也有稳定阵线的作用----万一线列步兵阵列稳不住了,可以依靠这个方阵稳住战线,让退下来的步兵在这个方阵后面构成一个更大的方阵,以此抵御敌人的突袭。

    这个战术来自旧世界某个旧帝国的线列步兵战术,是经过战场实践过的,能非常有效地抵御那些以步兵冲锋为主的军队进攻,特别是对方如果以一波流战术进攻的话,这种战术能最大限度杀伤进攻途中的敌人,然后,在敌人攻到面前时,还会面临一个更大的用刺刀构成的方阵,在通常情况下,在这种大阵前,敌人的冲锋就会瓦解。

    当然了,如果敌人有重甲骑兵的话,这种战术往往很难凑效,甚至很危险,因为骑兵的进攻速度比步兵冲锋快多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有序的撤退变成溃退,那就功亏一篑了。

    然而对面的绿营兵并没有骑兵。

    对于这种战术,魏艾二人已经在警备队里演练了很久,现在的战场就是一个很好的实践的机会。

    作战的主力是排在方阵前面的那一千五百名线列步兵,既然是三段击,那就要把线列步兵排成三列,正好,一千五百人能排成三列。

    这三列还分成了若干段,每一段的长度以士兵能听到连排长口令的距离为限。

    三列士兵均交错布局,最前面的一列为单膝半跪蹲姿势,后两列则交错站立,以此可以发挥最佳射击效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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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介绍:
这是一本开头有些休闲、有一点慢节奏的书,毕竟这里讲述的,是一个多角色群穿故事,因此前期的一切铺垫,都是为了今后的精彩。总之,这是一本给有机缘的人看的书。 旧世界的一群普通人,在两位神秘人士的帮助下,集体穿越到明末清初那个大时代。本书讲述的,是这群人如何筚路蓝缕开启山林,演绎出一段波澜壮阔、真实且魔幻的人类历史的故事。 所以,希望各位看官不要把此书仅仅作为单纯的小说看,毕竟历史比小说更魔幻,如果你能有耐心看下去,越到后面就越精彩……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