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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全文阅读

作者:彼岸之筏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txt下载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81 军阵

    午后骄阳的光芒洒向大地,一声低沉短促的军号声后,原本还有些喧嚣的澳洲军阵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大地上只剩下虫鸣鸟叫,这时几面绿旗突然出现在远方的官道尽头,紧接着,远方的队伍里有一声牛角号响起,于是绿色的旗帜开始快速摇曳----显然,对方已经发现了横亘在官道上正静静地等着他们的一支军队。

    远方,雪亮的宽刃刺刀被阳光反射得十分耀眼,如林一般直指天空,因此走在前面的绿营士兵们都能远远地看到那支服装奇特但非常整齐的队伍。

    骑在马上的总兵大人立刻勒住了缰绳凝视远方,此时他的亲兵立刻簇拥在大人的周围,一名总哨模样的军官向身后的队伍挥舞着三角红旗,此时又是几声牛角号起,总兵大人回头望了望渐渐停顿的队伍,低声对身边的亲兵们传了几句军令。

    很快,原来在官道上的纵队就变成了横队,近两千绿营兵在军官们的催促下排成前后几个厚实的方阵。

    总兵大人看见己方士兵开始列阵,这才回头从怀里掏出一只红毛夷常用的单筒望远镜,向前方瞭望起来。

    那是一支从来没有见过的军队,靛蓝色的军服,每个士兵的头上都戴着一个奇怪的头盔,圆乎乎的像一只大碗扣在头上,看那个材质,像是藤编的,然而这些士兵身上没有任何铠甲,而且,他们好像大多数都不是汉人。

    “反贼?明军?海外夷军?陈家海贼?土匪?”

    总兵大人脑子里闪过对方的各种猜测,然而都不是很肯定,关键是对方没有任何旗号,这叫人如何判断?

    谨慎的总兵大人立刻吩咐手下一个亲兵,骑马前去询问一下对方的来历。

    三百米的距离骑马很快就到,亲兵在对方阵前十余仗处勒马高叫道:

    “來诸通敏!大清官军载梓,阻我官兵切撸!当有斯罪!”

    “喂,那货在说什么?”

    魏鸿一脸狐疑地看着那位骑士,对身边的小艾问道。

    说实话,魏鸿对这一幕有点始料未及,他以为对方见他阻挡当道,会立刻组织攻击,这时候不是应该有一次冲锋吗?怎么还来了一个传话的?

    小艾挠挠头,大概是距离还是有点远,显然他也听不大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于是扭头问身边的一个传令兵----后者说,看那一身装束,那位骑马的应该是某位大人的亲兵,他刚才要我们报上名号,还说大清官军在此,若阻挡官军,是死罪……

    小艾听了眉头一皱,立刻吩咐传令兵说,你去给那人说,雷州城不欢迎鞑子的官军,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魏鸿在旁边听了噗嗤一笑,说你这样回答对方可能听得莫名其妙,不如就说咱们是陈上川将军请来的客人,陈将军让我们帮他守雷州城,告诉他们那帮贼子,这里是大明的地界,你们这些大清的奴才,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好吧,这样说对方好像也不是能听懂多少吧?小艾心里吐槽了一下,但是觉得这样说也行吧。

    关于澳洲军和澳洲联邦,火塘俱乐部的人认为,让大清越晚知道越好,因此这次军事行动完全没有必要让敌人知晓相关的情报。

    于是这位传令兵跑到阵前,一字不差地转述了魏鸿的原话,这让魏鸿非常赞许,心想小艾把传令兵训练得不错----传令兵嘛,就是要精确传递长官的命令,中途绝不能走样,否则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传令兵了。

    对面的骑士听完后策马回去后没多久,对面又响起了牛角号声,与之前不同的是还有鼓声,魏鸿小艾赶紧打起精神,在马背上拿起望远镜观察。

    三百米外,四千绿营兵排成三个方阵,呈品字型排列,前一后二,最前面的方阵最大,从装束和军械上看也更为精锐。

    伴随着鼓声,三个方阵渐渐靠近,魏鸿和艾鲁什此时在心里默数着距离,此前两人已经在阵前做了不少地标测量,他们决定在敌人距离己方线列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就开火。

    在这个距离上,现在的五七式步枪在射击精度上已经有所提高,这要得益于曙光机器厂的膛线加工精度和白沙集团的强化黑**工艺改进。

    如今,最新的一批五七式步枪与最初的那几批相比,在性能上已经提高了不少,尤其是在一百五十米左右的精度方面,已经达到旧款的百米精度水平。

    这种改进后的步枪在魏鸿的警备队里有两百多支,小艾那里有一百支,而且魏鸿把这些新款枪械全部装备给了他的教导连。

    现在连长陈九斤就站在线列的第一排,在他的右侧,是教导连的二百一十五名部下。

    教导连位于阵列的中间,在他们的两翼,是另外四个步兵连和万山岛警备队的两个步兵连。

    当绿营兵们的方阵出现在前方时,魏艾二人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哥俩都不禁微微一笑,那场景,若非是在战场,放在平日那就是给人在搞基的赶脚。

    毫无疑问,魏鸿和艾鲁什已事先对这个时代的步卒战法有了非常深入的研究----这哥俩早已不是战场上的初丁了。

    如何用线列步兵对付步卒方阵的进攻,是火塘俱乐部平日里的常见讨论科目,对此既有前人的经验,也有自己的实践,总之这哥俩在这方面是做足了功课的。

    前方,当面的绿营兵们正在鼓点中前进,在行进的过程中,三个方阵基本上保持着整齐的阵列,看来陈上川的情报很正确,当面的绿营确实是一支比较能打的队伍,进攻的场景还颇有声势。

    然而在魏艾二人眼里,对面敌人的步兵战术非常老套,当然了,也非常的经典。

    因此可以预料,在正常情况,这些阵列会行进到与我方六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因为这是火铳和弓箭的有效杀伤距离,然后,在一阵弓箭和火铳射击后,步兵之间的肉搏战就会开始——如果领军者比较勇敢,他会带领亲兵向前突袭,然后大队人马跟进,如果领军者想保存实力,通常会让手下带着亲兵试探性突击一下,然后再视战场情况做出决断。

    显然总兵大人和他的几个千总是一群勇敢且凶悍的领军者,因为在此时此刻,总兵在一大群亲兵等簇拥下,正跟随着鼓声正在军阵最前面稳步向前----在他们的两边,是几位千总和他们的亲兵们,而在这些人的身后才是大队的战兵,走在最后面的,则是守护辎重车马的辅兵们。

    显然魏艾二人是不会傻傻地把敌人放到六十米的距离上才开火的,尽管在这个距离上火铳的命中率简直惨不忍睹,但是弓箭却有一定杀伤力----如今自家的士兵除了头上戴了一顶藤编安全帽以外,身上并没有任何铠甲,为了避免出现不急要的伤亡,魏艾二人决定,在一百米的距离上就要率先开火,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假设遭到打击的敌人仍然很强悍,坚持冒着弹雨顽强地前进到六十米的距离上了,那么迎接他们的将是五七式手榴弹——通过平日的训练,目前在警备队的士兵中,大约有一小半的士兵能把五七式手榴弹轻松投掷出六十米左右的距离,考虑到五七式手榴弹的有效杀伤范围,在这个距离上大多数手榴弹在爆炸后会对敌人产生不错的杀伤效果。

782 露脸的是五七式步枪

    当绿营兵们击鼓前行到一百五十米时,魏鸿在马背上轻轻地挥了挥手,身边的传令兵立刻高喊:全~体~预~备!

    传令兵的喊声通过接力传递让长达百米的线列迅速动作起来,伴随着一阵哗哗的响声,原本竖立在士兵们胸前的步枪全部放平,紧接着,线列阵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口令声----那是连排长们发出的各种军令:

    “一排预备!”

    “二排预备!”

    “三排预备!”

    “稳住!”

    “瞄准!”

    ……

    很快,魏鸿又从怀里掏出一支信号枪遥指着前方,当他看着敌人的阵列步入百米开外时,果断扣下了扳机。

    一颗红色信号弹越过士兵们的头顶飞向前方,这是开火的信号。

    此时此刻,总兵大人在马背上突然看到,远方的阵列突然腾起一线灰白色的烟雾,随即传来一阵持续不断的轰响。

    伴随着轰响的,是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紧接着,一颗弹丸“邦”的一声击中了大人马首下的一个亲兵,大概是弹丸正好击中了金属头盔的原因吧,那声清脆的爆响让总兵大人心头一跳,身边亲兵连**的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无声地倒下了,一汪鲜血从倒卧在地的倒霉蛋头部流出,浸湿了略显干涸的草地。

    总兵大人的第一感觉是对方阵列里的火铳手有精于此道的高人,所谓擒贼擒王,射人射马,毕竟自己是总兵,是整支队伍的统帅,对方的火铳手集中火力打自己是可以理解的。

    因此马背上的总兵大人只是侧头撇了一眼倒卧在地的亲兵,那个亲兵昨晚还在帐内伺候自己呢,真可惜……然而这只是总兵大人脑子里火石电闪的一念之间,此后便大人把这一切丢在了脑后,只见总兵大人立刻抽出马刀,回头对着众人大喊着:擂鼓!吹号,速进!

    久经沙场的总兵大人在这个紧要关头做出了他认为唯一正确的决断——快速冲到前面去与敌人短兵相接。

    此时无论是总兵大人还是身边的千总把总和亲兵们,无不认为总兵大人的军令是非常正确的,他们都知道必须要在敌人射出地二轮弹丸之前冲上去与敌人肉搏。

    显然,面对这区区两百步的距离,再看着那单薄到令人可笑的阵列,哪怕敌人临时变换阵型,仍然会产生混乱和破绽----到了那时,兄弟们手里的家伙事可就要沾血了!

    于是众人果断地发一声喊,骤然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尤其是几个千总带领的一群亲兵们,他们迅速前出——这是立功的绝好机会。

    然而,随之而来的情况突然好像有点不对了!

    众人还没有迈出几步,又是一阵灰色烟雾从远方的阵列中腾起,紧接着,弹丸再度呼啸而至,这一回有更多的人被击中倒地。

    然而绿营兵们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总兵大人狠抽了胯下战马一鞭子,然后带着他的亲兵们冲到了最前面,此时此刻的他只有一个信念——冲上去,与敌人来一场生死肉搏!

    然而这样的信念很快就被命运的现实无情地击碎了----有一颗弹丸正好击中了总兵大人的战马,弹丸直接钻进了战马的脖颈,顿时血花飞溅。

    十四毫米口径的铅弹在射出枪口后带有极大的动能,重重的一击让战马向后腾起,然后在一声惨烈的嘶鸣后,战马重重地倒地,结果总兵大人被抛到了马后,当他顽强地站起身来的时候,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他胸前的锁子甲,细碎的铁锁飞绽四裂,于是这枚十四毫米口径的铅弹就无情地钻进了总兵大人的肋下,旁边的亲兵甚至能听到肋骨断裂的噼啪声……

    此时此刻,陈九斤所在的连队在三十秒之内已经实现了六次排枪射击,而在他左右的其它连队,射击的速度也在四次左右。

    实际上,澳洲军和绿营兵双方的正面对决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因为绿营最前面的那个方阵在短短的半分钟之内就崩溃了——因为总兵大人死了,还有五位千总大人中的两位也中弹倒卧在草地上生死不明,而他们的亲兵们更是死伤惨重,在这种情况下,亲兵们根本没有条件把自家主子的尸首抢回去,在持续不断的排枪打击下,原先厚实的方阵如今只剩下残破的一阵尾和一片零落的旗帜。

    毫无悬念的是,跟在后面的两个方阵立刻就解体了。

    在这半分钟的时间里,一千五百支五七式步枪在一百二十米到七、八十米的这段距离内,大约发射出了六千颗弹丸。

    事实证明,确实如骆老板他们保证的那样,在百米距离上,五七式步枪的理论命中率达到了百分之十以上,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科学计算,实际上因为旷野上的风向和发射烟雾的影响,真实的命中率大约要打个三折左右,估计是百分之七到九之间。

    战后的统计也证实了这一点。

    因此,只需要进行简单的算数运算就能估计出敌人遭受的损失:在短短的半分钟内,遭到正面排枪打击的绿营方阵死伤过半,此时战场上倒卧了近四百人,不包括十几匹战马。

    对于绿营兵们的过早崩溃,魏鸿的小艾多少有点失望,他们原本以为对方会冲到六十米的距离上,这样的话,五七式手榴弹就能发挥作用了,然而非常可惜的是,这场战斗并没有让五七式手榴弹露脸出风头,反倒是让五七式步枪崭露了头角。

    关于这一点魏艾二人有自己的任务,别忘了,他们这些身在海外的人,都有推销澳洲货的责任,特别是军火,尤其是哥俩在向陈上川推销的军火项目中,重点就是五七式手榴弹,据黄磊说,若算利润率的话,五七式手榴弹是联邦一型单发手铳的三倍!

    好吧,看来五七式手榴弹需要找另外的机会露脸了。

    就在绿营兵们开始溃退时,魏鸿又向天空发射了三颗红色信号弹,于是陈上川陈安平率领的伏兵分别从官道西边月神庙和东边的树林子里杀出,这时已经毫无士气可言的绿营兵们顿时成为陈大将军手下的待宰羔羊,此时此刻的绿营兵已经无法重新建立阵列来开展有效的抵抗,除了几位千总大人在亲兵们的拼死突围下逃过通明溪外,四千绿营战辅兵,除了死伤四百,逃脱一千余人外,剩下的全部都投降了。

    这场战斗澳洲军大获全胜,无一伤亡。

    显然追击溃逃中的散兵游勇不是澳洲军的强项,当对面的敌人被打垮后,魏鸿和小艾确实也发出了追击的命令,但是当以班为单位的追击分队越追越远时,魏鸿及时鸣金收兵了,哥俩很默契地把剩下的打扫战场和追击残敌的任务留给了陈上川的队伍。

    魏鸿和小艾之所以没有让警备队士兵继续展开追击,是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

    魏艾二人都觉得,哪怕是以班为单位的追击也没有必要,因为哥俩不想让自己的队伍发生意外伤亡,特别是在追击过程中,敌人可能会困兽犹斗,那么就可能发生肉搏战,真的要是那样,伤亡就不可避免了。

    魏鸿和小艾都清楚,对于我们而言,培养一名合格的士兵要花许多许多的银子,因此且不说从人文人道的角度去考虑,仅仅从实用性的、功利主义的角度上讲,澳洲士兵的生命也很精贵----因此在已经胜利的情况下,不能让士兵们牺牲在无谓的肉搏战上。

783 可喜可贺

    显然,陈上川的士兵们并不认为澳洲军不去追击敌人,而把这些任务交给自己是因为澳洲人惜命----士兵们包括陈上川和陈安平两人都很高兴澳洲人的“礼让”----让自己的兵去捡个“大便宜”。

    因为面对溃兵,那就是收割战果,不仅可以获得高昂的士气,还有许许多多实在的好处,比如溃兵身上的财物,还有跟随在队伍后面的五十几辆牲口车,那里面装的全是值钱的细软财帛,当然还有坐在车里的年轻女人。

    何况能被这帮丘八们掳掠到车里的女人肯定不会太丑。

    然而陈上川的属下是知道规矩的,女人一定要先交给陈将军,财物也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打败敌人的不是自己,而是那群此时已经开拔回雷州城的澳洲军。

    当然了,自己毕竟也追击了敌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于这些细软财帛如何分配,那是大人们需要动脑子的事情,属下兵卒只是等着拿犒赏就好了。

    果然,就在第二天,在雷州城里陈大将军就开始犒赏三军了----那五十几车财帛,按照惯例被分为三份,澳洲人、士兵们和陈将军以及他的将佐们。

    一共有六名名被掳掠的年轻女人被将军释放了,还给了不少财帛,据说在高州城里还有她们的亲人,而剩下的两位女子却因为没有了家人而被留了下来。

    按照惯例,女人是要留给战功最大的人,显然这场战斗的战功主要应该归功于澳洲军。

    于是这天刚刚犒赏完警备队士兵并和士兵们一起聚餐后的魏鸿和艾鲁什,在回到自己的驻地——雷州府衙的东厢房里时,突然发现房间里多出来两位妙龄少女。

    还有笑嘻嘻地站在门口的陈安平,这位陈上川的表弟是一位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他把手里的一张纸塞到小艾的手里说,这上面写着女人们的籍贯姓氏名字生辰八字,还转告二人说,陈大将军说了,这些女人就归兄弟二位了,至于你们兄弟间如何分配,我就不管了,后会后会!

    于是陈安平就这样带着几个亲兵迅速离开了厢房……

    关于这两位女子的后续故事,那故事就多了,总之几句话肯定说不清楚,反正那几天时间里,两位妹子一直没有离开东厢房这一点是十分确定的。

    到了后来,这两个少女最后都碾转进了向日葵女子公学……

    沈塘塬的战斗胜利后,魏艾二人和陈上川军力都有所增加,因为在俘虏的小三千绿营兵中,有一小半摇身一变成为陈家的辅兵和军户,这些人全部都是无家无室的单身汉,对于这些士兵而言,陈上川将军这里有吃的,以后还能发女人,为什么不留下呢?。

    另外还有四百多名经过挑选的单身且年轻的人被魏鸿和小艾挑中,这些人来历非常复杂,绝大多数是绿营在进军的沿途“捡”的孤儿或者强抓来的“辅兵”,这些人很年青,表面上看身体也很单薄,但是魏艾二人认为,那是营养不良导致的,伙食改善后,这些人会变强壮的。

    哥俩打算先把这些人送到大万山岛,经过培训后编入警备队,哥俩已经说好,这些人是一人一半。

    至于其他士兵,就全部被遣散了,因为他们都不战而降了,所以得到宽大处理,加上有家室,这些人的随身财物并没有损失多少。

    其实,无论是大清还是大明,对于身份普通的俘虏们,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会这样处理----然而也有例外,那就是遇到惨烈的战事,因为胜利方损失惨重,那么这些被俘虏的士兵很可能会被卖身为奴,甚至被胜利者杀掉泄愤,显然这一点跟历史书上的记载很不一样。

    魏鸿和小艾都很赞许地评价说,陈上川没有虐待俘虏,当然了,原因是这些俘虏很听话,因此没必要虐待,而且陈也没有把这群人当奴隶使唤的打算,毕竟在现在的局面下,他不愿意养一群忠诚度十分有问题的奴隶。

    当然了,宽大也不能杀掉----陈上川是学堂制艺出身,深受儒家传统观念的影响,所谓“天人合一,人命关天”,具体反映在对待俘虏的态度上,就是那句兵家常说的一句话——“杀俘不祥”。

    对于这些俘虏,在刚刚开始的时候,魏艾二人都很感兴趣,哥俩觉得应该试着招募一下这些人,当他们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上川时,陈大将军却回应说,这些人兄弟可以随便招募,只不过人家不一定愿意跟你走,因为这些人在内地都是有家室的,你咱们女人这些人抛家别业跟你走?强行绑走吗?

    别忘了,去的还是遥远的南洋,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或者实在是不想继续在鞑子治下为奴,谁愿意远走他乡呢?

    魏艾二人一想也对,到了这时,哥俩接触汉人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从中也得到了不少感性的认识----两人不得不承认,不少有家室的人确实是不愿意跟着澳洲人去南洋垦荒的,哪怕你给这些人说,去澳洲的地方不仅有馒头吃,还有自由,然而当你面对一群不知自由为何物的人时,这些说辞是相当苍白无力的,最能打动人的,无非就是有馒头吃这类事情而已。

    然而在当今的这个时代,无论是在大明还是在大清,只要官府不去胡折腾老百姓,只要不遇到极其严重的天灾,哪怕有一点点薄财,草民们要想找块无主的地块,然后自耕自织养家糊口,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不能逼着人家抛家别业去那个陌生的新世界,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嘛。

    更何况,假如真有愿意跟着咱们走的,哥俩也隐隐地担心,恐怕这样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毕竟一个连家人都要无情抛弃的人,就别指望这个人有什么道德底线了,哪怕他嘴里喊着什么美妙的理想,说穿了,最好的结果,那人就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且一个不小心,大概率就是个有野心的奸邪小人,因此哥俩认为还是算了吧,别给家里找这种人……

    七月十六日,骄傲号率领船队再度抵达旧村港,那四百名挑选后的预备警备队士兵和另外一千五百多名难民被送上了船。

    魏鸿和小艾在两天前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的消息,立刻通过骄傲号的电台传到了红楼。

    也就是在这一天,朱北国徐志率领的船队终于出现在小万山岛外的海面上。

    于是全体穿越者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大家纷纷表示,这天真是双喜临门----魏艾二人的那场胜仗也还罢了,那是应该的,而朱徐彭胡这哥四个,终于特么的安全到达了目的地,其背后的意义很是重大。

    大伙都认为,他们驾驶着本时代的帆船,在没有导航,没有雷达、没有无线电通讯和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金手指加持条件下,只凭着海图和自己的航海知识,独自在海上航行了一个多月,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这是一次意义重大的航行----若是从红码头出发时算起,整个行程居然有七千多公里之长,就这样还能在计划的时间内安全抵达目的地——这确实是一件真正的可喜可贺的事情,当然了,向导肯定是功不可没的。

784 朱北国船队的旅途

    孙老一天后专门发来电报表示祝贺,还要求朱徐彭胡向大家汇报沿途所见所闻包括贸易情况和风土人情,作为今后大家开拓南洋各地时的第一手参考资料。

    还因为这次朱北国船队走的是一条非主流航线,所以顾晋也要求这这几位按照航海日志的时间顺序,集中汇报一下沿途的水文、洋流的情况。

    以下内容分别来自朱徐彭胡四人写的书面报:

    “七月七日凌晨,女权号、提莫队长号、刺客号会同南天义寨恒裕、恒盛两船自美娜多北上,航向:西北,三三零。

    南天义寨的两艘广式茶船做为领航船,分别走在我船的左、右前方,在这两艘船的后面分别是提莫队长号和刺客号组成两列纵队,我所在的女权号作为旗舰,在两列纵队的中间,两边保持一到一点五链左右的距离。

    船队以平均六节航速航行两昼夜后,于七月八日下午抵达一处林木极为茂盛的陆地,据说附近有村落港口,当地人称之为拉哈达图,是东婆罗洲沿海的一个重要贸易点。

    接近拉哈达图港时,船队意外遇见苏禄国船队,由一艘巨型排浆帆船和三艘快蟹船组成,显然这些船是战船,正在当地巡逻。

    苏禄舰队发现了我们,立刻发信号要我们停船接受检查,我方发旗语拒绝并告诉对方说:我们是澳洲联邦所属船只,根据澳洲联邦与苏禄国达成的贸易协议,除非受到对方邀请或者同意,苏澳双方均不得在海上对双方的贸易船只进行登船检查行动。

    但是对方立刻回应说,他们并不知道有什么协议,还说我方冒充澳洲幽灵船逃避检查,并加速向前方行驶,企图阻挡我方航道。

    于是我只好命令轮机舱立即升火,并降下主帆,用机械动力前进,还通知左右后舷的提莫队长号和刺客号也照此办理,对方见状立刻调转船头,全桨齐出,迅速向外海驶去,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半个小时后,船队停靠在拉哈达图港,经过初步的现场测量,此港优良,水深在三米五以上,且具有避风功能,骄傲级帆船满载可停靠。

    拉哈达图对南天义寨的船只很熟悉,显然寨子与当地土著保持有相当密切的贸易联系,所以我们在此处顺利补充了淡水和新鲜水果,并购买了大量的稻米和椰子油。

    当地人对我们很友善,寨子的水手告诉我们,除了我们用来交换货物的印花布非常受当地人欢迎这个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我们出现后,苏禄国的船队就急忙离开了,连当地人的纳贡都没有来得及收……

    七月九日中午,船队再度出发,沿着婆罗洲东岸复杂曲折的海岸线航行,一天后转向西南,继续沿着海岸线航行,期间陆地风光很好,海面上也没有遇到风暴。

    船队航行两昼夜后,于七月十一日到达渤泥港,旧世界那个地方叫文莱,初步观察,当地人口至少有上万人。

    在渤泥港,南天义寨的船队出清了所有澳洲货,显然这里对澳洲货非常欢迎,尤其是华盛纺织出品的印花布,我们了解到,来自澳门的华盛纺织出品的印花布高出我们卖价的三分之一。

    我们还发现,在这里澳洲印花布和印度印花布一样已经成为当地的硬通货----在当地市场上,许多交易根本不用金银,而是用印花布来计量价格。

    比如,我们在当地购买的大米时,就是按照一尺三点五公斤的价格交换的,而精选的锡砂,换算下来差不多一尺印花布可以换两公斤左右。

    据说,渤泥国现在很强盛,根据旧世界的历史记载,这个时期整个婆罗洲北部基本上都是渤泥国的地盘,不过也是根据历史记载,如今的渤泥国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尤其是在东边有苏禄的蚕食和与西班牙人在海上的冲突,起因仍然是这些南洋王国的通病——官方或者半官方的私掠海盗行为。

    而且渤泥国最近正在与爪哇的满者伯夷争夺南方的庞提城,现在两边正在打仗。

    庞提城是庞提纳克王国的首都,这地方在旧世界比较有名,就是那个在十八世纪建立的著名的华人国家——兰芳共和国的首都,在旧世界的十八世纪,这个城市会有一个新名字:坤甸。

    然而现在的庞提纳克王国还只是一个附属于东爪哇王国的印度教国家,这个国家历史上名不见经传,大概很快就会消失掉吧。

    我之所以要提及这件事情,是因为南天义寨的船队在数月前来渤泥做生意时,给当地的官员展示了澳洲产单发手铳的威力,据说渤泥国王对这款武器非常感兴趣,希望寨子能够供货,显然这种武器肯定会用在征服庞提纳克王国的战争中。

    至于这个买卖咱们做还是不做,那就要请各位仔细斟酌了,反正本人对信奉新月教的渤泥国好感不能,并不希望渤泥国征服那个印度教国家,反正我是希望能把这些武器卖到庞提纳克去,不知道大家的意见如何。

    我们在这里见到不少华人相貌的人,基本上都是做生意的,也有从事文书翻译者,寨子的水手们说,这些人多是嘉靖万历后闽粤海寇的后人,在渤泥国曾经有数千之多,后来男丁多娶当地女为妻,到如今已经基本上泯入当地矣,不过仍然有上千人千里迢迢回家乡娶汉家女人的汉民,因此,我们估计这里应该有至少三千以上的华人。

    七月十二日上午,西风大起,寨子的水手很高兴,说若乘此风出航,十日之内必可抵达粤南。

    于是船队立刻出发,从渤泥港出海后,凭借风帆动力,平均航速居然达到八节以上,为了慎重起见,我们不是直接北上横穿南海,而是先向西北去了占城的宾童龙港。

    此港距离渤泥西北约一千公里,船队航行了两昼夜后,居然就到港了!

    我感到很庆幸,这一路老天爷很照顾,居然没有遇到任何风暴,然而黄香姑说,这个西风季节向来如此,每年从安南至婆罗洲的船都会挑这个时节出航往返。

    目前宾童龙是占城王国的临时首都,这个国家如今十分衰弱,国土和人口不断地被北边的广南国和西边的真腊所掠夺侵蚀。

    在我们抵达后,码头上的收税官按照每艘船八百贯铜钱的标准收了我们四千贯铜钱----听说这只靠港税,离开港口时还会收同样数量的铜钱。

    显然上岸后如果发生了交易肯定还要收交易税,具体多少不清楚。

    南天义寨的水手告诉我说,税收通常是货值的一成五左右,价值高的一成左右,但是具体是左右多少,还是要看税收官大人的心情,总之没有一个定数。

    显然这里的税收很重,比婆罗洲港口的税重了一倍不止,然而我们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除了老老实实交税也别无它法,毕竟我们要再这里采购占城稻,王老也要求我们带回占城稻的种子,据说占城稻只需要五个月就能成熟,气候条件好的话,或者有多余的土地进行套种轮种,一年三熟也不是不可能,关键是占城稻还很耐旱,因此王老认为,占城稲应该非常适合在紫霞岛那边种植。

785 船女

    船队报告里除了这些重要的经贸情况外,朱北国在报告里对当地风土人情的描写既简练又生动,很是吸引了红楼和妮可号的不少读者,尤其是关于宾童龙港的各种见闻,成为大伙茶余饭后的话题:

    “……顺带说一下我们对这里的总体感觉:在宾童龙港,只要你肯老老实实地花银子,在这里做生意还是很顺利的,特别是采购的过程,各种配套服务相当给力。

    毕竟这是一个具有五百年以上历史的传统港口,各种规矩无论是明的还是潜的,总之都有一定之规,除了官府的税收标准有一些浮动外,做生意的程序、服务标准和配套设施都挺齐全----因为这里有各种行会和以地域为基础的商务会馆给你提供各种帮助。

    当然了,所有服务都不是免费的,但是收费价格还算公道,尤其是对于初来乍到的商家而言,你只要肯花银子,你就可以获得各种帮助,而且基本上都是童叟无欺。

    我们发现,在宾童龙港几乎所有的贸易项目都有大量的华人参与,而且这个族群在当地的社会地位还挺高的,特别是有关码头生意方面的各种事务,华人在某种程度上有一定的把持。

    貌似占城王国对华人的文人挺客气,很多人在码头上担任文书、通译、会计、估货人甚至包税官之类的角色,这些人背后都有行会撑腰,至于华人的坐商行商,那就太多了,而且这些华人都有组织固定的商队,他们深入丛林,把真腊内地的各种土特产带到港口销售,占城王国官府对此持鼓励态度,因为这些商队繁荣了当地经济,给王国带来大量的税收。

    还有,这个国家跟历史记载一样,是一个信奉婆罗门教的国度,到处都能看到各种繁复华丽的浮雕,宫殿也金碧辉煌,走在街道上恍然有身处印度土邦城市的感觉,这里的贵人们出行都骑着大象,打着红伞,上百人前呼后拥地招摇过市。

    显然,信奉婆罗门教的占城王国是当地的另类,其统治依靠种性制度维持,在这里,婆罗门的僧侣和王族贵族是最高等级,商人工匠和农民属于中间阶层,低种姓的族群则五花八门了,做什么职业的都有,甚至也有经商的,这有些出乎我们的常识,商人通常是中间阶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占城这些人也是低种姓的人。

    在这个国家里,低种姓的人见到高种姓的人要退避,如果大白天走在街道上相遇,低种姓的人走路都小心翼翼地回避高种姓的人,甚至不能踩到高种姓人的影子。

    显然华人在当地属于中间阶层,跟我们做生意的一位华人对我们说,他来自潮汕,这里的潮汕人很多,有专门的会馆,如果你在异国他乡不幸遇到难事,都可以去会馆求助,会馆甚至还会把当地的船女介绍给你,让你在这里成家立业。

    顺带说一下,这里有一个很奇特的女性群体——船女。

    船女常年住在船上,属于低等级种姓,然而按照我们的眼光看,这些船女长得普遍比当地人漂亮,无论是长相还是皮肤,都比当地人漂亮白净一个档次,而且身高也比当地人高半个头,然而这群人确实是最低种姓的贱民阶层,显然除了我们,貌似当地人并不觉得船女有多么漂亮,这大概是时代审美观的差异吧。

    船女们通常群体生活,临水附船而居,以捕捞水产贩卖为生,她们之间相互帮助,很抱团。

    船女的婚姻很奇特,专门与海外来的水手同居,大概这就是女孩子长得漂亮的原因吧,毕竟其后代都是混血妹子。

    当船女年长不能生育后,多皈依佛门或隐居村落,她们通常结寨相伴而居,虽然少族亲,却也不孤独,死后葬于船女的合葬公墓。

    在通常情况下,船女终生不嫁给当地人,至于原因----大概是因为船女属于贱民,婚嫁不易,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当地男人长得比较猥琐一些,确实不如海外的水手们多金且强壮英俊吧。

    船女与水手们生的孩子,无论男女全都归女方,如果生的是男孩,一般长到十三四岁就要离船上岸独自谋生,貌似对母亲少有赡养之责,如果生的是女孩的话,则在长大后会继承船女的一切,但是有赡养母亲的所有义务。

    潮汕会馆的华人文书对我们说,船女最喜欢华人水手,盖华人水手相对于当地人更有钱也更英俊,然而双方也只是一种同居关系,只是华人水手在做完生意离开后,船女还会依依惜别等着水手回来,所以跑海的华人水手在老家哪怕有妻子家室,也每每在此地有固定的船女。

    然而经常有水手数日欢愉后就常年渺无音讯,通常在一年后,船女会另外再找一个海外的水手同居。

    这样说起来船女这个群体好像没有贞操观念,但是船女其实是一个很重情义的群体,比如说,经常有华人水手(包括其它国家的水手)因为各种原因落难了,只要漂到宾童龙找到原来相好的船女,这些船女都会收留这些他们,哪怕这些当初的相好现在已经落魄到身无分文的程度也不嫌弃,她们不仅会收留你,还会出资帮助你返乡,所以包括华人水手在内的许多外国水手都很喜欢在当地找船女同居。

    这大概也是宾童龙港的一种另类的吸引力吧。

    听到船女的事情后,胡小林彭强哥俩很感动,说他们都动了这方面的心思,会馆的人立刻说,能马上给他们找,然而当时肯定是不行了,我们在宾童龙又没有固定航线,不过是***愉而已,哪怕是这样在当时也没有时间,我们实在是着急着赶路,我忍心说现在不行,以后再说吧,最后彭胡二人只能遗憾作罢。

    好了,风土人情说完,现在说一个有关王室的八卦——最近占城王国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实,老国王的一个嫔妃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而且过了百日,十分健康,这是占城王国的大事,因为老国王终于有子嗣了,然这是龙凤胎,这在当地貌似不是一件吉利事。

    最关键的是,龙凤胎是姐弟俩,按照种姓制度,头胎应该继承王位,然而占城王国从来没有过女王,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王次子,以后会不会发生王位争夺的内乱?

    于是有大臣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这是唯一能让两个孩子长大且不溺死女婴的方案----那就是等这对龙凤胎长大成人后让两人结为夫妻,一个做国王一个做王后,这样既能保持王族的纯正血统,还化解了王位继承的矛盾,现在老国王有些心动,但目前还不知道最终处理结果,反正坊间各种议论都有。

    总之,我们都觉得,占城国在南洋是一个很奇葩的地方,总感觉跟南洋其他地方的画风有些格格不入……

786 关于黄香菇的八卦传闻

    此外,我们在此地还专门打听了有关嘉定港的情况,这个港口在南洋历史上非常重要,嘉定,也叫吉阿丁,后来叫西贡,当然现在这个港口的名字还不存在----如今那里不过是位于湄公河三角洲入海口附近的两个相距不远的小镇,一个叫普列,一个叫戈诺,目前,那里是当地的一个比较有名的稻米集散地,听帮办的华人说,我们采购的占城稻就是来自那里。

    如果历史没有变化的话,在若干年以后,陈上川将接受安南广南国阮主的封号,带着一大群华人去那里开拓,在后世繁荣了数百年的嘉定港就此诞生。

    但是现在,我们既然跟陈上川搭上联系了,这位历史人物的人生轨迹将有什么变化呢?现在还不得而知,以后嘉定港有还是没有呢?我都有点说不清楚了。

    潮汕会馆的华人还告诉我们说,目前的湄公河三角洲地区既不归占城管辖也不归安南管辖,那里是水真腊的势力范围,那个水真腊大概就是历史记载里的高棉帝国,后来在旧世界叫柬埔寨王国。

    我们在宾童龙只停泊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就出发了,离开前被占城国的码头官员狠宰了一笔离岸税,官府的正式名称叫回税,一共四千贯。

    看来占城是双重税制,靠岸有税,离岸再来收一笔税,税收标准有两个:一是船舶的大小,二是距离的远近,越是远来的船收税就越高,当地船舶因为距离最近,通常只收几十到一百贯铜钱,而来自婆罗洲和大陆的船就要翻一倍以上了,次贵的是来自三佛齐和满次加的商船,最贵的是来自东瀛三韩和红毛夷的船,动辄就收一两千贯一船。

    这一回我们五艘船只被收了四千贯回税,这还是华人包税官通融后的结果。

    因为我们给的是现银,而且成色不错,所以对方又给我们打了一个折扣,我们当然也毫不客气地讨价还价,最后双方商定,按照六贯铜钱兑一两白银的银价比缴税,于是这一回我们前后一共缴纳了一千三百四十两白银,采购货值两万两白银,说起来税率也不到百分之十,貌似不算太高,关键是我们这回采购的物资不是吹糠见米的生意----其中大多数都是免费支援难民的,妈个鸡的,总之哥几个就是觉得这钱花得非常肉疼。

    所以回船后胡彭哥俩大骂说,以后有机会要带着军队来,夺了他娘的占城国,尽收船女……

    好吧,其它话就不说了,还是那句话,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来日方长。

    从七月十三日到十六日,船队沿着安南半岛北上,一路上基本都是四十五度角侧舷顺风,所以船队的航速极快,四天三夜后,不知不觉就到了小万山岛----对这段航路,黄香姑极为熟悉,毕竟南天义寨曾经在香江安南一带干着亦商亦盗的营生,对于南天义寨的水手们而言,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以上就是朱北国书面报告的主要内容。

    然而这份报告仍然有未言尽之事,其中一个重要的细节就是黄香姑和朱北国的关系问题。

    朱北国的报告几乎没有都提到黄香姑,然而根据知情人士——女权号大副彭强的说法,其实报告里只要提及“根据南天义寨的水手介绍说”诸如此类的话语,其实就是黄香姑的亲口介绍,然而这个报告给人的印象是:黄香姑在她自己的船上引导船队航行,而不是在女权号上做向导。

    不过,后来朱北国在被问及这件事的时候,却也大方地说,黄香姑“有一段时间”确实是在女权号上的,因为有时候在女权号上做向导更方便指导航行,毕竟女权号是整个船队的旗舰嘛。

    时任女权号的大副彭强也证实了这个说法,黄香姑确实不是全程在女权号上,而是经常往返于恒裕号和女权号之间。

    在小万山岛东沙滩码头迎接朱北国船队的黄磊也证实了这一点,当船队靠港时,黄香姑是在恒裕号上,而不是在女权号上。

    然而,这一切都那么的显得有一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关于黄香姑和朱北国的关系,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是个迷,也有一些八卦传闻,特别是到后来黄香姑加入了联邦移民局,她一直在联邦移民局工作,而且渐渐的身居高位。

    不久之后,李俊明因为另外的任命辞去了联邦移民局副局长的职务,联邦移民局就完全由朱北国一个人负责了,再后来,黄香姑成为移民局的四个副局长之一。

    顺带说一下,联邦移民局的这四个副局长都是本时空的人,而且是朱北国亲自招募并培养的得力助手。

    随着不久之后澳洲联邦的正式建国并不断地向海外拓展其影响力,联邦移民局承担的招募海外移民的工作也变得越来越重要,其移民规模也愈发庞大。

    因此在不久之后,经过联邦参议院批准并划拨专项预算,联邦移民局更名为“澳洲联邦移民局总局”,并成立了一所叫《澳洲联邦移民事务职业培训学校》的培训机构。

    这个教育培训机构从成立之初起,就是移民总局专属的获得人才、培养人才的学校,而且充满着神秘色彩,有关这所学校流传着各种传闻。

    因为该学校的既有公开业务也有秘密业务,表面上看,这是一所帮助新移民在移民澳洲后获得谋生手段的“职业培训学校”,当然了,毋庸置疑的是,朱北国也是名副其实地这样做的。

    然而更毋庸讳言的是----这所学校其实也是一个培养移民总局所有业务的专业人士的地方,尤其是澳洲联邦的情报人员。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移民总局的业务已经远远不局限于“移民”了。

    比如,移民总局下面就有一个调查涉及移民的国内重大刑事案件的机构——联邦调查局,该机构的特工们必须经过这所学校的严格培训才能上岗。

    再比如,联邦移民局还有一个最神秘且庞大的分支机构——联邦海外情报局,该机构的特工也基本上出自这所学校。

    而且这个联邦海外情报局的局长,就是由黄香姑长期兼任的,一直到她退休,黄香姑都没有离开这个岗位。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终生都为澳洲联邦的海外情报事业服务,后来成为澳洲联邦历史上的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脍炙人口的女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

    关于黄香姑的婚姻也是一个迷,据说她结过两次婚,有两个孩子,她对外说,丈夫都是情报局的同事,然而由于这个机构的相关信息披露受《联邦安全法》的限制,普通渠道无法查到具体资询,因此外界也只能听她的一面之词。

    然而,凡是见过黄香姑生的那一儿一女的人,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一对儿女长得有点像另外一个人,没错,那个人就是身居高位的联邦参议院终身议员、联邦移民局局长朱北国。

    好在见过这对儿女的穿越者并不多,貌似也就是李三多彭强胡小林等几个骄傲号上的老同事,另外顶多再加上徐志孙老等有限的几个人,因此这种八卦传闻并没有广泛地流传出去。

787 雷州城下的战斗

    至于曹丽梅对此八卦是否有所耳闻,大家并没有确切的认定,而且曹丽梅也绝口不提,至少在大庭广众之下,曹丽梅和朱北国是正牌恩爱夫妻,两人这辈子育有两男三女,两人白头偕老,婚姻非常美满----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对模范夫妻……

    好了,八卦说完,现在把话题拉回到一六五九年的阳历八月中旬。

    七月十八日,也就是沈塘塬战斗后的第三天,从廉州过来的四千绿营兵逼近雷州城,这一回,亲眼目睹了澳洲军战力的陈上川陈安平二位和魏艾两人制定了一个更加野心勃勃的作战计划——他们打算在雷州城下全歼这股敌人,一旦胜利,清军想要占领雷州城,就需要重新组织抽调人马进攻,显然这有一个过程,那么雷州城至少能获得两到三月的喘息期。

    魏艾二人完全同意二陈的判断,其实哥俩心里十分清楚,雷州城的喘息期恐怕不止三个月,一年半载说不定都有可能呢。

    因为此时此刻的陈上川还不知道,郑成功目前已经兵进江宁城下,声势浩大,江南振动,清廷上下已经陷入惶恐之中,顺治皇帝甚至有放弃中原退回辽东的打算,只是后来战事突然变得对清军有利,此议最后才不了了之。

    显然,现在的清廷完全无暇顾及这西南一隅的小小的雷州城的,在旧世界的历史上,在这段时间里,从直隶鲁豫到湖广一带的清军都被不同程度地抽空去支援江宁,大清在整个西南地区只有吴三桂的队伍还算是生力军,但是吴三桂目前也在忙于控制新占领的滇黔各处州县,还要防范李定国的反击,因此对于远在广西沿海的州县,朝廷根本无力顾及。

    在旧世界历史上,因为陈上川身居海岛,消息十分闭塞,他直到两年后才反应过来,这位果敢的将军在发现自己过高估计了清廷的实力后,便毫不犹豫地立刻率军从海岛登陆反击了。

    那是在旧世界历史的三年后,哪怕那时的郑成功早已经远遁大员岛,清廷在江南已经重新站稳了脚跟,但是清廷对这些“国边省尾”州县的控制力仍然很薄弱,所以陈上川才能击败清军的围攻,一举攻占钦州城和沿海许多县城,到来那时节,已经是五年后了----虽然其后有各种拉锯,但是直到三藩之乱被平息前,广西东南部沿海一带一直是陈上川的天下。

    因此,此时的魏艾二人决心再打一仗,帮助陈上川尽可能久地控制雷州城,争取有更多的时间,尽可能多的把难民运送出去。

    那场战斗发生就在雷州城西门外,陈上川设伏兵于西门外,澳洲军据守着西门,显然这路绿营并没有得到北路清军已于两天前全军覆没的消息,甚至都还不知道北路清军南下,在这个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没有那么快。

    绿营兵们大摇大摆地沿着官道直逼雷州西城墙,见雷州城西门紧闭,立刻派人到城门洞外叫城,守城的陈上川士兵假装害怕,立刻放下了吊桥,于是大队人马排着队就这样到了城墙下面,这时城头一声炮响,城墙上冒出上千澳洲军,一阵排枪打得清军措手不及队伍大乱,紧接着又是上千颗五七式手榴弹从城墙上扔下——好吧,魏艾二人终于抓住机会为五七式手榴弹做了一个精彩的实战广告。

    城墙下的绿营兵们当场就被打懵逼了,好在总兵大人和他的亲兵们位于队伍的中间,遭受到的打击相对较轻,于是几个千总加上数百亲兵簇拥着总兵大人仓皇退却到一箭地之外,然而还没来得及清点损失,四周鼓号声起,陈上川在左,陈安平在右,各率领两千战辅兵杀出,接着城里澳洲军也在鼓号声中杀出西门。

    这一回,魏艾二人带着队伍直接跟绿营兵们拼上了刺刀,此时绿营兵们早就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整得惊慌失措,上官都在仓皇退却,兵们如何还有心情打肉搏?

    于是前部绿营兵们一哄而散,此时的绿营后队多是负责押送车辆辎重的辅兵,完全没有战斗力,看见二陈杀出也四散而逃,到最后,战场上只剩下大约六七百亲兵猬聚一团,护卫着总兵大人和千总们在原地做困兽之斗。

    陈上川见状打算硬上,但是魏艾二人传来话说,不必做此无谓伤亡,请将军安坐,将那数百军丁围住即可。

    于是,澳洲军再一次在陈上川数千官兵面前,演示了什么叫碾压,什么叫武器和战术的时代差异,特么狠狠地在众人面前装了一个**----尤其是让五七式手榴弹露了一个总脸。

    在与敌人相距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上,小艾的六百名警备队士兵完美地展示了什么叫火枪的三段击式攻击——六百名士兵,排成三列,每一列二百人,三列相互交错站立,艾鲁什亲自指挥,只见他高举信号旗,大声喊道:

    “一排预备~瞄准~放!”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后,猬集在一起的绿营兵们顿时倒下一层,紧接着,小艾又大喊:

    “二排预备~瞄准~放!”

    当与第一排不同的是,当小艾喊出第二排预备时,站在第二排的二百名士兵不是站在原地,而是越过第一排向前跨出数步,此时已经完成第一轮射击的士兵会就地半蹲,重新装填子弹。

    于是原来的第二排就变成了第一排,原来的第三排变成了第二排。

    当第二轮射击完成后,这一排士兵同样是就地半蹲装填弹药,此时紧随其后的原第三排士兵又越众而出变成了前排进行排枪射击。

    这种车轮式循环向前的攻击方式形成了绵延不绝的排枪攻击,给予当面敌人极大的压迫,加上五七式步枪所具有的超越时代的精准度,在通常情况下,只需要几轮射击,对面的阵线就会因为严重的伤亡而崩溃。

    然而有句话叫困兽犹斗,当绿营兵们发现自己已陷入退无可退的境地时,也会做拼死反击,于是在总兵大人一马当先身先士卒的表率作用下,他的亲兵们突然迸发出极大的勇气,他们挺着刀枪,呐喊着从向小艾的那个略显薄弱的长条形方阵。

    然而,绿营兵们大概一时忽略了,在这六百人身后,还有一千多全副武装的士兵,当绿营兵们冲到半道时,天空中突然飞来无数个拖着烟气的小黑点,这些小黑点不断地落到他们的脚下,或者砸到他们头上,数息之后,在他们四周响起了阵阵轰鸣。

    如果说刚才在雷州城西门附近的手榴弹爆炸因为距离很远,尚不能对围观者造成视觉冲击的话,那么发生在数百米外的开阔地上的数百枚五七式手榴弹的爆炸,着实震撼了上至陈上川,下到普通士兵的每一个围观者。

    站在小艾的六百名士兵身后的是魏鸿的四百名经过挑选的掷弹兵,随着魏鸿的一声令下,掷弹兵们冲到前面,奋力投掷出四百枚手榴弹----目标是正好冲到六十米开外空地上的绿营兵们,这种密度的手榴弹攻击,差不多两个绿营兵就被分配到一枚,因为空地上毫无遮蔽物,所以五七式手榴弹平均二十米方圆的破片杀伤力得到毫无阻滞的发挥。

    一阵轰鸣,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血腥气冲天而起,微风拂面,当硝烟散去之后,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

788 第一步是设粥棚

    陈上川的士兵们呆呆地望着远方的这一幕,一时间忘记了欢呼----对于士兵们而言,以其说是被吓到了,不如说是被震撼到了,他们一脸惊恐地看着远方那杀戮过后的战场,那里有成片成片倒在血泊中的士兵,刚才那些人还活蹦乱跳的,现在不少人早已一命呜呼,还有的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草丛里有人蠕动有人嚎叫还有人哀鸣着——对于很多人来说,那个场景让人终生难忘。

    毕竟,现场大多数的人们,生平从来没有见识过任何一场战斗能够如此高效率地收割生命……

    事实证明,雷州城外的两场战斗极大提升了陈上川及其属下的士气,同时陈将军和的士兵们通过这两场战斗见识到了澳洲军的犀利火器----如果说陈上川前一阵子参观澳洲军操演时还觉得澳洲火器太贵的话,如今他已经不嫌贵了,因为这两场战斗澳洲军居然奇迹般地没有任何伤亡,尽管魏艾二人很谦虚地强调说,这是因为敌人太渣的原因,如果遇到真鞑子重甲骑兵,那肯定会有一场恶战,当然了,我们也不怕恶战而且能战而胜之。

    不管怎样,陈上川在心里算了一笔账,自己的队伍如果拥有澳洲火器,哪怕拥有相对便宜的五七式手榴弹,那么在绝大多数情况,己方战斗力都会得到极大提高,伤亡也会大大降低。

    要知道,伤亡小不仅会省下一大笔抚恤银子,还能极大提高军队的士气,显然军队的战力又会进一步提高,如此自建的军队就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所以从这个角度上看事情,澳洲人的火器其实并不算太昂贵。

    于是双方很快就开始探讨军火买卖了,显然生意上的事情魏艾二人是不会深谈的----魏艾二人只不过是起了演示作用,具体的生意谈判应该在澳门进行,那里有澳洲联邦的贸易代表,还有陈上川的代理人——那四家华商。

    目前,穿越者们把所有能动员起来的船只都投入到常风行动中来,如今除了刺客号留在万山岛执行勤务外,李三多船队、朱北国船队、女公爵和荷兰人的船队、薛来相船队,再加上因为雷州作战胜利后压力减轻,陈上川也加入的船队,总共有六十艘大小船舶日夜穿梭往返于东山岛和万山岛之间。

    从万山岛到东山岛,通常情况下四到五天就可以有一个来回,如果加上装载卸货等,六天往返一次绰绰有余,所以从七月中旬到八月中旬,仅仅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以平均每艘船运载八、九十人计算,已经往大小万山岛运送了两万两千余人,如果把上一次妮可号直接在东山岛和万山岛装载的五千多人算上,到八月底为止,已经从雷州半岛送出了两万八千人,显然这个数据已经接近了常风行动的预计运输人数。

    当时红楼方面看到这个统计数字后,一度以为常风行动即将提前结束,然而从雷州城传回来的消息是:目前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每天仍然有数百难民源源不断地进入雷州城,同时从雷州城出发去旧港村的难民也差不多是这个数,而且时不时的还会出现有五、六百人的小高峰。

    当然了,这里面有多少是心甘情愿的,有多少是蒙在鼓里的,有多少就是强迫的,谁也没有统计过,但是不管怎样,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常风行动恐怕要一直持续下去,陈上川和魏鸿艾鲁什他们都认为,直到清廷重新对雷州半岛做出军事反应之前,才会考虑如何结束这个行动。

    对于穿越者们而言,谁都知道澳洲联邦目前还没有实力在雷州半岛和数量庞大的清军死磕,也没有必要死磕,只要难民收得差不多了,咱们就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常风行动”最终之所以能发展到如此之大的规模,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是:陈上川在当地的声望。

    事实证明,当地人很认同这位陈大将军,陈上川打着大明的旗帜在当地百姓那里有相当大的号召力。

    而另外一个因素当然就是澳洲人的到来----毕竟这让陈上川改变了战略,他没有像在旧世界那样蛰伏在雷州半岛外的海岛上对内陆毫无作为,而是在澳洲的支持下,高举着大明的旗帜,在雷州城附近大规模收拢难民。

    总之,这是澳洲联邦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获得移民的重大行动,其历史影响非常深远,常风行动结束后,澳洲终于从根本上扭转了劳动力紧缺的局面,从而为这个国家在不久之后迅速崛起,最终成为一个称霸世界的头号强国打下了坚实且决定性的基础。

    当然了,在当时,如何让这些难民们老老实实地上澳洲人的船,这里面仍然有许多曲折和努力----毕竟老百姓是讲究实际的,陈大将军之所以能让难民们自动大规模地汇聚到他那里,有一个最直接的原因是:雷州城东门外设有大规模救济难民的粥棚,此举着实吸引了大量的难民和周边县城、村落的人们。

    然而哪怕有吸引人的粥棚,事情也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简单,当地老百姓——包括那些难民们,并没有只是听了陈大将军的一声号召,就云集在雷州城等着去南洋拓荒。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谁也没有那么轻易地相信某个大人物的一个一面之词,然后就傻乎乎地背井离乡附舶万里去那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讨生活。

    因此,让这些人过来喝粥只是第一步,而下一步就是让这些喝饱了粥的人们乖乖地跟着澳洲人上船去南洋,为了达到这个最终目标,魏艾二人很是费了一番脑子。

    首先当然是要宣传----毋庸讳言的是,并不是所有前来喝粥的人会听从澳洲人的说辞——澳洲人说,你们再往东走十里地,到那个叫旧村港的码头,如果你们上船的话,就会有大大大好处。

    虽然四周的士兵们热情地鼓动说,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只要跟着澳洲人去了南洋,就会分到大片土地,白送你建设房屋的材料和农具,白送你种子,最关键的是那里没有战乱,没有鞑子欺负你,可以不做别人的奴仆,可以享有自由,可以在那里娶妻生子安居乐业。

    显然 对于一部分真正从外地背井离乡流落到本地的难民而言,这样的说辞还算有一些吸引力,然而也仅仅是“有一些”吸引力而已。

    在这里,澳洲人面临着一个最根本的大局面是:如今大清的天下已基本安定,各地有得是荒芜的土地等着人们去开垦,特别是人烟相对稀少的“国边省尾”之地,只要这些地方没有战乱,官府又不去胡折腾老百姓,要想在这些地方安居乐业,貌似也不是什么难事。

789 第二步是不当冤大头

    至于澳洲人说的白送这个白送那个,老百姓其实是有些将信将疑的,毕竟大天朝的草民们千百年来被权贵们治得瘟头瘟脑愚昧不堪,但是只要了是个智商正常的普通人,还算没有傻透----对于官府的说辞,草民们向来是要听一半丢一半的----这是有血泪教训的,别是你只记吃不记打,若是傻乎乎的听进去了,吃亏上当后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到那时又能找谁说理去?

    所以,那个什么南洋拓荒?

    哼,鬼知道那里是个什么地方?

    谁知道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会有什么事情等着自己?

    还要坐船去?

    这年头乘船出海有多危险谁不知道谁傻!

    如今我们虽然算是背井离乡了,但毕竟还在人们熟悉的这块土地上,如果真的两眼一抹黑跑去那个遥远的南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因此,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来这里喝粥占便宜是可以的,但是让我举家去一个遥远的、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讨生活,想想还是算了吧。

    至于澳洲士兵说的有“自由”,这群愚民更是完全不明所以----自由是什么东西?能吃还是能喝?还是能有女人?完全不懂嘛!

    对于这个词汇,别说那些目不识丁的愚民了,就是那些少数能识文断字的乡村文化人,在四书五经里也完全找不到“自由”这个词。

    然而俗话说得好: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毕竟只要不是纯粹的流氓,愚民们再愚昧,这个基本道理还是懂的----于是面对澳洲士兵们的说辞,大多数人在喝粥的时候都会一边喝一边频频点头,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然而等碗里的粥一喝完,一家老小放下碗筷后,如果这家人真的是一无所有的难民,实在是没有去处,也就只能听从士兵们的指挥上了等在附近的牛车去了南边的旧村港。

    然而仍然有不少人粥喝完嘴一抹扭头就走,立马开溜叫都叫不住,还有的实在是有点抹不开面子,只好撒个谎说,此去回村叫上家人一起来,兵爷行行好放我回去云云。

    然而这些人到了第二天仍然只是来喝粥,喝完了继续找个由头开溜。

    好吧,望着这样的一群人,那些说得口干舌燥唾沫横飞的宣传员们也无可奈何,毕竟魏鸿和艾鲁什都下了命令,不得强迫,来去自便,所以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占了便宜就走。

    然而各种信息很快就反馈到魏艾二人那里,哥俩望着粥棚里越来越多的食客,又接到旧村港码头的报告说:近日难民到达数量是日见减少了,哥俩忽然觉得,尼玛自己这个冤大头当的是不是有点傻啊?

    毕竟粮食都是澳洲花钱买来的,听说财政部的夏大美女已经在电报里叫唤预算吃紧了。

    哥俩立刻跑去跟陈上川商量了一番。

    于是在粥棚设立后的第六天,朝阳初起时分,粥棚照常开张了,然而十里八乡前来喝粥的人们突然发现,整个粥棚被一圈双层木栅栏给围了起来,只有东西两面各开了一扇门洞,门洞上又几个醒目的黑底白色大字——“粥棚重地,非诚勿扰”!

    而且木栅栏和门洞均由陈上川的士兵和警备队士兵把守着。

    在粥棚外还有的几个小一点的木头告示牌,上面写着几行字,由陈上川军中识字的文书不断给前来喝粥的人们宣读,那上面写的是:

    “吃了澳洲的饭,就是澳洲的人!”

    “要做澳洲人,来吃澳洲饭!”

    “此门只进不出,不去澳洲者非诚勿扰!”

    显然仅仅这些是不够的,人们从门洞往里望去,只见熬着米粥的大锅旁边,还多了几个蒸笼,一个掌勺师傅揭开蒸屜,里面居然是白花花的白面馒头,而最诱人的还不是这个,让人忍不住流哈拉子的还有从木棚里漂出来到萝卜排骨肉汤的香味。

    于是粥棚外的人们开始骚动了,有些人试探着想走进门洞,然而立刻被几个挺着长矛的士兵拦住,士兵们警告这些人说,进去吃可以,而且管饱,不仅管这一顿,还有下一顿,但是,人一旦进去了就别想回家了,进了这个门,就是表示你要去旧村港,然后上澳洲人的船去南洋!

    然后士兵指了指木头牌子上的几行大字说,看清楚了!非诚勿扰!你们吃了澳洲人的饭,就必须做澳洲人,明白不?想清楚喽!这门可不好进!

    于是很多人开始望而却步,但世仍然有不少人实在是禁不住萝卜排骨汤和白面馒头的诱惑,终于走进了那个改变人生命运的木门洞。

    进去的通常是外地刚来的真难民,而在门外纠结徘徊的,大多数是附近的村民。

    然而还是有不少怀有侥幸心理的的当地人混了进去,不少人在吃了馒头喝了萝卜排骨汤后,一边打着饱嗝又偷偷的翻过木栅栏跑了出去,当然也有运气不好被巡逻的士兵逮住的。

    那一日,来到此地巡视的魏鸿就遇到了一位年轻人,这位被士兵们拘在木门洞里,身上被绳索捆着,在大太阳下示众,年轻人不断哀求,甚至号啕大哭,但四周的士兵们对这个人充满鄙视----原因是这位吃饱喝足了就开溜,前天让他给溜掉了,没想到今天又来,这回不仅是吃饱了,还在怀里夹带馒头和肉排骨,结果爬墙时有点不利索,被墙边的巡逻队逮了个正着。

    显然,惩罚是免不了的,而且按照规矩,人进来了就别想再溜了,只是这位年轻人对围观群众哭诉说,家有娇妻实在放不下,自己不回去,媳妇就会被饿死云云。

    然而没有人相信这货说的话,现在才知道卖惨?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然而魏鸿听了后,立刻派士兵上前问清楚了这人的情况,然后按照这位所说的村落,居然派士兵去把他媳妇给找来了,不仅把他媳妇给找来了,还带着家里坛坛罐罐。

    魏鸿一脸严肃地当面告诉这位年轻人说:你肯定是回不去了,想都别想!你要是敢逃跑,老子就敢开枪!尼玛吃了老子澳洲的饭,就是我澳洲的人!当初老子又没有强迫你进这个门洞!特么的是你自愿的!如今是木已成舟,生是澳洲人,死是澳洲鬼!尼玛谁也别想把劳资当冤大头玩!

    何况老子现在还把你媳妇也带来了,所以你们两口子就乖乖的给我去南洋垦荒吧!

    不过你们两口子放心,只要你们两口子是勤快人,本官保证以后尼玛会有好日子过的。

    于是魏鸿就这样“完美”解决了这个公案……

    粥棚有了关栏措施,确实挡住了不少蹭吃的村民,虽然提升伙食标准,多花费了一些银子,但是难民的数量不降反升,其中当然也包括附近的村民,这些人原本只是来蹭粥喝的,并没有上澳洲船的打算,但是最后还是有不少村民确实没有经受住澳洲美食的考验----他们终于携家带口跨进了那个改变自己及其子孙后代命运的木栅栏门洞。

790 南柯一梦?

    魏鸿艾鲁什对此状况很满意,在随后的小半年时间里,每天都有上百甚至数百名来自各地的难民进入粥棚,通常情况下,这些人在吃了两顿馒头加萝卜排骨汤的饱饭后,会被陈上川的士兵带上停在粥棚东口外的牛车或者马车,然后车队在士兵们的押解下走上十里官道抵达旧村港。

    此时的旧村港已经是另外一副景象----原先的残垣断壁过收拾整理已经变得干净整洁多了,整个旧城的城墙和野外四周由艾鲁什的警备队负责防卫,墙内的各种建筑也稍微修整了一下,变得勉强何以遮风挡雨。

    目前,这里动态地常驻着五千左右的人口,陈上川的士兵在城里面维持秩序,运作粥棚,这里的伙食标准和雷州城外的标准一模一样,一日两餐,管饱。

    只是菜肴经常变化,今天是萝卜猪杂汤,第二天可能就是芋头排骨汤,第三天就可能是地瓜羊肉排骨汤,中间上下午穿插着清蒸咸鱼----这些猪羊鱼肉、萝卜、芋头和地瓜都是当地的特产,由陈上川提供。

    当然了,对于难民来说,一日两餐是免费的,显然澳洲人而言,这些都不是免费的,只是相对市场价而言比较便宜。

    移民们在旧村港的滞留时间通常不会超过三天,来自万山岛的船队很快就把这些人送走,腾出空间来接收下一批难民,正所谓铁打的难民营流水的难民,整个旧村港就在这种动态平衡中持续了半年多的时间。

    一六五九年八月六日,苏禄海北部,苏禄群岛静静地横亘在远方,妮可号正以十节的航速向着远方的岛屿前进,她巨大的船身在蓝绿色的海面上拖出一道白色的水痕。

    远方的岛链犹如一串碧绿色的宝石,就那样镶嵌在碧海蓝天之间。

    中午时分,海面上波澜不惊风和日丽,阳光慵懒地洒在宽阔的甲板上。

    此时此刻甲板上空无一人,人们在吃完午饭过后,通常会有困意袭来,因此这时的妮可号,除了低沉而有节奏地机器轰鸣声外,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朱北国吃完午饭后回到自己的船舱,看了一眼放在案头的几张纸----上面写满了字,那是他今天上午刚刚写好的一份工作备忘录,这是他的习惯,有了什么想法总是想记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俗话说,一饱百不思,今天中午朱北国吃得有点饱,现在困意袭来了……

    ……一束阳光透过舷窗,照射在她的身体上,如钻石一样闪耀,半梦半醒之间,朱北国觉得头有些晕,那是仙人洞乳酒的作用----然而美酒的作用肯定不止这些,此时此刻的朱北国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洪荒之力从丹田升起,于是他不禁扑了上去,毯子下面的人儿嗯的一声,下意识地捉起毯子的一角,卷缩到床角。

    望着薄毯下的玲珑有致,分明这就是在挑衅啊!此时此刻,当大哥的不做点什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小弟弟?

    她的一声嗯,朱北国的解读就是不要的意思,然而女人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那声嘤咛,犹如八月十五之夜皎洁的月光,以最直接方式激起了朱哥的狼性。

    于是他环抱了过去,只恨自己的手不够大,那两只手都捂不住的地方,让自己兴奋了起来……

    对方的身体一颤之后即瘫软如泥,就如一只折翅的天使,只能任凭魔鬼上下其手。

    嗯嗯的生意也变成啊啊的声音,似乎是在求饶,然而看样子却是在装睡,只是白净的脸颊多了两抹红晕,此时此刻,朱北国所能探测到深度已经到了极限,感觉自己深陷黑洞,那种身体跟着黑洞一起坍缩感觉如痴如醉。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与舷窗外的海潮声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曲爱的乐章,朱北国的脑海里突然回响起那首自己最喜爱的一首歌曲----安室奈美惠的《永无止境》:

    “……遥远的未来,遥远的情感,那是一段遥远的记忆,你我想必早在许久以前……

    已为了相遇而许下爱的诺言……

    让我们谈谈过往的一切,让我们谈谈更多的未来……”

    突然间,又混进了另外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看似个鸳鸯蝴蝶,在不应该的时代,可是谁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在人间已是癫,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

    只是朱北国的内心仍然在挣扎,他不愿意承认,这是为了填补寂寞而随便寻找的空白,然而今后的道路是怎样的呢?各自曲折?各自悲哀?还是各自欢愉?难道是明朝清风四漂流?爱情两个字真的好辛苦……

    于是激情过后就是沉默,她无言地转身低头离去,给他一个弱小无助的背影,自己却仍然无法回神……

    “朱哥!醒醒啊!霍洛港马上就要到了!”

    彭强的喊声突然在耳边炸响,让朱北国猛然惊醒,他发现自己正趴在案头上,身下的纸张一片凌乱,然而刚才的那一幕,虽然记忆犹新,原来却是南柯一梦。

    几天前,也就是七月二十九日,朱北国和彭强、田家立、刘一爽四人,带着从女权号、提莫队长号和刺客号抽调出来的十二名水手,在小万山岛外海登上了妮可号。

    他们的任务是跟随妮可号赶回红码头,接收刚刚从王工的船台上组装完成的第一艘骄傲级姊妹舰。

    现在,这艘新船正静静地停泊在红码头上,等待着船长朱北国和他的船员们。

    此外,竹园公学的另外十二名新晋航海班学员也将成为这艘船的第一批实习水手。

    彭强进舱房喊了一嗓子后就消失在舱门外,朱北国有些吃力慵懒地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纸张,抬头看了看舷窗之外,远方的岛屿郁郁葱葱。

    然后又低头整理起自己上午写的备忘录。

    这个备忘录他其实已经写了很久,内容是关于移民局的一项重大工作项目,这个项目在他的心头已经牵挂了很久,现在,他觉得必须进入实施阶段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计划,如果这个计划被火塘俱乐部的人士看到,肯定会冠以一个极为装逼的名字,就像“常风行动”一样。

    然而现在朱北国对这个计划还没有想好名字,虽然这是他花费了极大精力制定出来的,主要原因是朱北国觉得这个计划过于庞大----庞大到令他担心根本通不过联邦财政部的资金预算——至少在近期是如此。

    因为,从现在的情况看,常风行动牵扯了大家最大的精力,而且其预算肯定会大大超支,有这个吞金的老虎摆在前面,最近怕是任何计划都会被联邦财政部否决掉的。

    但是,当前大陆的局势让朱北国产生了某种紧迫感----作为历史学专业人士的他,对历史事件的背后所示意出来的真实情况和对历史机遇的把握上,总是有着与众不同的敏锐。

791 提前布局

    此外,自从朱北国在前一阵子与陈上川接触后,又通过魏艾二人深入了解到雷州半岛当前的局势,由此得出了一个重要的形势判断:当前的局面有条件让常风行动延长至年底甚至更长,为此,我们将获得数量超过远远预期的人口。

    朱北国认为,由于沿海地区交通不便,消息闭塞,雷州城在此后相当长的时间里肯定会一直控制在陈上川手里,而且,不仅仅是雷州城,其周边的几个沿海县城也应该在陈的手里。

    至于能控制多久,朱北国判断,应该只至少有四到六个月的时间,最为关键的是,朱大博士比别人更早更敏锐地得出一个结论:一个月来的实践证明,清廷对沿海地区的控制比想象中的要弱得多。

    事实证明,朱大博士的判断十分正确,这位明清史专业人士果然不白给,他对这个时代的交通、信息传播和官府的运行状况的了解要比其他人要深入得多。

    雷州半岛地处两广交界,属于典型的“国边省尾”之地。

    此时,镇守广西的是巡抚于时跃----这位巡抚出身于汉军正白旗,作为较早“从龙”的汉人,他一路从县令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被拔升到广西巡抚的位置上,是一位深受顺治皇帝信任的能吏。

    此时这位封疆大吏为了报答“帝恩”正在广西境内大肆“痛剿”残明势力,然而广西局面十分的复杂,除了残明的地方势力以外,境内各路土司也大多接受过永历封号,尤其是在滇黔边境和十万大山之中的土司们,官军要收服这些叛服无常的土司是相当的费劲,为此广西官军还从粤地大量借兵。

    这造成了两个后果:一是大量的难民从广西涌入广东边界,二是广东的兵力十分空虚。

    按照旧世界的历史记载,在大约在一个月后,时任广东巡抚董应魁急报于时跃说,雷高诸州攻略失利,希望于巡抚放还当初借给广西的官兵回援上述诸州。

    而身在桂林巡抚治所的于时跃也在前一阵子得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关于广东绿营攻略雷廉二州失利的消息,毕竟雷廉二州地处两广边界,此地不靖,广西也会受影响,于是巡抚大人终于派出了探马去沿海地区收集消息。

    然而,哪怕得到了确切消息,显然也无法立刻向雷州半岛出兵。

    何况当前另外还有一个重大原因——目前,郑家水师正入寇长江,朝廷上下都被发生在江宁的战事所牵扰,毕竟广西偏远,相对于发生在江南重地的心腹之患,朝廷没有让两广派兵支援就已经是在体谅当地的难处了,遑论抽出力量来支援这里呢?

    于是,这一来一回,仅互通消息就耽误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直到郑成功退出长江口,江南局面基本稳住,朝廷才腾出手来顾及到两广地区。

    然而那时已经是农历九月中旬,阳历十月初的事情了,到了那时,朝廷确实开始调集粮草兵马支援广西沿海,然而这些准备行动又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因此,实际上在一六五九年的年底之前,雷州城和半岛沿海诸县都能够控制在陈上川的手里。

    历史的机遇就是这样出现的。

    事实证明,对于澳洲联邦而言这是十分关键的半年,在这段日子里,前后一共有十二万余难民登上了澳洲人的船队离开了雷州半岛。

    这个数字大大出乎红楼方面的预料,根据后来朱北国和魏鸿他们的估算,差不多就是把雷廉高沿海诸州总人口的三分之一给运走了……

    具有先见之明的朱北国还进一步认为,另外一些让我们获得大量移民的历史机遇已经迫在眼前----或者说,虽然几年后发生在大清的迁海令是我们获得大量移民的历史机遇,但是我们在雷州半岛的实践证明,哪怕就是在当前,清廷对沿海地区的控制远远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有力,关于这一点,不仅有大量的旧世界历史记载做佐证,还有我们在雷州半岛与陈上川成功的合作可以证明。

    现在,朱北国也更深刻地理解为什么大清要做那种在外人看来十分愚蠢的行为——迁海。

    对于朝廷而言,既然那是一片自己无力完全控制的地区,那么就不能资敌,因此“坚壁清野”就是一个好方略,也是不得已为之的方略,不然的话,坐看沿海地区资敌做大,那就会动摇大清对内陆的统治。

    如今郑成功入寇长江,兵锋直指江宁城下,不就是沿海地区为敌所用,最后做大的明证吗?

    显然,清廷的弱点,就是我们的优势,既然看清楚了这一点,那就要抓住当前的有利时机,提前对大清控制下的沿海和内陆开展各种事先布局。

    朱北国在自己的工作备忘录里,把这些布局分为两个方面:一是在沿海一带——这里不止是讲雷州半岛,还包括东南沿海,积极与当地抗清势力接触,建立紧密联系,争取在这些清廷控制力薄弱的地区与当地势力建立合作移民的据点。

    目前,除了陈上川以外,金厦一带的郑成功应该是我们近期重点需要接触的势力,另外,位于江浙一带的张煌言也是我们必须密切关注的。

    对于这些势力,我们不仅要接触,还要与之贸易,甚至开展更为直接的军事援助——特别是在军火方面。

    当然了,我们的援助必须要求有回报----除了贸易利润外,类似像陈上川那样协助我们获得人口是重中之重的目标。

    第二个方面是:建立从内陆通往海边的秘密移民通道,这里面又有两项工作要做:一是与类似澳门华商和教会这样的势力合作,建立起通畅的人口和货物秘密接收渠道,二是我们也要考虑直接在内地设立秘密据点,不仅作为秘密的生意据点,还是情报站,更应该成为收拢移民、转运移民的中转站。

    朱北国的初步设想是:在内陆距离海岸一百里以外的地方购置土地,建立田庄----考虑到迁海令实施后,沿海难民蜂蛹而至内陆,只要摊开地图一看就知道,距离海岸一百左右的州县、村镇的房屋和田地都将涨价,因此无论从战略上还是从经济上考虑,我们都应该提前在那些地方布局。

    朱北国的这个工作备忘录,最终还是在妮可号的通讯室里用电报的形式发了出去。

    尽管这封电报是在大家正焦头烂额地忙着接收雷州难民的期间发出的,稍微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朱北国认为,目前的形势有些紧迫,他有点顾不了这些了。

    有点出乎朱北国意料的是,当这封电报被各地收到后,并没有遭到大伙都吐槽,反而是引发了一场大讨论。

    朱北国的意见首先得到红楼方面的重视,因为朱大博士在电报的开头就直接点出了重点——从雷州城的情况判断,在迁海令实施之前的两三年时间里,保守估计,我们可能有条件从大陆获得十万以上的人口!

792 提前到来的历史机遇

    两三年内就会有十万人口?

    这是真的吗?

    不是天方夜谭?

    于是朱北国的这个判断顿时引发两船三地——如果算上雷州城,现在已经是四地了——的大讨论。

    毕竟获得劳动力是全体穿越者目前最关心的事情,朱大博士既然做出了如此鼓舞人心的判断,大伙当然会很感兴趣。

    尤其是火塘俱乐部的成员们,他们对朱哥的判断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各种脑洞和建议也在此基础上纷纷出笼----然而果然不出朱北国的预料,这些建议被《北上基金》理事会的大多数成员们,尤其是余何为夏小鸥等人逐一驳回,理由有两个:一是没钱,事到如今,常风行动计划的规模已经对财政部的财务状况产生了很大的冲击,有时候甚至到了伤筋动骨捉襟见肘的程度;第二个理由是----哪怕咱们有钱,也没有人去执行这些行动计划,余何为说,朱哥你那个联邦移民局目前就你一个光杆司令加空壳机构,手下没有人,如何做事情?

    尽管如此,红楼方面还是立刻召集了全部能到会的参议院们开了一场讨论会,大伙认真梳理了一下当前的形势。

    不仅是红楼召开了讨论会,妮可号和骄傲号上也基本上同步召开了类似的讨论会,由此也从另外一个方面揭示出,朱北国这位历史学博士在大伙心目中的地位。

    尽管大伙对朱北国的计划绝火塘俱乐部的脑洞持否定态度,但是,关于朱北国在电报里预估的移民数据,大家还是几百认同的,因为这是建立在事实基础上的----在各个讨论会上,大伙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朱哥的预估真可能说对了。

    尤其是来自雷州城的消息很让人鼓舞----手下,到目前为止,来自雷州方面的移民人数肯定会远远超过三万,如果朱哥对清廷的动作对判断得准确的话,那么在往后三到四个月的时间里,雷州城差不多每月都会吸引一两万甚至更多的难民过来,那样的话,十万人是可以预期的,大家都不禁有些兴奋----有了这些劳动力,那咱们岂不是要发达了?

    结论:我们大规模获得人口的历史机遇真的是提前到来了。

    朱北国在电报的结尾说:总而言之,从现在起历史将进入一个特殊时期,首先是大陆的东南沿海地区将从一个相对平静的时期进入到一个动荡的时期,因为在随后的二十多年时间里,东南沿海的老百姓将经历迁海令、郑家与清廷的大大小小规模不等的战争、类似陈上川这样的沿海岛屿抗清势力和海盗活动,以及影响遍及整个南部中国的“三藩之乱”。

    根据旧世界历史学者的考证,在这个历史时期,大约有上千万的汉人出海下南洋躲避战乱,如果我们把一六六二年开始的迁海令作为这段动荡时期的开端的话,那么现在----公元一六五九年,正处于这段大动荡来临前的第三年。

    根据旧世界的历史记载,明年,也就是一六六零年,从江宁城下缓过劲来的清廷将在海上与郑家打一场二十几年内最后一场大规模的海战----这场海战以清军失败而告终,这个结果让清廷清醒地看到了自己的短板,于是朝廷下定决心封锁海岸,不再拿水师出海与郑家硬刚——直到二十几年后施琅率领水师在鹿耳门大战刘国轩。

    从此之后,海上的失败让清廷把注意力转向内陆,不久,清军就开始大举进攻内地的残明势力,比如夔东十三家和滇缅边境一带的李定国白文选诸部,同时加紧清剿舟山浙东金厦一带的陆上敌对势力。

    也正是这一系列的历史事件开启了新的历史进程——从明年开始,郑成功将不得不把目光投向海峡对岸的大员岛,东南西南内陆各处也是烽火不断,人们将流离失所,而永历皇帝将很快远遁缅甸的阿瓦城。

    直到四年后,吴三桂逼迫缅王交出了永历皇帝,最后在昆明城外用弓弦将其一家勒死……

    根据历史记载,也是从今年开始,顺治的身体突然出了某种状况,直到两年后驾崩(野史的五台山出家论只能当小说看),于是八岁的小皇帝康熙继位,鳌拜等四大顾命大臣主政,继续向东南沿海施压,逼迫郑家图谋大员岛,得手后郑成功突然死亡,继位的郑经跟清廷在东南沿海死磕。

    再往后的大事就是三藩之乱了----在旧世界,这一系列的历史事件直到三十年后康熙攻占台湾才算了结。

    朱北国的这个报告成为一个引子,启迪了红楼方面、妮可号和骄傲号等处穿越者扎堆的地方对其它相关话题的讨论,其中火塘俱乐部的一个动议有点引人注目——他们提出:如果我们能救出永历皇帝会有什么样的历史后果?

    但是此时这些意见并没有占上风,主流意见是:我们现在讨论这些问题为时尚早,当前还是专心致志做好移民工作,做好当前的各种生意,造出更多的骄傲号姊妹船,把苏禄国的事情办好,继续埋头苦干搞建设,一句话——闷声发财才是正道!

    当然了,针对大伙的各种脑洞和计划,联邦参议院也没有无动于衷,大家最终还是部分通过了朱北国的一部分建议:比如在南天义寨里招募联邦移民局的员工;成立一家移民局管理的人员培训学校,为今后将要建设的各种据点做人员准备;在竹园和向日葵学校正式设立无线电通讯培训班,专门培养通讯人才,开始拨出预算建设由联邦移民局负责管理的海外无线电通讯网站等。

    至于朱北国要求在清廷控制下的内陆建立据点的要求,联邦参议院只是“原则同意,但具体实施时间待定”,朱北国只好作罢,因为他知道,这背后的主要原因其实就是一个字——钱。

    目前,财政部在常风行动上投入到资金已经开始超预算,居说余何为已经与各大公司沟通过了----开始的时候,说是要提高税收,然而这一点遭到各大公司的反对,这些公司大佬们一个具有代表性的看法是:前方那一群人花钱是不是过于大手大脚了?如果没有一个提高效率的资金使用方案,这个常风行动计划可能会拖垮联邦的财政,因此你们联邦财政部的当务之急是做预算资金的监督实施办法出来拿给我们看看再说!咱们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说加税就加税?呵呵!你以为你联邦财政部是什么?

    因此当红楼内部正在为银子的事情搞得一脑门官司的时刻,显然,现在还不是向朱北国的计划投入大量资金的时候,于是朱北国很识趣地闭嘴了。

    随即,孙老以联邦总统的身份调整了紫霞岛的人事安排,李俊明辞去了兼任的联邦移民局副局长,被任命为紫霞岛总督,任柯辞去了紫霞岛总督的职务,担任新成立的紫霞岛警备队队长的一职,其实这个任命是任柯自己率先给孙老提出来的,特别是当他知道红楼方面决定成立紫霞岛警备队后。

    因为根据大家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则----担任地方总督职务的,不得担任军职,因此任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警备队队长一职。

    从此,澳洲联邦陆军的三支摇篮性质的武装力量就此诞生,新安城警备队、万山岛警备队和紫霞岛警备队后来演变成联邦陆军的三个主力旅,当然这是后话。

    还有,鉴于海外领地的事务越来越繁杂,地方总督的任务越来越繁重复杂,孙老提议向紫霞岛、万山岛、新安城三个海外领地派出副职,联邦参议院通过的这个提议,所有的人选是孙老、老巴和顾晋等几位“老人家”一起商量后,再征求了当事人意见后任命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副职居然全部都是原菜园俱乐部的成员----比如魏东篱和李得伟兄弟俩就到了紫霞岛,分别担任紫霞岛警备队副队长和紫霞岛副总督的职务,而方临佑和苏高飞则到了新安城,分别担任魏鸿和肖平国的副职,考虑到万山岛紧靠大陆,那里可能会有更多的事情,由孙老提议,任命蓝博为万山岛警备队副队长,旧世界的原赌场发牌员王利万被任命为黄磊的副手。

    另外,为了加强澳门的工作力量,孙老提议岳楚离开妮可号,代小山的贸易副代表,而周瑞也会在不久之后去澳门或者新安城担任地方行政职务----这一系列任命是顾晋征求了两人意见后发布的,因为这两位在身体上一直不太适应航海----晕船,所以哥俩都希望回到陆地上工作。

793 来自苏禄的秘密

    这一系列人事调整加强了三个海外领地的力量,尤其是在澳门方面,毕竟那里是移民和贸易的第一线,有了助手后,代小山的工作重点也将按照朱北国的建议转移到移民方面,尤其是与教会和四大家族的联络和建立内陆据点方面。

    朱北国对四家华商在内陆的人脉关系寄以极大的希望,他认为,代小山和艾鲁什两人能从中起到关键作用——就在几天前,按照乔家的安排,两人在澳门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两人自此正式成为乔家的女婿。

    八月六号,妮可号再霍洛港附近海面上,接收了苏禄国用巨型排浆帆船运来的六百名苏禄汉人佃奴,双方按照早先达成的贸易协议,在海上完成了各项交易,其中包价值五万两白银的澳洲货和差不多等值的苏禄当地特产。

    如今,双方已经熟悉到见面打个招呼,就二话不说开始做交易的地步,两艘巨型排浆帆船往妮可号的船头船尾一靠,一边往上送人,一边往下送货,事情做完后,通常是哈鲁班大人或者是郑福分别在两边同时交割清算人和货物,再到妮可号的船员餐厅跟大副韩齐生等人冲折结算银两,一个上午就三下五除二地完成了各项日常事务,接着双方拱手告别,各自离去。

    只是这一回大家稍微多聊了一会儿,因为哈郑二人的老熟人——朱北国彭强等原骄傲号的人在场,于是又在船员餐厅里加了几个菜,双方愉快地聊了起来。

    只不过,在双方互动的过程中,从郑福和朱北国之间相互交换着眼神的神态上看,这里面貌似有一丝阴谋的味道。

    没错,确实是如此。

    当朱北国带着彭强哥几个热情地招呼哈鲁班大人坐下,然后开了一个陶罐的泥封,从里面飘出仙人洞乳酒的香气的时候,这个阴谋就开始了。

    郑福和朱北国都知道,哈鲁班大人对仙人洞乳酒毫无抵抗力,只要给他灌舒服了,这位就是一个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只要你稍加引导,话题就能转移到你感兴趣的地方,然后你就可以获得丰富的第一手情报。

    苏哈比达图丞相大人虽然睿智,但他手下尽是这样的人,没办法,谁让他只信任自家亲戚和小舅子呢----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武大郎开店”吧。

    果不其然,几杯乳酒下肚,酒气上头,哈大人的话就多了起来,于是朱北国也趁机说了几句拨动心弦的话语,比如苏哈比丞相是个圣明的主人,只是在这样的主人手下干活那是相当的不容易啊,其实呢,你哈大人是个有真本事的能干人呢----诸如此类的暖话,于是哈鲁班就跟小孩子一样带着哭腔说,朱大人明鉴啊,我哈鲁班不容易啊,前一阵子峒王使者进京纳贡,一个招待不周,我就被丞相大人好一顿呵斥,还差一点挨板子……

    峒王?使者进京纳贡?

    朱北国立刻敏锐地到了什么,他立刻示意郑福,后者立刻点点头对哈鲁班说,我倒是听说那侗王私市红毛夷呢,获利颇丰,却是不容丞相船队入港,如今又为何又派使者纳贡?

    哈鲁班听了摇摇头说,郑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侗王私通红毛夷外邦,丞相大人自然是知晓的,只是如今澳洲货的风头早盖过那西夷之物了,侗王得知丞相大人掌有澳洲货,故前来通款,无非是想从中分利尔……

    郑福听了点点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回应说,丞相大人向来宽宏,侗王既然已知纳贡,想必丞相大人会应允的。

    哈鲁班听了哼了一声说,那峒王遥居北苏禄,向来自成一体,自从丞相大人在三宝颜与西夷开口岸贸易后,这才急派使者来京,求丞相大人允其加入该地贸易。

    峒王与西夷本有贸易,这生意各做各的,为何峒王要舍近求远去那三宝颜掺和?

    坐在旁边一直不动声色的朱北国突然开口问道。

    哈鲁班随口回应说:不过是那西夷大帆船载有青铜炮和洋夷火铳,这些东西原本是要给峒王的,如今不知为何,丞相全要了,还是拿澳洲货换的呢……

    听到这里朱郑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丞相正在收集军火,这是在准备跟谁打仗吗?

    郑福听到这里,又随手给哈鲁班手里的玻璃杯续满仙人洞乳酒,展颜笑道:丞相手里有澳洲货,西夷自然是愿意与之交易的,想来却是羡煞不已,适才又有千匹澳洲印花布入账,这些货肯定能换不少火器,丞相大人英明神武,想必又有大事业要做了。

    哈鲁班仰脖几口乳酒下肚,吧唧巴唧嘴,呼出一口酒气,此时这货显然脑袋已经完全被仙人洞上了头,舌头打着结回应道,这……已……经是第……第三船了,给你们说,丞相大……人有……有大计划,要远征婆罗洲,跟渤……泥国打……打仗……

    “那渤泥远在千里之外,如此劳师远征,可有胜算?”

    此时朱北国目光炯炯地看着哈鲁班。

    “朱大人有……所不知,这波泥虽远,但……有西夷兵船相助……丞相大人说了……白银二十万两,西夷即可出兵……”

    哈大人此时已经完全醉眼迷离,伸出两个手指头嘴里喃喃地说道:

    “五百……火枪手,三百长矛兵,船坚炮利……与丞相大军合兵一处,可一……鼓而……下……”

    “既如此,恭喜丞相大人又替苏禄国开疆扩土,建功立业了,想必以后东王陛下对丞相更依重了……”

    “合……合欢花酿……丞相与国王陛下共饮……酒之时,便是大胜之时……”

    哈鲁班说完此话便倒头趴在案头睡了过去,郑福过来摇了摇哈大人的身子,后者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朱北国和郑福二人一左一右,连搀带拖的把哈大人放到隔壁舱房的船员床铺上,回到餐厅后两人紧急商量了一下,此时郑福一脸郑重地告诉朱北国:这西夷人兵船必不是去征什么渤泥国的,显然是协助丞相图谋宫廷的,而且峒王也来了,两边联手,怕是丞相最近要对东王下手,具体的时间应该是十二月份的中旬,因为那个时节正是苏禄国民酿合欢花酒的日子,从国王到普通百姓,都会酿造这种酒,以此迎接一年一度的旱季打牲节。

    朱北国听了点点头,他已经基本认同了郑福的判断----看来我们这边也必须有所行动了,首要的任务是警告东王早做准备,其二,要阻止西夷——西班牙人对苏禄的干涉,斩断丞相与西夷的联系,这个行动还必须恰到好处,要在关键时间点果断出击,至于具体做法,需要想一个更加周密的方案才行。

    当天晚上,一封标注为只准穿越者内部知晓的绝密电报从妮可号发出,内容是关于苏禄国可能在十二月份发生宫廷政变的判断和相关的情况。

    第二天一早,妮可号就收到一封以火塘俱乐部名义回复的电文,该电报建议派出武装力量直接干涉苏禄国,并在海上拦截西班牙运兵船登陆霍洛港,根据当前能收集到的情况判断,三宝颜应该是苏禄丞相与西班牙人的联络点,建议朱哥密切注意那里的情况……

794 魏东篱的感慨

    火塘俱乐部的电报到达妮可号时,妮可号刚刚离开了霍洛港,其实不用火塘俱乐部的提醒,朱北国已经和郑福再度仔细约定了具体的日常联络方式和地点,目的就是为了能及时传递信息——目前的联络地点只能是美娜多港的南天义寨,虽然霍洛港距离美娜多上千里地,但是现在朱北国没有办法在这里安排情报人员----此时朱北国也没有人可用,只是此刻朱北国已经决定,今后不仅将在南天义寨设立联邦移民局在海外的情报中转站,那里将有一部大功率无线电通讯电台,并常驻一到两名移民局的“通讯员”,今后霍洛港也要派驻携带电台的情报人员。

    八月十日,妮可号抵达紫霞湾的紫霞镇。

    此时的紫霞镇码头广场已经变成一个规模庞大的难民接收营,李俊明和任柯于此前动员了上千劳动力,在这第一批六千多移民抵达之前,就在在码头广场附近用木栅栏围起了一座上万平方米的检疫登记中心。

    李俊明是上个月到任的,当时他随着第一批来自雷州城的移民一起下的船,任柯在第一时间就把所有的日常事务移交给了李俊明,望着明显变黑变瘦的任柯,李俊明知道这阵子肯定把这位帅哥给累坏了。

    没错,任柯在这段日子里的工作,可以用“筚路蓝缕开启山林”这八个字来形容,因为扎起这里,一切都是草创,一切都是挑战。

    还好,汉人移民们的拓荒能力果然很强大,这一点不需要任柯去操心,毕竟粮食和工具等事关拓荒根本的物资等准备得很充足,再加上岛上不缺乏各种自然资源——特别是建筑用木材,因此各项建设都很顺利,在这个过程中,任柯深深地感到,如果给这些汉人移民们自由发挥的空间,他们和她们一定能够创造奇迹。

    比如那座位于码头广场上的检疫营,虽然是任柯亲自指挥亲自部署,但其实大部分具体实施工作都是在评议会乡绅乡老们的大力协助下进行的----乡绅们属于乡村的知识阶层,有文化有技能,在移民里也有威望,他们指挥移民们分工合作,上千人的群体做起活来居然井然有序,人们只用了一周时间就把一座一万两千平方米的检疫营给建立了起来。

    营地里面有检疫大厅——好吧,叫检疫大棚更确切一些,另外还有大型澡堂----嗯,只有女澡堂有幕布关栏,男人的澡堂跟大型牛栏没有什么区别;

    还有临时的食堂——其实就是两座双山字大棚,显然这是任柯从侯哥那里依样画葫芦学来的。

    营地里一台斯特林发动机带动下的抽水泵把黑水河的淡水抽到食堂和澡堂,显然这是必要的装置,因为一次给六千多人提供烧开的饮用水和洗澡水,如果不想耗费大量人力的话,就必须上这台机器。

    任柯还把学校里的孩子和少年全部阻组织起来进行检疫业务培训,一周后,这些半大的孩子成为检疫中心的工作人员。

    任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妮可号上六千人口里的孤儿名单----不包括安格尔嬷嬷提供的孤儿,然而任柯还是很兴奋,因为仅仅来自雷州的孤儿居然达到了三百多人!其中超过十五岁的男女少年有一百二十人。

    在任柯的强烈要求下,这些人在妮可号上已经被统计出来并单独居住,这些年龄在十五岁以上的少年因为不符合竹园向日葵的入学条件----实际上是任柯一再坚持的结果----被留在了紫霞岛。

    按照任柯的打算,这些年轻人将成为紫霞岛警备队的骨干和总督府的工作人员。

    新上任的李俊明总督接收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局面,显然他很满意任柯的前期工作。

    目前,检疫营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上次妮可号带来的近六千人如今早已完成了检疫和登记,全部都分散到了黑水河东岸的十多个居民点里,到现在为止,那些初来乍到的移民们已经推举出了三个土地评议会,人们正在以户为单位,或者相互帮忙搭建高脚屋,或者分头去野地里测量垦荒,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

    八月十日上午,妮可号雄浑的汽笛声响彻紫霞湾,原本平静的检疫营突然变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李俊明带着一百名任柯交给他的士兵和差不多同样数量的学校学生出现在码头栈桥,

    远处的海面上,妮可号原地抛锚停泊,片刻之后,妮可号放下了救生艇,接着又放下舷梯,甲板上的船员开始指挥一脸懵逼的移民们战战兢兢地走到舷梯口——那里实在是太高了,有晕船和恐高毛病的人很难正常走下舷梯,因此这个从舷梯到接驳的小艇,再从小艇到码头栈桥的运送过程相当的漫长,六千多人加上大量的物资,让整个下船和卸货的过程耗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对于紫霞岛码头的情况,红楼在上次就已经知晓,因此这次朱北国他们回红码头接收新船后,将顺道给紫霞港带来一套用钢筋混凝土和木料制作的码头预制件,这套预制件可以在船只的协助下,打桩深入十米深的海水,一旦安装到位,妮可号就可以直接考上紫霞湾的码头栈桥了,到了那时,紫霞镇码头的装卸作业效率将大为提高。

    跟随移民们下船的,还有刚刚到任的两位助手:魏东篱和李德伟兄弟俩----这两位分别担任副总督和警备队副队长。

    说起来,两位都是有实战经验的人,孙老的这个人事提议在提交给联邦参议院之前,与这几位沟通了许久,魏李二人在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愿意,尤其是魏东篱,原因是他老婆刘三娘怀孕了,魏东篱觉得在这个时节离家远赴它乡好像不太合适,然而刘三娘却坚决要求自家夫君去上任,特别是当刘三娘从夏校长那里了解到,这个副总督的职务,相当于大明的封疆大吏,那官阶虽然不是一省的巡抚,也是布政使,搁在大明或者大清,那是三品以上的大员呢!

    于是当魏东篱回家跟老婆说起自己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怀孕的老婆时,三娘大急,说夫君对为妻一往情深自然是好的,但这事关夫君人生前程的事情怎么能如此留恋家室?真要是这样,为妻的就是罪人了!

    然而魏东篱根本听不进去,说咱们澳洲人不是这样想事情的,但是这显然是无法让对方释怀,说着说着三娘还急哭了,三娘说夫君不必担心自己,倒是夫君如今是贵人了,离家上任,身边没有个伺候的如何是好?要不然给你张罗一个通房丫鬟带上?我们学校里头好多小丫头,我倒是看上一个忠厚老实的……

    好吧,听到这里魏东篱心中是又感慨又欢喜,心说咱这辈子活到现在,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大概就是当初在妮可号上的决定----这娘子算是找对了……

    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娘子的要求,然而魏东篱并没有要什么小妾,至于刘三娘所说的学校里的通房丫头,魏东篱心里清楚,还是别想屁吃了,向日葵女子公学的妹子,全程都被一群老师们盯着呢,兔子不吃窝边草,还是别在这里整出什么幺蛾子了,那个紫霞岛又不是没有妹子……

    这里顺带说明一下,魏李两人最后在孙老的鼓动下,最终成为联邦陆军第一旅的副旅长和参谋长,联邦陆军第一旅的前身就是紫霞岛警备队。

795 任柯可能肾虚

    八月十二日,妮可号再度启航,船上除了来自澳门孤儿院和雷州城的未成年孤儿外,已经没有了拥挤的人群,加上卸下了大量物资,轻载的妮可号以平均十二节的航速向南驶去,这天上午十点,妮可号截获到澳门代小山发给紫霞岛的电报,内容让大家很感兴趣----这封电报通知任柯说:你老婆杨巧巧已经正式把丽萍院暂时委托给梁家照看,她自己将带着四个丫鬟——其中包括原先的那两个已经是妾室的美婢,计划于下个月来紫霞岛。

    由于妮可号的无线电通讯设备很强大,加上目前所处的位置又适中,能收到来自来自各地的电报,因此妮可号上的船员们可以说是整个穿越群体里消息最灵通的一群人,特别是各种八卦新闻。

    因此每当早中晚用餐时间,妮可号餐厅就成为各种消息和八卦的集散中心,船员们聚到一起吃饭时,通常会有人问:今天哪位在通讯室当班啊?有什么有趣的消息没有?

    于是当班的通讯员就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大家的询问——这种情况通常是没有什么重大新闻或者有趣的八卦。

    然而今天中午却不一样,不等某位询问,在通讯室当班的旧世界原赌场发牌员王利万就自觉地对大伙宣布说,今天收到一份澳门给紫霞岛的电报,赶脚下半年任柯这货要肾虚……

    嗯?

    什么情况?

    无聊中的船员们立刻来了精神,纷纷看向王利万,人人的眼神里都透出浓浓的八卦精神。

    于是王利万喝了口汤润了润嗓子,这才不慌不忙地说,显然电报是小艾发的:

    “任哥,你喜当爹了,是个儿子,还有,我昨天回熙园办事见到你家娘子了,嫂夫人说等妮可号下次来就去紫霞岛,还带着你的那两个如夫人和两个通房大丫鬟,你知道的,这四位以前都是嫂夫人的身边人,估计都给你用了,幸福吧?对了,紫霞岛现在怎么样了?如今你的后宫这么庞大,房子盖好没有?总之恭喜你当爹了,你们夫妻俩也快就要团聚了……”

    我靠!任柯可以啊!

    居然有此齐人之福……

    哎!除了羡慕嫉妒还能咋样?

    听说杨老板带的清倌人都是以母女相称的……

    你的意思是任柯要母女通吃?

    可不是咋滴!

    嗯,从名分上讲,这些丫鬟本来就是人家杨老板养的女儿……

    窝靠!真母女通吃哎!

    别别别,什么母女通吃啊?她们之间又没有血缘关系……

    嗯,看来杨老板也是真爱自家夫君,就由着任大帅哥真通吃了……

    哎!人家长得帅,不服不行呀!

    那是,任柯那模样,搁旧世界被星探收了去,能出道靠脸恰饭也难说呢……

    这不挺正常的吗?

    其实也是,妮可代医生家的大乔,小艾的小乔都还带了丫鬟使女呢……

    这时人群里有人突然发问道:

    “对了,那俩丫鬟多大年纪了?”

    “两个都是十二岁……”

    “十二岁?!尼玛这事要是让夏大校长知道了,任柯还不被扒层皮!?”

    “好像是有点小……”

    “不行不行,肯定不行……”

    “呃,后面还有,你们听我说……”

    此时王利万一拍脑门,又想起了什么,众人立刻安静听讲,王利万说:

    “很快任柯就回电澳门说,请代哥转告我家娘子,小丫鬟们上了妮可号就直接去向日葵女子公学上学去吧,她们的年龄正好上学。

    等妹子有了知识文化,到时候留去自愿,如果妹子们长大了还是要跟着我,那我当然笑纳,如果不愿意,我也就此放手,代哥你觉得如何?”

    王利万说到这里,立刻又被大伙的议论声给淹没了。

    “我靠!听任柯这口气很是拿大嘛,妈个鸡的!这年头,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感觉我们这些跑船的简直是在耽误青春……”

    “不管怎样,任柯的这个做法还是不错的……”

    “哼,如果我要是有一妻两妾,也会不错……”

    “任柯那是不想肾亏……”

    大伙正热议中,岳楚周瑞哥俩联袂而至,众人看见两人进来,都不禁乐了,岳周二人一脸懵逼说,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还看着我们俩傻乐,怎么啦?

    这时王利万回应道,刚刚我们在一轮你们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呢,众人听了立刻哄堂大笑,有喷饭的也有拍桌子的,岳楚周瑞对视一眼,知道大伙刚才在说什么了,两人先去舀饭端菜,找到空位坐下,见大伙稍微消停了,这才冷笑着回应说:你们就酸吧,我们才无所谓呢,给你们说,我们刚刚从通讯室过来,代哥任柯红楼新安城都来电报了,告诉你们,不仅杨老板带着丫鬟来紫霞岛,还带着三百多名女人!

    有这事情?

    嗯呐!全部都是女寨的自梳女,都是没嫁人的妹子!我家小娘子也是自梳女出身,肯定跟女寨的妹子熟,到时候我们哥俩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就继续酸吧……

    这时什么情况?

    自梳女是什么女?

    还是三百多名单身妹子?!

    什么东东?

    看见大伙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岳周二人一边吃饭一边对大伙说,没错啊,下一回这些女人将搭乘妮可号来紫霞岛拓荒,你们会看到的,不过代哥在电报里说,这些女人属于“不落家女”,是不嫁人的,所以她们自称是“自梳女”……

    餐厅里立刻炸窝,女寨?自梳女?大伙纷纷议论说这年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群体?

    岳周听了一脸不屑——你们不信自己去通讯室看电报去,新鲜的刚刚出炉……

    于是不少人居然不吃饭了,立刻跑到通讯室看电报,果然,各地往来的电报都在,仅仅一个中午的时间,还多出各地回应的电报,可见此事的话题效应很大。

    来自新安城的电报只有寥寥数语:任柯,这是什么情况?!三百个妹子?难道是你的后宫?

    任柯的电报回应:魏鸿你们别闹,自梳女怎么会是后宫?你们要本小爷秒变药渣吗?

    红楼方面的电报是:三百多个单身女人?为什么不来我们这里上向日葵女子公学?

    另外一封是来自骄傲号的电报,这一回是向专家咨询:朱哥,自梳女是什么女?

    还有任柯的第三封回电:各位稍安勿躁,听我解释,那自梳女确实是不嫁人的——好吧,原则上是这样,这里面情况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我老婆就是自梳女出身,到最后还不是嫁给我了吗?至于什么是自梳女,请自行上网查询,哦不,请自行去红楼五层的电脑资料室查询即可。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于是骄傲号立刻回电说,别又是你老婆在给女儿们找归宿吧?不对啊,要找也应该去红楼找啊,去紫霞岛为的是哪般?

    只有红楼女士们的来电相对严肃认真:

    请告知这群人的年龄结构,根据联邦法律,所有未成年女子,均要进入学校学习,完成三到五年的义务教育学习,方可如何如何,总之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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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介绍:
这是一本开头有些休闲、有一点慢节奏的书,毕竟这里讲述的,是一个多角色群穿故事,因此前期的一切铺垫,都是为了今后的精彩。总之,这是一本给有机缘的人看的书。 旧世界的一群普通人,在两位神秘人士的帮助下,集体穿越到明末清初那个大时代。本书讲述的,是这群人如何筚路蓝缕开启山林,演绎出一段波澜壮阔、真实且魔幻的人类历史的故事。 所以,希望各位看官不要把此书仅仅作为单纯的小说看,毕竟历史比小说更魔幻,如果你能有耐心看下去,越到后面就越精彩……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