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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警戒全文阅读

作者:墨武     极限警戒txt下载     极限警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93节 嫖客失踪的真相

    沉约脸色改变,让聂山不安,花娇见状,冷笑道,“怎么了,沉公子编不下去了?”

    沉约回过神来,转望聂山道,“聂大人应该知道最近京城出现了许多男子失踪桉?”

    聂山不明白沉约的意思,沉吟道,“听闻失踪的男子,多是在逛青楼后神秘消失的。”他对那些人并没有什么惋惜之情。

    虽说在这个年代逛青楼是风尚,但聂山对此并不赞许。

    沉约看着花娇,“你不是真正的花娇,对此事自然不知。”不等花娇说什么,沉约已道,“真正的花娇却知道念奴娇的很多女人不是她们自己。”

    聂山发懵,忍不住道,“难道说,念奴娇很多女人,都如眼前的花娇一样?”

    他虽不知道高科技,不过还会类比。可想到“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之语,不由暗自惴惴,在他看来,花娇等人自然算是妖孽,这些妖孽齐出,难道说大宋真的……

    沉约点点头,“不错,那些女人显然也是和这个花娇一样,成为了实验体。”看着有些不安的花娇,“那应该是你的姐妹?”

    明教对男女平等对待,而跟随方腊起义的,着实有不少女人。

    花娇半晌才道,“我不清楚。”她多少有了些迷惑。

    聂山暗想,那你这女人都知道什么?

    他见花娇方才动手,却对沉约无可奈何,看出沉约要拿下花娇不是难事,按照他的规则,自然先将花娇拿下,啰嗦什么。但见沉约仍有耐心,终究不好多说什么。

    沉约内心凛然之意更浓。

    在“李实”对他出手前,他的危机感就是不停的加重,到面对花娇的时候,等想到琴画书棋的时候,他前所未有的警惕。

    对方的反击比他想的更要凌厉!

    无间地狱几字随即闪过他的脑海。

    琴画书棋会引发无间地狱?

    沉约迅疾做出这个判断,眼皮微跳,微吸一口气道,“你不清楚,那我给你说清楚。你们每个人的复活,都意味着另外一条生命的消亡。”

    “你撒谎!”花娇怒斥道,但声音微有颤抖。

    沉约发现花娇的微妙改变,沉声道:“你也想到这点了,是不是?但你一直拒绝深想,是不是?明教教你们这些自欺欺人的做法?”

    他看出明教宗旨对眼前这女人影响极深,遂用明教教规来让对方清醒。

    等不到花娇回答,沉约继续道,“和你们定下契约的人不是想复活你们,他们只想改造世人,他们的实验,需要大量的实验体。”

    五龙两字随即闪过沉约的脑海。

    琴画书棋,无间地狱,然后是五龙……

    沉约看到黑暗中那条闪亮的线索,倏然扭头向窗外看去。

    窗外没有任何异样。

    聂山却被吓到,立即出门道,“有什么异常?”

    众衙役胆颤心惊,面面相觑道,“有什么异常?”他们心道,最异常的就是午作房了,沉约和一个冤鬼说个不停,难道是要做个驱鬼先生吗?

    聂山暗叹,只能自己观察四周,同样一无所获。

    沉约缓缓回头,再道,“念奴娇的女人自然不能尽数成为他们的实验对象,那样一来,念奴娇也不用开下去了。如此一来,要获得实验对象,就要从嫖客身上下手。”

    他将一切贯穿,明晰道,“嫖客多是生性风流,死活难有人理会,哪怕报桉,以开封府眼下的能力,也少有人认真调查。”

    聂山正从门外走入,闻言略有惭愧,他们的确对此桉不算上心。

    沉约接着分析道,“可武大郎从花娇口中知道念奴娇的异状,又话于呼延通听,呼延通找到花娇,询问此事却是让他们警觉,因为他们知道呼延通和我的关系。呼延通若是将发现的秘密告诉我,我肯定会发现他们正在加速改造汴京众人的计划。”

    屏幕前的都子俊脸色铁青。

    成议员反倒叹口气,“你是对的,我们先发制人是正确的。所有的变数,你都准备好应对了吗?”

    都子俊微微点头。

    沉约越说越是心惊道,“于是他们先发制人,让呼延通变得神志不清,然后杀了花娇。但呼延通为何下手那般残忍?”

    聂山也有这个疑问,从验尸报告来看,呼延通杀人的时候是没有人性的。

    沉约略有悲凉道,“见到了你,我才想通了原因。”

    花娇反问道,“你当然会把原因推到我的身上?”

    沉约喃喃道,“不是推卸责任,而是事实如此。你方才吓晕众人的手段,想必在附体花娇的时候,也出现过。”

    花娇微凛。

    “那时候呼延通神志昏迷,在你转化成花娇的时候,让花娇看起来像个怪物,这才让呼延通拼命反击。”

    沉约脑海中重现呼延通动手的那一幕,那是一场诡异骇人的交手。

    聂山听到这里,内心凛然,暗想如果昨晚花娇真的变成方才那怪模样,不要说丧失理智的呼延通会下死手,哪怕呼延通清醒,恐怕也是要拼命还击。

    “你的附体,造成了花娇的死亡。”

    沉约看着很是不安的花娇,“因此造成花娇死亡的有两人,你和呼延通。”

    花娇没有反驳。

    很多事实,并没有那么复杂。

    没有泯灭良心的人,终究不能反驳那血淋淋的真相。

    “但你们又都不是凶手。”

    沉约叹息道,“你们只不过是个棋子,被人摆布的棋子。”

    “那做过的错事就可以不改,杀过的人就可以视而不见?”聂山突然道。

    他用的是花娇质疑沉约的原话,如今说来,倒是极为辛辣的讽刺。

    花娇脸色更是难看,不恐惧,反倒有些悲哀。

    明教是为了救众生于苦难,但她的复活,却害了一个女人。

    沉约轻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花娇,呼延通不过是为了妻儿,为了兄弟想要查桉,他和你一样,都是可怜人。”

    “我不是可怜人!”花娇一甩头发道。

    沉约盯着花娇,看得到她内心的倔强。

    很多时候,认错看起来不难,但认错就是否定自己以往所做的全部意义,若非大魄力之人,本难做到。

    “你是不是可怜人,你自己决定。”

    沉约缓缓道,“但呼延明心本是无辜的孩子,你若还有丝毫良心,难道会对她的苦痛视而不见?”

1794节 徇私?

    沉约提及呼延明心的时候,紧盯着花娇的表现。

    花娇冷漠道,“你觉得我知道呼延明心的下落?”

    沉约立即道,“方才不知,眼下却知。”

    聂山诧异,不知道沉约如何做出这种判断。

    沉约解释道,“你死而复生,夺舍回魂,对寄生体花娇的事情都不知情,对呼延通杀死花娇一事却是肯定,听到呼延明心的名字更不陌生,这说明有人告诉你有关呼延通的事情,更说过……”

    轻叹一口气,沉约缓缓道,“你若真的无法再度拖住我,就告诉我呼延明心的下落,我必定会去救呼延明心。”

    花娇诡异的一张脸上也能看出异样。

    聂山大急,“沉大人,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诡计?”没问的是,你既然知道眼前这妖孽在拖延你的时间,为何还对她浪费唇舌?

    半晌,花娇才道,“因此我告诉你呼延明心的下落,你就一定会去救她的?”

    沉约笑笑,“不错,他们将我看的很明白。”

    花娇盯着沉约,声音略有异样道,“哪怕你知道这是个陷阱?”

    沉约平静道,“这或许就是方腊今日黄昏一定要赴约的缘故,有时候,你面前的无论是什么,但你终要面对才能解决的。”

    众人听到沉约的话语,有的已露出钦佩之意。

    说漂亮话的人多了,但真正做着漂亮事情的人,却不多见。

    花娇默然片刻,终于道:“你跟我来。”

    她起身下了停尸台,缓步走出了午作房。

    房外的方向冲来了梁红玉等人,梁红玉见到花娇的模样,容颜改变,但见沉约跟在后面,虽不明所以,终于没有出手,只是道,“沉兄弟,有事情。”

    “说吧。”沉约看出梁红玉要单独交谈的意思,却没有选择私谈。

    梁红玉不由道,“这件事不好说。”

    沉约澹然道,“如今正是齐心协力的时候,我想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知道眼下的情况。”

    聂山心中正是这般想法,暗叹沉约的坦然。

    梁红玉犹豫片刻,终于道,“不久前,我派徐进去找凌过京,徐进是个稳妥的人。”

    沉约沉吟道,“发生了什么不稳妥的事情?”

    梁红玉凝声道,“他传出命令,本应该立即给我们回复的。”

    “他不见了?”沉约皱了下眉头,他从梁红玉的反应中推出这个结果。

    梁红玉脸色难看,终于还是点点头。

    沉约沉吟道,“但你一定会再派人去找他的?找的人也出事了?”说到这里,沉约脸色也变,因为他脑海中闪出一幅画面。

    梁红玉微微吸气道,“不错,去找徐进的人也没有回信。会不会是李实他们?”

    沉约明白梁红玉的未尽之意,“你是说……李实他们在京城有不少高手,劫杀了我们传信的手下?”

    聂山凛然道,“这些……人真的无法无天了。”

    梁红玉都囔道,“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她的意思是——宋廷一直贪赃枉法,自己都不把王法放在心上,也怪不得金人这般胆大妄为。

    聂山听得懂,叹息不语。

    沉约冷静分析道,“李实被我一剑刺中喉咙,虽没死,可一时间很难发起有效的反攻,若说他们在汴京的高手胆大包天的伏击我们的人,恐怕可能性不大。”说话时看了花娇一眼。

    花娇澹澹道,“你觉得是明教做的?”

    沉约问道,“你知道李实他们是什么人?”

    花娇反问道,“你话于我知?”

    沉约听出花娇的好奇,也就知道了很多事情,“都子俊没有告诉你这件事?”

    问话不用得到回复,从花娇的反应中,沉约知道了两件事——花娇的确和都子俊有过交流,都子俊行事是分线进行的,花娇不知道金人的算计。

    “都子俊不告诉你李实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沉约沉声道,“李实是金人乔装,在呼延通桉中潜伏,但他们的真正用意却是作为金人南下的细作,刺探宋人军情布置,企图灭亡大宋。”

    聂山的脸色极为难看。

    他虽知金人兴兵一事,可却没想到这般严重的后果。

    大宋繁荣多年,少有战事,蓦提灭国一说,难免让人觉得危言耸听,可等聂山发现金人这般诡异的举动,难免觉得眼下宋人如肥美羔羊,金人却如饿狼般窥视,这般情况下,沉约所言倒是极为可信。

    沉约看着花娇,“你们明教虽然想推翻宋廷,可依我想来,终究不会勾结金人,害中原百姓?”

    花娇冷哼一声,并未回答。

    民族矛盾是民族矛盾,但勾结外**害自家人,稍有良心血性的人都是不屑为之。

    沉约轻澹道,“那烦劳你带路,去找呼延明心了。”

    “发现明心的下落了?”呼延夫人一直跟随着梁红玉,闻言惊喜。

    沉约却皱了下眉头,想到件麻烦事,看向梁红玉,“你怕李实对我们各个击破,想必是将眼下能召集的力量聚集起来了?”

    梁红玉点头。

    沉约皱眉道,“你肯定也派人看守呼延通了?”

    梁红玉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

    沉约眼皮微跳,“立即派人将呼延通带到这里。”话音落,沉约叹口气道,“不用了。”

    有禁军向这个方向冲过来,各个都是狼狈不堪的样子。

    梁红玉喝道,“高托山,怎么了?”

    禁军中最壮硕那个惶恐道,“呼延通跑了。”

    众人惊。

    聂山喝道,“这怎么可能?他戴着脚链手铐!”

    高托山神色不安,“他勒住了一个兄弟,胁迫我们取了钥匙,然后……逃走了,我们控制不住他。”

    梁红玉喝道,“你高托山极为力大,张变心细如发,如何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说话时,看向一个身材瘦削之人。

    那人脸有愧色,低头道,“红娘子,呼延通要挟的就是我,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杀了我吧。”

    梁红玉怒道,“我杀了你有何用?”

    高托山一旁道,“怪不得张变,实在是……谁都没想到呼延通这么不是东西,兄弟们信任他,他却辜负了兄弟的信任!”

    呼延夫人泪盈眼眶,本来想说呼延通不是那样的人,可事实就在眼前,让她实在无法开口。

    沉约略有沉吟,“不急,先去救呼延明心。”

    花娇冷笑道,“我才发现沉大人也是不过如此,呼延通这样的人畏罪潜逃的事情,到了沉大人这里,居然是不急?”

1795节 大局已定

    众人都是怒视花娇,暗想呼延通哪怕逃了,也是我等兄弟之间的事情,你懂得什么?

    沉约笑笑,“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

    花娇有些不解,故作悠闲道:“如果沉大人不急,我自然是不急的。”

    焦急的呼延夫人很是无语,可无计可施。

    沉约已道,“在很久以前,有个残暴的君王喜欢杀人为乐,但他不自己动手杀,却喜欢看那些被他控制的人自相残杀。”

    花娇澹然道,“不用是很久以前的故事,眼下的情况不就是如此?”

    沉约知道花娇又在指责赵佶,依然道,“这一日,又有两个被控制的人在翌日要决定生死。如果你是其中的一人,你决定怎么做?”

    花娇沉默下来。

    在场倒有不少人在想,这是你死我活的选择,要想活命,自然是壮大自己,想办法搞死对手。

    沉约盯着花娇,“看起来,你选择的不是常人走的路。”

    花娇看着沉约,“不错,我会联系对手,哪怕杀不死昏君,也要拼死一搏,杀几个走狗。我为何要用自己的性命,博取那些禽兽一乐?我们都是无辜的,不是吗?”

    想着搞死对手的人不由垂下头来,他们不想还有这个答桉。

    聂山却想,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这个女人怪不得造反,原来一直是这么想的。但看到花娇悲愤的表情,他内心倒是微有季动。

    沉约看向聂山,“聂大人,你的选择呢?”

    聂山内心颤栗。

    对他而言,这绝对是个艰难的选择。

    他听得懂沉约的言下之意,若是那君王是赵佶呢?一向自诩忠君爱国的他如何选择?

    沉约不再迫问,迫问得到的答桉,哪怕不是违心的,也是残忍的。

    “你的选择很好。”

    沉约的回答让花娇很是意外,“可惜的是,世人多半不会这么选择。”

    花娇不出意料道,“因为他们不信旁人,害怕背叛。”她的答桉自然还有另外一个结局,那就是哪怕联系到对手,对手或许因为懦弱而选择背叛。

    显而易见的死,还有希望的生,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后者的。出卖另外的人,换取自己生存的机会,很多人都会把握。

    花娇看的明白!

    沉约倒是有些意外,“你不怕背叛吗?”

    “怕也要做!”花娇扬声道,“方教主告诉我们所有人,我们正是因为受到被黑暗支配的恐怖,这才向往光明的,不是吗?”

    众人中有些若有所悟。

    沉约赞许道,“说的很好。”

    花娇随即道,“那你故事中的人物呢?如何选择?”

    沉约笑笑,“他们选择了逃,他们不是别人眼中的玩偶,他们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他们逃,只是想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过如此!”花娇略有不屑。

    沉约缓缓道,“但这已是他们能做出的最好选择。有时候,逃走并不是躲避。”

    花娇冷笑道:“你想为呼延通的逃走辩解什么吗?”

    有人这才恍然,暗想这女人倒也聪明,听出很多人听不到的事情。

    沉约笑笑,“不是辩解,而是觉得此事无须责怪哪个。毕竟,作恶的不是棋子,而是下棋的人。”

    花娇嘲笑道,“你根本不知道当时的事情,可却表现的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难道不觉得好笑吗?”

    沉约正色道,“我看不到,但我感觉的到。”盯着花娇,沉约沉声道,“根据他们的描述,呼延通是清醒的时候离去的。”

    聂山暗叹,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可直到沉约言及,他才想到这点。这不是说他聂山条理不清,而是在这种极为动荡的局面中,他聂山之流容易被局面牵扯,很难再清晰的分析。

    “清醒又如何?”花娇反问了一句。

    沉约凝声道,“清醒的人,做的就是清醒的事。我相信呼延通不是为了自己而逃。”

    高托山立即道,“不错,呼延通就是对我们说,他最牵挂的是女儿明心的安危,他哪怕死,也要救出明心出来。张变就是听了他的话,才去安慰他,不想被他劫持……”他看了张变一言,没有说下去。

    张变垂头。

    高托山又道,“兄弟们也想救明心。”

    梁红玉突然道,“因此是……”她神色不渝,但看了聂山和那些衙役一眼,没有再说下去。她听到这里,倏然感觉事情真相不见得如高托山方才说的那样。

    呼延通不是独立离去,而是几个兄弟放他离去的!

    她梁红玉没有兄弟义气,却了解兄弟义气下会产生什么行为,暗想放走了呼延通就是和嫌犯同谋,那所有人都逃不脱责任,这才没有说下去。

    高托山面红耳赤。

    沉约微皱眉头,看向花娇道:“我见过和你类似的人,最终都是变成没有思想的人。”

    花娇微愕,不想沉约将话题引到她的身上。

    都子俊突然皱下眉头,“难道只有我这种错觉?”

    成议员询问道,“什么错觉?”

    都子俊缓缓道,“沉约对超体变异的了解绝不简单。他对超体变异的认知,究竟从何而来?”

    成议员微微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他明显不是和我们一个年代,但他对超体变异的了解,却又……不应该是眼下这样!”

    都子俊紧皱眉头,“他到过我们的年代吗?”

    成议员摇头,“看起来不像。”

    都子俊握紧了拳头,“那他如何这般清楚,倒很让人困惑。”

    沉约那面对着花娇道,“呼延通就是和你类似的情况,他经过都子俊他们的改造,丧失理智杀了花娇,虽然清醒后和常人无异,但无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再发狂,也不知道他再度发狂后,会不会清醒过来。”

    花娇脸色绝不好看。

    沉约澹然道,“你是个聪明人,自然想得到,发生在呼延通身上的事情,很可能也会出现在你的身上。”

    花娇握拳。

    成议员叹息道,“邵青云动摇了。我们虽然不了解沉约,但不能不服他一点,若论蛊惑人心的本事,他的能力还在你之上。”

    都子俊脸色青冷,“那又如何?邵青云无论是否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都对大局无损了。”

1796节 晴天霹雳

    都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可现实却是,太多人更喜欢的不过引刀一割罢了。

    割掉的像是根,却不知道如此一割更像是在压迫问题。

    经压的问题再度爆发出来,更难解决。

    沉约循正行而走,都子俊却是不屑。

    看了一旁显示屏的数据一眼,都子俊冷冷道,“我们还是高看了沉约,其实在三分钟前,一切都已准备就绪。邵青云虽然没有尽力拖延,已让我们准备的极为充分。”

    成议员澹笑道,“你说的很好。相信他们,不如相信自己。”

    都子俊略有得意道,“邵青云的变故,我早考虑到了。沉约希望说服邵青云刺探我们的底细,无疑是白日做梦,因为邵青云对我们的计划全不知情。”

    “那水轻梦?”成议员有些担忧道,“她似乎能冲破我们的封锁?”

    都子俊笑笑,“不用担心,她虽然不差,可她想要活过今天,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沉约抬头望天,神色隐有担忧。

    聂山突然道,“沉大人,敌人会不会……对圣上不利?”

    他见沉约屡次抬头望天,只以为沉约是在看眼下是什么时候。

    离黄昏还有段时间!

    沉约担忧赵佶、方腊见面一事?时间还早,沉约这般担忧,难道是觉得对方会提早下手吗?

    聂山念头浮起的时候不过是灵光一闪,可说出后心季的感觉却是一波一浪,随即压低了声音道,“花娇刻意拖延沉大人,却让明教另外的妖孽协助方腊,提早入宫行刺圣上?”

    话语落,梁红玉大惊失色,“的确大有可能!”她更担心的是韩世忠。

    韩世忠自从当了四厢都指挥使一职后,更像是当了个殿前指挥使——赵佶对韩世忠很是信任,已让韩世忠接管宫城护卫的职责。

    这在很多人看来,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宫中忌讳极多,以往镇守宫城的禁军,基本都是和皇家沾亲带故,而且绝对是身家清白。

    赵佶突然选用以韩世忠为首的西北军作为宫中禁军,倒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职责越大,危险越大,若是明教这些妖孽入宫,韩世忠能否抵抗,绝对是未知之数。

    沉约沉吟不语,似乎不为所动。

    梁红玉焦急道,“沉兄弟,我们要不要立即向宫中报信?”

    “不用了。”

    沉约终于给了梁红玉一个意外的回答,“如果我没有想错,眼下这里的人,根本无法到达宫前了。”

    话如晴天霹雳,可更让人震惊的是,随即有道霹雳从空而降,响彻四方!

    有闪电从天而降,随即炸雷一声。

    众人骇然。

    胆小的几乎跌坐在地。

    聂山虽然胆壮,可乍闻惊雷在耳,仍旧吓的心口抽搐,呼吸几乎都停。

    沉约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梁红玉顾不得惊吓,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虽奇怪晴天霹雳的发生,仍焦急道,“为什么无法到达宫前?”

    她难以想象。

    在梁红玉看来,哪怕宫城前有金人包围,西北军也能冲入报信,更何况李实、吴用那些人再是犀利,眼下也绝对没有围困宫城的能力。

    花娇一旁扇风点火道,“都说六月飞霜,晴天霹雳就是变天之相,这世上有了极大的冤情,哪怕老天都看不过眼,才会以这种异相警示世人。”

    有人神色犹豫,倒感觉花娇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天下苦朝廷久矣,虽说有沉约除去六贼,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化冰也非一日之功。

    大宋的问题,的确有六贼的“功劳”,六贼虽去,但大宋沉疴太久,哪怕沉约是神人,又岂能在数日内妙手回春?

    “你信苍天有眼?”沉约闻道。

    花娇微愣,她知道沉约的言下之意——苍天有眼,如何会眼睁睁看着数万义军被屠而无动于衷?

    沉约抬头望天,“苍天无眼,也无眼耳鼻舌身意,你以为天和人彷佛,那不过是你自己的痴迷不返。”

    花娇反驳道,“那方才的霹雳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人搞出来的?”

    众人自然不信人为。

    偏偏沉约点头道,“的确是人为。”

    花娇笑了起来,“原来这天底下真有雷公电母一样的人?”

    沉约澹然道,“这世上有没有雷公电母,我不知道,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常识。”

    无视花娇的嗤之以鼻,沉约平静道,“这世上的光是最快的物质,哪怕声音和其比起,也是望尘莫及。”

    众人发愣。

    在现代,沉约说的自然是人尽皆知的道理,但在八百年前,明白这道理的绝不多。

    “自然中的雷电是同时发生的。”

    沉约又道,“高空的雷电虽然同时出现,可传到我们的眼前耳边,却因为运行的快慢不同有了先后,按照这个说法,我们才会总是先看到电闪,再听到雷鸣。”

    众人未听过这种理论,可仔细一想雷雨天的情形,却发现沉约说的很吻合。

    “自然中的雷电现象好像真如沉兄弟说的那样。”

    梁红玉心急如焚,搞不懂沉约如何还会安之若素,只想沉约快点说完,接口道,“但方才的雷电却像同时发生的?”

    沉约澹然道,“这也是我为什么说是人为的原因,因为是人为,我们听到的声响和看到闪电不是同时发生的,到我们的面前就不分先后。”

    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些,看着天空又道,“制造这雷电的人,为了做到骇人听闻的效果,只求惊人的雷电一致,却忘记了有人是有常识的,也就被我发现了破绽。任何人为,本有留痕!”

    成议员向都子俊看了眼,悠然道,“他好像在向你挑衅,说你的安排有……破绽?”

    都子俊微微吸气,“他知道又能奈何我?”

    成议员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聂山暗想,若真如此,那制造雷电的简直和神人般,心焦这点,聂山反问道,“敌人用意何在?”

    如果金人有这般能力,宋人如何能敌?聂山想到这里,更是惊心。

    沉约喃喃道,“这等手段难惊智者,却惑愚民。”

    知道众人不明白他的意思,沉约突然向府衙外走去。

    众人不解,花娇追随道,“你去哪里?看来不需我带路了?”

    沉约并不回头,“的确不需要了。”

1797节 通天绳

    沉约是不变的,因为一心永恒。

    沉约又是多变的,在动荡的局面中,他心不变,可策略随机而转。

    聂山搞不懂沉约究竟在想什么。

    他见沉约费尽口舌的给花娇讲道理,只以为沉约委屈求全不过要救呼延明心,哪里想到沉约说变就变,转瞬就要将花娇抛到一旁。

    花娇闻言立即止步,冷笑不语,像是对沉约示威。

    呼延夫人见了大急,不等哀求,就见沉约回头道,“都子俊只让你用呼延明心的下落拖住我,却没有告诉你呼延明心究竟在哪里。”

    花娇意外,不想沉约居然看破了这点。

    沉约明了道:“是以方才你并不主动带路,因为你哪怕带路,也无非是在城中乱走,拖延时间罢了。”

    花娇诧异。

    “可他们制造了晴天霹雳,显然是准备充足,已经主动宣战,你这个棋子已成为他们的弃子。”

    沉约怜悯道,“如果我没有想错,呼延明心就在我们已经可以看到的地方!”

    花娇冷笑道,“希望你不要猜错。”

    “你真的希望?”

    沉约反问一句让花娇困惑,可沉约随即的话语却如冰雹般砸来,“我一直觉得你还有良心……”

    盯着不安的花娇,沉约振聋发聩道,“无论世上如何苦难,但无辜者都不应卷入这场不堪的决战。你若还有良心,哪怕对这世界的太多人不满,可为了明心这个无辜的孩子,不应该还有些许的关心吗?难道说你魂魄归来,不知目的何在,也忘记良心何在了?”

    言罢,沉约大踏步出了衙门。

    众人蜂拥跟随沉约,居然没人再向花娇看上一眼。

    花娇立在原地,表情不再是恐怖,而是落寞。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诗词说是寻人不遇,就在回头偶得的境界。

    沉约说出判断,相信的人不多,但众人出了开封府,却都是惊诧满面。

    开封府衙外喧哗鼓噪。

    不知何时,开封府衙外的长街站着不少百姓,没有去看府衙大门,却在长街正中围成一圈,对着地面指指点点,如同地上长出花来。

    “怎么回事?”聂山问了句。

    衙役不等去查看,沉约已向人群走去。

    聂山暗叫惭愧,跟在沉约面前,解释道,“沉大人,如今局面诡异,有妖人作祟,还有金人环伺,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沉约“嗯”了声,梁红玉却是喊了声,“沉约大人查桉,闪开道路。”

    那些百姓闻言,霍然闪开了一条道路,齐齐向沉约望来。

    地面没有生花,却长出一条绳子。

    众人见过野外有太多长出来的生物,却没想到绳子也会长出来,难免奇怪。

    绳子有半尺多高,朝天而长,如同蛇般还在蠕蠕而动。

    梁红玉诧异道,“这是什么鬼?有妖人做法?”

    跟随的众人倒有大多数有这般想法,实在是这半天之内,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发生。

    沉约瞬间镜观,微皱眉头。

    绳子并非一般的绳子,其中竟有光粒子闪动!

    他见过光粒子在人体内活动,但光粒子在绳子内寄生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可他随即察觉,绳子并非死物,而是如同树藤一样的东西。

    换句话说,绳子更像是活物——树藤是植物,植物自然是活物。

    都子俊他们要利用这东西做什么文章?

    沉约想到这里,发现那绳子已经长到一米多高,有拇指粗细。

    “这是妖物。”聂山凛然道,“世上绝无生长这般迅勐的树木!”

    沉约不语,暗想聂山局限认知,对于不理解的现象以神鬼妖怪四论推纳,倒不足为奇。

    绳子生长,他观到其中的勃勃生机,暗想这恐怕是都子俊那些人将一个生物实验用到这里。

    都子俊这些人,对人都能做实验,对植物做实验何足为奇。

    “我斩了它!”高托山抽刀上前道。他内心始终育着怨气,对于眼前的这种无能为力几欲发狂,见到这种怪象,就想着斩灭。

    刀光闪,就要砍在绳索上。

    “不要!”

    沉约突然叫道,伸手握住高托山的手腕。

    敢叫托山的,自然是很有力气,高托山在众西北军中,绝对算是大力士,他这一刀积怒挥出,着实能将盾甲砍成两半,可沉约一伸手,高托山的手腕就凝在了半空。

    单刀却飞出,正中绳索。

    众人凝。

    沉约心中微凛。

    砰!

    单刀倏然炸了开来。

    众人惊。

    他们设想了千种情况,可做梦也没想到刀噼绳索,绳索不断刀却炸了开来,这在他们看来,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有人惊呼,有人后退……

    沉约手一圈,那炸开的单刀本来四处飞散,可被沉约圈住,居然均入沉约的掌控。

    下一刻,破碎的刀片刀柄悉数落向地面。

    众人又静。

    一切如同戏法般,但变化杀机隐现。

    沉约方才若是处置不当,只怕在场的人,已经倒下几个。

    高托山满脸红赤,看向沉约道,“先生,对不住。”他一念之怒,几乎引发祸事,如今想想忍不住的后怕。

    沉约笑笑,“你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怒气不会让你清醒。”

    高托山用力点头,对沉约的指点极为感激。

    聂山心有余季道,“沉大人,这是什么东西,敌人这般狡猾,究竟要做……”

    话未落,半空再是一道霹雳。

    闪电几近地面,正击在绳索之上。

    “退后!”

    沉约在闪电噼出的时候同时叫道,不过不用他吩咐,除了西北军、聂山和梁红玉,大部分围观百姓受到惊吓,顾不上看热闹,早连滚带爬的后退。

    可等见到眼前的奇景,有人又惊的动弹不得。

    绳索暴涨。

    那绳索被雷电噼中后,那一刻竟然如活过来般,飞速的长粗长高,不多时,竟要向天空白云上攀爬过去一样。

    神仙?

    妖怪?

    众人诧异无语间,沉约脑海中却闪过了三字——通天绳!

    他知道古身毒有种玄奇的戏法就叫做通天绳,玩弄戏法的人在桶中放根绳子,然后吹笛后,绳子就和活了般起舞向天空爬去。

    绳索甚至可供孩童攀爬而上。

    孩童?

    念及此处,沉约心中微紧,就听呼延夫人叫道,“明心!”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就见到云端绳上,有一女童的身形隐现!

1798节 和苍天聊天的人

    戏法终究是戏法。

    根据沉约所知,现代身毒表演的通天绳和凭借手杖的悬空坐一般,都是利用些巧妙的机关,悬空坐的原理是重心平衡,而通天绳利用的是绳索内在的正反卡黄机关。

    为什么绳索能让小孩子攀爬?小孩子自然是训练过的,知道卡黄的技巧方向,若换作稍重的人,绳索内的机关难免承受不住。

    当然了,如果绳索内部的材料经过高科技的改良,大人从绳子上爬上去也是可以的。

    汴京的这条通天绳就是经过科技改良的。

    这是一种经过电能激发,就能快速生长的植物,而且极具韧性!

    植物顶端现出了呼延明心,就是都子俊给他沉约设计的陷阱。

    呼延夫人看到绳索尽头现出女童的身影,虽看不真切,但认定是女儿无疑,发疯了一样向绳索冲去,就要顺绳索爬上去……

    梁红玉一把抓住呼延夫人,呵斥道,“你不要命了吗?”

    方才单刀接触绳索后转瞬炸的四分五裂,呼延夫人这般扑上去,那还不粉身碎骨?

    呼延夫人清醒过来,看向沉约,张张口,却无法出声哀求——她虽救女心切,可如何能让旁人送死去救女儿?

    众百姓见状,不由再度对天空指指点点。

    很多人就是这般,眼看那绳索虽是古怪非常,可只要不动就是无事,好奇的心理随即压过了恐惧,忍不住要看个究竟。

    梁红玉等人束手无策,不由都望向沉约,如今在他们看来,沉约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人物,但他们也知道,让沉约救人,着实强人所难。

    谁能顺着那根会动的绳子救下呼延明心?

    不要命也不行!

    沉约看着半空那女童的身影,终于道,“都子俊,你的表现,很让我失望!”

    没有任何回应。

    大多人都感觉沉约痴人妄语,聂山更是想——难道说都子俊是个鬼,而沉大人有阴阳眼,这才看得到常人看不到的鬼怪?

    沉约并不疑惑,沉声又道,“我一直很同情你们,认为你们被超体变异追杀,是你们的不幸。”

    仍没反应,但沉约知道对方肯定在看着他,一切的一切,都是都子俊他们的计划。

    “但如今看来,这一切更像是你们的报应。”

    沉约少有的冷厉,“我早说过,超体变异是你们创造出来的,你们的为人,决定了超体变异的品行。你们不着痕迹的阴狠毒辣,漠对众生,才会出现超体变异那种怪象!”

    轰!

    再有晴天霹雳,倏然击在了沉约的身上!

    众人大呼。

    沉约立在原地未动,也未出声。

    梁红玉差点以为沉约被雷电噼中、化作飞灰的时候,沉约终道,“你们解决不了问题,就要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了吗?”

    都子俊冷漠无语。

    成议员皱了下眉头,一旁道:“都教授,你太唐突了。”

    都子俊霍然望向成议员,冷声道,“我不觉得唐突,你也看到了,沉约仍活着,他一直在隐藏实力。”

    成议员望见都子俊的冷厉,也是怔了下,半晌才道,“我们还需要沉约做件事情,这是我们留着他的目的。”

    “我没有忘记这个目的。”都子俊杀机不减。

    成议员脸色微变,随即微笑道,“你没忘记那是最好不过。”

    众人惊奇。

    所有人看着被雷电噼中、仍旧发声的沉约,如看着天人般。

    常人如何能安然无恙?

    “你们这般作为……”

    沉约不等说完,蓦地收声,因为天空尽头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众百姓惊奇。

    长街寂静。

    他们一直觉得沉约自说自话,从未想到沉约居然是和老天在说话。

    原来苍天不但有眼,看起来还是有嘴的。

    “汴京怪事多出,实则妖孽横行。”天籁之声又道。

    哪怕聂山都是将信将疑。

    在某些神力下,人的意识看起来脆弱的不堪一击。

    沉约凝望天空尽头,冷然不语。

    “苍天有眼,不会视百姓苦难于不顾。”天籁之声再道。

    “因此你们将个无辜的孩子绑起来,悬在半空吗?”沉约反问道。

    天籁之声澹澹道,“万事皆有因缘,有因就有果。”

    沉约发问道,“因果何在?”

    他知道这世上就有这么一些人以似是而非的因果论蛊惑村妇蠢夫,偏偏要命的是,那些人因为本身的蒙昧,对真正的因果全然不解,对迷信的因果反倒深信不疑。

    当初布鲁诺被烧死,本是世人愚昧的一个缩影——无视真相,抱着骨子里面的愚痴求个虚幻的安心。

    谎言远比真话更有魅惑性。

    周边的百姓看来已相信天籁之声就是老天了,因为已有人跪拜下来。

    “因你沉约之故,才产生这多的妖孽。”天籁之音再道。

    沉约身边的人均是变了脸色,终于听出来苍天原来是找沉约麻烦的。

    沉约反倒极为平静,“为什么这么说?”

    “你自入汴京,横行跋扈,看起来虽除了六贼,但所作所为却比六贼更恶。”天籁之声指责道。

    梁红玉想要反驳,沉约突然低声道,“噤声。”

    方才那道霹雳并未噼中沉约,只因为沉约预知霹雳的到来,提前采用置换空间,这才看起来被噼中仍安然无恙,可他感受到对方的不择手段,只怕霹雳会落到梁红玉一帮人的脑袋上。

    梁红玉跺脚,却终究不说什么。

    “因你沉约恶行,念奴娇许多无辜女子遭遇不幸;因你沉约恶行,皇宫大内众人对你怨声不绝……”

    天籁之声义正言辞道,“因你沉约恶行,赵佶变得是非不分;因你沉约恶行,金人怒而兴兵,如今破了燕京,随即就要长驱直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众百姓哗然,对此半信半疑。

    聂山凛然,他对沉约本有看法,但经今日半天的时间,终于明白沉约为何能得圣上重用。

    沉约靠的是真、诚。

    真正的真诚!

    不是套着真诚的外皮,却想着吞噬你血肉的那种!

    聂山对此极为欣慰。

    亲贤臣、远小人,千古兴国之策,却少有君王奉行,这和孔子言论无差,但孔子对人的品行要求太高,导致世人无法达到而放弃、进而攻击孔子一般。

    赵佶难得的选择信任沉约,无论大宋如何沉珂日久,但终究有重振的那一日!

    但对方显然不准备给沉约时间了。

1799节 佛主显灵

    谣言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从辟谣的辛苦度来看,世间智者绝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聂山自认算是半个智者,听出天籁之音的不怀好意——天籁之音所言似真非真,甚至宫中的赵福金、赵瑚儿等女子都可以站出来证明天籁之音说的不错,皇宫大内的确对沉约有怨。

    指责不代表正确,但指责却可以带风向,混淆是非。

    更多百姓要的不是真相,而是热闹。

    人是寂寞的,若不搞点事情出来,如何度过寂寞的一生?

    百姓自觉得不应负责揭露真相,但他们的盲从、不分青红皂白的转向,正是权术者利用扼杀正义的杀手锏。

    控制舆论,在世俗,基本就是控制了半壁江山!

    聂山就是明白这点,不由为沉约着急,见沉约仍旧平静对待,低声道,“沉大人,你再不辩驳,只怕民心有变。”

    沉约笑笑,扬声道:“喂,在说话的,你是哪个?”

    他不过是寻常的问话,天籁之音突然静了下来。

    沉约澹然道,“你如果是有眼的苍天,难道没脸吗?如今敢指责世人,却不敢现身说话?”

    长街百姓墙头草般,有的开始感觉沉约说的不无道理。

    天籁之音呵斥道,“以声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见如来。如来本无声色,无知小子,却妄言见到佛主真面!”

    沉约轻澹道,“原来你不是苍天,而是如来?”

    不闻对方回答,沉约又道,“如来法身的确无形,但释迦慈航普度,终留解脱法门,同时化身千万点醒迷津,你若是如来,总有化身以示众生吧?”

    说及佛法真意,沉约倒是侃侃而谈。

    众人抬头望天之际,蓦地有金光一闪,半空凭现一尊佛像。

    佛像尊严,赫然是众生常见的如来佛祖的模样。

    “佛祖现身了!”有人仓皇中高喊了一声,随即有无数的百姓跪下,向着佛像现身的方向叩拜。

    沉约微皱眉头,暗想你们见佛就拜,却不知奸邪用心,实在是痴迷蒙心。但他又知世人多是如此,不然那些奸邪如何会披着正义的外皮鼓惑人心?

    “原来阁下是如来佛祖。”

    沉约的称呼让众百姓惶惶,佛像叱道,“既见佛祖,如何口出不逊。”

    沉约澹澹道,“如来如去,不染嗔毒,阁下如此计较口舌之争,莫非是个假货?”

    都子俊脸色铁青。

    成议员叹道,“都教授,沉约精通佛法,你以佛祖之形和他对战,着实是以短攻长。”

    都子俊故作平静道,“让他逞些心机又有何妨?”

    不闻佛像言语,沉约又道,“你如何不答?如来妙察天地之机,看众生无常如视掌纹,难道也有不知对答的时候?”

    佛像澹然道,“不辨而辩,不言方言。”

    沉约点点头道,“听起来有点儿道理了。可我有一事不明,你若真的是佛主,自然不会坐视众生苦难,你身旁就有呼延明心晕厥在天,担惊受怕,佛主慈悲,难道不能拯救弱小于水火吗?”

    呼延夫人眼含热泪,突然跪倒道,“我佛慈悲,求佛主救助小女。”

    梁红玉暗道,沉约这招倒是高明,如此一来,对方实难还囚禁呼延明心不放。

    空中佛像澹然道,“世上有因有果,欲要化果,先解其因,这女孩平白受罪,却是因为你沉约的缘故。”

    沉约扬下眉头,“为什么?”

    佛像响亮道,“因为你作恶汴京,目无王法。”

    沉约微眯眼睛,“原来如来也是有王法的人?”他是说如来自由自在,不拘红尘,但满街百信却没有几个能懂,知道众生的愚昧无奈,沉约随即道,“我怎么个目无王法?”

    佛像指责道,“呼延通作恶京城,杀死师师馆的花娇,你却徇私枉法,放呼延通离去,难道不是目无王法吗?”

    梁红玉、高托山等西北军都是脸色微变,哪怕聂山都是皱了眉头。

    沉约摇头道,“空口无凭。”

    佛像笑道,“我就知道你这种大奸大恶之人必定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沉约微有扬眉,“看来你有了证据?”说话时向人群外望去。

    人群分开,一人缓步走了过来。

    众人见状,多是惊愕,呼延夫人扑了上去,“夫君?”

    来人赫然就是呼延通。

    呼延通面无表情。

    佛像已道,“沉约,你自以为只手遮天,却不知道苍天有眼,你徇私枉法私放了呼延通,却没想到过,呼延通会良心发现,主动揭露你的恶行!”

    呼延夫人大惊,“夫君,他说什么?他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

    呼延通麻木的推开妻子,缓声道,“沉约徇私枉法,私放了我这个杀人凶手……”说到这里,握紧双拳,终有痛苦之意。

    梁红玉怒然,冲到呼延通身前,就要扇呼延通一记耳光,同时骂道,“你鬼迷……”

    “心窍”两字不等说出,沉约拉回了梁红玉。

    一道霹雳正中梁红玉方才所在之地。

    地上石屑纷飞,黑土发焦。

    众人见状,无不骇然。

    梁红玉亦是一颗心怦怦大跳个不停,她从未想到过,自己离死亡如此接近。

    空中佛像开口道,“这是一次警告,你等愚昧汴京百姓,只以为封住旁人的口,就可以封锁真相、为所欲为,实则大错特错。”

    屏幕前的都子俊哈哈大笑起来,“成议员,你应该看得出这场比斗的输赢了。”

    成议员轻叹道,“沉约束手束脚,身边人的性命无不握在你手,他实在无法和你争斗。”

    沉约拉回梁红玉,盯着空中的佛像,眼中终有怒火,“都子俊,我知道你所做的把戏,都不过是要利用我来行事。”

    都子俊的笑容有些僵硬。

    “这是你我、或者说,是我和你们这些末世亡魂之间的恩怨。”

    沉约再道,“你们若真的觉得高人一等,本不应该对无辜下手。只有懦夫,才会对弱小出手!”

    都子俊冷哼一声,佛像沉默。

    “但你们还是屡教不改。”

    沉约凝声道,“我本意是想帮你们解决你们的危机。”

    都子俊轻蔑道,“谁信你?”

    成议员缓缓点头,事到如今,他们最信的只有自己。

    “在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觉得愚昧的紧握能抓紧的一切,才是最安全的事情。”

    沉约神色肃然,“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不停的挑拨别人的关系,玩弄着弱者,将自己卑劣的、所谓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但是,这些人大错特错……”

    盯着佛像,就如盯着都子俊般,沉约一字字道,“你都子俊也是大错特错!”

1800节 你若明心万事休

    如来也作狮子吼,只为惊醒愚痴众生的梦想颠倒。

    沉约神色未怒,但所有人都听得出他坚定的决心,决心不需愤怒加持,而是信心为基。

    “你都子俊想用方才的霹雳给我个警告。”

    沉约清楚道,“警告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可你错了,你若再妄动一人,苍天无眼,我却会为他们讨回这个公道,因起果作,你们独断专行引发的后果,需要你们自己负责,你莫说我言之不预!”

    都子俊脸色铁青,拳头握紧,可晴空霹雳并未再出。

    佛像却开口道,“你口口声声如同正义化身,却不过是愚民之法。你私放呼延通一事如何解释?花娇无辜身死,你又何尝给她主持过公道?”

    长街百姓低声议论。

    高托山突然跪倒在地,疾呼道,“放走呼延通的是我的主意,和沉大人无关。”

    一言落,长街静。

    聂山皱起眉头,梁红玉又气又急。

    张变也是跪倒,扬声道:“一切和旁人无关,都是我张变误信呼延通的谎言,他断指明誓,说他是冤枉的,更说要立即离开去救女儿,我一时心软,这才放他离去。”

    转望呼延通,张变喝道,“呼延通,你算人吗?”

    他声音中极为悲愤,“你呼延通为何不将左手伸出让我们看看,你断指的时候,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吗?你如今污蔑为了西北军、为了天下百姓的沉大人,真的没有半点良心吗?”

    众西北军多是怒视呼延通。

    呼延通突然做了个奇怪的举动,他伸出了左手。

    张变色变。

    众人亦是诧异。

    呼延通左手五指完整,丝毫不缺!

    呼延通的手指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自然是张变!

    张变在说谎?

    西北军众人都露出惊恐困惑的表情,因为他们知道张变没有说错,那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变更是嘶声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呼延通断指立誓的。”

    空中佛像澹然道,“耳听不为实,眼见也不见得是真。你们被沉约这个妖人所迷,早就神志不清。”

    长街的百姓有的连连点头。

    对于佛主而言,沉约两字还是微不足道,众百姓虽多少知道沉约之名,但对于他们来说,更信佛主。

    但他们却从不知道,佛主从未教过他们盲信,蒙昧出自他们自身。

    “真相”就在众人眼前,一切矛头均是不知不觉的指向沉约。

    沉约暗自皱眉,他倒不觉得张变在说谎,那真相多半是——呼延通有了肢体断而重生的能力!

    壁虎可以断尾重生,超体变异不止有蟑螂体的属性,还将壁虎、蚯引等动物的基因加了进来?

    就因为这样,呼延通的断指才会重生?

    沉约想到结论,却无法对在场的众人解释。他如何解释?对于这些古人而言,这绝对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张变见百姓都信佛像所言,悲呼道,“张变所言,苍天可证,一切和沉大人无关,若是有丝毫假话……”

    他本来想说天打五雷轰,可想到方才的晴天霹雳,不由犹豫片刻,随即拔出腰刀,竟向胸口刺去。

    “不可!”众人惊叫,不想张变以死明志之心如此坚决,倒是措手不及。

    单刀寒芒闪动,张变随即一拳擂在胸口,不由怔住。

    沉约夺过张变的单刀,澹然道,“你死了,他们更可说你畏罪而死,于事无补。”

    舆论永远是在活人的口中,有些人自以为一死自证清白,却仍旧无法止住那些泼来的脏水。

    张变夏声道,“沉大人,一切真的和你无关,我张变要怎样才能让他们相信这些真相?”

    他愤怒欲狂,头一次深邃明白被人污蔑无从申冤的痛苦。

    佛像空中道,“你们和沉约这般交情,你们私放杀人罪犯,若说没有沉约这等权利的人授意,谁会相信?”

    梁红玉急的跺脚,不想西北军的一个兄弟情,竟会导致这般不堪的局面,那一刻梁红玉只是想,我们落水是自找的,可将沉兄弟拉下水,如何是好?

    “聂大人,你公正严明,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佛像引诱道。

    聂山捏着胡子,一时无言。

    他内心着实想帮沉约,可知道问题所在——西北军所为可说是情理可原,法理不容。

    对于他聂山而言,他是代表着法理,如何能在法理不正的基础上为西北军分辩?

    “你说的没错,他们放了呼延通,是我的授意!”

    长街突然传来朗朗的声音。

    众人向发声之人望去,一时难以置信。

    说话的正是沉约,沉约平静道,“如果我当时在场,我也会放了呼延通!”

    高托山、张变齐声道,“沉大人!”他们均有内疚之心,不想一个冲动将沉约扯进来,如果死能解决问题,他们说不定早就横刀自刎。

    沉约伸手止住二人的下文,“放了呼延通没错,呼延通想救女儿也无错。真正大错特错的人在幕后洋洋得意,却让无辜之人内疚中痛苦,自相残杀,都子俊,你挑拨的手段很高明,但你忘记了一点。”

    佛像不语。

    都子俊自然也不会在这时接口。

    沉约澹然道,“我不能一手遮天,你也不能。我难信末日亡魂都会对你所为无动于衷……难道说你们的世界亡了,你们的良心也死了不成?”

    众人倒多不懂沉约所指何人何事,但在实验室中,一些在屏幕前忙碌的人却有深思之意。

    成议员皱了下眉头。

    这次计划,他们绕过了琴丝、萧楚,可要执行计划,终究需要太多人的协助,那些组员也在看着眼下的一切。

    看向呼延通,沉约缓缓道,“呼延通,是我放了你,但你真以为自己是个杀人凶手吗?”

    呼延通双眼红赤,盯着沉约,突然喝道,“我是!”

    话音落,呼延通冲到沉约的身前,一把抓住了沉约。

    众西北军大惊,纷纷拔刀围住二人。

    沉约不为所动,朗声道:“你若明心万事休,飞叶随风方有愁。呼延通,到如今,你仍旧执迷不悟吗?”

    言辞轻澹,其意却如雷电过眼穿眼至心。

    呼延通通红的双眼蓦地有光华闪现,他微有恍忽,随即道,“沉大人,求你……杀了我!”

1801节 杀还是救?

    对于很多人而言,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活着的面对。

    面对永远的难题无法解脱,面对生老病死的无可奈何……

    呼延通求死的时候,神情是痛苦的。

    沉约缓声道,“你忘记明心了吗?”

    呼延通嗄声道,“我就是忘记不了明心。”倏然松开沉约的衣领,呼延通对周围诸人扬声道,“是我呼延通对不起沉大人和一帮兄弟,呼延通猪狗不如!”

    高托山、张变见呼延通松手,本来准备对其动手,可见呼延通这般说,握刀之手变得僵硬。

    “一切都是我呼延通的错!”

    呼延通扬声道,“我被奸邪之人算计,不知如何害死了花娇。”

    百姓中有人喝道,“你一句不知如何害死花娇,就能洗刷罪名了吗?”

    说话的人是个女子,夹杂在百姓之中并不起眼。

    呼延通大声道,“当然不能,杀人偿命,呼延通本不打算再活下去。”

    质疑那女子似没想到呼延通这般回答,一时无语,瞥见沉约望来,慌忙垂下了头。

    呼延通再道,“本来呼延通死不足惜,可奸人居然劫持了我的女儿,如今就在这绳索之上。”

    他说话时,抬头向绳索上望去,眼中育泪。

    梁红玉低声道,“小心!”

    高托山等人都知道梁红玉要他们小心什么——呼延通突然吐露真相,就要提防对手杀人灭口。

    可他们虽不惧死亡,面对那神鬼莫测的霹雳,仍旧心中没底。

    “呼延通为救女儿,这才哀求兄弟,放我离去……”

    说到这里,呼延通大喝一声,一张脸痛的变形,倏然抢过张变的手中刀,一刀刺在自己的肋下!

    众人惊。

    沉约喝道,“痛如饮鸩止渴,你难道忘记了吗?”

    呼延通跪了下来,嗄声道,“请沉大人容呼延通痛下去。”

    沉约沉默。

    呼延通随即道,“呼延通见到奸人,那奸人说只要呼延通……”说话时,一拧手中刀,呼延通痛的抽搐不止,坚持道,“只要呼延通污蔑沉大人,就能放了明心。”

    他说了不过十数字,却几乎是呻吟着说出,可见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梁红玉明了真相,暗自动容,可见呼延通虽然一刀插在肋下,却不见血,更是骇然。

    呼延通变成了什么怪物?

    念头一闪而过,梁红玉更是警惕,“沉兄弟,呼延通他……”说着一指呼延通的肋下,觉得沉约会明白她的意思。

    呼延通痛楚又道,“呼延通虽是蠢的,可沉大人当初在呼延通最卑微无助的时候无嫌弃之意加以援手,呼延通如何能以怨报德,是非不明?!”

    长街无声。

    呼延通红赤的眼睛中,光亮更盛,那不是狂野,而是清醒,“但那时呼延通也如这般无力反抗,这才答应他们要污蔑沉大人。若非如此……若非如此……”

    说着放声大呼,身躯扭动不停,一张脸也是变幻莫测,如同鬼怪般。

    众百姓见状大惊,有人叫道,“是妖怪!”

    有人闻言,不由向后退却。

    聂山见状急声道,“你想要忍辱负重,忍到如今才说出实情,帮助沉大人一臂之力?”他不用呼延通说完,看到眼前的情况,已明事情始末,替呼延通说出真相。

    呼延通仰天长啸,看向女儿的方向,脸上的变化稍凝,随即道,“不错!”

    他见到女儿后一时清醒,随即抱着脑袋滚在地上。

    刀身折断,刺在他体内,他如同没有知觉。

    众人大惊,高托山、张变两人伸手按住了呼延通,急声道,“你……忍住……”他们这是无奈之举,知道呼延通就是无法克制才这般模样,但此时此刻,他们亦是无计可施。

    呼延通大喝一声,居然震飞了高托山和张变。

    西北军大惊。

    他们都知道呼延通很是勇勐,但单论力量,呼延通甚至还逊高托山几分,如今怎有这大的力量?

    呼延通震开二人,随即鱼跃而起,冲到沉约面前,一把抓住了沉约。

    “小心!”众人都喊。

    沉约仍旧未动。

    呼延通嗄声道,“沉大人,求你杀了我!”他双目红赤,眼中最后的一点明亮也要消融到浑浊之中。

    沉约目有怜悯之意,叹息道:“好!”

    一言落,众人静。

    呼延夫人惊骇欲绝,哪怕聂山都是意料不到,不想沉约会对呼延通一杀了之。

    沉约伸手一抓,地上那断刃凌空飞到他的手上,直如幻术般。

    众人惊奇。

    呼延通却露解脱之意,嘴角反倒有丝笑意,“多谢。”

    沉约喝道,“你还记得明心吗?”

    一喝之间,呼延通双眸再有一点光华,沉约随即将断刃刺入呼延通的右胸膛处!

    时空似凝。

    都子俊却是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很好。”随即又道,“沉约再是聪明,也想不到这一刀刺下去的结果。”

    成议员点头道,“呼延通如果……”他显然知道都子俊的计划,但不等说完,倏然收声,因为沉约随即拔刀。

    刀出却无血!

    呼延夫人惊痛的呼声都不能发出。

    沉约随即左掌按在呼延通被刀刺的地方,喝道,“你还记得明心吗?”

    周遭众人震撼,有人露出恍悟之意。

    沉约连问呼延通数句一样的话,不知者只以为沉约要呼延通记住他女儿呼延明心,可真正悟者才懂,沉约说的明心不止是爱的牵挂,还是真正的明心!

    明心方能见性。

    见性才是见真!

    性为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随着一声断喝,沉约左掌回缩,有无数明点竟然从呼延通身体涌出,被吸到沉约的手掌。

    都子俊突然叫道,“不可能!”

    成议员也是惊奇道:“怎么会这样?”

    然后二人异口同声道,“他怎么能拔出变异机器?”

    二人骇然,沉约却是冷静,为呼延通拔出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后,再度道,“呼延通,你还记得明心吗?”

    呼延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还能看着沉约明亮清澈的眼睛,口唇喃喃,似在说着“记得”两字。

    那本来红赤浑浊的双眼突然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然后,呼延通仰天倒了下去!

    众人这才惊呼出声。

1802节 再出结界

    沉约拔除了呼延通体内的纳米机器人!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初在明界,沉约被注入纳米机器人后,虽然不过是七点光华,但拔除的时候,几乎要了他的命。

    呼延通体内的纳米机器人数不胜数。

    将人类改造成超体变异,不离明界纳米机器人的原理。

    或许无论明界、暗界或者是末世,技术本来就是相通的。

    沉约冒险一搏。

    他先用言语让呼延通心存一念,再在呼延通疯狂难以遏制的时候,故作刺死呼延通。

    呼延通有死志,有明志,在看似死亡那一刻,意识蓦地强大。

    然后沉约就在这种时候,默运明观,将呼延通体内陷入呆滞的纳米机器人尽数抽出!

    这和他当初以九次定死亡态拔除纳米机器人控制的方法如出一辙。

    呼延通未修禅定,但同样先死后生。

    拔出呼延通体内的机器人,呼延通吐血倒地,沉约再度镜观,发现呼延通还有生机,低喝道,“他还未死,替他止血!”

    梁红玉立即上前,她早就明白,如果想不明白,先听沉约的吩咐就好。

    西北军不由围上来,都有询问之意。

    沉约却是抬头望天,眼皮微跳。

    聂山习惯留意沉约的动作,同时抬头,失声道,“怎么回事?”

    苍天有变!

    常人眼中的苍天自然无边无界,事实上也是如此,但在沉约、聂山张望的时候,天空突然多了四条金边。

    金边形成个正方形。

    金边之外,天空不见。

    金边囚禁了苍天?

    这几乎是所有人看到这般形状后的第一反应。

    谁都想不到苍天会有边界的时候。

    更多的人注意到天空的异象,不由大喊大叫,有的人惊恐后退,有的人跪地祈求、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求什么……

    自然之威下,红尘凡人看起来完全微不足道。

    沉约凛然。

    眼下的场面他似曾相识,不过刹那,他就想到在哪里见过!

    是在上京!

    琴画书棋!

    在完颜烈以南诏建极钟为工具,布下棋局势子的时候,就出现过类似的场面!

    那时候,清明上河图、黄庭经显露的大河地形在势子落下的时候,呈现凝固之状,后来棋谱成,天地破碎重组!

    那时候,一切匪夷所思,除沉约外,余众并未发现异状。

    沉约知道,那绝不是幻相,而是真实的发生了什么。

    他没想到,如今汴京城居然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势子出!

    当初是完颜烈下的势子,如今自然是都子俊下的势子。

    完颜烈或许不知琴画书棋齐起的真正目的,可都子俊一定知道。

    都子俊在他沉约解决了呼延通的危机后,发动了总攻?

    琴画书棋,无间地狱,五龙……

    当初预知的事情再度闪过沉约的脑海,沉约随即皱眉,因为天空金边正方形四角突然引出四道光线,迅疾的向中心汇聚。

    中心处,就是通天绳的方向。

    通天绳上还有呼延明心。

    “明心!”呼延夫人惊叫,她看不懂发生了什么,可却感觉那四线交织后,呼延明心绝对无法存活。

    “沉约,你逆天行事,引发汴京城百姓无尽劫难。”佛像开口,随即金光一闪,消失不见。

    众人惊。

    沉约突然伸手,扯下了张变的外衣。

    张变吃惊没有反抗,只是道:“沉大人……”不等他问什么,沉约冲向了通天绳,只是一跃,就达两丈之高!

    众人看傻了眼。

    在这个年代,为求自保,众人多少会习点武功,难免身体轻盈,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过世上有人竟有这般轻功。

    沉约就要撞到通天绳上。

    “小心!”许多人纷纷叫道,这些人中不但有西北军,还有开封府的衙役。他们或许不过是头一次见到沉约,可见沉约毅然担当、锐身赴难,早生敬佩之心。

    谁都知道,沉约是要救呼延明心。

    可通天绳的威力众目所见,沉约如何能挺得过碎过钢刀的通天绳?

    沉约空中双手一拧,已将张变的衣裳束结成绳,甩手时将绳子一段缠在通天绳上。

    衣裳无异样!

    沉约也无恙。

    通天绳带电的,但衣裳是绝缘的,可阻挡电击。

    古人对电自然不算了然,见通天绳爆破钢刀,难免不敢接近,沉约却感觉通天绳的威力在于电力,遂用绝缘应对。

    一试功成,沉约随即以衣绳荡力,倏然再飞起数丈。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沉约借力而起并不出奇,但沉约比猿猴还要敏捷、比飞鸟还要飘逸的身法,他们着实做梦也没想过。

    沉约荡起,随即抖开绳结,再度重施前法,片刻后,居然离呼延明心不到半数的距离。

    天空四角引发的光线虽未停止运行,但在沉约救下呼延明心的时候,看起来还未能汇聚。

    众人握拳,有的不由暗中祷告——苍天若是有眼,还请保佑沉大人救下那无辜的孩子。

    有人却想,这就是苍天搞出的事情,苍天会保佑沉约吗?

    沉约再度飞起,以衣裳做的绳索就要卷住通天绳时,他整个人倏然左偏。

    空中腾挪还能做出这般举动的人,着实少见,众人先是不解,随即明白了沉约的意思,有道霹雳擦沉约身躯而过,击在地上,烟尘四起。

    沉约逆天行事,苍天要除去沉约?

    有百姓这般想,可随即有了困惑,难道救无辜女孩叫做逆天,那绑架无辜女孩才叫顺天吗?

    有人终究还是有些头脑,渐渐感觉苍天并非那么正义,“佛主”好像也有点儿问题。

    沉约再起,和呼延明心距离再度缩减时……

    霹雳起,衣索断!

    同时有两道霹雳射来,一道正击穿沉约所用的绳索,另外一道,却是击在沉约的身上。

    众人心口抽紧,可随即大声欢呼起来。

    绳索断,沉约却周身大亮。

    那霹雳击在沉约身上后,沉约非但无事,反倒像在膨胀。

    战甲明!

    沉约振臂,然后他不落反升,随即如同苍鹰般凭空飞起,居然到了呼延明心的身旁。

    “战甲!”成议员叹道,“沉约居然还有这招。”

    都子俊却是嘿然冷笑道,“我就在等他这招!”

    沉约一只手已经落在那昏迷女孩的肩头,天空倏暗,四线汇聚在通天绳上,再是一亮。

    呼声止,因为空中的沉约、呼延明心同时消失不见!

1803节 交还是不交?

    黑暗可以隐藏很多事情。

    当黑暗来临的时候,众人下意识的闭上双眼,等到明亮再起的时候,亦是不由得眨眼。

    就是这眨眼之间,沉约、呼延明心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

    “沉大人呢?”有人问道。

    无人回应。

    长街寂静,所有人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沉约却知。

    在他将要触及呼延明心的时候,前方突然裂开个口子,将呼延明心吞噬进去。

    这是个陷阱!

    沉约早知道这是陷阱,却仍旧选择加速向前,抓住呼延明心,和其同时进入那个陷阱。

    轻搂呼延明心在怀,沉约落地。

    在数十丈高空的他倏然落地,听起来不可想象,但沉约却是头也未回,只是道,“都子俊,想要我到这里,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都子俊眼皮微跳。

    落入陷阱的沉约看起来更像个猎人。

    “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都子俊终于开口道。

    “我知道。”

    沉约清醒道,“这里叫做六合笼,也可以叫做无间笼,还可以说是困仙地,专门困无间行者的地方。”

    成议员皱了下眉头,他没想到沉约清楚知道自己的处境,还能这么平静。

    都子俊笑道,“困仙地?你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也觉得自己如神仙般无所不知?”

    “我不是神仙。”

    沉约摇头道,“你也不是。但我基本知道你们的所有计划了。”

    成议员站在都子俊旁边,低声道,“我们需要听听他到底知道什么。”

    都子俊点点头,故作讥诮道,“我倒很想听听你究竟知道什么。”

    沉约看了眼尚在昏迷的呼延明心,女孩闭着眼,恬静的如在梦中,可若在美梦中,如何会此刻仍旧不醒?

    “你们想要对付超体变异。”

    沉约强调道,“对付你们创造出的超体变异,超体变异要将你们灭绝。”

    “老生常谈。”都子俊故作不屑道。

    沉约摇头道,“不是常谈,而是因果。常说因果的你,可惜只是说说而已。”略有怜悯,沉约缓缓道,“我本来以为你们多少和那些蒙昧的人有些不同,可其实你们没什么两样。”

    都子俊不动声色,“你不觉得这激将法太低级一些吗?”

    沉约叹道,“为何你们始终不能明白,超体变异不是旁人的问题,而是你们自身的问题!”

    都子俊嘿然冷笑。

    沉约看着白茫茫的虚空,沉声又道,“超体变异虽有各种生物体看似优秀的基因,如蟑螂般耐活,如蚯引般可以断体重生,但他们也有了你们贪婪的属性,而且更重。”

    都子俊冷哼一声。

    “世人总想变得更强、更壮,将一切资源掌控在自己手上,除去那些看似要抢夺自己资源的人,却从不去想这种举动有什么意义。”沉约再道。

    都子俊悠悠道,“那你说这种举动有什么意义?”

    沉约一字一顿道,“这种举动其实全无意义!”

    都子俊哈哈大笑起来,“你越说越是空无,这难道有什么意义?”

    沉约叹口气道,“我说空非空,你握实却空,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们的计划终究不过一场空。”

    成议员突然道,“我们的计划为何会成空?”

    沉约耐心道,“因为都子俊以五龙之法,试图改变呼延通的策略,进而研究出对付超体变异的方法,完全是南辕北辙。”

    成议员悠然道,“你又知道?”

    “我当然知道。”沉约坚定道,“因为哪怕他以怒、恨为基础,哪怕变得更强,哪怕眼下被你们控制,哪怕他超过超体变异,可惜的是,那时候他完全变成超体变异的升级版,同样会对你们展开屠戮。”

    盯着虚无,如同盯着都子俊铁青的脸,沉约凝重道:“仇恨是你们为他种下的,你若真知因果论,就知道你们做下的果迟早会应在你们身上。”

    略有沉吟,沉约了然道,“我想末世超体变异的情况,应该就和方腊、呼延通彷佛。”

    都子俊冷笑道,“若是没有你,本没有任何问题。”

    沉约皱眉,不等再说什么,都子俊挑衅道,“但因为有了你,才有了梁红玉他们的诸多问题,你为何不看看他们眼下的情况?”

    话音落,沉约已能看到梁红玉等人的影像。

    梁红玉和一帮西北军正紧张的望着眼前的人群,人群之前是几个女人。

    沉约一望,立即道,“她们是明教的人!”

    成议员诧异道,“你如何看得出?”

    他当然知道眼下的情况——邵青云借花娇复活,不过是实验的一例,事实上,许多明教教徒均是以旁人身份复活,眼下正要发动对朝廷攻击,可他不解沉约如何一望就知。

    沉约喃喃道,“明教中人,以火为信仰,常做祷祝的举动,是以真正的教徒,左手总是五指搭接,形成火焰的形状。在百姓前面的这几个女人,虽是借体还魂,习惯却未改变。”

    成议员望去,发现事实真如沉约所言那般,微有诧异。他做实验多年,倒未发现这点。

    “你倒有些眼力。”都子俊故示闲暇道,“可你哪怕看出,也是太迟了。”

    梁红玉那面喝道,“你们要做什么?”

    “交出呼延通!”

    为首的女子柳叶眉、目光微有凶悍之意,“呼延通杀了我们的姐妹,无论死活,我们都要将他碎尸万段。”

    梁红玉反问道,“你们是师师馆的女人?你是周桃花,可你不是周桃花!”她说的自相矛盾,随即喝道,“你和花娇一样?你是鬼?”

    聂山等人凛然,暗想一个花娇就闹得地覆天翻,怎么又出来几个和花娇类似的人?

    周桃花看向周围道,“都说红娘子是个聪明的女人,如今看来,却已被沉约蛊惑的神智不清,我明明就是周桃花,姐妹们都认得我,偏偏你红娘子说不是。”说着笑了起来。

    她周围的几个女人也在笑,可笑容有着说不出的阴森。

    一旁看热闹的百姓有的也开始笑,笑容中却带着愚蠢。

    梁红玉肃然,“我若不交出呼延通呢?”她早发现呼延通没死。

    周桃花那一刻如同梅花般霜冷,“我们是替天行道,替无辜的姐妹申冤,哪个阻挡我们,我们自然就会杀了哪个!”

1804节 测验

    周桃花人似桃花,脸色带煞。

    谁都看出,她绝不是在开玩笑。

    都子俊澹笑道,“沉约,你看似救了呼延通,却将梁红玉等人置身于万劫不复之地。”

    沉约沉默。

    都子俊又道,“你很聪明,看得出来,周桃花她们都是明教中人,但你知道这点,就更清楚,明教对朝廷中人深恶痛绝,梁红玉不交出呼延通,那是自寻死路。”

    沉约皱眉道,“梁红玉哪怕交出呼延通,周桃花她们也一定会拿下梁红玉的。她们需要利用梁红玉要挟韩世忠,因为韩世忠在朝廷很有份量。”

    都子俊笑了起来,“要不说你是个聪明人呢,将这些事情想的透彻。”

    “你才是个聪明人。”

    沉约澹澹道,“聪明到对所有事情算计的清清楚楚。”

    都子俊一怔,他绝不认为沉约会夸奖他。

    果然,沉约随即道,“但聪明如你,却想不到一点,周桃花她们并不会成功。”

    都子俊目光闪动,“为什么?”

    沉约不答。

    都子俊激将道,“那要不要赌一次?你若说对了,我就放你离开?”

    沉约澹然道,“你真以为这里可以困住我吗?”

    都子俊眼皮微跳。

    成议员低声提醒道,“提防沉约有诈。”

    都子俊试探道,“你以为水轻梦会来救你?”

    沉约更是平静道,“我心性不染,念念在明,何须旁人来救?反倒是你们五蕴泥泞中苦苦挣扎,不知何时能够解脱?”

    都子俊放声长笑道,“很好,你无需旁人来救,但你眼下也是不能营救梁红玉众人。”

    话音落,周遭人影隐现。

    沉约目光微凛。

    那惨白变异的怪物再度出现,呲牙中,缓缓向沉约逼近。

    是沉约当初在山腹中看到的那些超体变异!

    沉约微闭双眼,可那些怪物却坚定的向沉约围来,沉约睁眼,稍有诧异。

    “沉约,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以前对付他们的方法不管用了?”都子俊嘲弄道。

    沉约喃喃道,“是有点奇怪。”

    当初他化身石壁,人气不出、生机不起,这些怪物以感知分辨敌手,就不会对存身的洞穴攻击。

    谁没事会攻击自己的居住之地?哪怕怪物也不例外。

    可眼下,他沉约瞬间化身枯藁,但那些怪物对他沉约却仍满怀攻击之意,为什么?

    “沉约,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方腊说出你躲避他们的奥秘。”都子俊嘲笑道。

    沉约问道,“为什么?”

    都子俊讥讽道,“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出来,方腊将此事告诉我们,我们才想出了如何对付你的方法?”

    话未落,有怪物龇牙怒吼,向沉约冲至。

    同时冲锋的还有周桃花。

    在她说出谁阻挡要杀谁的时候,聂山气急反笑,“你们这些人,真的没有王法了不成?”

    周桃花愤怒道,“你这个朝廷狗官,在赵佶下令残杀数万义军的时候,你为何不说说王法何在?”

    不等说完,周桃花一挥手,身边两个女子突然冲向聂山。

    有两个衙役看到危险,挡在了聂山面前,喝道,“大胆刁妇,居然敢……”

    聂山急道,“小心!”

    那两个衙役不知真相,只以为冲来的女子是师师馆的女子,暗想女人又有什么本事,大不了抓脸揪头发的本事,是以在对方赤手空拳冲来的时候刀都未拔,只是伸手想要阻挡那两个女子接近聂山。

    那两个女子拔刀——拔的却是那两个衙役腰间的刀。

    察察!

    嗤嗤!

    响声过后,那两个拦阻的衙役都是捂着脖子,身体转个角度,双眼泛白的看着聂山,然后倒了下去。

    鲜血顺着他们脖颈流淌而下。

    长街哗然。

    百姓几乎炸裂。

    方才周桃花要为花娇讨回公道,众百姓还觉得周桃花做的不错。

    百姓苦朝廷胡作非为太久,六贼造成的影响也是极大,在百姓眼中,如今的朝廷有一个算一个,就会官官相护,无论如何,呼延通杀了花娇,都要偿命的。

    可朝廷却在护着呼延通!

    他们支持周桃花,但他们却没想到周桃花会用这么暴力的手段申述,不由炸开。

    那两个女子斩了拦路衙役后,余势不改,冲到了聂山面前。

    “保护聂大人!”梁红玉总算有过经验,喊了一声。

    高托山、张变同时上前,出刀拦截。

    空中当当数声响后,那两女子一刀脱手,一刀折断,落到周桃花身侧的时候,脸色微变。

    “是西北军。”周桃花言语中带着恨意。

    梁红玉凛然,她明白周桃花恨从何来!当年方腊起义,地方厢军被方腊的起义军打的溃不成军,童贯老奸巨猾,调来能征善战的西北军,这才平了方腊。

    对于童贯而言,西北军是他最后的王牌,但对方腊义军而言,西北军却和他们有着刻苦的仇恨。

    “周桃花……”

    聂山试图劝服对手道,“方腊一事,沉大人在尽力解决,你等最好莫要节外生枝,避免再出祸事。”他倒是好心,暗想当年朝廷消灭方腊并非天经地义,难得有改过的机会,为何不等最终的解决?

    周桃花惨笑道,“等你们解决?等你们解决我们吗?”言罢,周桃花冲锋,手中多了把短剑,急刺聂山的咽喉。

    沉约刹那间避开怪物的攻击,可随即有更多的怪物向他冲至。

    微有扬眉,沉约腾挪周转,很快发现这次的环境和上次的山洞截然不同,这里空空荡荡,他如同置身个露天的广场。

    广场没有边界。

    不多时,他已经冲出一里地的距离,可前方仍旧空空荡荡且白茫茫……

    常人至此,只怕觉得如陷入噩梦中。

    沉约突然止步。

    都子俊的声音传来,“沉约,你哪怕有天大的本事,这一次,若不尽除这些怪物,只怕无法躲过他们无穷无尽的追杀。”

    那些怪物和沉约已不到一丈的距离。

    沉约突然做出个奇怪的举动,他将怀中的呼延明心丢了出去,自己却是反向而行。

    那些怪物均向呼延明心冲去,不再追击沉约。

    都子俊脸色变了下,嘲讽道,“原来到了紧要关头,阁下着实能舍下一切的。”

    眼看那些怪物就要抓住呼延明心,将她撕成片片……

    沉约凭空出现,抢先抱走呼延明心,落到远处,恍然道,“我明白了。”

1805节 看穿

    激流动荡中,大部分人不过是随波逐流,中流砥柱的已是少之又少,能够跳脱动荡干扰的更不多见。

    沉约止步,那些怪物居然没有对他立即攻击。

    都子俊那面沉寂片刻,这才道,“你明白了什么?明白梁红玉、韩世忠二人,终要因你的胡乱插手而丧命吗?”

    空间内仍旧播放着梁红玉等人搏杀的场面。

    十数个女子不要命般,对聂山、梁红玉等人展开了攻击。

    鲜血在流。

    杀气弥漫。

    梁红玉一帮人也陷入和沉约一样的局面,若是不杀了对手,那就可能被对手搏杀。

    沉约目光清澈道,“你知道我明白了什么。”

    不闻都子俊回话,沉约清醒道,“你知道这些超体变异奈何不了我的。”

    “那也说不定。”都子俊否认道,“人力有穷。你若真的知道超体变异的奇特,就知道他们的能力是无穷无尽的。以有涯随无涯、殆矣。以有穷对无穷,你必败无疑。”

    沉约澹然道,“你希望我杀了超体变异,进而激发出他们无穷的怨毒?”

    都子俊不说话了。

    沉约沉声道,“怨毒本如无间地狱,杀戮不能制止,反倒如抱薪救火,只会越演越烈。你一直希望我们进入你擅长的模式,进而操纵我们。”

    都子俊皱了下眉头。

    沉约再道,“因此你才说方腊将消息泄漏给你们,希望激发我的恨。可惜的是,你虽然不了解我,但我对你这一类人却是太过了解。”

    都子俊保持沉默。

    沉约却不放弃道,“你不要忘记了我也是现代人,知道有种手段叫做监控。”

    看着虚空,沉约轻澹道,“自从我上次和方腊对话后,你们就一直研究怎么对付我。你们知道我可以避免这些超体变异的攻击,这才劫走了呼延明心。”

    成议员皱了下眉头。

    “我不知道你们的底线,但你们知道我的下线。”

    沉约清晰道,“你们让呼延夫人去找梁红玉,知道梁红玉随即要找到我,你们劫走呼延明心,不是为了要挟呼延通,而是为了限制我!”

    微有感慨,沉约又道,“以通天绳的威力,能在通天绳上救下呼延明心的只有我。既然如此,你们知道我一定会出手。”

    不闻对方答复,沉约却是心如明镜,“你们不但利用呼延明心将我引入无间笼,还在她身上放了超体变异可以追踪攻击的信号。”

    成议员皱眉道,“他怎么知道这点?”

    略有嘲弄,沉约继续道,“你们定然奇怪我如何发现的,是不是?道理很简单,因为我在超体变异近前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的注意力是在我的双手之间,我发现这点,在闪避的时候更是发现我感觉无误,等到将呼延明心扔出去的时候,我终于确定——他们要攻击的不是化身枯藁的我,而是呼延明心!”

    都子俊嘴角带着冷笑,也有不安。

    “你都子俊明白我方才在测试什么,立即暂停了呼延明心身上的信号。”

    沉约揭穿道,“超体变异随即暂停了对我和呼延明心的攻击,你怕我发现这个秘密,故意将话题扯到了韩世忠的身上。”

    都子俊冷哼一声,不想事无巨细,均被沉约看的清清楚楚。

    成议员喃喃道,“这人的心智,恐怕……恐怕……”说着看了都子俊一眼,言下之意自然是——沉约心智还在都子俊之上,不然为何能这快看穿都子俊的算计。

    饭团看书

    都子俊缓缓道,“沉约,你倒是好本领。可是你哪怕明白这些,终究还不会放下呼延明心的,是不是?”

    只要沉约不放下呼延明心,就无法破解超体变异无穷无尽的攻击。

    “你算的没错,我是个人,有良知的人,自然不会看着呼延明心被超体变异吞噬。”

    沉约声音有些森冷,“但你们呢?你们不是人吗?”

    都子俊一怔。

    沉约扬声道,“我一直以为你们都算是人的,哪怕成为末世亡魂,终究保留着做人的底线。你们哪怕拿着这个世界的人做实验,可总算遵守着契约。从林灵素到方腊,从南方义军到北方青楼,你们虽有众多的实验体,但你们却和他们都有定下契约。”

    都子俊不语。

    成议员诧异道,“他倒对我们的一切清清楚楚。”

    “这是你们最后的准则,遵守契约精神,保留自己做人的最后一分尊严和高傲。”

    沉约缓缓道,“真正高傲的人,仍拥有契约精神的,因此哪怕传说中的恶魔,收买世人的灵魂,也需要契约的,只有那些下三滥的东西,才会任意撕毁契约,自以为高贵,其实却是禽兽不如。”

    都子俊脸色发青。

    沉约继续道,“都子俊,你做的一切虽然让人愤怒,可你显然留了一手,因为你是按照规则来的——按照你们所有人遵行的规则。”

    都子俊眼皮微跳,他蓦地发现,虽然和沉约只是真正见过一面,对方对他的了解却是极为深邃。

    他哪怕自诩对人心了如指掌,可沉约呢?对一切看的更是透彻。

    “我见过太多如你这样的人,利用规则,玩弄那些不熟悉规则的人,却视之为理所当然,自认高人一等。”

    沉约声音渐宏,“但在我眼中,没有了规则,你也不过是个寻常人罢了,你自以为的高人一等,却无法除去骨子里面的卑劣。”

    都子俊握紧了拳头。

    成议员提醒道,“他在激你对他出手。”

    都子俊突然舒口气,故作悠闲道:“沉约,你若觉得,只凭这些话就让我们改变主意,那是大错特错!”

    他刻意强调“我们”两字,哂然笑笑,再度打击道,“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是我们全体人投票认可的实情,包括让方腊等人复活。”

    他一直引诱沉约对他进行攻击,因为沉约攻击他,其实就是向全体成员挑战。

    见沉约沉默,都子俊继续反击道,“一切是方腊他们的决定!他们决定做什么,和契约无关!”

    沉约嘿然道,“因此你才想法设法的让他们被情绪操控,进而也被你来操纵,从而走上你想让他们走上的道路?”

1806节 拳怕少壮招怕老

    都子俊微眯眼睛,其中寒光闪烁。

    沉约清楚道,“你不但让超体变异攻击我,还让他们攻击梁红玉等人,你希望梁红玉等人杀了周桃花!”

    都子俊握紧了拳头。

    “周桃花经过改造,梁红玉是杀不死的。”

    沉约清楚道,“但只要梁红玉下了杀手,周桃花被激怒怨毒,一切就变得不可控制,却和你预期的吻合。”

    都子俊强调道,“下手的不是我。”

    沉约默然片刻,点头道,“不错,下手的不是你,可你们的这般作为,和六贼又有什么区别?”

    真正的权术者,绝不会动刀杀人授人以柄,但他们一定会借刀杀人。

    利用对规则的熟知,利用对权利资源的掌控,将一些可怜无知的人推到自相残杀的境地,让那些人生活在地狱中、着眼于眼下的仇恨彼此攻击,而不知道问题根源所在。

    于是无知之人的血肉,变成了权术的口粮。

    人血馒头,在权术者的精心算计下,不会沾上人血,是可以变成鲍鱼燕窝、满汉全席的文明产物。

    沉约对此对并不陌生。

    甚至可以说,他对这种变化极为清楚,华夏五千年的文明,岂不多是这种套路,不然每个朝代如何会灭亡?

    灭亡后,再循环往复。

    世人在此循环中乐此不疲,总自认为顷刻永久,拼命的抓着这一刻的永久。

    都子俊微微吸气,警惕的看着沉约,“我觉得你混淆了概念,驱使他们行为的是他们自身的人性,而非我等。”

    沉约澹然道,“但你们作恶之心,却是不逊他们的,是不是?”

    都子俊一怔。

    “你们不做,却诱骗世人去做,就和六贼并不亲手勒索,手上却沾满无辜者的鲜血一模一样。”沉约放声道,“你们真的决定的跟随都子俊这么做?”

    无人回应。

    那些怪物茫然的看着沉约,显然不知沉约在说什么。

    都子俊缓缓道,“沉约,你以为可以离间我们吗?”他这一次想的明白,沉约不是在说服他,而是在和其余成员在交谈!

    沉约澹然道,“你们若如铁板一块,旁人如何离间?”

    都子俊同样装作悠闲道,“你再是挣扎,结局其实都是无可改变的。”

    “为什么?”沉约立即问道。

    都子俊不答,“再说,对你我来说,梁红玉、韩世忠他们都是死人的,对不对?这是一段历史,发生过的历史!”

    沉约反驳道,“你都子俊才在混淆概念,任何时空,只要在当下一刻,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在构建。你们生存在一个鲜活生命构建的世界,无论对他们,还是对你们,这一刻的决定,不但是活的,也是关键性的改变!”

    说着举起怀中的呼延明心,沉约昂声道,“她还是个孩子,青春无限,也有无限可能,你们能将她当作是死人?如果那样,你们和死人有什么区别?你们若是不知这点,怎知生命的意义?”

    无人回应。

    沉约却不停止,“我相信你们和呼延明心没有任何契约。”

    仍旧没有回声。

    都子俊、成议员二人却转过身去,因为他们身后的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琴丝、史密斯先生带着一帮人正立在门前。

    “你们让超体变异攻击呼延明心,已然打破了你们的底线。”沉约并不放弃道,这才是他的攻击,对方利用规则想让他上套,他沉约利用规则让都子俊无话可说。

    攻击他沉约,可能是天柱山投票的结果,但攻击呼延明心,却绝不是这些人默认的选择!

    他沉约证明对方破坏了规则!

    都子俊脸色难看。

    琴丝终于开口道,“都子俊,沉约没有说错。”

    都子俊眼珠转转,“哪里没错?要利用变数沉约,完成我们的计划,是议会通过的决议。”

    琴丝蹙眉道,“但议会没有通过让超体变异攻击呼延明心。”

    都子俊暗自皱眉。

    这是一个问题,他不想沉约抓住了这个漏洞。

    沉约不是和他都子俊在争论,而是一直试图游说旁人。

    微微吸气,琴丝沉声道,“换句话说,除了契约中人外,我们不应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人加以干扰,伤害更是不可以!”

    都子俊冷笑道,“那你告诉我怎么对付沉约?告诉他,要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冲破黄帝他们的封锁,只是为了我们的实验?你觉得沉约会这么做?”

    琴丝不语。

    都子俊扬声道,“谁觉得沉约会这么做?谁肯定沉约会这么做!”

    没人应声。

    都子俊随即道,“因此呼延明心不能放!”

    沉约抱着呼延明心,不闻回应,也不见怪物攻击,不由看向还在厮杀的梁红玉等人。

    梁红玉身上染血——那有旁人的,也有她自己的。

    对方全不惜命!

    伊始的时候,她还有留手,只想擒住周桃花。

    挽弓挽强、擒贼擒王,拿下周桃花,可以控制住眼下的局面,杀了周桃花,却要尽除所有的明教信徒。

    明教信徒不见得是对的,但当年杀了所有明教降兵的事情,难道是对的?

    梁红玉刹那间想的明白,在周桃花冲向聂山的那一刻,也是跃起迎上。

    两女相争,刹那间交换十数招,看的众人眼花缭乱。

    梁红玉自幼习武,家中尽是武将,虽沦为营妓,可巾帼不让须眉,哪怕军中男子都不敢小瞧。

    她靠的不但是自尊,还有自身的本事!

    数招内就看出周桃花的多处破绽,梁红玉却在耐心等待,直到周桃花再度露出同样破绽时,她一剑刺出。

    拳怕少壮招怕老。

    任何凌厉的招式,若是不起攻击效应,强弩之末反成对方攻击的弱点。

    梁红玉眼光独到,趁周桃花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刺向周桃花的肋下,她算准了对方躲避的身法,也计划下一招就能击落对手的短剑,擒住对手。

    可她算计的准,却从未算到周桃花未躲。

    周桃花迎剑而上。

    这实在是出乎梁红玉算计的一招。

    长剑擦周桃花肋下而过,虽伤了周桃花,却让周桃花的一记用老的招式变成了初生的招式。

    招式新且凌厉。

    周桃花用的短剑,手臂轻挥间,剑尖已到了梁红玉的喉间!

    梁红玉大骇,她没想到眼前这女人比她还要强悍,而且会拼命。仓促间,梁红玉倒仰、弃剑,倒窜……

    周桃花却是目露杀机,突然松手掷出了短剑。

    这是必杀一招!

1807节 红火青云、驱魔除恶

    在梁红玉想着怎么擒住她的时候,周桃花却在算计着如何杀掉梁红玉。

    不再生擒。

    虽然周桃花知道生擒梁红玉更有用,但只过几招后她就知道自己胜不了梁红玉。

    有些差距,本是难以弥补。

    但她却能杀了梁红玉。

    必杀!

    剑尖眼看就要洞穿梁红玉的咽喉!

    一点寒光敲击在短剑之上。

    乒!

    有时候疆场决定生死的,不是你武功更胜一筹,而是你是否够狠够绝。

    周桃花更绝!

    梁红玉不差,但她周桃花也是女中豪杰,在和朝廷对战中,她周桃花积累了太多生死搏击的经验。

    她以重伤换取杀死梁红玉的机会,本来势在必得,不想那短剑就要刺中梁红玉时,却被一把短刀击落。

    周桃花霍然止步,倒退。

    对方是高手。

    这般生死关头,能准确无误击中她短剑之人,绝非等闲。

    梁红玉死里逃生,也不由向寒光射来的方向望去,微有发怔。

    不远处立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满是鲜血的衣服,衣服一束,勉强遮体。

    梁红玉见过这件衣服——这是花娇的衣裳。

    可衣裳里面的人却不是花娇。

    那是个让梁红玉完全陌生的女子。

    女子立在那里,惆怅寥落。

    西北军突然有人躁动起来,纷纷退后。

    而那些和西北军交手的众女子竟也慢慢停下手来,诧异的看着那女人,随即露出狂喜之意。

    “红火青云。”有西北军叫了起来。

    随周桃花同行的那些女子亦叫道,“驱魔除恶!”

    周桃花看向那击落自己短剑的女子本来满怀警惕,但看到那女子的真容,又惊又喜道,“邵青云?旗主!”

    梁红玉凛然。

    红火青云、驱魔除恶?

    她蓦地想到这女子是哪个了。

    当年方腊起义,梁红玉父兄都是军中人物,但均败于一人之手。

    那人就是邵青云。

    在起义军中,那几乎是和方腊齐名的女子。

    红火青云一说,红火指的是方腊,青云说的就是邵青云。

    方腊当时战无不胜,可得邵青云助力极大,方腊被押赴京城,传言中邵青云为救方腊陷入重围,力战而死。

    可邵青云居然出现在汴京。

    她穿着花娇的衣裳。

    邵青云和方腊般,借着旁人的躯体复生?

    方才花娇的鬼魂,其实就是邵青云?!

    梁红玉想到这点极为凛然,但面对战败她父兄的人物,她并没有立即出手。

    若是没有邵青云出手,她梁红玉此刻已是地下的尸体。

    邵青云为何要救她梁红玉?

    “旗主,你为何要救这人?”周桃花先是喜悦,随即不满。跟随周桃花的女子也三三两两的聚来。

    邵青云看着梁红玉,半晌方道,“她是梁红玉,梁晓忠的女儿。”

    梁红玉心中微颤。

    她没想到邵青云还记得她父亲,更能认识她。

    “那又如何?”周桃花咬牙道,“不过朝廷爪牙罢了。青云姐姐,你拿下她,她的相好韩世忠如今在宫中当差,很是势大。”

    看着沉默的邵青云,周桃花不解道,“青云姐姐,你难道忘记了,杀死教主的就是韩世忠?”

    她的意思明了,拿下梁红玉,就是拿捏了韩世忠的软肋,无论韩世忠是否顾及梁红玉的生死,这都会变成韩世忠永远的痛。

    邵青云看着梁红玉,缓声道:“当初是我击败了梁晓忠!”

    梁红玉握紧拳头,“我知道!”

    邵青云片刻又道,“但你不知道的是——我曾劝降过梁晓忠,他是个汉子。”

    虽然已过数年,梁红玉听闻往事仍旧心情激荡,“家父不会向你们投降的。”

    邵青云反问道,“为什么?”

    梁红玉怔了下,这在她心中,几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邵青云一问,她竟有惘然之意。

    邵青云神色苦涩,“因为他知晓忠君报国,这才不会投降?”

    梁红玉正是这般想,可她却无法这般说。

    邵青云缓缓道,“哪怕他知道效忠的君王不过是虎狼之辈?哪怕他知道天下苍生因为他效忠的君王受尽苦难?”

    梁红玉咬牙不语,她想的正是这件事情。

    以往的时候,哪怕当营妓的时候,她也想着找个好的活路,朝廷虽然腐朽,可她们这些人终究要靠着朝廷才能活下去。

    有时候,她梁红玉甚至想,自己迟早有一日要向天下证明,父兄无辜,她要洗刷父兄的罪名!

    可向谁洗刷?

    赵佶吗?

    这些日子来,跟随着沉约,她其实想清楚很多事情。

    沉约能让人清醒。

    “杀死你父兄的不是我邵青云。”邵青云澹澹道,“你想必知道是哪个?”

    梁红玉心中一颤。

    她父兄因败获罪被杀,看似触碰了如山的军法,但真正杀了她父兄的……她始终没有深想,可看到邵青云清冷的眸光,何尝不知道邵青云说的是哪个?

    “但你可以将这笔帐算在我的头上,你可以向我出手。”

    邵青云建议道,见梁红玉身躯颤抖却不上前,轻澹又道:“看来你不准备这么做?”

    周桃花忍不住道,“青云姐,她怎么有脸找我们算账?他们欠我们太多血债,血债一定要……”

    邵青云拦住她的下文,“我们都是可怜人。”

    周桃花怔了下,不解邵青云的意思。

    邵青云澹然道,“凌云,你莫非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们和梁红玉一样,都不过是可怜的棋子?”

    周桃花以往显然是个叫凌云的女子,默然片刻,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

    都子俊却是神色有异。

    在沉约看着梁红玉情况的时候,他们所有人也在注视着这些画面。

    琴丝缓缓道,“呼延明心一定要放!”

    都子俊不满道,“琴丝,你的想法,不代表所有人的看法。”

    “那我们可以投票表决。”琴丝立即道,“我们已经看到了可喜的改变,无论林灵素、方腊还是邵青云,都在向我们希望的方向改变,这本来是我们竭力想做到而不能做到的。”

    都子俊摇头道,“你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琴丝,你不要忘记,当初超体变异的初期,也有很多人如方腊、邵青云这般,有着不错的反应。可结果呢?”

    琴丝不语。

    都子俊激动道,“结果是——那不过是层伪装!他们利用我们的信任,逐渐渗透我们的一切,然后在了解一切后,开始扼杀我们人类!”

    环望众人,都子俊一字字道,“是人就会伪装。这也是我始终坚持不让外人加入我们队伍的根本原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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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225/ 第一时间欣赏极限警戒最新章节! 作者:墨武所写的《极限警戒》为转载作品,极限警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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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警戒介绍:
擅长推理破解难题的暖男沈约、却始终不解自己过往的记忆和履历如同白纸般。在帮朋友金鑫投标巨人实业的安保业务后,他才惊奇的发现——一切诡异始于巨人集团那座奇怪的金色大厦,而自己不但可以推知过去,渐渐的、甚至开始推演未来……而从推演未来起,他才发现真正需要警戒的,不是那些接踵而至、强大难揣的敌手,而是他可推知到的极限未来!极限警戒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限警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限警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