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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记奇谭全文阅读

作者:我是那托     诡记奇谭txt下载     诡记奇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顺手牵羊

    从永仙山回来已经三个多月了。

    这三个月里,我哪里也没有去,工作也辞掉了,只是窝在家里,整日翻看爷爷留下来的那本《清逸杂录》。我还特别研究了爷爷在书中有关血尸的记载。爷爷在书里写着,他在年轻的时候也曾经碰到过血尸。那具血尸是由于盗墓贼的侵扰而被惊醒,后来竟脱出墓室,经常在夜里到附近的村镇为恶。爷爷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其除掉。那书中说血尸的力量极大,攻击力极强,这倒是和我所见的一般无二,可是书中还说那血尸可以如常人行走、奔跑,只是速度却是有所不及,这就与我见到的血尸有着很大的出入。护卫着那颗宝石的血尸,总是四肢着地,不仅力大无比,而且速度很快,如果是在直线的平地上,目测怎么也得有个六、七十迈吧,而且它还能像壁虎一样在墙壁上灵活游动......这哪里像是一个血尸,我觉得它更像是一种怪物,又或是血尸的进化版?

    就在我胡思乱想着的时候,有人敲开了我家的大门。老妈去开的门,就听见她在外屋喊我:“阿乾,坛子找你来了!”我答应了一声,拿起了收拾好的背包,走出了房门,并跟老妈说了一声,说我要和坛子去开封转转,顺便看看那有没有合适的工作。这件事我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跟爸妈他们打好招呼了,他们也是极力赞成,毕竟我在家啃老也有一个多月了,他们总是在我耳边磨叨着让我出去工作,说有自己的一点事情做总是好的。

    其实,说实话,我和坛子出去是真的,转转也是真的,可是找工作嘛,完全是一个由头。我们两个这次出去,是打算去卖一件东西的,一件从永仙山带回来的东西。这件事还得从三个月前刚从永仙山回来说起......

    当时,我们两个才刚刚回来不几天。有一天一大早,坛子就神秘兮兮的找到了我,说要给我看一件好东西。我当时还嘲笑他说,就你这样的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可是当他拉开他带来的背包时,我还真是

    大吃了一惊。我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会把永仙山中那个青铜香炉给偷摸儿带了回来。

    “怎么样?是好东西吧?”坛子得意的问我,“这东西要是拿出去,可是能卖个大价钱的!”我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仔细看到这个香炉。这个青铜香炉和一般放在桌子上的仿古熏香炉是差不多大小的,虽然香炉的表面有一些锈蚀,可是整体的样子还是不错的。炉身上刻着一串又一串的精美花纹,有长有短,竖向排列。虽然花纹长短不一,可却令整个香炉看起来更加的古朴、美观。只可惜我却看不出它画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什么?”我看到香炉正面的青色叫了起来。

    香炉炉身的正面是一块十分透亮的青玉,大小占了炉身正面的三分之一,但美中不足的是上面有一块不知是什么形状的污迹,有些像梯形的,很不规则,这一下子就破了相。

    “就是这块可惜了了......”坛子一脸惋惜的说,“要是没有这块脏东西,价格肯定能翻番!”

    我点了点头,接着看了下去。这个香炉和日常我们所看到的最大的不同除了这块玉以外,便是它的炉盖。平常的香炉炉盖往往都在它的上方,上面留有小孔,以便烟雾散出。可是这个青铜的香炉的炉盖却是在它炉身的反面,与青玉相对。

    “这个造型倒是很别致啊!”我奇怪道,“不过,要是用这个香炉来点香的话,里面也装不了多少香灰啊!还没等里面的香料燃烧多少呢,香灰就都顺着炉盖的小孔出来了。”接着我摇摇头说:“这也太不实用了。”

    坛子却是和我有着不同的意见,他不以为然的说:“既然你都说它造型独特了,那就说明它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艺术品又有几件是实用的?它越是不实用,制作肯定就越少。物以稀为贵,那肯定也就越值钱。没准咱们这次发财了呢!”

    “你这都是什么狗屁逻辑?什么叫不实用就值钱?这跟艺术品值钱是两个概念吧?”听到

    坛子的歪理邪说,我有些无语。

    “别管那么多了!”坛子兴奋的说,“就算它不是艺术品,总也算是古董了吧?”

    这我倒是同意,毕竟是一个两千多年前的东西,就算是当时的一头蒜,只要能够保存到现在,也一定能卖上不菲的价钱,更何况还是一个青铜香炉。

    “只要是古董,就能卖上钱了,这对吧?”坛子问我。

    我又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也不能否认,但是......

    “这古董也有贵贱之分,不是哪一个古董都能卖出青花瓷的钱的。”我对坛子说。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卖不了几亿,卖个几十万也行啊!”坛子倒是挺乐观的,“我现在正在联系人呢,看看能不能卖上个好价钱。”

    我眉头一皱:“你联系的是什么人?”

    坛子说:“这不是还没联系上呢嘛!我听说这个行当的水挺深,如果咱们两个冒冒失失的就这么闯进去,不得撞个头破血流啊?够不好还得血本无归呢!所以我心想,咱们这是第一次干这买卖,得找个稳妥、放心的中间人,给联系买家。就算是让他从中间赚点差价,也总比赔本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仔细得打量了下坛子:“怎么一提到钱,你的思维就变得这么灵敏而又谨慎了呢?”

    “要不怎么说你叫穷鬼呢?一辈子都是受穷的命!这涉及到切身利益的事情,就是傻子也知道多往里划拉啊!”坛子说,“不过这你得感谢我了,要不是我,你上哪里找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去?”

    “是是是,我谢谢你!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从那之后的两个月,坛子是到处托人打听、找路子。终于,在半个月前,他再次找到我说,他的一个亲戚在开封倒腾古玩,是个老手,比较靠谱。而且听说他这个亲戚这些年倒腾古玩着实赚了不少钱。坛子起先也不知道,后来也是通过多方打听,才找上这条线的。

第八章 生意

    开封,在古时候被称作东京汴梁,曾是夏朝、战国时期的魏国、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北宋以及金国的都城,被誉为八朝古都。一座拥有如此深厚历史底蕴的城市,自然少不了古董、古玩的身影。据说开封地区古物的买卖和收藏,都十分的盛行,绝不亚于北京、西安和洛阳。

    “你那亲戚是什么关系,可靠吗?”我问坛子。

    “当然可靠了,我们可是实在亲戚。”坛子说。

    “那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我有些好奇。

    “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不久......你也知道倒腾古物的,也分白的、黑的,像他这样做地下生意的,也不好意思跟亲戚朋友说不是?”坛子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他联系上了,而且还把香炉的照片发给他了。他说先得看看实物再说,让咱们两个半个月后带着货去开封找他。”

    “还带着货?说的跟贩毒、走私一样。”我白了坛子一眼。

    “那就这么说定了,半个月后,咱们去开封大大的赚上他娘一笔。”坛子似乎已经看到红彤彤的钞票在向他招手,连嘴都合不拢了。

    对于坛子这副见钱眼开的嘴脸,我也是感到有些无语。

    “对了,你那个亲戚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哦,他是我堂嫂她二叔的妻侄的姨家表哥......”

    “......”

    我和坛子坐上了开往开封的长途汽车。

    我们坐在最后一排,平常我和坛子都是“上车就睡觉,下车就尿尿”的人,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我在一旁昏昏欲睡,可是坛子却显得十分兴奋。他捡到了宝,而且这又要去卖宝,眼见着就要来钱了,自然是心花怒放、眉开眼笑。自打上车开始,他一路都在哼哼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听得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幸好最后两排没什么人,只有我们两个,要不然肯定会有人对他饱以老拳。

    车行至半路,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他翻来覆去的哼着一首歌,于是对他说:“如果林妹妹真的从天上掉进你怀里,我敢保证她的悲惨人生一定会就此被改写。”

    “是吗?我就说嘛,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如果林妹妹真的做了我女朋友的话,我跟你说,那是她的福气。”坛子信以为真,自吹自擂的说。他却不知我话里有话,真正的槽点其实还在后面。

    “她要是见了你,一定会千方百计、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此余生,毕竟谁看到你的样子,都会觉得生无可恋......这样也对,省得以后再受苦受罪了。”

    “穷鬼,你大爷的......”

    到了开封市内,坛子没有带我去什么古玩市场,而是拉着我来到了一处居民区。他说这里就是他那个亲戚的住处。我问他,这大白天的他不在自己的古玩摊上吗?坛子告诉我,他的这个亲戚向来不做大众生意,只是在暗地里收集各式各样的古董,然后通过自己的渠道,卖给特定的人。所以不用抛头露面,每天也只是打几个电话,见几个人,然后把买卖双方往一起一聚,从中收取中介费用;又或是他自己花钱收下东西,然后找到合适的买家后,再高价卖出,赚取差价。

    坛子那个亲戚名叫张东伟,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粗粗的金链子,显得十分富贵,脸上时刻带着笑容,但我却感觉不到其中的笑意。

    我和坛子刚找到他家门口时,正巧赶上他出门送客。就听他对走出门的那位客人说:“东西就是这个样子了,你可以回去再考虑考虑,但是时间有限。我这个,可是不愁买家的。”话语平平淡淡的,有些带搭不理的,似乎并不着紧这个客户,对这笔买卖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态度。但当他看到我和坛子的时候,眼睛却是一亮,连忙上前招呼。

    “义坛,我早就听说过你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见你这个亲戚。这你也知道门儿了,以后可要常来啊,咱们哥们间就得常走动!呦,这位就是你电话里说的那位裴乾裴兄弟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张东伟一见面就拉着我和坛子,把我们让进了屋子里,言语间十分热情。从之前的送客可以看的出来,张东伟平常也是个傲气的人,但他这态度,前倨后恭,转变很快,让我感到有些不解,难道这远方亲戚的力量真的是这么强大?

    一进屋,张

    东伟给我们倒上了一杯水后,并没有急着要看香炉,反而是和我们拉起了家常。坛子也是个健谈的人,加上眼前这个人既是亲戚,也是帮着我们卖古董的,所以和张东伟天南海北、云山雾罩的聊了起来。

    后来,聊着聊着,他们就聊到了古玩上。坛子直接顺着话题就问了一句:“大哥,你干这行这么多年了,眼光肯定很毒,家里也藏了不少宝贝吧?拿出来给兄弟见识见识?”

    正所谓“财不可外露”,尤其是干他们这一行的更是如此。坛子虽说是亲戚,但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而且又是第一次见面,本以为张东伟会委婉拒绝,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应了下来,还把我们带进了里屋的收藏室。

    张东伟的这间收藏室,虽然也是在住宅内,但却是保卫严密。房门换上了两层防火防盗专用门,还在室内将窗户堵死,防止有人从窗外潜入。

    走进收藏室,里面有一个货架,上面摆放着二三十件各种的古玩,有瓷器、有青铜器、有金银铁器,也有字画卷轴。

    张东伟走到一件银器前,拿了起来。那是一个银盘,盘沿呈菱花形。他拿起银盘对我们说:“这菱花形银盘是我从一个刨坑人手里买下来的,花了我三千块钱。那个人是刨了一座宋代的古墓,从里面带出来这个。按理说这种菱花形银盘样式普通,并不是很值钱,但是这一件却是与众不同。你们看......”他把银盘递给我们,让我们细看。

    “这盘子保存十分完整,上面没有半点的划刻......”张东伟说。

    “这盘子底的花纹是什么?这是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好像是......麦穗?”坛子疑惑着问。

    “没错!就是人拿着麦穗。我问过一些人,他们告诉我这花纹是古时候传说中的稷神。这种菱花银盘有很多种,什么龙纹、凤纹、鱼纹、荷纹......但是这种人形花纹的银盘却特别的稀少......有专家猜测,这银盘是古代皇帝祭祀稷神的时候所用的祭器。若是普通的银盘,也就值个万八千的,可是这个盘子......”张东伟露出得意的笑容,“有人出价三十万,我都没有卖......”

第九章 古董

    “三千块......换三十万......”坛子小声嘀咕着,“这买卖怎么算都合适......”

    张东伟接着又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巴掌大小的乳白色瓷制酒壶:“你们再看看这个。”

    只见那瓷壶胎质洁白细腻,胎质薄而匀称,整个酒壶通体为白色,却还带着淡淡的米黄。

    我脑中灵光一闪,惊讶的问:“这难道是......宋代定窑的白瓷?”

    张东伟哈哈一笑:“这酒壶要是宋代定窑的白瓷,我早就将它转手卖出去了。就凭这瓷壶的品相、构图、刻花,卖出的钱换座大别墅是绰绰有余,哪还会在这儿住这小破房子?”

    坛子嘿嘿一笑:“那倒也是。换成我也一样将它卖了,还是变现最为稳妥和保险。钱这东西,拿在手里最实在。”

    张东伟说:“这是清代仿宋代定窑的雕花壶。虽然说不是宋代定窑的东西,可也是难得的珍品,价值不菲,卖它个几十万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也是你从盗墓人手里淘澄的?”坛子问。

    “这个可不是坑里货,你们看看上面的颜色,色纯而质清,哪里像是从坑里出来的?”张东伟赶忙说,“这是我几年前去偏远的乡下从一个老头儿手里收购上来的,花了我好一千块呢!”虽然嘴里说着花了一千块,可是他脸上却洋洋得意的样子,显然在向我们显摆他的眼光。

    “一千......几十万......”坛子对我说:“这倒腾古物的生意还真是一本万利啊!穷鬼,不如咱们也干这一行吧?”

    “干这一行?我怕你赔得连裤子都没得穿!”我一盆冷水浇在了坛子头上。

    张东伟也笑呵呵的对坛子说:“裴兄弟说的对啊!这一行可不是说干就能干的,需要长年经验的积累和独到的眼光。开始的时候,怎么也得有人带你个五六年,积累积累经验才能自己一个人出山跑活儿。你就看到我赚钱时候的荣光,却看不到我之前的艰辛和不容易。”

    “艰辛?”

    “十年前

    ,我刚刚出道不久。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说有一个外地的收藏家想要出售手里的一件宋朝字画,于是我就托关系、找门子结识了那个人。他说急着用钱,所以他的那幅画要价八十万,而且是一口价,决不还价。我当时对自己的眼光十分得自信,知道这个价钱对于那幅画来说,绝对不算高。只要我能拿下来,再一转手赚上个二三十万绝对不是问题。可是当时的我手头上哪有那么多钱啊?于是,我卖了房子,又找亲戚朋友借了好多,才凑够数,将那幅画拿了下来。”张东伟叹了口气说,“可是当我打算将我把这幅画卖出去的时候,才被告知那幅画是民国时期的,虽说也值个两三万,可是......可是......唉~”

    “那八十万的债务,可是压了我好些年......”张东伟说,“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嘛,从那以后我凡事都特别的小心。也许是因祸得福,之后的十年我还算是比较顺,再也没碰到同样的事......但是在这个行当我认识的人里,依然有很多人经常看走眼,其中也包括那些混迹多年的老手......”

    “看见了吧!”我对坛子说,“你也别以为这一行的钱好赚,听见了吗,动不动就倾家荡产!”

    “你们再看看这个!”张东伟拿起了一个香炉递给了我们,“这也是从坑里出来的,我找人看过,是明代的铜香炉,估价怎么也得在二十万以上。”

    坛子接过铜香炉,左右看了看便又递给了我,而他直接向张东伟问:“大哥,你说我们的那个香炉能不能赶上这个?”

    我看着手里的这个香炉,见它炉顶上是一只瑞兽盘窝,炉盖是缠枝花卉镂空,炉身则是莲花刻纹,错落有致;两耳是两条冉冉升起的螭龙,三足是三只吉狮鼎力,栩栩如生。整个香炉显得古韵十足,典雅而又美观。而在香炉的底部,则印有“大明成化年制”字样。唯一的不足,是香炉上铜锈较多,想来是埋藏在地下多年,湿气浸染所致。

    这个香炉虽然说有些不足,但是看起来仍比我们那个青铜香炉要好得多。但没

    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坛子一看到这个香炉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没底了。原本我们觉得还不错的青铜香炉,如今再和这个一比,似乎就有点“不堪入目”了。在我们看来,这青铜香炉不但外形显得“粗犷”,做工也没有铜香炉那么精细,好容易上面镶块玉,还带着不小的瑕疵。唯一具备的优势可能就只有年代稍微久远了一些。

    坛子连忙将包里的青铜香炉掏了出来,递给张东伟看,试探的问他:“大哥,你看看我们这个怎么样?”

    张东伟接过香炉,走回了客厅,那里光线充足,便于鉴别。他抱着青铜香炉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然后对我们说:“这东西看样子应该是战国以前的。从青铜器的制作上来看,也算考究,而且造型奇特,纹饰细腻,应该能卖上价儿......”

    到底是隔行如隔山,人家张东伟不管怎么说也是个行家。这只青铜香炉在我们眼里已经看不出有什么优点了,可在人家那儿却是好评不断。但是张东伟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和坛子心中升起的希望又落了下去。

    “只是......这块青玉实在是有些......有些碍眼,恐怕会影响这青铜香炉的价格。”张东伟说了实话。

    “大哥,你给个底儿,到底能卖多少钱?”坛子咬牙问道。

    张东伟哈哈一笑:“这可是说不上,毕竟这东西不像商品,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市场价可以参考,要是碰到了喜欢它的买家,万金不惜;要是对它不感冒,一百块都嫌多,你说是不是?”

    “那倒也是。”坛子点了点头。

    “你们要是放心,就把这东西留在我这里给你们代卖,要是有了好的买家,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至于中间的费用,咱们都是亲戚,好商量。”张东伟说,“你们看,意下如何?”

    坛子和我对望了一眼。

    张东伟接着说:“当然,我会尽最大努力为你们争取利益的,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我和坛子点了点头,就这样答应了下来。反正,也没报什么太大的希望。

第十章 迁坟

    张东伟见我俩应承了下来,也很高心,站起身说:“好了,正事谈完了,也快到中午了,你们远道而来也很辛苦,就由我这个大哥做个东道,请你们随便吃点。”

    坛子连忙说:“大哥,你看,你帮我们卖东西,还请我们吃饭,多不好意思啊?”

    张东伟笑着说:“你不是见外了吗?咱们是亲戚,吃个便饭算什么?”

    于是,我和坛子跟着张东伟来到了一处名叫“德君悦食”酒店。

    一进门,我们两个就被酒店豪华的装饰给震住了,左右环顾,眼睛有些不够用。再加上两边身穿制服的服务员一个个貌美如花,向我们弯腰屈膝,低吟浅笑,让我们两个如沐春风。说实话,我和坛子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大大小小的酒店也去过不老少,可是这种档次的......真的还是第一次来。

    “张先生,不知您这次用餐是几位?”带班的服务员上前问张东伟,显然是认识他的。

    “就我们三个,给我们找一个安静的房间。”张东伟说。

    接着,我们就被带到了一个包间,里面的装潢比起外面也差不了多少。张东伟从服务员手中拿过菜谱点了些菜后,才回头跟我们聊起来。

    “大哥,这个酒店是几星级的?”坛子小声问。

    张东伟笑着说:“几星级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是会员制的,只接待会员。”

    “那你是这里的会员了?”坛子问。

    张东伟说:“其实我也只是最普通的会员,只有在平时谈个买卖什么的才会到这里来,图个环境。除此之外从不踏足,因为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贵了......”

    “那是,看这环境就知道,这里的消费肯定不低。”坛子说。

    很快,菜品就被摆了上来。张东伟说是随便吃点,可看这菜点的是一点都不随便——十道菜,每一道都是精心烹调、香飘四溢,澳洲龙虾、双头鲍鱼、野生海参......

    “龙虾我倒是吃过,不过就是个头有些袖珍。”坛子嘻嘻笑着说。

    “吃小龙虾就不

    要往外说了。”我小声告诉坛子,“那我还在葫芦岛海边吃过新鲜鲍鱼呢?能和双头鲍比吗?”

    “也对,上周我妈请人到家里吃饭还做了一道葱烧海参呢!”坛子说,“不过确实没法和这个比。”

    “咱们喝点什么酒?白酒还是洋酒?”张东伟问。

    “白酒就行!”坛子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于是,张东伟要了三瓶五粮液,我们三人一人一瓶。

    酒过三巡,我瓶子里的酒才下去了将近一半,我已经是满脸通红。可再看那两个人,此刻面前已经各摆了两个空瓶了。坛子的酒量是家传的,他“掫一坛”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至于张东伟,他常年混迹于江湖,要应酬来来往往的各式各样的人,酒量肯定也不错。

    “小乾啊,再喝点!”张东伟一个劲的劝酒,可是我却是真的没有战斗力了。

    “大哥,穷鬼他没量,让他先歇一会!”坛子替我解释。

    “那好,那咱们就先歇一会再整。”张东伟放下了酒杯,点上了一支烟,吞吐了一口后,向我问道:“小乾,听义坛说,你懂风水?”

    当时,我喝酒喝的头晕脑胀的,但听到张东伟猛地这么一问,立刻清醒了一些,转头对张东伟道:“谈不上懂,只是对风水学感兴趣,略微了解一些。”

    “哎~小乾你太谦虚了!如果只是略微了解的话,怎么可能在永仙山屡显神威呢?”张东伟呵呵笑着说。

    我转过头狠狠瞪了坛子一眼,怪他什么都往外说。不用问,这一定是坛子告诉他的,除此之外再无别人。

    还未等我说话,张东伟就接着说了下去:“其实说实话,哥哥我还真有点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果然,这才是张东伟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替我们接风、帮我们代卖古董、与坛子的远亲关系,都不至于让他这么破费,一定是有求于人。他刚才也说了他来这“德君悦食”,都是来谈生意的,没想到这一次也不例外,只不过换成了礼下于人而已。怪不得他对我们这么的客气。

    既然张东伟说到这个份上了

    ,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人家又帮你忙,又带你吃的。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事到如今我只能问:“张哥,不知道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迁坟!”张东伟吐出了两个字。

    “迁坟?迁什么坟?”我和坛子问。

    “我爷爷的坟!”张东伟说。

    我说:“大哥,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这迁坟的事情你可要想好了!人,入土为安!既然已经入了土,就尽可能不要去打扰。这种事情,宜静不宜动,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最好不要随便迁坟!不知有一句话,你听过没有?”

    “什么话?”

    “富贵之家活不改门,死不迁坟。”

    “这话我倒是也听别人说过。”张东伟说。

    “其实,民间风水禁忌中流传的富贵之家不改门,富家改门灾来临是有一定依据和道理的。也就是说一个祥和安定的家运是不能擅自改变大门的出入方向。而富家迁坟就是说家运衰败、子息、人烟稀少的家族,可以通过迁坟来改变这种状态,使家运及子孙兴旺发达。”我解释说。

    “我也知道这个理儿,可是没办法啊,流年不利!”张东伟叹了口气。

    我一听便知道其中一定还有事情,于是问他:“张哥,这话是怎么说的?”

    张东伟说:“是这样的。这不,我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入土时就埋在了我老家的后山上。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没有什么事。可是最近家里有些不太平,先是半年前,我大爷家的堂姐出了车祸,一家三口没一个活下来的;然后就是三个月前我二大爷家的二堂哥,在修老宅的时候,房梁断了,房子塌了,我二堂哥连同帮忙的三个人都被砸在了底下,可就只有我堂哥一个人被砸成了植物人,其余三个人连个皮儿也没破;再有就是我家......我家老爷子上个月去检查身体,竟查出了胃癌晚期......我们家你们也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吧......”

    我和坛子点点头。

    “那是因为我媳妇儿在精神病院!”张东伟一脸伤感的说。

第十一章 阴宅

    “嫂子怎么了?”

    “中邪了!”张东伟说,“一个月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突然就变得魔魔怔怔的,总是喊着有人跟在她的后面,想要杀她。但是你们说,就在家里,哪还有别人?这一个月来,我带着她吃了好些药也不见效,反而更厉害了。她总是拿着把刀,谁也不让靠近。谁要是离她近了,她上前就是一刀。起先她还能认出我来,可是后来......你们看!”张东伟撸起了袖子,露出了胳膊上一条长长的伤口。

    “最后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将她送到精神病院去了。”张东伟神情黯然的说着。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祖坟有问题的呢?”我问。

    张东伟说:“我爷爷膝下这三支,我大爷、二大爷和我爸,家家出事,所以就有人猜测会不会是我爷爷的坟出了问题。后来找了一风水先生,他说我爷爷下葬的这块地并不是很好,只能保我家二十年的平安,过了这二十年坏事就接踵而至。”

    “准吗?”坛子问。

    “你还别说,真的挺准的。今年距离我爷爷去世刚好过了二十年......”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有迁坟的必要......对了,张哥,你们为什么不找那个风水先生呢?”我问张东伟说。

    “找了!”张东伟说,“那个风水先生也给找好了迁坟的坟址了,就等着本月初六迁坟了。”

    我纳闷道:“既然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那还需要我帮什么忙?”

    “这不是知道兄弟你的本事大嘛!老话说的好,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就怕那风水先生有哪儿看不到的地方,兄弟你慧眼如炬,可以给好好参谋参谋......我可是让这风水给弄怕了......现在是我爹、我媳妇,搞不好哪天就变成了我,所以......”

    “我明白!”我一摆手,“什么时候迁坟?”

    “本月初六上午九点!”张东伟说,“放心,二位兄弟,这次来回的一切费用都包在哥哥身上......”

    我和坛子跟着张东伟,初四就赶回了张东伟的老家。

    初五一大早,张东伟就带着我和坛子爬上了后山,想让我也看看他爷爷坟

    前的风水,是否真像那风水先生所说的一样。

    张东伟家的后山,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不高的土石山,他爷爷的坟就在山坡上。在坟的不远处有一株大榆树,长得特别粗壮,看样子起码也得百年以上了。

    我上了山,先来到他爷爷的坟前看了几眼,见他爷爷的墓碑上写着“先考张公英平之墓,生于公元一九一二年,卒于一九七三年”,这时我才知道张东伟的爷爷叫张英平。之后,我又在山坡上转了几圈,在看到北山那边后,问张东伟说:“山北面那边好像是个采石场?干什么的?”

    张东伟挠挠头:“好像是开矿的,说是这山上有什么锡矿......我常年在外面,老家也不回几趟,还真是不太清楚。”

    “这采石场是新开的吗?”

    “嗯......好像是,我年前来上坟的时候还没有呢!”

    我点了点头说:“张哥,你看,你爷爷这个坟在山坡的山腰处,葬的位置倒是不错,背靠山,面朝阳,而且坟前、山前一片开阔,这明堂倒是不错。你爷爷的这个墓穴有个名堂,叫做少阳平坡穴,是十分常见的一种葬穴。这种穴属于四平八稳的一种,并不突出,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水。”

    “没有水?那有水怎样?”张东伟问。

    “风水之术有云:山管人丁,水管财。你爷爷葬在这里,虽说不能使后代子孙大富大贵,却也能保你家人丁兴旺,代代平安。正所谓:平坡之地焉小看?少阳亦能气自环。纵无富贵与荣禄,子孙延绵家和安。”我看了张东伟一眼,问:“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算得上是你们家里最有钱的了吧?”

    张东伟一挑大拇指,说:“高,果然是大师,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一笑:“大师可不敢当,我也只是根据你爷爷阴宅的风水推断出来的......以这坟上的风水而言,你现在这等财力,已经是到了极限了。”

    张东伟脸色一紧:“那兄弟......不不,大师,可有什么良策,让我以后能走的更远一些?”我不知道坛子是怎么跟张东伟说的我,但能肯定一点的是,他绝对是添油加醋,有七分他得给我说成十分。没准听了坛子的话,在张东伟的眼里我就是一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风水大师,要不然也不会这样恭敬,再加上我随口一说便戳中了他家的实情,更是让他心服口服。

    我笑了:“你是说,更有钱?”

    张东伟连忙点头:“对对对!”

    我说:“那得看你家新寻的坟地是什么样子了?”

    “对了,兄弟,刚才你说这个什么少阳平坡穴能保我家平安,可是最近这一年总是坏事连连,是否真的像那个风水先生说的,这个少阳平坡穴只能保我家二十年?”张东伟问。

    我冷哼了一声:“什么二十年必须迁坟,那风水先生完全是胡说八道。”

    “什么?”张东伟有些惊讶。

    我解释说:“你们家今年以来祸事不断确实是这阴宅出了问题,可是却并不是这少阳平坡穴自身有毛病。我还没听过有什么墓穴在没有外力的干扰下还拥有保质期的!”

    “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这墓出了问题,一定是有外力在干扰。”

    “外力干扰?你的意思是......”张东伟仍有些疑惑。

    我带着他往北走了一会儿,指着前方的采石场说:“当然是说的这开矿了。这里开矿,短短半年时间,就挖出一个大口子,破坏了山势的走向,山龙自此断绝。那个口子是从山脚挖起,刚好挖掉了坟前大明堂的缠护。没有龙脉,又没有了缠护的山,自然也就没有了生气,也留不住生气,那这个穴自然也就败了。所以你家先祖不但无法庇护家族,反而还会给家族带来劫难。迁坟的这件事,那风水先生倒是说中了,必须得迁移。”

    “那......咱们还是再到新坟址那里去瞅瞅吧?”张东伟听我这么一说,心里对那个风水先生更是没底,连忙邀请我去新坟址那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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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辨穴

    新坟也是在山坡上,只不过不是在这一座山,而是另外一座距离此山大约十多里的山丘。听张东伟说,这个坟址也是风水先生给张罗的。

    一到新坟址,我只是来回转了几圈,便笑了起来。

    我这一笑不要紧,倒是把张东伟吓了一跳,以为我这是因为嘲讽风水先生而发出的笑容。这件事情对他来说,绝非小事,事关家族的阴宅风水、日后张家的人财兴衰,他不能不紧张,于是连忙上前试探的问我:“兄弟,这......新坟址......有问题?”

    看到张东伟紧张的神情,我不禁又笑了一下,摇头说:“没问题。这里挺好。”

    “那......那你笑什么?”张东伟还是不放心,追问我说。

    我解释说:“我是笑你们请的那个风水先生还算有点本事,能给你们家找到这样的一处好地方,当真不容易。”

    听到我这么一说,张东伟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但是他仍旧有些担心的问:“这里有什么名堂吗?”

    “那个风水先生没跟你们说吗?”我反问他。

    “说倒是说了......他说这个墓穴叫什么挨金傍水穴......”张东伟挠挠头,“可是经过兄弟你这么一说,我还是真有些不放心他。”

    我又仔细看了看,然后对张东伟说这穴是好穴,只可惜并不是叫做挨金傍水穴。

    “那叫什么?”

    “这叫正水垂乳穴,是很有真气的。你们看,这座山前横着一道山梁,正好挡在前面那个村子的水田与坟山之间,这叫田园水。这个地方有山有水,风水还是不错的。”

    张东伟问:“兄弟,你不是说这风水之中得有山有水吗?可是你说的那田园水不是被山挡住了吗?这是不是不好啊?”

    我摇了摇头:“恰恰相反。那道山梁叫案山,有一句话你们可能也听过,叫做伸手摸到案,秀才贵人门前站。正所谓:一案遮拦众水田,水田朝聚有余田,横渠又作眠弓样,两旺丁财富贵全。你要是把你爷爷的坟迁来这里,肯定是错不了的。”

    这下子张东伟才彻底的

    放下心来,脸上也有了笑模样。我们在山上又转了两圈后,就回了村子。

    初六那天一早,张家人就早早起来准备上山起坟。我和坛子也跟在大队人马的后面向着后山进发。还没等出村,就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小乾?”

    我回头一看,见是一个身穿休闲运动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在叫我,这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相貌儒雅,气质出众,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村里人,但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他。

    “你是......”忽然,我一下子想起了我在哪里见过这人,连忙打招呼说:“徐叔叔,您怎么在这儿?”这人是曾在我家做过客的老爸的朋友,我记得他似乎......好像是姓徐。只是那一次他来我家的时候,是穿着西服的。

    “我是回乡祭祖的。”徐叔说。

    “您也是这个村的?”我有些讶异,怎么会这么巧。

    “是啊,我就是从这个村子里长大走出去的。”徐叔笑着说,“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跟他大致介绍了一下,只是隐去了我帮忙看风水的事情,只说是来帮朋友的忙。

    徐叔说:“原来你跟张家人认识啊!我也是昨天到的村里,听说了张家今天要迁坟的事......反正我闲着也没事,一块随你们上山去看看,凑凑热闹。”

    徐叔要求,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心里嘀咕,迁坟这种事情有什么热闹可凑的?

    这时,张东伟跟徐叔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话后,便走了过来。

    “你认识徐总?”张东伟凑上来问我。

    “徐总?你是说徐叔?认识啊,跟我父亲是朋友。”我说,“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徐总。”

    张东伟告诉我,徐叔全名叫徐国强,是上海鹤鸣九皋集团的董事长。在这个村子里,与张东伟的父亲是平辈,不过却没有什么来往。张东伟也是因为徐国强喜欢收集古董字画,所以跟他曾有过交集。

    到了山上,才刚刚八点。张家人在风水先生的指导下,把提前需要的东西都摆了出来。那个风水先生名叫宫丰,矮矮胖胖的,虽

    然个头不到一米七,可是看起来体重怎么也得有一百七八十斤了。

    先是摆上供桌,供桌上放着香炉和水果。然后将提前预备好的寿材也放在了供桌前。

    等到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也将近九点了。

    那风水先生宫丰穿着一身法师袍,点了三支香插在了香炉里。然后边洒纸钱边大声念起了:“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只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家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坛子问我:“这家伙念的是什么咒语?”

    我告诉坛子这是《安土地咒》,是动土前必须要做的程序。我和坛子说话的时候,徐叔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安土地咒》念完后,便要进行破土,宫丰又念了四句《启土地咒》:“此间土地,神之最灵。通天彻地,出入幽冥。为我开召,不得留停。有功之日,奏与上清......”

    之后,张东伟的大爷拿了一张纸,在供桌前念了起来。无非是一些向先祖说明迁坟的原因、地址,然后祈求先祖对后人的庇佑的话语。

    “起坟动土!”

    随着宫丰的一声令下,张东伟的大爷端着铁锹在他爷爷的坟上,铲了一锨土扔在了旁边。起坟第一锨土必须由长子来挖,这是不变的规矩。一旁的几个年轻人见这第一锨已经完事,便冲上前去,一脚踹倒了墓碑,开始挖起坟来。

    那几个年轻人手脚十分麻利,一看就像是经常干这活计。没一会儿,棺材的上盖就露了出来。虽然张东伟的爷爷已经去世几十年了,可是那棺材埋在土里并没有显得十分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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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开棺

    待整个棺材全部露出后,宫丰大喊了一句:“儿孙跪拜,先人见天!开棺!”这时候,张家的人纷纷跪倒在地。另有人打着一柄红伞,走到棺材前,遮住了棺材。还有人拿着一大块红布,铺在了棺材旁边。

    坛子看不明白他们都在干什么,于是问我。我对他说,那红伞是为了挡住阳光,避免灼伤先人的尸骨,而那红布则是用来包裹尸骨的。先把尸骨放入红布中,再连同红布一并放入新棺材里。

    “其实,所谓的迁坟,实际上就是二次葬。”

    “二次葬?”

    “就是第二次下葬。由于某些原因,尸体经过第一次安葬后取出,再进行第二次下葬。二次葬的原因一般有两种,一种是迁葬,就像现在这样,另外一种则是奇异的殡葬习俗。”

    “还有这样的习俗?”坛子咽了一口口水,“听起来倒是挺瘆人的。”

    “以我们所能接受的风俗习惯来说,这种习俗听起来确实挺可怕的。可是对沿袭风俗的人来说,却是再平常不过了,毕竟他们从小就受到了这样的教育。”我说,“前些日子,我看到过一篇报道,说是印度尼西亚有一个少数民族,他们那里会过一个‘僵尸节’。在过节的那一天,族人们会把已经过世的亲人的尸体挖出来,重新梳洗打扮并且为他们穿上新衣服,在举办慎重的仪式之后重新下葬。他们认为这样会给后人带来好运。而在我国,直到现在,还有一些少数民族沿袭着二次葬这一习俗。”

    听完我的话,坛子也是大开眼界,连连点头。而在我身后的徐叔,则也朝着我微微的点了点头。

    那几个起坟的小伙子,抛下了铁锹,换上了锤子凿子,去起棺材盖。在他们即将撬起棺材盖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的阴沉了下来。就在他们抬起棺盖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棺材前后左右的四挡,竟在棺盖被抬起的一瞬间,轰然倒下,有的倚在了外面的土坡上,有的则直接砸在了棺材里的尸骨上,同时从棺材里涌出了大量的带着恶臭的浑水,如同水缸

    碎裂一样,冲出的浑水瞬间便将整个墓坑填满,而这些水似乎是这么多年一直在棺材里积攒而成的......

    开棺的众人见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吓得四散开来。他们自打干上这行,也没见过这个阵势。

    “爹!”“爷爷!”张家人大声惊呼。

    宫丰喝止众人:“不要慌乱!”他颤颤巍巍的上前看了一眼,长长舒了口气,回头说:“不用担心,只是棺材散架了。”他捡起丢在地上的红伞对逃开的人说:“害怕什么?又不是诈尸!快来撑伞!”“你们几个挖个排水沟,把墓坑里的水引出来。”宫丰一一安排着众人的工作,有条不紊。

    开棺打红伞,是为了避免阳光照射在尸骨上,因为迁坟必然涉及到换棺材,死者的尸骨便会重见天日。尸骨为死人的遗骸,属阴,经不住烈阳的暴晒,所以一定要用红伞挡住阳光,同时迁坟也是给死人迁新家,也算是一桩喜事,所以要用红伞,也能够挡一挡煞气。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坑里的水总算是排了差不多。

    这个时候,宫丰交待张家可以捡骨了。于是,张家的男丁都纷纷戴上了红手套,准备捡拾老太爷的尸骨。可是当砸在张家老爷子身上的棺材板被掀开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地——因为他们都看见了坟内景象。

    张家老爷子已经死了有近三十年了,可是此时他的尸身却是半点也没有腐烂,面容安详,和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就像是睡着了似的。只不过他皮肤的颜色却是呈现青紫色,表明他早已不是人世中人。

    “这真是奇了怪了!死了几十年的人竟然一点也没烂!”“我说张家近来总是坏事不断呢,敢情这事情都出在他们老爷子身上!”“我听说人要是死后不腐烂,是要变僵尸的前兆啊!”“就是就是,那些僵尸片里都演过,这一定是尸变。”“这要是变了僵尸,会不会祸害咱们村子啊?”

    人群中来看热闹的人嘁嘁喳喳,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不要说他们,就是张家自己人,见到这诡异

    的一幕,也感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你们张家出了这种怪事,会不会连累咱们整个村子啊?”有人直接就站出来质问。

    “就是就是,别到时候真的惹出事情来,让整个村子都跟着你们家遭殃!”

    遇到了这种诡异的事情,谁也不能不先考虑自家的安危。

    张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惹众怒,于是就让张东伟去跟村民们解释,想办法平息大伙儿的疑虑。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张东伟走向了乡亲们,“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怕的。尸体不腐烂,并不一定是尸变,在咱们国家也有过类似的例子。比如马王堆出土的湿尸、新疆出土的楼兰美女那种干尸,都是不会腐烂的。我爷爷这种情形应该是由于长时间泡在水里,在尸体的最外面形成了厚厚的尸蜡,所以才不会腐烂。大家不用担心。”张东伟是倒腾古董的,对湿尸、干尸也是有些了解的。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没准是你胡编乱造的?”

    “大家不信,可以上网查一查嘛!”张东伟说,“对了,徐总也在这里。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徐总,麻烦您给乡亲们解释解释,看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胡编乱造的。”

    徐叔缓步上前,对着脸上都带着惊恐和担忧的村民们说:“张东伟说的确实没错!尸体不腐烂,虽然很少见,但是也并不是不可能。他刚才讲的马王堆和楼兰美女的例子也都是真实存在的。再比如说,古埃及的木乃伊,那也是没有腐烂嘛,只不过是人为的而已。”

    徐叔虽然是个企业家,可是在这个村子里似乎很有威望。听到他这么一说,村里人倒相信了一大半。可是在我的心里仍旧隐隐担心。如果真如张东伟说的那样,是尸蜡导致尸身不腐。那尸蜡在哪里?张家老爷子面容清晰,除了脸上带着的水迹外,根本看不到尸蜡的存在。如果没有尸蜡,那张老爷子尸身不腐便另有原因。

    “你们看爷爷的身子!”张东伟的大堂哥张东海忽然喊了起来,“那形状怎么那么奇怪啊?”

第十四章 无骨

    所有人听张东海这么一叫,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张老爷子的尸体上。先前还没有注意,现在一看,果然如张东海所说,他的胸膛干瘪,四肢形状怪异,像是骨折了一样。

    张东伟的大爷张伯亭让儿子张东海下到坟坑里瞧瞧。张东海虽然有千万个不愿意,但也没办法,这种事情只能由长房去做,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下去查看。

    张东海带着口罩来到张老爷子张英平的身边,用带着红手套的手颤抖得摸向了张英平的大腿处。这一摸不要紧,张东海立刻变得大惊失色,如果不是还带着口罩,可能所有人都能看到他那扭曲的面容。紧接着,他把手又伸向了张英平的胸口、胳膊......可是每摸过一处,他的脸色就白上一分。他连滚带爬的冲出了坟坑,向他爹说:“爹,不、不好了......”

    张伯亭见张东海这样一副模样,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连忙追问他说:“发生了什么事?”

    “爷爷、爷爷......全身的骨头都没了......”

    此言一出,张家所有人的脸上都变了颜色。

    这怎么可能?一身的皮肉还没有腐烂,可是骨头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呢?

    旁观的村民也是议论纷纷。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说这好端端的尸体,外面什么事也没有,骨头倒先没了!”

    “骨头没了?你们说,内里会不会也像全身的骨头一样,什么心肝脾胃肾,都没了啊?”

    坛子捅了捅我,小声说:“挺奇怪的啊!”

    我点点头:“这种事情确实是让人始料未及。可是,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我也感到有些纳闷,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哎~你说他爷爷会不会是中了化骨绵掌啊?不是说中了化骨绵掌的人都会骨骼寸断,变成这个样子吗?”坛子说。

    “那你怎么不说他爷爷中的是化尸粉呢?”我白了坛子一眼。

    “化尸粉可是能将骨

    肉都化为脓水,这明显就是中了化骨绵掌嘛!”坛子直着脖子犟道。

    这时,张东伟向我快步走了过来,我没有继续理会坛子,转身迎了上去。

    “兄弟,你看这事儿......怎、怎么办?”张东伟一走到我身边,就低声问我,脸上的神色十分的焦急,甚至可以说是六神无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普通人没有经历过自然也就没什么经验,惊慌失措也是难免。

    我一伸手拍了拍张东伟的肩膀,对他说:“放心,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向着坟坑里看了一眼,问:“这确实是你爷爷的尸身,对不对?”

    “这绝对没差!”张东伟肯定的说,“我们虽然对爷爷没有印象了,可是照片还是见过的。而且这不还有我两个大爷和我爹在这儿呢么,绝不会认错的!”

    “我觉得应该先把你爷爷的尸体挪到新棺材里,至于丢失的尸骨......先在坟坑里好好找一找,要是找不到,你们就解开老爷子的寿衣,看看尸身上有没有多处伤痕,如果有伤就说明骨头是被外力取出,如果没有,也不排除骨头自行消融......但是这种事情我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也许是我孤陋寡闻也说不定......”我说,“迁坟,最主要的就是找齐尸骨,千万不要有所遗漏,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好好好,那个宫大师也是这个意思,想让我们先把老爷子的尸身挪到新棺材里。”张东伟见我和宫丰口径一致,自然也放心去办了。

    张东海、张东伟等一些张家小辈的人,都戴上了口罩和红手套,走到坟坑内,小心翼翼的将张英平的尸身抬了出来。

    张英平的尸体一离开,墓坑里面的情形便一览无余。

    原来,墓中盛放张英平尸身的棺材底部,早已烂了个精光,是一点木头都没有留下。可以说张英平的尸体就是躺在土上的,只不过上面还有几块棺材板遮挡着而已。张英平原本的身下,到处都是从土壤里钻出来的树根,粗的、细的、长的、短

    的,支支棱棱的,让人看起来油然生出一种荒凉和心酸的感觉。

    这时,张东伟他爹和两个大伯看到自己父亲眼前的这个状况,不由得心生悲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起来:“爹啊,儿子不孝啊,不知道您老竟然连床都没有......您生前儿子没能让您老享福,这死后还要睡在冰冷潮湿的土地上......要早知道这样,我们哥儿几个早就给您换个家了......您说,您受这个罪,怎么也不托个梦给我们,让我们早点知道啊......”

    抬着张英平尸体的张东伟哥几个,这个时候可没有空闲去搀扶他们的父亲,只能小心得捧着这具在土里埋了几十年的湿尸,走向新买来的棺材。张英平的尸体在张东伟等人的手中,就像是一张被捧着的毯子一样,但即便这样,他们却也只能平抬,而不敢随意乱动。

    此时,已是中午十一点了。原本计划一个小时完成的开棺捡骨的过程,由于突然发生的一些事,被硬生生的拖到中午。可就在张东伟等人移动尸身的时候,本来阴沉着的天空忽然放晴,一道道阳光穿过浓密的云层落了下来,显得那样耀眼。

    在午时阳光的照耀下,纵然有红伞遮光庇荫,可是却无法完全阻隔,依然有淡淡的阳光洒了下去......我紧紧盯着张英平的尸体,只见上面散发出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烟气......

    “不好!”那个风水先生宫丰也注意到了这点,连忙大声喊。听到宫丰这一嗓子,张东伟等人立刻停下了脚步看向他......可就在这时,他们几个人都只觉得手中一轻,再低头看去,只见张英平的尸身忽然化为了灰烬,如沙流一样,从他们的手臂间、指缝间滑落到了地上。他的一颗头颅,也因为和身子失去了连接而掉在了地上,咕噜噜得滚出了很远。而张东伟兄弟几个人的手里,如今就只留下了张英平入殓的时候所穿的那件寿衣......

    这件事发生的突然,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一下子都愣在了当场。

第十五章 遇雨

    “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快把你爷爷的头给捡回来!”直到张东伟的大爷大吼了一嗓子,才让众人如梦初醒,急忙奔向了张英平的头颅。

    宫丰急忙大喊:“去一个人就可以了,剩下的人趁着这功夫没有风,还不快把老爷子的灰敛在一起!”张家人过来好些个人,连忙七手八脚的将尸体所化成的灰拾掇了起来。由于那些灰都落在了土地上,为了不落下灰烬,连一些土也一并收到了棺材里,同时把张英平原本穿在身上的那件藏蓝色的寿衣也放入了棺材中。好在这天没有什么风,所以那些灰收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张东海抱着张英平的脑袋走了回来,浑身僵硬笔直,胳膊抻得长长的,走路也是十分机械,好像很害怕的样子。直到他走到跟前,在场的人才看清张英平脸上那原本闭着的双眼,此时却已经张开,而且瞪得溜圆,再加上头颅在滚落时沾上的泥土和被砂石割开的皮肤,使得那本来很是安详的遗容,也因此显得异常狰狞,那个样子就像是从地狱之门逃出来的恶鬼,恨不得要吞了谁似的。尤其是那对睁开的双眼,惨白的瞳仁似乎在狠狠的注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快把老爷子的头放入棺材里!”宫丰叫喊着。

    当张东海把张英平的脑袋放入棺材后,宫丰便伸手在张英平的那颗头颅上抹了一把,使其睁开的双眼再次的阖上。这时,张家人才又齐齐的跪在棺材前,哭喊道:“爹啊,儿子不孝啊,让你受苦了!”

    张东伟跪在地上一会儿,便起身问宫丰:“大师,我爷爷这个样子......没事吧?”

    宫丰先是煞有介事地掐指一算,然后叹了口气后摇头说:“老爷子这是心有怨气啊......不太妙、不太妙......”

    张家人一听,连忙又凑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大师,那这该怎么办啊?”“是啊,有没有办法破解一下?”“大师,我们张家可就全指望你了.

    .....”

    宫丰一拍胸口说:“你们放心!本人无论如何也要护得你们张家周全!只是......只是这费用恐怕......”

    张东伟立刻会意说:“大师尽管放心!你要您帮我们张家解困渡厄,费用的事情好说、好说......我再给大师加两万块钱,您看怎么样?”这个名叫宫丰的风水先生是张家花了五千块钱请来的,如今再加两万,确实也不少了。

    “好!就这么定了!”宫丰一口应承了下来。

    坛子和我也看到了刚刚发生的这一幕。他小声的对我说:“你看,这才是中了化尸水的样子,刚才的那个样子就是化骨绵掌的征兆!鹿鼎记那小说我看了十几遍,熟得很!”

    我没有搭理坛子,只是皱着眉在暗自琢磨:棺材底板既然早已经烂光了,可为什么棺材的四挡和棺材盖却又完好无损呢?而且既然棺材已经没了底,可为何棺材里的水却是满满的,没有渗漏出来呢?这一点从棺材周围的土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事情难道那个宫大师就没有注意到吗?

    “好了好了!虽然是一波三折,但老爷子总算是入了棺!咱们事不宜迟,还是抓紧先到坟地去吧!”宫丰说,“现在是午时,不宜入土,等过了午时,未时也是一个不错的时辰!”

    张东伟又走到我的身边征求我的意见。

    我琢磨了一下,对他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尽快入土为妙。”

    于是,在风水先生宫丰的安排下,新棺木被盖上了棺盖,但是并没有即可用棺材钉封死。因为这里的习俗是,只有到了坟地,临下葬之前才能封棺钉钉。

    宫丰让人抬棺下山,自己走在最前面,他一面摇铃一面挥洒着纸钱,口中还念念有词。张家的小辈在前面跟着宫丰打旗摇幡,岁数大的、辈分高的,则在棺材后面跟着,一同下了山。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刚已经打开、放亮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又悄

    悄的被阴云所笼罩。而且比起之前,云层更低、更厚,像是随时都要压下来一样......

    还没等走到山下,豆大的雨点就已经打了下来,迁葬的队伍也因此加快了下山的步伐。可是当队伍赶到山下停着的车辆旁时,落下来的已经是瓢泼大雨。围观的村人再也没有了兴致,都已经顶着雨四散回家了。可张家人却得迎着雨,将棺木送上货车。

    “快,先找东西盖住棺材,别让雨水渗进棺材里,把老爷子的身子打湿!”宫丰在大雨里叫道。大家七手八脚的在棺木上盖上了一张防水的帆布,等一切布置妥当时,所有人都成了一副落汤鸡的样子。

    车队在大雨中缓缓的开出了村子,可还没走出多远,便又停了下来。村子的前面是一条黄土路,是进村的唯一通道。平日里这黄土路是十分硬实的,甚至可以说堪比岩石。可是这种土一旦遇到了水,就会变得泥泞不堪。眼下暴雨如注,这条唯一通向村外的道路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泥潭。只要上车就一定会被陷在里面。

    出村下葬看来是没了希望。宫丰望了望天,见这场雨也不像一时半刻就能完事儿的,于是便和张家人商议,先找个地方存放棺木,等天好路通后再行下葬。

    张家人虽然想尽快安葬张英平,可是瞅着这天气也知道无计可施,于是就同意了宫丰的提议。

    “大师,您说我爹的棺木停在哪里合适?”张东伟的大爷张伯亭问宫丰说。

    宫丰想了想说:“这一次不是下葬,而是迁坟。老爷子的尸身埋在地底下已经几十年了,已经是纯阴之物,如果放回到村子里,那是活人生活的地方,阳气太盛,我怕......会有影响。所以我建议在村外放置。对了,你们村子外面有什么可以停放棺柩的房屋吗?”

    张伯亭说:“有有有,村子西面有一座早先的土地庙。废弃了很多年了,可以放在那里!”

    “好,就是那里了!”

第十六章 变故突生

    这时,张东伟又找到了我,悄悄的询问我的意见。我也同意那个宫大师的想法,但不同的是,我并不觉得村里的阳气会对死者有影响。我只是觉得张家迁坟的这件事,一直透着蹊跷,在没弄明白之前,还是离活人聚居的地方远一点为好。

    依照风水先生宫丰的意见,张家把张英平的棺木停在了村外废弃的土地庙中,并由宫丰亲自看守。那土地庙我也进去看了,分为内外两间房——外间是土地庙,里面则有一间偏房,而张英平的棺柩就停放在外间的土地庙。

    摆放好棺木后,张家人又和宫大师商量起再次下葬的时间。

    “今天是初六,如果今天老爷子不能入土的话,就只能等到两日后再行下葬。”宫丰说。

    “大师,这是为什么?”张家人不理解,“如果雨停了,咱们明天不就能上山了吗?”

    宫丰摇头说:“风水有云:‘七不出八不葬’。所以初七初八,万万不能选作入土的日子,明白吗?”

    最后,张家人把下葬的日子选在了初九那天的辰时。

    时辰选定后,张家人便招呼着宫大师和其他众人到张家吃席。

    本来这场宴席,是等着张英平下葬后,用来感谢大师和村里的亲戚乡邻的。虽然没能初六这天顺利入土,但是该吃得吃、该喝也得喝,这点钱张家还是不太在意的。

    这场宴席,从下午四点就已经开始了。由于下着大雨,张家在院子里搭起了棚子,在院子里面摆了十多桌,用来招待客人。到了晚上八点的时候,很多人都喝得差不多了,宫大师就是其中的一位。只见他摇摇晃晃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自己酒足饭饱了,得去土地庙看着点。张家人一再挽留,让他再喝一会儿,可是都被他拒绝了。他说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打起精神来,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我做人的根本。”宫大师这样说。这让张家人纷纷感到钦佩不已——宫大师确实是敬业。最后,张家派了张东海送宫丰去土地庙,而其余的人接着在张家招呼客人。

    过了一会儿,张东伟端着酒杯走向了我和坛子。

    “兄弟,今天真是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在这儿给我压阵,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听那个宫大师的。来,做哥哥的感谢你,干了这杯!”张东伟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了,再跟我碰了这杯后,又是一饮而尽。

    我跟他碰了一下杯:“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那个宫大师做的也是井井有条,没差了什么事情。”“话不能这么说,一旦那个宫大师要是出点小差错,我们张家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接着他小声问我:“你说这迁坟之后,我们家现在这些倒霉事会不会烟消云散啊......”

    我想了想说:“已经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唯一能改变的是事情以后发展的方向。你堂姐一家人已经死了,肯定是活不过来了,至于你堂哥、你家老爷子和你媳妇,也许还有转机......不过,我也只能说个也许,因为这种事情谁也不能百分百的保准,你说是吧......”

    “对对......其实只要事情不要再恶化下去,别再让我们张家出更多的事儿,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来,义坛,大哥跟你喝一个!”说着,张东伟转头又跟坛子喝了起来。

    我暗暗的摇了摇头:不再恶化吗?可是从今天起坟的种种迹象表明,事情恐怕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这东海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送宫大师到土地庙一个来回也用不了多久啊?”张伯亭向着大门口张望了半天,忽然问了起来。

    “这不是下雨呢嘛!路上不好走,来回费时也没什么奇怪的。”旁边有位年长的大叔开解他说。

    “大哥,东海那么大的人了,你难道还担心他丢了不成?”张东伟的父亲张叔远笑着说。

    “嘿嘿,丢了倒是不担心。我是觉得今天,家里客人多,他不早点回来帮忙,真是不知道忙闲。”张伯亭说。

    “你们看,东海这不是回来了嘛!你着急个什么劲儿啊?”那个开解张伯亭的大叔指着门口说。

    众人看去,果然见到一个人影从大门口缓缓得走了进来,正是张东海。只见他走进院里的棚子,一身的雨水滴滴答答,整个人都被浇了个透。

    张东海的母亲叫李慧芝,心疼儿子,拿起了一块干布上去就为儿子擦水。一边擦着还一边埋怨着自己的儿子:“都多大人了,出门还不知道打个伞!偏把自己浇得跟个落汤鸡似的,赶明儿感冒了、发烧了怎么办?”

    张东海低着头就那样站在原地,任由他母亲为他擦拭身体,一动也没动。

    张东伟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哎~大哥,你走的时候不是和宫大师一人拿了一把伞吗?怎么还浇成这样,是不是喝多了,把伞丢了......”他走到张东海身边,端起一杯白酒,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一手把酒送到张东海的嘴边说:“来,大哥,先喝口酒暖暖身子!”

    谁知,张东海胳膊一抡,将张东伟挡了开来。张东伟想不到自己的一番好心竟会遭他大哥这样对待,也是站立不住,踉跄了几步,酒也洒了一地。他站稳身子,刚要怒斥两句,却看到张东海一脚猛踢,将为他擦身的母亲踹到在地......

    “你疯了吗?”张东伟又惊又怒的问。

    谁知,张东海不理不睬,低着头大踏步得往前走。

    “站住!你小子昏了头了吗?那是你妈!连你妈都打,你还是人吗?”张伯亭挡在张东海身前,指着张东海的鼻子喝问。

    谁知张东海根本没有反应,直接冲撞了过去,将他父亲一下子撞倒在地。幸好后面有人扶住,才免去摔了一跤。

    “畜生......畜生!”张伯亭气得两手发抖,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大哥,你先别生气,我怎么看东海有些不对劲呢?”张叔远靠近张伯亭说道。

    只见张东海直直得走到了院中央的一张桌子前,一把抓住桌布,用力一扯,酒壶盘碗全都掉在了地上,摔个粉碎。随后,张东海一步踏到了桌子上,站在了上面。

    “你们快看东海的眼睛!!”李慧芝忽然尖叫了起来。

第十七章 附身

    所有人都看向了张东海的双眼,只见他的眼睛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到黑色,只剩下了一片眼白,和白日里张英平睁开的眼睛是一模一样......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这时,张东海竟站在桌子上唱起了京剧,一板一眼唱的还真是有滋有味。接着他有用女声唱道:“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他一边唱着还一边舞动着手臂,回转着腰身。虽说张东海长得五大三粗,他跳起这一段来扭动着腰肢,学起了女人,令人感到十分可笑。可是如果仔细看去,不知为何,他举手投足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尤其是那眼神,里面充满着不舍和哀伤......

    整个院子里虽然人众集结,可是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大家都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听着张东海的女生唱腔,脊背一阵阵的发凉,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我悄悄走到了张伯亭和张叔远的身后,出声问他们:“老爷子生前可是喜欢唱京剧《霸王别姬》吗?”

    张东伟早就把我的事情告诉给了张叔远,他一见是我,立刻回答说:“我们老爷子就是个农民,虽然也喜欢听戏,没事的时候也会哼哼两句,可是从来不会唱!”

    我点了点头。张东海的这个样子,谁都能看出来他有问题。

    坛子跟在我的后面问:“穷鬼,他这是怎么了?”

    “出去一趟,回来后便和之前截然不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我想除了鬼上身以外,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我回答说。

    “鬼......鬼上身?”听到我的话的不光只有坛子,还有张伯亭、张叔远和张东伟等人。

    “那这可怎么办啊?要不要去把宫大师请回来啊?”张伯亭紧张的问。

    “不过是一个驱鬼而已,还叫什么宫大师啊,我兄弟就能做。”坛子说,接着他回头又问我一句:“是吧,穷鬼?”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张伯亭等人把目光投向

    了我,见我点了点头,这才把心放下了一些。

    “给我准备一根红绳和一根针,还有香炉灰!”我说。

    “红绳和针都有现成的,可是这香炉灰......”张东伟有些迟疑。

    “隔壁张大妈家是信佛的,整日里烧香,一定有的。”李慧芝提醒。

    于是,张东伟又跑到隔壁去借来了些香灰,很快我要的东西就全已经备齐了。

    “你们上人抓住他,把他困在凳子上!”我吩咐下去。

    大家虽然还有些害怕,可是在场的有不少小伙子,再加上借着点酒劲,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两个。可是没想到张东海的力气忽然大的吓人,两个大小伙子竟然抓不住他,被他几下就给推了下去。

    “再上人!”我大声喊着。

    这一次,坛子、张东伟都冲了上去,七八个人硬生生得将张东海压了下去,给他绑在了一张椅子上。即便是被绑了起来,张东海也没有放弃挣扎。他左右摇摆,想要极力摆脱绳子的束缚。

    我上前一把抓住了张东海右手的中指,迅速得将红绳拴在了他的中指上,用力一勒。张东海像是感觉到了痛苦,仰天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楚,这个叫声里竟然包含着三个声音,两个男声一个女声。

    趁着张东海嘴巴大张,我将准备好的香灰一把塞入了他的口中,噎得他难以喘气。同时我举起绣花针,对准他那被绑上红绳的中指的指尖,用力一刺......

    “啊......”张东海大叫一声,同时从他的嘴里喷出了两股香灰。这一次,他的声音再也没有了那两个异声,而这次这个声音才是属于张东海本人的。

    “好了,快找水给他漱口!”我看着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的张东海,连忙吩咐别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大哥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被鬼附身呢?”张东伟把我拉到一旁问。

    “恐怕和白日里他捧着你爷爷的脑袋有关。”

    “那就是说我爷爷生气了,所以他的鬼魂才会附在我大哥的身上。”张东伟有些恐惧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

    :“如果附在你大哥身体里的鬼是你爷爷的话,那个女声又该怎么解释?总不能你爷爷一分为二、雌雄互换吧?”

    坛子插嘴问:“你是说附在张东海身体里的有两个鬼?”

    “没错!一男一女!”我接着对张东伟说,“而且我也问过你父亲了,你爷爷根本不会唱戏。你们也看见了,刚才那两个鬼的京剧唱的是相当不赖的,怎么可能有你的爷爷呢?”

    “他爷爷这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没准是做鬼时候学的呢?”坛子嘟囔了一句,“还不允许阴间与时俱进了?”

    “就你话多!”

    “那现在该怎么办?”张东伟问。

    我回答说:“我想线索还是应该在你爷爷的尸身上。”

    “穷鬼,你的意思是......”

    我笑了一下,对坛子和张东伟说:“敢不敢和我夜探土地庙去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

    土地庙中,宫丰被张东海送回来后,就晕晕沉沉得在偏房睡了过去。偏房里面的枕头被褥一应俱全,全是张家人为他提前准备好的。

    宫丰刚刚躺下不久,迷迷糊糊之间,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咚......咚......咚......”声音十分的缓慢。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边向外走去一边不满的念叨着:“这谁呀,大半夜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可当他走到外间的土地庙时,一阵凉风袭来,令他浑身一激灵,一下子想了起来,他这是身在土地庙中,而土地庙的大门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有人敲门?就是有人要找他的话,直接走进来或者喊他一声就行,哪里用得着敲门?

    如果那不是敲门的声音,又是什么?宫丰猛地转过身,去看躺在土地庙正中那口崭新的棺材,却见它纹丝未动,而那个声音自从他迈步出来后,也就消失不见了。

    宫丰等了一会儿,见那声音不再出现,便也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得说:“岁数大了,看来这酒以后得少喝,都出现幻听了......”他说着话又走回了后面的偏房。

第十八章 出人命了

    可是这一回,他刚躺下不久,那个声音却再一次响了起来,比上一次的更急更响......

    “咚、咚、咚......咚、咚、咚......”

    宫丰一下子从床板上弹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听错。确实有人在敲东西,但外间能够发出这种沉闷的声音的物体,便只有不太厚的木质品。那座实心的木质土地爷恐怕是发不出这样的声音的,那剩下的便只有......那口棺材了。

    这回,宫丰轻手轻脚得从偏殿慢慢的走了出来。和上次不同,那声音果然没有消失,正是从那口棺材里传出来的。

    宫丰只是一名风水先生,懂一些风水相术的皮毛而已,借以混口饭吃,并非真正的术士。至于那些驱邪捉鬼之法,他并不精通,只是在这个行业当中混迹久了听过一些。

    宫丰心里惴惴不安,但是转念一想,这口棺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除了张英平的脑袋以外,就只有一堆烟灰杂土了,有什么好怕的?想到这些,他的胆气又壮了许多。当他靠近棺木的时候,那个声音立刻又停了下来。宫丰上上下下围着棺材检查了好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在棺材里面了。

    “难不成白天入关的时候有什么小动物被关了进去?不应该啊......张家人应该检查得很仔细的......”他一面想着一面推开了棺材盖。

    这个时候,他只觉得从棺内冒出一阵劲风,吹得他双目难睁。劲风掠过他的脸颊时,他感觉到风中带沙,打得他的脸火辣辣的疼......

    这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便停了下来。宫丰左右看了看,也没见有什么变化,于是便探头入棺,向着棺材里面看去。这一看之下,他的脸色立即变得惨白一片。棺材里不但没有了张英平的头颅,就他尸体所化的灰烬与沙土,也看不见半点。

    “这......这是......怎么回事......”宫丰面对着空空如也的棺材,愣在当地,半天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身后“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正向他走来。他颤巍巍的回过头看去,便看到已经死了几十年的张英平正站在他的身后,对着他笑。那张被砂石划破的面孔,上面皮肉外翻,再配上那诡异的笑容,更是恐怖非常。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原本已经化为灰土的身子,此刻竟出现在了他的头部之下,并且穿着那件藏蓝色的寿衣,一步一步得向宫丰走来,每走一步都会从他的身上掉下一些土来,应该便是白日里混在灰中的沙土。

    这时候的宫丰距离张英平不足半米的距离,身后就是棺材,已经无路可走。他的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只得眼睁睁得看着张英平走向自己,向他伸出了那双干瘪却又十分尖锐的枯手......

    “啊~~”

    一声惨叫从村外的土地庙里传了出来,回荡在这个雨夜之中......

    我和坛子还有张东伟赶到土地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一次由于是帮人家迁坟,我和坛子并没有带枪过来,所以也没有什么准备。如今虽然事出突然,但我们也不能贸然前往,所以我们在张家略微得准备了一下,才过来的。

    菜刀、桃木棍、公鸡血......本来是想再找一些黑狗血的,可是仓促之间且又是大晚上的,来不及置办,所以就只能多弄一些公鸡血了。效果嘛是差不多的,而且量也不少,只不过黑狗血的作用是用来除秽的,而鸡血则更多是用来破阴的。我们出发前,足足杀了六只公鸡取血,都是三年以上的大公鸡,为的就是怕临场的时候不够用。黑狗与公鸡都是极阳之物,因此它们的血能够克制尸、鬼等邪物,只是对于尸来说黑狗血更起作用,而对鬼来说更怕的则是公鸡血。

    走进土地庙内,里面是一片漆黑,本来在棺材前是点着两根蜡烛的,可是这个时候可能已经燃尽了吧。于是,我们三个用手机照亮,只觉得庙里静得怕人。

    “宫大师,今天可是喝了不少,应该还在睡着呢吧?”张东伟又从棺材旁的袋子里拿出

    了两根蜡烛点上并小声的说。

    “叫他起来吧,有他跟着参谋参谋,也许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其实,我这也是心中没底的表现,毕竟这种和鬼打交道的事情我以前也没有做过,只是在爷爷的《清逸杂录》上读到过而已。

    我们三个人走向偏房。一进屋,就借着手电的光看到宫丰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板上,外面只留出个头来。

    张东伟笑了起来:“这下雨天虽然有些凉身,可是也不至于冷成这样啊?而且他还喝了不少白酒,我都热的不行,他还裹得这么严实,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身子虚,得好好补补了!”

    “宫大师,起床了......”张东伟用手去拽被子,结果却看到宫丰的脑袋在被子的带动下,骨碌碌得滚了下来,掉到了地上,而他的眼睛也藉此睁开了......

    “啊啊啊~死......死人了......”张东伟吓得大叫了起来,然后转身就跑。

    我和坛子也是大惊失色,没想到宫丰竟然死了,而且他的死相竟和张家老爷子张英平一样,只剩下了一颗头颅。

    跑出去的张东伟见我和坛子没有跟出来,于是又返回了偏房,紧贴在我身边颤声问:“兄......兄弟,他是怎么死的?”他的意思我也明白,他是想问这宫丰到底是人杀的还是鬼杀的。

    我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清楚,这里只有头没有身子,不知道宫丰的身子到了哪里?”

    坛子看见宫丰盖着的那床被子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于是自己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一把拽了起来。这一下,我们三个人的心都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在那被子的下面,竟是一副骨架,一副滴着血的骨架......

    那骨架上有着完整的脊骨、胸骨、肋骨、盆骨以及四肢骨骼,就那样的摆在床上。骨架上仍旧滴着鲜血,那滴下来的血将身下的褥子染了个通红。那红色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看在我们三人的眼里却是那么的妖异......

第十九章 张老爷子

    “鬼......这一定是鬼干的......”张东伟大喊着。

    我的头皮也是感到了阵阵的发麻。

    “穷......穷鬼,咱们走吧......”坛子探头探脑得向着左右看了又看说。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弄清楚了再走吧?”我感到一阵冷风吹过,身后一阵阵的发凉,但仍硬着头皮说。

    “你不要命了!”坛子叫了起来,“你没看到那个宫大师都被片成鸭架了吗?”

    “你真行,这种情况下你还能联想到吃!”我无奈得说道,“就算是一只鸭子,被片完后也有个两三盘肉,更别说这么大的一个人了?难道你不好奇他那一身的肥肉都到哪里去了吗?”

    “难道你知道?”坛子和张东伟一起问道。

    “如今宫大师只留下一个脑袋......”

    “还有一副骨架!”坛子提醒我。

    我摇了摇头:“他的骨架在这里,那他身躯所在的地方就一定没有骨头,对吧?”

    坛子和张东伟点了点头。忽然,张东伟一下子想到了问题的所在:“和我爷爷是一个样子的?”

    “对!”我肯定他说,“你爷爷的尸身只剩下了个脑袋,所以宫丰的脑袋就被砍了下来;你爷爷在出棺之时,当时还是有身体的,可是身体里却是没有骨头,所以宫丰一身的骨头都被剔了出来......”

    “那就是说......”

    “没错!宫丰的死法和你爷爷尸体的状态是一模一样的!”

    “那宫大师的尸体如今在哪里?”

    我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外边。坛子和张东伟也顺着我的目光,透过偏房的门口,齐齐看向了摆在土地庙中的棺木......

    我们三人站在张英平张老爷子的棺木旁。

    “真的要开棺吗?”坛子咽了口口水紧张得问我。

    “你说呢?”我反问他。

    “我可说好了,如果开棺后发生什么意外,可别怪兄弟我不够义气撇下你转身就跑啊?”坛子给我打了个预防针。

    “你?不会的!”我看了坛子一眼说。

    “嘿嘿,还是你知道我的为人!”坛子嘿嘿一笑。

    我们三个用力得推开了棺盖的一角,往里一瞧,见张英平的脑袋双目紧闭得摆在里面。再向下看去时,三人心中均是一凛,一股寒意从心底陡然升起。宫丰那具矮矮胖胖的身躯,与张英平的头颅紧紧得连接在了一起。乍一看去,严丝合缝,就像本就浑然一体似的。而在尸体的旁边还摆放着一堆灰土,正是白日里张家人收拾起来的张老爷子的尸灰。

    从正面看去,宫丰的整个尸体除了没有头以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把尸体翻过来!”我对坛子他们两个说。

    我们三人合力将尸体翻过来后,这才发现,宫丰的背脊以及四肢都被整片的剖开了。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了,宫丰一身的骨头是怎么被取出来的。但令人惊讶的是,除了里面的床外,其余所有的地方包括棺材里都没有看到一滴血,似乎所有的血都留在了那张床上。

    就在我们把尸体再次翻过来的时候,张老爷子的双眼猛地睁开了......

    还没等我们三人反应过来,棺材盖就已经被大力撞得飞了起来。而棺材中张老爷子的脑袋带着宫丰的身子整个的从棺材中直直得弹了出来,随后一个大跳,跃出了棺材,挡在了土地庙的门口处。

    “我的妈呀,诈尸了!”张东伟吓得连滚带爬,第一个跑到了偏房里面。

    虽然宫丰的那具身躯里没有骨骼的支撑,可是那活尸却依然向我和坛子伸出了手,一步一步直挺挺得走了过来。

    别看之前坛子有些害怕,可这个时候事到临头了,反而激起了他的血性,他骂了一句后喊道:“老子血尸都见过,难道害怕你一个活尸?”说着抡起之前准备好的柴刀就砍了过去。

    谁知,这当头一刀砍下,正好剁在活尸的脑袋上,却是皮肉不伤。

    “这怎么可能?”坛子大喊了一声。我也感到十分的惊讶,白日里明明滚过几块尖石都能划出几道口子,坛子这么用力的一下,怎么可能像是

    砍到了石头上?

    那活尸怎么会容我们有时间去想。他一把抓住坛子的衣服,狠狠得扔了出去。坛子那一百五六十斤的体格,在它的手里就像是抓一只鸡、一只兔子一样轻松。

    这一下把坛子摔得,像是五脏六腑都散了架一样,半天起不来地。

    活尸大踏步得向着地上的坛子走了过去。这个时候坛子暂时无力站起,只能眼睁睁看着活尸向自己冲了过来。

    “穷鬼,救命、救命啊!”坛子趴在地上大叫,“你他奶奶的再不过来帮忙,老子要是死了天天缠着你小子,让你也没好日子过!”

    我见坛子那一下没有奏效,便知道普通的物理打击对这个活尸已经没有作用了。所以,趁着它冲向坛子的时候,掏出了一瓶鸡血淋在了桃木棍上,在坛子破口大骂我的时候从活尸的身后冲了上去,对着它的脑袋猛抽了一棍子。

    那根桃木棍本来是张家给宫丰准备的,在起坟的时候,这根棍子还摆在了供桌上。没想到,晚上竟又被我们派上了用场。

    说来也是奇怪,坛子那么狠的一刀没有伤得了活尸分毫,可是我这一棍子下去,竟然将活尸的整颗脑袋击飞了出去。我一愣,但马上也反应了过来,这就是桃木棍和鸡血发挥的功用了。我当机立断,上前就是一脚,将留在原地的宫丰的身子踢倒,并将一瓶鸡血倒在了上面,以防它再次被利用起身。

    那颗脑袋被我打飞了之后,好巧不巧的正落在了偏房的门口,然后撞在了墙上滚了进去。正在偏房之中瑟瑟发抖的张东伟,见到有东西滚进来,不自觉得抬头去看,正好双眼对视。那尸头望着张东伟,微微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腐朽不堪的黑黄色牙齿。

    张东伟又是一声怪叫,接着便从偏房中蹿了出来,跑到了我的身后。

    我正扶起地上的坛子时,借着蜡烛昏暗的光亮看到棺材里卷起了一阵旋风,随后棺材里的那对尸灰便随着旋风一股脑得飞向了里面的偏房。

    正当我们三人惊魂未定的时候,偏房里又传出来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第二十章 平息

    很快,身着寿衣的张老爷子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怎......怎么办?”张东伟胆颤的问。

    “还能怎么办?”我说,“这个时候要是让它跑了出去,没准还会死更多的人。咱们趁着手头上还有家伙什,直接把它摁到这里!”

    “你说吧,怎么搞?”坛子一直跟着我经历各种诡异、恐怖的事情,也算是有过一些经验,再加上酒壮怂人胆,而且还有我在旁边,底气当然足了很多,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我紧盯着那具活尸说道:“其实,这并不是诈尸,而是冤魂附体,是有恶灵附着在张老爷子的尸身上。老爷子的尸体早已化成了灰,所以那活尸下面的身子都是假的,而真正剩下的就只有那颗脑袋了。我们只要将这根沾上鸡血的桃木棍插入老爷子的嘴里,那冤魂自然会离开。”

    “就这么定了......”就在我们定计之时,我们忽然看到那原本很是笨拙的活尸如鬼魅一样出现在了我们身前,手臂一伸便直戳了过来。

    坛子有过之前的教训,知道这活尸力大无穷,急忙闪避到一旁,可是我却没有那么幸运,躲闪得慢了一些,手臂处被活尸锋利的指甲划开了一道口子。

    “穷鬼,没事吧?”坛子关心的大喊。

    “没事,死不了!”我又避开了活尸的一击后,抽空回应说。这一次,张老爷子的这具活尸始终盯着我一个人纠缠不休。我不敢和它硬拼,只能在土地庙里绕着棺材和它打转。这一次的活尸不再是用双腿走路,而是脚尖触地,飘忽不定。与其说是活尸,倒不如说是鬼魅更加形象一些。

    几圈之后,活尸忽然一跃而起,跳到了棺材的上面,然后再一纵便落到了我的身边,对着我便大吼了一声。那嘴巴张大的幅度绝非人类可以达到,足有百十来度,就像是蛇一样。

    坛子趁着活尸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的时候,悄悄的从活尸的身后摸了上来。见活尸没有留意,直接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它,将它的两臂和躯干牢牢的箍住。

    “穷鬼,快动手......”坛子话音未落,就只觉

    得两臂之间一松,变得空荡荡的。我在正面看的是最清楚的,就见那活尸的身子在被坛子箍住的那一刹那,忽然又变得如尘如烟,散了开去。接着那颗人头便直直得落在了灰烟之中,并在灰烟的包裹下,逃出了坛子双臂的束缚,在两米开外再次恢复成人形。然后再次向着我们三人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这......怎么办?”坛子惊讶的问我。

    “还能怎么办?跑!”我喊了一声,当先从土地庙的庙门冲了出去。坛子和张东伟一愣,他们没有想到之前还信誓旦旦要为民除害的我,竟然会撒丫子就蹽。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明显不是愣神的时候,他俩也先后冲了出去。

    那活尸见我们三人都消失在了庙内,便也飘着得跟了出来。

    那活尸刚一出门,身子便猛地一沉。它虽然行动有如鬼魅,可是身体毕竟也是实实在在的物体,尤其是组成身子的那些灰烬,在沾上外面的雨水后便成了泥。虽然形体没有什么变化,可是里面却饱含了大量的水分,一下子令活尸的体重增大几倍,自然也就飘不起来了。

    即便不能飘动,可是向前迈步总还是可以的。可那活尸还没等向前迈步,只觉得头上一阵炙烫,令它体内的怨魂几乎难以忍受。它怒吼着仰头向上看去,只见房檐上滴着红色的水滴,紧接着又是一条红色直戳下来,径直怼入了它张大了的口中。

    活尸发出一阵又一阵痛苦的吼叫。它在原地张牙舞爪得扭动了半天,最终身子化成了一滩泥水,而那个插着桃木棍的脑袋也就此掉在了地上。

    我从房上慢慢了溜了下来,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蹲在地上仔细得瞧着那颗头颅。这时,跑到远处的坛子和张东伟也试探着向我走近。

    “这下子没事了吧?”张东伟问。

    “没事了。”我站起身,拎起那根带着头颅的木棍走入了土地庙中。

    坛子紧跟在后面问:“那个怨魂是不是也一起被消灭掉了?”

    我摇了摇头:“被它跑掉了。”

    “怎么被它跑了?要是再回来可怎么办?”张东伟有些担心的问

    我说:“这一次咱们来的这么匆忙,根本没有什么准备。再者说了,这么简陋的道具怎么可能让鬼魂飞魄散呢?顶多让它受到点教训。”

    张东伟听我这么一说更是着急:“那怎么才能永绝后患呢?兄弟,你帮帮忙,不行就铡草除根吧?”

    我把张英平的头颅再次放回到棺中,和坛子、张东伟一同把棺盖盖上后,才说:“但凡懂得术法的人都知道,这种事情是宜解不宜除的。凡事都是有因有果的,只要能够找到它们闹事的缘由,尽可能的还是以化解为主......毕竟斩草除根令其魂飞魄散是最迫不得已的办法,做了是要折福的。”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张东伟问。

    “怎么办?”我看了一眼宫大师的尸体后,苦笑了一下,“报警啊,怎么说也是出了人命的,总不能私下里把事情按下去吧......”

    警察在接到报警后,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并把张东伟我们三个带回局里配合调查。

    听到土地庙里出了人命,而且死的还是宫大师,村里看热闹的人还真来了不少,对他们来说,这种热闹就是顶着雨也要看上一看。一边看还一边相互议论:

    “这张家不知道招惹了什么厉害的东西,闹得这么大个动静!”

    “就是,你看看,连宫大师也无辜送命了,可见这东西来头挺大。”

    “我看张家一时半会平静不下来了。”

    “哎~你们说会不会扯连到咱们啊?”

    “这还真说不准,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闹完张家没准还真找上别家!”

    “要真是那样,张家可真是缺了大德了,招了个祸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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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又见骷髅

    我们跟着警察回到警局做笔录,很快也就完事了。在报警之前我们三个就已经对好了口供——实话实说,把我们一开始进到土地庙里所见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但是要隐去之后那段灵异的经历。其实,即便是我们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反而会增加我们三人的嫌疑。

    当我们从警局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了。昨天的那场大雨,也在凌晨四五点钟,渐渐停息。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张东伟最是担心张家的事,一出警局就赶忙问我。

    “我昨晚不是说了吗?找到这些鬼闹事的缘由。”我说。

    “可是从哪里开始找呢?”坛子问。

    我问他们两个:“你们有没有仔细去看张英平的头?”

    坛子一脸嫌弃的说:“死人头而已,有什么看的?更何况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谁去看那玩意儿?”

    张东伟也是摇头说没看。

    我对张东伟说:“昨天晚上我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你爷爷的脑袋,发现他后脑有一个小指粗细的小孔。”

    “小指粗细的小孔?那是什么?”张东伟问。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我说,“你爷爷活着的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头部的手术?”

    张东伟说:“我爷爷一辈子都是贫农,死的时候家里也很穷,怎么可能有钱去做头部的手术呢?而且我也没听我爸他们说过啊?”

    我点了点头:“我观察过你爷爷的头,里面的脑子已经完全不在了,只剩下一脑壳的浑水......”

    “水?是不是昨天的雨水?”坛子问。

    “不可能!那么大点儿的小孔,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进去那么多的雨水!那水呈黄褐色而且还很臭,像是臭水沟里的水一样,跟咱们白天看到那些从棺材里涌出的水倒是很像,只是更粘一些......”我说。

    “你的意思是......”张东伟若有所悟的问。

    “我的意思是,看来事情的真相还得从源头查起.....

    .”我说。

    坛子也明白了过来:“你是说咱们得去老坟址看看?”

    “就是这个意思!”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们三个特意到了晚上才偷偷的来到了后山。一人备了一把铁锹挖开了本来已经填埋好的旧坟址。

    坟,本来就不深,我们挖了没多久就看到了棺材板。

    那天起坟后,原来碎掉的棺材板没有再往回运,也没有随手扔掉,因为宫丰当时说这东西十分的晦气,要么焚烧要么就地掩埋。张家人嫌麻烦,所以就扔在了坟坑内,随手把棺材板一并填埋了。

    我们三个掀开板子,拿着手电向坟底一照,满地的树根横七竖八得躺在地面,但是有一根却十分的显眼,它是直直的立在地面上的。这根树枝有小指粗细,长出地面足有四五公分,生长的位置正是在张英平的脑后。

    我轻轻摸了摸那树根的根尖,只感到上面尖锐异常,就像是一根锥子一样。

    “看来你爷爷脑后的那个小孔就是这树根惹的祸。”我对张东伟说。

    张东伟有些纳闷:“人的骨头那么硬,一个小小的树根怎么可能钻的透呢?”

    还没等我开口,坛子倒先替我解答了:“大哥,这就显得你没文化了吧?要知道植物根茎的力量可是很大的,能够钻山通石。你想啊,连石头都能钻痛,一块骨头算得了什么?”

    “那接下来呢?”张东伟问。

    “接着往下挖!”我说,“我想看看这底下到底有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土底下有问题的?”坛子问我。

    “张家之前发生的事情,还可以归结到阴宅风水被破上,因而无法得先祖庇佑。可是张英平的坟被起后,这接连发生的事情可是跟风水沾不上边的。”我解释说,“如果说跟这坟地没有关系,为何这些诡异的事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起坟之后发生?我思前想后,总觉得事情是出在这次起坟上。这次起坟似乎不光是把你爷爷张英平的尸体迁出,而且似乎还触动了一些别的东西。所以我们要想知道真相,就只能

    看看这下面究竟有什么!”

    我们三个往下挖了很久,都快挖成一个大坑了,可是下面除了盘根错节的树根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不是你想错了?”坛子问我说,“要是跟这坟地有关系的话,挖了这么深怎么也能见到点东西了吧?”

    我看着这个刨开的土坑,思索了半天,忽然目光落在了那条钻入张英平颅骨内树根,眼睛立刻一亮:“顺着那条树根挖!它不偏不倚得正好钻进人脑,应该不是偶然,而且这条树根这么尖,像把刀子一样,实在是反常。”

    坛子和张东伟没有办法,只能依照我的话去做,顺着那条树根挖去。结果发现那树根越挖越粗,原本还是小指粗细,可是几锹下去,就看到如婴儿手臂般粗壮的树根。再向下挖了几下,只听到“当”的一声,铁锹似乎碰到了什么石头之类的硬物。

    坛子用铁锹上前拨弄了两下,一个白色的骷髅头便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这......这是......”虽然之前做了一些心理准备,知道也许会挖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可是在这漆黑的夜里,突然看到出现在眼前的骷髅头,还是十分瘆人的。

    那骷髅头的样子也很奇怪,是穿在之前的那条树根上的。那树根从骷髅的下颌处钻入,从右眼处钻出,像一条蛇一样盘绕在上面,而且这个骷髅头的头顶还破了一个大洞......

    “这......这不会就是......”

    “别说话,接着往下挖!”

    坛子开口问,却被我冷冷的打断了。

    很快,我们又接连挖出了十三个完整的骷髅头,无一例外的都是被串在了那条树根的上面,只是树根钻进钻出的位置不一样而已......

    我们虽然震惊于此,却并没有停手,而是继续挖了下去,可是之后便再也一无所获。

    我们三人望着这十四个不明身份的头骨,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张东伟打破了平静:“就是这些骷髅头闹的我家鸡犬不宁?”

    “应该就是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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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228/ 第一时间欣赏诡记奇谭最新章节! 作者:我是那托所写的《诡记奇谭》为转载作品,诡记奇谭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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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略懂风水的愣头小子,为了调查朋友的死因,开启的一系列诡异的冒险旅程......而仙山中遗迹、诡秘的地宫、消失的古国,一个又一个的神秘之地,就像一个个择人而噬的陷阱,等待着下一个闯进来的陌生人......诡记奇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诡记奇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诡记奇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