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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记奇谭全文阅读

作者:我是那托     诡记奇谭txt下载     诡记奇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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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山遗迹 第一章 运尸

    世上到底有没有鬼的存在,自古便是众说纷纭。鬼神之论不仅存在于平民百姓之间,便是那些制过经典的大贤亦有论断。就连孔子亦曾说过“敬鬼神而远之”“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子不语怪力乱神”等话语,而墨家的代表墨子更是在《明鬼》一文中,阐述了鬼神的存在。有人说,鬼神之说实属飘渺,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个世界有鬼存在。话虽如此,但是反过来想也是一样,谁也证明不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所以,有无鬼的存在实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之事。

    鬼的存在是未知的,就如同这个世界上许多神秘的事物或地方一样,从不曾为众人所知晓。那些未知的事物充满着各式各样的诱惑,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在静等着蜜蜂的前来。可是你不知道这里的花儿哪一朵有毒、哪一朵有刺、哪一朵会带你走入无尽的深渊......然而即便如此,在**的驱使下总是会有一些人不听他人的劝阻,不顾一切得乘坐着贪婪的小船驶向这些未知,以求去接触它们、了解它们、甚至......占有它们。这些人不停得向前追赶着,似乎完全忘记了曾经有过这样的一句话——好奇害死猫......

    一切的一切还要从我父亲的爷爷开始讲起。

    我父亲的爷爷,是我的曾祖,我管他叫太爷。我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他本人,只是在一张发了黄的老照片中见过他的样子——他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袄,佝偻着身子,仿佛永远站不直一样;一脸的皱纹使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可父亲告诉我说,太爷在照这张相片的时候还不到不惑之年......

    一**八年,太爷出生在了直隶(今河北省)的一座县城里。我家姓裴,我的高祖也就是太爷的父亲,我的太太爷爷,名叫裴二。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运气不佳,所以一直浑浑噩噩,穷困潦倒了一辈子,所以便想着太爷能够

    改变裴家的命运,因此给太爷起了名字叫裴运。

    裴运由于家庭贫困,自幼便没读过什么书,再加上太太爷爷和太太奶奶去世得早,无人管教,所以他少年时经常和一些地痞流氓厮混,乃至二十岁了还一事无成。

    一九一八年,百姓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为了在乱世苟全性命,身无一技之长的裴运跟着几个人开始做起了走私的买卖。他们不干别的,只走私烟土,而在那个年代,烟土的价格一直是居高不下,堪比黄金。若真的成功,那走私一次烟土的利润,就能令几人衣食无忧的过上好几年,你说,这样的诱惑裴运又怎么能够抗拒。

    裴运所在的走私队伍共有五人,都是合伙人,只是根据出资的多少分为大老板、二老板。裴运入伙时手里的钱财不多,为了能够挣上大钱他把祖传的宅子也变卖掉了,换得了一百光洋,做了五人里最小的股东。就是因为出钱最少,他在五个人中最没有话语权,什么杂事、小事都是由他跑腿去办,因此其他四人对其是呼来唤去,毫无尊敬之意。

    那时候的烟土走私,一开始只是随身携带,后来便绑在骡马等牲口身上。随着路上盘查越来越严,运送的方式也逐渐发生了变化,所用道具更是千奇百怪,木头、竹竿、棺材,各式各样。当然,烟土藏在棺材中是最为保险的,裴运他们便采用的是此种形式,毕竟这种晦气的东西中国人还是很在意的,没有几个人会上去盘查。可是......

    “从哪里来的?”一个扛枪的大兵吊儿郎当得拦住路问道。

    “清河!”大老板客客气气的说道。

    “要到哪里去?”

    “旧园!”

    “这么远?”大兵皱眉道,“天又这么热,到了那里人

    还不臭了?”

    大老板赔笑道:“没办法,祖上有规定,人死了必须入祖坟。”

    “死的是什么人啊?”大兵趾高气扬的问道。

    大老板连忙拉过裴运道:“是他媳妇!”

    裴运马上心领神会,立刻装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样子。这时候,大老板急忙将大兵拉到一边,悄悄的塞给他两块银洋道:“时间真是耽搁不得啊,长官。要是再慢慢,可就真要像您说的那样,要臭了。”

    大兵颠了颠手里的袁大头,左右看了看,阴阳怪气道:“我们这有四个兄弟,你这才给两块,怎么分啊?”

    大老板急忙又补上了三块,笑道:“您通融通融,受累给兄弟几个买壶酒。”

    大兵露出了一副满意的笑容,随后转身挥了挥手道:“放行放行!”

    大老板急忙招呼其余四人赶着车要走。可就在这时,又过来一人,身穿一副军官制服,一脸的阴沉。那大兵一见立刻立正敬礼,口中道:“长官!”

    “怎么回事?”那军官指着棺材问道。

    大掌柜忙上前解释道:“我家兄弟媳妇暴病而卒,如今想运尸回乡,还请长官行个方便!”

    大兵也凑了过来帮腔道:“长官,他们确实是拉尸体的。”

    “打开!”那军官冷面说道。

    大掌柜的惊道:“打......打开?”

    本文内容与人名纯属虚构,其中出现的地名若与现实雷同,只是为求真实而借用,并没有半毛钱关系,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仙山遗迹 第二章 异响

    “怎么?不能打开吗?”那军官斜眼瞥道。

    大掌柜急道:“长官,不能打开啊!这人都已经入棺了,再打开一是惊扰逝者,二是对长官也不吉利啊!”

    那大兵也说道:“是啊,长官,不如我们就放他......”

    “我说打开就打开,废什么话!”军官喝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马上把这口棺材给我打开。”

    四个大兵无法,只得将枪扛在肩上硬着头皮打开了棺材,而裴运和大老板五人只得老老实实的等在一边。

    棺材打开后,那军官站上驴车,向棺内望去,果见一具女尸,身着粉红色的寿衣,面容青白,显是刚死去不久。只见军官用手绢掩住口鼻,缓缓得从车上走了下来,摆了摆手,示意放行后,走进了岗楼。

    原来,大老板等人早就打听到此处的守军新来了一位军官,做事一丝不苟、甚为严格。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在隔壁乡找到了一处新坟,看那坟上的一培新土,下葬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三天,而且在坟前还残留着一堆儿尚未完全烧尽的纸钱。

    这具女尸姓甚名谁、生卒年月虽然都刻在了墓碑上,可是在起坟的过程中,这些人又哪里会去理会。他们看也没看,上去便是一脚。将墓碑踹到在地后,他们便径直挖了起来。除了裴运的四人只知道这棺材里摆的是个年轻女子的尸身,而裴运则注意到了那墓碑所刻名字叫韵红......

    五人连夜将棺木从坟内起出,并将其用作了贩运烟土的工具,没曾想这具女尸竟还真的派上了用场。余下的几日,五人的行程还算顺利,再也没有开棺验尸的事情发生。直到第四天,他们来到了一个叫做榆槐镇的地方。

    榆槐镇,一个不大的镇子,共有三百多户人家千余口人。当裴运一行人来到镇上的时候,天虽还未完全的黑下来,但若是继续向前,恐怕一时也找不到合适

    的地方住宿,所以他们只得留在镇中。入镇前,他们将棺木放在了镇子郊外的义庄内,并留下裴运看守,其余的人则是入镇吃饭。

    裴运自是千万不愿意,你们到镇里吃香的喝辣的,却留我一人在这对着一堆死尸。可是不情愿归不情愿,事情总是要做的,谁让你在这里最小呢。因此他只能坐在义庄的偏房中,点着一盏油灯,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了下去。

    这个义庄叫做正阳义庄,虽是榆槐镇用来暂时存放尸体的地方,却因无人管理而破败不堪——义庄内到处结满了蛛网,半数的门窗皆已掉落,桌椅上铺满了厚厚的尘土,吹一口就能令整个屋内烟尘漫天。而在义庄的大厅内,共有六副棺木摆在那里。除了裴运等人运来的那副外,其余的棺材上均是厚尘满布、略有腐朽,显然是年久日长、无人认领所致。

    天,已完全的黑了下来,阴沉沉的,没有一丝的光亮。裴运在偏房内盯着油灯中豆大的火光,心里十分的紧张。在这荒郊野外,又独自守着六副装着死尸的棺木,任谁也会感到心慌害怕。裴运心里一直盼着大老板他们四人速回,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四位老板此刻正在镇上的酒家推杯换盏,早就将他忘到了脑后。

    外面风声渐唳,正阳义庄破败的门扇在风吹之下,吱吱呀呀的发出瘆人的声音,仿佛随时都有人推门进来一般。一阵风从撕烂的窗纸间忽然冲进,险些将油灯的火苗吹熄,裴运急忙护住。这盏灯此刻是他的定心丸,若是熄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在这里呆下去,因为刚刚出去方便之时他不小心将洋火(火柴)丢了。

    忽然间,外面的风停了,门板的吱吱呀呀也戛然而止,义庄周围的一切好像瞬间便静了下来。裴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定下神来,他发现整个义庄呈现的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静得极不寻常,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相比之前的嘈杂,现在的静更令他感到恐惧。

    “咣~”的一

    声巨响,令裴运一下子惊了起来。什么声音?是门,不,不是,门的声音不会这么大,而且此时一点风也没有,怎么可能是门呢?

    “咣~”又是一声巨响。

    声音似乎是从大厅传了过来的,那里......那里只有六副棺材......难道是......裴运不敢再想下去,他感到自己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咣~”......“咣~”......“咣~”......

    这个声音规则而不连续,每隔一会儿便响一下,听声音极像是两块木板撞击的声音。

    “是~是大老板吗?”裴运试探的问道,可是除了那响动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回音。

    裴运颤巍巍的举着油灯从偏房内探出头来,想查看一下大堂。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那声音的出现,于是裴运便回头进了屋。可他还没走两步,那声音又再次出现了。而这一次他听得分明,就是木板的相撞声,而且这声音确确实实来自义庄大堂。

    裴运又转身来到了大堂,用微弱的火光照着这六具棺木,却看不出什么名堂。这时,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手举着油灯贴近棺材逐一看去。

    “不是这一副......也不是这一副......”裴运一边看一边嘟囔着,借以来给自己打气,但他的额头、手心却紧张得满是汗水。他接连查看了五具棺木,全是以前停放在此的旧棺材,都没有什么问题。当他将油灯移近他们带来的那副棺材,想看个究竟时,棺盖忽然掀开,随后“咣~”的一声又落了回去。

    “啪嗒”

    裴运手中的油灯掉在了地上熄灭了,他整个人也吓得瘫倒在地。这一次他看清了,那掀起的棺盖底下是一双手,一双带着玉镯的女人的手。

    “妈呀,诈、诈尸了......”

仙山遗迹 第三章 诈尸

    裴运吓得双腿抖似筛糠,根本站立不住,只得坐在地上。但听得那副棺材盖依旧上上下下得“咣咣”响个不停。他吞了口唾沫,心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等死,我得跑。可他站不起身,只得趴在地上奋力的向前匍匐前进。

    他一边爬一边嘴里念叨着:“佛祖保佑、菩萨保佑,保佑我平平安安的、顺顺利利的渡过这一劫......”

    正说着,一块棺材板“咣当”一下落在了他的眼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那女尸将棺盖掀了下来。而眼下正是危急之时,那女尸随时有可能从棺中窜出,到那时就是想跑可能也跑不了了。想到这,裴运拼尽全力向前爬了过去。可他刚爬上棺材板,便感到“通”的一下,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那绣花鞋的主人此刻正站立在他的眼前。

    裴运颤抖得抬起头向上看去,眼里充满了恐惧。只见眼前的这具女尸身着粉色衣裙,惨白、有些破损的双手垂在身侧,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头而散。当裴运向上看去的时候,那女尸正好也低下头看向他,那张因为天气炎热而有些腐烂的脸庞直直的映在了裴运的眼中。

    “啊~~”裴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蹦了起来,扭头就跑。但由于女尸挡住了大堂的出口,他只能向内跑去。

    正阳义庄并不大,除了大堂和偏房之外便只有一个后院,却也是长满了藤蔓、杂草。裴运躲藏在茂密的草丛中瑟瑟发抖,他的脑海里满是那张腐烂面孔的景象。虽然天黑,但却看得如此真切,他甚至此刻还能闻到那股由于身体**所散发出来的恶臭。

    裴运全神贯注的盯着大堂到后院的入口,却始终悄无声息。

    这时,一滴水从空中落在了裴运的后颈,他下意识的用手一擦,便再未理会,眼睛依旧盯着前方,可是那股恶臭却是愈渐愈浓。他使劲的嗅了嗅,发现这股味道竟是来自他

    的左手。他急忙将左手放在鼻下一闻,臭气扑鼻、恶心欲呕。裴运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那女尸一直就吊在自己的头顶,那滴水其实就是女尸身上的尸液,而就在这时一股寒流从他的后方袭来,霎时间传遍了他的全身。他不敢有所妄动,生怕遭遇不测,因此只能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裴运虽然没有回头,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女尸缓缓的降落在了他的身后,同时向着他的脖颈处伸出了那双**的双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裴运忽然向前疾冲两步,躲开掐向他脖子的双爪,然后转身拜倒在地,向着那具女尸不停得叩首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韵红姑娘,我知道你已经入土为安,不想被人如此的打扰,可我、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惊扰你的,这......这都是他们逼我的!”此刻生死只在一瞬之间,裴运也顾不上大老板等人的死活了,一股脑的将罪责推到了他们几人身上。

    “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我一定给你烧很多很多纸钱,要多少有多少,还有大屋、洋车,哦对了,我再多烧几个丫鬟、仆人下去伺候你,只要你饶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裴运一边说着一边磕着头,砰砰作响,没多一会儿,额头处便一片青紫。

    就在裴运不断得磕头之际,那名叫韵红的女尸再次将双手向着他的脖颈处猛地伸了过去,似乎并未打算放他一条生路。眼看手要碰到裴运脖子的时候,它忽然停了下来,随后一抹笑容浮现在了那张恐怖的脸上,使它看起来是那样的诡异、那样的可怕......

    裴运接二连三的磕着响头,很快便感到头晕脑胀,不得不停了下来。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女尸竟然不翼而飞,消失了踪迹。他急忙站起身来,扶着墙走回了义庄的大堂。一进厅堂,眼前的情景令裴运大吃一惊——六副棺木毫厘未动,女尸没有出来,棺盖也没有打开过,仿佛刚刚所发生

    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若不是看到打翻在地的那盏油灯和早已湿漉漉的裤裆,他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在梦游。

    月光挤开乌云透过敞开的大门照在大堂的地上,虽是明亮却也是如死尸一般的惨白。义庄内依旧是静得吓人,裴运紧靠着墙站在阴暗里,虽然双腿已不再抖颤,可却是酸软无力。

    裴运惊魂未定,大口的喘着气,心中暗道今天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么邪门的事儿都让我碰上了,不过还好那女尸也只是出来吓吓人,并没有真要我的性命;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福祸本就相连,看来我还是颇有福泽的人。

    其实,也该着裴运倒霉,那一天正好是这叫韵红的女子头七回魂之日。所谓头七回魂,是指人死七天,魂魄回到旧地一游,再看一看生前所留恋的过往。因此第一站往往都是尸身所在之地,即尸体在哪魂魄去哪。这正阳义庄地处荒野,阳气不足阴气旺盛,再加上这女子生前的怨气十足,使得魂尸相合,才发生这种诈尸之事。

    裴运经历了一场惊吓,自不敢再靠近那几具棺木,只是远远的看着,生怕再有什么异响。由于韵红的棺材摆放在大堂的门口,又正对着偏房,所以裴运不敢离开或是回屋,因为无论哪一样都必然会经过那副棺材。现在的裴运如同惊弓之鸟,莫说走近,就是向前走一步也是无胆。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还没等裴运休息片刻,他便听到附近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这一下子令他原本有些平复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他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的环顾着四周,什么也没有看见,但这也没有令他有丝毫的放松,因为那声音越发的清晰,好像已经离自己很近很近......

    裴运没有看到来物,只得暗自全神戒备,可是一张惨白的人脸渐渐得浮现在了他的肩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感觉有异,侧头去看,正好与那人脸相对......

仙山遗迹 第四章 土匪

    “啊~~”裴运一声惨叫,急忙向前跑去,此时他已顾不得前面的棺材了,只是拼命的逃走。还没等迈出两步,就一脚踩在了油灯上滑倒在地。他急忙向前爬了几下,随后翻过身来看去,只见那白脸之人身着蓝衣、黑裤,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手提白纸灯笼,上面贴着一个蓝色的“奠”字。灯笼中散发出幽幽的绿光,照得白色的手和脸一片绿色。

    裴运心生疑惑,努力的抑制住心中的恐惧,接着月光仔细望去,见那人脸面虽如同抹了厚厚的粉底一样白,可脸蛋上却是红红的两块。

    “这不是烧纸用纸人吗?还以为又是鬼啊、尸啊的,吓了我一大跳!”裴运嘀咕道,他站起身来冲上前去,一脚踹向了纸人,一边踹还一边骂:“叫你吓老子!叫你吓老子!”

    不对!裴运一愣,这纸人是怎么来的?他手里的灯笼明明是白纸又为何会发出绿光?

    还未等裴运反应过来,那纸人“呼”的一下子从地上直直的站了起来,差点撞到了旁边的裴运。

    “有鬼......有鬼......”裴运大声喊了起来。

    纸人一顿一顿的侧过来头看着他,抿着嘴,嘴角上翘,满面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在裴运看来是那么的可怕。这时,从纸人身后的阴暗处闪出了一点光亮。

    绿火!

    又一个纸人!它提着灯笼,缓缓的从第一个纸人身后走出。和第一个纸人不同,这个纸人是个女子,穿着着红色的上衣。

    两个纸人会合后,一起向裴运走了过来,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是纸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裴运胆怯的后退了几步,想要夺路而逃,可是背后却突然碰到了软软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后面应该什么也没有才对啊!他回过头一看,又是两个纸人,和眼前的两个纸人一

    模一样,也是一男一女提着灯笼。

    逃不了了,我要死了......裴运一下瘫坐了下来,正好倚在了一具棺材上,而这具棺材刚好是那个名叫韵红的女尸所在。

    四个纸人将他夹在中间,四盏绿色的灯笼就罩在他的头上。

    裴运的手不停得在地上乱摸,胡乱之际竟让他握住了一根断掉的板凳腿。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道我就等在这里,若是你们再进一步,老子就跟你们拼了。老子打不过尸、鬼,还打不过你们几个纸片子吗?

    正当他暗自寻思之时,那四个纸人却是调转了身体,走到了韵红的棺木两旁。裴运还在纳闷之际,顿觉身后棺材抖动,他心中一惊,连忙站了起来。但见四个纸人将棺材一点点抬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肩上,随后转身提着灯笼缓缓的走向门外。

    裴运还在惊异之际,只见那棺材盖被慢慢的推开了,那具名叫韵红的女尸坐了起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裴运,阴恻恻的笑着。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原本裴运以为那张惨白的脸只是因为有些腐烂而显得丑陋,却不曾想那惨白之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蛆虫,而它那张脸早已**不堪......

    几十年后,太爷跟爷爷说起这段经历时猜测道,那几个纸人应该就是韵红的家人在她坟前所烧,用来在底下伺候她的。想来那一天是韵红的头七,所以那几个纸人才会来此接她,而太爷也因此幸运得逃过了一劫。

    裴运望着远去的女尸,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可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女尸是走了,可是那棺材里的烟土不也跟着走了吗?这要是大老板等人回来,自己又怎么和他们交待?说自己遇到鬼差点死了,最后鬼将棺材抬走了?说出去有人信吗?若不是今晚碰到了这档子事,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个“故事”。

    这时的裴运心中早已有了计较,若是在这里继续呆下去,肯定会被大老板等人杀了泄愤,所

    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离开这里远走他乡,找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从头再来。想到这,他再没有半分犹豫,进屋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后就逃走了。等到大老板四人回来后,看到棺材不见了,人也不见了,便以为裴运卷货而逃,气得他们是跳脚大骂。可是此时的裴运已经跑到了十几里之外了。

    裴运流落异乡,身上又没有几个钱,原本一路上的吃喝花费全都是由大老板等人包着,自是不用他操什么心。可现在,他身上仅有的一点钱早就花光,而且身无一技之长,又不肯出力做工,当然没有钱吃饭,如今他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就在他饿得头晕眼花,昏倒在路边之时,有一个商队恰巧在这个时候路过,施以援手救了他。他们给他吃喝,并留他在商队中做些杂活的工作,赚些工钱,以此来养活自己。

    裴运跟着这个商队干了大约两个月,走过了不少的地方。最后,这个商队在一处叫做明雷山的地方被当地的一伙土匪给洗劫一空。商队主人破产,商队也就此解散,而裴运也再一次的流离失所。

    又一次走投无路之时,他毅然决然得上了明雷山投靠了绺子,做了土匪。后来,太爷对爷爷说,他在明雷山当土匪的那一段日子,是这辈子最自由自在的时光。虽然只是一个小喽啰,却也是跟着老大吃香的喝辣的,那真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山寨整日里什么都不干,就是赌钱、灌酒,快活似神仙。除了偶尔山下的眼线送来情报,出去“打猎”一番外,基本上都是呆在山寨里。

    其实,不光是太爷自己对那段时光的念念不忘,就连我也是十分向往,如果时光能够穿梭的话,我真的也想回到那个年代体验一下那种生活,毕竟那种不劳而获的人生对一般人来说都充满着诱惑。

    就这样,裴运在明雷山呆了两年,一直做一些站岗放哨、跑腿打杂的活。虽然他在山寨中的地位不高,但日子过得倒也舒坦。

仙山遗迹 第五章 夜市

    记得那是裴运上山后第三年的冬天,时近小年,天气也愈发寒冷,据说吐口唾沫在地上,都能摔得细碎。这一天晚上山寨的岗哨正好轮到裴运和一个叫王小东的土匪,于是他们二人便像往常一样到岗楼站岗。

    说是站岗,其实只不过是扛着枪到岗楼上抽烟、聊天。前半夜二人还精神抖擞的说个不停,可是到了后半夜便瞌睡连天,再加上外面实在冷得不行,他们便跑到了岗楼下的木屋中取暖休息。

    正自酣睡间,王小东忽然推了裴运一把:“诶~醒醒、醒醒!”

    裴运将左眼睁开一条缝,半死不活的问道:“怎么了,大晚上的不睡觉?”

    王小东有些害怕的说道:“你听外面......好像有......有什么声音......”

    裴运懒洋洋的侧起耳朵倾听,果然隐约听到说话的声音,而且熙熙攘攘为数不少。这一下裴运顿时睡意全无,因为最近有风声传来,说是山下正有部队集结,似是要上山剿匪,因此他有些紧张的问道:“不会是扫匪的吧?”,

    “不、不会吧?那咱们......去看看?”王小东试探的问道。

    裴运脑子里斗争了半天,最后一咬牙:“走,看看去!”

    二人披上了羊皮大衣,顶着刺骨的寒风,爬上了山寨门口的哨塔。

    只见远方的半山腰处灯火攒动,且不断有杂乱的人声传来,由于距离太远,二人也听不清那些人说些什么。

    裴运与王小东紧盯着那些火光好一阵,见它们只是停留在半山腰并没有移动,这才放下心来——看样子并非剿匪的部队。裴运一想也是,若真是部队剿匪,又哪有这般大张旗鼓的。可这既然不是部队剿匪,又哪来的这许多人,难道是山下乡民上山来了?这大半夜的上的哪门子山啊?

    裴运与王小东越想越是好奇,最后二人一商量,走,过去瞅瞅。

    裴运二人顺着山路奔着半山腰便冲了下来。临到山腰处,他们先是躲在树丛中好个观察一番

    ,确定不是剿匪后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毕竟他们是山上的土匪,又背着枪,除了官兵又怕过谁啊?

    还未靠近,二人便听到一阵吆喝声传来。

    “肉包子,胡辣汤!”“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快来买啊,新到的各式衣服,花的素的都有!”

    “原来是个市集啊,看把老子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王小东嘟囔着骂道。

    裴运倒是有些奇怪,这寒冬腊月的又是大半夜,哪里来的集市啊?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跟着王小东走进了市集。

    整个市集灯火通明,不过在雪地的映衬下,这些灯光略带着一丝冷意。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二位,来一串吧,又酸又甜不黏牙,好吃不贵。”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向裴运二人兜售道。

    王小东看着鲜红的冰糖葫芦,想着那酸甜可口的滋味,不禁咽了口口水,随后掏出钱来买了两串,并回手递给了裴运一串。

    裴运接过冰糖葫芦问道:“这位老兄,你们怎么大半夜的跑到山上赶集啊,为什么不在镇子里明天白天卖啊?”

    “嗨~你可别提了。”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跺脚道,“这不这两天不知从哪儿开来一只部队,说是要上山剿匪,要镇上的百姓支援军饷。你想啊,这镇子本来就不富裕,再加上土匪三天两头的抢东西,乡亲们穷的都快当裤子了,还哪有财物支援军饷。”

    裴运心中一惊,还真有部队要剿匪啊!他回头向王小东看去,见他根本没听小贩所说,正在那自顾自的吃着糖葫芦。

    “那后来呢?”裴运接着问道。

    “后来?后来干脆就明抢了,那部队的头头命令手下挨家挨户的搜,不给就拆房子外加一顿胖揍。他奶奶的,你看你看,我这脸上还挨了两拳呢!”小贩把脸凑到裴运眼前,果然一块青紫色的淤痕清晰的印在他的脸上。“这帮子官兵简直比他妈土匪还土匪!这不,乡亲们实在受不了了,就带着财物跑到这山中避一避。可是避难也得吃喝啊,为了不被

    那些狗日的官兵看到,只能在半夜偷偷摸摸的开个集市了。”

    裴运心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在晚上开市。之后他便与王小东一同在集市闲逛了一圈。

    两人溜达了半天,再加上天气寒冷,晚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了,于是他们便在集市上寻摸起吃的来。

    “哎~老裴,你看,那个喝着羊汤的小子不是咱们安插在山下的眼线疤眼陈吗?这家伙也跟着跑出来了?”王小东推了一把裴运道。

    裴运着眼一看,确实是疤眼陈,正坐在一张桌前喝着羊汤啃着大饼。

    裴运说道:“走!咱哥俩也去吃点垫补垫补。”

    “嘿嘿,好嘞,就吃羊汤大饼了,正好哥们的肚子闹饥荒呢。”王小东揉着肚子笑着说。

    二人走到疤眼陈的桌前,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径直坐了下来,弄得疤眼陈不禁一愣,待看清是裴、王二人才笑着开口说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啊,吓了我一跳,我还当是谁呢?”

    “老陈啊,你这也忒不靠谱了,跑到这半山腰来竟然不跟山里知会一声,这要是让大当家的知道了,可有你好受的。”王小东半真半假的诈唬道。

    疤眼陈一下子被他唬住了,急忙站起身来说道:“二位兄弟,我这不也是没来得及吗?明天、明天我一定禀报大当家的,还请二位兄弟美言美言。老板,加两碗羊汤、两张大饼!”最后的一句却是向摊贩说的。

    羊汤是用三只羊头熬的,一直在锅里加热,现喝现盛;大饼也是早已做好,放在被褥中保暖,随叫随上。疤眼陈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老板就已经将羊汤大饼端了上来。

    疤眼陈客气的让道:“二位兄弟,趁热吃,要是不够咱们再上。这个地方条件有限,只能将就一下,以后我请你们哥俩到山下吃大馆子。”

    王小东一见羊汤端上,立刻将手中剩下的半串糖葫芦放在桌子上,迫不及待的喝了起来。

仙山遗迹 第六章 野狗坡

    “啊噗~”王小东将刚刚喝下的羊汤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疤眼陈立刻关心了起来:“是不是太烫了,兄弟,慢点喝嘛!”

    “什么太烫了?冰凉冰凉的,跟冰水一样,这叫我怎么喝啊?”王小东气得叫道。

    疤眼陈一听,也顿时来了气,拍桌子叫道:“老板,你t m怎么搞的,竟敢给我兄弟喝凉汤,你这生意是不是不想做了,啊?”

    那老板倒是个精明人,连忙跑了过来,笑呵呵的解释道:“几位爷,您也看到了,这汤是刚从锅里盛出来的,虽说是寒冬腊月,但也不至于冰凉吧?”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兄弟讹你了?”疤眼陈怒道。

    老板急忙示弱道:“您别急、您别急,我尝尝、我尝尝。”说着端起了羊汤,缓缓的喝了一小口后笑着说:“几位爷,这汤要是还叫凉,那小人真不知道热的是什么样了?”

    疤眼陈一听顿时疑惑了起来,看这老板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于是也端起碗来尝了一口,之后有些不悦的说:“王兄弟,你是不是在逗我,这汤都这么烫了,怎么还说凉呢?”

    王小东也跳起来叫道:“热就是热,凉就是凉,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连冷热都不分呢?老裴,你来尝尝,你给评评理!”说着他回头看向了裴运。只见裴运满面煞白,虽是三九寒冬,可脸上的汗水却接连不断。

    “老裴,你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是不是病了?”王小东奇怪的问道。

    裴运没有回答他,只是不断的用眼神往旁边瞟。

    王小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双腿发抖坐在了凳子上。

    原来,周围的人听到了他们的争吵便都赶过来凑热闹。这些人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可每个人都脚不沾地,是轻飘飘的荡过来的。再向上看,他们的脸惨白泛青,没有一丝的血色;眼中绿光忽明忽暗,嘴角还挂着阴恻恻的笑。

    “妈呀!”王小东吓得大叫了出来。

    裴运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让他往锅里看,见那三只煮着的羊头不知何时竟变成了三颗腐烂的人头。

    “呜啊~”王小东顿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猛的吐在了桌子下面。当他再抬起头时,目光扫过桌子,发现那被他放在桌面的半串糖葫芦上穿着的竟是......五颗人的眼珠......

    “鬼!有鬼!”王小东大叫着,不停的向后退去。裴运也随他一同后退,不想竟被身后的板凳一跤绊倒,瘫坐在地上。这时群鬼已经向他靠拢过来,眼看就要将他团团围住。

    “我~的~汤~哪~里~凉~了~”

    “不凉、不凉,是我舌头有问题,尝、尝不出冷热来。”裴运想要站起身来逃走,可那双腿却抖个不停,根本站不起来。

    “裴~兄~弟~,你~到~底~在~怕~什~么~呀~,是~不~是~在~怕~我~”疤眼陈凑脸上前问道。这时裴运才看清,疤眼陈的右眼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是个黑漆漆的洞,还不停的向外躺着发臭的脓血。

    “没、没有,我、我只是不、不小心摔、摔了一跤。”裴运嘴唇哆哆嗦嗦的解释道,他知道要是不让这些鬼高兴了,恐怕他就得下去陪他们。

    “嘿嘿嘿嘿~小~伙~子,你~说~谁~是~鬼~啊~”

    王小东本来已经跑开,但回头见裴运被围,一咬牙又冲了回来,他趁着群鬼未到一把将裴运拉起,大喊道:“还不快跑,等死啊!”

    王小东的话一出,裴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站起身就跑。

    二人没头没脑的跑了好一气,慌不择路,只求摆脱这个满是厉鬼的集市,至于跑到了何处,又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呼~呼~奶奶的,大半夜的竟然碰上了这些东西,差点连命都没了,真他娘的邪门!”裴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王小东也喘道:“还好咱们跑的快,要不然就真留在那里喝羊汤了!”、

    “哎!”裴运拍了拍王小东的肩膀道,“刚才

    多谢你了,记着,我姓裴的欠你一条命,以后有事但凡言语一声,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小东说道:“都是兄弟哈,说谢就见外了。”

    两个人喘息了片刻,方才顾得上环视四周。

    王小东说道:“咱们这是跑到什么地方来了,黑灯瞎火的,也辨不出个东西南北。”

    裴运说:“那也总比那鬼市好,我宁可呆在这儿,也不愿意与鬼作伴。”

    “废话,就好像谁活腻了似的。”王小东说道。

    “哎哎~你看,前面有一片平地,要不咱们去那里看看,总好过在林子里乱窜。若是一旦碰上......”裴运说到这忽然闭口不言,因为他想起了一句话,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更何况他们才刚刚遇到。

    “走,看看去。”王小东搓了搓手说。

    穿过林子,二人来到了这片空地,竟然是一片坟地。只是这片坟地里没有墓碑,坟头散立,满是枯草。

    “妈的!这是山阴的野狗坡!”王小东叫道。

    “野狗坡?”裴运惊问道。他曾经听山寨里的兄弟们说过,这个野狗坡很早以前原本是山下的镇里用来埋一些野猫野狗、病死的家禽家畜之类的,后来一些早夭的孩童、无主的死尸以及那些不能埋进祖坟的人也都埋在了这里。据说在野狗坡埋尸是有个规矩的,那就是不能为死者立碑,更不能风光大葬,因为这里地处阴面乃阴气聚积之地,立碑则会影响镇里的风水。

    “真t m的晦气,怕什么来什么。”王小东吐了口唾沫道。

    裴运说:“我看这里邪的很,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话音未落,他们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不是裴、王二位兄弟吗?刚刚怎么跑得那么快啊?这既然都到家门口了,还不快进来坐坐?”

    裴运、王小东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激灵。他们颤抖着回过头去,正看到疤眼陈脸上那黑洞洞的窟窿。

仙山遗迹 第七章 桃花运

    疤眼陈一脸的诡笑,指着身旁的一个小土包阴阴得说道:“来我家坐坐吧,咱们兄弟好好的聊一聊!”

    裴运与王小东又哪里敢停留半分,立时狂奔而去。之后的一夜,二人便如惊弓之鸟一般,在山中乱窜,稍有一丝的风吹草动都把他们惊吓够呛。

    直到第二天天明,他们才顺着山路回到了山寨。可是入目之处满是疮痍,整个山寨竟在一夜之间被人损毁殆尽、夷为平地。二人在被烧成废墟的山寨中找寻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一个活人或是一具尸首。他们急忙下山打听才知道,山下来了部队剿匪竟是确有其事。这个部队一到镇里便通过情报将疤眼陈等土匪的眼线挖了出来,立地枪决;而后又强迫镇民把祖坟全部迁移到野狗坡,说是“移荒坟、退良田”,弄得镇里怨声载道。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明着站出来反抗,毕竟人家手里的家伙硬,谁也没法。昨夜,这个部队借着夜色的掩护,摸上了明雷山,将山上的土匪一网打尽,并把所有的尸首带回了镇子里,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据父亲说,许多年以后,每当太爷回想起这件事时,一直懊恼不已,他觉得如果当时不是自己“擅离职守”的话,也许他的那些绺子兄弟就不会死,自己也不会倒霉的撞见鬼市。可是我觉得,就算当年太爷没有“擅离职守”,也改变不了这样的结局,一个山头上的土匪如何能够挡住装备精良的正规军呢?他在场,无非是多了一具死尸而已。至于见鬼之事,是福是祸,那就看怎么看了。见鬼是祸?却又借此躲过一劫,逃得了一条性命;是福?我想没有人觉得撞鬼是一种福运吧?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福是祸,我想在他们两个人的心中自有一杆秤来衡量吧。

    裴运与王小东虽然侥幸逃得性命,但镇里有很多人认识他们,因此也不敢多做停留,连夜逃到了镇外,准备到王小东的老家躲上一阵。由于他们害怕被人发现,因此赶路之时总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人尾随其后。再加上身上也没有什么钱,一路之上都是靠露宿或借宿得以过夜,其中的风霜艰辛自不必多说。

    这一天时值傍晚,忽然刮起了大风,不久便落下了鹅毛般的大雪。寒风凛冽、大雪盖地,令正行走在山路之上的二人吃尽了苦头。好容易顺着山路下来,穿过山脚的小树林,总算是见到了一户人家。冻坏了的二人急忙上前借宿,以避风寒。

    这户人家坐落在树林之外,周围再无其他人烟。在当时来讲这家人也算是中等人家,一个小院子,三间砖瓦房,看样子应该也是衣食无忧。

    裴运上前敲了敲门,很快门内便传来了声音:“老头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言语之中充满了喜悦。门缓缓得打开,里面出来了一个年过四旬的妇人,见到裴运与王小东一愣:“你们是......”

    “我们是过路的旅客,正好赶上下大雪,无处可去,还请这位大姨行个方便,让我们兄弟在这借住一宿。”王小东上前开口道。

    那妇人打量着二人很是犹豫:“这......我家当家的出门去了,家中只有我和女儿,恐怕不是很方便......”

    王小东急忙说道:“大姨,您看这么大的雪我们兄弟实在是没地方去了,肯定会被冻死的。大姨,我们真不是坏人,求您行行好,让我们将就一宿,哪怕是柴房也行,能避风雪就中。”

    那妇人见王小东说得真切,不由得有些心软;看了看外面的雪,又确实很大,不由得叹了口气,正要答话之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院里传了出来:“娘,是爹回来了吗?”

    妇人回头答道:“不是,是两个路过的旅人,想要在咱家借宿。”

    “这么大的雪,估计也是没有办法才来的,就让他们进来歇一歇吧。”院里的女孩儿说道。

    妇人叹道:“话虽如此,可是你爹不在家,这若是遇上歹人,咱们娘俩可怎么办?”

    王小东见事情有门,连忙上前解释道:“大姨,我们不是歹人,绝不是歹人。我们只住一晚,明早雪停就走。

    那妇人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二人一番,见他们虽然衣衫不整,却也并不像是歹人,于是便打开大门让二人进来。

    裴运与王小东大喜,一面不停得道谢一面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了那个女孩儿,约莫十七八岁,样子清秀可人,一身红色花袄,站在雪地上分外艳丽。女孩儿见二人一进门便盯着自己猛看,不由得脸色微红,转身走回了屋。

    裴运与王小东被安排到了偏房暂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那妇人好心叫上裴运二人与她们母女一起。他们进屋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四个菜,不过都是一些菜干、豆腐之类。在吃饭的时候,裴运与妇人闲聊了解到,这一家人丈夫姓林,经常出门做一些小买卖,家里只剩下这名妇人林李氏与她的女儿翠云。

    吃饭的时候,裴运与王小东总是不时的盯着翠云看,看得翠云两颊生霞。在烛光的映照下,翠云的这种娇羞更是看得裴运二人心痒难耐。更令二人兴奋的是,翠云在他们注视的目光下,偶尔还会抬头还以眼神,目光流转,羞涩无限,但一眼之后很快又低下了头。

    林李氏倒是没有注意到三人的眉来眼去,只是仍在那里向裴运絮叨:“我们家住的偏远,就连买些肉啊菜的,也要走上十几里路,所以翠云我们娘俩也是很少见到外人的。其实,我早就想让老头子搬到镇里,可是他总不在家,就怕我们娘俩被人欺负......”

    吃完饭回到房中,王小东一把将裴运拉到身边:“哎,我刚才看到你私下里和翠云说了几句话,说的什么?”裴运嘿嘿一笑:“也没什么,就是闲聊、闲聊几句。”王小东一撇嘴道:“闲聊?你小子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肯定有猫腻,快说给兄弟听听!”裴运笑道:“我就是问她能不能到她房里说说话!”王小东眼睛一亮急问道:“她怎么说的?”裴运道:“她起先扭捏着不同意,后来嘿嘿......后来被我说动了。”王小东道:“她同意了?”裴运道:“同意了。”

仙山遗迹 第八章 翠云母女

    听到这儿,王小东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上前搭讪,要不然走桃花运的可就是自己了。那翠云就是一个长相清秀的村姑,没见过什么世面又不常与外界接触,自己想哄她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可惜让裴运钻了空子。

    王小东没有就这样放弃,他一脸笑呵呵的走到裴运旁边道:“兄弟,你看咱俩东躲西藏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挺不容易的,既要打探消息又要替你张罗吃食,忙里忙外的好久都没碰过女人了,不如这个翠云你就让给我得了?”

    裴运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大哥,这艳福可不比吃的、穿的,想给就给;再说了我不也没碰过女人了吗?又不是只有你自己。”

    王小东道:“咱们不是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艳福不也是福吗?”

    裴运道:“可是朋友妻不可欺,你......”

    “朋友妻是不可欺,可她是你的婆娘吗?你会娶她做老婆吗?”王小东不等他说完直接把话抢了过来,不客气的说道。

    “......”裴运一阵沉默,他确实也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才搭讪翠云的,根本没有动过娶她的念头。

    见裴运不说话,王小东趁热打铁:“兄弟,你还记得吗,在鬼市你说过你欠我一条命,以后但凡有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个,我也不用你赴汤蹈火,只是今晚把这个翠云让给我就得了,你看怎么样?”

    裴运见王小东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再说什么,无奈的点头同意。

    “好兄弟!”王小东跳起来拍着裴运的肩膀。

    裴运见事已至此,再苦恼也无济于事,于是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咱们是过命的交情,

    感谢什么?你还不快去,小心人家等你等的不乐意了,不让你进门。”

    王小东笑着说:“那可就得看兄弟我的本事了。”说着转身出了门。

    屋内只剩下裴运自己一个人,无聊之下便早早的躺在了床上,等待着**过后的王小东回来。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王小东还没回来,裴运不禁发牢骚道:“这个家伙也真是,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还真想在人家房里过夜啊?”他下地披上外衣,打开了房门,冒着风雪径直向着翠云的房间走了过去。

    来到翠云房前,透过窗户只见到一片漆黑,显然屋里的人早已睡下。裴运嘟囔道:“还真住下了,要是被翠云她妈看到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正当裴运要转身回去的时候,眼角无意中瞥到了翠云的房门。那房门竟然开着一个缝,只是虚掩并未关实。

    裴运心下纳闷,天这么冷怎么可能忘记关门,就算是忘记了屋里一凉也能发现啊。出于好奇,裴运缓缓的将房门拉开,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女子闺房的幽香顿时飘入了裴运的鼻中,令他有些心猿意马、遐想无限。他心中暗道,这要是和王小东撞上还真有些尴尬,不过若是能看到翠云......好,就偷偷的看上一眼。他下定决心后便轻轻的掀开了内室的棉门帘,向着卧房的床上看去,不禁一愣。虽然当时周围很黑,不过他仍然依稀可以看到床上空无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裴运很是纳闷,王小东不是和翠云在她闺房中相会吗,这人都去了哪里?正当裴运感到奇怪之时,一阵微小的响动传到了他的耳中。

    “吧唧......吧唧......吧唧......”声音似是从被帘布遮挡的床后传来的。

    裴运一步一停的向着屋外走去,唯恐惊动了身后的母女。

    “裴大哥,你怎么才来啊?”裴运刚走到屋外,正打算松一口气,一个女子的声音便在他的身后响起。这个声音虽然听起来娇媚十足,可在他看来却如同催命符一般恐怖。

    裴运转头见翠云一脸如常的站在后面,笑靥如花,与之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勉强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结结巴巴道:“我听、听说小、小、小东过来了,我、我、我就不打~扰了。”

    “王大哥,他没有来过啊?”翠云一脸讶异的说道,“哎呀,天这么冷,你怎么站在外面啊?快进来,我房里有刚做好的热汤。”说着便上前去拉裴运。

    裴运哪里敢让她靠近自己,转身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翠云笑脸一收,煞气顿现:“好言好语你不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向裴运猛地扑了过去。一团火焰在空中瞬间席卷翠云的整个身子,待火焰褪去她身上的那件花袄顿时化为了一袭火红色的衫裙;她全身上下的肌肤都有如被火烧过一样,俊俏的脸庞变得漆黑一片,满头的秀发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长在她那如焦炭般的头颅上。

    裴运跑得虽快,可翠云更快,眨眼之间便已追至身后。翠云伸出黑色的枯爪,准备在裴运身后将他穿心而过。哪只裴运脚下一滑,一跤跌倒在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他刚一倒下,便就地接连翻了几个跟头,想拉开与翠云的距离。可当他坐起时,翠云的利爪又已追到了眼前。裴运急中生智,硬生生的将身子向后缩去。虽然躲开了这开膛破肚的一爪,可胸口还是留下了几道长长的血痕,衣服也被撕得稀烂。

    眼见翠云的下一爪紧跟而至,可裴运却已避无可避。

仙山遗迹 第九章 浮云道长

    罢了罢了,裴运心道,这也是我命里该有此劫,我认命就是。于是,他便放弃了抵抗,准备闭目等死。可谁知他的双眼却不听他的使唤,眼帘硬是无法落下,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翠云飘了过来。

    “哼哼哼哼哼~”翠云发出了一连串阴冷的笑声,只见她停下身形,在空中不住得飘荡,同时将脸靠向了裴运。那张脸与裴运是如此之近,他甚至能够闻到她脸上所散发出的焦臭味、看到她头上冒着的缕缕白烟,她的脸就像是焦炭一般千沟万壑、凹凸不平,沟壑之间还有红色的血管,一条条醒目非常。

    “想跑?你跑得了吗?”翠云一张嘴,一股焦臭与尸臭混合而成味道迎面扑向了裴运,令他呼吸一窒,险些呕吐出来。

    裴运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不光是眼睛,此时就连身子也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他自知性命难保,便不再有所顾忌,大声的吼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无冤无仇?”另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裴运辨认出这声音是翠云的母亲林李氏的,“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装得跟个正人君子似的,其实都是一群人面兽心的畜生。我们母女好意留你们住宿,你们却打起了我女儿的主意,这等见色起意的忘恩之徒,又留你何用?我恨不得吃尽你等之人的心肝!”

    “见色起意的不是我!是王小东!”裴运赶紧撇清自己,“他......他不是已经被你们杀了吗?你们......你们就放过我吧?”

    “那可不行!”林李氏走到裴运正面,到此刻裴运才看清林李氏的真正样子——一脸乌青,双眼上翻,舌头外吐,分明一副吊死鬼的样子。

    “我们母女等在这里就是要吃掉你们这些色鬼的心肝,既然你都已经送上门来了,我们又怎么能轻易的放过呢?”林李氏阴阴的笑着,“睁大眼睛看着吧,看看我们是怎么一寸一寸划开你的胸膛,再怎么一点一点吃掉你的内脏的......”说着她将一根长着锋利指甲的手指划向了裴运的胸口......

    “妖孽住手!”一声暴喝从天而降。

    林李氏一惊,急忙缩手。一团爆炎从地下喷薄而出,霎时间将林李氏吞噬其中。

    “啊~~”林李氏在火中发出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娘!”翠云在旁边想要帮手,却不敢碰触那团火焰。

    “没用的!”一个身着道袍之人从旁边走了出来,“这火乃是道家火焰,纵然你是火鬼,也是无计可施的。”

    翠云一见道人,立刻变得咬牙切齿:“又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道士!”

    那道人微微一笑道:“可不正是贫道嘛!”接着他脸色一紧道:“你们母女二人为祸一方,贫道几次三番的想要收服你们,却都被你们逃得出去。今天贫道就要替天行道,消灭你们!”

    翠云怒道:“臭道士,昔日我们母女不愿与你纠缠,故避而不战,哪里想到你竟这般死缠烂打,如今还杀我母亲,这不共戴天之仇我定与你无休。”她立刻化作一团火云,冲向那道士。

    那道士倒也知道厉害,连忙急退数步。翠云见状,紧跟而上。

    裴运只听得自己的身后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他想回头去看,可是身体僵硬仍无法动弹半分,只得坐在雪地上倾听,想通过声音来判断战局的胜负高下。当然,在他的心里自是极为盼望道士取胜,以救得自己性命。

    正当道士与翠云打得难解难分之时,一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石块击中了裴运的后脑。他只感到一阵眩晕,随后便人事不知了。

    当裴运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个火堆附近,身旁还坐着刚刚的那个道士。

    看到道士平安无事,裴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是那道士赢了,至少他的命是保住了。他赶忙站起身来向那道士道谢:“在下裴运,多谢道长的救命之恩,敢问道长道号?”

    那道人还了一礼道:“施主不必多礼,贫道浮云。降妖除魔、扶危救困乃是贫道之责,义不容辞。”

    裴运向四周环视了一番,发现这里正是翠云家的所在之地,唯一不同的是房子和院子此时都已不见了踪影。

    浮云好似看懂裴运的疑惑,解释道:“那些房屋、院落只不过是障眼法,如今恶鬼既除,这些房子自然要消失不见。”

    裴运问道:“不知道长可知晓这两只恶鬼的来历?”

    浮云说道:“这对母女恶鬼原在他处逞凶,后被我赶至此地,原本想在它们多造杀孽前将它们一网打尽......”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王小东的尸身,叹了口气道:“可还是晚了一步。”

    裴运也是一阵黯然,想到自己唯一的好友就这样殒命,实是悲伤。

    “要说这两只厉鬼生前其实也是极其苦命之人。”浮云向裴运介绍道,“她们母女就是因为留人借宿从而引狼入室,终至惨遭横死。据闻那借宿之人因垂涎翠云的美色,便将她母女二人捆缚,并当着母亲林李氏的面将女儿翠云奸污;之后又在翠云眼前将林李氏扼死。那凶手最后离去之时纵火烧屋,将尚在其内的翠云活活得烧死在屋里。自此她们母女二人的冤魂不散,徘徊人间,终成厉鬼......”

    裴运经过了这一夜的惊吓,再也没有了睡意,与浮云在雪地中熬过了一宿,次日便告辞了浮云,独自踏上了路途。裴运二人原本打算去王小东老家躲上一阵,可如今王小东已死,裴运只得回到自己的老家灵魇县。

    由于裴运弄丢了烟土,所以他在刚回到家乡时胆战心惊,生怕大老板等人找他的晦气。可是回到家待上了好一阵,也没有发现什么风吹草动,再一打听才知道大老板四人在回来不久便纷纷撒手人寰了,只不过是有人染病、有人自杀。因此旁人都说这四人是由于买卖赔本后倾家荡产,一时想不开才落得这般下场的。如此一来,裴运自是大为放心,再不担心会有人要他的命。

仙山遗迹 第十章 娶妻

    经过了几年在外的游荡,裴运生出了想过安稳生活的念头,正巧他三叔这几年发迹,当上了县保安队的队长,手底下也有着几十号人。于是,裴运就去求他三叔,想让其在保安队给他谋个差事。他三叔原本也不想再管这个不争气的侄儿,可是看在他已故去兄长的面上,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裴运自从当上了保安队以后,确实与之前大为不同,不但变得安分了起来,还攒下了一些钱盖了几间房子。他三叔见他的确改过了,便也开始为他张罗起媳妇来,毕竟他大哥就这么一颗独苗,他也不忍看着自己的亲侄儿打一辈子光棍。

    保安队队长的侄儿要找婆娘,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来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他三叔家的门槛。保安队队长的这个职务手握兵权吗,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是说一不二,连县长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接下来的半个月中,裴运接连见了十几个姑娘,可是都没有中意的,直到那一天......

    这天,裴运三叔告诉他,傍晚时分还有一场相亲。裴运这天晚上正好要出去吃席,本不愿答应,可他三叔告诉他说姑娘家里离县城挺远,来一次不易,让他见上一面。他不好驳三叔的面子,便应承了下来。

    那姑娘家离县城着实不近,直到天都完全黑了下来,才赶到了裴运家。来的时候,是她姑姑领来的,她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进了屋只是蹲在一旁抽着旱烟,一句话不说。

    那姑娘一进屋裴运便开始打量起她,只见她身穿粉红色的花衣,一头乌黑的麻花辫垂至腰间。虽然一直低头不语,但从她的脖颈处看,倒是十分白嫩,看着真不像是种田的乡下丫头。

    他三叔第一个开腔:“抬起头来我看看。”

    那姑娘扭扭捏捏的很是不好意思,倒是她姑姑在旁边催促道:“你这丫头,咋这么害臊,快抬起头来让三叔老爷看一看啊。”她快步上前,一把抬起了那姑娘的脸蛋。

    裴运眼前一亮,这姑娘不光白净,而且圆盘脸,长得十分俊俏。

    他三叔点了点头,看样子对这姑娘的长相也是颇为满意,他喝了口茶问道:“丫头,叫什么名字啊?”

    “......淑珍”姑娘低头轻轻说道,声音好似蚊子大小,但听着倒很悦耳。

    “姓张,张淑珍。”她大姑急忙在旁补充道。

    “今年多大了。”三叔又问了一句。

    “......”张淑珍没有回答。

    她大姑又说:“十八,今年十八了。”

    “哎~”三叔有些不悦,“我在问孩子,你在旁边插什么话啊?”

    “是是是......”她大姑忙应道,然后转身向张淑珍斥道:“你这妮子,咋回事,没听三叔老爷问你话吗?快说啊。”

    也许是她大姑的催促起了作用,张淑珍果然抬起头说道:“回三叔老爷,淑珍今年十八了。”这一次声音大了不少,听起来更是清脆。

    三叔满意的点了点头:“身子倒是丰腴,是个能生养的......你看呢,老五?”老五是裴运的排行,在他们的这一辈叔伯兄弟中他排第五。

    裴运看了这么半天倒是颇为中意,听三叔这么一问,自是点头同意,于是这门亲事就这样敲定了下来。他三叔给了女方父亲三十块大洋,算是聘礼。而她父亲和大姑也连夜赶了回去。在那个时候**块大洋在乡下就可娶个媳妇,三十块大洋可是一笔巨款。

    裴运成亲三个月,每天都按时按点回家,连平日里最喜欢的打牌、喝酒都能免则免了。和他经常在一起的几个哥们自然也少不了嘲笑他贪妻恋子,可他总是置之一笑。她媳妇自从嫁了他之后,整日里也是足不出户,很少与外人接触,就是到了外面也不与他人说话,让别人以为裴运娶了个哑巴。

    自从成亲以来,裴运的生活似蜜罐之中,可他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起先并未太在意,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他原本强健的身体竟然变得骨瘦如柴,而且畏寒怕冷,整日咳嗽。去看了郎中,也只是说他得了风寒,其它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天傍晚,裴运与保安队里的人一同回家,其中有人开玩笑道:“裴运,看你这两眼发青的样儿,这几天晚上又没少折腾吧?”

    运咳嗽了两声没有说话,只是嘿嘿一笑。

    “换我娶了那么漂亮的媳妇儿,我也天天晚上不睡觉......”旁边的另一人也猥琐的笑着说。

    “就是,如果我媳妇儿这么俊,我少活十年也愿意。”

    几个人一边调侃着裴运一边往回走去。

    忽然一个蓝色身影从旁边闪出:“裴运施主,好久不见!”

    裴运定睛一看,竟是浮云道长,不禁喜道:“浮云道长!!真不想竟在这里遇见你!”随后他转头向同行几人说道:“你们先去队里,我与道长叙叙旧。”

    浮云上下打量了裴运一番,神色凝重。

    “道长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莫非不认识我裴运了?”裴运开玩笑道,“道长,自你我上次见面距今已有近三年了,不知道长最近可好?”

    浮云道:“贫道云游天下以四海为家,也谈不上好与不好,倒是施主......”他又仔细端详了下裴运的面相:“......恐命不久矣!”

    裴运一愣,随即笑道:“道长这话可有些危言耸听了,只不过是小小风寒而已,又怎么会要人性命呢?”

    浮云问道:“你这‘风寒’得了多长时间?”

    裴运略一回想道:“怕是快有一年了。”

    “这就对了,哪有‘风寒’会有如此之久?”浮云道,“你眉间煞气十足,印堂乌黑;双目白而泛青,阴气噬体,可见你日日与阴灵之物为伍,且三魂七魄皆已受损......我现在在你的身上几乎感觉不到阳气的存在......这一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给我听,否则时之晚矣。”

    听浮云这么一说,裴运立刻害怕起来,他对浮云的本事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对他的话自然没有半点怀疑,急忙说道:“这一年我日子过得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我娶了媳妇儿......不过我媳妇儿没什么问题啊?”

    浮云手中拂尘一摆:“有没有问题,看了才知道......走,带我到你家去。”

仙山遗迹 第十一章 女鬼

    二人快到裴运家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离着他家还有半里之遥,浮云便指着远处的一间院子对裴运道:“那户想必就是你家吧?”

    裴运有些吃惊:“道长怎么知道?”

    浮云一笑:“这里距你家尚有半里地,可阴气之盛在这里就能感觉得出。你家周围莫说是苍蝇蚊子,便是蚂蚁也不见一只吧?”

    裴运细细回想这一年来确是在家中看不见这些蚊虫,于是点头应道:“确实如此。”

    “那就对了。”浮云颔首道,“阴气如此之盛,这些小小的蚊虫又怎么能受得住呢?”

    二人来到裴运家窗前,浮云轻轻抠开窗纸向内看了半晌后,长叹了一口气,向裴运说道:“看来问题就出在你的这个媳妇儿身上。”裴运也趴窗去看,见自己媳妇儿淑珍着一身粉红色衣裙在灶台前用大锅烧水。他想起来早上自己临出门之时曾说自己晚上想吃粉鱼,这是一种甘陕之地的吃食,口感滑软。他家的邻居是陕西人,裴运曾在邻居家吃过一次,自此念念不忘。他媳妇儿淑珍见他爱吃便学了来,邻居还因此夸他媳妇儿疼他,让他心里好是得意。

    “这也没有什么啊?”裴运看了几眼,回头对浮云轻声说道。

    浮云拿出一个瓷瓶说道:“你肉眼凡胎自是看不见幽冥之物。这瓶中装得乃是贫道特制的通灵水,你擦在双眼上再看一看。”

    裴运打开瓶子,倒出些通灵水在手上,将其擦于双眼,再顺着窗户看去,只见一个陌生的女子正在灶前忙活。虽然只是看到半张脸,但他瞧得仔细,那张脸惨白异常,绝非他媳妇儿淑珍的面孔。只见那女子转头去拿盆中的浆粉,适才那没看到的半张脸就这样显露在了裴运眼前。那半张脸上的肉早已腐烂,甚至裸露白骨,蛆虫在七窍中爬进爬出,待她再回过头去,有几只蛆虫竟掉进了锅内,连同那些粉鱼一起煮了起来。

    裴运一阵恶心,但随后便又害怕了起来,想自己早已弃恶从善,竟还是不断遇到这种灵异之事,难道真是自己命里不济,才会引得这些魑魅魍魉。他向浮云问出心中所虑,浮云摇头道:“世事皆有因果循环,有因才有果,你现在承

    受的果,自是由于你之前种下了因。”

    “那是什么因呢?”裴运急问道。

    浮云道:“那只有问你自己了。”

    裴运自语道:“我媳妇儿是鬼,我这一年都是和鬼在一起......”他抬起头向浮云问道:“淑珍既然是鬼,那为什么还能在白天行动自如?”

    浮云道:“谁说鬼不能在白天出没,若真是如此又怎么会有白日撞鬼一说。”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裴运向浮云问道......

    裴运走到自家门口,深吸了口气后,敲响了房门。他感觉到自己敲门的手都在颤抖着。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他媳妇儿淑珍一脸笑容的迎道:“你回来了!稍等一下,粉鱼马上就好!”说完便转身走向锅台。裴运没有去把门关上,而是右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咒。他轻声叫了一句:“淑珍!”他媳妇儿笑着回过了头:“什么......”还未等她说完,裴运已将符咒贴在了她的额头之上。

    “啊~~~~~”一声惨厉的叫声从裴运家远远传出。

    只见淑珍双手抱头,在地上滚来滚去,模样痛苦至极。浮云给裴运的那张符咒是张驱鬼咒,专门用于驱除鬼魅,尤其是对于厉鬼附体尤为有效——伤鬼而不伤人。

    这时,浮云也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此害人性命,还不速速现身。”这时,只听得淑珍一声尖吼,随后一道红光离体而去,并顺着房门飞出。

    “追!”浮云率先跟了出去。裴运有些犹豫不决,不知是该先扶起媳妇儿还是先随道长追击。“你媳妇儿没事,先随我杀鬼!”浮云的声音远远传来。

    裴运一咬牙,转身出了门。

    二人随着红光来到了县城外的一个松树林内,一进林中那红光便消失不见了。浮云断定那鬼必是藏在左近。于是他们便小心翼翼的搜寻了起来。

    “道长,我有件事不太明白。”裴运道。

    浮云道:“何事

    ?”

    裴运道:“既然这鬼一直在吸我的阳气,肯定是想坏我性命,可为何它不一次吸干我,那样岂不省下很多麻烦。”

    “这......”浮云略微思索了下,“这也是贫道不得其解之处......”

    “那就让我亲自告诉你们吧!”一道粉红从天而降,落在了二人眼前,正是那女鬼,“我之所以不直接杀掉你,是因为我想让你身体慢慢的垮掉,百病缠身,待受尽三年病痛的折磨,最后再在惨叫中死去。你死了之后,由于阳气尽失,你便会变为游尸,死后也不得入土为安;再加上你的魂魄受损,无法再入轮回,只得在世间游荡,成为孤魂野鬼!这不是比直接杀死你更好吗?哈哈,哈哈哈哈~~”慢慢的她笑声渐歇,面色渐冷:“只是没想到这个臭道士会来坏我的好事!”

    裴运倒吸了一口冷气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无冤无仇?”那女鬼冷笑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你......”裴运仔细盯着那女鬼看了半天也没有认出。

    “那这样呢?”女鬼摇身一晃,脸庞忽然变得完整,如常人一般。

    “你......你是......你是韵红!”裴运大叫道。

    “哼,不错,我正是韵红,亏你还记得我。”韵红冷哼道。

    裴运道:“你......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韵红道:“为什么?你们五个人为了赚那种脏钱,把我的尸身从坟里挖出作为你们赚钱的工具,令我死后都不得安宁,我当然不能轻易的放过你们了!”

    裴运颤抖道:“大老板他们......四个也是你......你杀的?”

    “哼哼,自然。”韵红阴笑道,“不过他们死的都很痛快,没有半分的拖沓,至于你......我当然要特殊对待了,毕竟你我是接触最多的嘛!”

    “恶鬼,你竟已坏了四人的性命,今天需饶你不得。”浮云吼道。

仙山遗迹 第十二章 幼时

    韵红脸色一变,又化为厉鬼之貌道:“哼,臭道士,你只管我杀人,却不管他们作恶,这是何道理?”

    浮云道:“人有人法,鬼有鬼道,他们为恶自有阳间官府管治,轮不到你阴间之灵插手,况且他们只是骚扰你的尸身却罪不至死,可你竟将他们杀死,罪不可赦,就由贫道送你上路!”说完,浮云手持法剑与韵红战作了一团。

    裴运只觉得两团光影在眼前上下翻飞,一红一蓝,缠斗不已。但很快韵红便落于下风。浮云一张符纸打出,正中韵红心口,但闻得一声惨叫。

    韵红身受重伤,忽然放弃了眼前的浮云,掉头直奔裴运而来:“我与你拼了!”

    “糟了!”浮云大叫不好,急忙念起法咒:“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

    这时,韵红已冲到了裴运的身前,对着他的脸便是猛吸。裴运只觉得浑身无力,全身轻飘飘的,整个人都要随着这股吸力进入她的口中。

    “......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浮云手中的法剑随着他的一声大吼,脱手而出,直刺韵红后心。

    就在裴运觉得自己即将被韵红吞食时,蓦地身子一沉,坐倒在地。紧接着便见韵红后背插着一把剑,整个人缓缓升起,哀嚎之声不绝于耳,随后便化作一缕缕青烟四散而去......

    自那之后,太爷便日渐衰老,整日病怏怏的,最后成了照片里的模样,据说全是因为魂魄受损的缘故,而我的太奶奶张淑珍,之后也被发现原来是个哑巴。她自小便不会说话,直到有一天忽然开口,她的家人也感到十分奇怪。当时,正巧赶上太爷相亲,她便让家里人将她带到了太爷面前......

    可能是由于魂魄受损的缘故,太爷去世的很早,终年四十五岁,那一年是1943年,距离抗日战争胜利还有两年,而我爷爷在那一年才8岁。虽然太爷去世的早,可他在祖父五岁那年就让他拜师学艺去学习道法,其原因可能就是源自他年轻时的经历。

    祖父自小便十分聪明,且很有灵性,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他在年轻时曾游历祖国大江南北,见多识广。直到他遇到了我的祖母,才定居下来。父亲说祖父的道法很高,在十里八乡很有名气。谁家看个风水、谁家有妖秽作祟都会找他。

    在父亲出生后,祖父仍然干着老行当。在父亲六七岁的时候,由于祖父道法高明因而抢了许多神棍、巫婆的生意,于是他们便到处诬告祖父。虽然查明并无其事,可是对祖父仍然有着很大的影响,最后祖父曾祖一样都是英年早逝,郁郁而终,在我父亲十三岁生日的那天,他便撒手人寰了。

    由于祖父去世的早,再加上家里着了一次火,所有的书都被付之一炬,其中也包括了有关修道的书籍,因此父亲并没有走祖父的求道之路,而是踏踏实实的当了一名工人。立业之后便是成家,之后便有了我。据父亲后来讲,我的名字是祖父给我起的。当时,我听了之后也十分纳闷,难不成是祖父在我出生之时给我爹托的梦?父亲却告诉我说,我的名字是爷爷在去世前就已经定下来的,他说裴家单传已历七世,虽算不上人丁兴旺但也未曾断绝,他卜卦算过,因此断言裴家一脉绝不会断在父亲手上,父亲一定会后继有人的,也就是后来的我。所以他提前便给我起好了名字——裴乾,意喻乾坤之意。父亲说裴乾、裴乾,和赔钱同音,是不是不好。爷爷却说自古人生皆有定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的一生,便如满满一桶水一般,这里增一分那里便要减得一分,有得便有失。名字里吃些亏无所谓,必会在

    其它方面为我补足的。

    我出生于1985年,是一名正宗的八零后。1992年那年我七岁,对于七岁前的事情,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当然,每个人对自己幼年的记忆总是觉得很模糊,可我对那段记忆却是完全没有。长大后,从家中长辈那里偶尔打听到,我小的时候身体很不好,经常闹毛病,一病就是半个多月。这还不算,更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那时的我总是自己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对着空气说话。大人问我这是干什么,我便指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那里有一个人,而且能把那个人的样子描述的绘声绘色,就像是那里真有这么一个人似的。据说每次当我这么说的时候,周围的大人脸上都会不禁变色。

    至于我是怎么失忆的,不论我怎么问,父母都不肯透露半分,只说我出去后回来便成了那个样子。我当然不肯死心,既然监护人不说,那我就去问当事人。当时,和我一同出去玩耍的还有我的两名发小。虽然我父母再三嘱托他们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我,可是他们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还是说了出来。

    那天下午,我们四个小孩儿去镇子外的树林里玩。那个林子有一个小池塘,水不深,因此家长们也都比较放心,这个小池塘也就成了是镇上小孩子玩乐的“圣地”。说来也巧,平日里很热闹的小池塘,那天除了我们四个就再无其他的小朋友,所以就理所当然的被我们几个给“包了场”。玩着玩着,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我们正打算回家时,忽然从池塘中飘起一个黑漆漆的圆球。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很重的,据说在我的带领下,几个人便找了一根很长的木棍,将圆球拨到池塘边。本来是想将它拨到岸上的,可是到了距离池塘边几米的地方,那圆球无论怎么拨弄都只是在原处乱转,不再前进半分。他们三个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劝我算了,可是我的牛脾气一上来,谁都拦不住,非要下去看个究竟。

仙山遗迹 第十三章 水塘

    我挽起裤腿走下池塘,到了那圆球面前,水才没过了我的膝盖。我抱起那个圆球后,他们在池塘边上看得分明,那就是一个皮球,只不过上面缠着一些黑色的丝线而已。可是他们却看到我在抱起那个圆球后,便与它说个不停,就好像......好像两个人在说话一般。他们三个感到很害怕,于是喊我上岸回家,可是我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不但没有转身反而抱着圆球走向了池塘深处。按理说,那个池塘并不算深,就是池塘正中央也不过一米左右。可就在那一天,我明明离池塘中央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却已经被水没过了头顶。他们三个一见到这种情形,便立刻去喊大人。据说我被救起时,已经没有了呼吸。我妈在知道我不行的时候,一下子便昏了过去。我爸倒是十分沉得住气,在问明了事情的原委后,夹起我便往家里跑。一到家便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枚玉,挂在了我的胸前。你别说,还真是奇怪,原本已经没气的我忽然发出一阵猛咳,之后便又昏了过去。虽然没有清醒,但至少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这些就是我那三个发小告诉的事情经过,可是我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我只记得我七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足足三个月,之前的所有记忆只在脑中留下了一片空白,甚至连爸妈都是从头认起的。病好后,父亲告诉我胸前的这块玉是爷爷传下来的,要我片刻不能离身,好好保管。在那之后,我的身体越来越壮实,而家里人也再没有看见过我自言自语的情形。

    那块玉有鸡蛋大小,反面雕刻的是并排的四朵云彩,样式各异;正面则是一个繁体的“雲”字,那“雲”中的云字底则也是用一朵云彩代替。这块玉戴在胸前冬暖夏凉,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再加上是我爷爷留下的遗

    物,自然要妥善保管。不过,凡是爷爷留下来的东西,一直都是由父亲负责掌管,他从来不给我看,除了这块玉和一本书。

    那本书名叫《清逸杂录》,是我爷爷编纂的,由于爷爷的道号是“清逸”二字,所以这本书便以爷爷的道号命名。父亲告诉我,爷爷年轻修道时,曾游历大江南北,见识和经历了很多事情,而这本书里除了写有爷爷生平所学的风水道术外,便是一些见闻以及他所经历的事情。我虽然对他所学的道术并不感兴趣,不过书中所写的那些见闻,倒颇具故事色彩,令我一直爱不释手,读了一遍又一遍。为此我还挨了父亲不少打,理由就是不爱护爷爷留下的书籍。其实小孩子看书不都是一个样吗?谁会小心翼翼的慢慢翻看,跟照顾出生婴儿似的?再者说那书经过了这么多年,早就纸脆页黄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撕破,哪能全怪在我的头上?

    根据爷爷书里的说法,我那天应是撞见鬼了,而且还是一个水鬼,它的出现就是为了寻我作它的替身。它附身在那个皮球上,等着有人前来,一旦有人上钩,它便千方百计的诱惑你走向水中,再用水草、石块缠住或绊住来人,令其溺水身亡,这样它便能逃出升天、转世为人了。而那个作为替身的人则要代替水鬼呆在水中,寻找下一个替身......书中介绍,在水中自杀或是意外死于水中的人死后魂魄会在淹死的地方徘徊,从而变成水鬼,不能轮回。成为水鬼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它除了每天必须得经历一次淹死时的折磨外,还要呆在水中不能离开,即便是盛夏酷暑,对于水鬼来说水中也是冰冷彻骨,下雨的时候还要承受万箭穿心的痛苦。不过这所有的一切,它必须得忍受,直到能够找到一个替死鬼,它才会得到解脱......当然,

    第一次看完这书之后我是不信的,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从小到大的教育都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我儿时经历的那件事谁也没有真正的看到过鬼的出现,而作为第一当事人也是唯一一个亲身经历过全部的人——我,也已经失忆想不起来了,所以鬼神之说虚无缥缈,至于我的苏醒应该归结为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只不过书上是这么写的,我只是把它看做《聊斋》一样,权当一乐。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那场大病痊愈后,便是九月份了,我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不过,我打小就不是学习的苗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事就翘课跑出去玩,小学玩街机、中学玩电脑台球,总之就是玩心特重。老师经常隔三差五的请我爸妈前去喝茶,真不知道是我去接受教育还是他们,所以爹娘对我的学习实在是头疼的要命,招儿也想了很多,可都无济于事,也许我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

    本来我这样的学生能够高中毕业也就算是烧高香了,谁想到后来正好赶上国家高等院校扩招,再加上我当时“浪子回头”“亡羊补牢”,高考结束后竟让我考进了一个三流的专科学校,在那里混迹了三年后,才走向社会。这多亏了国家的好政策,让我真正体验了一番大学的自由生活——那真是上不管学校下不理爹妈,神仙般的日子。要不然我考不上大学,我的“社会化进程”一定会提前三年开始。

    我毕业以后就去了北京闯荡,由于身体素质还好,便应聘到北京的一家安保公司当安保人员,而且表现不错,薪金年年都有所上升,生活倒也安逸。若不是那件事的发生改变了一切,兴许我现在还在那里安安稳稳的做个职员,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

仙山遗迹 第十四章 风水

    我全副武装得从在押运车上走下,扫了一眼旁边的电子表,上面显示着2011年4月15日11:30。我长吁了一口气,终于下班了,可以吃午饭了,跑了这一上午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老裴,走,吃饭去!”旁边的同事老李招呼我说。老李大名叫李全德,是安保公司的老人了,不过岁数却是和我差不多,他性格开朗,和谁都能聊得到一块,当然也包括了我,是我在安保公司的好友之一。

    “老裴、老裴、裴你妹......”我一面从车上走下一面骂他,“老裴老裴的,怪不得老子老是赔钱呢,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老子大名裴乾!”

    老李笑着说:“赔钱、老赔,不是一个意思嘛!”

    “那怎么是一个意思呢?”我据理力争,想要改变他的错误观点,“赔钱顶多是赔些钱财而已,老赔意思是总要赔,而且不一定赔钱,这要是一直赔下去,保不准哪天把媳妇也赔进去。这种带绿帽的事情我可不干!”

    老李拍着我的肩膀大笑:“你以为你钱赔光了,你媳妇还会跟你吗?早不知和哪个小白脸跑了,你啊还是得戴这顶绿油油的帽子。”

    我回手打掉了他放在我肩头的手,笑骂道:“滚滚滚,你的帽子才是绿油油的呢!没准啊,弟妹就趁你押运的时候会小白脸呢!”老李别看岁数与我相差无几,可是已经结婚三年了,而且是单位里出了名的疼老婆。他听我这么一说,赶忙投降:“得得得,你算是戳中我的软肋了,我认输、我认输还不行吗?”

    我得意得笑道:“知道认怂就行,下一次别再挑衅了。”

    中午,老李我们一起简单吃了点,之后就去做下午的那一趟押运了。忙忙碌碌了几小时,总算是熬到了下午下班,我们几个人便着急忙慌得赶回了安保公司,为的就是吃一顿热乎的晚饭,因为单位的食堂去晚了,可就只有剩饭了。

    由于我家在外地,所以我一直住在公司为职工提供的

    单身宿舍里。老李是本地人,他下午下了班就直接回家了。这天是周五,周六周日放假,所以我们也不用担心明天的工作。晚上我在公司食堂吃完饭,和几个同事溜溜达达得回到了宿舍。要说我们这里的职工待遇还是不错的,有食堂有宿舍,包吃住。宿舍是四人间,是上下铺,宿舍里还有桌椅柜子。

    我们宿舍除了我以外还有三个同事,王大江、李其生和张川宝。虽然我们四个都是外省的,但是也有远近之分。王大江家是吉林的,而李其生家则是江苏的。张川宝和我一样是河北,不过他家是廊坊的周边农村的,离着北京更近了不少。

    我和王大江、李其生吃完饭就回到宿舍斗 地主,张川宝接了个电话在宿舍外面说个不停。

    “我说你小子来咱们这儿也有两年了,怎么也没见你谈个对象、追个女孩什么的?你跟我们说说你是不是同性恋啊?”我们边玩边聊天,忽然李其生问起了这个事儿:“仨圈带一对!没事,我们不歧视你!”

    “就是,我们不会歧视你的!”王大江也笑着打趣我。

    “谁是同性恋?我可是宁折不弯的纯直男!我的爱好是女性,尤其是美女!我他奶奶的当了二十来年的老爷们,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你们知道我对异性的向往是多么渴望吗?怎么可能再跟一老爷们过上一辈子?那你们还不如杀了我呢!仨k带对四!哈哈,我就剩一张牌了!”我大笑着。

    “等的就是你!四个五,炸!我也报单了!有人管没人管啊?没人管走了啊!”李其生直接扔光手里的牌,然后伸着手嚷道:“给钱给钱!”

    张川宝从宿舍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进来我就吆喝他:“老张,来来来,一块玩两把!”

    “四个人玩什么?”

    “玩跑得快!一块钱一张,十三闷二十!”

    “你们先玩,我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想回家一趟。收拾完了跟你们玩会儿!”张川宝说。

    “那行,那你快点啊!”我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就转头继续准备抓牌。可是王大江可不干了:“不行不行,今天晚上从玩儿开始到现在一直是我输,我坐这块儿风水不行,咱们得换换地方!”

    “你技术不行就说技术不行的,说什么风水啊?我告诉你,你坐哪儿都一样!”李其生不以为然得说,他是不想换,因为就数他赢得最多。

    “不行,必须换换,要不我不玩了,这点也太背了。”王大江说,“我必须换一块儿风水宝地,赢光你们!”

    我瞅着王大江问:“就你?还风水宝地?你懂风水吗?”

    王大江嘴一撇:“我不懂,你懂?”

    “那是必须~的!说出来你们不信,小爷我是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葬经、青囊奥义,到如今可以说是博览风水名书、堪舆佳作。”我吹嘘着说。

    “真的假的?那你给我们讲讲?”王大江有些不信。

    “讲什么?”

    “呃......就讲讲咱们公司的风水怎么样?”王大江随口出了一道题。

    “问阳宅啊?好,我就给你们两个说道说道,让你们两个无知小辈长长见识!”我哈哈笑着说。

    “啧啧啧,还阳宅?名词整的挺专业啊!这就进入状态了?”李其生说。

    王大江说:“得得得,你别打岔,我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听了我们这边的话,张川宝也来了兴致,凑了上来想要听听我说的“风水”。

    我清了清嗓子,摆起谱开始讲了起来:“什么是风水?‘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则为生气。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我只两句话就说的三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云。

仙山遗迹 第十五章 帮忙

    “这就是说所谓的风水其实就是天地之间的阴阳之气,又被称为生气,风、云、雨都是生气形成的。生气按五行之属又形成五行之气,而风水之术就是如何运用这五行之气的方法,何时纳金、何时取木、何时迎水、何时生火、何时覆土......这都是极为有讲究的。有很多人不相信风水,但是天地之间、万物之中,冥冥自有联系,纵使否认也不能抹杀它的存在。”

    “哎,你们说老裴这个样子像不像宗教组织讲经授法?”李其生捅了捅身旁的王大江说。

    王大江点头说:“确实有点像。”

    “哎哎哎,你们还听不听啊,不听我就不讲了,咱们接着玩斗 地主。”我有些不耐烦的说。

    张川宝则对我说:“别管他们,你接着说。”

    “风水之术,其实并不是一种迷信,它所涉及的东西十分的广泛,五行、八卦、干支、日辰、阴阳、气脉等等等等。通过风水术,人既可以驱害逐利也可以惠祖荫子,还可以改变自己的吉凶祸福,甚至是穷通寿夭......”

    “什么什么?还能更改寿命?吹呢吧?”王大江不信。

    “见骆驼说是马背肿,真没见过世面。”我鄙视王大江说,“当然可以!不过一个人的寿命其实是命中注定的,如果硬要逆天改命的话,那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王大江问:“什么代价?”

    我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这种逆天续命的风水术,我也只是听说过传说,没有亲眼看见过。”

    “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大道理了,你还是先说说咱们公司的这些楼吧!”

    “咱们公司小楼不算,大的建筑共有两座,一座是咱们的办公大楼,一座就是咱们的员工宿舍。办公楼前,是一个喷泉,而在咱们宿舍楼前则是一座假山,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三人齐摇头。

    我说:“风水术

    中有‘山管人丁水管财’的说法,所以才会有这样安排,我想这个布局一定是找高人看过的。先说办公大楼南侧楼前的喷泉,这种是最普遍的布局,咱们也经常见到。‘前逢池沼,永为富贵之家。’所以咱们公司的生意才会蒸蒸日上。再加上办公大楼周围的那条车道......”

    “车道?这关风水什么事?”张川宝问了出来。

    “古时候有‘车水马龙’的说法,用来比喻车马多,如果把车看作是水的话,那车道当然就是条河,所以咱们公司办公楼周围的车道就是一条围绕着大楼的河流。”我解释说,“你们想想看,那条车道在从东南角进入公司后并没有直接通向办公楼前,而是直直向西,然后一百八十度回转,绕办公楼东侧、北侧,再到西侧停车场。整条道路几乎将办公楼包在中间,只留下西南角有一个空档。”

    “这能说明什么?”王大江问。

    “这是有名堂的,在风水中管这叫做‘左转金钩’。”我说,“这个格局,整条道路呈‘己’字型,在办公楼左侧绕过,有青龙之势,是真气汇聚之地。从东侧抱过来的公路,兜住了富贵之气,想不发都难。”

    张川宝又问:“那咱们宿舍前的这座假山呢?”

    我反问张川宝:“你觉得这假山像个什么形状?”

    张川宝想了想说:“这座假山就像是三个馒头堆在一起,下面两个,上面一个,感觉挺好笑的。”

    我说:“不错,这种样子的山石被称作贵人执笏。寓意着咱们这里的人是忠君爱国的人,但是对于一个企业来说就变成了爱岗敬业、忠司爱企,怎么说公司在咱们这些人身上也都投资了不少钱,不会希望咱们成天跳槽的。”

    “摆了这个什么贵人执笏有什么用?该走的人一个也留不住,哪个月没有人进没有人出?别说别的,就是上个月咱们公司还有一副总级别的跳槽了呢!”王大江说。

    李其生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这你可怪不到风水上了,那副总

    可不在咱们这宿舍楼住。”

    我也一笑,没有接着和他们辩论。风水这个东西,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它却的的确确在起着作用,可这种作用你却无法说是由风水所引导的。因为在别人看来,也许现实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有没有风水都是一样,二者并没有明显的因果关系,或者说二者之间的联系是虚无缥缈的。

    我摆摆手说:“你们信就信,不信就权当一乐。”

    “我信我信!”还没等王大江和李其生说话,张川宝就连连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懂得看风水,而且看你这侃侃而谈的样子和你说的这些,好像还挺有研究的,厉害,真是厉害!”

    “那是当然了!”听到张川宝的夸奖,我立刻生出一股骄傲,吹嘘道:“这算什么,哥们我上知天文,下明地理,中通人和,达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精遁甲,可谓千古之奇才。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抱膝危坐,自比管仲乐毅之贤,笑傲风月,强胜刘基孔明之智......”

    “得得得,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张川宝白了我一眼。

    我嘿嘿一笑说:“当然,我最擅长的当然还是这阴阳风水之术了。”

    张川宝说:“既然你真的懂风水,那我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帮忙。”

    我疑惑得问:“什么事儿啊?听你这意思你这事儿还得看风水?”

    张川宝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得跟我说:“其实是这么回事儿,我有一哥们儿,他父亲今天刚刚过世,明天是周六我想回乡也参加一下老人家的葬礼,去吊念一下。你也知道我们那里虽然离北京不远,可怎么说也是偏远农村。现在火化是普及了,但在我们那里的老人还是土葬,因此找找关系托个门子也就过去了。我那哥们儿想把他爹葬在我们村的那片后山上,所以问我认不认识懂风水的,想帮他爹寻摸一个好穴,既能入土为安又能庇佑子孙。你说这风水先生我哪儿认识啊?这不我正在那挠头呢,可是听你一说我就知道,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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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228/ 第一时间欣赏诡记奇谭最新章节! 作者:我是那托所写的《诡记奇谭》为转载作品,诡记奇谭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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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记奇谭介绍:
一个略懂风水的愣头小子,为了调查朋友的死因,开启的一系列诡异的冒险旅程......而仙山中遗迹、诡秘的地宫、消失的古国,一个又一个的神秘之地,就像一个个择人而噬的陷阱,等待着下一个闯进来的陌生人......诡记奇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诡记奇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诡记奇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