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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日白日     半生逍遥游txt下载     半生逍遥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祸端

    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可言喻,二麻子将长剑归鞘,看着神色平静的娘亲,作出了最后的询问:

    “娘,是……是爹吗?”

    老人叹气一声,随后缓缓点了点头,二麻子握着长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随后沉声道:

    “我对爹,都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能模模糊糊的记得,那时我才四岁,小林三岁,像个跟屁虫一样在我身后追着要糖吃,爹说要去外地做事,回来后便给我们带桂花糖,我很开心,每日每夜都盼望着爹快些回来,但这一等,就等了十三年。”

    “我曾问过,爹到底去哪儿了,但娘你却一直含糊不清,不肯告诉我真相,既然让我打开了这口箱子,不如将一切都说明白吧。”

    老人的头颅微微低着,并未出声,好似在追忆往昔,沉吟了片刻后,这才缓缓开口:

    “当年,我在大户人家当侍女,而你爹刘广,是府中的侍卫,我与你爹一见钟情,我便向府中请了辞,待在家中秀些荷包,卖给那些小姐们,你爹则继续在府中当职,这日子,过的也算是顺心。”

    “但可惜,为娘与你爹虽然恩爱,但结婚多年了,还是没有身孕,街坊四邻们,也是对我们家指指点点的,为娘和你爹,什么偏方大夫,都看了个便,但却没有起丝毫的作用。”

    老人说道此处,眼神中弥漫着浓浓的伤感:

    “就这样,我们虽然没有孩子,但却依旧恩爱如初,这也算是老天对我的眷顾了,转眼间,我与你爹已经结婚了三十年,我也到了五十的年纪,本来早就打消了生孩子的希望,但直到那人的到来,才有了你和林儿的降生。”

    “那天,我如往常一般下地干活,刚刚准备出门之际,却碰上了一个奇怪的老头,那老头虽然样貌看着有些苍老,但满头发丝,却漆黑如墨,他穿着一身普通的蓝布衣,腰间挂着一个扎眼的青色大葫芦,牵着一个小女童,说是路过此地,想要讨口水喝,我见此,就舀了一瓢清水给他,顺便还拿了两个玉米烧饼。”

    “他收了下,随后将瓢中的清水,灌在了腰间青色的大葫芦里,他便说,不能白白收了我的水,既然这样,就给我诊治一番,当做报酬了,他号了号我的脉,谁成想,这老头竟然当场说出了困扰为娘数十年的症结,我一想,这可是遇到老神仙了啊,让我给有幸碰见了,什么下地务农的,都通通抛到了脑后,为娘就要作势引他们爷孙进屋,那老头却出言拒绝了,只是将他葫芦中刚刚灌入的清水摇了摇,重新倒回了瓢中,递给了我,说是喝了这水,就能怀上孩子。”

    “要知晓,我那是已经五十岁了,但没能给刘广留下一儿半女,始终是我的遗憾,抱着试试的心态,就喝下了那清水,谁成想,三月过后,便接连怀上了你和林儿。”

    二麻子听闻这往事后,不由得一惊,他知道母亲生下自己时,年岁已经很大了,但没想到还有这种传奇的故事。

    “或许,娘亲

    你能陪伴我到今天,多亏喝了那神奇的清水。”

    二麻子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

    老人家缓缓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能撑到现在,是当年喝的一口清水在发挥着功效。

    “生了你和林儿后,为娘和你爹都非常的开心,算是弥补了我们的遗憾,但是,好景不长,麻烦终于降临到了我们这原本幸福的小家。”

    “你爹是个习武之人,一直在府中当侍卫,虽然挣得不多,但养活一家是绰绰有余了,江湖是非多,十三年前,你爹在白月郡中,凭借着自创的刘氏剑法,已经有些名气了,每天都有络绎不绝来挑战的武者,一些宵小之辈,你爹都赶了回去,除了真正有本事的人,其他一概不应战,多年来,你爹不知受了多少伤势,为娘也曾出言劝告,让他退了武林,但你爹不肯,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

    “终于有一日,你爹对我说,他这回,碰到劲敌了,那人比你爹足足年轻了二十岁有余,他在外散布谣言,说是刘广不如他,怕了他,你爹不得不去应战,但当年他已五十三岁,心知自己力不从心,怕是有去无回了,我拼死拦着他,不让他去,但你爹他却自己偷偷的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封信件。”

    娘亲虽然没说后事如何,但二麻子岂能不明白,若是爹胜了,定会归家的,现在已过了十三年了无音讯,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二麻子当年年龄尚幼,确实不知道自己父亲竟然是习武之人,听娘亲的描述,当年挑战他的人如此之多,必然名气不小。

    紧握着手中长剑,这一刻,二麻子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犀利之色,暗自道:

    “父亲既然如此,我身为儿子,又岂能辱没了他的名声,这一次,我二麻子定要闯出个名头来!”

    他没有想着去寻当年比武之人报仇,二麻子虽然不是江湖人,但也知道,江湖比武,身死不论,败了,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拿出木箱中仅剩的信件,信件的白色封皮已有些泛黄了,但多年没人翻动过,保存的还是非常完整的。

    信件的封皮上写着:刘广所书,信件已经被打开过了,想来当年娘亲已经看过。

    抽出信件,二麻子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展开了这封十三年前的书信:

    红香,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身为江湖人,这次的邀战,我必须要去,如果我没能回来,只能苦了你独自一人,抚养竹儿和林儿了,倘若我顺利守住了名号,就答应你,金盆洗手,从此不在参与江湖的纷争,远离那些腥风血雨,陪你和孩子,安度一生。

    书信很短,仅有区区数行,但刘广的妻子红燕,却一直与佩剑和贴身的衣物,牢牢锁在了木箱当中,长达十三年之久,若非二麻子有行走江湖的打算,红香怕是到死,也不会说出这段心酸的往事。

    老人悄悄抹去眼角混浊的泪水,哀叹道:

    “儿,

    为娘将这些心酸不堪的往事告知与你,就是想要提醒你,你现在将要行走江湖,面对着和你爹一般无二的刀光剑影,你必须时刻谨记,切莫让外面的缤纷世界迷了眼,名声固然重要,但也大不过自己的身家性命。”

    二麻子将信件小心翼翼的重新叠放好,生怕有丝毫的损坏,把信封放在了贴身衣襟中,二麻子语气坚定的说道:

    “娘,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走父亲的老路!”

    距离天云村三里外,这里是集阳县,白月郡管辖下的小县城,这里比起白月郡的繁华,却是简陋很多了。

    刘林背着篓筐,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儿,只见他直径走入了街边的一家面馆。

    面馆中有些冷清,连进门都没人招呼,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刘林将篓筐放到桌边,轻车熟路的喊道:

    “狗蛋儿!”

    店小二闻声赶来,随后潇洒的将肩膀上沾满油渍的毛巾一甩,笑道:

    “哟,刘哥来啦,怎地,今儿个还是一碗葱花面,俩馒头吗?”

    刘林面带着一丝桀骜之色,随后见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啪的一声便拍在了桌子上,做派简直豪气冲天:

    “什么?是不是看不起你刘哥?还馒头,从今天开始,刘哥我要顿顿吃肉,天天喝酒!”

    “给我拿一碗牛肉细丝面,多多的加肉,咱不差这点碎银子!”

    那名叫狗蛋儿的小二,见着银光闪闪的元宝,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见他对刘林的态度更加恭敬,连忙应着:

    “好,好,刘哥您稍等。”

    刘林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口下肚,暖意自胃中而起,舒服非常,刘林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这种装爷耍阔的行径,才是刘林真正想要的。

    片刻后,牛肉细丝面已经端上了木桌,只见大海碗上堆着满满当当的牛肉,一眼望去,已经看不见面条的踪迹了,狗蛋儿瞧着刘林笑道:

    “按照刘哥的吩咐,这一碗细丝面里,可是足足加了半斤的牛肉,保准刘哥吃的舒适,过瘾。”

    刘林从前来这面馆,都是只点一碗葱花面,加上两个糙面馒头,一共才五文钱,连稍微贵一些的肉面都不舍得点,像今天一般加个半斤牛肉,在以往,刘林是想都不敢想的。

    牛肉的香气相当浓郁,狠狠的刺激着刘林的味蕾,摆了摆手将狗蛋儿支开,刘林望着碗中如同小山般的牛肉,口水止不住的哗哗往下流,拿起筷子,吃了满满一口,浓浓的幸福之感直冲脑门。

    “哧溜~呲溜~”

    一大碗面条,被刘林三两口便扒拉完了,打了个饱嗝,刘林满意的眯起了双眼,自己从前卑躬屈膝的摆摊,看人家脸色活了十来年,今天傍上了二哥兄弟的大腿,以后自己岂不是能横着走!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机遇

    一碗牛肉细丝面下肚,刘林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好像这些年来低声哈腰所受的气,都随着牛肉的消失,而烟消云散了。

    从怀中掏出钱袋,刘林将摆放在桌上震气势的银锭子收起,随后将五百文钱的碎银,随手扔在了饭桌上。

    “狗蛋儿,结账。”

    刘林的的神态有些慵懒,说起话来也漫不经心。

    狗蛋儿连忙小跑到刘林身侧,满脸皆洋溢着谄媚的笑容:

    “刘哥,一碗牛肉细丝面十文钱,半斤牛肉一百文,一共一百一十文钱。”

    刘林指了指桌上的碎银子,随后拍着狗蛋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狗蛋儿啊,现在哥哥腾达了,自然也不能忘了你不是,桌上剩下的银子你拿着,就当作哥哥的一点心意了。”

    刘林给的很多,除去饭钱,还能落下大概四百文钱,这里不必白月郡那般繁华,狗蛋儿每个月的饷钱,自然不如在永昌这种大客栈结的多,这四百文钱,足够狗蛋儿一个月吃香喝辣了。

    狗蛋的脸都要笑开了花,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子,赶紧将饭桌上的碎银揣在怀里,朝着刘林躬身哈腰道:

    “小的自从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刘哥,就知道您不是个普通人,果然没错吧,刘哥现在鲤鱼跃龙门,成了大人物,还能记得赏小的一口汤喝,我二麻子就已经知足了。”

    刘林现在的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原先这狗蛋儿虽然也一口一个刘哥的叫着,但刘林知道,自己一个摆地摊的,他根本没有打心眼里瞧得起自己,但现在不同了,瞧着狗蛋儿真的像一条狗一般摇着尾巴,只求自己能多施舍他一些财物,刘林便觉得浑身舒畅,好不自在。

    将放在桌边的篓筐重新背起,见此,狗蛋有些疑惑的问着:

    “咦,刘哥,你随手拿出一银锭子都不带眨眼的,怎么还干这辛苦的地摊活儿啊?”

    狗蛋儿真心以为刘林出人头地了,他怎会知晓,刘林刚才拿出来的,几乎时他全部的身家了。

    刘林轻蔑一笑,好似在讥讽对方的境界太低:

    “做人不能忘本,我之所以继续摆地摊,就是让自己不被这世界所迷惑,保持本心罢了。”

    狗蛋儿扇了自己两巴掌,暗道了声多嘴,瞧着刘林的背影大声道:

    “刘哥慢走,以后常来啊。”

    刘林大步走出了店门,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热闹非凡的人群,都觉得不同了,好像每一个看向自己的面孔,皆充满了笑意。

    走到附近的集市,这里街边的两侧都是买一些小物件的摊贩,有买水粉胭脂,日常的杂物,还有卖包子吃食的小摊……

    集市的占地颇大,但前来摆摊的人更多,因此,这每一个摊位都是要交租子的,交了银子,才能在此地干营生,否则官府就会将那些黑摊子通通抓进大牢,若交不起保释金,那便在牢狱中等死吧。

    刘林如同往常一般的来到自己的摊位,这里也是每月交了租子,在刘林旁边摆摊的,是

    个卖水粉胭脂的,摊主是位模样秀气的年轻男子,这人见刘林走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刘兄弟,你来了啊,怎么,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不成,看你气色很好啊。”

    将背上的篓筐放在地上,刘林一边摆放着自己编织的小玩意,一边开心的笑道:

    “哎呀,我能有什么喜事,还是赶紧干活吧。”

    摆摊的年轻男子名叫高举,和刘林乃是同乡,住在离天云村不远的村落中,当初二人就是一同来这集阳县打拼的。

    高举见刘林不说,便不在询问了,见他两眼扫过来来往往的人群,见着女子,就起身推销着自己的胭脂,凭借着爹娘给的饭碗,还算俊俏的模样,到也能吸引一些女子们心甘情愿的掏腰包。

    刘林今日没有以往那般竭力吆喝着自己的物件,反而有些漫不经心,他自然不愿一辈子干这摆地摊的苦营生,有了萧月明这位登上白月楼台的兄弟,便是他最好的靠山。

    刘林坐在小马扎上,拖着腮帮子,对于摆摊却是毫无兴趣,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真正的出人头地,这区区十两银子,根本满足不了他。

    高举刚刚卖了一盒胭脂,手中拿着几个铜板,心情到是愉悦,无意间扫到正坐在小马扎上发愣的刘林,出言喝道:

    “刘兄弟,刘兄弟?”

    吆呼了两声,刘林这才听见,眼神迷茫的看了看四周,最后朝着高举说着:

    “怎么了?”

    “我说你今天是中了邪么,没精打采的,要是生病了赶紧去医馆瞧一瞧。”

    毕竟二人结伴摆摊已经多年了,他自然对刘林还是比较关心的。

    摇了摇头,刘林并未搭话,依旧坐在那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日照当头,转眼间便已至正午,正在集市摆摊的商贩们也都收拾着自己的货物,准备先去吃饭,待下午再来。

    刘林和高举也在装着身前的物件,高举一边将胭脂盒小心的摆放在木箱中,一边说到:

    “刘兄弟,要不中午,咱们去喝一杯吧,我知道前面新开了个酒馆,听说不仅小菜实惠,这黄酒也是一等一的好。”

    瞧着漫不经心的刘林,高举不由得暗自摇头,觉得今天自己这兄弟不正常,怕是真的中了邪。

    一早上,没有卖出一文钱,要是搁在以往,刘林早就心痛沮丧了,但今天刘林却对此不甚在意,苦苦思索了数个时辰,但却依旧毫无头绪,刘林心中生出一阵烦闷之感。

    背起篓筐,正当刘林和高举准备离开集市时,远处传来的嘈杂声,吸引住了二人的目光。

    只见远处的街道上,气势汹汹的走来了一群人,领头之人乃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哥,身后领着数十名家丁打扮的青壮男子。

    领头男子长的还算英俊,但他那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神态,却让人忍不住心生厌烦,一群人宛如横行霸道的海蟹,在集市里横冲直撞,如狼入羊群一般。

    摊主们见此,连忙

    将货物简单的裹齐,神色慌张的逃了去,好像只要走晚了一步,便要丢了小命。

    顿时间,整个集市一片乌烟瘴气,摊主们相互推搡着,争着逃离此地,好像有一群吃人的饿狼在身后追赶。

    并非所有摆摊的摊主,都能赶在第一时间逃走,一位买布鞋的阿婆,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等她反应过来,那群恶煞们已经走到了身前。

    领头的男子神情桀骜不驯,见他下巴微扬起,一脚便踹在了阿婆瘦弱的身上,阿婆年岁已高,平日里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岂能抵得住这年轻男子全力一脚。

    阿婆无力的跌倒在地,面色铁青一片,不停的喘着粗气,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后方的家丁们见此,皆整齐划一的大声喝道:

    “公子武功盖世,一统江湖!”

    “公子武功盖世,一统江湖!”

    领头男子闻言,没有去看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阿婆,反而面露微笑,显然对此十分受用。

    声音刺耳非常,如此血淋淋的一幕发生在众人眼前,但大家都感觉司空见惯了一般,没有一人上前去阻止,都扛着自己的身家,争先恐后的远离这是非之地。

    站在不远处的高举这局面,面色不由得一慌,拉着刘林的胳膊急忙道:

    “快,快,许畜牲来了,我们快点走啊!”

    狠狠的拽了两下刘林的胳膊,却发现对方宛如一颗深深扎根地下的松树,怎么也拉不动,急得高举直跺脚。

    此时,周围混乱不堪的景象,在刘林的眼中都化作了透明的空气,他现在目光中只有远处那嚣张跋扈,正在作恶的年轻男子。

    当这人出现的一瞬间,一个大胆的计划突然出现在了刘林的脑海中,灵光乍现,今早苦苦思考的一切谜团,在年轻男子现身的那一刻起,都随之瓦解了。

    刘林的双目闪过一抹精光,他紧握着拳头,心中不断的挣扎。

    “刘兄弟,你愣啥神呢,快走啊,快走啊!”

    高举在耳边的叫喊声越来越大,终于,刘林内心一横,转头双手抓着高举的胳膊,语气深沉的说道:

    “高哥,今天谁都拦不住我,你兄弟我要干一件大事!”

    刘林没头没脑的一席话,高举听得云里雾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着刘林逆着人流,一个健步冲向了出去。

    高举扬了扬手了,嘴唇微张着,彻底呆愣在了原地。

    扔掉背上沉重碍事的篓筐,刘林在人群当中,宛如一条逆流而上的小鱼,他一个人的身躯,和冲击而来的人群相比,是那样的渺小,微不足道。

    冲过人流,刘林已经气喘吁吁了,见他缓步走到街道中央,面朝不远处的豺狼,道出了一句石破惊天的话语:

    “许向熊,你这个作恶多端的畜牲!”

    刘林的声音极大,他几乎是在全力嘶吼,顿时间,偌大的市集,整个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公道自在人心

    刘林大胆一言,如同往平静如镜的水面上,扔了一块儿巨石,只见正争相逃跑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皆回头懵懵的望去,每一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之色。

    站在人群中的高举,痴痴的望着街道中央的刘林,嘴里喃喃自语着:

    “完了,完了,刘兄弟真的被邪祟上身了……”

    此刻整个市集噤若寒蝉,针落可闻,连摆摊的商贩们,都忘记了逃跑……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打破了凝固到了冰点的空气,见那领头的许向熊,正抱着肚子,捧腹大笑,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许畜牲一词,是在集市摆摊的商贩们,私底下悄悄起的外号,现在被刘林不留情面的当面叫出,是何等的刺耳难听。

    许向熊身后的打手家丁们,此时都面色一狠,其中一名家丁大声怒吼:

    “哪里来的小杂毛,竟敢口出狂言,诋毁我家许公子,今天便要剥了你的兽皮,挂在集阳县的城头暴晒三日!”

    家丁中气十足,声音洪亮,显然是个练家子,说罢后便要冲向刘林,亲手解决了这小子,也还能在许向熊面前表表自己的忠心。

    “慢着……”

    这家丁刚要出手,却被许向熊拦了下,许向熊拔出插在腰间的折扇,随后刷的一声将其展开,语气有些玩昧的说道:

    “很好,我佩服你的勇气,这些年来,你还是第一位敢站在本公子面前说这些话的人,今天,本公子就大发慈悲,就让你说个痛快,但是,倘若你说不对,不仅你要曝尸荒野,连同的家人朋友们,都要跟着你一起陪葬。”

    许向熊语气平静,但众人都知道,以他心狠手辣的性格,必然说到做到。

    刘林紧握的双拳止不住的颤抖着,暗自咒骂着自己为何这般鲁莽,竟然昏了头去招惹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但是,话已说出了口,便没有收回的余了,暗自咬紧牙关,刘林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

    “好,既然你要我说,我刘林今天就代表集市数百位摊主,讨伐你这畜牲!”

    “有趣,有趣,已经很多年没这么有意思过了,本公子洗耳恭听,瞧瞧你能说出什么花花肠子来。”

    轻摇折扇,许向熊心中虽然气恼,但整天横行霸道,无人敢拦,他早已经有些腻味了,今天有人自愿跳出来表演个节目,给自己解解闷,许向熊又何乐而不为呢,在他的眼中,刘林不过一区区跳梁小丑罢了。

    心脏如同战鼓般隆隆作响,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刘林万万没想到,能有一日,自己能和许向熊这般对话,拳头攥的太紧,指甲都深深的陷在了皮肉之中,但刘林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许向熊,你身为集阳县县丞之子,不说为国为民,替百姓分忧,反而整日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毫不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眼中,简直十恶不赦!”

    “那位老人家身死,就是证据,现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刘林义愤填膺,指着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

    的阿婆,戾声道。

    许向熊听闻刘林的指责,却无一点愧疚之色,反而用折扇点着那位老人家询问到:

    “你们可有谁看见了,本公子杀了这阿婆?”

    那位本要教训刘林的家丁当即理直气壮的大声开口:

    “这怎么可能,许公子温文尔雅,气度非凡,怎会对一阿婆下此恶手?”

    “是你刘林,残忍杀了阿婆,想要赖在许公子的头上,真是好生歹毒的行径!”

    其他家丁也不甘示弱,纷纷说道:

    “没错,就你这人,杀了阿婆!”

    “对,我可以作证!”

    “许公子心地善良,断断不可能杀人,我愿上公堂作证,证明许公子的清白!”

    许向熊闻言,大笑出声,随后指着周围的众人:

    “你们呢,是否看见了这刘林杀人,若不出声,那便是默许了。”

    在场的摊主,有不少都认识这位卖竹条工艺品的年轻小伙,甚至有些人和刘林的关系还算不错,但在危难和强权的压迫下,足足百十来号人,却无一位敢走出作证。

    见着将头颅深深低下的众人,许向熊一脸得意之色,出言讥讽道:

    “瞧见没,就是你害了阿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公道自在人心。”

    刘林心中本就向往权利,不甘堕落,一辈子当一条任人践踏的可怜虫,所以他才会克服心中的恐惧,和许向熊当面对质。

    “公道自在人心……”

    刘林呐呐自语着,公道是在人心,但人心,又何时能猜的透呢,这一刻,刘林从未如此的渴望权利。

    许向熊面带着玩昧之色,这种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是多么的令人心旷神怡。

    挥了挥手中价值百金的珍贵折扇,许向熊语气平静:

    “好了,本公子也与你玩够了,很可惜,本公子觉得你说的并不对,不对,就要受到惩罚,而且,你还残忍杀害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阿婆,本公子作为县丞之子,自然要秉持为百姓讨公道的作风,既然这样,你这位杀人凶手,可不能放过。”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皆面色一黯,许向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刘林的身死与否,好像已经能看见刘林和其一家,残忍的死相了。

    刘林虽然为集市的百位摊主出了头,但却并非所有人都抱着感激之情,有些人感慨这位年轻人的不畏强权,而有的摊主,则暗骂刘林看不清局面,不但自己白白送了性命,万一许向熊出气不够,牵连到了自己,岂不是遭殃,他们心中期盼着刘林最好多受些折磨,只有许向熊彻底消了气,自己才能安全。

    因为许向熊的一句话,事实就颠倒了黑白,眼见对方就要向自己出手,刘林等的便是这一刻,见他将身体的腰杆挺得笔直,冷声道:

    “好你个许向熊,我刘林可是萧公子的兄弟,看你敢动我!”

    “萧公子?”

    许向熊面露思索之色,将周边县

    城的大家公子都过了一遍,却并无萧姓之人:

    “什么萧公子,不会是哪家杀猪匠的儿子罢。”

    此言一出,许向熊身后的打手们都不由得仰头大笑。

    刘林冷哼一声,随后缓缓开口:

    “真是孤陋寡闻,流墨青渊剑,萧月明,你可听说过?”

    嗤笑之声随着萧月明三字的出现,顿时消散了,待片刻的停顿后,迎接刘林的,是更加嚣张的笑声。

    “哈哈哈,这小子莫非是被驴蹄子踹中了脑壳,不好使了。”

    “还萧月明的兄弟,真是天大的笑话。”

    许向熊傲首挺胸,缓步走到刘林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瞧着对方,用手中名贵的折扇轻轻的敲打着刘林的脸颊,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讥讽:

    “就你?你可知萧月明是和何许人也?那可是真正的大人物,被当今六皇子和三王子亲自接见登楼的人,见了他,别说本公子,就是我爹和县令,都要点头哈腰。”

    “你一只随意就可踩死的臭虫,竟大言不惭,说是萧大人的兄弟,真是不知者不畏。”

    转头离去,许向熊背对着刘林,淡然开口:

    “刘林当街杀人,更是口出狂言,诋毁萧大人,其行当诛,抓到县衙,等候发落。”

    “刘林不知好歹,拒不服从,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办。”

    家丁们对这些事早已轻车熟路了,他们朝着许向熊躬身行礼,随后皆摩拳擦掌,朝着站在街道中央的刘林冲去。

    见数十人气势磅礴的向自己袭来,刘林吓的小腿一软,赶紧嘶吼道:

    “你们不能打我,否则萧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嗓门虽大,但却显得苍白无力,没人相信这位穿着寒酸,整日风餐露宿的小人物,会是名声正盛萧月明的兄弟,见那有些修为的家丁,当先一步,抡起拳头砸向了刘林的面门。

    “咚~”

    刘林只觉得眼前一暗,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随后重重的拍在了地上,家丁打手们一拥而上,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了刘林的身躯上,发出阵阵闷响。

    刘林倒在地上,根本无力去反抗,只能用双手堪堪护住头部,身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刘林的双臂抱着沾满鲜血的脸,强烈的屈辱,夹杂着愤恨,随着拳头的每一次落下,便增强一分。

    许向熊瞧着正卖力起劲的家丁们,心中已是失了性子,原以为那小子是个什么厉害人物,没想到只是个白日做梦的傻小子罢了。

    让当街出言叫嚣自己的人,就这般轻易的死去,实在太过便宜他了,挥了挥手,将家丁们制止:

    “好了,停手吧,将他打死了,就不好玩儿了,大牢里还有很多好玩意,他还没尝过呢。”

    家丁打手们皆是气喘吁吁,人群逐渐散开来,只见刘林像只蛆虫一样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身上的麻衣遍布着厚厚的灰尘和脚印,紧紧抱着头颅的手臂,还能看见丝丝猩红的鲜血,自掌缝里缓缓流出……

第一百三十八章 求援

    “咳咳~”

    刘林的双手紧紧的抱着头颅,蜷缩起来得身躯微微颤动着,浓稠的鲜血沾满面庞,他艰难的睁开眼帘,入目之处,是一片的血红,血色浸染着大地,能隐隐约约的望见,那道站在不远处,手拿折扇的许向熊,他的身影在刘林的视线中不断扭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自心间升腾而起,终于,周遭猩红的世界如同他的卑微,逐步褪色,直至被黑暗完全吞没……

    四周围观的小摊主们,见到刘林这副凄惨的模样,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这便是属于他们的悲哀,属于小人物的不幸。

    高举呆立在人群中间,双目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的刘林,在高举的印象中,自己这位刘兄弟平日里胆小怕事,以往遇见这许向熊,跑的是比谁都快,今天不知怎的了,竟然主动去他的触虎须,落得个如此悲哀的下场。

    许向熊已经感觉有些乏味了,深深的打了个哈欠,随后见他双手背负,背对着蜷缩在地的刘林,缓步朝着远方走去。

    见着自家主子当先离开,两位家丁抓着刘林的双脚,随后像一只死狗般拖着他跟在许向熊的身后。

    “滋啦~滋啦~”

    廉价的麻布衣物和地面相互摩擦着,一些突起的尖锐石子,将刘林的衣服顺势划破,在身躯上留下了道道血痕。

    望着四周还在围观的众人,一名家丁语气凶戾道:

    “瞧好了,这就是不长眼顶撞许公子的下场,今天施展的手段,不过是毛毛雨罢了,若以后还有人敢犯,就将你们通通关进大牢,数十种的酷刑,挨个试使个遍,保准叫你们生不如死!”

    家丁眼神凶戾,众人深深知晓监牢的恐怖,进了那里,可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就算侥幸没死,出来也是脱了一层皮,不修养个数年,都缓不过元气来。

    抱着自己的家当,周遭的众人如同飞鸟般四散逃命,许向熊凶狠残暴的形象,在心中欲加深刻了。

    高举混在人群里,见他面露焦急之色,拼命的直奔集阳县郊区:

    “刘兄弟被抓,只能先告知他的家人了,在做打算了!”

    高举在街道上全力奔跑着,刘林被抓到监牢,这可不是小事,自己这位刘兄弟家里是何情况,他一清二楚,不过就是普通的农户罢了,纵使他们得知了消息,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对方是堂堂县丞的儿子,一县县丞,岂是普通百姓能招惹得起的。

    明天就要离开这生活了十七年的天云村,二麻子因为在永昌客栈里打杂,这一来一回太远,便住在了客栈,但这次却不同,行走江湖,在外漂泊,必定会游历大千世界,虽然二麻子心中向往外面的繁华,但当自己真的要离开这小小的院落时,却依旧充满了不舍。

    站在屋子门口,瞧着眼前这和世界比起,仅有巴掌大微不足道的小院,二麻子抓着已经有些斑驳的门框,将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住所,每一草,每一木,都深深的印刻在了脑海当中。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二麻子回头望去,见老人迈着有些踌躇的脚步,走到了自己的身侧。

    将木椅搬到了院子里,二麻子和娘亲并肩而坐,散养的麻鸡,从桌腿间踱步走过,正

    午的烈日,高高悬在头顶,阳光洒满全身,温暖又惬意。

    阳光有些许刺眼,老人微微眯着双眼,语重心长的说道:

    “儿啊,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不能急躁,遇事需冷静,跟着两位大人好好学真本事,知道了吗。”

    二麻子闻言,不禁小声笑道:

    “娘,我知道了,你今天这话,都说了不下十遍了。”

    儿子出门远游,又是去危险重重的江湖武林,身为母亲,又岂能放得下,老人家叹了一口气:

    “好,知道就好,竹儿,你且不必担心为娘,为娘的身子骨还算硬朗,林儿虽然性子有些顽皮,但对为娘很是孝顺,你可放心的大展拳脚,为娘和这个家,都是你最坚强的支柱。”

    母亲已老,但依旧在为自己着想,娘亲本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却还在担心自己这一无是处的儿子,成功,必须要成功,只有闯出个名头,才能不负母亲的挂念,和父亲的名号。

    二麻子从木椅上起身,随后蹲在了老人的身前,紧握着娘亲的双手,二麻子语气郑重的开口:

    “娘,放心,儿子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到那时,我二麻子便能挺直了腰杆,对爹爹说,你儿子,没有辱没了你的气节!”

    老人家布满皱纹的面容,挂着淡淡的微笑:

    “竹儿是长大了,为娘……”

    “咚!”

    老人还未说完,便见院门被狠狠的推开来,惊的二麻子当即便站起了身,目光疑惑的朝着院门看去,只见一位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跌跌撞撞的跑进了院内。

    待看清来人后,二麻子语气充满不解的问道:

    “高举?你怎么来了,这是发什么事?”

    高举不曾停歇片刻,一路从集阳县城跑到了天云村,见他气喘吁吁,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高举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随后费力的说:

    “出、出大事了!”

    二麻子面色一愣,随后赶紧将已经筋疲力竭的高举扶起了身,语气焦急的问道:

    “怎么了?是刘林出事了吗?!”

    高举快速点了点头:

    “对,刘兄弟刚刚被许向熊抓了起来,说是要关进大牢,杀了头,挂在城墙上曝晒三日!”

    “什么?!”

    二麻子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一般。

    “林儿啊!”

    老人家的嘶喊声撕心裂肺,只见她颤抖着从木椅上站起,混浊的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流出,两只双手向前不断挥舞着,好像要将自己的亲儿拦下。

    二麻子赶紧将情绪激动的老人家扶到了木椅上,随后双手用力抓着高举的双肩,大声吼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举的面色一片煞白,推开了二麻子的双手,高举的神色凄苦:

    “哎呀,你弟弟不知道犯了那根神经,竟然当街冲撞了许向熊那只豺狼,许向熊放言,不

    仅要刘兄弟性命不保,连同你们一家人,都要跟着一起陪葬啊。”

    二麻子脑中一片空白,许相向熊是谁,这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行事跋扈,当街强抢民女,许向熊是样样皆占,惹了他的人,都逃不过家破人亡的下场。

    见着二麻子还愣在原地,高举语气焦急的催促着:

    “还愣着干什么,趁许向熊没找上门来,赶紧收拾收拾细软,跑路吧!”

    “不,不,我们要是走了,刘林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二麻子狠狠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着,他现在脑中嗡嗡作响,弟弟被抓太过突然,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高举急得直跺脚: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刘兄弟的死活,人家许向熊是县丞之子,你拿什么跟人家斗?现在是能跑一个,便是一个,等对方找上门来,你们刘家一家三口,都要暴尸街头了!”

    二麻子双眼一亮,心中暗想:

    “对了,可以去求助萧兄,区区县丞,萧兄必然不会放在眼里!”

    “不行,以后跟着萧兄一同走江湖,不知还要遇到多少危机凶险,岂能次次都要萧兄帮忙!”

    念头转瞬即逝,只见二麻子面色一狠,紧咬着后槽牙,转身跑回了屋中。

    高举原以为二麻子这是听了劝,回屋收拾细软了,但谁成想他却拿了一把长剑,跑出了门外。

    看着二麻子手中的黑色长剑,高举焦急道:

    “你这又是干甚啊?”

    二麻子神色肃穆,一言不发,拉着高举就跑出了门外,二人骑上昨日向客栈借的马匹,高举被迫坐在马背后,观其模样,脸皮皆皱在了一起,如同苦瓜般难看:

    “你可别冲动啊,擅闯府衙可是一等一的重罪,到那时,你们连死都难了!”

    二麻子策马奔腾,朝着集阳县一路飞驰而去,单手牵着缰绳,右手持黑色长剑,见他语气深沉:

    “刘林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抓,他怎么会惹上许向熊的?”

    高举坐在马背后,将事情的原委详细的告知了二麻子,二麻子听过后,不禁有些自责,暗道明明知晓自己弟弟的性子,便不该将萧兄之事告知与刘林。

    片刻后,二麻子骑马停在了集阳县的府衙门口,两人下马,望着气派宏伟的县衙,二麻子转身朝着一脸担忧之色的高举嘱咐着:

    “你现在骑我的马,快去居阳县的永昌客栈找萧月明,萧公子,就说刘林被府衙抓了去。”

    高举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了眼眶,见他语气结巴的说道:

    “刘、刘兄他,还真是、是萧月明的兄弟?”

    二麻子并未回话,抬手重重拍了拍高举的肩膀,二麻子知晓自己的能力不足,仅凭着自己孤身一人,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刘林惨死,家破人亡,但自从知晓父亲是一位顶天立地的侠客后,一股豪气便一直萦绕在心间,明知道自己此番作为是羊入虎口,但二麻子也断然不会坐以待毙,定要凭借一口气,闯他一闯,否则,以后还有何脸面,跟着萧月明走江湖!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公堂对峙

    看着高举骑马离去,消失在了视线当中,二麻子收回目光,缓步走到集阳县县衙的大门下,刻着府衙二字的红木牌匾高悬屋檐,大门两侧站立着两位身着官府的看守,一座鸣冤鼓,矗立在石台之上。

    凝望着府衙两侧摆放的威武镇宅石狮,二麻子握着长剑的手掌不由得紧了紧,深提一口气,二麻子挺直了脊梁,朝着府衙大步走去。

    “来者何人,官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两位持刀的守卫,将二麻子拦住。

    气势汹汹的官兵,并未将二麻子给吓退,握着手中的黑色长剑,二麻子心中的恐惧,消散了几分。

    “我要申冤!”

    二麻子鼓起了勇气。

    两名守卫并未放下手中的雪亮长刀,接着沉声询问:

    “你有什么冤屈,又要状告何人?”

    二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我弟弟刘林,今日竟然被人当街殴打,还被栽赃了杀人之名,我作为刘林的兄弟,自然忍无可忍,我要状告的便是,县丞之子,许向熊!”

    两位看守面色惊愕的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瞧出了难以置信,足足沉吟了半响,这才见其中一名守卫戾声驱赶:

    “府衙重地,岂是尔等能信口胡说之所?劝你莫要生非,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你且速速离去,否则告你个扰乱秩序的罪名,少不了你的好果子吃!”

    其他一名守卫也随即出言:

    “不错,听我们一言,你且快些离开罢。”

    许向熊是何许人也,他的行事作风,两人自然清楚的紧,早些年许向熊为非作歹时,还有受害人上衙门申冤,却并无结果,反而使许向熊变本加厉,出手报复,百姓们自知状告无门,便只能屈服在淫威之下了,这些年来,已经没有人再来官府鸣冤了,今日二人竟然见着一位痴傻之人,来府衙讨伐县丞之子,这和自投罗网,又有何区别?

    能被逼到这份上,一定是受了极大的冤屈,整个集阳县的百姓,都深深的厌恶许向熊,恨不得将其生剥活剐,亦不解恨,两名看守也是对许向熊瞧之不起,有些同情眼前这位被逼上绝路的凄苦之人,但奈何自己位卑言轻,只能将他赶走,不让其入这虎口之中。

    自己被拦在府衙外,二麻子早有预料,见他缓缓转身,但却并未直接选择离去,反而站在了鸣冤鼓前。

    两名守卫见此,已经明白了这人要做些什么,不由得哀叹,他们无权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又一件悲剧的发生。

    站在崭新如初的鸣冤鼓前,强烈的恐惧支配着小腿,正在不停的打着颤,丝丝细密的汗珠自额头缓缓淌下,举起左手,隔着衣物抚摸着贴身放在衣襟内的泛黄信件,二麻子心中呢喃自语:

    “父亲,我二麻子不是孬种,可以做到!”

    缓缓拿起摆放在木架上的鼓槌,二麻子狠狠的敲响了鸣冤鼓。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阵阵响起,随着二麻子的心脏,一起跳动着,鸣冤

    鼓的鼓声传遍了府衙附近的整条街,不少百姓听闻鼓声,都纷纷赶来看个究竟。

    不一会儿,整个府衙,被闻鼓赶来的百姓,给团团围住了。

    “怎么回事,有人敲响了鸣冤鼓。”

    “是啊,看来是有冤屈要申诉啊。”

    “不知道这年轻人,到底有什么天大的冤屈。”

    围观的百姓众说纷纭,皆有些好奇,石台上这位满脸麻子的年轻人,到底为何击鼓。

    鼓声沉闷悠扬,二麻子用力的挥舞着鼓槌,随即大声喊着:

    “草民有冤,今日状告许向熊草菅人命,栽赃嫁祸我弟刘林,望官府主持公道!”

    围观百姓一片哗然,此人竟敢状告许向熊,这种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在场的众人绝大多都受到过许向熊的欺压,即使自己没有,周围的亲朋也活在其淫威之下,顿时间,不少人在心中暗暗叫好,但也只是默念罢了,没有一人看好这麻脸年轻人,在他们的心中,现在响起的鼓鸣音,便是将来人头落地的声响。

    “铮铮铮~”

    击鼓声惊了官府,只见十名府衙守卫拔出佩刀,将正在奋力击鼓的二麻子给团团包围。

    府衙守卫皆穿着统一黑衣,乃是三班之一的皂隶,见那班头单手放在腰间佩刀的刀柄,阔步走到二麻子的身前,挥了挥手:

    “将此人带上公堂,县令大人要亲自审问!”

    持刀皂隶们卸了二麻子的长剑,随后押着他,走入了衙门。

    被押入衙门,二麻子额头冷汗直冒,他毕竟只是名刚刚请了辞的小二罢了,纵使再胆大,面对如此多佩刀的官兵,岂能做到面不改色,没有被吓破了胆,已是不错了。

    公堂之内,二麻子双膝跪地,两侧是手持着庭杖,面容肃穆的官兵,二麻子跪伏在地,强忍着不让身躯因为恐惧而颤抖,他不敢抬头,只能注视着青砖地面。

    公堂上,端坐着一位身着蓝色官府的老爷,此人便是集阳县县令,肥硕的身体将宽大的木椅占据了大半,满脸的肥肉皆是百姓们的民脂民膏。

    背后挂着一副江牙山河图,明镜高悬四字牌匾高高悬于公堂之上,见那满身铜臭的县太爷,肥硕的手掌拿起惊堂木,随后猛敲公案:

    “升堂。”

    “威……武……”

    县太爷一声令下,便见公堂两侧站立的官兵们手中庭杖不停的敲打着地面,二麻子的内心不由得一紧,随即将头颅低的更深了,额头都快贴在了冰凉的青砖上。

    县太爷油腻的面容看不出什么表情,见他又敲了一次惊堂木,将二麻子吓的一颤,最后开口道:

    “堂下跪伏何人?为何要击鼓鸣冤?”

    二麻子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虽然恐惧,但一想到自己的弟弟现在还身陷牢狱,生死未仆,便强行提起一口气息,有些结巴的应着:

    “草、草民刘竹,白月郡集阳县天云村人氏,今日家弟刘林被人陷害,草民走投无路,所以只能击鼓鸣冤,求大人为草民做主

    !”

    县太爷缓缓点头,随后接着询问:

    “嗯,你说刘林被人陷害,可知是何人所为?”

    “回、回大人,是、是许向熊……”

    待二麻子说出了许向熊三字,这心中如同被利剑刺中一般,高高提起。

    听得二麻子一席话,县太爷面色如常,却并不惊讶,好像早就知晓了此事一般:

    “好,既然你状告许向熊,希望你掌握足够的证据,否则,本官将会判你个诬陷他人的罪名。”

    一听此言,二麻子心中一紧,暗骂声不好,自己终究是太过急躁了,既然没有收集足够的证据,就这样贸然上了公堂,看来今日,结局已经注定了。

    其实就算二麻子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结局亦是无法改变的,他一个小小的百姓,在这县衙公堂之上,岂有他生存的余地?

    县太爷微微眯着双眼,油腻的面容挂着不知味的微笑:

    “传,许向熊。”

    “传……许向熊……”

    吆喝声在宽阔的公堂内传出了极远,不多时,便见着一袭白衣的许向熊,缓步走入了公堂。

    许向熊神色桀骜自信,毫无受审之人卑躬屈膝的姿态,见他手持百金折扇,气度翩翩,拱手行礼道:

    “在下许向熊,见过县太爷。”

    县太爷轻轻点头,并未让其和二麻子一般下跪:

    “现在许向熊已到,刘竹,你有何冤屈,大可申诉,本官自有判断。”

    二麻子嘴唇微抖,宛如赤身站在腊月风雪之中,不由自主的打着冷颤 ,公堂之上的重重压力,通通朝着二麻子这位跪伏在地的小人物袭来,手持庭杖的官兵,正在挥笔记录案情的师爷,身侧一脸讥讽之色的许向熊,还有高坐公案,身着蓝色官服的县太爷,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二麻子一人独自承受,层层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宛如迎面扑来的巨浪……

    二麻子能感觉到,现在百姓视如食人虎狼的许向熊,就站在自己旁边,但为了刘林的清白,亦为了自己心中一口气,就算作这些无谓的挣扎,那又如何,至少能证明自己,并不懦弱!

    紧紧咬着后槽牙,二麻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回大人,就是许向熊,当街杀了卖布鞋的阿婆,不仅将杀人的罪责嫁祸到了刘林的头上,而且还将家弟刘林打至半残,请县太爷明鉴!”

    “许向熊,刘林所述,你可承认?”

    县太爷询问到。

    许向熊模样潇洒的一挥折扇,随后出言否决:

    “在下并未杀卖鞋阿婆,实则乃是贼人刘林,抢夺阿婆的钱财无果,阿婆拼死不肯,谁成想那刘林竟然一时气恼,残忍杀害了阿婆,能做出这等行径之人,实在是畜牲生养啊。”

    “在下当时正好路过,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岂能让这凶手逍遥法外?在下便赶紧命令随从家丁,将刘林出手制服住了,此人是禽兽刘林的哥哥,所说定会向着刘林,县太爷可要明察。”

第一百四十章 判决

    许向熊颠倒黑白的功夫,可谓是炉火纯青,信手捏来,在他的嘴里,刘林反而成了杀人的罪魁祸首。

    “许向熊,你这个小人,我弟弟刘林是清白的,他没有杀人,是你许向熊信口雌黄,栽赃嫁祸,你的恶名,整个集阳县谁人不知,我弟刘林为人正直,大家有目共睹!”

    心中的愤怒战胜了恐惧,二麻子紧紧捏着拳头,将指节攥的发白,随后狠狠捶向地面,猛然抬起头来,见他双目因为愤怒而变的赤红一片,脸上遍布的麻点皆在不停的抽动着。

    “许向熊,明明杀人者就是你!”

    二麻子朝着高高坐在庙堂之上的县太爷磕头道:

    “县令大老爷,就是此人整日间为非作歹,集阳县的百姓人尽皆知,望大人,还小人一个公道!”

    二麻子的语气有些颤抖,蛇鼠一窝的道理,他心中门清,但是,事到如今,他又能如何,一股深深的无力之感,充斥着整个心间。

    “肃静!”

    县太爷敲响了惊堂木,随后按照所谓的流程办事:

    “既然你们二人都争论不休,指认对方是行凶者,那么按照潜龙律法,当传唤证人,你们可有异议?”

    许向熊面带淡然的微笑,在公堂之上,好似在自家后花园般悠哉幸哉:

    “理当如此,大人英明。”

    二麻子心中一片死灰,这许向熊敢传唤证人,一定是做了手脚,紧紧的闭起双目,二麻子只要硬着头皮应着:

    “草民,无异议……”

    县太爷闻言,挥了挥他肥如猪脚的手臂,站在公堂一侧,专门负责吆喝的官兵当即喊道:

    “传证人!”

    二麻子刚刚才在县衙外击鼓鸣冤,带上公堂受理的时间不出半柱香,府衙竟已找到了证人,这等效率,实在让人刮目相看啊。

    不多时,便见着两位佩刀的府衙官兵,押着两名身着麻衣的男子,走上了公堂。

    公堂之上压力颇大,两名麻衣男子如同见了猫的贼鼠,连忙跪伏在地,身体抖如筛糠,甚是不堪。

    许向熊神态自得的轻摇着折扇,甚至不屑看于带上公堂的那两名证人,有几分俊朗的面容上,挂着些许的玩昧之色。

    见证人已带至公堂,县太爷正了正快要滑下木椅的身躯,缓缓开口,若不是他那被百姓喂养太过肥瘦的身躯,看着倒也有一丝清官之貌:

    “堂下之人,姓甚名谁?”

    县太爷在两名麻衣男子的心中,那是正真的顶天大人物,自己小命的生死,都在县太爷的一念之间,此时听到这雄浑有力的嗓音,连说话都吓的有些不利索了:

    “回、回大人,小的名叫张胡,在集阳县的集市上,卖些小物件为生。”

    另一人亦结巴的回答道:

    小人叫、叫李三,和、和张胡是同乡,在集市上卖肉包。”

    二人说罢后,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从被带上公堂后,他们便始终低着头,只想

    着快些询问完,离开这充满压迫力的是非之地。

    “很好,现在本官问你们什么,你们必须要如实回答,倘若有丝毫的隐瞒,本官定会严惩不怠。”

    “是是是,小的不敢、不敢撒谎!”

    张胡和李三,如同被群狼环视的猎物,心惊胆颤。

    县太爷接着出言询问:

    “你们二人既然是集阳县的摊主,那今日正午,可在摆摊?”

    “有、有,小的和张胡,都在摆摊,从清晨到正午,一直都在。”

    李三不敢抬头,生怕自己多瞧了一眼,便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既然如此,也肯定亲眼目睹了卖鞋阿婆是如何身死的,将你们找来的原因,想必也清楚罢。”

    二人闻言,张胡却不敢答话,从小对官府凶戾残暴的恐惧,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李三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随后悄悄的转头望去,只见许向熊正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李三好似见到了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一般,两眼顿时睁的老大,连忙转过了头,趴在地上涩涩发抖。

    县太爷肥肉纵横堆叠的面容一凝,随后猛地一敲惊堂木,连同身上的赘肉,都像海浪般层层涌动着:

    “速速招来!”

    二人被惊的一抖,随后李三紧紧拽着袖口,艰难的开口说道:

    “就、就在今天正午,我、我正在收拾摊子,就看见那刘林,想要抢夺阿婆的财物,这刘林平日里无恶不作,乃是一恶霸,阿婆和刘林发生了争执,刘林上了肝火,便、便出手将阿婆给打死了……”

    一听此言,二麻子深深的低下了头颅,果不其然,自己一区区的平头百姓,岂是这些县衙官府的对手。

    许向熊嘴角微微扬起,这种场面对他来讲,才称得上是有趣。

    李三神情紧张的偷瞄了一眼身旁同样跪在地面的二麻子,见他并没有冲过来与自己拼命的打算,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刘林杀了阿婆后,就像发了疯一般攻击其他人,这时正好许大人及时赶到,命令家丁制服了刘林,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集市上百名百姓,都打心里感谢许大人的大恩大德啊 。”

    李三说罢后,和张胡一同向着许向熊狠狠磕头,额头和坚硬的石砖地悍然相撞,咚咚咚的声响,在公堂上很是刺耳。

    许向熊面露惊色,连忙将李三和张胡搀扶了起来,亲手拍了拍二人膝盖上的尘土,见他一副大义凛然之色:

    “能为百姓分忧解难,是我许向熊的荣幸,你们大可不必行此大礼,但是,对付这些摆弄是非,企图嫁祸他人的鼠辈,定要依法严惩,不能姑息,否则,怎么对得起惨死的阿婆,和这些年来,受刘林压迫,苦不堪言的百姓们?”

    二麻子双膝跪地,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县太爷轻轻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见他敲响惊堂木,开口道:

    “结案。”

    在旁不停书写证词的师爷听此,知晓这是案件有结果了,连忙正襟

    危坐,聚精会神,等候县太爷的结论。

    “状告人刘竹,于午时一刻击鼓鸣冤,按照潜龙皇朝律法,击鼓鸣冤者,需本县县令亲自审理。”

    “现证据确凿,证词清晰,判,状告者刘竹,污蔑他人,行径恶劣,罚三十大板,立即执行,以儆效尤。”

    “刘林当街行凶,罪无可恕,于三日后午时三刻,斩首之行!”

    孰对孰错,是非黑白,皆是县令一口定夺,师爷停下手中的毛笔,刘竹兄弟二人的命运,已被书写在了区区一张廉价的黄宣纸之上,随着记录案情的太师送上结案,见那县太爷拿起公案上的官印,盖上了鲜红的县衙印章。

    案情已结,尘埃落定,整个县衙,仅有二麻子一人还跪在公堂之上,两侧手持庭杖的官兵们,面色肃穆,气势凝重,许向熊的讥讽之色不加掩饰,随即见他缓步走到二麻子的身前,就像先前对待刘林那般,用折扇敲打着二麻子的脸,随后附耳小声说道:

    “就你,还想跟我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惹了我许向熊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咔嚓、咔嚓、”

    二麻子将拳头撺的如同石头般坚硬,愤恨和不甘,皆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将他撕成碎片,碎尸万段!

    头颅深埋在胸前,二麻子自知辩解无用,看其一语不发的模样,好似是承认了这结论,认了命。

    两名佩刀的官府侍卫快步上前,夹起二麻子的胳膊,就要拉出公堂实施刑罚,许向熊见此,朝着县令拱手行礼:

    “县令大人,在下认为,与其在府衙中实施刑罚,不如将这刘竹拖到当街,此人罪大恶极,颠倒黑白,为自己的兄弟做假证,当着众人的面惩戒,也能告知世人我们集阳县县衙,秉持公正,为国为民的形象,亦能减少以后有人做假证的现象,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县太爷的眼睛流转一番,随后欣慰的笑道:

    “许侄子,这到是个不错的方法,也能向集阳县的百姓们,展现展现县衙的威严,镇压如刘林这种,作恶多端的小人。”

    见县太爷大手一挥,当即吩咐着:

    “将刘竹带至县衙门口,当街惩处。”

    “是,大人!”

    两名侍卫抱拳行礼后,便夹着如同死狗般一言不发的二麻子,将其脱出了这肮脏至极的公堂。

    待见二麻子彻底被拖走后,许向熊看向低着脑袋,战战兢兢的李三两人,轻声开口:

    “做的不错,你们现在可以走了,记住,以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应该清楚。”

    李三和张胡连忙点头,赶紧应着:

    “明白,明白,今日之事,我们不知道,不知道的……”

    许向熊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挥了挥手中的折扇,李三两人见此,当下不敢有丝毫的耽搁,都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府衙,二人一路窜出大门,推搡开正在围观的百姓们,伴随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和议论,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街行刑

    县太爷用足有萝卜粗细的手撑着面前的公案,只听公案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县太爷面色一紧,艰难的从木椅上站起了身,随后缓步走下了公案。

    见那县太爷身躯肥胖,满是肥油,仅是走了区区数步,就累的气喘吁吁了,许向熊见到县太爷朝着自己走来,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见礼:

    “叔叔。”

    拍着许向熊的肩膀,县太爷眯着眼笑道:

    “侄儿啊,你怎么回事,都让人上府衙击鼓鸣冤了,亦不自知。”

    许向熊面色一变,露出了阵阵的阴狠,语气充满了凶戾:

    “叔叔,您是不知,那个刘林,竟敢当街辱骂我,这口气,岂能忍气吞声?不过他们刘家,一个个的到是胆大,还想着击鼓鸣冤?不知是天真,还是愚笨了。”

    县太爷双手背负身后,亦是淡然道:

    “胆大?胆大能当饭吃?侄儿,这些百姓,虽然不足为虑,但你也别将他们欺压的太过火了,一群蝼蚁中,总会出现几个不怕死的,刘竹兄弟,就是个特例,所以,以后还需放宽些才可。”

    “是,叔叔,以后我会减少外出的,让这些贱命缓口气。”

    县太爷用手微微摩擦着下巴,冷哼一声:

    “缓口气?他们没有这个资格,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我们正好可以乘着百姓人心惶惶,将农税,再提升一成。”

    许向熊神色一愣,小心的出言试探着:

    “潜龙皇朝下发的农税,是三成三,我们已经将集阳县提升到五成了,现在还要提高一成,是不是有些急躁了?”

    横肉堆叠的肥脸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县太爷缓步朝着内堂走去:

    “侄儿,你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想要当好官,必须将这些贱民的心思,揣摩透彻,为官的学问,可是大的紧,如果做不了受百姓爱戴,清正廉明的好官,那便当一名人人惧怕的恶官,平平庸庸,碌碌无为,才是最愚蠢的做法,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小县城,还有那些偏远之地,穷山恶水出刁民啊,倘若压震慑不住他们,可有我们头疼的。”

    “你可见集阳县里,有匪寇作怪?他们也不痴傻,知道这里贫瘠,自然不会前来进犯的,百姓富足了,与其把财物白白送到那些匪寇的手里,不如咱们提高些赋税,放到自己的口袋中,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许向熊跟在其身侧,适宜的出言恭维着:

    “叔叔果然是雄才伟略,智谋无双啊,当一区区县令,实在是屈才了。”

    县令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感叹道:

    “你叔叔我啊,就是小虾米罢了,这县令,当的确实舒适,最好的结果,便是上面将我彻底给遗忘,在这集阳县,安安心心的当个土霸王,不比身处皇城,大龙群游,来的惬意?”

    “叔叔大智慧啊,向熊若能学到的叔叔三分本事,就受用终身了。”

    许向熊恭维马屁之语脱口而出,相当的娴熟,这种溜

    须拍马的举动,他平时也没少干,借着自己爹爹县丞的位子,在加上县令身体有疾,不能生育,凭自己还算不错的口才,和县令走的很近。

    谁人不喜夸赞,只见县令喜笑颜开,转头望向躬身哈腰的许向熊,语重心长的说道:

    “向熊啊,现在可是好时机,你如今的名声已然到了顶端,由你去宣布增加一成赋税的决定,是再好不过的了,这次,还要麻烦向熊,亲自跑一趟啊。”

    许向熊有些强颜欢笑,毕竟五成的赋税,已经足够高的了,加到六成,简直是让人没了活路,许向熊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但也唯恐那些刁民们触底反弹,到了那时,自己肯定是当先被生脱活剥的那一个。

    县太爷失望的暗叹一声,好像在感叹自己这侄子,冥顽不化:

    “年轻,实在年轻,现在的农税定在五成,百姓们天天哀哉,抱怨农税太高,只要我们将农税提高至六成,到了明年,再降回五成,你再收敛一些,让他们喘喘气,到时候,百姓定会对我们感恩戴德,不在闹事的,这便是他们这些无知之辈的劣根性。”

    “如此一来,我们不但拿了一年的六成赋税,还解决了农税太高的带来的负面情绪,这些贱民们也对官府怀抱感激,这一箭三雕之举,岂不美哉?”

    县太爷一番解释,让许向熊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他的深意,见许向熊拱手行礼,言语间皆是敬佩膜拜:

    “向熊的才智和叔叔相比,实在差的太远啊,待三日刘林杀头后,向熊便乘着百姓心中畏惧尚未消散,宣布增加赋税的条款,想必这些贱民不敢反抗。”

    眼神欣慰的望着卑躬屈膝的许向熊,县太爷大声笑道:

    “好,好,侄儿果然聪慧,孺子可教也。”

    此时县衙外可谓喧嚣非常,毕竟已经很多年没人击鼓鸣冤了,几乎半数的集阳县百姓,都被吸引而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百姓们呜呜泱泱,将整个县衙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说,这到底发什么什么大事啊?”

    “不清楚啊,我今早看见好多人都往这里赶,就跟着一同凑了凑热闹,到这来才知道,是有人击鼓鸣冤了。”

    “击鼓鸣冤?倒是很多年没听说过了。”

    显然,这人才刚来不久,尚不知有人击鼓鸣冤。

    这时,只见人群中有人小声的议论着:

    “你们不知道啊,这告状的人,叫刘竹,就是为了他弟弟,他兄弟刘林,当街辱骂了许向熊,被许向熊揍得那叫一个惨,啧啧啧。”

    这人也是在集阳县摆摊为生的小摊主,不久前目睹了刘林的所作所为,但他万万没想到,刘林的哥哥竟敢状告许向熊。

    “什么?许向熊?”

    “那可完了,得罪了许向熊,能死个全尸,都算幸事了,你们知道吗,前些年,许向熊当街抢了个姑娘,她爹岂能看着自家女儿落入虎口,便拿着农具找上了门去,结果啊,唉,那老汉被五马分尸,据说尸体还被喂了野狗,

    最后连个渣渣也不剩了,姑娘也不堪打击,最后彻底疯了。”

    显然这事情听说的人不少,立马有人附和道:

    “是啊是啊,他们家姓王,是个杀猪匠,我还原来还买过他们家猪肉呢。”

    “唉,我看,那刘竹两兄弟,凶多吉少了。”

    围观的百姓,没有一人看好刘竹,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想的那般。

    只见紧关的大门,被缓缓的推开,两名身着黑衣的皂隶,押着二麻子,来到了众人的面前,顿时间,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皆静静的凝望着站在大门石台上,低着头的二麻子。

    一位佩刀官兵,快步来到众人前,拿出了结案,大声读出了这令人愤恨,却又无奈的宣判:

    “经过查证,现已查明实情,状告者刘竹,诬陷他人,行径恶劣,罚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刘林抢夺财物未果,当街杀人,十恶不赦,罪无可恕,据潜龙皇朝律法,于三日后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按照潜龙皇朝的条规,凡是击鼓鸣冤的诉讼者,其结案结果必须示众,听到这宣判结果,围观的百姓们心中早有预料,毕竟这种颠倒黑白之事,时有发生,只见周围寂静一片,无人喝彩,更没有人出言反驳。

    见那宣结果的官兵,又拿出了一张宣纸:

    “许向熊,因捉拿刘林有功,深受百姓爱戴,应百姓民愿,特赏赐白银一百两,以资鼓励。”

    实乃诛心之言,许向熊不但不是凶手,反而摇身一变,成了有功之人,民愿二字,实在如同锐利的刀锋,将百姓们本就破烂的躯体,割的鲜血淋漓。

    众多受到过欺压的百姓,不禁紧紧攥起了拳头,心中对许向熊可谓愤恨至极,但却不敢站出反对,只得在心中暗自恶言诅咒,但倘若诅咒有用,许向熊怕早就死了不下万遍了。

    二麻子的头颅深深的低下,看不清他的神色到底如何,只能瞧见他那有些杂乱的长发,听完宣判,二麻子并未出言反驳,因为他知晓,所有人都知道事实到底是怎样,但是,他们这些无权无财之人,没有定义真相的资格,哪怕是知道,亦只能选择接受,而代价,便是刘竹兄弟的性命和永埋地底的冤屈。

    宣读已完,官兵将一长凳放到了石台中央,两名官兵将二麻子押到了木椅上,面朝着地面,二麻子现在脑中一片空白,他真的无能为力了,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眸迷茫的凝望着眼前数百张面孔,这些面孔有的淡漠,平静,愤恨,怜悯,期待,甚至有幸灾乐祸……

    缓缓的闭上眼帘,在这一刻,二麻子没有去怨恨任何人,包括许向熊,他只怪自己太弱小,可怜到让人轻轻一脚,就能碾成粉末。

    “行刑!”

    一声令下,站在二麻子两侧,手拿木棒的官兵们,高高的举起了足有手臂粗细的刑具,狠狠的朝着二麻子落下。

    木棒带起了阵阵凛冽的劲风,就在这紧要关头之际,只听空中传来一声空灵的喝止:

    “住手!”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自量力

    这声音宛如从九霄云外传来,空荡悠扬,更是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气势,直接震撼到心头的深处,正在行刑的两名官兵身体顿时僵硬,手中挥舞的长棒不由得一滞,他们感觉头部好似遭受到了重击般,脑中嗡嗡作响,伴随着一阵的眩晕,长棍亦脱离了掌心,哐当掉在了地上。

    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时,只见一道模糊黑色的身影,从半空中宛如鬼魅般极速掠过,瞬息间便袭身至了二麻子的身侧。

    “唰~唰~”

    两名头昏脑胀的行刑官兵,只觉得胸口一疼,浑身瞬间坚硬了起来,却是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分毫了。

    “铮~铮~铮~”

    县衙门口的其他官兵皂隶,皆齐齐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面色紧张肃穆的盯着眼前这位黑衣负剑,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感受着此人气冲云霄的恐怖气息,手中的长刀都拿不稳了,不停的打着颤。

    一名班头打扮的皂隶,壮着胆子出言喝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到是凶狠,但却有些底气不足,不过是色内厉茬罢了: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打断官府行刑,你可知这是杀头的大罪,命令你赶紧束手就擒,不得反抗!”

    皂隶班头看起来中气十足,但不停抖动的双腿,却出卖了他心中的惊魂未定,一位速度极致,气息如渊龙大海的男子,甚至在他还未回过神来之际,就出手点了两名官兵的穴道,此等非凡超绝的实力,容不得他不害怕,不恐惧。

    四周围观的百姓们,皆目瞪口呆的凝望着石台上那名气度非凡的黑衣男子,心中已经惊的不能言语了,虽然刘竹被判了三十大板,并非是杀头大罪,但即使如此,贸然阻止官兵

    行刑,亦是不可饶恕的大罪,此等威胁官府威严的行径,定会被严陈以待!

    实在太过不可思议,倘若不是他们亲眼所见,必定不会相信,集阳县的府衙,在场数百名百姓的心目中,就好比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殿,平常路过这里的行人,都要绕道而行,可见在百姓心中是何等地位,而今天,宛如凶狠豺狼的县衙,却被眼前这黑衣男子,重重的踩当场了脸,今日之事,怕不能善了。

    百姓们纷纷面带惊恐的退后了数步,唯恐豺狼暴起杀人,殃及到了自己,一些心存善念的人,用有些怜悯的眼神看着石台上那位正直好年华的年轻人,不由得哀叹一声,好似已经看见了接下来血腥的画面。

    势如滔天的气息,并没有将这些平民百姓给笼罩,他们自然感受不到那令人肝胆俱裂的恐惧,而现在站在石台上持刀对峙的众官兵们,却已经将要支撑不住了,见他们紧紧咬着牙关,面目扭曲一片,握着的刀柄颤动的铮铮作响,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萧……萧兄……”

    趴在长椅上的二麻子,呆呆的凝望着眼前这道熟悉的身影,布满血丝的赤红双目,缓缓流下了一行清泪……

    二麻子原本已经做好了挨板子的准备,十五大板,就足矣将一青壮年打的瘫痪在场,半月起不来床,二麻子可要挨足足三十大板,不说直接打死,亦有绝大的机会,被打成残废。

    他认了命,不怨天尤人,只怪自己能力不济,才刚刚继承了父亲的佩剑,别说仗剑行侠,为民锄奸了,连自己最亲近的家人都没有能力去守护,甚至,剑也被敌人夺了去,阵阵不堪忍受的屈辱直冲心头,但却又无可奈何。

    天无绝人之路,在这紧要关头,萧月明终于及时赶到,二麻子满眼热泪,一切缠绕着自己的不甘和苦闷,随着这位男子的到来,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用手撑着地面,二麻子只觉得手臂一软,差点从木椅摔落在地上,萧月明并未去理会对自己拔刀相向的普通官兵,收回自身迸发的气息,那些如同至身火海,被烧灼的已经苦不堪言的官兵们,立马身心一松,手中的长刀依旧有些许的抖动,目露惊恐的瞧着面前的黑衣男子,却再提不起拔刀对峙的勇气了。

    见那刚才放出豪言的皂隶班头,赶紧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府衙大门,看他的模样,是去通风报信了。

    这些人不知,萧月明刚刚释放出的气息,仅有不到一成,倘若让这些官兵们知道,怕会当场弃刀逃跑罢。

    区区官兵皂隶,萧月明还未放在眼里,在众人惊恐警惕的目光下,缓步走到了二麻子的身旁,将他从木椅上扶起身来:

    “麻子兄,具体发生了何事,那高举匆匆忙忙的寻到我,说你和刘林被官府给抓了,他神情慌张,也并未说的清楚。”

    二麻子紧紧握着萧月明的手掌,满脸的感激之情不加言表:

    “萧兄,你以后就是我二麻子的恩人了!”

    缓缓摇头,二人手掌紧握,萧月明沉声道:

    “麻子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且将事情告知与我,我也好救你们离开。”

    目光扫视了一眼持刀站在石台上神色紧张的官兵,和周遭的百姓们,二麻子知晓先将刘竹成功救出,才是头等大事,见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将整件事的始末,皆细细的告知于了萧月明。

    闻言,萧月明已经猜测了个大概,毫无疑问,那两名做假证的证人必定是接受了许向熊的指使,心思流转间,他已有了对策。

    想到此处,萧月明不禁哀叹一声,若非自己和二麻子不相识,恐怕刘氏一家,都会被许向熊屠杀殆尽,再无破局的可能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衙门内传来,只见足有三十来名官兵手持雪亮的刀刃,气势汹汹的迎面冲来,将萧月明和二麻子给团团包围了。

    台下的百姓们见此场景,皆哀叹摇头,被如此多的官兵围住,在他们的观念里,定是逃不脱,无力回天了,在县衙大门前劫法场,又招惹了许向熊,已经在心中默默给刘竹和这位不知名的黑衣男

    子,宣判了死刑。

    二麻子虽抱怨自己不够强大,但对那恶迹斑斑的许向熊,岂能没有愤恨,他怒目环视,双眼充斥着血丝,愤怒的扫视着周围的持刀官兵,观其模样,好像要将这些人生脱活剥了一般。

    两道人影缓缓从门后走来,却并未贸然上前,而是远远站在了官兵的身后,萧月明双目一凝,暗自打量着二人,见其中一人身材肥胖,满身横油,身着蓝色官服,应该是集阳县的县令,另外一人白衣飘飘,神情桀骜,这番跋扈目中无人的姿态,让萧月明想到了在徐恒府中,见到的那位上官仪礼,但不得不说,这许向熊不过一偏远小县的县丞之子罢了,和上官仪礼这位万象宫大弟子而言,实在是云泥之别。

    萧月明面容淡然的凝望着龟缩在官兵身后,不敢露头的二人,这副云淡风轻,好似前来赏景的神色,比起许向熊的桀骜,却显得更加目中无人。

    将整个县衙都视若无物的模样,着实看的许向熊火冒三丈,双方足足对视了片刻,见对方依旧没有和自己谈话的打算,许向熊不由得冷哼一声,对刘竹兄弟的愤恨欲加深厚:

    “哼,好你个刘竹,胆子不小,竟敢伙同外人劫法场闹事,今天,你们两个谁都走不了!”

    见那县太爷喜也语气森冷道:

    “集阳县的县衙,岂是你们这些鼠辈能随意私闯的,既然如此,那便判你们五马分尸之刑,以正官府的威严!”

    许向熊面带讥笑的望着以为还在故作镇定的萧月明,语气嗤笑道:

    “若是害怕,就赶快跪地求饶罢,说不定叔叔一开心,就能让你们死个痛快。”

    县太爷也是微微眯着眼,挂着一抹淡然的笑容,自己身为集阳县的县令,乃是一方土皇帝,在脚下的这一亩三分地,就是自己的天下,岂有不自信的道路?

    许向熊望着依旧无动于衷的萧月明,当即挥手道:

    “给我上,将这两人抓住,记住,下手别太重,砍死了这两人,就不好玩儿了。”

    二麻子和这陌生男子的性命,在许向熊的眼中,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了,随着一声令下,周遭三十来柄雪亮的长刀,齐齐朝着萧月明和二麻子悍然落下。

    台下一些百姓们见此,都转过了头去,不想看见这血腥的一幕。

    三十来名身着官府的官兵,皆手拿长刀,他们所凝聚而起的气势,对于普通人来讲,已然不可小觑了。

    只见刚才和萧月明对峙过的几名黑衣皂隶,却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向前冲,反而畏畏缩缩,颤抖着拿着佩刀,悄悄的退到了最后方。

    感受着迎面扑来的气息,对于萧月明来说,就好似二月春风拂面,甚至有些凉爽,这些官兵们的修为,虽然离三流武者的境界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个个皆身体强壮,每人敌三五个青年壮汉,都不在话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遇事当自强(卑微求订阅)

    “喝~”

    只听官兵们口中爆喝连连,气势到是相当不俗,但萧月明却并未看在眼里,和二麻子并排安静的站在包围圈中央,眼见袭来的柄柄散发着寒芒的刀刃,亦不动于衷,神色不改。

    站在远处的许向熊,却是摇头嗤笑,没想到这人都要死到临头了,还能故作清高,到也是个人物了。

    官兵袭来,眼见数十柄长刀就要落在身躯之上,就在刀尖离衣袍仅有寸许距离之际,萧月明却突然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化作了一道肉眼难以企及的黑影,在数十名官兵间来回穿梭着,萧月明施展着轻功,食指和中指并拢,如同雨点般落在了这些官兵们的穴道之上,如同水中游鱼般来回游动着,仅是瞬息之间,便见着萧月明重新站回了原地,其姿势与先前一般无二,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一般。

    但呆呆矗立在原地,还保持着出刀劈砍姿势的三十来名官兵,却提醒着众人刚刚的所有,并非幻想,台下的百姓们只听见爆喝声戛然而止,一切似乎都回归了平静,好奇的转过头来,眼前的一幕却让众人目瞪口呆。

    官兵们好像一根根木头般插在石台上,而在他们心目中,早该被乱刀砍死,剁成肉酱的萧月明二人,却毫发无伤,百姓们顿时哗然一片,议论声层出不穷,都在说这黑衣男子是神仙下凡,对这些官兵们施展了仙法定身术,其实,事实不过被点了穴道罢了。

    许向熊和县太爷嘴张大的都能塞下一个苹果,慌了神,足足三十多名县衙中武功最好的官兵,仅仅一个照面后,就全军覆没了,这黑衣男子的实力,简直是不可思议,神仙举动,许向熊已经被吓的口不能言了,县太爷虽然也心惊胆战,但他毕竟见多识广,知道对方是个武林高手,而这种人,一般都脾性古怪,一句话说的不对胃口,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活了半辈子,清福还未享受完,岂能就这般白白丢了小命?暗自咽了一口吐沫,县太爷当即满脸堆笑,小心翼翼的躬身行礼道:

    “这、这位好汉,本官不知道刘竹和好汉相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台下的百姓没想到,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县太爷,竟然也会对他人卑躬屈膝,这让百姓们如何不惊。

    萧月明面色平静的凝望着有些局促不安的县太爷,出言询问道:

    “不知刘竹刘林二人,到底犯了什么罪名,竟然要斩首示众?在下作为他们的兄弟,前来询问缘由,是否合情合理呢?”

    县太爷擦去脑门上冒出的油腻细汗,赶紧回应着:

    “自然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既然如此,那便请县太爷将事情的原委,事无巨细的告知于在下,若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在下就只好自己动手,为兄弟查明真相了。”

    二麻子站在萧月明的身侧,瞧见原本趾高气昂的县太爷,如今却战战兢兢,生来十七载,他感觉自己从未有今日这般痛快舒爽。

    县太爷暗道声不好,难道真的将真相全盘托出,说自己和许向熊合谋,害了刘氏一家?自然不能,自己好歹是朝廷命官,官居七品,看对方的打扮,定是心走江湖的剑客,好在事情尚

    有婉转迂回的余地,只要自己放了刘竹兄弟,对方也不会难为多自己的。

    思考清晰了事情的原委,县太爷原本提起的心脏,也随之平复了不少:

    “这位好汉,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误会,本官现在就将刘林和刘竹释放,你看如何?”

    许向熊和县令如何为非作歹,萧月明不会插手,他没有那种视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壮志雄心,能将刘竹兄弟救出县衙,目的就已经达成了,萧月明当即点头应道:

    “也好,那便劳烦县令大人,速速释放刘林。”

    见事情的矛盾已然化解,县太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赶紧说到:

    “没问题,请好汉稍作歇息。”

    众多百姓鸦雀无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梦幻了,超乎了他们的预料,没想到县太爷服了软,本该必死无疑的刘林,竟被当场无罪释了。

    说罢后,县太爷大手一挥,指着颤抖站在角落,第二次见识了萧月明手段的几名官兵,开口吩咐着:

    “你们几个,赶快去地牢将刘公子给请出来,随后去账房拿

    一百两白银,给刘公子好好养养身子。”

    “是、是!”

    几名官兵接到了命令,赶紧拔腿跑回了衙门,连佩刀都扔在了地上,只有离开了这位黑衣鬼魅,他们才觉得能安心些。

    没让萧月明等候多久,不到半柱香后,便见着两名官兵,小心翼翼的架着刘林,走出了县衙的大门,此时的刘林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见他气息奄奄,披头散发,原本红润的面色变的煞白,身上的衣物成了布条,残破不堪,血迹斑斑,各种抽打的鞭痕,和刑具留下的狰狞伤口,遍布全身。

    二麻子见刘林被打至这番凄惨的模样,赶紧从官兵手中接过,抱着他心疼的轻声呼唤着:

    “刘林……刘林……”

    已被血污粘住的眼帘艰难的睁开,刘林发白干裂的嘴唇微笑着,声音虚弱非常:

    “二哥,你来了……”

    二麻子抚摸着刘林干裂的面容,弥漫着血丝的双目之中,滚烫的泪珠止不住的滴落:

    “别说话,二哥这就带你回家。”

    刘林却轻轻的摇了摇头,欲要起身,在二麻子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了起来,见他躬低腰,待看清身前这位自己期盼了多时的黑色身影后,沾染鲜血的面容,直直凝望着不远处的许向熊和县令,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县太爷被这眼光吓的一咯噔,这刘林在牢狱中可谓是尝便了酷刑,倘若他撺掇那武功高强的黑衣男子为自己报仇,以县衙这百十来号人的兵力,根本不够抵挡的啊。

    萧月明缓步走到刘林的身侧,随后单掌推出,只见淡淡扭曲的气流,缓缓没入了刘林的胸口,原本苍白的面容,泛起一丝红润。

    收回手掌,萧月明语气平静的开口说道:

    “麻子兄放心,刘林受了很重的皮肉伤势,虽然伤了元气,但方才我已用内力将伤势给稳固住了,只要回家

    好生静养,便能恢复了。”

    二麻子眼见刘林萎靡的精神,肉眼可见的缓解了许多,连忙道谢:

    “多谢萧兄,多谢萧兄!”

    刘林亦虚弱的开口:

    “萧大哥,刘林这条小命,以后便是萧大哥你的了。”

    轻轻的拍了拍刘林的肩膀,萧月明笑道:

    “你的命不是我的,而是你娘亲的,回去好好孝敬她老人家,以后千万不可如此冲动,不仅害了自己,也牵连了全家人。”

    刘林轻轻点了点头,虽然遍布身体的伤口钻心疼痛,但心中却暗自欢喜,计划已然达成,只要散播出去救自己的人,乃是大名鼎鼎的萧月明,这集阳县虽然没有萧月明的画像,百姓只闻其名,不见其身,但白月郡却有,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有如此多的百姓亲眼目睹,这便是最好的铁证。

    如此以后,以后这集阳县,便有他刘林立足的一席之地了,借着萧月明兄弟的名头,吃香喝辣,一辈无忧,亦不是什么难事。

    拿起县太爷准备的一百两白银,萧月明虽然自己不缺,但这些财物,却能让改善老人家生活,和二麻子一同架起刘林,正当三人准备离开衙门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呵斥声,从后方传来:

    “你们不能走,这是要视县衙威严如无物吗?!”

    萧月明缓缓转头望去,有些诧异的凝望着一脸阴森之色的许向熊,连县令都发话放了人,不知这许向熊一位县丞之子,又要唱哪出。

    县太爷闻言,简直气的怒火中烧,当即朝着身旁的许向熊骂道:

    “向熊,休要胡言!”

    许向熊平日里为非作歹,那种无视一切的优越感,已经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望着周遭百姓不解惊愕的神情,在他的眼中,就是**裸的嘲讽和讥笑,被区区蝼蚁品头论足,这让他如何能忍。

    许向熊森冷的向着县太爷低声说着:

    “叔叔,今天我们若放了这三人安然离开,县衙的威信,岂不是一落千丈吗,咱们方才还商议要提高农税,如此一来,这些贱民们,又怎会惧怕我们,那黑衣男子虽然实力高强,但终究是没有身份的江湖草莽罢了,叔叔你乃朝廷命官,他岂敢动你?咱们只要颁发一张小小的悬赏通缉令,便能让江湖中无数高手取其性命!”

    “咱们只需要先将他稳住一晚,我再花些财物,请几名江湖好手坐镇,便能无忧了。”

    县太爷听闻许向熊一席话,暗自沉吟:

    “到是可行,放他们毫发无损的离去,以后我,又如何镇的住百姓?让许向熊去出头,才是最好的选择。”

    大手摩擦着下巴,只见县太爷小声道:

    “向熊,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好处必然少不了你的。”

    许向熊已经被仇恨和**蒙住了心,见他残忍一笑:

    “叔叔,向熊办事,你还不放心么。”

    县太爷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交叉胸前的双手紧握,缓缓摩擦着。

第一百四十四章 棋子(卑微求订阅)

    许向熊双目微微眯着,随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甩衣袍,神情桀骜的戾声说道:

    “你们三人,简直是把潜龙皇朝的律法当做儿戏,以县衙的兵力,自然不能将你们怎么样,但是,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刘家应该还有一位年纪古稀的老人家,我早已让人去请了,刘林,难道你们就舍得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来回奔波劳累不成?”

    瞧着许向熊一脸自信淡然的模样,二麻子不禁心中暗恨,当时急着去救刘林,却将母亲独自一人留到了家中,实在不该。

    “许向熊,你这个畜牲,你到底想怎样!”

    二麻子面色通红一片,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指着许向熊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我是畜牲?我告诉你,敢惹恼我许向熊的人,没每一个能活着走出集阳县!”

    许向熊神色凶狠,和他那白衣飘然的公子哥模样,毫不搭调,但百姓看在眼中,却觉得没有任何不妥,因为这许向熊,本就是心狠暴戾之徒。

    围观的百姓们,被许向熊一言便吓的连退了三步,皆扭过头去,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萧月明眉头微皱,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暗道:

    “看来,这许向熊积威深甚重,百姓亦日日夜夜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看着两眼朝天的纨绔,萧月明沉声道:

    “许向熊,无需多言,你想如何?”

    “这位兄台,本公子劝你现在就离去,刘竹兄弟二人,乃是罪有应得,我已经抓了他们的老娘,准备严惩。”

    “若兄台不愿放弃,我就只能选择上报皇城,告你一个谋害官员性命的罪名,到时候你的通缉令,就会贴便白月郡的大街小巷,武林中许多的高手就是以此为生的,兄台就只有躲在大山深处人迹罕至之地,方能逃过追杀活命了。”

    许向熊轻轻挥着手中的折扇,他自然不愿和萧月明说破脸皮,毕竟对方真的不顾一切出手,他自己也要送了性命,所以只能将其吓退,至于刘竹两兄弟,这关乎许向熊的颜面,他必然不会轻易放人。

    萧月明听到许向熊的威胁,不禁无奈的摇头,这许向熊简直智慧欠缺,殊不知自己在百姓中积怨颇深,自己若杀了他,在场的众人巴不得他死,怎会出言作证呢,看那县令一副云游天外,事不关己的模样,显然准备置身事外,就算他爹不肯放过,坚持选择上告朝廷,一个区区偏远小县的县丞,又能有什么人脉作为?死的并非朝廷命官,说白了许向熊其实不过是个平头百姓罢了,那些大人物,是万万不会理的。

    萧月明不是性格冲动之人,许向熊不管如何为非作歹,也没有欺压到自己的头上,贸然拔剑杀人,是下下策,得不偿失,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在白月郡管辖的范围内,还是有些用处的,正当萧月明打算亮出身份,解决这一场在他眼中的小打小闹时,一阵哄堂大笑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只看见被二麻子搀扶住的刘林,突然间仰头大笑,因为身体尚且虚弱,连续大

    笑几声后,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二麻子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台下的百姓们也哀哉,以为他这是明知自己逃不过杀劫,已经痴傻疯癫了。

    讥讽中夹杂着几分嘲笑的笑声灌入耳中,许向熊的脸色当即铁青一片,用扇子指着还在不停咳嗽的刘林森冷道:

    “哼,刘林,死到临头了还在装模作样,待我等会儿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刘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有些轻蔑的瞧着气急败坏的许向熊:

    “就你?割了老子的舌头?你还记不记得,老子在集市上跟你说的话。”

    “别特么故弄玄虚,我定会先将你娘碎尸万段!”

    刘林直了直自己的腰杆,心中甚至还有些感激这许向熊,将自己拦了下,让自己有机会当面证明萧月明的身份,这样,岂不比事后传开来的震撼?

    酝酿了一番,刘林缓缓开口道:

    “你眼前的这位,就是我刘林的兄弟,他,姓萧。”

    许向熊不由得冷哼一声,但话说了一半,却久久不能言语了:

    “什么萧,本公子跟你说的很清楚,他怎会……”

    瞧着怔怔呆愣在原地的许向熊,刘林的嘴角挂起一抹胜利的微笑,随后大声说到,享受着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

    “许向熊,你想的没错,他就是,流墨青渊剑,萧月明萧公子!”

    刘林的一席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间,整个人群间爆发起了前所未有的轰鸣声:

    “什么?他就是萧月明?!”

    “我没听错吧,我竟然亲眼看见了白月郡的大人物?”

    “没错没错,敢在县衙门口劫人的,也只有萧大人了啊。”

    “哼,许向熊这畜牲天天为非作歹,今天可碰到铁板了吧,真希望大人一怒之下,将这畜牲给剁了!”

    一位农民打扮的壮汉小声嘀咕着。

    “萧大人竟生的如此俊俏,若能嫁给他,真是百辈子修来的福分……”

    亮明了身份后,有的女子已经对萧月明芳心暗许了,盼望着能被他看中,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围观的百姓,此时已经炸开了锅,嘈杂之音不绝于耳,久久不散,原本双目微眯,神色淡然,站在一旁看戏的县太爷一听,来人竟是名气正盛的萧月明,见他双眼睁的老大,肥硕的身体猛然一颤,当即向后昏倒而去,若非仅存的几名官兵眼疾手快,县太爷便要当场摔个四脚朝天了。

    稳住肥胖的身子,县太爷装满肥油的脑中一片嗡鸣,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见他赶紧朝着身旁同样发愣的许向熊吼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许向熊回答,县太爷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如同一个肉球般滚到了萧月明的脚下,声音之中充满了颤抖和恐惧:

    “萧、萧大人啊,下、下官不知是您,求您

    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下官一般见识啊。”

    “对!都是许向熊,这一切皆是他的主意,和下官没有丝毫关系啊。”

    萧月明深深的看了一眼春风得意,神情昂然的刘林,自从他说出那句集市后,萧月明就已经知晓了,这一切皆是刘林设下的一个局,他知道萧月明向来低调,所以故意去招惹许向熊,等萧月明前来救援,为的就是证明自己是萧月明兄弟这个事实,否则,又有谁会相信,一个在集市摆摊的小人物,会是萧大人的好友?

    被人当成棋子来回摆弄,萧月明心中一狠,面色深沉了下来,看向刘林的眼神中,透露出丝丝的杀意,原本正值兴头的刘林,双目和萧月明的眼神相互对视,顿时间,一股森冷之感瞬间席卷他的全身,体内的血液好似烧开的沸水,不断翻涌着。

    “噗嗤~”

    刘林毫无征兆的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在胸前留下了一摊猩红的血迹,刘林的面色充满了恐惧,他在那一刻,清楚的感受到了对方传来的杀意!

    “刘林!你怎么了?”

    二麻子神色惊慌,扶着气息瞬间萎靡的刘林,担忧的喊道。

    萧月明收回森冷的目光,缓缓开口道:

    “无碍,他只是气血有点瘀堵罢了,吐出了鲜血,筋络便能通常,灵台亦能清醒,便知晓,什么能做,什么不该做了。”

    二麻子没有什么城府,听不出萧月明话中的深意,真的以为吐出了瘀血,刘林就能缓解了。

    身体止不住的打着颤,刘林知道,萧月明已经看透了自己的谋划,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回想着方才那森冷的眼神,其中蕴含的凶戾,不知超过了许向熊多少倍。

    被人背地里算计了一番,萧月明心情有些烦闷,倘若这刘林不是二麻子的兄弟,必然会叫其血溅当场!也是萧月明大意了,没想到这刘林到是有几分的能耐。

    看着趴伏在脚下,毫无半分县官威严的县太爷,萧月明开口道:

    “你先起来罢。”

    萧月明其实对这县令和许向熊,并无仇怨和反感,萧月明的信条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你不招惹我,和与我相关的人,任你天翻地覆,戳天捅地,亦与我无关。

    县令赶紧颤颤巍巍的站起,随后也不敢抬头,卑躬屈膝的站在萧月明的身旁,自家县令绕是如此,那几名还能动弹的官兵,就更别提了,一想到自己刚刚攻击的竟是萧大人,阵阵无法控制的后怕,便席卷而来,心中亦恨上了许向熊这位罪魁祸首。

    保持着各种出刀姿势的官兵,虽然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但却依旧有思想,听闻黑衣负剑男子就是萧月明,众官兵们心中死灰一片,身体无法控制,只能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此时许向熊的桀骜之色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痴傻和呆愣,见他愣了许久,随后突然指着萧月明气急败坏道:

    “怎么可能,萧大人怎会回跑到这集阳县来,去救一个摆摊子的小商贩,你肯定是个冒牌货,冒牌货!”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许向熊已经彻底发了狂,如同疯狗一样胡乱撕咬着,站在萧月明身侧,如同童子般乖巧的县太爷,当即大声呵斥道:

    “许向熊,谁给你的胆子,敢冲撞大人!给我将他抓起来!”

    霎时间,仅仅因为萧月明的身份公开,局势顿时逆转,不可一世的许向熊,成为了阶下囚,而老谋深算的县太爷,正好可以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他的身上,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而许向熊,则变成了在场最悲哀的人。

    “许向熊污蔑好人,作恶多端,平日里为非作歹,甚至威胁证人做假证,简直罪无可恕,下官一定会严惩此人。”

    萧月明挥了挥手,语气淡然道:

    “这许向熊既然是集阳县人氏,自然就归你管,这些杂事,在下没有什么兴趣,现在人已经救出,就不便多做打扰了。”

    萧月明没有计较过错,县太爷心中一喜,萧月明是什么人物,不仅自身画技超群,而且还是顶尖皇族的好友,他若想计较,这居阳县所有的官员,都要跟着一同陪葬。

    众多百姓的心中可谓是五味陈杂,嚣张了数年的许向熊,终于遇到了庞然大物,栽了跟头,众人看着一脸呆愣迷茫之色的许向熊,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朝着二麻子点了点头,就在三人准备离开时,只听一声充满着凄苦的叫冤,从人群中传来。

    “求萧大人为草民做主!”

    拥挤的人群中,散开了一片空地,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跪在了地上,站在萧月明身后的县太爷,一见到这老汉,心肝不由得一颤,暗骂道:

    “可恶,这死老头真是活脱脱的贱民!早就该将其打死了!”

    萧月明身形一顿,暗自叹了一口气,知晓这是无处申冤的百姓,向自己诉苦了。

    周遭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有很多人都知道这老头遭遇了何事,见那头发花白的老头,老脸上流下了两股泪水,大声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萧大人,集阳县的县太爷,知道草民的女儿样貌出众,就命令手下的官兵,强行掳走回家当了妾,草民现在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无处诉说冤屈啊,望萧大人能主持公道。”

    县太爷可是慌了神,连忙躬身哈腰的急忙解释着:

    “萧大人莫要听信片面之词啊,下官和她是两情相悦的,何来强掳一说啊,下官实在冤枉啊。”

    这些肮脏龌蹉的行径,实在数不甚数,萧月明真心没这个想法,将这些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强行拦到自己的身上,众多百姓们见到有人开了头,也都纷纷跪伏在地,磕着头,将自己的冤屈一股脑的说出。

    “草民的三间屋舍,半年前被官府强行霸占了去,现在草民一家三口,只能露宿街头啊。”

    “巡逻的官差无辜打断了我爹的双腿,他到现在还只能瘫痪在床,请萧大人做主!”

    整个场面一片混乱,多年的积怨在这一刻通通的爆发了出来,县太爷颤抖的用袖袍擦

    去额头上遍布的细汗,却是真的不知该怎么辩解了。

    侧头望向不知所措的县太爷,萧月明平静开口:

    “县令大人,看来百姓们对你这位县官,破为不满啊。”

    县太爷立马双膝跪地,语气哆哆嗦嗦的说道:

    “是、是下官不称职,请萧大人责罚。”

    挥了挥袖袍,萧月明并不打算帮这些所谓的无辜百姓,去讨回一个公道,自己并非朝廷中人,就是个江湖侠客罢了,没有这个职责,再说,若是一两人有冤屈,萧月明尚可考虑一下,但但现在跪伏在县衙前数百名的百姓,个个皆要诉苦,让萧月明如何去帮?

    萧月明紧紧皱着眉头,没想到会是这般麻烦,被人算计了不说,这些百姓还要缠着自己脱不开身来,突然,一道有些特别的申冤,传入了萧月明的耳中。

    萧月明身为普通二流的武者,听力自然非凡,在县太爷提心吊胆的面色下,沉吟了片刻,萧月明压了压手掌,运用内力朗声道:

    “安静……”

    萧月明的声音雄浑有力,七嘴八舌诉说着冤屈的百姓们,都停了下来,整个县衙变的一片寂静。

    萧月明目光环视着全部跪在地上的百姓们,随后缓缓开口:

    “你们中有人说,集阳县的农税,被提高到了五成,可有此事?”

    顿时,百姓们都出言附和着:

    “没错啊萧大人,足足五成的赋税,简直是不让我们活了啊。”

    “潜龙皇朝规定的赋税是三成,这剩下了两成,就是被官府的人给贪墨了。”

    “我们辛辛苦苦劳作了一年,足足需要半上交数的粮食,倘若不幸遇到了旱灾,没了收成,不仅欠下了官府的钱财,甚至连吃的都找不到啊,萧大人救救我们吧。”

    五成的赋税,实在太高了,这统一颁布的三成赋税,乃是由皇城中众多的官员,一起商议制定出的,必然不会让整个皇朝的农民食不果腹的,如今这集阳县的县令擅自修改政策,往大里来讲,就是违抗皇命!

    萧月明没去看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县太爷,语气亦平静如水:

    “你的胆子到是不小,私自修改农税,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诛灭九族的!”

    县太爷眼前一花,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将额头贴在萧月明的脚背上,胆战心惊的说道:

    “萧大人、萧大人,下官家中还有不少的金银财物,下官愿意通通拱手奉上,只求萧大人能帮我保守秘密啊。”

    此言一出,百姓们皆神色一黯,官官相护的道理,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萧月明单手背负,微风吹来,黑色衣袍随风而动,说不出的潇洒非凡:

    “在下无官无职,不过一名江湖闲散侠客,不能为你们讨回公道,但是,集阳县县令擅自提高农税之事,铁板钉钉,下在会亲自向宏郡守反映,想来,很快就能有个结果了

    。”

    其他的琐碎,萧月明没有那个心思去管,但擅自修改农税,萧月明既然有这个能力去帮助,也不防去减轻些百姓们的负担,不过区区一言罢了。

    众百姓闻言,都面露欣喜之色,朝着萧月明狠狠磕头,语气激动,七嘴八舌的说着:

    “谢萧大人,谢萧大人!”

    “萧大人为人正直,乃是大善人啊!”

    “全集阳县的百姓,愿意为萧大人筹钱塑像,感谢萧大人对我们的大恩大德!”

    百姓的苦日子将要过去了,县太爷的好日子便要到头了,县太爷面目呆滞,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仰面凝望着正午刺目的阳光,感受着最后属于他的温暖……

    从县衙霸占了一辆马车,三人坐在马车中,在众多百姓感激的目光下,离开了集阳县,那些被萧月明点了穴道的官兵们,在三个时辰之后,穴道便会自行解开,至于那一百两白银,自然不要白不要。

    三人坐在车厢之中,萧月明闭着双目,暗自调动内力,按照九转敛息法特定的行径路线,缓缓在全身上下流动着,一但有空闲的时间,萧月明就会加紧修炼,因为他知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修为每强大一分,找到断魂毒解法的几率,便高出些许。

    刘林背靠在车厢上,经过方才的吐血后,他的精神就相当萎靡了,见他深深的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们已从许向熊的口中询问出,他仅仅调查了刘竹一家的情况,却还来得及派人,萧月明就上了县衙。

    土路有些坑洼,不似官道那般平整,车厢一路摇摇晃晃,二麻子感觉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凝固森冷,因此也没敢说话,三人就这般相互沉默,一路来到了天云村。

    三人乘坐的马车,乃是县太爷的专属座驾,自然豪华非常,天云村的村名们,哪里见过这等华贵的马车,皆投来惊讶不解的目光,不知这是哪位大人物,来这偏远的小村落干些什么。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二麻子家的小院前,萧月明当先一步下了马车,随后帮着二麻子一同将刘林扶了下来,刘林却一直低着脑袋,不敢去正眼去看萧月明。

    推开院门,院子中如同往常一般安静宁和,种着小菜的菜地,温馨的木屋,和在园中散步的麻鸡,谁能想到,这小小的家,方才可是度过了灭顶之灾,险些便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好像听到了脚步声,三人才刚刚走进了院子,便见着坐在门口,一脸担忧之色的老人家,双手胡乱向前摸索着,急忙向前挪步走来,语气中充满了焦急:

    “是林儿回来了吗?”

    刘林一见着头发花白的老母亲,立马流出了两行热泪,一瘸一拐的上前握着母亲的双手,颤抖的说着:

    “娘,是林儿回来了,林儿对不起你,让你担惊受怕了。”

    遍布皱纹的苍老面容,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微笑,老人家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见她长嘘了一口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吞鲸三元,蛟龙出游

    毫无权势的贫民百姓,在这乱世之中,本就是风雨飘摇,身不由己,这次若非二麻子与萧月明相识,这刘家三口,必定要家破人亡了,其实若非刘林结识了萧月明,他也断然不会去招惹许向熊,这这其中的因果循环,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老人家年岁已大,经受不得激烈的刺激,儿子被抓的消息,就足够让她提心吊胆了,如今这世间唯一的牵挂能平安归家,老人心中亦是满足和庆幸,已经早早睡下了。

    刘林的伤势虽然看着破为严重,伤口鲜血淋漓,但都是些皮肉伤罢了,并未伤筋动骨,清洗干净伤口,敷上疗伤草药后,刘林换了身干净的衣物,三人一同坐在木桌旁。

    二麻子的剑已经拿了回来,正放在桌上,旁边则是县太爷赠予的一百两白银,闪烁着诱人光芒的银锭子,整齐的码放在木盘内,绕是刘林如此爱财,连二十两白银都视若珍宝,但现在足足一百两白银放在眼前,唾手可得,但他却没去看一眼,反而低着头,好似在害怕些什么一般。

    二麻子瞧出了一些端倪,以为刘林在地牢中经过了严刑拷打,还未缓过神来,出声询问着:

    “刘林,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担惊受怕?”

    刘林虽然怕那许向熊,在他的眼中,萧月明看似温文儒雅,其实却比任何人都要凶戾,单单在县衙门口看自己的眼神,就足矣让其终身难忘了。

    若是再给刘林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他绝不会想着抚弄萧月明的虎须,但如今,虽然他借助萧月明名头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但刘林却丝毫开心不起来,心中已被浓郁到实质的恐惧所占据。

    “二哥,你、你不用担心我,我就是感觉有点心慌,一会儿休息片刻,就没事了。”

    刘林的语气有些怯懦的小声道。

    受到来自小人物的精心算计,这次的结果,幸好对自己无伤大雅,刘林的城府心思,给萧月明重重的敲响了警钟,若非这刘林是二麻子的亲兄弟,萧月明必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萧月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随后开口道:

    “现在徐许向熊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处,我今晚就会写信将此事汇报给宏郡守,那县令是个人精,想必马上便会收拾细软,连夜逃命去了,留下许向熊一人承担朝廷的所有怒火。”

    二麻子闻言,重重的砸了一声桌子,骂了声老狐狸该死,随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萧兄,既然你明知道这县令打算跑路,为啥不先把他控制起来,再等候朝廷发落?”

    萧月明微笑着摇头道:

    “麻子兄,正如我在县衙门前说的那般,我并非朝廷命官,也不是什么江湖大侠,这些贪官污吏,在整个偌大的四州皇城所组成的潜龙皇朝之中,数之不尽,你二麻子是我萧月明的兄弟,让你们脱离虎口,在我的心目中,才是最为重要的。”

    “至于像今日这般铲除贪官,也不过顺手而为罢了,集阳县县令逃不逃走,能不能

    受到朝廷的制裁,我并不关心。”

    二麻子面露沉思之色,思索了片刻后,缓缓点头:

    “萧兄说的有道理,以后我行事也要小心一些,家中还有老娘,若其他人还如许向熊般拿亲人当做威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月明心中深感欣慰,二麻子在县衙走了一遭后,确实成长了不少:

    “麻子兄能这般想,那就最好了,并非是我无情无义,而是江湖步步危机,高手多如林,奇人异士数不甚数,必须要小万般小心,从古至今,武林中人和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再者说,现在正值改朝换代,将要变天了,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为好。”

    二麻子不明白萧月明说的什么国家局势,但不要惹是生非,量力而行的粗浅道理,他还是懂得的,见他面色一凝,语气郑重道:

    “萧兄,我想学武功!”

    萧月明早就答应了二麻子传他功法,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巨大的变故,可能会影响了二麻子的心性,萧月明必须对其考察一番,否则便极其容易走火入魔,反而是害了他。

    并未直接应下,萧月明神色淡然:

    “麻子兄,做任何事都要讲究个因果原因,你又是为何要学武呢?”

    二麻子沉吟了片刻后,坚定的说道:

    “萧兄,我不想在受人欺负了,学会了武功,就有了自保之力,便能保家人平安,再说,以后咱们还要一起走江湖,我不想当你和苏兄的累赘。”

    二麻子面色诚恳,满怀期待的望着萧月明。

    萧月明缓缓点头,他本就有教二麻子武功的打算,毕竟走江湖,学个一技傍身,也是极好的。

    “如此也好。”

    见萧月明应了下来,二麻子忍不住挠头憨笑了起来。

    两人来到二麻子的房间,房间中布局简洁,一床,一桌,一柜,便再无他物了,二麻子学着在书册中看到的那般,盘腿坐在床上,语气兴奋的说道:

    “萧兄,既然你教了我武功,是不是你以后就是我的师傅了啊。”

    萧月明闻言不禁笑道:

    “什么师傅的,咱们顶多算切磋武学,再说,我还没打算收个比我还大的徒弟呢。”

    二麻子脸色一红,赶紧说到:

    “对,对,否则这以后同行,叫着也怪别扭的。”

    萧月明双手背负,在房间中踱步着,将武者的基础境界,说与他听:

    “要想学武,必须要知晓这武者的境界,基本来说,共分为三个大境界,三流之境,二流之境,和一流之境,每个境界又分为三个小境界,初入,普通,顶尖,这境界越往上,想要突破便越艰难,实力的差距就越大,所以说啊,武道一途,可谓任重而道远了。”

    二麻子强迫自己将这些知识,死死的记在并不聪明的脑子中

    ,随后疑惑道:

    “那我学了武功,是不是就到了那什么三流之境了?”

    萧月明闻言,长叹一声:

    “岂有那么容易,只有锻炼出了内力,并且成功操控内力顺利的流过全身的穴位,这才算堪堪入了三流的门槛,也是为今后冲破七十二窍穴和二十四经络做准备的,三流武者,能开六条经络,十八个窍穴,以此类推,直至一流之境,对于一些资质普通的学武之人,单单想要触碰到三流之境的边界,亦是难上加难,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在不入流的境界徘徊不前。”

    二麻子一听这武学一途竟如此艰难,和说书先生讲的那些江湖大侠,一夜功法大成的故事,完全不同,心中原先的自信,也被打散了大半,见着二麻子掰着指头算了算,随后询问到:

    “按说,这三流武者开六经络,十八窍穴,二流武者开十二经络,三十六窍穴,一流武者开十八筋络,五十四窍穴,倘若将全身二十四筋络,七十二窍穴全部开启,那岂不是不能再突破了吗?”

    萧月明听闻二麻子所述,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在黑枫岛询问长穆因,亦如这般问题多多:

    “武学一途怎会有尽头啊,若开启了全身全部的窍穴,那便到了顶尖一流的境界巅峰,到了这等境界的高手,修为实力可谓大恐怖,抬手间便可翻山倒海,咱们中原道教六大派的掌门,就是顶尖一流的境界。”

    挥了挥袖袍,萧月明仰头凝望着窗外的赤阳,心中充斥着一丝向往:

    “若打通了二十四经络,七十二窍穴,那追求的,就是虚无缥缈的大道了,这等境界离你太远,说多了对你也并无好处。”

    缓步走到床边,看着煞有其事,一本正经盘坐在木床上的二麻子,萧月明不禁一笑,随后拿起了放在床边的长剑,只听铮的一声剑鸣,屋中闪过一丝寒芒,萧月明出声赞许:

    “不错,是把好剑。”

    二麻子面带自豪的说道:

    “这柄剑乃是我爹生前的佩剑,被娘亲封在木箱中藏了十三年,她也是知道我要入江湖了,这才肯拿了出来。”

    将长剑归鞘,萧月明缓缓点头,有了其父亲的意志,对于没有江湖经验的二麻子来说,也是一种好事。

    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张,萧月明思索着脑海中的记忆,持笔书写,片刻后,几张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宣纸,安静的躺在萧月明的手中,最后核对了一遍后,见他走到了二麻子的身侧。

    捧着字迹密集的几张宣纸,二麻子一脸的不解之色,萧月明随即出言解释道:

    “这是我曾经看见过的功法,就凭借着记忆写了下来,这内力功法名叫吞鲸三元,这剑法,是蛟龙出游,皆是中等的品阶,拿到江湖中,足矣算得上一些小派的镇派武学了,你现在修习尚晚,年龄稍大了,已经过了打根骨最佳的年纪,你若将这两门武功彻底学透,便足矣在江湖中闯出自己的名声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麻子学武

    这两种功法,皆是萧月明在黑枫岛时,看过的众多秘籍中的两本,这些都由徐恒这位道门盟主,搜刮而来的,长穆因教导萧月明,学剑要广纳世间的万千剑招,不能闭门造车,所以萧月明就看遍了众多秘籍,中等上等的功法数不甚数,在加上他千古难见的资质,这才有了束发之年,便成就普通二流之境的惊世骇闻。

    在萧月明的记忆中,唯有对这吞鲸三元和蛟龙出游的印象最深刻,这两种秘籍虽然仅是中等品阶的武学,但其中的潜力和韵味,绕是一些上等秘籍,都比之不如,将其传给二麻子,再合适不过了。

    “吞鲸三元,蛟龙出游?”

    二麻子的双眼光芒万丈,这功法的名字起的甚好,大气磅礴,已经完全俘获了二麻子的心。

    瞧出了二麻子那点小心思,萧月明出言笑道:

    “麻子兄,这功法就如人的姓名一般,可万万不能以名取人啊,有些功法秘籍虽然名字平淡无奇,但却神藏玄机,妙不可言。”

    二麻子连忙点头称是,心中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萧兄,你这写的我也看不懂啊,到底该怎么修炼?”

    “这吞鲸三元,共分为五层,乃是修内力的功法,至于剑招蛟龙出游,以你现在毫无基础的身体状况,是无缘修炼了,现在我先教你凝聚内力的法门,随后按照吞鲸三元的行径路线,施展便可。”

    二麻子重重点头,随后二人并肩盘坐在木床上,二麻子学着萧月明的姿势,将手掌缓缓抬至胸前,随后在逐步下压。

    “凝聚内力,其实没有什么特殊法门,只需认真感受就行,这也是检验武者资质的重要手段。”

    “现在,想象着全身上下的气息,都驱赶到了丹田处。”

    萧月明的丹田处,沉寂的普通二流武者雄浑的内力,瞬间活跃了起来,绕着丹田成顺时针流转着,见这股内力如同小风暴般,气势汹汹。

    微微睁开眼帘,萧月明瞧着一脸认真之色的二麻子,生怕他第一次凝聚内力,出了什么状况。

    足足一柱香后,二麻子的手臂和后腰都有些酸痛了,见他垂头丧气的开口:

    “萧兄,我这都这么长时间了,都还没感受到什么内力的存在,我的资质是不是很差啊?”

    萧月明自幼都在黑枫岛习武,也从来没有和其他的武者交流切磋过,所以对具体多久凝聚出内力算是正常,心中也没个标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劝慰着:

    “无碍,无碍,这不是才过了一柱香么,其他的武者,凝聚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是正常情况。”

    二麻子闻言,心中的失落感消散了不少,毕竟其他人都要半月之久,自己这才刚刚尝试,就算没有成功,也情有可原:

    “对了,萧兄你当初是多久凝结出了内力?”

    二麻子询问到,也好给自己定个标准。

    萧月明神色一愣,暗自想

    到了自己当时修炼九转敛息法,不过片刻过后,就成功修炼出了第一道内力,他不知道别人凝聚内力用了多久,为了不打击二麻子的自信心,只好说道:

    “额,我当时用了……大约三天,你也不必焦急,慢慢来,这修习都是循序渐进,积少成多的。”

    “三天……我的资质可比不了萧兄的,那就五日之内,争取凝聚成功!”

    二麻子面色坚毅,给自己定了个五日小目标,殊不知,这五日凝聚成内力的武者,便可算作上等之资了,能轻松选入六大派中,这种人才,即使六大派的长老们,都要对其心动。

    暗自摩擦着下巴,萧月明没有教过徒弟,只能从长穆因那里,借鉴一些经验,目光扫到斜靠在床头的黑色长剑,萧月明有了个念头,暗自道:

    “这二麻子没有成功凝聚出内力,或许他也如我般,在意境造的资质上出类拔萃,也说不定呢?”

    放下摩擦着下巴的手指,萧月明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闪过些许思索之色,随后便见他说到:

    “麻子兄,这修武,内力的雄厚和意境的修为,皆是同等重要的,高手对峙之际,这意境的高低,能很大程度上决定自身气息的强弱,一旦气息占了先机,便能在对决中取得优势。”

    “意境的修习,甚至比内力更加艰难,而且,到了武道的顶端,这意境修为就显得更加重要了,据说和虚无缥缈的大道,暗藏着很深的联系,当然,这一切,都需要强大的境界实力,才能触碰得到。”

    一听这意境的修为如此重要,二麻子也面色肃穆的凝望着萧月明,同时心中也在暗暗期待着自己的资质,到底如何。

    拿起斜靠在床头的黑色长剑,剑身出鞘,萧月明手拿散发着雪亮寒芒的利剑,缓缓开口:

    “意境,乃是武者对于招式功法的理解,刀有刀意,剑有剑意,拳有拳意,掌有掌意,无不外同,任何外招武学,都能产生对应的意境,但万变不离其宗,例如天下任何的剑招,皆只能产生出剑意来,其他的招式,亦是相同,观你用剑,习的蛟龙出游,我正好如你一般,也是用剑,可以引导你一番,你好生观望,倘若悟出了什么来,对于你以后对剑招的理解,有着莫大的好处,意境境界高了,甚至连剑招功法的屏障都不复存在,只需内力境界到达,一切皆能水到渠成。”

    萧月明的剑意修为,已经到了人剑合一的惊悚境界,这已超过普通一流高手的意境修为了,对于斩叶十二式的理解,他早就彻底明晰,只需萧月明的修为跟得上,就能发挥出斩叶十二式的全部威力来。

    二麻子正襟危坐,双眼紧紧的盯着萧月明手中的长剑,不敢离开片刻,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麻子兄,我还没开始呢。”

    二麻子脸色通红,连同满脸的点点麻子都映衬的欲加明显了。

    萧月明淡然一笑,随后收起笑意,手中长剑耍了个漂亮的剑花,看的二麻子满眼欣喜,想着自己也一定能有这么一天,能斩

    出这般神奇的剑法来。

    “麻子兄,且瞧好了,认真的去感受。”

    萧月明说罢后,双目一凝,见他手中长剑迅捷如闪电,在空中划过道道绚丽的剑芒,顿时间,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剑意。

    满屋的剑意宛如夜空中悬挂的星河,明亮又梦幻,二麻子面色呆滞的抬头仰望着这一幕神迹,嘴巴微微张大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控制着剑意弥漫在整个狭小的房间,萧月明没让其外泄出丝毫,否则人剑合一恐怖的意境散发出去,必定会引起一些绝顶高手的窥视查探。

    “铮~”

    收剑,归鞘,一切都行云流水,举手投足之间蕴含着言不清的美感和从容,萧月明拿着黑色长剑,瞧着还在发愣的二麻子,有些期待的问道:

    “你可瞧出了名堂,感悟到了什么?”

    见二麻子咽了一口口水,随后朝着萧月明竖起了个大拇指,称赞道:

    “好,好,好!”

    萧月明暗自摇着头,却有些失望,看来天下人,不是谁人都如自己这般,能做到当场顿悟,一朝入合一之境啊。

    二麻子刚刚真的是被吓呆了,毕竟谁瞧见满屋子的剑芒乱窜,还能稳坐钓鱼台,去感受什么剑意?不说别人,二麻子是万万做不到的。

    瞧见萧月明失望,二麻子也深深的低下了头,呐呐自语着:

    “萧兄,你说我是不是个废物,凝聚内力做不到,在意境上又没有什么天赋,我难道不适合练武吗……”

    萧月明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以自身作为标准,去要求二麻子,拍了拍垂头丧气的二麻子,安慰道:

    “怎么会,你从接触武学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时辰,为什么要急着否定自己,武林只练一招一式,刻苦打磨了数十年的武者,大有人在的,武学一途,拼的就是自身的毅力,不管你资质好坏,资源有多少,唯有自己坚持不懈,才是成功的唯一途径。”

    世间武学天才不说多,但也绝对不少,但正真能出头的,又有几人呢,二麻子虽然出身贫苦,但却没人能断定,他在习武一途上,没有出路。

    萧月明的激励,起了作用,但事实亦的确如此,二麻子坐在床檐,紧握着父亲遗留下的长剑,语气坚定的说道:

    “父亲,你放心,我刘竹,绝对不会丢了咱家刘氏剑法的骨气,虽然现在您独创的剑法已经失传了,但是您的佩剑却在您儿子的手中,刘家,也将会有辉煌的一天!”

    二麻子是个有骨气,有志向的人,从他不甘下地务农,独自一人走出了这贫瘠的天云村,敢去白月郡这大都城闯一闯时,萧月明就看出了二麻子心中还在燃烧的希望之火,作为自己的兄弟,萧月明当然会力所能及的帮他一把,而刘林,他是有些城府,比二麻子更加机灵,但却胸无大志,这种人,纵使他有天大的才华,心不怀天下,没有坚定的信念作为支撑,必定走不长远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殃及池鱼

    萧月明轻轻拍了拍二麻子的肩膀,随后安慰道:

    “练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成就的,你且放宽心罢。”

    二麻子握着黑色长剑,缓缓点头。

    “咚咚咚~”

    “二哥,天云村的村长来了。”

    刘林的声音门自外响起,二麻子当即从床上起身,随着萧月明一同出了卧室。

    走出门外,见刘林和一位老者正坐在木桌旁,这老者听见背后传来脚步的声响,连忙站起,弓着腰说道:

    “麻子,我听说你娘亲出了点事,特地前来看望看望。”

    老者灰白的发丝,同一根普通的木簪別着,身上的麻布衣物已经洗的有些发白,但却整洁,见这天云村的村长,虽然是在对二麻子说话,但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站在旁边的萧月明,显然他这次前来,有所目的。

    村长的突然拜访,让二麻子有些诧异,自己家中和整个天云村其他的村民比起来,日子过得到是好些,但也没见村长平时和家中来往,仅仅点头之交罢了,他如今登门拜访,不知为何。

    “麻烦村长了,但我娘刚刚惊吓过度,还在休息,就不方便出门见面了。”

    “没事没事,让你娘先好好休息。”

    村长的语气神态显得相当客气,看的二麻子有些不解了,到是那刘林双眼闪过一丝精光,明白了些什么,要是搁在以前,他必定会第一个跳出来,然后大肆宣扬一番萧月明的地位身份,但现在的刘林,心中视萧月明如同恶兽,不敢轻易造次,他明白的紧,若非自己是刘竹的亲弟弟,恐怕现在已经彻底凉透了。

    村长说罢后,连忙指着放在桌上的一串腊肉,言语间竟有着些许恭维之意:

    “麻子啊,这腊肉可是好东西,是我特地从家中拿来的,给你娘亲好好补补。”

    二麻子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局面了,难道是萧兄在集阳县县衙的举动,传到了天云村?不应该啊,集阳县距离天云村还有一段距离,总不至于传的如此快吧。

    不管如何,人家携礼到家来看望老人,起码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二麻子赶紧道谢:

    “那就替我娘谢过村长了。”

    “应该的,应该的,老汉我作为天云村的村长,关心村中每一位村民的状况,这是我的职责啊。”

    村长年轻时是个穷苦秀才,也算个文化人,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见他躬着腰,眼神还在不断的朝着萧月明的方向看去。

    萧月明站在二麻子的身旁,以他的洞察力,早就发现了这村长明显是对着自己来的,暗自思索了一番,萧月明便明晰了村长的来意。

    自己将集阳县县衙搅成一锅粥的消息,应该没有那么快传到这个小村庄里,应该是乘坐的那辆豪华马车,引起了村长的留意,毕竟天云村太过于贫穷,突然间冒出一辆价值不菲的马车,实在太过扎眼了,这村长应该是以为有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进了村,打探清楚后,这才拿出最好的礼品,就是那串腊肉,匆匆忙忙的

    赶到了二麻子的家中。

    知道这村长是为了自己而来,但萧月明对他却没什么兴趣:

    “麻子兄,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也不便在多加叨扰,打搅老人家歇息了,就先走一步。”

    二麻子朝着萧月明行了个大礼,语气中充满了感激:

    “萧兄,大恩不言谢!”

    院子外,萧月明和二麻子兄弟站在马车旁,二麻子说道:

    “萧兄,现在刘林的病还未好,我可能暂时不能离家了,这样,三日后,等刘林的身体状况缓解一些,我再去白月郡寻你和苏兄。”

    萧月明缓缓点头,随后看着刘林开口道:

    “你的病并无大碍,都是些皮外伤,三日的时间,足矣养个七七八八了,那一百两白银你且好生收下,用它干个营生买卖的,足够你和老人家生活富足,切记,安分守己,莫要好高骛远,更不能忘了本心,将家里打理好,你哥哥才能安心闯荡,知道了吗。”

    刘林低着头,赶紧躬身称是:

    “萧大哥的嘱托,刘林都牢牢记在心里了,我肯定不会让二哥失望的。”

    二麻子眼神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认为经过这场危机后,刘林的心智,已经成熟许多了。

    拍了拍装饰华贵不凡的马车,萧月明说道:

    “这马车就不必还回去了,那县太爷现在恐怕早就跑路了,就留在你这吧,老人家若想出门游玩,看看风景什么的,也能方便点。”

    站在旁边的刘林一听这马车将要留在家中,心中止不住的兴奋了起来,一想到自己乘坐着这价值百两的马车出门游玩儿,那是何等的威风,果然,这谋划若然相当危险,甚至连小命都快弄丢了,但收获,足矣让人忘却一切的苦难,现在不仅让众人知道了自己是萧月明兄弟这个消息,更能收获这辆气派的马车,到时候二哥一走,岂不是任自己逍遥快活?

    但谁知,二麻子却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萧兄,这可不行,这辆马车的价值,实在太昂贵了,娘亲若想出去赏景,再买一辆普通的马车就了,家中不是还有县太爷给的银子吗,其实,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刘林这个小鬼头,让他坐上了这马车,岂不是脸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愧是亲兄弟,二麻子没有刘林这般心机城府,但对自己弟弟的性格,是相当了解的。

    “等三日后,我便架着马车进白月郡,有了这马车代步,咱们路上也能舒服些不是。”

    既然二麻子拒绝,他亦有自己的道理和打算:

    “如此也好,那就三日后再见。”

    二麻子和刘林赶紧拱手行礼送别,见那村长猫着个头,踮脚站在院墙外,偷摸的打量着院外发生的一切,待听清楚谈话后,心中是惊的一颤一颤,敢情那什么县太爷又送了银子,又送了马车,还什么跑路了,但这些都不重要,村长的眼中只有县太爷三个大字,能和县太爷扯上关系,那还了得啊。

    萧月明暗自撇

    了一眼小院的墙头,却懒得搭理,和二麻子告别后,便徒步离去了,萧月明没有骑马,因为当时高举前来报信,情况紧急,萧月明施展轻功全力奔袭的速度,却是比球球奔跑的速度快了不少,因此就以轻功赶路了。

    待萧月明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后,二麻子和刘林这才转身回了院子,两人刚刚走进小院,在外偷听多时的村长,就跑到了他们的面前。

    “麻子啊,你也是在这天云村长大的,今天你就给我透个底,方才那个背剑的年轻人,他到底是什么人物,你们什么时候又和县太爷扯上关系了啊。”

    村长满脸欣喜的凝望着二麻子,二麻子神色一愣,随后开口道:

    “你偷听我们说话?”

    “哎呀,这都不重要啊,重要的是,你瞅瞅,连县老爷的马车都送给你们了,若你真的和县太爷交好,可别忘了我们天云村这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啊。”

    村长满怀期待,希望二麻子能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二麻子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这村长为什么登门拜访了,原来是看到了马车,想来套近乎的,思索了片刻后,二麻子缓缓开口:

    “恐怕要让村长失望了,哪有什么关系,我们和县太爷真的没啥交情的。”

    “果然是出息了,傍上大树了啊,瞧不上我们这些乡亲了,也罢,也罢。”

    村长哀叹一声,随后神色有些落寞的离开了小院。

    二麻子挠了挠头,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却不知村长这是理解出了什么。

    二麻子一家,因为生活条件比天云村的其他人高出了不少,平日里虽然没有受到什么挤兑和排斥,但也和村民的关系不是很亲近,若非没什么重要的事,也都不会主动攀谈,见着村长离开小院,二麻子心中并没有什么触动,只要自己的家人能安全幸福,二麻子就已经满足了。

    离开了贫穷残破的天云村,进入了繁荣昌盛,人头攒动的白月郡,萧月明不仅生出了一阵恍惚之感,这两地的差距,实在是天壤之别。

    没有回永昌客栈,萧月明直径走到了韵霖客栈的大门前,推门而入,此地依旧如先前那般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皆是钱袋沉沉,穿着锦衣的商贾大户。

    缓步走到了前台,正在打着算盘计算账目的小二,一见到萧月明前来,赶紧撂下了手中厚厚的账本,连忙堆着笑脸躬身上前:

    “萧公子,小的可是总算等到你了啊。”

    萧月明闻言不由得面色一愣,不知这小二到底在说些什么。

    小二见此,出言解释道:

    “前日里,您和苏公子一同在这韵霖客栈露面了,自那以后,仅仅过了一天的时间,这整个客栈的收入,就足足上涨八成之多啊,不少富商大户的小姐们,都纷纷掏出钱财,说一旦有您和苏公子的消息,就通知她们。”

    萧月明心中了然,看来是那日苏蓝的容貌,吸引力实在太过惊悚了,连带着自己这个局外人,都被盯了上,简直是殃及池鱼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资质

    面带苦笑摇着头,萧月明心中泛起阵阵无奈,小二见此,朝着萧月明小声说道:

    “萧公子,您今日前来,是要找苏戎公子的吗?”

    萧月明缓缓点头,随后见那小二悄悄使了个眼色,萧月明当即会意,不动声色的跟在小二的身后,一同走上了扶梯。

    两人兜兜转转,直至走到了三楼的最深处,这才停在了一扇普普通通的门前。

    “锦绣繁花……”

    萧月明盯着挂在门边的门牌,呐呐自语着。

    “不错,这是整个韵霖客栈中,最为隐秘的房间了,昨日白天,那些富家小姐们成群结队,堵在了客栈的门口,嚷嚷着要嫁与苏戎公子,她们背后的家族,不少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不能强行撵走啊,这可到好,整的客栈都没法正常运转了,掌柜的也是迫于无奈,只要告诉那些小姐们,苏戎公子已经离开了,她们这才肯散去。”

    “掌柜的没办法,只好将苏戎公子安排到了这里,避免人多眼杂。”

    小二满脸的心悸之色,双眼中甚至透露着淡淡的恐惧,他真的没想到,那些大户小姐们,竟也有这般不顾形象,如同泼妇的模样。

    “苏戎公子现在就在房中,掌柜的命小的全权负责苏戎公子的饮食起居,小的就等在附近,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行。”

    萧月明缓缓点头,随后伸手敲响了房门。

    苏蓝此时正盘坐在床上修习功法,见她已经卸下了所有的男子伪装,晶莹剔透的肌肤上,升腾起阵阵的水雾,将她的肤色衬托的更加白皙光洁,青葱般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双腿之上,见她红唇微微开合,正逐步吐纳着。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苏蓝的眼帘瞬间睁开,如同清泉般透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后见她咳了咳嗓子,将声音压的低沉,开口道:

    “谁啊?”

    “是我,苏兄。”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苏蓝一骨碌的从床上坐起,随后赶紧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正准备去开门之时,眼神却扫到了摆在桌上的金厢流云簪,只见红色的木盒打开着,簪子正静静的平放在盒中。

    连忙将簪子收好,随后藏在了被褥当中,拍打齐整后,这才缓步走到了门前。

    苏蓝推开了房门,萧月明的笑脸当先映入眼帘,好看的眸子翻了个白眼,随后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你怎么想着来了?”

    苏蓝慢步来到茶桌旁,随后拿起青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缓缓开口说道。

    将屋门关好,萧月明打量着屋内精致非常的陈设,除了奢华二字,却再也找不出什么其他的形容词了。

    走了一路,萧月明也有些口渴了,端起茶水,仰头一饮而尽,只觉得喉咙的干燥,瞬间缓解了不少。

    “怎么,难道不欢迎我么。”

    “看来苏兄的雅致不小啊,妻子怀子撞柱自尽,你还有这等闲心享受生活,实在悟透了生活的真谛,佩服,

    佩服。”

    萧月明饶有兴趣的看着苏蓝,他不知怎么了,这些日子一见了她,便想着出口调戏,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萧月明就格外开心。

    苏蓝的胸口不断起伏着,见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心中不断暗示着自己,绝不能和这死人斗气,足足平复了片刻之后,苏蓝的美目瞪着萧月明,没好气的开口道:

    “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没有的话,就请你离开,别打扰我修习。”

    萧月明坐在木桌旁,端着价值不菲的青瓷茶杯,语气淡然的说道:

    “二麻子被官府的人给抓了,官府还诬陷刘林是杀人犯,要当街杀头,说是三日后行刑。”

    苏蓝一听,当即慌了神,见她美目顿时睁的老大,拉着萧月明的胳膊就要往门外跑:

    “快啊,你还等着干什么,赶快去县衙救人啊!”

    云淡风轻的望着一脸焦急之色的苏蓝,萧月明面不改色的拍了拍苏蓝白皙的手背,平静道:

    “唉,不要慌,事情我都已经解决好了,否则哪里还有这等闲工夫坐在这里品茶啊。”

    苏蓝气恼的甩开了抓着萧月明衣襟的手,随后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萧月明,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光说开头不说结果,这不是摆明了让人心急嘛。”

    萧月明一脸无辜,打量着手中做工精细考究的青瓷杯,喃喃自语着:

    “我这不还没来得及讲,你就上了肝火,苏公子啊,你这样可是不行的,身为男子,要懂的修生养性,做到苍天崩于眼前,亦面不改色,知道了吗。”

    萧月明只觉得小臂传来穿心的疼痛,连忙转头看去,却是苏蓝正掐着自己的皮肉,见她咬牙切齿,打算将自己生吞活剥般。

    连忙抽回胳膊,手掌揉搓着被掐的阵阵发痛的小臂,萧月明不禁暗叹摇头。

    苏蓝面带和善的望着萧月明,随后美目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

    “若你下次还这么说话,我就立马拧下你的头,现在快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许说一半,留一半!”

    天道有轮回,萧月明哀叹一声,只得屈服在苏蓝的淫威之下,将事情的缘由娓娓道来之后,苏蓝猛地一拍桌子,将昂贵的梨木桌面拍的一声巨响。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那什么许向熊,简直就是该死,还有集阳县的县令,身为父母官,不说为百姓着想,既然还搜刮民脂民膏,提高农税,就该让宏郡守好好的将他惩治一番!”

    苏蓝的语气义愤填膺,心中已经将许向熊二人碎尸万段了,回过神来,苏蓝气愤的说道:

    “就该将那狗屁县令擒住,按照你的说法,现在他估计早就跑的没影了,白白让这狗官逃了一命!”

    萧月明细细品着香味醇厚的茶水,叹息道:

    “那有如何,你我都是江湖人,还是不要趟入朝廷这泥潭中为好,能减轻些集阳县百姓的负担,已经是我们能做的极限了。”

    苏蓝这次没有像在客船上那样,反对误解萧月明,见她紧皱的黛眉平缓了下来,附和着:

    “是啊,这世间贪官这么多,怎么能杀的完呢,不过虽然让他给侥幸逃了,但许向熊作恶多端,欺压百姓,不能放过他,也要让他尝尝被别人欺辱,下监牢的滋味!”

    萧月明没有将自己被刘林算计的事情说出,毕竟有些不甚光彩,再说这事说与不说,皆是无妨。

    “嗯,待会儿我就写信给宏郡守,至于如何查办,就看他的了,不过这毕竟是我亲笔所书,我对潜陨兄和锋余兄,亦有情分,这许向熊,能安安生生的结束性命,已经算他好运了。”

    说罢后,萧月明随即又想了一事:

    “对了,我教麻子兄武功了。”

    苏蓝闻言,也当即产生了些兴趣:

    “哦?你教他什么啊,麻子兄有你这位,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萧大侠当师傅,可是不得了呢。”

    “什么鼎鼎大名,流墨青渊剑的名号,也就在这白月郡有人知晓,抛开西域,在整个中原,不算上偌大的皇城,都足足有二十四个郡呢,什么鼎鼎大名,我萧月明可万万担当不起。”

    萧月明听得出苏蓝这是在乘机嘲讽报复自己,当即也顺着话茬,自嘲了一番,萧月明说的是事实,整个江湖,乃至整个潜龙皇朝,实在太过广阔无垠了,想要真正的做到名震江湖,萧月明要走的路,还有很远很远。

    “对了,我昨天教了二麻子凝聚内力的法门,他却没能成功,看来麻子兄的资质不行啊,我对这凝聚内力具体需要多久,也没个准头,不知道苏兄了不了解?”

    苏蓝用手背扶着白皙的额头,见她有些无语的说道:

    “萧兄啊,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莫不是修炼太刻苦,把脑子给练坏了不成,区区一天,就想凝聚成功内力,反正我不仅没有见过,甚至连传闻都没听说过。”

    萧月明心中咯噔一下,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状况,对苏蓝的见识,抱有怀疑态度:

    “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说不定就有人不用一天,瞬息之间就能凝聚出内力来,也说不定么。”

    苏蓝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语气肯定的开口道:

    “你说的那种情况,绝对不可能的,除非他是仙人转世,能在三日之内,成功凝聚第一道内力之人,乃是顶尖资质,这类人可谓万中无一,只要能成长起来,皆为武林一方豪强。”

    “五日之内成功者,为上等资质,也是极为稀少了,能在十日之内凝聚内力,乃中等资质,道门六大派的内门弟子,便是这等水准,乃至武林众多门派,收徒的主要目标。”

    二十日之内凝聚内力者,是最为普遍的下等资质,下等资质者,在整个武林的武者中,最为常见,人数是中等资质者的千百倍,因为他们资质受限,往往刻苦一生,都很难有所什么大成就。”

    一旦过了二十日,就只能算作毫无资质了,整个世间,其实有超过半数的人,都是毫无资质,废人一枚,他们便基本此生和武道无缘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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