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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酒为谁斟全文阅读

作者:戴莫凡     青梅煮酒为谁斟txt下载     青梅煮酒为谁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青梅煮酒为谁斟全文阅读

67、憋不住的小秘密

    大仇得报,赵雨心中畅快的很,走起路来都蹦蹦跳跳的,这个小秘密在沉不住气的赵雨心中溜溜的憋了一整天,第二天,赵雨实在憋不住了,中午放学一进家门,就召集赵晨和石可到他跟前,他神神秘秘的拉着弟妹躲到父母看不见的地方,然后三个小脑袋凑到一起,他得意洋洋的贼笑:“二晨,妹妹,我跟你俩说啊,嘻嘻。”

    “大哥,啥事?”大哥神秘兮兮的样子勾起了小兄妹两个的好奇心,赵晨禁不住声音大了一点。

    “嘘!”赵雨食指往嘴前一竖,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标志:“小声点,别让咱爹听见了。”

    赵雨现在不怕他娘,就怕他爹,爹揍起人来那可是真揍,他摸摸自己的小屁股,心有余悸的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下子爹娘的动静。

    嗯,没事,爹还在菜园子里锄地,娘还在做饭,谁也没有在意三个孩子在干什么,赵雨放心了,回身对弟弟妹妹招招手:“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让咱爹知道了。”

    赵晨捂住自己的小嘴:“大哥我不说,你放心吧。”

    “妹妹你呢?”赵雨又看向石可。

    石可也赶忙把自己的嘴捂上,连连摇头,嘘声道:“大哥,我也不说。”

    赵雨放心了:“妹妹,我跟你说啊,大哥帮你报仇了。”

    咦?大哥什么时候去报的仇,我怎么不知道?赵晨有点纳闷:“大哥,你咋报的仇?你咋没喊我?”

    赵雨不屑的一撅嘴:“我喊你干什么,一点忙帮不上,净添乱。”

    “大哥,爹说了,不准咱俩再去找小燕的麻烦,不然要剥了咱俩的皮嘞。”

    “我可没找她麻烦,是她自己瞎眼,那可不能怨我。”赵雨往板凳上一坐,后背靠墙,别起二郎腿,小脚丫还一点一点的。

    赵晨更不明白了,你都没找小燕,那咋报的仇,不能是在背后骂两句就算了吧,那样谁不会,要骂两句管用,我能骂一天,要是骂不管用,王八蛋这三个字我还是会写的,写她一百遍,那都是小意思。

    赵雨不知道弟弟心里咋想的,他还等着问呢,你不问我怎么答,赵雨瞅瞅弟弟,弟弟也不知道在神游什么,他又看看妹妹。

    石可也想知道大哥怎么报的仇,见大哥的视线转过来,适时的开口:“大哥,她是怎么瞎眼的?”

    “我告诉你啊。”赵雨往妹妹的方向凑了凑:“哥我在她家附近挖了个粪坑,我天天上那去拉屎,嗯,我还把咱家的屎运去半叉头,嘻嘻,前天,前天下晚,她瞎眼一脚踩粪坑里了,弄得满腿都是屎,哈哈哈,我跟你们说,她当时就哭了,哈哈哈……”

    “大壮,啥事恣成这样?”

    赵雨连说带比划,讲到得意处,自己都忘了控制声音,哈哈大笑起来。

    所以说有个成语说的对叫得意忘形,这不赵雨一得意,就真的忘了形,恣意的笑声把他爹招来了。

    听见爹的声音赵雨吓的笑声猛然一顿,直接刹住闸,他木木的转过身,赵良生正在水井边拄着锄头看他们仨。

    “没事,嘿嘿,我跟弟弟妹妹玩呢。”赵雨还牢牢记得爹说的话呢,不然爹要扒他的皮,可不能让爹知道了。

    赵良生把锄头竖到篱笆墙上,开始往外提水:“臭小子,神神秘秘的,赶紧的都过来洗手,你娘做好饭了,我看你今天是不饿,往常家来跟恶狼似的,进门就找吃的,今天咋弄的?”

    赵雨真是高看了赵晨,他也不想想弟弟才多大,刚四岁的小人儿,那是能保守秘密的人吗?

    下午,赵雨去上学,赵晨一觉醒来,石可还睡的正香,他没吭声,自己趴在床沿,秃噜下地,先跑到茅房放了水,然后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往回走。

    秋天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小风一吹,柔柔的拂过人的脸颊,带来满满的舒爽。严思勤就坐在屋檐下面,就着亮堂的日光纳鞋底。   赵晨看见娘,也不想回床上去睡觉了,他睡眼惺忪的扎到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懒懒的也不说话。

    一看儿子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没睡醒,严思勤怕针尖扎到儿子,把鞋垫放到针线筐里面,拍着儿子后背,轻轻的摇晃。

    赵晨在母亲怀里懒了片刻,他彻底睡醒了,他这一清醒就把大哥告诉他们的小秘密给想起来了,虽然大哥说不能让爹知道了,那也没说不能告诉娘啊,他跟娘最亲了,有什么事都得让娘知道了,小小子精神一振奋,爬起身,跪在母亲的膝盖上,搂着娘的脖子,嘴巴贴在耳朵上,小声的说道:“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能告诉我爹哦。”

    严思勤觉得好笑,你屁大点的孩子有什么秘密?她权当跟儿子玩游戏,也小声的答应:“行,你说吧,我不告诉你爹。”

    赵晨还有点不放心 ,他把小手指伸出来:“咱俩拉勾。”

    “好,拉勾。”严思勤也伸出小指,勾住儿子的手指头晃了晃,嘴里还念念有词:“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小子这回放心了,他在母亲耳边轻轻的说:“我大哥给妹妹报仇了。”

    “什么?”严思勤蹙眉,对吴梅一家人她是再也不想有任何交集,之前三番五次的警告赵雨哥俩,这件事就算是了了,不许他们再去找小燕的麻烦,大壮这孩子怎么恁不听话,吴梅这个狗屁膏药弄不好就得贴上来,那不是找事吗?

    “你跟娘说说,你大哥怎么报的仇。”吴梅想把这件事了解清楚了?别等吴梅找上门来的时候,没准备再麻了爪。

    赵晨根本没注意娘的表情不对,他继续说道:“大哥说,他在小燕家不远处挖了一个粪坑,天天上那屙粑粑,攒了一坑的粑粑,小燕没看见,掉坑里了,踩的满腿都是,把她都气哭了。”

    不是去打架啊,那就好,转念一想,弄小燕一身屎,吴梅知道了也不能愿意呀,咋没见吴梅上门来闹呢,“什么时候的事?”她问赵晨。

    赵晨想了想:“哥说……哥说是前天下晚。”

    前天的事,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难道他们不知道是大壮干的?

    下午赵雨放学,进门就看娘脸色不对,他也没多想,直奔书桌写作业,吃完晚饭都没事了,仨小的在院子里逮蛐蛐,严思勤把赵良生拉到厨房:“我跟你说,你大儿又作恶了,小燕被他弄了一身屎。”

    “你说什么?这熊孩子,这是拿他爹的说话当放屁,还学会阳奉阴违这一套了,我看皮又痒痒了这是,真是欠收拾。”赵良生眼一瞪,转身就要去教训赵雨。

    严思勤一把拉住他:“你急什么?我都答应二晨了,这事不跟你说,孩子还跟我拉勾了,你得给我留点面子,咱晨说是前天下晚的事,按吴梅那个脾气,早就该打上门来了,可到现在没有动静,你等我先问问大壮什么情况再说。要是小小不染的,你就当不知道,以后再找机会说说孩子就行了。”

    “那行吧,你好好问问啊。”赵良生答应。

    严思勤让赵良生  进屋去先别出来,自己把手擦干净,拎着小板凳坐到仨孩子身后:“大壮,你过来,娘问你点事。”

    “哦。”赵雨逮住一只大蛐蛐,捏着蛐蛐的两条大腿跑过来:“娘,啥事?”

    “我听说你弄了小燕一身屎,咋回事,跟娘说说呗。”

    是谁,谁把这个秘密告诉娘了?赵雨先看向石可, 石可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懵懂的样子。哦,不是妹妹说的,那就是弟弟说的了,赵雨瞪向赵晨。

    大哥的目光挺迫人呀,赵晨直着脖子狡辩:“大哥,你也没说不能告诉娘呀。”

    看看,我就少说一句话,你自己也不想想,娘都知道了爹还能不知道吗,她俩就是一伙的。

    “大壮,你别瞪你弟弟,咋?你的意思是有事不能让娘知道?”

    赵雨急忙摆手:“不是不是。”

    严思勤一把把赵雨拽到怀里,语气和缓:“不是你就给娘说说咋回事呗?”

    见娘没有生气,赵雨大胆了:“哪有咋回事呀,就是我在她家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挖了个小粪坑,她没看见就踩里头了。”

    “我就不信那么大的坑她看不见?”

    “我再上面搭了一层树枝,还盖了一层土,不注意看谁也看不出来。”

    听听,这是早有预谋啊:“我就不信她那么听你的话,你让她去小树林她就去。”

    说到这小小子得意了:“我没出面,我找魏赟哥哥帮的忙,假装和她玩游戏,把她引过来的。”

    我去,赵雨刚得意完,才惊觉把魏赟也给卖出来了,他急忙捂上嘴,哀求:“娘,你别告诉魏叔叔啊。”

    这个熊孩子,你自己找事不算,还拉上人家魏赟,“小燕知道是你俩干的吧?”

    “那上哪知道去,我藏起来了,她根本就没看见我,魏赟哥哥又跟她没仇,她怎么能想到魏赟哥哥身上。”

    “你还知道魏赟跟人家没仇啊。”严思勤气的在赵雨的腚上拍了好几巴掌,怪不得小喇叭没来闹事呢,原来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燕这孩子虽说不惹人喜,但是听大壮说完怎么欺负她的,心软的严思勤又觉得那孩子挺可怜的。(未完待续)

87、你看我的脸

    石大勇一脸郁闷的回到家,安安拿把小铲子自己在院子里玩土,见爸爸回来了,把小铲子一扔,颠颠的跑到父亲身边,抱着石大勇的腿,仰着小脸,一脸的孺慕:“爸爸,抱抱。”

    “来,抱抱。”石大勇弯腰扶住安安的两腋,一使劲,将安安举起来。

    要挨计划了,石大勇心里不高兴,闷闷不乐的抱着安安进屋,径直走到卧室,看看熟睡中的想想,再看看乖乖倚在他怀里的安安,重重的叹了口气:“唉……”

    这一进家门咋还哀声叹气的,王英不解斜睨了石大勇一眼,没吭声。

    石大勇等着王英问话呢,见王英没大反映,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石大勇这是有心事呀,王英有些纳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叹啥气来。”

    石大勇右手食指指着自己鼻尖说道:“英子,你看我的脸。”

    脸咋的了?王英坐直身体,端详了片刻,还恁俊,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用手摸摸,也没摸出来哪里不好:“你脸好好的呀,连个疙瘩都没有。”

    “你没看出来?我,看我的丈人脸!”石大勇继续指着自己的鼻尖子。

    “什么丈人脸?”王英迷惑。

    石大勇愤愤的:“你说什么丈人脸?一个劲的生闺女,我这都仨闺女了,注定要当老丈人,不是丈人脸是什么?”

    石大勇这么说,王英不高兴:“一个劲生闺女,那能怨我吗,你种下高粱,还能长出大米来?!”

    你光生闺女还有理了?石大勇不服:“我种子都是优良种子,一种到你地里就变样。”

    愚昧!王英给气得火冒三丈,本来连生仨闺女她心里就很难受了,尤其是这个孩子一出生,婆婆更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整天给她脸色看。

    王英眼中开始隐隐有水光,她瘪瘪嘴,眼看着泪珠子就要掉下来:“生男生女关键看老爷们,书上都说了,你也甭光赖我。”

    哎呦,媳妇当真了,本来石大勇被计划生育这个事闹的心里堵的慌,不过是想跟媳妇吐吐槽,这样一看,话没说好,事儿扯歪了。

    石大勇急忙去给王英擦眼泪,王英才不理他,气的脸往旁边一扭,躲开他的大巴掌,谁稀罕你,手粗的拉脸。

    石大勇追着王英的脸转:“你别哭啊,我跟你说着玩的,就是我今天去给咱家三儿安户口,李主任说要把我计划了,你说气人不气人,我去找他之前还专门给他揣了一条好烟,我自己都没舍得抽。”

    “啥计划?”

    “就是天天广播里说的那个计划生育,说一对夫妻一个孩,咱都生仨了,就不能再生了,要把我计划了,你说这不是开玩笑吗,我儿子还没生出来呢,这就计划我,这是要断了我的后呀,那能行吗?”

    说到正事,王英也不掉泪了,慌忙问道:“你咋说的?”说到这里,忽又想起来石大勇刚才说的话:“哦,不对劲呀,不过就是给三儿上个户口,一句话的事就行,值当的你买一条好烟送过去?”

    石大勇帮安安脱掉鞋,把她放到床里面:“还不是老四的事,你说他天天啥不干在我脸前晃来晃去的,晃的我心急,我就想着赶紧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法先把他的户口解决了,等哪里有招工的让他赶紧去报名,能通过了就上班去得了。”

    瑞民这个样子,别说石大勇急了,王英也急,家里就那么点地方,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在家里也忒不方便,现在天冷了,夜壶不能放在外面,而是一屋一个,王英半夜起夜都不敢畅快的解决,唯恐声音大了把人惊醒,有好几次,她起床小便,就觉得外面有个人站那似的,她也想瑞民有个工作,好让他尽快搬出去。

    “人家怎么说的?”王英急问。

    “还能怎么说?说难,后来又说只要我听党的话,把自己计划了,就帮忙想办法解决老四的户口问题。”

    王英有些担心,问道:“你同意了?”

    石大勇点头:“嗯,我同意了。”

    王英幸灾乐祸的笑:“那你以后没儿子可不能怨我了吧,你为了你兄弟把自己计划的,跟我没生出儿子来可没关系,只要让我生,早晚一天我会生出儿子来。”

    “看把你能的,我不生儿子能行吗。”

    “你都答应完人家了,你还咋生?”

    “咋生?”石大勇得意的一挑眉:“等老四的事解决了,该咋生就咋生,我不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生不就行了。”

    哦,王英明白了:“你这是要说话不算话呀。”

    “我这叫缓兵之计,懂不?”石大勇哈哈一笑眼神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看见别人:“咱娘呢,怎么没见她。”

    “找陈得邦他娘聊天去了。”

    单位里s东老乡挺多的,陈得邦就是其中一个,就是两人老家离的太远,石大勇平时和他走的也不近。

    陈得邦是遗腹子,他还没出生,他老爹就魂归西天,陈得邦是他母亲一个人拉扯大的,老人家一辈子就守着这个儿子过,年纪大了,自然也是和儿子生活在一起。

    相差无几的乡音,一见面就让年纪相仿的两个老人生出了亲近感,没事的时候不是你上我这来,就是我到你家去。

    老人家交了新朋友,石大勇也乐见其成,这样也好,省得天天在家净挑英子的毛病。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左右安安是个乖孩子,给她一个玩具自己就能玩半天,石大勇跟闺女商量:“宝贝,爸爸帮妈妈做饭,你看妹妹行不,妹妹要是醒了,你就陪她玩一会儿,爸爸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有好吃的,安安当然愿意,小胖脑袋直点:“嗯,安安看妹妹。”

    温馨的二人时光在蒸蒸煮煮中悄悄溜走,孙秀芳家来准备帮忙做饭,进家门一看,饭菜都摆上桌了,忙说道:“这才几点?饭都做好了,我还掐着点回来做饭呢。”

    “娘,今天我回来的早,闲着没事,赶紧洗手准备吃饭吧。”石大勇把馍筐摆在桌子上,赶紧去床上看俩闺女,这一看,直接把石大勇逗笑了,安安还小,从来没有看过孩子,爸爸让看着妹妹,安安就当真趴在妹妹身边,不错眼珠的盯着看。

    我的乖闺女呦!乖巧的闺女让石大勇的心软成一片,他抱起安安,在孩子白胖的小脸蛋儿上一阵乱亲,刚冒尖的胡茬扎的安安痒痒的,安安咯咯笑着,左摇右晃的推父亲的脑袋。

    虽说都是自己的孩子没有远近,但五根手指伸出来还不一般的长呢,在石大勇的心中,安安是最疼爱的孩子。

    可可出生的时候他不在家,等他回来孩子都三岁了。想想出生因为是闺女让石大勇很失望,捎带这心里也有几分不喜,唯有安安,从怀孕,到出生,到成长,孩子的一点一滴他都全程参与,再加上安安长的跟福娃娃似的乖巧讨喜,在石大勇的心中这个孩子比那两个比重就稍微多一些。

    石大勇颠着孩子,爷俩个笑笑闹闹的坐到饭桌旁准备吃饭,却见孙秀芳还没有动筷:“娘,你咋不吃?”

    “你四兄弟还没回来呢,等他回来一块吃。”

    石大勇脸一沉,没吭声,哪有老的等小的吃饭这一说:“娘,你别等了,他还不知道几点回来,你赶紧先吃,吃完帮英子看看孩子。”

    从来到这里,山上的果子陆续成熟,瑞民一般不愿意在家窝着, 外面多好玩呀,没人管没人问的,还不用干活,各种果子紧吃,每天还能享受丰收的喜悦,虽说东西不是自己种的,但不妨碍他丰收啊。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核桃是早就没有了,柿子光剩下最高处枝头上寥寥几个,那是农家人专门为小鸟留着的,瑞民倒是有心跟鸟争食,但他光有这个心,没那个本事飞上去。

    现在山上仅有的果实就是黑枣了,老百姓都没有拿黑枣当好东西,主要是这东西品种不太好,和大花生米一样大的小果子,晒干后除了少量的果肉,满里都是籽,甜是很甜,就是卖不上好价钱。这东西也就将好够的地方收一收,稍微难摘点的都弃之不要,随它去了。

    瑞民的小日子那叫过得一个舒服,每天睡醒就是吃饭,吃饱了要歇一歇喝口水,天气好的话穿上石大勇的棉军大衣,双手往袖子里一抄就往山上溜达,看见晒干的黑枣就捡起来装兜里。这时候干硬的黑枣和羊屎蛋混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哪个是黑枣哪个是羊屎蛋,瑞民眼神不好,只要他看着像黑枣的他都装了起来,反正回到家有人帮着分辨,孙秀芳每回都能挑出一小半的羊屎蛋来。

    有时候他什么都不想捡,就在向阳坡给自己铺了一个草窝,迎着暖阳,晒着小暖,晒困了拿帽子往脸上一盖睡个回笼觉,反正没人看他的秃头,总之一个字:美!

    这和在老家不一样,在老家总觉得一天天的咋过得这么慢,老也不黑天,在这的日子过得跟飞的似的,转眼就该吃饭了,再一转眼又该睡觉了。(未完待续)

85、石想出生

    去医院生孩子是石大勇夫妻两个人早就商量好的,孙秀芳再反对,也改变不了两口子的初衷,但是他们也不想和老人闹的太僵,石大勇知道娘之所以反对王英去医院生孩子主要还是怕花钱,解决了娘的这个心结一切就好办。

    石大勇嬉皮笑脸的围着孙秀芳转圈:“娘,你忘了,单位给家属都办了医疗本,英子去医院生孩子不花钱。”

    说到医疗本,孙秀芳还当真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当年刚生完安安没多久,石大勇给家里来信说是单位给办医疗本,让家属寄照片回去。

    做为大家长的石有田一看,好事呀,那得赶紧办,结果全家人每人都准备了一张照片,连小春梅都没有漏掉,他想的简单,家属吗,父母兄弟包括侄女哪个不是大勇的家属?照片是寄回去了,等医疗本寄回来一看,就光有王英娘仨的,为此,石大勇还专门在信中解释了,家属指的是配偶和子女,也就是老婆和孩子。

    孙秀芳一听去医院生孩子不要钱,那她愿意,她还省得收拾了呢,当下里也不烧水了?开始收拾起洗涑用具。

    等住上院了,王英疼的还是不太厉害,大夫给检查了一下,说是才开二指,要等生还得一会子。

    自己的儿子就要出生了,你看石大勇热乎的,他掏出香烟,男的女的都让一遍,你不会抽不要紧,反正我礼节到了,先跟医生护士混了个脸熟,然后一会儿在产房外探下头,问:“大夫,孩子快生了吧。”一会儿拦着出来进去的护士问:“大夫,我儿子生出来没有?”

    到了晚上快十点钟,骨缝终于开到十指,到底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在专业人士的引导下,王英很顺利的产下第三胎。

    清理完孩子,上称一称,好家伙,可不轻!七斤八两,助产士用小包被将小家伙抱出产房,大声喊道:“王英的家属,生了。”

    一听生了,石大勇和孙秀芳激动的争先恐后的来抱孩子,孙秀芳更快一步,她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在怀中,将包袱皮往脖子处掖了掖,露出孩子的小胖脸,一脸的疼爱:“我的大孙子呦。”

    “生了个大胖――闺女。”之前石大勇一口一个儿子,一口一个儿子的,一听就是个儿子迷,在报孩子性别的时候,助产士故意拉长了音。

    “什么?闺女?不可能!”孙秀芳还不信,看这大脸盘子,明明就是男孩相,怎么可能是女孩?她把孩子递到石大勇的怀中,自己解开包袱皮,往婴儿腿旮旯一看,可不是吗,没有小**的。

    “大夫,是不是给俺抱错了?”孙秀芳还不死心,追着大夫问。

    “错不了,里面就你一家在生孩子,没旁人。”助产士顶顶看不上的就是重男轻女这样的人家,说完扭头就回了产房,你说你自己就是女人,怎么还能嫌弃女人。

    “大勇,咋又是个闺女?”孙秀芳回头找儿子,一眼没看着,再一找,原来石大勇跌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一脸失望的抱着孩子不吭声。

    说好的儿子呢,怎么又变成闺女了,不是说万事不过三吗,这谁说的?也不准呀!

    第二天一早,孙秀芳就嚷嚷着要出院,说是家里离医院这么远,一来一回的送饭不方便。

    自己又生了个闺女,言语间王英的底气就不足,婆婆说要出院,那就出院吧。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生可可和安安的时候自己的奶水特别足,尤其是可可,奶水多,涨的疼,自己胳膊都要架架着,怎么到小三妮的时候,自己就没感觉到涨呢?

    小三妮出生六天了,今天早上起来,王英就觉得孩子不对劲,光哭不吃东西,看孩子的样子她也饿,歪着头舔着小舌头找奶,找着了吸一下子就哭,再后来干脆连吸都不吸了?只是一味的哭。

    王英虽说生过两个孩子了,可前两个哪一个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她心急火燎的抱着孩子一通检查,浑身上下都看了个遍,也没看出所以然,量量体温也不热呀,最后从孩子张着的大嘴里看到孩子牙床子不对劲,长了一些她不认识的东西,王英急忙喊孙秀芳:“娘,你快来看看,三儿牙床上长了什么东西,孩子不吃奶。”

    “哦。”孙秀芳不紧不慢的走到床前,就着亮光观察了一下:“这是长马牙子了,怪道的哭个没完。”

    马牙子是什么?王英根本不知道,孩子哭成这样,肯定是一种病,是病就得治。王英刚生了孩子没几天,身子还不方便,她央求孙秀芳:“娘,你帮忙去队上医务室喊杨大夫来一趟行不?”

    对于这个小孙女,孙秀芳根本就不喜欢,一个丫头片子,哭哭算了,还找什么大夫:“喊什么大夫嘞,我又不认识路,再说了马牙子根本不用看,过几天就好了。”

    不用看吗?王英将信将疑,看婆婆的满脸不耐烦,王英也没敢再说什么。可眼看着三儿越来越严重,到了下午,连哭的劲都没有了,跟个小猫似的喵喵的。

    王英害怕了,她一脸焦急:“娘,你快来看看,三儿都哭不出来了,还是喊杨大夫来看看吧。”

    孙秀芳对这个孩子一点都不喜欢,眼看着三儿的哭声越来越弱,她就等着孩子咽了气,她好直接扔了去,王英喊了她好几次,她都找借口推开了。

    王英急了,穿好衣服,找了块头巾把脑袋蒙住,抱起小三妮就走,真是的,求人不如求己,你不帮忙我自己去!

    娘两个刚走到门口,迎面碰上来串门子的崔云香。

    自打王英生完孩子,崔云香见天的来石大勇家报个道,她刚推开门,就见王英裹巴的严严实实的,抱着喵喵哭的孩子不知道要去哪?她有些讶异:“英子,你大月子里不好好的在家里坐月子 ,准备上哪儿去呀这是。”

    王英本来就是赌一口气,看见崔云香,委屈上来,眼泪刷的一下从眼中滴落:“嫂子,孩子长马牙子,一天没吃东西了,你看看哭的劲都没有,再不治治就怕孩子不好了。”

    “哎呦呦,我看看,小可怜的,长马牙子那可遭大罪了?”崔云香从王英手里接过三儿,顺着张开的小嘴凑到牙床前看了一会子:“还真是马牙子,那也不用你坐月子的人亲自去找大夫呀,你家瑞民呢,让他去医务室一趟,喊杨大夫来一趟不就完了。”

    在外人面前掉眼泪,王英有些不好意思,她擦擦眼角说道:“他四叔天天不在家蹲,吃完饭就出门了,该吃饭就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那你让你婆婆去呀。”崔云香拉着王英就往回走。

    王英垂头不说话,崔云香明白了,她的掀开被子,让王英躺好,气不愤的故意说给孙秀芳听:“恁好的孩子,你就舍得让她哭成这样?你不管,我管!”

    孙秀芳讪笑:“她崔娘,谁说不管来,我人生地不熟的不是不认识个路吗。”

    一听就是借口,从家属院到医务室直来直去的一条大路,进了单位大门,往右一拐就到,再说了,你就是不认识路难道还不会问?又不是三岁小孩。

    一会儿的功夫,崔云香就拉着杨文卉回来了,这个马牙子,中医有中医的治法,西医有西医的治法,小杨大夫两种都会,它找了一块麻布,沾着香油在小三妮嘴里拉了拉,把马牙子都拉破,眼看着孩子满嘴的血,把王英心疼的揪揪的,不过还真管用,第二天,小三妮开始正常吃奶。

    渐渐的,孩子一天天长大,王英明显感觉到奶水不够吃的了,饿的小三妮天天张着嘴嚎,王英心疼孩子,找孙秀芳商量:“娘,你看我奶不够孩子吃的,孩子饿的光哭,咱去供销社买一罐子炼乳中不?掺和着给孩子吃。”

    孙秀芳哪舍得花那么多的钱买炼乳,现在钱恨不得一分掰成两半花,当时就反对:“吃啥炼乳嘞,你六兄弟下生一滴奶没有,喝棒子面糊糊照样长大,一会儿我给熬点白面糊糊,那比棒子面还好嘞。”

    说来也怪,三儿就认准奶了,不管孙秀芳给熬什么糊糊,她就是一口不咽,你硬填嘴里,她就拿小舌头往外顶,顶不过就含着,过一会儿再吐出来。

    转眼之间小三妮二个多月了?石大勇都没有想起了给孩子起名字,都是三儿或者三妮的叫,王英跟石大勇商量:“大勇,三妮这都六十多天了,还没有名字,今天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闺女孩家有个名不就行了吗?石大勇不想费那个脑子,直接说:“你给起吧,好歹你还当过几天小学老师嘞,文化水平比我高。”

    石大勇这么说正中王英下怀,闲着没事的时候她想了几个名字,最后确定了一个,就差跟石大勇汇报了,“大勇,我想给孩子起名叫石想,想念的想,你看中不?”

    “中,你说是啥就是啥。”石大勇答应的很痛快。

    王英亲亲闺女的小腮帮子:“咱有名字了,以后咱就叫石想了,你要记得你还有个姐姐,咱不能忘了她,知道吗想想?”

    原来是因为这个给孩子起名叫石想啊,石大勇天天忙的头打脚后跟,差点把可可给忘到了脑袋后面。

    他有些歉意,忽视了王英母女,他把石想抱起来,左看右看,端详半天,总觉得二个多月的石想怎么和二个多月的安安差那么多,安安那时候白白胖胖的,手背上都是肉坑,小胳膊腿跟藕节似的,怎么想想没看着胖多少啊,“三儿咋这么瘦了,比安安可瘦多了。”

    “你还知道孩子瘦啊。”王英幽怨的目光撇了石大勇一眼:“奶不够吃,你这个当爹的不问事,孩子能健康的活到现在不错了。”

    “看!看!看!你这话说的,我咋就不问事了?我不是忙吗,没顾上,再说了,我不是给你们留钱了,奶不够吃,供销社里有炼乳,你不知道去买呀!”

    “你是给留钱了?是给我留的吗,钱到了娘的手里,她一分钱都舍不得花,还买炼乳?恨不得咱一家人天天张嘴喝西北风过日子。”

    孙秀芳能不会过吗,一来她和石有田两口子节省习惯了。二来老头子没有了,少了一个操心的人,虽说大勇答应要把家担起来,但她这个当娘的也不能一点事不问吧,她得帮儿子把家管理好了。(未完待续)

89、自己的媳妇自己疼

    老家里做饭烧的都是夏天的麦秸和秋里的玉米杆,要是还不够烧的,就捡些枯枝干叶,这样的柴火烧起来缺点就是烟大。

    瑞胜还没到家呢,就看见家里的厨房顶上咕嘟咕嘟的冒白烟,二嫂说了,他们一家人今天回娘家,蒸好的馍就挂在房梁上,中午他们哥仨个自己烧点柴火溜溜就行,看样子,老六这就开始做饭了。

    五胜得意自己回来的及时,不用干活还能吃到热乎饭。

    刚进院门,他就听见堂屋里面的说话声,声音不大,还是能分辨出来是娘和大哥的声音。

    娘和大哥、四哥家来了。瑞胜顿时喜上眉梢,他噗嗤一下把嘴里的草棒吐掉,急急忙忙往屋里走:“娘,大哥,你们回来了,六子你真是的,也不去叫我。”

    “老五,你又去围牌场了。”对于这个弟弟,石大勇很是不满,说了多少遍了,你别整天打牌、别整天打牌,年纪轻轻的学点啥不好,非得把大好的时间消磨到打牌上面?

    “闲着没事,玩了一会儿,大哥,娘,你们啥时候到的?”瑞胜拎起暖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捧在手心里,边暖手边嘘了着喝。

    都是自己的儿子,再不争气,那么长时间不见,当娘的也想的慌,孙秀芳冲着瑞胜招招手车,拍拍床沿:“老五,过来,上娘这坐。”

    “娘。”瑞胜挨着母亲坐下,将手里的茶杯递过去:“喝水不?”

    “娘不渴,你喝吧。”

    孙秀芳的六个儿子基本上都遗传有父母的优点,石大勇更甚,眉、眼、脸盘哪哪都适趁,其他的儿子也不赖,孩子们的长相在村里都算得上是上乘,这个时候的瑞胜,二十露头,年轻,有朝气,在孙秀芳的眼里,那是十成十的好。

    一杯水下了肚,瑞胜感觉到饿了,他抬眼在屋角放着的行李堆上梭了两眼,也不知道大哥他们都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没敢问石大勇,问坐在一边和老六说话的瑞民:“四哥,你这回回来带什么好吃的了。”

    “有啊,我给你们带回来半袋子黑枣。”瑞民这回捡回来的半袋子黑枣,自己一点没留,全都让他给背回来了,当然,主要的原因是他吃够了,家里也没人喜欢吃。

    “光黑枣啊?”瑞胜嫌少。

    “路上大哥买了一掐子油条,还有点心,在包里,还没来得及收拾,你想吃不?想吃我给你找。”

    “四哥,这还用问吗?肯定想吃啊,你可好了,在外面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瑞胜语气酸酸的:“兄弟我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今天瓜干饭,明天棒子面,天天啃咸菜,嘴淡的看见耗子都想逮着烧吃喽。”

    石大勇嗤笑:“就你,年纪轻轻的不想法挣钱,天天打牌混日子,还想吃好吃的?”

    “大哥,你这么说我可不对,农忙的时候我可一点都没闲着,现在农闲,地里没有活,村里不干活的人多了,你咋就看我不顺眼?”

    “怎么就叫我光看你不顺眼了,别人家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操别人家的心,我吃饱啦撑着了!你要不是我兄弟,我要不是想让你好,我管你?”

    回来就挨熊,瑞胜心里不舒服:“行行行,你别一回来就熊我,娘,我饿了,饭好了没有?”

    儿子饿了,当娘的心疼,孙秀芳急忙往厨房走:“我去看看你嫂子做好饭没有?”

    大家都饿了,王英图快,先烧水溜了馍,等馍热透了,直接在锅里下了棒子面,烧了一大锅棒子面糊涂。

    饭都摆好了,还不见瑞福回家,石大勇拧着眉头问:“老五,老六,你三哥呢?”

    瑞胜不想啃杂面馍,他想吃油条,碰碰瑞民的胳膊:“四哥,该吃饭了,你把油条点心拿出来呗。”

    瑞全也想吃,坐在桌边看四哥去行李堆找,听大哥问,回道:“我不知道三哥去哪儿了,他天天吃完早饭就出门,晚上才家来,中午饭都不回来吃,我问过他,他说在家闲的没事憋的慌,出去转转。”

    瑞福虽然捡破烂能挣点钱,但他潜意识里觉得捡破烂是件丢人的事,他怕别人知道了笑话他,从来不敢说自己在外面捡破烂。

    兄弟们一个个的就光知道守着家里那些地,石大勇也挺愁的慌的,家里穷成这样子,都不能想想法多赚点钱?

    老家盐碱地多,每天早上,地上白花花的起一层盐碱,勤快的人家都是早早的去地里扫回来,攒的多了,熬成硝盐,虽然只有八分钱一斤,但一个月孬好也能攒个百八二百斤的,那就是小二十块钱,石大勇早就跟弟弟们说过,可都嫌辛苦不愿意干。

    你要是嫌熬盐辛苦不愿意干也行,村附近大大小小的河叉子那么多,没事网网鱼,到城里卖不也是收入,这些都是不用本钱的,也就出出力。可你看吧,让他们逮鱼摸虾玩儿行,正正经经当成生意来做,都干不了了,嫌天天泡水里手都泡胖了,还嫌鱼儿不听话,不能网网有鱼不说,有时候一网下去网不上几条小鱼,还得费劲劳力的运到城里,摊到生意不好,鱼臭了也卖不出去,总之是干啥啥不行。

    冬天天黑的早,五点来钟太阳就落山,傍黑的时候瑞福才回来,年根儿了,生意比平时好很多,要不是晚上看不见,他还舍不得回来呢。瑞福现在也学能了,他在城里的银行给自己开了个户,每天收工后把钱存到银行里,自己保管好小本本就行,可比到处藏钱安全多了。

    自家的小院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灯光,说笑声隐隐约约传来,家里来客人了?要不然就是娘他们回来了,瑞福猜测,脚步不由得加快,果然,是娘的声音。是娘,大哥他们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他们不回来家里连点年味都没有。

    “娘,大哥,嫂子,我回来了。”

    大家刚吃完饭,桌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孙秀芳一看是三儿子,急忙站起来问道:“老三,你咋才回来,饿了吧,娘这就给你盛饭去。”

    还是娘好,知道关心他饿不饿,平时在家里,都是各顾各,没听谁关心过他有一句,瑞福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娘,我自己盛就行,你歇着,我先去洗洗手。”

    在外面一天了,手摸化的黢黑,不能让大哥看见了,瑞福打了一盆水,好好的洗了好几遍,这才满意的在身上擦了擦。

    孙秀芳早就帮儿子盛好饭了,灶膛里的余火一直温着糊涂,盛出来饭还烫手,孙秀芳把筷子递给儿子,又把油条往儿子眼前推了推:“老三,快趁热吃。”

    “哎呀,有好吃的呀!”瑞福夹起一根油条在粥碗里泡了泡,三口两口就下了肚。

    孩子吃的香,当娘的也高兴,孙秀芳一直温和的注视着几个孩子,满脸俱是当娘的骄傲。

    石大勇见兄弟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的问道:“老三,你天天都忙什么呢,一天到晚的不着家。”

    “哦。”瑞福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回答,一时竟忘记了咀嚼:“那个,没干啥,瞎溜。”

    “你跟我说说天天溜有啥好溜的?”

    “没啥,呵呵,就是瞎溜,那个啥,大哥,嫂子,我小侄子呢,带回来没有?”瑞福慌忙转移话题。

    “什么侄子?还是侄女,那不?在床上睡着呢,也该醒了,睡这会子了。”石大勇冲着床的方向努了努嘴。

    “不是说是男孩吗?”

    石大勇眼一瞪:“说是男孩就是男孩了?不见面谁知道是男是女。”

    说话间,想想开始吭叽,眼看着这就要哭,王英急忙抱起孩子,躲到一边去喂奶。

    等孩子吃饱了,瑞全也帮着把饭桌收拾好了,一家人围着桌子说了会话,眼看着天已黑透,瑞成一家人还没回来,想来是在娘家住下了,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大家也都乏的很,简单的洗涑一下,也都上床睡觉了。

    大勇临睡前又想了想,王英家的节礼还没送, 后天就三十,明天再不送头年里就没日子了,明天去老丈人家都带什么东西,那一套小炉具是一定要带的,还得买两只鸡,这个家里有,省事,逮两只就是,还有带回来的点心,一样装出一斤来,不行黑枣也倒上半篮子,还不够就去镇上再买点,马上就要过年了,看样子家里一点年货也没有备,抽空还得去赶个集,鸡鸭鱼肉什么的都得备齐了?迷迷糊糊的想了半天,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昨儿晚上瑞成一家人没回来,他们四口暂且在老二家床上睡的,这一觉睡的有点沉,一睁眼,天已经大亮,娘的**病又犯了,这一回到她的地盘上,老婆婆架势又端了起来,就听她一直在窗户根底下干咳,嘴里还不停的嘟哝:“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做饭。”

    石大勇知道娘这是说给英子听的,不禁苦笑一下,娘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儿媳妇,英子晚上要照顾两个孩子,还得给老三喂奶,觉根本就睡不足,石大勇侧脸看看老婆,果然,英子搂着孩子们睡的正香。

    石大勇赶紧蹑手蹑脚的爬起来,这要是由着娘咳下去,一会儿就得把英子吵醒了,自己的老婆自己不疼谁疼?

    “娘。”石大勇虽不满母亲的做法,却也不忍心说怨怼母亲的话:“英子昨儿晚上照顾孩子没睡好,让她多睡会儿吧,早饭我去做。”

    孙秀芳典型的夫死从子思想,儿子都这么说了,她哪里会说不行,只是不甘心的嘟囔:“你弟兄六个,也不知道俺怎么过来的。”(未完待续)

90、送节礼

    虽然家里穷,往年过年的时候家里还是尽量按照c县的风俗,把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枣花馍一定是要蒸上几个锅,萝卜丸子、藕盒也得炸上一馍筐,饺子必须得准备出来,年三十和初一那是必吃的。现在年前就剩今、明两天了,家里竟然什么都还没准备,明天三十,抽空还得去给祖宗上坟,事太多,算起来就觉得时间不够用的。

    吃完早饭,石大勇就着急忙慌的陪着王英回娘家,王英刚开始还挺高兴的,可越快到家就越走越慢,后来干脆哭了起来。

    石大勇一手拎着东西,一手牵着安安,本来夫妻两个边走边说话,可说着说着石大勇就觉得身边咋没动静了,往旁边一看没找到人,他顿住脚步,转身望去,赫然看见王英正在抹眼泪,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子哭什么?

    “英子,咋了?咋还哭上了?”石大勇不解,领着安安往回走。

    “大勇。”王英抬头,看来已经哭了一会子了,眼圈红红的,鼻翼处分明还挂着泪珠子:“我娘要是问起来可可怎么没有回来,我怎么说?”

    怕父母操心,可可不见了这件事,王英一直没有跟娘家父母说起,送石有田走的那几天,王英的父亲过来吊唁,也没有人说起这件事,所以,到现在王英的父母还不知道外孙女失踪。

    事情太多,石大勇的脑子早就被各种事装满,他暂且把孩子丢失的事给忘记了,一会儿到丈人家,丈母娘肯定会问起的,再说一年到头见不了姥姥、姥爷几面,王英回娘家不可能不带着可可。

    石大勇也有些为难,他沉吟片刻:“要不?咱实话实说?”

    王英摇头,可怜巴巴的问石大勇:“就说可可在奶奶家,不愿意出门行不?”

    “行,看她姥娘信不信。”

    “也是,娘要是不信怎么办?”可可最亲姥娘了,说她不愿意跟母亲走姥娘家,王英自己都不信。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又不能不去,自己的母亲,平时自己也想念的紧。

    王英把脸上的痕迹擦干净,又仰脸让石大勇看了看:“大勇,看不出来我哭过吧。”

    石大勇端详一下:“看大不出来,就是眼圈有点红,要是她姥娘问起,你就说是外面天冷风呲的。”

    王友元写的一手好字,一到过年,尤其是一过二十五,村里大部分人家都会送来红纸,请王友元帮忙给写上几副对联,王友元人缘好,平时对别人的要求都是能帮忙的尽量帮忙,别说写对子这样的小事了,不看病号的时候,他都是裁好红纸,一家一家的写出来。

    “娘,爹,我回来了。”娘家的院子就在眼前,王英按耐不住自己的声音,高声喊了起来。

    王友元正在写字,秀芝坐在一旁帮他裁纸,刚才还跟王友元说呢:“他爹,你说咱家英子今年过年回来不?”

    王友元一鼓作气写道:天增岁月人增寿,写完了自己欣赏片刻,满意的点点头,双手托着放到一边,准备写下一联:“那谁知道嘞,英子来信说刚添了老三,现在算算孩子还不到一百天,她要是心疼孩子,怕路上孩子受罪,可能就不回来了。”王友元说完,又凝神静气写:寿满乾坤福满楼。

    “不能吧?英子年年回来,哪能今年就不回,我还没见过三妮呢。”秀芝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唉,他爹,你说咋又是个闺女,还不知道亲家怎么烦呢。”

    “烦什么烦?”王友元蹙眉,不满的嘟囔:“我闺女辛辛苦苦的给他们老石家生儿育女,他们有什么可烦的?闺女怎么的,闺女就不是他们老石家人了?”

    “话是这么说,当年你不也是不喜闺女光喜儿。”

    “谁说我不喜闺女了,我什么时候不疼英子过?”

    “那是你小闺女,你当然疼了,咱大妮、二妮你心疼过几回?”

    老两口说着说着就要呛呛起来,王友元不是一般的重男轻女,他总觉得闺女养大了是别人家的人,刚开始都不想让两个大点的闺女去上学,要不是大儿发了话,肯定是两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村妇女,还好二妮学习成绩好,还是镇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好好的给他争了光。

    “咱闺女回来了!”听见小闺女的声音,秀芝也不跟王友元杠了,把手里的纸往旁边一撂,站起了就往外迎。

    王友元对子也不写了,把毛笔放到砚台边上,跟着秀芝的后面往外走。

    “姥娘!”安安松开石大勇的手,跟个球似的往姥娘身边滚。

    “娘!”王英抱着想想,步子也加快了几分。

    这孩子,跑恁快也不怕磕着了:“哎呦,我的乖乖来,你跑慢点。”秀芝赶紧把小胖球抱在怀里。

    “爹,娘。”石大勇拎着东西笑吟吟的打招呼。

    “回来了,大勇,你们啥时候到家的?”王友元去接过女婿手里的东西,石大勇推搡着连说:“不用不用,挺沉的。”

    王友元心说,那能有多沉?接过东西就往屋里走,礼物中那一套炉具都是精铁的,刚入手王友元就觉得手猛的往下一坠,他皱眉:“大勇,你这是拿的啥恁沉?”

    “爹,没啥好东西,就一个炉子和几个锅。”

    这送节礼不都是送吃的喝的吗,还没见过送锅的,又不是搬新家温锅,王友元觉得奇怪,不过女婿自给他送了,那肯定是好东西,反正也没外人,王友元当着女婿的面就把礼物都拿出来看。

    吃的喝的也有,这不稀奇,都先放到一边,打开装炉具的包装,王友元顿时爱不释手,做为一个资深的美食家,最不如意的就是没有趁手的灶具,你看这几个锅,和老家的铁锅不同,它们不是黑色,反而铮亮,锅都不大,炒瓢也就25公分,和灶上那个大铁锅比起来,也太小巧可爱了,粥锅也不大,两口之家烧一锅粥正好喝两顿。

    王友元正嫌家里的大锅不好使,炒一点菜都得沾乎着整个大锅,而且锅还是固定在灶台上的,刷锅都不好刷。

    再看看小炉子,外观有点像古代的鼎,三足鼎立,圆圆的大肚子,上面还有从大到小三圈炉盖。

    “这个好,这个好!”王友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花白的山羊胡跟着咧开的大嘴直颤。

    秀芝抱着安安在王英身后看了又看,可可走的可真慢,这会子了还没有跟上来吗?她抱着安安低头去看襁褓中的石想,石想早睡醒了,一直没吭声,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珠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孩子可真乖。”秀芝由衷的赞道,又发现了石想的大鼻子 :“哎呦,这大鼻子,跟你爹的一样。”她急忙喊王友元来看:“老头子,你快来,三妮儿随你,鼻子跟你的一模一样。”

    “是吗?我瞅瞅。”王友元也不看他的锅了,一个箭步串过来,从王英怀里接过石想细细端详:“真别说,三儿这鼻子跟我的还真像。”王友元喜不自胜,跟石大勇炫耀:“看看,看看,还是我老王家的遗传基因强啊。”

    自打娘一遍一遍的往后看,王英就知道娘在找什么,她这会子一直心不在焉,在想,娘要是问起可可我该怎么回答。

    秀芝老两口说了一会子话,见闺女没啥反应,又去看闺女的脸,发现王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拍了王英的脑袋一下:“你这孩子,你想什么呢?可可呢,咋没见可可过来。”

    “啊,啊,啊。”王英想了半天的理由,一时说不出口,啊了好几下才说道:“那个……那个可可在奶奶家,对,在奶奶家,有点感冒,睡觉了,我来的时候没叫醒她。”

    “你说你,不知道娘想孩子吗?你就是晚来一会儿也没事,大不了今天晚上在家住。”秀芝不满,自己这个外孙女跟自己最亲,要是睡醒了知道她娘走姥娘家不带她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娘。”王英垂下眼帘不敢看母亲。

    秀芝以为可可真的是在奶奶家睡觉了,也没多想,食指点着石想的腮帮子逗着玩:“呀呀,谁家的小妮子呀,恁漂亮啊,知道我是谁不?我是你姥娘,来,叫姥娘。”

    石想好像也能感觉到谁对她是真的好,眼前的姥娘周身散发着善意,目光中全是慈爱,她很配合的张开没牙的小嘴咯咯直笑。

    “秀芝,看大勇给我买的锅和炉子,好不?”王友元得了好东西,一样一样的指给老婆看:“以后就咱俩吃饭的时候,咱就用这个做,来人多了咱再烧大锅。”

    “我看看?真不孬。”秀芝抱着大肉球,歪着身子瞅了瞅:“这下可好了以后做饭再也不用嫌不方便了。”

    中午饭是老两口一起做的,秀芝烧大锅负责烧粥,溜馍,王友元要给自家的新家什贺贺新,他负责炒菜 ,石大勇带来的鸡杀一只,鱼炖上一条,蒸好的肉热上一碗,炖上一盆小酥肉……,眼看着一桌子菜出来了,老丈人还没有停手的打算,石大勇急忙上前阻止:“够了够了,爹,不少了,做多了咱吃不了。”

    “再做两个,万一不够吃的呢。”王友元这会子上了瘾,还不想停手,石大勇急忙把炉膛中的木材都取出来,拎着把手把炉子拎到一边:“爹,我们都饿了,吃饭吧,这些个咱都吃不了,可不能再做了。”

    大过年的,女婿上门,不能干吃饭,那得有酒,王友元拿出自己舍不得喝的好酒,石大勇给丈人、丈母娘一人斟满一杯,这才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双手举起酒杯,敬两个老人家:“爹,娘,祝二老健康长寿。”(未完待续)

93、团圆日不团圆

    有一锅肉在那引诱着瑞全呢,他一夜都没睡好,迷瞪一会儿就要爬起来去看看火,翻翻锅。

    黎明时分,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浓重的肉香味渐渐散发出来,瑞全拿跟筷子,捡肉最厚的猪心插了一下,感觉到手中的筷子毫无阻力直接穿过,那就是熟了,瑞全在每一样肉上切下一块来,心满意足的吃下去,这才熄了灶火,用灶膛的余温温着肉,自己躺床上踏踏实实的睡了过去。

    老家的习俗是在年跟儿要去祖坟上年坟,请故去的长辈回家过年,昨儿个石大勇在买年货的时候,顺便将香烛纸钱也备齐了,吃完早饭,石大勇将上年坟需要用的东西都捋了一遍,放到提篮里,等兄弟们都吃完了,领着五个弟弟往祖坟的方向走去。

    坟地离家不算太远,出了村,有一片盐碱地,碱太厚,种什么都不收,时间长了,谁也不想在这块地里瞎搭功夫,渐渐的这块地就废弃了。

    说是祖坟,不过也就埋了三个人,石大勇的爷爷、奶奶和父亲。再往上,据族里的老一辈讲,祖上是从山西逃荒过来的,山西到山东,这么远的距离,忍饥挨饿全凭两条腿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能有三成的人活着就不错了。也不知道太爷爷,太奶奶死后在哪里安的身,更没有办法为他们收拾遗骨。

    盐碱地别看种庄稼不收,草却是不少长,送石有田过来的时候专门清理过,这回回来一看,草又长满了,枯黄的野草随着凛冽的北风摇摆着身姿,人趟在其中,发出簌簌的声响,偶尔有零星几只麻雀在坟上飞过,平白的增添了几分悲凉。

    石有田的坟是新坟,上面覆盖着的花圈还没有被风雨侵蚀干净,只是花朵失去了艳丽的颜色,乌突突的在黄土间挣扎。

    看见爹的坟,石大勇脑子里就浮现出爹的音容笑貌,一辈子操劳的爹变成了一抔黄土,石大勇就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又有雾气弥漫上来,他在坟前蹲下,将上坟需要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先拿几张黄纸压在每个坟头上,剩下的分成三份,三个坟头前都点上香烛,纸钱也烧了一大包,边烧边念叨:“爷爷、奶奶、爹,要过年了,我来接你们家走过年了。”

    上年坟很简单,香烛纸钱燃尽的时候,石大勇领着五个弟弟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整改仪式就算完成了。

    从大勇出门,孙秀芳就开始把堂屋最中间的八仙桌收拾好,石大勇的爷爷奶奶走的早,没有留下照片,石有田活着的时候请人刻了两块排位,孙秀芳都请了出来摆上,石有田的照片也摆好,前方摆上供品,一般的情况是准备多少种年货,就摆几种供品,也有的人家就摆几样意思意思。

    石大勇兄弟回来的时候,孙秀芳已经将上供需要的事宜都准备妥当,今天是大年三十,饺子是必须吃的食物,就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饺子也得想办法包上几个,何况现在家里的生活比起贱年好的太多,最起码都能吃上饱饭。

    石大勇买来的肉,捡肥多瘦少的切上一块剁成馅子,掺上二大棵白菜,肉馅就有了,至于五更时分吃的素饺子,就泡上一把粉条子,切一盆胡萝卜丝,炒上三、五个鸡蛋放里面,包出来也挺好吃。最主要的就是用面了,舍不得全部包纯白面的,孙秀芳想了想,活了一剂子纯白面,大部分还是掺合了瓜干,玉米面进去做了杂合面的。

    孙秀芳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六个壮男人,三个女人,两个孩子吃饭(石想光会吃奶暂时不算),这么多人光包饺子就不是个小数,指着她和何晓霞两人还不知道得包到什么时候,还有一个大劳力在娘家躲懒,她想想都难受,就催石大勇:“大勇,你赶紧的去她姥娘家把英子娘几个接回来吧,这都几了?出嫁的闺女还在娘家呆个没完?一点数都没有!”

    孙秀芳就是不催,石大勇也准备去就王英了,当即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正准备去接吗。”

    王英回到娘家那是全身心的都放松,光照顾孩子就行,王友元老两口也舍不得让她做饭,就让她吃现成的,还尽捡她喜欢的做。

    王英喜欢吃羊肉馅的饺子,王友元就割上一块羊肉,剁进去一点白菜,煮出来的饺子都是一个一个的小肉蛋,王英和安安吃的满嘴留油,一个劲的喊香。

    孩子喜欢吃,那比老两口吃到自己肚子里还高兴,两个人化身老保姆,笑眯眯的看英子娘俩个吃,还嫌两人吃的慢,捡个空挡掇起菜再喂上两口。

    老两口还没跟孩子亲近够呢,石大勇就上门来接了,秀芝虽然不大高兴,那也没办法,谁叫咱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来,过年闺女那是必须得回老婆婆家的,他的儿子,老二、老三两家人下午都得过来,老大一家子在内蒙离的远,轻易不家来,那是没办法。

    王友元跟王英准备了一篮子的回礼,粉丝是必有的,代表扯扯拉拉,牵扯不断,糖块代表甜甜蜜蜜等等,大部分不代表什么的,就是因为英子喜欢吃,王友元都准备上了,过年了不能让闺女缺了嘴。

    回到婆家的王英那就不是娘跟前的娇娇女了,她是婆家的整劳力,大把的活等着她回来干呢。

    春苗终于等到小伙伴安安回来陪她玩了,小姐妹两个兜里装着瓜子、糖块小脑袋扎到一起玩游戏。

    这时候的石想还是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只要不让她饿着了,她就很乖,王英让瑞全帮忙搭个眼,醒了就去喊他。

    石大勇的兄弟们眼里没活,石有田活着的时候是石有田安排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没人安排他们就坐在一起侃大山,都不知道主动去找活干,石大勇在院子里忙的团团转,一会儿擀皮,一会儿烧锅,转一圈进屋一看,好吗,五个弟弟磕着瓜子,喝着茶跟没事人似的,他的火“腾”的就串一脑门子。

    “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啥都没准备好,你们咋还有闲心在这嗑瓜子?”石大勇悻悻的:“都出去帮忙,咱娘和你们嫂子包饺子,你们就是不会炒菜,洗洗菜,切切菜总会吧。”

    几个人明星看出来大哥不高兴,忙都站起来:“大哥,你说都干啥吧?”

    “干啥,干啥,还用人说?”石大勇都有些无语,他指着瑞成:“老二,你和老三去摘菜,洗菜,老五、老六薄蒜准备凉菜。”他看看瑞民,老四眼不好,也不知道该安排他什么,思索片刻就说:“老四,你把家里的盘子、碗,都拿出来洗一遍,洗完就回屋看三个孩子就中。”

    平时家里做菜的样数少,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炖上满满的一锅大锅菜,家里的盘子有一部分一年到头也使不上几回,用的次数少,厚厚的积了一层灰,逢年过节都得拿出来刷一遍。

    有人帮忙就是快,凉菜好办,猪下水按样切出来,就是好几盘,再调个藕,炒个花生米,热菜切好放到盘里准备着,包完饺子,石大勇烧火,王英下厨炒出来。

    年三十的最重要的就是吃饺子,刷干净锅,续上水,水开的时候石大勇喊瑞全:“六子,开锅了,赶紧放炮。”

    “好嘞!”瑞全拎这一挂小鞭跑了出来,他把小鞭挑在竹竿尖上,点燃火线,怕崩着自己,一手举着竹竿伸的远远的,一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三十晚上下饺子放炮这个活一直是瑞全在干,他还小孩子心性,就喜欢点个香,放个炮的。

    春苗和安安跟在六叔身边看六叔放炮,看见炮点燃了,兴奋得捂着耳朵躲到瑞全身后吱哇乱叫。

    饺子在炮声响起来的时候下到锅里,煮熟的第一锅饺子先盛出一盘摆到供桌上后,才可以将剩下的摆到饭桌上。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最快,不知不觉天已经黑透,远处不时有鞭炮声传过来,大家都在饭桌前坐定,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气,石大勇给每人男人面前的小酒盅斟满,端起来说道:“过年了,又是一个团圆年。”

    话出了口,他才警觉自己说的不对,唉,年年说这几开场白都说习惯了,这顺嘴秃噜出来的话今年再说的确不合适,今年家里出了那么多的事,哪里能称得上上团圆年?爹走了,可可到现在还一点信息都没有,是团圆年不假,不过是团圆年里不团圆。

    石大勇去看王英,果然,刚才还在微笑的王英,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一句团圆年,怕是已经勾起了王英的思女之心。

    能不想孩子吗?第一次不在身边过年的可可,你可好?大过年的,王英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她借口去看石想,下了饭桌,到床上去照顾石想。

    氛围有那么一点凝滞,转眼都当着没有听见的样子,酒杯举起来,互相碰了一下,就着美酒的辣甜,大快朵颐起来。(未完待续)

1、遇袭

    妈妈常说,小孩子一个人不要在外面乱跑,小心叫拍花子的给拍了去,那样你就再也看不到妈妈了,拍花子的会把你卖到大山里,吃不饱、穿不暖、挨揍不说还得干活,种种可怜凄惨的场景把石可吓到了。

    石可快五岁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五官中眼睛最是好看,双眼皮大眼睛,乌溜溜的黑眼珠闪着灵动,睫毛长而翘,鼻子小巧高挺,嘴唇微厚嘟嘟着,就是皮肤不是太白。妈妈带她出门见了的人都会说:这小闺女长的真俊,就是有点黑。

    漂亮的石可很皮,这个皮可不是一般的皮,那真是比淘小子还淘。淘到什么程度呢?整天里跟着家属院的淘小子们爬高上低的。

    机筑处家属院位于一片土崖下面,土崖边上长了一颗小榆树,榆树年纪不大,枝条也就一竹竿细,石可就敢在爬到树上晃荡,爸爸的同事见了,吓得心都提起来了,喊又不敢喊,唯恐把她吓着了再掉下来,提着一口气拉着石可妈出来指着山崖说:石嫂,快看你家可可,在树梢上摇来摇去的,可吓死人了,这要是掉下来了摔着可怎么办?

    妈妈终于狠下心来收拾石可了,这要是再不管管,以后出了大事怎么办?那一次石可挨揍了,长这么大头一次挨揍,石可疼的鬼哭狼嚎的,直喊再也不敢了。

    揍了石可,妈妈也心疼,揉着石可的小瘦腚,忧心忡忡的说:“可可,咱是小女孩,女孩子就得有女孩子的样,咱不能跟小小子那样,你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妈妈还怎么活?”

    石可皮,运动量就大,吃的还不如消耗的快,所以石可不胖,石可虽然不胖,细胳膊细腿里全是活力,奔跑起来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羚羊。

    石可觉得自己应该就是个小子,爸爸喜欢儿子,偏偏石可是个丫头,妹妹也是丫头,作为家中的老大,她觉的她有义务来达成父亲的心愿,潜移默化的石可的行为举止就往小男孩方面靠拢。

    妈妈说了,她是女孩子,女孩子就女孩子吧,石可老实了一段时间,天天在家里窝着,还拒绝和来找她的小小子们一起玩。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石可野惯了,在家里也就拘了几天就受不了了,腚上跟长了钉子似的坐不下来,她想着土崖后面那颗野杏树上面的杏子开始黄了,再不去摘都叫别人摘光了。

    想起酸酸甜甜的野杏,石可更坐不住了,趁着妈妈和妹妹午睡,拎着个小篮子就往后崖跑。

    迈着小短腿,石可跑的飞快,远远的看见杏树上星星点点的黄色,石可放心的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有杏,虽然高了一点,对她来说那都不是事,谁叫她会爬树来着,这会子这里没有人,那帮淘小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野了。

    站在树下,仰头往上看了半天,选定果子多的枝头,石可把篮子挎在肩膀上,拍拍手,猛的往上一蹿,双手抓住树干一使劲,小小的身子悬起,脚落在早就看好的树结处,脚下用力一蹬,配合着手快速的向上攀抓,几个呼吸间,人已腾跃到树梢上,动作利落、漂亮,整个人像小猴子一样矫健。

    杏子刚刚开始成熟,大部分的果实还是刚刚转为嫩黄,只有树梢上阳光充足的地方杏子已经变黄发软。

    捡熟的先摘一个咬一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酸甜的口感让人精神为之一震,石可把小篮子摆着枝丫间固定好,小手飞快的将杏子摘下来放到篮子里,不是太熟不要紧,放两天就好了。

    石可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根本就没有顾忌周围环境是不是安全。

    岩上村的牛二苗最近很惆怅,姐姐来信又催她了,问她找的孩子找到没有?

    二苗的姐姐叫大苗,结婚十年了,一直没有生孩子,两口子急的不行,中、西医都看过了,大苗没事,大苗对象有点小问题,没大事,你说没大事吧,可就是怀不上还能说不是大事?治了这些年一直没有效果,大苗听人说先捡人家一个孩子喂着,兴许还能带来一个,大苗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想着既要捡就不能捡近的,不然好不容易养出感情了再让人要回去就不好了。

    考虑再三,大苗就把主意打到了妹妹二苗这里,大苗写信将自己的意图告知二苗,二苗见信后一口答应,说:姐你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大苗大喜,为显诚心还给二苗寄二百块钱过来,细细交代二苗把钱交给孩子父母,人家生养了孩子一遭也不容易,这二百块钱算是补偿。

    二百块钱哪!巨款呀!工厂里的老师傅一个月才领三十块钱,土里刨食的二苗多少年才能攒二百块钱?要不是自己家男人不同意,她都想把自己孩子送过去了。

    二苗手里握着巨款,天数越多越舍不得拿出去,后来心一横,不就一个孩子吗?这年月就孩子多,我就不信我还不能给你寻摸个孩子来!

    可这孩子也不是说能找到就是能找到的,二苗被姐姐催的心烦,索性出来溜达,远远的见前面一颗杏树,她也被枝头的杏子吸引着,不知不觉来到树下。

    听见树上窸窸窣窣的响,她抬头,就见一个身穿淡蓝色小衫的小姑娘边摘边吃,最里还嘟囔不停:“这个好吃,一点都不酸,嗯,给妈妈多摘几个。”

    小姑娘年纪不大,四、五岁的样子,头顶扎着两个发髻,树影婆娑间看不清姑娘的长相,单看这灵活的小样子就够让人讨喜的了。

    二苗心中一动,鬼鬼祟祟四下打量一番,竟没有发现一个人影,不禁心中大喜,暗道:“真是老天助我。”她偷偷的将自己藏在树影里想着怎么才能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走。

    小篮子不大,不大功夫就满了,看着树梢上的黄杏,石可遗憾的叹口气:“早知道拿个大点的篮子来了。”她又将手能触及到的杏子拽下来装到衣兜里,衣兜很小,三个杏子就撑的满满的,见实在没地方装了,石可才拎着小篮子慢慢往树下挪。

    下树可不像上树那么轻巧方便,更别说还得拎着一篮子果子,她小心翼翼的低头找个树杈把篮子固定住,再一点一点挪下来,然后再找个树杈把篮子拿下来放上,就这样一步一步,距离地面只有一米左右的时候,她轻盈的一跃,人已平安落地,站定直身后,她踮着脚尖去够卡在树杈上的篮子。

    嗯,有点高,她蹦了一下,角度没有把握好,指间碰到了篮子边缘,一篮子的杏子就这样稀里哗啦的倒扣了过来。

    “哎呀呀!”石可惊呼一下,慌忙去接,篮子是接住了,杏子却撒落一地,她懊悔的跺跺脚,蹲下身子去捡拾地上的杏子。

    石可全神贯注,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危险正一步步的向她袭来,终于都捡到篮子里,石可拎着篮子正要起身,忽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二苗赶紧蹲下身子试试小女孩的鼻息,感觉呼吸还是平稳,应该没什么事,她将手背在衣服上擦了一擦,得意自己的一记手刀真是恰到好处,看这小姑娘的样子,估计一会就得醒,她慌忙把自己身上的大褂脱下来,往小姑娘身上一搭,抱起来就要往家中跑,刚抬脚就被什么都绊了一下,她也顾不得看,随脚一踢,一篮子杏子又滚得到处都是。

    她跑的急促,路上好像有人跟她打招呼也顾不得理,把小姑娘放到床上时人还没醒。

    之前因为这个事愁的她睡不着,在医院里开了几片安眠药,这会子赶紧翻出来,掰了半片研成末,掺到凉水里给灌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二苗才觉得害怕,她坐在床沿上直喘粗气,带心情平复下来,心说这个事不能等,得赶紧把人送走,以防夜长梦多,至于姐姐那里这么交代,那还不是看她怎么说?

    她着急忙慌的拿个包,从衣柜中捡几件衣服,灌了一壶水,装了几个干馍馍,又拿20块钱放到贴身的裤兜里,交代在院子里玩的女儿枣花说:“娘要出门几天,上你大姨那去一趟,等你爹回来跟你爹说一声听见没?”

    二苗在家里一直比较强势,对枣花父女两个指挥、呵斥是家常便饭,所以枣花一直跟他爹亲近,听二苗要出门几天心中顿时高兴轻松了,想耳根子终于能清净几天了。(未完待续)

2、拍花子老妖怪

    石可一直昏睡着,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听见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抬眼见自己躺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怀抱里。

    别看二苗平时霸道、蛮横、不讲理,但是做违法乱纪的事还是第一次,她也紧张害怕,之前一时冲动是她想简单了,可现在到了这种时候了又不能回头。她一直关注着怀里的孩子,怕这丫头醒了大哭大闹,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自己可怎么办?她早就想好说辞,见小姑娘醒了,明明紧张的手脚冰凉,手心直冒冷汗,面上却还是装出慈爱和关心:“闺女,醒了?”

    石可头还有点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脑袋微转,眼前的画面分明提醒她正在火车上,她把眼光聚到陌生人脸上,目光带着疑问。

    “你又病了,我带你去看医生。”二苗的眼光慌乱的瞟一下邻座的乘客,见大家伙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她们两个,才稍稍安心。

    石可觉得口好渴,她想看看妈妈在哪里,提高了声音喊了声:“妈妈,我要喝水。”

    “喝水呀,妈妈给你倒。”二苗拧开壶嘴,将水壶放到石可嘴边。

    凉水清甜,石可贪婪的喝了好几口,水入腹中,石可觉得舒服了许多,这才问道:“阿姨你是谁呀?”

    “这孩子,病又犯了,我是妈妈呀,怎么又不认得妈妈了,刚才不是还喊妈妈来着。”二苗心中紧张,抱着石可的胳膊不自觉的搂紧。

    石可被抱的不舒服,挣扎着要坐起来,嚷嚷着:“你不是我妈妈!你不是我妈妈!”

    二苗哪能如了她的意,胳膊搂得更紧,她俯下身子,将头靠在石可耳边,外人眼里看起来是母女亲近,实则正恶狠狠的低声说:“再乱说乱动,我掐死你!”

    石可一下子僵住了,心说坏了,真的让我遇上拍花子的了。石可害怕了,脑子里浮现出妈妈说的各种凄惨,大眼睛里登时续满了泪,泪珠儿顺着眼角啪嗒啪嗒的流下来,不一会衣裳就已洇湿一片。她这时候真是后悔万分,早知道就该听妈妈的话,在家里做个乖乖女多好。

    邻座的人听见两人的呛呛声,疑惑的望向两人,二苗衣服下的手放在石可小细脖子上,勉强的笑着看向对面的乘客解释道:“孩子发过高烧,把脑袋烧糊涂了,人有时清醒有时糊涂。”

    邻座的乘客因为先听到了石可喊妈妈,所以根本就没有怀疑二苗的话,至于小孩子,谁会在意小孩子的想法,他只撇了两人几眼就低下头再也不说话了。

    石可哭的隐忍,她不敢哭出声,脖子上的手掌一直还在,冰冷湿滑的手掌似毒蛇缠绕在她细嫩的皮肤上,要是妈妈见了石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早就心疼的不要不要的,可二苗无动于衷,甚至怕旁人发现端倪正用凶神恶煞的眼神瞪着她。

    石可被这吃人的眼神吓的闭上眼睛,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往下落,好一会儿,哭累了的石可又睡着了,这一睡可没有睡多久,也就一个小时,石可醒了。

    石可还有一个优点,就是精,猴精猴精的,别看她一个小女孩,在一群淘小子里位排第二,牢牢的占据了军师的地位,小团体的各种活动基本上都是她在出谋划策。

    爸爸的同事曾经打趣说:“石大哥,你家可可要是长条尾巴,那就是孙悟空,这孩子精的能上天!”

    石可醒了,却没有睁开眼睛,你要是注意观察,就能看到她眼珠子正在薄薄的眼皮下面乱转。

    石可跟爸妈坐火车回过几次老家啊,知道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站,她想怎么样才能逃脱这个拍花子老妖怪的魔掌。

    石可动了一下,假意才醒,睁开眼睛乖乖的对二苗说:“我饿。”

    看石可乖巧的模样,二苗以为这小姑娘被吓到不敢作妖了,从包里拿出一个干馍递到石可手里,“乖闺女,吃个馍就不饿了。”

    石可在二苗膝盖上坐正,抱着干馍就啃,馍太硬,她人小咬不动,啃了半天才啃出一个小豁口,石可越啃越伤心,大泪珠子扑簌簌又掉下来,她想吃妈妈做的发糕,甜甜软软的,她想吃妈妈做的手擀面,细细滑滑的。

    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啊,谁见了不喜欢?这孩子哭的声音虽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疼。对面的乘客看不过去了:“怎么了,小妹妹,咋哭的这么厉害呀!”

    二苗听见对面人跟石可讲话,吓得一激灵,下意识的手就放到石可的后脖子上了。

    石可瘪瘪嘴,委屈着说:“硬,我咬不动。”

    二苗忙又把水壶拧开喂给石可:“乖,喝口水就着。”

    对面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庄稼汉子,穿着粗布的对襟衫,看看石可又看看二苗说:“大妹子,你家姑娘长的不随你。”

    二苗右手扶着石可的后脖子,左手假作轻柔的抚摸石可的头发:“嗯,我闺女会随,长的随他爹,就皮肤随我了。”

    二苗长的那真是一言难尽,也难怪石可给她取个拍花子老妖怪的外号,二苗个子不高,长的敦实,就是敦实,像什么呢,就像会行走的大木墩子,皮肤黝黑,眼小鼻塌大嘴巴。

    石可心里直撇嘴:我随我妈,谁随他爹。

    石可啃着馍,大眼睛一直瞪着对面的汉子,眼睛一眨一眨的求救,汉子没有看懂,就看这小姑娘一直挤巴眼,问二苗:“你家闺女什么病,有沙眼?”

    农家人淳朴,做梦也想不到他真能遇到人贩子,他只记得自己有年得了沙眼,眼睛磨的慌,光想挤巴眼,这小姑娘的症状和她差不多。

    “也不知道什么大病,就是前一段时间发了高烧,本以为吃了药退了烧就好了,哪想到孩子好了后就有点糊涂,有时候连我都不认识了,孩子没病的时候和我可亲了,从那以后孩子老说我不是她妈妈,唉,当娘的心哪!我们那地方小,水平低,我想着带孩子去郑州的大医院看看。”二苗有些心慌,她可不想再跟别人聊天,万一聊出叉子可怎么办,她拿出半粒安眠药,放到石可嘴边:“乖,该吃药了。”

    看看!看看!铁定就是拍花子的了!妈妈说了,拍花子的就是这样的,给小孩子喂一种药,小孩子一吃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睡醒早就卖到大山里了。

    石可刚想摇头拒绝,转念又想自己这小身板肯定拧不过老妖怪。要不说石可聪明呢,她装作不懂,乖乖的将药含在嘴里,然后迅速的压在舌根下面,就着水壶喝了一口水。

    石可喝下水后稍等片刻假装困了,面部朝下往二苗旁边一歪,小舌头一顶,药片掉到绿皮座椅上,漫不经意的小手一划拉,直接给推到座椅间的缝隙里。

    二苗哪想到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心眼,自家闺女都8岁了还跟小傻子似的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会子见石可睡着了,她长吁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她这心劲一松,困意也随之袭来,想着这孩子刚睡着一时半会也不会醒,趁着这时候自己也眯瞪一下。二苗闭上眼睛,刚开始还警醒着,半梦半醒的关注着石可,渐渐的随着心态的放松,加上这几天一直没睡好,这会子睡的越来越沉,不知不觉的竟然进入的深度睡眠。

    石可趴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下半边身子还抱在二苗怀里,时间长了,腿都要麻了,她咬牙忍着,就在要忍无可忍的时候,听见二苗的鼾声。

    石可心中大喜,她慢慢的转过头,就见老妖怪张着大嘴呼噜呼噜的睡的正香。她试探的轻轻动了一下腿,见老妖怪没反应,她又将身子慢慢直起来,老妖怪还没反应。

    二苗睡的正沉,双手早已脱了力,虚虚的揽着石可的小腰,石可捏着二苗的衣袖轻轻的抬起她的手放到旁边,自己消无声息的滑到地面,刚站在地上,酸麻的腿让她险些站不住,她蹙了蹙眉,咬了咬嘴唇刚想走,突然又想到什么,将二苗的包拿过来,跟对面的老汉做了个灌水的手势就往车厢门口方向走去。

    江湖险恶,世态炎凉,小小的石可不敢相信任何人,她要找带大盖帽的警察,妈妈说了,有事找警察,警察都带着大盖帽,上面有国徽。虽然她没见过大盖帽,但一听就知道一定是个大大的帽子,看前面带斗笠的那个人,一看就不是警察,他帽子虽大但没有盖呀!

    她绷着小嘴,快走几步,走到前面车厢,然后飞快的跑起来,边跑还不忘在所有人头顶扫视一圈,一直跑了五、六节车厢也没有见到想找的人。

    就在这时,列车进站了,车厢门打开,石可跟在一对中年夫妻后面下了车。

    眼看着自己坐的那趟车拉着长笛始出站台,石可放心了,她终于逃出了老妖怪的魔掌。可她又惆怅了,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怎么样才能找到妈妈。

    又有列车进站,这回来的是相反方向的列车,石可眼睛一亮,暗道我就是坐火车过来的,我再坐火车回去不就行了,只要见到熟悉的站台就下车不就行了。

    石可为自己的机灵暗暗得意,她抱着包找个面善的阿姨,一声不吭的跟在人家后面上了车,上车之后她就钻到厕所里销上门再也不出来了,中间有需要上厕所的乘客见门上老显示有人,也没有在意,直接走到另一边的厕所去。

    还是人生阅历少啊,石可光知道一来一回,她还不知道铁道线有千万条,不一定走到哪里就拐了弯。

    列车拉着石可南辕北辙的一直行进,每到一个站石可就仔细分辨是不是自己熟悉的站台,饿了就吃包袱里的干馒头,渴了就喝水壶里的水。

    就这样,过了一站又一站,天终于黑了下来,石可抱着包袱窝在厕所一角睡着了。

    二苗一直酣睡着,直到列车进站,车身猛的一顿把二苗惊醒了,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手中的孩子,却见手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孩子的影子,往对面看去,老汉早已不见踪影,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

    她吓坏了,怕那孩子带人来抓她,她蹭的站起来,扭头就想跑,跑的时候还不忘拿她的包袱。她这低头一看,还包袱呢,连包袱皮都找不到了。她心中暗骂,什么也顾不上了,趁着车门没关,跟头把式的滚下了车,下车之后摸摸裤兜,纸币熟悉的触感让她暗自庆幸自己幸亏保持着这个好习惯。(未完待续)

3、妈妈要疯了

    王英一觉醒来,二女儿石安正坐在床里面自顾自的玩着手里的线头,见妈妈醒来,忙扑过去往妈妈怀里拱,跟妈妈撒娇。

    石安白白胖胖的,胳膊腿如秋日里丰收的莲藕,面如满月,眼睛又大又圆又黑,睫毛跟可可一样长翘,小嘴跟花骨朵似的,就是鼻子在满脸肉的对比下显得不高。

    王英抱着女儿香香软软的身子,在女儿脸上亲了一下,娘俩个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逗的二岁的石安咯咯乱笑。

    娘俩玩了一会儿,王英才后知后觉的家里咋那么静,可可这几天都呆在家里,这会子是又跑哪去了?

    “可可。”王英喊了一声,见没有人答应,她眉头蹙了起来,心说这孩子才老实几天,这是又皮痒了?心里盘算着,等可可爸回来,她要好好告石可一状,再让可可爸吓唬吓唬她。

    机筑处运输队隶属于铁道部第三工程局,主要以运输为主,石大勇就是单位的司机,单位哪里有活就往哪里去,所以石大勇经常出差,活多的时候三两天不回家是经常的事。

    王英以为石可又跟院子里的淘小子们去玩了,她给石安穿上鞋,抱着石安坐到院子里的墙影下,她让石安在旁边玩,自己拿过针线筐捡出正纳的鞋底子开始刺啦刺啦的的纳起来。

    太阳慢慢的向西边沉去,黄昏,正迈着轻盈的脚步,从土崖的那边,一点一点悄然无息的浮上来。

    王英做好晚饭,已经在门外看了好几遍了,要照往常,这个点小馋猫石可早就归巢了,今天反常,一群孩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王英等的心急火燎的,她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可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她想了想,抱着石安就往后面那排房的张强家走去。

    张强和石大勇一样,经常在外面出差,用他们单位的行里话说就是驻勤。张强和石大勇一样都是复原军人,跟部队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张强给自己家几个小子起名都和部队沾边,张强家大小子名唤张军。

    张军是这群淘小子的领头羊,长得高高壮壮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就是司令,手下的兄弟都是他的战士,战士必须听他的,不然他的拳头可不饶人。当然了他听石可的,石可是他的军师,他当然得听她的,再说了谁叫石可俊来着,看着就舒服,他就高兴听石可的指挥。

    他妈还说,就相中石可了,还说跟王婶打好招呼了,等可可长大了,要可可来给他家当儿媳妇。听见没,他家的儿媳妇,他老大,那铁定就是他媳妇了,嘻嘻,才七岁的小小子也知道娶媳妇是个好事。

    当然也有不服的,司令谁不想当?多威风、多气派!张军眼里根本看不上那几个造反的,瘦的跟妈妈刚抓的小鸡仔似的,想当司令可以,来跟我拳头说话!

    制服几次刺头造反,他司令的地位根深蒂固,这会子早就解散了队伍,各回各家填肚皮去了。

    敲敲门,见崔云香正领着三个小子吃饭,崔云香抱着一个卷好的大煎饼啃,都是山东人,也算是老乡,两家就走的比较近。河北这块人很少吃煎饼,两人不大习惯,隔三差五就烧了鏊子,一起烙煎饼解馋。

    见是王英,崔云香把煎饼放桌子上,大嗓门清脆响亮:“大妹子,吃了没?来一块吃点。”

    “不了,嫂子,我做好了,就是可可还没回来,军子你今天没有和可可一起玩吗?”王英本来以为张军也没有回家,这会子见张军正乖乖的抱着煎饼吃的正欢,她更觉得不对劲了。

    可可皮,可她不乱跑,从来都不跟家属院外的孩子玩,每天的活动范围也就是大院附近和那个土崖周围,别的地方可很少去。

    崔云香照着正吃的忘乎所以的张军头上一拍:“光顾着吃,你王婶问你话呢,听见没?”

    张军这两天有点伤风,清鼻子老是不自觉流下来,他吸溜一下鼻子,瓮声瓮气的说:“王婶,这几天可可都不跟我们玩了,今天我们就没有叫她。”

    王英急了,她满脸惊慌的看向崔云香:“嫂子,可可不知道去哪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王婶,你别急,附近你找了吗?”

    “没哪,我还以为可可跟军子他们在一起呢。”

    崔云香解下身上的围裙,走到王英身边,接过石安,放到饭桌的小板凳上交待:“军子、二兵,你们俩看好妹妹,我和你王婶出去找找。”

    说着她把自己的饭碗端过来:“正好,我这碗饭还没动,军子你拿个勺喂喂安安。”

    一听可可妹妹的事,张军也急了,直接用袖子擦了一把鼻涕,嚯的站起来:“娘,我也去!”

    “你添什么乱?老实在家里看好弟弟妹妹!”崔云香眉头一竖,眼睛瞪起来。

    张军瘪瘪嘴,扭动着小身子委屈的坐下。

    跟着崔云香,两人把附近找了个遍,淘小子们也都问了,没有一个见到可可的。

    家属院的人听说可可不见了,都拿着手电筒帮王英找。

    院里没有,院外没有,土崖附近没有,这孩子能上哪去?

    王英找了一遍又一遍,嗓子都喊哑了:“可可、可可回家吃饭了,妈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炒鸡蛋。”

    炒鸡蛋呀,对石可来说,那可是顶级诱惑。石可最喜欢吃鸡蛋,煮鸡蛋、炒鸡蛋、蒸鸡蛋,只要是鸡蛋作料制成的菜肴她通通喜欢吃,而且没够。

    暮色越发浓了,慢慢地,四野被黑色的墨缎笼罩的伸手不见五指,漫山遍野里都是手电筒的光束,渐渐的,希望被失望代替。

    终于找到自己老是感觉到今天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可可出事了,王英浑身瘫软,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崔云香和大鹏娘一起架着王英往回走。

    王英嘶哑的着嗓子一直喃喃的唤着:“可可,你在哪?可可,回家了……。”她眼泪一直不停的流,泪眼模糊的根本看不清路线,只是本能的随着崔云香和大鹏娘挪步。

    回到崔家,刚进门张军忙站起来问:“娘,找到可可妹妹了吗?”

    崔云香摇摇头,吩咐张军:“军子,去给你王婶倒杯水。”

    听见崔云香喊军子,王英好似有了力气,挣脱崔云香和大鹏娘,抓住张军的手,带着希望,急切的说:“军子,告诉婶,你们平时都去哪里玩?!”

    张军被王英吓了一跳,他抬眼看看崔云香,崔云香厉声的喝道:“快跟你婶说,平时你们都是去哪里玩?”

    张军被妈妈吼的一缩脖:“我们没去哪里玩呀,就在附近,最远也就到后崖那里。”

    “没有,没有,都找遍了……。”王英喃喃着,身子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这时,家属院的人陆陆续续走进来,将不大的小屋挤的满满当当,大鹏娘拉过一把马扎:“可可妈,别坐地上,地上凉。”

    “赶紧去找公安吧。”人群中不知道谁在说话:“石师傅明天就能回来了吧。”

    崔云香遁声望去,认识,处里新搬来的小年轻叫李卫国的,回答道:“嗯,明天回来,大勇和我们家军子爸在一个点驻勤,明天该回来了。”

    “婶。”这时张军怯怯的说:“后崖那里有一颗杏树,前几天可可妹妹还说等杏子熟了就揪了给婶吃,是不是可可妹妹去揪杏子了?”

    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王英一扑棱站了起来,拉着张军的小手就往外走:“在哪里?快带婶去!”

    众人呼啦啦的又往外走,不大工夫,野杏树下围了一圈人,所有的手电筒都在往树上照,一时间整颗杏树亮如白昼,每枝树杈都反反复复的照了多遍,李卫国甚至还爬到树上搜寻的一翻,然而,依然无果。

    李卫国从树上跳下来,同情的站在王英面前说道:“还是先去找公安吧,我这边叫人稍话去驻勤点,要是石师傅还没有动身回来就让他赶紧回。”

    王英的手无力的垂着,手电筒的光束落到脚面上,她扭过身,虚浮的脚步深深浅浅的走着。

    忽然,她猛的站住了,光影下,一只小竹篮躺在那里,她认识那只篮子,那是可可的东西,是可可爸出差在外给可可捎回来的礼物,小篮子精巧漂亮,外形类似石榴花,圆圆的肚子,蓝口还编制了一圈花边,平时可可宝贝的很,就是安安想玩也得征求可可的同意,这时候篮子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周围还有散落的杏子。

    “可可的篮子!”王英“嗷”的一声扑过去,甚至来不及蹲下,就那么扑坐在地上,她手抖动着,颤颤巍巍的捡起篮子。

    众人都围了过来,光束集中到篮子上,漂亮的篮子已经变形,圆圆的肚子下甚至还破了一个洞,看那洞的样子就是外力所致,可能是被人砸了一拳,也好像是踢了一脚。

    王英抱着篮子,心疼的无以复加,连篮子都坏成这个样子了,她的孩子又会成了什么样?她看了一圈围着她的众人,惨笑着举起手中的破篮子:“你们看,可可来过这里,真的来过这里,这是可可的篮子,可可肯定是藏到哪里去了,她还在生我的气,嫌我前几天揍他了,对不?”

    众人……。

    王英突然从众人的腿间缝隙钻了出去,她跑了起来,疯狂的找着,边找边喊,嘶哑的声音愈发撕心裂肺:“可可,别躲了,妈妈看见你了!可可回家吧,妈妈再也不打你了!”

    众人反应稍微慢了一拍,待反应过来,纷纷追上去,其实这片大家已经找了很多遍,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注意这颗杏树,大家都明白这时候就是把这片翻个遍也不会找到人。

    李卫国跑的最快,他扶住王英的肩膀:“嫂子,你冷静点,先去找公安,听我的,快去找公安!”

    王英的眼珠都不会转了,她目无焦距呆愣愣的盯着远方,周围漆黑一片,黑的让人绝望,天地间像是要把人吞噬进去的黑暗深渊。

    她心痛起来,胸腔里,一把小刀正在剥离她的血肉,寻找她的心,然后一刀一刀的刺进去,一下、两下、三下……。

    好痛好痛,以至于她呼吸都开始困难,她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裳,猛的跪坐下来,弯着身子开始大口呼吸以期能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剧痛,然而,无济于事。

    灯光下的王英,嘴唇苍白,面无血色,头发蓬乱的披在肩上,头顶满是杂草枯枝,她将手伸向无垠的夜空,像是抓住了什么:“可可,妈的心肝,妈带你回家。”说完这句话,王英身子一歪,晕倒在地上。

    “大妹子!”

    “可可妈!”

    “婶!”

    众人乱了起来,七手八脚的扶起王英,还是李卫国冷静,他指挥大家把王英抬回家找队里的卫生院暂且照料着,自己骑上自行车上公安局报案。(未完待续)

4、好男人石大勇

    这边的任务一结束,石大勇和张强两个人就归心似箭,驻勤点怎么能和家里比?住的是集体宿舍,一屋子糙老爷们又不注意卫生,一进门一股臭脚丫子味,吃的是大锅菜,那味道?啧啧,喂猪正好。

    一大早两人就收拾完东西往回走,由于动身早,正好和报信的人错开。

    离家太远,路边要经过好几个小城,行至黎城,正逢大集,赶集人太多,不宽的公路堵的满满登登。前方,各种车辆排成一字长蛇缓慢向前移动。

    石大勇,学名石瑞勇,因为是家里的老大,大家都习惯喊他石大勇,喊的人多了,也没人记得他叫石瑞勇了,石瑞勇三个字也就在每月领工资的时候才出现一次。

    石大勇高高瘦瘦的,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的刚毅,浓密的剑眉狭长入鬓,英挺的鼻梁,配着深邃的黑眸,显得格外俊秀好看。

    此时他好看的剑眉蹙了起来,看着远方的集市,思忖了一下得多长时间才能通过。想了想,然后手打方向盘,找了一个宽敞的地方将车停了下来。张强不明所以,跟着石大勇车后,将车并排停好。

    车是老解放牌,通体军绿色,车身较高,后面带一个大车斗用于运输拉货。

    打开车门,石大勇跳下车,伸了一个大懒腰。别看不走路,这长时间开车也挺累人的。他从胸前挎兜里掏出一盒黄金叶抽出两根点燃,自己吸上一根,走到张强车前,将另一根递向张强。

    “张大哥,我说,这会子人太多,排队还不知道会等到几点去,要不咱也赶一会集吧,这集上大都是农家自产自销的东西,价格比咱们供销社便宜多了。”

    张强趴在车窗上,俯视着石大勇,接过香烟,拇指和食指捏住烟嘴,深吸一口,缓缓将烟吐出来,脸上的疲惫好似减轻了些,他笑道:“你看你,什么日子过不富,行啊,你等我锁上车。”

    石大勇也笑:“我不会过不行啊,我弟兄六个,光棍还有四条,你也知道老家穷的不行,都巴巴的盯着我,娶媳妇,盖房子都是钱,爹娘没本事,我是家里的老大,我不操心谁操心?再说我自己的日子还得过吧,我可不像你,你儿子都生了三个了,我现在就俩丫头,我还得生儿子呢。”

    张强摇上车窗,跳下车,将车门锁好:“走,咱逛逛去!我说,幸亏你家英子脾气好,我看你一年到头挣的钱都填补老家了,自己反而穷就差用鸡屎熬膏药了。”

    对于石大勇,张强最是了解不过,他是队里最能干的,同时也是队里最节约的,身上常年穿着队里发的工作服,从来没见他给自己做过新衣服,还有他背后的老家,张强感觉石大勇就像是小马拉大辕,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前拱。

    两人边走边逛,这瞧瞧那问问,不一会双手就拎满了东西。石大勇拎的大部分是青菜、萝卜、葱什么的,肉割了一条,往多里估也就一斤重。哪像张强花钱泼剌,张强买的以肉食居多,三个儿子呢,那得喂的壮壮的。

    实在拿不了了,两人开始返程,路过布摊的时候石大勇不走了,他看中一块花布,蓝色的底,上面印着黄色的小星星,蓝色通透干净,就像秋天里的蓝天,星星细细碎碎的洒在上面,怎么看怎么舒服。

    他放下手中的菜,将手在工作服上狠擦了几下,小心翼翼的拿起布料,迎着阳光看了又看,对走在前面的张强说:“老张,先别走,你帮我参谋参谋,看这块布料怎么样?”

    张强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端详了一会:“还别说,这料子还真挺好看。”

    小贩见来了生意,忙从一堆布料中探出头来:“两位大哥眼光真好,这是今年大城市才流行的花型,咱这边过来的晚,我也是才上的货,你看这一匹就剩这一点了,也就是一件褂子的料,你要是相中了我给你算便宜点。”

    “多少钱一尺?”石大勇试探着问。

    “今天卖的都是四毛,给你三毛五。”

    “三毛五!太贵了,你看你这块布,就这么点了,一米都够呛有,都能算上是布头了,三毛五我可不要!”

    “咋没有一米?我刚量过的,一米零五,大人做一件短袖褂足足的。”

    “看看,你也说是做个短袖褂足足的,长袖褂就不够了吧,我就是想给孩子娘做件长袖褂子,三毛,三毛一尺我就要了。”

    “这个天还做什么长袖褂?天越来越热,穿短袖正好,这样吧,三毛五,一米零五算一米,我赔本卖给你。”

    “你别管天热不热,我就想做件长袖的,三毛!就三毛!三毛我就勉强拿着了。”

    张强笑吟吟的看石大勇熟练的砍价,他觉得很好玩,大老爷们哪有这么婆婆妈妈的,大老爷们砍价必须得豪放,要这样说:多少钱?便宜点,好咧,三毛五,给我包上!

    必须必呀,这才是老爷们的砍价方式。

    哪像石大勇,两人二分、三分的一点点争执,最后终于还是将价格定在三毛,石大勇喜滋滋的掏钱,小贩则一脸肉痛的用牛皮纸将布料包好递给他。

    张强真心佩服,两人并肩走了几步,张强赞道:“我可真是服了你,为了5分钱争执了20分钟,也亏你有这个耐心。”

    “你这话说的,三尺布省一毛五分钱呢,在这集上都能买三个大鸡蛋了,哪能不争?”

    “我说大勇,我瞧这料子你家英子穿有点少不大够呀,你家可可穿我看还差不多。”

    石大勇嬉笑:“张大哥,你也真够实诚的,我跟卖布的瞎说呢你就信了,这布料我就是给可可买的,再过几天是我们家可可的生日,这颜色,这花样,可可穿上一准漂亮。”石大勇憧憬着可可穿上新衣服的娇俏模样,眼睛里面全是柔和的笑。

    时至午时,两人终于驶进运输队大门,还没有停好车,石大勇就见李卫国一脸着急的冲他招手。

    石大勇将车速放慢,伸出头:“小李,有事?”

    “石师傅,你家里出事了,快回家!”李卫国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车旁。

    “啥?!”石大勇使劲一踩刹车,车身猛的向前一耸:“吱---”刹车片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石大勇就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心也控制不住的“砰砰”乱跳起来,他实在想不通,英子带着两个孩子天天在家里能出什么事?

    “你家可可不见了,嫂子也病倒了,你快回家看看吧。”李卫国仰着头,眼中急切不减:“我昨天已经去公安局报过案了,公安局的同志来了解情况,嫂子有点浑浑噩噩的说不清。”

    石大勇当听到李卫国说可可不见了,英子也病倒了就傻眼了,这会子就见李卫国嘴一张一合的,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就觉得腿脚发软,满脑子慌乱,他咽口唾沫,定定神,强打精神跳下车:“小李,麻烦你帮我把车停好,我先回家看看。”说完,也不待李卫国回话,飞一般往家中跑去。

    “哐当!”石大勇猛的推开门,就看见躺在床上的王英怀里抱着可可的篮子正在啜泣,崔云香抱着“哇哇”大哭石安颠着、哄着。

    王英头发凌乱,眼睛通红肿成核桃,本就不胖的瓜子脸愈发细瘦,下颌骨支棱着,嘴唇干燥起皮,还裂了好几个血口子,也就才三天未见,怎么看都像是生生老了十岁。

    听见门响,王英抬起头,见石大勇立在当前,她竟似看见主心骨,抽泣也变成了嚎啕大哭,下床朝石大勇扑过去:“哇哇哇,大勇,你咋才回来呀!可可不见了,大勇,可咋办啊?”

    王英扑的急,夜里紧张劳累再加上滴水未进,她早已虚浮无力,刚迈开步子,整个人就像沙袋向地上砸去。

    “哎呀!”崔云香惊呼,但手里抱着石安,分不出身去拉王英。

    石大勇心中一紧,下意识的紧跑几步,就在崔云香以为王英必定摔惨的时候,已伸出双臂把王英接住搂着怀里。

    王英搂住石大勇的腰,帆布工作服上满是油污,散发着熏人的机油味,往常无比嫌弃的味道,今天闻起来竟是那么的好闻,熟悉的味道令她本还慌乱无措的心一下子安稳下来,她将头埋在石大勇怀里呜呜的嚎哭着,嗓子嘶哑如黄牛哀鸣。

    石大勇抚着王英的后背,心中着急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说道:“别哭,别哭,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英哭的歇斯底里,一时半会不能自己,崔云香手里颠着石安,地头看着夫妻两个说:“可可不见了,英子说中午吃饭还在家来,吃完饭她搂着安安睡午觉,一觉醒来就再也没见可可,也不知道啥前出去的,后来在后崖的野杏树下找着了可可的篮子,篮子烂了一个大窟窿,可可就再也没有见到了。”

    发泄了好一会,王英声音渐小,她抬起头,眼中满是自责,唇上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这会子又挣裂开来,鲜血沁满嘴唇,通红一片。

    石大勇心疼的心猛的抽动一下,他的妻子,何时如此狼狈过?

    刚认识的时候,王英还是县样板戏剧团里的台柱子,戏里饰演的都是主要角色,隔三差五的都要去各个地方上演出。那时候的王英,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彩。

    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寒冬腊月,村油坊里,容貌姣好的王英,上身红色条绒小袄,下身着黑色条绒裤,一条纯白色的围巾随意盘在颈部,齐耳短发,白净的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的,整个人干净利落。

    王英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不光衣着打扮方面,五官长的也是干净,巴掌大的小脸上无一丝多余的肉,每一块肌肉都长的恰到好处。

    “大勇,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孩子,前几天可可皮,我狠揍了她一顿,都怨我,我不该揍她。”

    随着王英嘴的张合,刀刃深的血口子若隐若现,鲜血顺着伤口又流出来,那得有多疼!石大勇更心疼了,双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将王英的头压在怀里:“乖,不说了,不说了,不怨你,我知道了,咱不说了。”

    石大勇打横抱起王英,将她放到床上,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拉过毛巾被盖到身上:“你累了,睡一会吧,别担心,万事有我。”

    石大勇的安抚犹如一针安定剂,让王英的心渐渐沉稳,一整夜的不眠,高度紧张的她太累了,这会子困意如潮水般侵袭上来,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强睁了几睁,终是没有争过人的本能,须臾间就已熟睡过去。

    石大勇握住王英的手,默默的注视着妻子熟睡的容颜,眸光暗了暗,他在王英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崔云香,上前接过哭的打嗝的安安,做了个出去说的手势,轻手轻脚的往门外走去,刚到门口迎见帮他停好车的李卫国。

    石大勇将食指放在唇前“嘘”了一下,李卫国会意,将石大勇买的东西放到门旁边,三人又往旁边走了走。

    石安让王英吓着了,这会子趴在石大勇的怀里,双手揽着爸爸的脖颈不松手。

    石大勇轻轻的拍着石安的后背,问李卫国:“谢谢你了,小李,到底怎么回事?”

    李卫国将车钥匙递给石大勇:“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我知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听别人嚷嚷可可不见了,都出来帮忙找,我才知道的,不过昨天晚上我已经报过案了,公安局的同志也来了解过情况。”

    “公安局那边的同志怎么说的?”

    “已经立案了,说尽最大的努力查。”

    “好兄弟,多谢你了。”石大勇伸出右手,在李卫国肩膀上拍了一下。

    李卫国有些涩然,他挠挠头:“客气啥,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石大勇又转向崔云香,目光中带着希翼:“嫂子,你知道具体情况不?”

    “大勇,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下晚吃饭的时候英子来我家找可可我才知道的,我听英子说的,中午吃饭可可还在家来,等英子一觉醒来就再也没见了。”崔云香有些愧疚,莫名的愧疚,两家关系那么好,现在可可不见了,自己总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说话间,安安的抽泣声已经停止,这会子跟个小猫似的安静,石大勇低头一看,却见安安已经睡着,小姑娘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嘴里含着大拇指,不时的还吮吸几下。

    石大勇将石安交给崔云香,有些歉意的拜托:“嫂子,这些天得麻烦你了,安安你帮忙给带几天。”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俩家谁跟谁?有事你直说就行,安安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吧,一准给你看好了,英子那边我也会多经个眼,你忙去吧。”崔云香轻轻的接过石安,爱怜的说:“这孩子也受苦了,眼看着小脸都瘦一圈。”

    石大勇再三谢过崔云香,从家里找出石可的照片,骑着李卫国家的自行车两人一起赶往公安局。(未完待续)

5、定要找到你

    公安局中王景正在和同事张敏讨论石可的案情,他拿着手中的资料,拧眉看了又看,资料很少,只有薄薄的两页纸,上面贴着王英提供的照片。

    照片一寸大小,黑白两色,这张照片是为了给家属办理医疗本特意照的,因为是证件照有点呆板,相片上的小女孩三、四岁的样子,齐耳短发,细碎的刘海贴在眉间,愈发显得眼珠乌溜溜的圆,小嘴微张,隐带笑意,露出一排珍珠似的小乳牙。

    “这孩子还真挺好看的。”王景将卷宗递给旁边的张敏:“小张,你说,会不会是真的碰到了人贩子给拐走了?”

    张敏接过资料仔细端详着:“不好说,不过咱们这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人贩子拐卖孩子的案件,咱们这个地方,民风比较淳朴,老百姓也大都实在,当然不法分子也有。”

    张敏看着资料,内容一目了然,里面只是简单说了从什么时间开始发现孩子不见的,走访了几个参与找孩子的证人,也都说不出的所以然,可提供借鉴的资料少之又少,最有用的就是在野杏树下发现了孩子破损的小篮子,她蹙了蹙眉:“内容太少了,也不知道李队长他们下去排查的结果怎么样?”

    正说话间,石大勇和李卫国推门而入,王景抬头一看认识,倏的起身:“怎么?找到孩子了!”

    李卫国摇摇头:“没有。”接着指了指石大勇:“这是孩子的父亲,刚出差回来,石师傅,这是王队长。”

    石大勇紧走几步,双手握住王景的右手:“队长同志,我叫石大勇,孩子的事让您费心了。”

    王景摆手:“费心算不不上,这是份内的工作,孩子能平平安安的找回家才是最重要的,之前的线索太少了,你那边现在有什么新进展吗?”

    见王景这么说,石大勇明白石可还是没有找到,眸光顿时暗下许多,失望的摇摇头:“没有,一切还是和之前的一样,孩子妈和周围邻居的说词也没有新内容。”

    王景顿了一顿,安慰道:“别急,一定会找到的,孩子可能跑哪里去玩,迷了路,我的同事们都在进行各方面查寻。”

    “但愿吧。”石大勇心中默念:老天保佑,但愿只是迷了路。

    “来,坐下说,小张,麻烦你帮忙给倒两杯水来。”王景拉过两把椅子邀请两人坐下。

    “不用倒,都不渴。”石大勇心急火燎的,哪有心思喝水,他从衣兜里掏出石可的照片递给王景:“这是我闺女的照片。”

    这张照片和之前的那张证件照不同,三寸的全身照,这张多了活泼与灵动,依然的短发,身着绿色的小军装,手端一杆红缨枪,抿着小嘴,目视前方。

    说起这张照片,还真是有一点渊源,有一次石大勇带老婆孩子去看电影《闪闪的红星》,虎头虎脑的潘冬子一出场,儿子迷石大勇一下子就成了潘冬子的粉丝,他想这潘冬子要是我儿子多好,又看自家闺女也是大眼睛,就跟王英说:“你看,咱家可可跟潘冬子长的多像。”

    王英听了直撇嘴:“根本一点都不像好吧,潘冬子人是大圆脸,你家闺女瘦的跟猴似的。”

    石大勇不服,分辨道:“你再看看,咱闺女的眼跟潘冬子的一样一样的。”

    王英:“是,都是大眼睛,你闺女的眼可比潘冬子的好看多了。”

    两人争论半天,石大勇争不过王英,最后石大勇说了一句,咱闺女穿上军装肯定和潘冬子像。为此,石大勇还专门买了一块军绿色的布,让王英给石可做成衣服,在石可四岁生日那天照了这张像,连照相的姿势都是石大勇专门按照潘冬子的姿势来摆的。

    王景接过照片,顺手将卷宗递给石大勇:“同志,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石大勇仔仔细细的将卷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眼神定在石可的照片上。

    石大勇害怕,他脑子里闪过种种不好的预想,每一种都让他痛不欲生。他的孩子,那么可爱,每次他出差回家,可可大老远看见他,都跟个小马似的“哒哒哒”的跑过去,欢喜的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脸脆生生的喊“爸爸、爸爸!”那声音就就像成熟的脆梨,水灵甘甜。

    如果可可再也找不到了他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

    石大勇眼睛湿润了,三十多岁的男人又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掉眼泪,他垂下脑袋,忍了又忍,终于将眼泪憋了回去。

    他是想要儿子,但不代表不喜欢女儿,石可出生的时候他正在参与援赞,修建坦桑尼亚至赞比亚的铁路,一去就是三年,动身的时候王英才怀孕二个月,后来老家来信说生了个丫头,他也是非常高兴的,都说大的稀罕小的娇,石可是他头一个孩子,稀罕还稀罕不过来呢,怎么会因为是丫头嫌弃了?在这三年里,没事的时候就拿出王英和孩子的照片看看,脑子里幻想着:孩子该长牙了,会爬了吧?会走了吗?该会喊爸爸了。

    终于,工程结束了,归家之心就像离弦的箭,恨不得一步就能到家,看见他的宝贝。回到家的第一天,看着软软糯糯,一身奶香漂漂亮亮的小不点,心柔软的都要化掉了,抱在怀里就不舍得撒手。

    石大勇抬起头,眼泪虽然憋回去了,眼睛还是红红的,王景一眼看出来,都是为人父的,石大勇的心情他能理解,这事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你也别太着急,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找孩子,一有结果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王景眼中带着同情将茶杯往石大勇手边推了推:“先喝口水。”

    不急?能不急吗!石大勇心说:真是火炭没落到谁身上谁觉不到疼,我这急得都火燎眉毛了。

    心里虽这样说,石大勇也明白王队长说这话也是为了宽他的心。

    石大勇了解了案子的进展后就再也坐不住了,他做不到就这样干等结果,那是在火上煎熬,他受不了,他迫切的想做点什么。

    见王队长这里已经有了可可的照片,石大勇又把石可的全身照拿回来,拉着李卫国告辞。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石大勇边走边打量着行人,希望可以看到熟悉的身影,行至半途,石大勇跳下自行车,对李卫国说道:“小李,你先回去吧,我再找找看。”

    李卫国不解,停下车,疑惑的看着他。

    石大勇咧咧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不亲自找找我不放心。”

    “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我自己就行,你先回,帮忙告诉张嫂子,等孩子妈醒了,让她帮忙给可可妈做点饭。”石大勇说完,冲李卫国摆摆手,自己掏出石可的照片,向路边走去。

    路边是一个小集市,人不多倒也络绎不绝,石大勇首先问一个正在卖鸡蛋的老大娘:“大娘,你见没见过照片上的这个小女孩,这么高,头上扎两个小揪揪。”

    大娘就接过照片,眯着眼睛看了看:“没见过,咋了?”

    “哦。”石大勇也不回答,拿着照片又问下一个。

    李卫国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就见石大勇逢人便问,不一会儿,汗珠就顺着石大勇焦急的脸颊流下来。

    “唉!”李卫国叹了口气,骑上自行车回家属院找张嫂子去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溜走,黄昏不期而至,太阳收敛起炽热刺眼的光芒,一个金黄色的大圆盘倚靠在厚重层叠的云层之上。

    石大勇的嗓子早已嘶哑,嘴唇失了水分干燥起皮。早上动身早没来得及吃早点,原本想着中午到家就能吃上饭,没想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也没有进食,到这会子就感觉到眼前发黑,头重脚轻。

    他赶忙在路边找了一个石块坐了下来,背靠着一颗大杨树,闭着眼睛凝凝神。少倾,感觉到舒服一点,睁开眼睛,不甘心的看着人来人往。他心里明白,像他这样找法无疑是大海捞针,希望甚是渺茫。可不这样找又能怎么办,总不能干等。

    光线愈发暗了,他扬起右手,就着微弱的光线,努力使劲的瞪大眼睛,看着照片上石可的小模样,从来不信佛的他在心中虔诚的祈祷:求佛祖保佑,求各路神仙保佑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回家,只要我的孩子平安,佛祖要我做什么都行。

    天终于黑透了,一身疲惫的石大勇回到家,舀了一瓢水,咕咚咚的一气喝完,抬头正对上王英满含期待的目光。

    石大勇被王英的目光烫的瑟缩一下,他垂下眸子转移开视线,勉强笑道:“你咋起了,好点了没有?”

    “大勇,咋样了,公安局的同志怎么说?”王英上前两步,抓住石大勇的衣袖,仰视着石大勇的脸。

    “公安局的同志正在找,王队长说了一有信第一时间会通知咱。”石大勇揽住王英的肩,把她往床上送:“你别心急,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安安还等着你照顾呢,你没看安安都瘦了。”

    “我不心急!我是她妈,我的孩子不见了我能不心急!”王英突然哭喊起来:“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说的倒是轻巧,还别急,要是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活?”说到这里,王英突然举起右手照着自己的嘴扇了几下:“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她嘴里嘟嘟囔囔的念了三遍,感觉刚才脱口而出的不吉利话都呸干净了才稍稍安心。

    面对半癫狂的王英,石大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将王英紧紧拥入怀中:“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算命的都说了,咱家可一脸福相,定会化险为夷,放心,一定,一定……。”

    泪水终于憋不住了,决堤般冲出眼眶,他将脑袋搁在王英的肩膀上,强忍住即将冲出口的呜咽,只留泪水无声的滑落,片刻功夫,王英肩膀就已湿了大片。(未完待续)

6、你叫什么名字

    火车上的厕所甚是难闻,机油味中带着令人作呕的骚臭,石可蜷在角落里睡醒后,天光早已大亮,嫌弃的闻闻自己的衣服,咕咕叫的小肚子提醒她该吃饭了,她往包袱里摸了摸,没有找到能吃的东西,仅有的几个馒头早叫她啃光了,无奈拧开水壶嘴,想喝几口垫吧垫吧肚皮,发现水壶中一滴水不剩了,又渴又饿的石可呆坐了一会儿,火气上来,将包袱中二苗的衣裳扯出来,扔到地上,狠狠的用脚踹着:“都怨你,老妖怪,都怨你,我踩死你,踩死你……!”

    石可感觉她坐了好久好久的火车,和爸爸妈妈回老家都没有坐那么久,可这么久她都没有见到一个熟悉的站台。

    石可想爸爸,想妈妈,甚至开始想安安了。自从有了安安,妈妈都不像从前那么喜欢她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老让她让着安安,还说自己是姐姐就应该让着妹妹,还给自己讲“孔融让梨”的故事。

    切!孔融那肯定是不喜欢吃梨,不信你看你给他换个大苹果试试!

    现在想起来,白白胖胖的安安咋那么可爱呢,就像年画上抱着大鲤鱼的福娃娃,石可决定,等她回到家,所有好吃的好玩的一定都让着安安。

    想到大苹果、大鸭梨,石可更渴、更饿了,她知道列车上都有茶水间,摇晃了几下空空如也的水壶,她决定冒险出门一趟去打一壶水。

    轻轻的打开厕所的门,悄悄把小脑袋伸出去,左右观察了一下,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转,选定一个端着空茶杯向前走的人悄悄跟上去。

    王斌打完水刚起身,就看见身后一个小姑娘拧开水壶嘴,正准备把水壶凑到热水阀门上接水,那么瘦小的小姑娘,这做家长的也是心大,怎么放心孩子自己过来,那要是烫着了可怎么好?他赶紧把自己的茶缸放到一边:“我来帮你,你别烫着了。”

    草木皆兵的石可看谁都不像好人,她用警戒的眼光打量着王斌,固执的不撒手,唯恐他趁自己不注意再放了什么药片进去,那样自己就真是完蛋了。

    王斌笑了,心说小姑娘的警惕性还挺高:“放心,叔叔不是坏人,就帮你接水,你看水这么烫,你手那么小,能抓牢吗?”

    石可一想也是,这要是烫一下得多疼啊,冬天的时候她手不小心按在炉盖上,当即就起了一个大水泡,可把她疼惨了,哭了好半天。

    她把手松开,目不转睛的盯着王斌的手,确定他做不了任何手脚。

    王斌将水壶灌满,拧上盖子:“小妹妹,小心点,你拎着带子就行,你爸爸妈妈呢,怎么不来接,让你过来?”

    石可小心的拎着带子,还不忘礼貌的说声:“谢谢叔叔!”说完扭头就跑。

    她跑了好几节车厢,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去拧厕所的门,竟然打不开,你想公共厕所,你来我往的,在石可刚出门不久就有人已经进去过了。

    石可以为自己记错了位置,她一连走了好几节车厢,厕所门都不不开,石可傻眼了,拎着水壶站在车厢连接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也该石可倒霉,列车快进站的时候,乘务员就会将厕所关闭,禁止使用厕所,前方z城站,就在石可接水的空档,厕所门全部锁上了。

    车缓慢减速,慢慢的停稳,石可茫然的看着窗外,就在这时突然眼睛一亮,警察叔叔!她看见一个带大盖帽的,真的是大盖帽,上面有国徽,妈妈教她认过国徽,错不了,一定是警察叔叔!

    乘务员将车门打开,旅客有序的的排队下车,石可心里急得直跳脚,却还是能按住性子跟在别人的身后,下车后就往刚才看见人的方向一路搜寻过去。

    就这样,石可跟着人糊里糊涂的竟然走出了车站也没有找到警察叔叔。

    赵良生家里养了近三十只鸡,天不冷不热的时候,鸡下的勤,每天都能捡近二十多个鸡蛋,现在天热,鸡也懒,那也能捡十来个,鸡蛋多,吃不了,一个礼拜就能攒一小篮子,这玩意有不能长时间存放,时间一长就散黄,所以基本上每个礼拜他都会挎着篮子到城里的菜市场去卖鸡蛋。

    今天周日,又逢初六,有大集,他把鸡蛋拾巴拾巴,装了满满一篮子,准备出门,偏偏小儿子赵晨非要跟着去,不带就撒泼,抱着赵良生的小腿,坐地上哭嚎不起身,哄了半天也哄不好,只好带着了。

    也不是他不想带,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一篮子鸡蛋什么时候能全部卖出去,生意好遇见大主顾巧了一篮子都能端了,生意不好就得等,三个、五个、十个八个的一点点卖,可能散集了也卖不完,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着都行,儿子就不行了,才三岁多,不能渴了,也不能饿着,更不能累着。更重要的是孩子也没个长性,坐不住,看什么都好奇,这溜溜那转转的,要是丢了可咋弄,光看他吧,还卖鸡蛋不?

    看孩子哭的惨,赵良生心软了,想那就带着吧,既然带孩子了,那准备工作就得做好了,让孩子妈煮了几个鸡蛋,灌了一壶水,牵着儿子的小手,爷两个一起去赶集,边走赵良生还庆幸,幸亏老大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皮了,不然两个儿子他可招呼不了。

    赵良生不高不矮, 不胖不瘦,给人的第一眼感觉就是结实健壮,平头短发,眼睛不是太大,但瞳仁乌黑闪亮,在浓眉的映射下愈发显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鼻梁高矮适中,薄唇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无形中给他增添了几分亲和感。

    赵晨一闹腾,爷俩个动身晚,来到集市就不早了,赵良生找了很久才在阴凉地找到一个小小的空位,把篮子放下,领着小儿子蹲在篮子后面,等着顾客上门。

    今儿个生意不好,问的多买的少,时至午时才卖出半框,抬头看看天,太阳肆意挥洒着热量,天热的紧,大中午的也没多少人出来买东西。赵良生把煮鸡蛋和水壶拿出来,伺候小儿子吃午饭。

    石可出了站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就遵循本心随便溜达,可是光溜达也消耗体力,水早就喝光,也变成汗液蒸发了,她真是又渴又饿,只感觉连拎水壶的劲都没有了,好在水壶有带子,她将水壶挂在脖子上,有气无力的向前挪动。

    走着走着,石可挪不动脚了,她看见路边有一个小孩子正在吃鸡蛋。鸡蛋呀!石可对鸡蛋一点没有抵抗力,她最喜欢吃鸡蛋了,那q弹的蛋白,那沙香的蛋黄,石可猛的咽了一下口水,眼睛粘在赵晨手中的鸡蛋上挪不开视线了。

    不光眼睛挪不开,脚步也好像被什么牵引似的径直走到赵良生的篮子前不动了。

    生意人,练就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忙别的事情,眼神中也时刻关注着能在他摊子前驻足的顾客,石可在他篮子前一站他就看到了,当时眼神一瞟,发现是个小姑娘,知道不是顾客,也没有上前招呼,继续喂儿子喝水,可儿子一个鸡蛋都快吃完了,小姑娘还一动不动,大人也没跟上来,就觉得不对劲,凝眸仔细打量了一翻。

    这时候的石可,活脱一个小叫花子形象,头发早已凌乱不堪,两个小发髻一高一低松垮垮的勉强站在脑袋上,小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抹化的跟花猫似的,因为天热又在厕所呆了那么长时间身上还散发着令人不愉快的气味。

    小姑娘瘦小,三四岁的样子,看样子也就和他小儿子差不多大小。看样子小姑娘是饿坏了,盯着赵晨吃鸡蛋眼睛一眨不眨,时不时还咽一下口水。胸前挂着一只铝制军用水壶,两只小黑手抓着衣襟的下摆,衣服是淡蓝色,款式很新颖,不像是农村孩子的穿着打扮。

    赵良生大儿子出生后,两口子一心想要一个女儿,尤其是他老婆严思勤,看见村里谁家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就迈不动腿,非得抱一抱、逗一逗才满意,奈何天不遂人愿,老二又是个小子,两人失望之余,又燃气雄心壮志,不生女儿不罢休!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二都快四岁了,老婆还没怀上。现在村里整天宣传计划生育政策,刚开始好像说是一对夫妻一对孩子,后来又听说一对夫妻一个孩子,不管怎么说,他们是都不能再生了,咱得响应国家号召不是。严思勤没事就念叨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小棉袄,尤其是淘小子皮起来,把她惹烦的时候,更是嘟囔个不停:两个讨债鬼呦,我上辈子真是欠你们的,你说这要是闺女多好,闺女跟娘贴心。念叨的次数多了,赵长生也愈发对闺女期待起来,这会子,见自己面前站了这么一个小闺女,怜悯之心软成一片,赶紧拿出一个鸡蛋递给石可。

    石可绷着小嘴,艰难的将视线从赵晨的脸上转移到赵良生手中,将小手背到身后,妈妈说了,不能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可小肚肚好饿,石可纠结的了,不要吧饿肚肚,要了吧?陌生人呢,要是坏人怎么办?

    石可将视线放到赵良生脸上,赵良生越发笑的和蔼可亲,嗯,看叔叔这个样子不大像坏人,石可有些心动,却还是没有伸出手去接鸡蛋。

    赵晨见他爹跟小朋友说话,鸡蛋也不吃了,偎着父亲的腿看石可,见小姑娘不接,自己从赵良生手里拿过鸡蛋,递给她:“你吃吧,可好吃了,我娘养的鸡下的蛋。”

    终是没有抵抗的住鸡蛋的诱惑,石可说了声:“谢谢叔叔。”接过鸡蛋攥在手里。

    赵良生轻轻的推了一下儿子后背:“这太阳地太热,去,领着小朋友去阴凉地吃去。”

    赵晨拉着石可的小手将她领到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石可迫不及待的剥掉鸡蛋皮,三口两口就下肚。鸡蛋真好吃,就是太干了,石可伸着脖子眼巴巴的看了看赵晨的水壶,使劲往下咽了咽。

    赵良生忙把水递到她嘴边,就着壶嘴,石可咕咚咚的连喝好几口才舒服的长舒一口气,她腼腆的冲赵良生一笑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不吭声。

    吃了人家的鸡蛋,喝了人家的水,而且人家还有小孩子跟着,石可的警戒心也降低了。

    赵良生打量着石可,心中思忖:看这孩子的穿着打扮不像附近农村的孩子,而且孩子还说一口普通话,更是不像本地人,孩子小脸虽不干净,却也能看出来是个漂亮好看的小姑娘,小姑娘已经在他这里这会子了,也没有见一个大人找过来,难道是谁家走丢的孩子?

    他这样想着,嘴上试探着问道:“小朋友,怎么就你自己在这里呀?”

    说到了石可的伤心事,石可不吭声,眼泪啪啪的往地面上掉。

    赵晨看见了,弯下腰,扬起脸看石可:“你怎么哭了。”说着用自己的小手去帮石可擦脸上的泪水。

    石可更伤心了,小嘴瘪了又瘪,“哇”的一声哭出来。

    石可哭的伤心,赵良生哄的手忙脚乱,好一会石可才平静下来,抽抽噎噎的说道:“我丢了,我被老妖怪拍走了,找不到家了,呜呜……。”

    啥?老妖怪!赵良生听的一头雾水,又喂了石可好几口水:“慢慢说,跟叔叔说咋回事?”

    石可用小脏手抹去脸上的泪,小脸更脏了,左一道右一道的更是惨不忍赌,看得赵良生嘴角直抽抽,赶紧解下鸡蛋筐把手上系着的毛巾,倒上水润湿,帮石可把小脸擦干净。

    随着脸上的灰渍尽去,石可精致的小脸露了出来,一双带着稚气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因为刚刚哭过有些红,但瞳仁格外黑亮,像水洗过的葡萄,鼻子直且小翘,小嘴唇微厚,这会子正委屈的嘟嘟着。

    这小闺女真好看,村里真还没有比她还好看的女娃娃了,这要是让思勤看了,又得抱着舍不得撒手。赵良生用毛巾擦着石可的小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什么老妖怪?叔刚才没听懂,再跟叔说一遍。”

    “我叫可可,我去给妈妈摘杏子吃,有个拍花子老妖怪把我拍走了,我就找不到妈妈了。”童音清脆,如泉水叮咚、让人听了,有一种在炎炎夏日里喝了一杯凉绿豆水,甘冽直达头顶的感觉

    家属院的人都说普通话,三岁后石可就跟着父母离开老家去机筑处生活,没多久石可的语言就被同化,老家的方言早就忘了一干二净。

    虽然没有明白老妖怪是什么,但听到拍花子三个字,赵良生明白这孩子一定是遇见人贩子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这么娇弱的小孩子,赵良生一阵心疼。他握着石可的手说:“是不是人贩子把你抓走了?”

    石可吸这小鼻子,恨恨的说:“人贩子?是拍花子的,不知道是不是人贩子,还喂我吃药来着,我偷偷给吐了,妈妈说拍花子的会把小孩子卖掉。”

    赵良生听明白了,就是人贩子,看着自己的儿子,再看看小女娃,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该挨枪子的王八蛋,竟然偷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这孩子丢了,这做父母的可怎么活。他有些后怕,把赵晨揽在怀里抱了抱,也不卖鸡蛋了,对石可说道:“走,叔叔带你去公安局,找警察叔叔,让警察叔叔把坏蛋抓起来,帮你找爹娘。”

    一听叔叔要带她去找警察,石可高兴了,她都找了好久了,一个警察叔叔都没有找到,当下小脑袋点的如小鸡啄米:“嗯,找警察叔叔,抓住老妖怪。”(未完待续)

7、我先养着吧

    7、我先养着吧

    好人哪!叔叔肯定是好人,坏人哪有主动去找警察的,石可对赵良生充满了信任,乖乖的和赵晨扯着小手一起走。

    z城市东城区公安分局,距离集市不远,三人走了十多分钟就找到地方。

    天热,办公室房门大敞,房顶的吊扇呼呼转的正欢,赵良生把鸡蛋筐放到脚下,对于公家人,赵良生不知道怎么的有点畏惧,他有些局促的说道:“同志,我报案。”

    李华正收拾着桌上的资料准备去吃午饭,听见有人说话,遁声望去,是一个憨厚的农家汉子,带着两个小孩,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怎么了?是钱被人偷了吗?”

    赵良生忙摆手:“不是不是!”他拉着石可的小手,让小女娃站到公安同志的面前:“同志,是这样的,这个小姑娘,被人贩子抓走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人贩子手里跑出来的,我遇见了,带她来报警的。”

    “嗯?”李华目光移到石可脸上,他蹲下来,让自己和石可平视:“小妹妹,是这样的吗?”

    “叔叔,是拍花子的老妖怪把我拍走了,后来她睡着了,我就跑了……”石可又详详细细的把事情经过讲解了一遍。

    脆生生的童音在办公室里回荡,李华听明白了**分,他直起身,拉了一把椅子递给赵良生:“同志,坐下说。”打开接警记录表,接着问道:“同志,你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我是辛庄的,我叫赵良生,我今年三十二岁。”赵良生坐到椅子上,将两个孩子揽在怀里。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家是哪里的呀?”李华笑眯眯的问石可。

    “我叫可可,快5岁了,我家在机筑处!”

    鸡猪处?什么地方?没听说过呀!李华将目光投向赵良生,赵良生一头雾水的正看向他,看那表情就知道他也不知道鸡猪处是什么地方。李华想,难道是养殖场,问道:“小妹妹你会写字吗,会的话写给我看看。”

    “会,我会,我会写字,我还会背鹅鹅鹅,还会背锄禾日当午,叔叔我背给你听。”家属院里和她一般大的小孩子都没有她会的多,石可可骄傲了,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双手往身后一背,就开始背起来:“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小女童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娇憨,似雨打风铃细细脆脆,又似黄鹂嬉戏婉转雀跃。

    石可背完,仰着小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李华,小脸上分明挂满了求表扬的神情。

    任谁都不忍心拂了小娃娃的面子啊,李华夸奖之词脱口而出:“真棒,背的真好。”

    赵良生也说:“你咋就那么厉害呢。”

    石可更得意了,张嘴就要接着背《悯农》。

    李华忙将自己手中的笔递给石可,又拿出一张白纸,放到石可手边:“小可可,咱先不忙着背,你先写字给叔叔看。”

    “哦。”石可接过笔,开始认认真真的写着:人、口、手、大、小、多、少……。

    李华哑然失笑,亲切的说:“你写鸡猪处三个字给我看看。”

    石可有点傻眼,没学过呀!不会写,妈妈也没教过呀,她想了想,又低头开始写画了起来。

    她先画了一个简单的拖拉机,也就是上面画一个疑似拖拉机头的细长小框拉着一个大框下面加两个圈,筑字不会画,她咬着笔杆子考虑又考虑,索性画了只猪头在上面,至于处字,石可根本就没有多想,直接写了个“出”字,写完递给李华的同时还不忘洋洋得意的解释:“妈妈说的,不会写的字,先画个画代表着。”

    这么个机、猪、出!李华嘴角笑意更深,这孩子真有意思,他蹙眉猜了一会儿,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无奈将纸张放到桌子上又问道:“是你们家那边有养了很多的鸡和猪吗?”

    石可回忆了一下:“嗯,我崔娘家里就养了很多鸡,还有一头猪,叫大白,其实一点都不白,可脏了,我家里没有猪,我妈妈养了兔子,叫大灰和小灰,就在土崖下面,后来大灰和小灰带着它们的宝宝挖洞跑掉了,我妈妈说,兔子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觉得我妈妈说的不对,兔子怎么能叫白眼狼呢,又不是狼,要叫也得叫白眼兔,对吧叔叔?”

    “哈哈哈。”李华和赵良生一齐笑了起来,李华的同事听见笑声一起围过来。

    终于找到警察叔叔了,一颗时刻紧张的心终于放下来,石可恢复了往日的活泼,说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头顶上的两个高低不平的小揪揪跟着来回呼扇。

    “呦,这是谁家的小孩这么可爱!”管户籍的刘红梅弯腰看着石可,看小姑娘头发实在是乱糟糟的不成样子,就拿出自己的梳子,准备给小女娃重新梳梳头。

    “石大勇家的呀,阿姨,我叫可可,就是可爱的可。”石可一本正经的接话,引得一屋人更是哄堂大笑。

    不像是养殖场,那是哪个机猪出?李华在记录本上写下机猪出三个字,并在后面打了个问号。

    “你叫石可,你爸爸是叫石大勇吗?那你妈妈呢?”捕捉到石可话里的信息,李华再次问道。

    “对呀,我爸爸叫石大勇,我妈妈叫英子,我妹妹叫安安,我还有个名字叫孙悟空。”石可觉得警察叔叔真是太厉害了,她都没有告诉他爸爸叫石大勇,叔叔都能猜到。

    哈哈哈,刘红梅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你怎么还叫孙悟空呢?”她打量着石可的小身板想,难道是因为瘦?

    “不知道为什么,小张叔叔说的,说我要是长了尾巴就是孙悟空,他哪次来我们家都叫我小孙悟空。”

    李华正喝水,好悬没有呛着自己,他将水咽下去笑道:“你妈妈姓什么呀?”

    “我妈妈姓什么?”石可惘然了,她不知道妈妈姓什么,平时就听见爸爸喊英子,崔娘有时候喊大妹子,难不成姓大?也没听说过谁姓大呀。她准备把这个难题交给警察叔叔:“我不知道妈妈姓什么,我爸爸管我妈妈叫英子,爸爸的同事叫我妈妈石嫂,崔娘喊我妈妈大妹子,叔叔你看哪个是妈妈的姓?”

    “哈哈哈,哪个都不是。”众人又笑。

    说话间,刘红梅就把石可的小脑袋收拾干净了,她端详着石可的小脸,心里感叹小姑娘真是漂亮,就是有点黑,胸前这个大水壶太碍眼,她把水壶解下来,放到鸡蛋筐旁边。

    此时的石可被大家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脸颊有些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灵动的大眼睛,她两只小手对握了一下,抬起头,满眼都是疑惑:“阿姨,我说错了吗?”

    刘红梅刮了一下石可的小鼻尖说:“没错。”

    这时候,大家纷纷把自己的零食放到两个小孩子的身边让他们吃。

    嗯,警察叔叔又不是陌生人,反正自己肚子也饿,石可谢过叔叔阿姨后,先将点心递给赵晨,自己才拿起一块蛋糕啃了起来。

    有同事倒了水过来,小孩子胃口不大,不一会儿功夫,两个小孩子就吃饱喝足了。

    小孩子,吃饱了就困,不一会儿,两个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也迷迷茫茫的睁不开了。

    刘红梅和李华先将两个小的抱到值班室的床上,让他们先睡着,李华去食堂打了饭,将赵良生的那份也打了出来。

    端着菜,上面放了两个大馒头递给赵良生:“赵大哥,你比我大,我喊你赵大哥你不介意吧?来,先吃饭,等孩子们睡醒了再说。”

    哪能让人家破费,赵良生忙推让:“不介意,不介意,我不饿,不饿。”

    李华用大茶缸子倒了一杯水,放到赵良生面前:“赵大哥,你就别客气了,你看这饭时都过了,能不饿吗,再说,我饭都打了,你不吃我自己也吃不了那么多呀。”

    赵良生忙把没吃完的煮鸡蛋拿出来,放到李华手边:“吃鸡蛋,自己养的鸡下的蛋,熟的,早上煮的。”

    “好,我尝尝。”李华放下手中的筷子,敲开一个鸡蛋:“赵大哥,你也吃,你看鸡蛋我都吃了,你也别不好意思了,咱边吃边聊。”

    说话间,刘红梅捧着自己的饭盒也过来凑热闹,赵良生赶紧站起来,要把自己的椅子让给她。

    “同志,你坐你的,别管我,我自己拉板凳过来。”刘红梅把饭盒放到桌子上,自己拉了一把椅子。

    刘红梅坐定,赵良生忙将鸡蛋递给刘红梅,刘红梅也没客气,接过来就敲开蛋壳:“同志,你这是走亲戚还是干什么去?”

    “我来城里卖鸡蛋,我几乎每个礼拜都来,孩子妈养的鸡多,下的蛋吃不了。”赵良生有些拘谨,见刘红梅问话,忙把筷子放到饭碗上,恭恭敬敬的回答。

    卖鸡蛋啊,刘红梅低头看了一下子蛋筐,见还有半篮子没有卖出去,说道:“同志,这些都是还没有卖出去的吧。”

    “是,今天来得晚,还没有卖了。”

    “你吃呀,可别客气,这样吧,你这篮子里还剩多少,查个数,一会送我们食堂去,我们包了。”刘红梅看了一下手中咬了一半的鸡蛋接着说道:“买谁的都是买,我看你家鸡蛋也不错,蛋黄都是橘红色的,平时都喂什么?”

    “也就是些麸子野菜什么的,主要是我家不远处有个小山岗子,平时都是公鸡领着母鸡自己去山岗子上找食吃,可能是蚂蚱、虫子什么的吃多了,下得蛋也好。”

    “这蛋好。”李华咽下口中的鸡蛋说道:“比纯饲料喂出来的好多了,这样,我跟食堂打声招呼,以后你每个礼拜来一趟,问食堂能要多少,要不了的你再去集市上卖,怎么样?”

    都说好人有好报,赵良生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好心,竟然揽到了大生意,单位食堂啊,可不是一般人想送就能随便送进去的,赵良生一叠声的感谢:“好,好,谢谢,谢谢二位了。”

    吃过午饭,刘红梅拎起半篮子鸡蛋送去食堂,顺便将三人的饭盒刷了,李华和赵良生喝着茶水聊天,不多时,刘红梅抱着自己的茶杯走过来:“李华,你说这孩子说的普通话,也听不出来是哪里的口音,可用信息太少了,这可怎么找?”

    “信息是太少了,等孩子醒了我再仔细问问,看能不能多问出点有用的信息。”

    说话间赵良生又将自己怎么发现石可的经过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说完后,他沉吟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同志,像石可这样的小孩子,没找到家之前怎么办,谁来养?”

    刘红梅处理过几起类似的事情,流程知道的清清楚楚,她解释道:“这样的事,之前是这样处理的,一般的情况都是将孩子寄养在福利院,等找到家长了,家长去福利院接回,找不到的,就直接在福利院长大,孩子成人后学习好考上大学的,福利院会继续供其上学,直到孩子毕业,学习不好的,就养到18岁,然后孩子会进入社会找工作,自力更生。”

    福利院呀,想着那么漂亮可爱的小女娃要在没有爹娘疼爱的环境里生活,赵良生有些心疼,他看看李华,又看看刘红梅,端起茶缸喝了一大口水,待水下肚,他鼓起勇气说道:“同志,你看这样行不,我和孩子娘一直想有一个女儿,要不孩子找到家之前我们家先养着,我一定当她是亲闺女疼。”

    刘红梅和李华闻言,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打量着他,赵良生赶紧表白:“同志,我是好人,真是好人,我们家祖辈里都没有做过恶的,不信你去村里打听打听,我真的是好人!”

    李华用手拍了拍赵良生的肩膀:“赵大哥,我看出来你是好人,不然你也不会带孩子来报案不是,只是养孩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多一个孩子就是多一张嘴,大家伙都不富裕,会给你增添很多负担的。”

    “我不怕,有我吃的就有孩子吃的,就是没我吃的也有孩子吃的,我家里养了二十多只鸡,还有十五亩地,你放心,饿不着孩子。”

    “暂时寄养在你们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考虑好了,还需要跟你家嫂子商量商量吗?”李华想暂时寄养在赵良生家里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正常家庭环境也利于孩子成长。

    “不用不用,你放心,孩子到家,孩他娘肯定喜欢。”一番接触下来,机灵的石可俘获了他的心,他想这要是我闺女多好,一想到是他闺女,他就越看石可越喜欢,又听李华和刘红梅的语气,知道短时间找到石可父母放可能性不大,就心思一动想将石可领养下来。(未完待续)

8、拾来的妹妹

    石可真是累了,再则担惊受怕的心一放下来,竟然安心的睡到下午3点多才被尿憋醒,她懵懵懂懂的跑了趟厕所,才揉着眼睛找到赵良生和赵晨。

    上班时间,公安局的同志都很忙,赵良生怕打扰了公家人的工作,搬着板凳坐在走廊里等石可。

    赵晨早醒了,偎在父亲的怀里,赵良生想到石可快成他闺女了,看见石可找过来,眼光愈发慈祥,先喂石可喝了几口水润润喉咙,又牵着她的小手领到李华办公桌前:“闺女,警察叔叔还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想想跟叔叔说说。”

    “小妹妹,睡醒了?”李华将石可抱起来,让她坐到椅子上,右手拿着一只铅笔,准备在白纸上作画:“来,你跟叔叔说说,人贩子长什么样?”

    “那女的可丑了,眼睛这么小。”石可将自己的眼睛眯了起来,还唯恐不够小,用两根手指在眼角处捏了捏,直到自己都看不清东西了才满意:“就是这么小,嘴巴这么大。”说着用两根食指勾在嘴角处向两边一拉:“像大青蛙的嘴,她有这么胖。”说完石可的眼光在屋里来回梭巡,期望能找到可以借鉴的东西,直到看到门口处摆放的一颗不知道什么树做成的盆景,眼睛一亮,从椅子上秃噜下来,蹬蹬蹬的跑到盆景跟前,指着根部说:“就像这个。”

    还别说,石可找的这个参照物还真和牛二苗身躯有几分相似。

    这是李华爬山的时候发现的一株荆树,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了,就长在石缝中,土少营养缺乏,荆树不高,就根部粗壮,两个树根努力向下延伸,去搜寻更多的营养来支撑生命的成长, 枝条分为三只,每一支都壮实有力,单看盆景的下半部分就像汉字的“岗”字。

    赵良生脑补了一个画面,一个粗粗壮壮水缸一样的女人,长着芝麻绿豆小眼睛,青蛙一样的大嘴巴,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这是什么妖怪!

    李华画了个小眼睛,再画了个大嘴巴就画不下去了,这要怎么画?他冲着石可招招手:“叔叔知道了,你先过来。”

    石可蹦蹦跳跳的跑到李华身边,她觉自己形容的太详细了,一定能抓住老妖怪。

    李华摸摸石可的头:“你还记得她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型?脸型是什么样的?圆的?方的?还是长的?”

    什么衣服?不记得了,发型记得,她用手在耳边比划了一下:“头发这么长,没有扎辫子。”至于脸型,她根本就没有注意。

    李华画了一个齐耳短发,自己思忖了一下画个脸型上去,脸颊处落下几缕发丝将脸部两边盖住,再把细条小肉眼和大嘴巴放上去,画好后拿给石可看:“小妹妹,你看像吗?”

    石可仔细端详着,片刻才说:“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这要是能像了才怪了,李华按按自己的眉心:“小妹妹,你再说说你家在哪里,在哪个城市,附近都有什么?”

    “我家就在机筑处啊,附近有个土崖,叔叔你知道不,我们家属院就在土崖下面,土崖可好玩了,每年都能抓好多知了猴,我妈妈给炸了吃可香了,还有一颗大杏树。”说到大杏树,石可眼光暗了下来,自己就因为摘杏子才叫拍花子拍走的。

    李华画了一个土崖,崖下面是一片家属房,土崖上面满是绿树,因为孩子提到有好多知了猴,知了猴依附树根而生,没有树肯定不会有很多的知了猴,他画好后又拿给石可过目:“小妹妹,你看看你家周围的环境是这样的吗?”

    石可刚搭眼一看就叫起来:“是,差不多,叔叔,你真厉害。”

    景色不像人物,知道个大概就能画个差不多,人物就不行了,虽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但一个人一个样,除了双胞胎外很少有相似的。

    “你还记得你家是在哪个城市吗?”李华又问。

    “城市?”石可眨巴眨巴大眼睛,重复着说:“就叫机筑处啊。”石可的小脑袋里整天除了吃就是玩,哪里记得有谁跟她说过她在哪个城市哪个地段,邻里之间听的最多的就是咱处里怎么怎么的。

    李华头疼了,他使劲按按太阳穴,不甘心的说:“小妹妹,你再仔细想想,看还能想到什么,告诉叔叔。”

    还要想什么?我都说了呀,石可纠结了,可怜巴巴的盯着李华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跑到赵良生鸡蛋筐旁把水壶拿过来,递给李华:“叔叔,这是那个拍花子老妖怪的水壶。”

    “哦~。”李华接过来,仔仔细细的将水壶看了一个遍,普通的铝制军用水壶,因为结实耐用,几乎家家都有,看出来水壶用的很爱惜,上面几乎没有碰伤的痕迹,当然也没有刻了字用来做记号。

    李华有些失望,把水壶放到一边,想着回头把水壶上的指纹提取出来:“别的真的想不起来了?”

    石可歪着头又想了想:“我爸爸开大汽车算不算。”

    李华一喜:“算,还有吗?”

    “那我张伯伯也开大汽车,小张叔叔也开大汽车。”

    大汽车?这么多大汽车,李华在机猪出的后面写上大汽车三个字,想,是不是和运输有关系,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大汽车。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溜走,实在是再也问不到有用的信息了,李华冲着赵良生苦笑一下,将记录本递给他:“赵大哥,你看看内容是不是这样的,如果无误,你签个字,今天只能先这样了,以后孩子想起什么来,你来告诉我。”

    “行,只要孩子想起什么我就先来告诉你。”赵良生一手拎着鸡蛋筐,一手牵着赵晨走到石可面前,蹲下来:“闺女,你先跟叔叔回家住着,等找到你爸妈了再跟你爸妈走行吗?”

    石可扭头看向李华,目光中分别写着:是这样吗?

    李华也蹲下身子:“小石可,你愿意跟这个叔叔去他们家吗?”

    赵晨也喜欢这个小姑娘,他怕小姑娘不愿意,紧紧拉着石可的小手说:“你去我们家吧,我们家还有娘和哥哥,还有好多鸡,鸡天天下好多好多鸡蛋,以后我天天带你去捡鸡蛋,可好玩了。”

    好多鸡蛋呀,终于,鸡蛋诱惑着石可小脑袋点了点:“嗯。”

    见石可答应了,赵晨好高兴啊,他跳起来,拉着石可就要往外跑,赵良生一把抓住儿子,呵斥道:“你老实的,别皮。”说完,赵良生就跟李华道别:“那李同志,我们就先走了,有空你家去喝茶。”

    李华拦住赵良生:“赵大哥,你先别慌走我开车送你。”

    “哪能麻烦你送,你们都那么忙。”赵良生还待谦让,李华已经喊上了司机,抱起石可率先向外走去:“赵大哥,不是我跟你客气,主要是我得去你家认认路,以后也方便和你联系。”

    石可坐惯了爸爸的大汽车,对坐汽车一点都不稀奇,赵晨就不同了,他可是第一次做汽车,兴奋的摸摸这、看看那,车跑起来,看着飞速后退的树,更是激动的直叫唤:“爹!爹!你快看!大树往后跑了,跑的可快了。”可才高兴了一会儿,随着车的加速和颠簸,赵晨没精神了,他晕车了,就感觉头涨涨的,肚子里还翻江蹈海的直往上顶,他苦着脸跟赵良生说:“爹,我难受,我肚肚疼。”

    赵良生也难受,他也晕车了,这会子正是忍了又忍,好在快到家了,他咬着牙说:“乖,再忍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话是这么说,就在远远的看见自己家的时候,他也实在是忍不住了,跟李华说:“李同志,就在这下吧。”

    司机将车刹住,赵良生赶紧抱着儿子下车,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好好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不好意思的对着下车过来的李华自嘲的笑:“穷命,享受不了,晕车了。”

    “你这是坐的少了,以后多坐坐,习惯了就好了。”李华抱着石可,打量着周围一番:“赵大哥,哪个是你们家?”

    赵良生指着离小山岗子不远处的一栋民宅:“那个就是,有点远,要不你先坐车过去,我和孩子走过去?”

    “不用,我们一起走。”

    一行四人慢慢的往前走,赵晨下了车,这会子舒服多了,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事,问赵良生:“爹,这个妹妹就是你给我拾的妹妹吗?”

    “是呀,怎么了?”赵良生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这么问。

    赵晨放心了,那他就要有妹妹了。

    小孩子总是好奇自己的来历,有一次,一家人吃过晚饭,坐在院子里乘凉,赵雨问:“娘,我是怎么来的。”严思勤和赵良生对看一眼,严思勤还在脑子里组织语言,想着这个事要怎么跟儿子解释,就听赵良生开口了:“拾的呗,你知道你为什么要赵雨?就因为拾你那天天下着大雨,哗哗的!就跟前几天那场大雨差不多,你娘在灶台做饭,一摸柴火不够了,我去柴火棚抱柴火,就听见有个小孩哇哇哭,我打开院门一看,你就躺在咱家门口正哭呢,我就把你拾回来了。”

    “那我呢。”赵晨接着问。

    严思勤抿嘴一笑,把小儿子抱在怀里,顺着赵良生的思路瞎编:“你呀,是你爹下地干活时拾来的,那天你爹起的早,闲的没事,就早早出门了,出门没多久就碰见你了,所以给你起名叫赵晨呀。”

    “那别人家的小孩子呢?”赵晨又问。

    “那得问别人家的爹娘啊,他们在哪里拾的娘怎么知道啊。”

    “哦。”赵晨明白了,小孩子都是拾来的呀。(未完待续)

9、新家

    村子不大,百十户的样子,此时,夕阳西下,太阳早就洒尽了最后一点余晖,将脑袋埋入了地平线。正是饭时,大部分人家都在家里吃饭,赵良生家又住在村子的入口处所以也没有碰到乡亲。

    眼看着看到家了,赵晨也不让他爹抱了,挣扎着下了地就往家跑,边跑还边喊:“娘!娘!我们回来了,我和爹还拾了个妹妹来。”

    严思勤早就做好了晚饭,正奇怪爷两个怎么还不回来,要是往常早就回来了,今儿个这个时辰,就是天天在外面疯玩的的赵雨也早就乖乖的坐在小饭桌前等着开饭,严思勤站在门口对着村大路看了又看,远远的看见有人走过来,看身形,其中一个是孩子爹抱着孩子,另一个抱孩子的不认识。

    严思勤放心了,想着是不是来客人了,如果是来客人了,那她准备的菜肯定不够,她扭头回屋,挎个篮子先去菜园里看了看,掐了几根嫩黄瓜下来,薄皮辣椒也结的正厚,捡大的摘了一把,刚回到井边,正洗着,就听赵晨边喊边窜进院子。

    “娘,我和爹拾了个妹妹来,妹妹可好看了。”赵晨径直跑到母亲身边,也不管母亲手上有没有水,拉着娘的手就往门口拽。

    “你这孩子。”严思勤顺着儿子的劲道起身,顺便将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娘两个刚迎到大门口,赵良生带着李华也正准备进院。

    “娘,我妹妹,你看好看吧。”赵晨指着石可炫耀着对母亲说。

    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人家小姑娘的家长还跟着呢,呦,还是个公安同志,严思勤将询问的目光转向赵良生,她可不记得赵良生有做公安的亲戚或朋友。

    只是一瞬,李华就将严思勤打量个遍,干净利落的农家女子,一条乌黑铮亮的大辫子垂在脑后,长圆脸,眼皮内双且在外眼角处微微上挑,有点类似于丹凤眼,一说话脸颊处还有一个酒窝若隐若现:“这就是嫂子吧?”

    “嗯,是孩子娘。”赵良生说完又对严思勤道:“晨他娘,这是公安局的李同志。”

    严思勤很少跟公家的人打交道,尤其是公安局的同志,在她的认知中,只要和公安有联系,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今天孩子爹带公安的回家,她脑海里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糟了,孩子爹肯定招了小偷,身上的钱让小偷偷光了。

    李华不知道她所想,轻轻拍了拍石可的小胳膊:“咋不叫人?”

    “阿姨好。”石可甜甜的冲着严思勤叫了一声。

    严思勤张嘴微笑还没来得及搭话呢,赵晨不愿意了:“你不能喊阿姨,你是我和爹拾来的妹妹,你得喊娘!”

    喊娘吗?石可歪头想了想,嗯,崔娘她也是喊娘的,应该错不了,当即改口道:“娘。”

    本来严思勤还嫌赵晨胡乱指挥,正想呵斥儿子呢,没想到小闺女真的喊了她“娘”。

    对于石可来说,这个“娘”只是一个称呼,对于严思勤来说就不一样了,一个娇娇软软,漂漂亮亮的小闺女喊她“娘”耶,严思勤激动了,心也被石可的一声“娘”软的一塌糊涂。

    “我的小乖乖呦!来,我抱抱。”严思勤喜不自胜,接过石可就抱在怀里,顺便招呼李华:“李同志,快屋里坐。”

    院子很大,有三分地的样子,东墙根是鸡棚,为了方便清理鸡的排泄物悬空搭建,里面二十多只鸡的样子,母鸡居多,有一只大红冠子,身着油亮锦衣的大公鸡正雄赳赳、气昂昂的巡视它的领地。鸡棚旁边是一个大枣树,淡绿色的枣花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西面是一片菜地和一口压水井,菜地周围用栅栏细密的围挡起来,可以防止鸡进去祸害蔬菜。水井打在那里,应该是为了浇菜方便。

    正值初夏,园地里各种蔬菜基本都已结果,那一嘟噜一嘟噜的西红柿,有的已经开始泛出点点红色,黄瓜也结了,墨绿色的小黄瓜提溜在架上,挨着黄瓜架的是一畦子茄子,一只只紫色的小灯笼正挂在腰间,接着是辣椒,辣椒的旁边是韭菜和香菜。小菜园打理的井然有序,干干净净,一看就让人心旷神怡。整个西墙根处种了丝瓜和秋梅豆,都才刚刚爬秧,还没有占据整面墙。

    “赵大哥,你们家小院打理的真好。”李华真心夸赞,家里虽然养了那么多只鸡,院子里却没有怪臭的味道。

    “都是孩子娘拾掇的,李同志,屋里坐。”赵良生邀请李华进屋。

    “不了,我在院子里坐坐就行,嫂子,有个事我得跟你再说一遍。”

    赵晨早跑到屋里找他哥哥炫耀去了,这会子拉着哥哥围着母亲看妹妹。

    严思勤正跟石可逗着玩,引着石可咯咯咯的乱笑。听见李华喊她,正想抱石可过来,就见李华示意她一个人过来,她依依不舍的将石可放到地上,不放心的嘱咐:“看好妹妹啊。”

    赵良生将院子里的板凳拉过来,三人围坐在一起,李华看看石可,见小姑娘和两个小小子玩的正欢。

    “李同志,你放心,我家小子好着呢,不会欺负你闺女的。”严思勤还以为李华放心不下她闺女。

    “嫂子,那不是我闺女,是这样的,那小闺女叫石可,不小心让人贩子抓走了,小孩子聪明,瞅的机会跑了,这不,让赵大哥遇见了……”

    “啥!”严思勤一脸诧异:“人贩子,真有人贩子!”她看向石可,小姑娘正准备和两个小子玩捉迷藏,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嘴里正在查数:“1、2、3……。”

    小女娃那么瘦、那么小,有4岁吗?一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被人贩子抓走,担惊受怕无助的样子,严思勤就心疼。她也是做母亲的,孩子不见了,那心不得都碎了,可怜那么好的孩子,那么漂亮,那么可爱,这么小还都会数数了,怎么会遭的那么大的难!

    严思勤越想越难受,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撩起衣襟擦擦眼角,有点不好意思:“李同志,那你别笑话我,我也是可怜孩子。”

    李华感同身受:“不会不会,嫂子,目前是这种情况,现在孩子提供的有用信息太少了,而且孩子又说的普通话,连是哪里的方言都听不出来,全国那么大,要想找到孩子家无异于大海捞针,按规定,这样的孩子在找到她家长之前是要寄养在福利院的。”

    “福利院?不行,李同志,不能送福利院。”严思勤打断李华的话:“李同志,你看孩子先放到我家里吧,我先养着,你什么时候找到孩子爹娘了什么时候来领孩子,行不?”

    “晨他娘,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好咱家也差个闺女,咱先养着,孩子找着家了,咱就还给她爹娘,要是找不到,就是咱亲闺女,你说中不。”

    “中,咋不中!”严思勤将目光投向李华,李华笑着说:“那孩子的事以后就麻烦赵大哥和嫂子费心了,两位都是好人,孩子跟着你们也是享福了。”

    “谈不上享福,最起码我们保证不会让孩子受罪,李同志,你放心,孩子我们一定能照顾好了。”严思勤唯恐李华不放心,再三保证。

    见事情已经说清楚,李华跟夫妻两人告辞:“那这样,我就先走了,抽空我再来和赵大哥说话。”

    “吃了饭再走吧,饭我都做好了。”严思勤挽留。

    “不了,嫂子。”李华边说边起身,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住脚步想还是跟小姑娘道个别吧,喊了声:“石可,叔叔先走了。”

    石可正玩的起劲,扬起小手冲着李华招了招:“叔叔再见。”

    这孩子心可真大,这才多大会就和人家打成一片了,他无奈的笑笑,和赵良生两口子道别后,坐上车回单位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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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精猴精的石可阴沟里翻船,被拍花子的老妖怪拍走了,好在石可聪明,找了个机会逃出魔掌,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本以为能顺利回家的石可坐上了南辕北辙的列车,从此她的人生展开了一段新的历程。青梅煮酒为谁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梅煮酒为谁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梅煮酒为谁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