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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千语     医律txt下载     医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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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馨容院里金妍珠哭得一抽一抽的,青黛劝了半天,金妍珠愣是没有听进去,反而哭得越发凄凉了,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林氏算是听明白了,心里一阵窝火,拖着虚弱的身体起来,将金妍珠抱在怀里哄了半晌,那嗡嗡作响的哭声才消停下去。

    打发了青黛和几个丫头提着灯,将金妍珠送回梧桐苑后,林氏才松了一口气。

    这冷静下来之后,林氏的心也冷了。

    她兀自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黯然憔悴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老了老了,也开始讨人嫌了么?”林氏伸手抚摸着脸庞,触感滑润如初,只是这脸色透着一股蜡黄,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何况是本就靠不住的男人?

    这以色事人,终究不是长远的,只有自己手中握着的,拥有的权利地位,才是最真实的。

    林氏想明白之后,也不再为金元的忽视而伤心了,他喜欢去宋姨娘那里,不就是贪人家年轻懂*么?

    想起那贱婢的得瑟样儿, 林氏又是一阵冷笑。

    花无百日红,你也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

    想用美色拴住一个男人的心,你可打错了算盘......

    外厢珠帘一阵晃动,是青黛回来了。

    林氏将铜镜倒盖着放在妆台上,抬眼望着青黛,哑声问道:“妍珠睡下了?”

    “奴婢是伺候了四娘睡下后才回来的,哭了那么久,眼睛都肿了,也哭累了。奴婢出来那会儿,都能听到沉沉的呼吸声了。”青黛一边脱下木屐,一边走进来回道。

    林氏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嗔道:“这孩子就是冲动。又没有眼力劲儿。老爷让她别说了,她就该见好就收,偏偏一张利嘴就是太欠,挨了一个耳刮子,怨不得谁!”

    “可奴婢觉得老爷这一巴掌也太狠了,夫人您没看四娘的脸都红肿了,奴婢真心疼!”青黛皱着鼻子说道。

    林氏嘴角抽了抽。能不心疼么?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可心里再怎么心疼,也不能在孩子面前显露出来。妍珠这孩子心直口快,最是藏不住心事的。这次也权当给她个教训了,希望她能记住,下次再不能如此欠缺考虑,惹了父亲恼怒,对她自己是一点好处也没有。还凭白让父亲不喜,越发怜惜起清风苑那位。

    “该!她嘴欠就该被打!”林氏抿着嘴沉声道。

    金元站在外厢,刚好听到了林氏这一句话。

    他的目光穿透隔帘,静静地望着林氏跽坐在案几旁的身影,心里头五味杂陈。

    他撩起珠帘走了进去。青黛和林氏听到声音,齐齐望了出来。

    “老爷来了?”青黛惊呼一声,一时手足无措,怔怔的看着林氏。

    林氏抬头看着金元,扯出一抹笑,仿佛之前夫妻俩之间根本什么事情也未曾发生那般,自然寒暄道:“怎么廊下那些妮子们都死了,连老爷来了都不知!”

    “是我不让她们进来通报的,怕你睡了!”金元也露出淡淡一笑,走近林氏,在她对面跽坐下来。

    青黛见状,为林氏和金元添了一杯热茶,便退到外厢去了。

    金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林氏也顺势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却被金元用手给按住了。

    林氏凝着眸子看金元,金元却是笑了笑,解释道:“你尚在小月,不宜饮茶,还是喝点红糖水吧!”

    林氏微微动容,眼中瞬间闪着泪光,点头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到,妾身的确不宜饮茶!”

    金元嗯了一声,唤来了青黛,吩咐她下去煮一碗红糖水给林氏。

    青黛退下去后,屋内又陷入静谧。

    沉吟了半晌,林氏和金元出奇默契的同时开口。

    “今晚......”

    “今晚......”

    二人同时停了下来,金元失声笑了笑,对林氏摆了摆手,道:“夫人先说吧!”

    金元已经做好了被林氏一顿埋怨的准备了。

    林氏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诚挚道:“今晚妍珠闹的事情,妾身都听说了。这孩子不懂事,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怒了老爷,是妾身教导不周,妾身有罪!今晚妾身也狠狠地骂了她一顿,这孩子也知道错了,老爷就给她个改过的机会吧!”

    金元有些微讶,这是林氏会说的话么?

    以前对儿女们说话,就是语气重了那么一点,她都能跟自己不依不饶的折腾半天,这次竟然转性子了?

    许是感受到金元不信任的目光,林氏开始抹起了眼泪。

    “妍珠那孩子也不知道是听谁教唆,怎就会固执的认为那与咱们没缘分的孩儿是被克死的呢?这丫头今晚说要去秋霜院里找父亲,妾身原以为她去了秋霜院里找你,你不在,她应该会回来的,不曾想,她竟跑到清风苑去闹事了,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导好她,老爷你要怪,就怪我吧!”

    金元看着林氏又是自责,又是抹眼泪的,心就开始堵得慌。

    他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哭了!

    他掏出帕子递过去,不耐地叹道:“行啦行啦,多大的事儿,妍珠的秉性如何,当父亲的还能不知道么?那丫头就是牙尖嘴利了些,心地倒是纯良的。不过她今晚说璎珞的那些话儿,为夫就真是气愤了。”

    林氏忙应了声是,附和道:“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听了哪个长舌妇瞎嚼舌头,若是让妾身知道谁挑拨离间的,破坏她们姐妹俩的感情,定然不会轻饶了!”

    金元唔了一声,皱起了眉头,将茶杯里的热茶一口饮尽,放下后便准备起身离开。

    林氏也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金元阻止了,他压下林氏的肩膀,淡淡道:“好好养着吧,要吃些什么,吩咐下人们去置办,早些歇着,为夫明天要回衙门,明早就不过来了。”

    林氏颔首,应了声好,看着金元走出东厢,挑开帘子出去了。

    青黛端着煮好的红糖水进来时,左看看,右瞧瞧的,就是找不到老爷的身影。

    林氏冷冷笑了,看着青黛道:“不用找了,老爷走了!”

    “这么快走了,奴婢还以为老爷今晚会留下来呢!”青黛将红糖水放在案几上,嘟囔道。

    林氏又是嗤笑,似自嘲一般喃喃低语:“留下来看黄花菜呀?闻那充满淡淡血腥味儿的气息呀?我自个儿都巴不得离了这里,何况是他......”

    青黛耷拉着脑袋,夫人的话,听着咋有种让人心碎的感觉呢?

    而此时,走在通往秋霜院路上的金元,脑中也不断地回旋着林氏刚刚说过的话。

    妍珠去了秋霜院?

    金元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管家何田在前头提着灯笼引路,见老爷忽然停了下来,也停下来,回头看着老爷问道:“老爷,秋霜院还没到呢!”

    “唔,不去了,去书房!”金元吐了一口气,心头郁闷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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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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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较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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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氏落胎那事儿,并没有在府中传开。

    冯妈妈开会的时候,就跟各个管事娘子们下了严令,禁止任何人私下嚼舌根子,若经发现,少不得要打一顿赶出府去。

    管事娘子们哪有不应下的理儿?当即就声明自己辖下的奴才婢子们,一定不会行差踏错,品质绝对有保证!

    冯妈妈的严令也还凑效,林氏的小月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六月的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清风苑的院子里,夜交藤和金银花的花架在地上倒映着满地的斑斓。

    金子在厨房里捣弄着冰沙,笑笑在一旁打着下手,此刻她正好将一大块冰放进研钵里,随后拿起了杵臼,轻轻的捣散冰块。

    笑笑的一双小手被冻得有些红,努着嘴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金子在案板上切着西瓜,她的刀法很好,每一块西瓜大小均匀,整齐地排在果盘里,果盘的中间,还放着几朵用瓜瓤雕刻而成的花儿,栩栩如生,为整个果盘增色不少。

    笑笑将冰块捣得差不多了,用匙羹舀了出来,按照娘子之前吩咐的比例,在每一个瓷碗里盛上一定的分量。

    “娘子,接下来还要怎么做?”笑笑绕有兴趣的看着金子问道。

    “接下来的就交给本娘子,你把果盘先端出去吧!”金子吩咐道。

    笑笑应声道好,净了手,就端着娘子切好的果盘走出小厨房。

    院子里,袁青青刚刚晾好了衣裳,看到笑笑手中的果盘,不由眼前一亮,口水差点都要淌出来了......

    “笑笑姐。这是娘子切好的果盘?”袁青青紧紧盯着果盘,走过来打着笑脸问道。

    笑笑轻嗯了一声,从那次她一人霸了一锅猪肝粥之后。笑笑对袁青青是更没有好感了。这丫头简直就是典型吃货一枚,还不懂得与人分享。连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觉悟都没有,可见这丫头得有多贪心?

    “不许动哈,娘子辛苦弄好的,自个儿还没吃上一块呢,等娘子吃了有剩下的,再给咱们吃!”笑笑提防地看了袁青青一眼。

    袁青青撇了撇嘴,冷哼一声。心里暗自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块西瓜么?

    笑笑将果盘放到矮木桌上,又咚咚得跑到房间里搬出了小板凳,一会儿好让娘子在廊下坐着。

    清风苑外的甬道。冯妈妈领着针线房里的几个娘子笑眯眯地从院门口走过。

    袁青青眼睛尖,看到后便拔腿跑到院门口,喊了一声:“冯妈妈......”

    冯妈妈回头看过来,伸手挡在额前,眯着眼睛笑道:“是你这丫头呀。有什么事么?”

    袁青青摇了摇头,想起自己刚来时的雄心壮志和现在的不温不火,便心下难受。

    娘子不看重自己,只信任桩妈妈和笑笑,她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的日子?

    什么时候才能让家里的生活更好一些?

    “冯妈妈这是要上哪儿?大热天的。要不要进来清风苑喝口茶?我们娘子刚刚切了西瓜果盘!”袁青青凛了凛心神,含着恭敬的笑意看着冯妈妈。

    冯妈妈脸上漾着盈盈笑意,身边几个针线房里的娘子听到西瓜果盘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今天夫人吩咐针线房为各个院中的主子们量做夏日的衣裳,她们从大清早就忙到现在,正是口干舌燥呢,若此时能吃上一块西瓜,还真别提有多么舒爽了......

    这丫头的眼力劲儿不错呀,懂得溜须拍马的,抱住了冯妈妈这个最高管事的大腿,以后还能有不罩着你的道理?

    几个针纺娘子互相挤眉弄眼的看了看对方。

    冯妈妈心中意动,深望了袁青青一眼,笑道:“咱这是在清风苑门外呢?嗨,我这老了老了,眼神不大好,刚才走过竟浑忘了,咱们似乎还没有给三娘量身呢!”

    冯妈妈身侧一个穿着月白色短袄下搭湛蓝色马面裙的针纺娘子忙附和道:“奴家有罪,刚才竟也忘了提醒妈妈了!”

    袁青青微微张大嘴,瞧这些妈妈娘子们的做派,刚刚明明是自己喊了她们,她们这才停了下来,这会儿竟能将话说得如此好听,还真是让她长了见识了!

    “呵呵,那冯妈妈快些请进吧!”袁青青让着身子,招呼着冯妈妈和几个针纺娘子进院子。

    众人鱼贯而入,走进院子里,正好看到金子坐在回廊上的小矮桌边,脚抬高,翘在回廊的栏杆上,优哉游哉的吃着西瓜。

    矮桌边上还有一碗红色的汤汁,看起来清爽诱人,只是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啥。

    “娘子,冯妈妈来了!”袁青青扯着嗓门喊道。

    金子差点被吓了一跳,这皇帝来了也用不着这么大声吧?

    她定睛望去,果真见冯妈妈一脸春风般的笑意,徐徐领着几人往回廊处行来。

    金子将瓜皮放在桌子上,接过笑笑递上来的帕子抹了抹嘴巴,站起来含笑道:“冯妈妈怎么得空过来我清风苑?”

    冯妈妈微微欠了欠身,笑道:“夫人今儿个吩咐了老奴安排给主子们量做夏日衣裳,这不,老奴便领着人过来给三娘子你度一度!”

    金子黛眉挑了挑,这林氏也转性了?

    瞧这些针纺娘子们东张西望的样子,估计还是第一次进清风苑呢!

    金子的猜想,在笑笑惊讶的神色中得到了验证。

    “如此,便有劳冯妈妈和娘子们了!”金子笑了笑,难得林氏良心发现,再不好好把握,她就是脑袋短路了。

    冯妈妈摆了摆手,道了一声不敢担,便让针纺娘子们随着金子进房间量度。

    “冯妈妈,吃块西瓜吧,这天热,吃这个最合适不过了!”袁青青从笑笑身边插身走过,拿起果盘上的一块鲜红诱人的西瓜,谄媚地奉到冯妈妈面前。

    冯妈妈看着袁青青,含笑点点头,应了一声好,便不客气的吃了起来,一边等着针纺娘子们出来。

    笑笑黑着脸瞪了袁青青一眼。

    这丫头太放肆了,合着是将自己当成这清风苑的主人了?

    冯妈妈吃完一块西瓜,看了看瓷碗里氤氲着袅袅白烟的红色汤汁,好奇问道:“这是什么?色泽看着很是诱人!”

    “回冯妈妈,这是我家娘子做的西瓜冰沙!”笑笑淡淡应道。

    “西瓜冰沙?呵呵,我这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西瓜还可以做成这样来吃,有意思!娘子真是聪明绝顶呀!”冯妈妈不由赞道,那眼睛就没离开过那碗冰沙过。

    金子量了身子出来,见冯妈妈一直端详着冰沙,二话不说就让笑笑进厨房里,将剩下的几碗端出来,赠与冯妈妈和几个针纺娘子享用。

    笑笑心里是千般不愿意,那可是自己和娘子捣弄了半天的成果呢,她们倒好,一来就吃现成的。可娘子终究发话了,笑笑也只有听着的份儿,嘟囔着嘴进小厨房。

    袁青青见笑笑一脸颓丧,心情别提有多畅快了。

    不让我吃,你也别想吃......

    “娘子,我进去帮笑笑姐!”袁青青对金子说道。

    金子点点头,让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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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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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冯妈妈等人,笑笑顿时对袁青青拉下了脸。

    “什么时候清风苑轮到你这丫头做主了?”

    袁青青眨了眨眼,看着笑笑委屈道:“笑笑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这么编排我呀?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你还说没有?拿着娘子做的东西当人情呀,嗨,还真看不出你这方面倒是厉害呀!”笑笑扯着嘴角揶揄道。

    袁青青泛着泪花,看着金子解释道:“娘子,你要相信奴婢,要不是奴婢唤住了冯妈妈,冯妈妈差点就将咱们清风苑忘记了,哪还能想起给娘子量身做衣裳?奴婢不过就是想着将冯妈妈伺候好了,能让她对娘子多上心些,难道奴婢这样竟是做错了?”

    袁青青将刚刚在门口唤住冯妈妈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这过程嘛,袁青青这丫头自然是润色了一遍。

    金子这才知道,原来这冯妈妈好心来清风苑为自己量身,竟是这么一回事儿。

    她抬眸盯着袁青青,这丫头的心思不比笑笑纯良,满肚子弯弯沟肠,若能学好,倒是一个能管事的,若不能学好,就是一个祸害。但依目前看,这丫头还不至于到祸害的层次。

    金子叹了口气,心想着往后好好引导吧。

    “行了,都别争论了,多大点事儿,吵得人脑仁疼!”金子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站起身来续道:“西瓜不是还有么?一会儿我重新做沙冰就是,你们个个都有份儿。娘子我不会亏待了自己人!”

    笑笑心里还是有些窝火,低着头不说话。

    袁青青却擦干了眼泪,殷勤的对金子说道:“刚刚是笑笑姐帮娘子的。这回让奴婢打下手吧!”

    金子看了眼闷闷不乐的笑笑。

    这丫头真是的,心头的不快都写脸上了。她这是埋怨自己对青青的所作所为太宽容了么?

    金子微微抿嘴一笑, 对袁青青说道:“好,这次就换你,让你笑笑姐歇会儿!”

    袁青青笑呵呵的应了声是,得意地看了笑笑一眼,跟在金子身后进入小厨房。

    桩妈妈回到清风苑的时候,正看到笑笑一个人耷拉着脑袋坐在回廊上发呆。眼眶还红红的。

    怎么回事?

    桩妈妈将手中捧着的一大包东西放到院门边,微微喘着粗气,朝笑笑喊了一句:“这是咋啦?”

    笑笑抬头,看着门口隐在光晕下的桩妈妈。忙起身,跑了上去。

    “妈妈怎么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二门那里的小厮咋不帮着妈妈搭把手,让您一个人走那么长的路,一定累坏了吧?”笑笑又是心疼又是嗔怪的说了一句,掏出腰间别着的手帕为桩妈妈擦去额角的汗珠。

    桩妈妈却不在意。微带皱纹的面容漾满笑意,指着用青色素布包着的一大包东西说道:“这是从毓秀庄带回来的样子,笑笑你帮着妈妈将东西带进屋里,一会儿我有事儿要跟娘子说,先容我喘口气儿!”

    笑笑好奇地看着布包。问道:“这是什么?语瞳娘子让妈妈带过来给娘子的?”

    “嗯!”桩妈妈点点头,指了指脚下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木箱,说道:“还有这个,提着挺沉的,不知道是什么,语瞳娘子只让我带回来,说娘子知道的!”

    笑笑提起箱子,一脸神秘,对桩妈妈说道:“奴婢也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哦?是什么?”桩妈妈问道。

    笑笑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俯首在桩妈妈耳边低声道:“是解剖工具,娘子用来验尸的!”

    果然,桩妈妈听到验尸二字脸色顿时变了变。

    “胡闹!娘子又不是专业司职的仵作,弄这套工具做什么?不行,我得劝着点娘子,咱现在不至于靠这行当糊口,这不,语瞳娘子不又有好差事招呼咱们了?”

    “啥好差事?”

    笑笑眼睛亮亮的,刚刚郁闷的情绪已然消失不见,这点跟神经大条的金子,还真有点像,不知道是不是被金子感染的缘故。

    桩妈妈见笑笑兴趣盎然,又想起毓秀庄中,语瞳娘子交代的事情,心头不由一阵雀跃。

    “娘子呢?”

    “在小厨房弄着沙冰!”笑笑应道。

    “先别弄了,将东西拿回房间,再去请娘子过来!”桩妈妈说道。

    “嗳!”笑笑顺势提起木箱,脚下犹如生风般的跑往金子的厢房,将木箱放下后,一骨碌跑到小厨房里。

    桩妈妈将布包抱了起来,又提起菜篮子,一边感慨道:“年轻就是好啊!”

    金子刚听笑笑说语瞳娘子送了个木箱过来你,就已经猜到了那应该是之前托她定做的解剖刀具。心头一阵狂喜,将刚刚弄好的冰沙往袁青青怀里一塞,说道:“你们去吃吧,我去看看去!”

    笑笑也追在金子身后,附和道:“奴婢也去瞧瞧!”

    袁青青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木箱里难道装了什么宝贝?至于这么开心么?

    袁青青心下狐疑,皱着眉头权衡之后,还是选择先吃沙冰,反正笑笑姐那嘴儿,还怕问不到事情?

    房间内,金子虽然很想很想马上就打开箱子细细看一看那些让她感到亲切的小伙伴们,但因着桩妈妈在场,她还是强忍着冲动,不去打开那个木箱。

    桩妈妈将布包打开了,拿出一件做工精致,极致奢华的襦裙摊在软榻上。

    那襦裙的色彩鲜亮,胸口处的抹胸绣着针脚细密的小雏菊,大宽领的设计,滚缎蕾丝花包边,腰身处收窄,裙摆比一般的襦裙加宽了至少两公分,裙摆较长,属于权贵仕女们才能穿得起的曳地襦裙。

    金子闭着眼睛,完全可以想象穿上这样的襦裙,更能将女子窈窕婀娜的玲珑曲线展露无遗!

    笑笑眼睛都看直了,捂着嘴赞道:“好漂亮的裙子,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衣裳呢!”

    金子伸手轻轻抚触着襦裙,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露出一脸佩服的笑意。

    “语瞳娘子真是太有商业头脑了!”

    桩妈妈点了点头,淡淡一笑。

    笑笑不解地看着金子问道:“娘子从何看出来的?”

    金子指了指襦裙的胸口位置,笑道:“上次咱们只是做了带棉垫的珂子,可语瞳娘子却能灵活变通,将这珂子直接替换成齐胸襦裙中的抹胸,在抹胸中加入了定型的棉垫后,就不再需要多穿一件珂子了,这夏日炎炎,倒是造福不少女性呀!”

    笑笑微微咋舌,难怪娘子说语瞳娘子有商业头脑,也亏她能想出来,做出来......

    金子抬眸看着桩妈妈,她可不信辰语瞳这是特意送衣裳来给她看看,应该有是有什么好差事要招呼她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拍板(二更求粉票)

    (ps:二更到,晚上还有三更!距离晚上十二点还有十个小时,亲们,让我们继续努力吧,一起携手拿下医律的第一份荣誉,谢谢你们一直站在小语身后支持着我,感激不尽,诚惶诚恐!)

    桩妈妈会意的笑道:“语瞳娘子说这襦裙是宫中尚衣局定制的。毓秀庄的总号设在帝都,上次语瞳娘子将这个设计做了一套成衣送到总号那边,恰好被尚衣局的李尚宫看上了,将样子送到了宫中给各位主子娘娘们过目,都说喜欢的紧。原本宫中的衣裳向来是由尚衣局制作的,但听说八月份宫中要开始选秀,尚衣局要准备秀女们的衣裳,是而,这次便让毓秀庄接了这差事。”

    金子眸光闪闪,嘴角含着浅笑,明了的点了点头。

    笑笑则抑制不住激动,拉住金子的手臂,颤颤道:“娘子,语,语瞳娘子也太牛了吧?竟然接了宫里面的生意!皇宫最不差钱了,毓秀庄这次发了!”

    金子淡然一笑,毓秀庄这次赚上一笔是肯定的,但就算没这笔进项,门庭若市的毓秀庄也早就发了,看那些帮衬的客户群就知道了,都是土豪和权贵,能不发么?

    感慨过后,金子心中暗赞辰语瞳的商业头脑真的不错!她将这款特别的襦裙设计裁制出来后,便送到帝都总号,估计也是事先就打好了算盘,预料到这襦裙能产生的效应吧?

    尚衣局的李尚宫能那么巧就去了毓秀庄?

    又能那么巧的看到了?

    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了。

    所以说,有时候就算有好的设计,好的产品,也要有灵活的头脑,懂得如何运筹帷幄才行!

    这方面,辰语瞳无疑运用得很好!

    “桩妈妈,语瞳娘子将襦裙送到我这儿,是怎么个意思?”金子看着桩妈妈问道。

    桩妈妈一向是懂得感恩的人。清风苑以前的生活如何,现在的生活又是如何,她有着切身的感受。虽说这些都是娘子醒来后,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手艺带来的改善,可千里马终究也需要懂得赏识的伯乐提携。若是没有语瞳娘子慧眼看上娘子设计的图稿。她们绝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单靠那七零八扣后落到苑中的份例,她们估计连一点肉末都买不上......

    而这次。语瞳娘子在收到尚衣局的订单后,能想起娘子,怎能不让她既开心又感动呢?

    桩妈妈抬眸看着金子,连眉梢都溢满喜色,笑道:“语瞳娘子问老奴,要不要接下几十件来做,老奴心里是乐意的,不过这既是定制的宫装,要求更方面肯定很严谨。老奴不敢自作主张应下来。语瞳娘子便让老奴带着成衣样子回来,让娘子你看过后再决定要不要接!”

    金子静默不语,心中暗自有了计较。

    辰语瞳念着自己,给自己送来一项好差事,这让她很感动的。诚如桩妈妈所言,皇宫里定制的衣裳。除却要求严谨之外,这定制的价钱,相对比一般的衣裳,自然要高出很多,接上几十件襦裙来做。对清风苑而言,是个不错的进项。只不过她现在需要考虑的是笑笑和桩妈妈能否吃得消的问题。

    毕竟,这院中的庶务,里里外外都是她们在做,若接上这差事,她们的工作量就更大了,还有工期的问题,若是太紧的话,桩妈妈和笑笑少不得要熬夜,这对上了年纪的桩妈妈而言,极不利健康,金子不愿她们太辛苦了。

    金子沉吟不决,笑笑却是着急了。

    这是多好的事情,多好的机会呀,娘子可千万别错过了......

    笑笑轻轻拉了拉桩妈妈的衣角,看着桩妈妈努了努下巴。

    不待桩妈妈开口,金子便含笑道:“不要努下巴使眼色了,娘子我也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好处,只不过要考虑得仔细些。送进宫里的东西,不能出任何岔子,各种因素我们都要事先权衡一下!”

    桩妈妈也点头应道:“娘子说的是!”

    “妈妈,语瞳娘子有没有说工期是什么时候?”金子问道。

    “一个月!”桩妈妈回道。

    金子嗯了一声,其实单看这襦裙的面料便能推算一二了,如此清凉的料子,也就是在六七月份穿。

    “几十件衣裳,一个月的话工期倒是不赶。只是桩妈妈和笑笑你们能吃得消么?”金子问道。

    “娘子可别小看奴婢和桩妈妈,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妥妥地完成任务的!”笑笑脱口应道。

    桩妈妈也笑吟吟的说道:“夫人以前的衣裳,都是老奴做的呢,娘子还信不过么?”

    金子摆了摆手,心道那少说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呀......

    “既然我们大家都如此雄心勃勃,那便接下来吧!”金子拍板道。

    笑笑欢呼了起来,仿佛眼前看到的,都是触手可及的、白花花的酬金,那贪财的模样,还真有渐渐向金子靠拢的趋势!

    不然咋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呢?

    笑笑这纯良的小丫头,也在不知不觉中受了金子的影响了!

    开完会之后,金子便打发笑笑和桩妈妈出去吃沙冰,自己好留下来,细细地欣赏语瞳娘子送来的那套解剖工具。

    桩妈妈狐疑的问了一句:“沙冰是什么?”

    笑笑这才猛然想起娘子刚刚在小厨房里做好的沙冰,此刻让一个吃货守着,这是多危险的事情呀?

    “桩妈妈快走,慢些袁青青那丫头把我们的份儿都吃了!”笑笑忙拉着桩妈妈的手往外走,一边急急的说道。

    金子低笑了几声,顺手将房门关上,惦着脚尖提起小木箱,往内厢的床榻上走去。

    小巧的手术解剖刀、刀柄、止血钳、大弯针、缝合线、持针器、有齿镊子、无齿镊子、手术剪......

    金子将工具一一摆开,摊放在床榻上,细细的抚摸着......

    她的神色既兴奋又肃穆,显得非常矛盾!

    “真的好厉害,这时代能将刀具做到这个水平,真的不简单!”金子握着手术刀轻声呢喃了一句,琥珀色的眸子因为激动而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金子欣赏完,又将刀具一一放回小木箱。

    估计这一套工具的造价不菲,她得找个时间出去,将这份人情好好的还上!

    金子如是想着,身体软软地瘫在床榻上,刚想要眯一会儿,就听到笑笑的声音传来。

    “......什么,秦妈妈要来向我家娘子学做沙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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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对号入座(三更)

    (ps:三更来了!感谢所有亲们的鼎力支持!小语都记在心里了!感动和感恩!么么哒!)

    午后的天气甚是炎热,骄阳考晒着大地,空气中氤氲着一股燥热之感,走在甬道上,似乎都能感受到灼灼热气从脚底升腾起来。

    小丫头拿袖子轻轻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叹了一口气,往秋霜院的方向走回去。

    “什么?西瓜沙冰没有了?”宋姨娘瞪着眼睛问道。

    小丫头点点头,低声说道:“秦妈妈说四娘子喜欢吃,刚刚做出来的,都让沐沐要走了。大厨房里西瓜也没有了,得等明天上市集采购才能再做了!”

    宋姨娘沉着脸,这也太欺负人了,怎么做出来就让四娘一个人要走了,其他人就不用吃了?

    哼,吃那么多寒凉的东西,也不怕拉肚子泻死你?

    宋姨娘冷哼一声,甩了一下帕子,心中一阵憋闷,顿时更觉得燥热难耐。她踱步走到矮几边,兀自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心口缓和之后,才抬眸对小丫头吩咐道:“去煮一锅酸梅汤过来,一会儿荣哥儿醒了才可以喝,消消暑气!”

    小丫头忙应下,咚咚跑了下去。

    林氏歇了午觉起来后,才听青黛说了四娘金妍珠搅得大厨房人仰马翻的事儿。

    “就为了吃沙冰?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林氏喝了杯水,皱着眉头问青黛。

    青黛提着水壶准备给夫人再倒上一杯,看见林氏摆手后,才放下水壶解释道:“奴婢也不大清楚,好像说四娘听了一个针纺娘子夸赞三娘子苑里做的西瓜沙冰,很美味,又消暑,就让沐沐去大厨房那边,要秦妈妈也做一份。秦妈妈哪里知道什么是西瓜沙冰,就像上次吃什么猪扒一样。瞎折腾了半晌,最后还不合四娘口味,所以这次她倒是学精了,亲自上清风苑讨教了。”

    林氏冷笑了一声,倚在软榻上幽幽道:“我是越来越看不懂那不祥人了。你说病病歪歪这么多年。怎么一朝醒来,就啥都懂了?连吃食也讲究得这么细致,这猪扒和沙冰的。别说是做法,就是听都没有听过吧?”

    青黛点点头,说起这三娘子,她也是一肚子的疑惑。

    心里头总有一种感觉,这三娘子不是原来的三娘子......

    但青黛她就是有两个胆子也不敢将这样的话宣之于口,在林氏身边伺候久了,她也渐渐浸润得老练深沉起来,知道有什么话该说,该在什么场合说。有什么话就是知道也得烂在肚子里,不能提一分一毫,不然,就是编排抹黑,嘴太欠是要被家法伺候赶出府去的。

    “是,也不知道三娘子怎会想出这样的吃法。的确特别!”青黛应了一声,岔开话题续道:“听说宋姨娘也上大厨房要沙冰,可没讨到,都让沐沐那丫头拿梧桐苑去了。”

    林氏嗤笑一声,眼中满是鄙夷和不屑。

    “老爷不过多进了几趟她院子。现在就敢开口讨要东西了,真是长进了!”

    青黛嘿嘿一笑:“不是没要到么?吃了一瘪,估计现在心里不痛快呢!”

    林氏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撑着身边的矮榻,准备起身。

    青黛见状,忙上前扶了一把。

    “更衣吧,好久没出院子了,咱去秋霜院看看五郎!”林氏吩咐道。

    青黛笑了笑,柔柔的应声道好。

    夫人这哪里是要去探五郎,这是要去看宋姨娘吃瘪气鼓鼓的模样吧?

    换了衣裳,青黛搀着还带着一丝慵懒惺忪的林氏走出馨容院。

    ******

    秋霜院的侧厢,是整个院子中最为阴凉的地方,斗拱飞檐,遮住了西照的日头,光线却也相对暗了一些。

    侧厢廊下,负责伺候五郎荣哥儿的两个奶妈子正坐在矮脚板凳上,一边缝着肚兜,一边唠着磕。

    小孩子睡觉的这段时间,是她们最轻松的时候,可以喘口气,歇一歇。

    青黛扶着林氏走进院子,院门口的小丫头本要进去通报一声,却被青黛唤住了。

    提前知会宋姨娘,那可就没意思了。

    夫人可还等着看她的洋相呢!

    “前头带路就成,夫人要去看看五郎!”青黛嘴角弯弯,低声吩咐道。

    小丫头自然不敢多言,在前头引着路。

    “荣哥儿搬到侧殿睡了?”林氏见小丫头引她们走往侧厢的方向,不由开口问道。

    “是,姨娘说侧殿比较阴凉,夏天给五郎睡,不会太燥热,省得他抓出痱子!”小丫头恭声回道。

    林氏嗯了一声,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廊下唠着嗑的两个奶妈子并没有留意到林氏的到来,正津津有味地八卦着某个话题。

    “......都快要四十岁的人了,竟还耐不住寂寞,找了个市井打铁的大汉,成日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其中一名奶娘说道。

    她身侧的另一名正用嘴咬断线头的奶娘抬头,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嫌弃道:“我的老天,都半老徐娘的了,怎还这样没脸没皮的,也不嫌臊得慌......”

    林氏陡然停住脚步,那句半老徐娘,没脸没皮的话正好一字不落的钻进她的耳朵里。

    敏感如她,此刻脸上已经微微色变。

    好呀,敢情还有人在背后偷偷地议论自己呢?

    她是半老徐娘了,难道有了身子,落了胎就是活该?

    就得捂着脸,被人嫌臊?

    就是没脸没皮了?

    青黛也感受到了夫人气息的变化,眼角的余光落在林氏身上,才发现夫人一张脸,渐渐由青白开始涨红了。

    是因为那两个奶娘的话么?

    这没头没尾的,也不知道是在说谁呀,夫人不会是自己对号入座了吧?

    林氏没有开口,青黛自是不敢喧宾夺主的,她抿着嘴,等着林氏的吩咐!

    林氏疾步走了过去,厉喝一声道:“你们两个贱婢在嚼什么舌根子?府中的规矩是浑忘了吧?竟敢在私下编排和非议主母,好大的胆子,是谁在背后给你们撑的腰,啊?”

    那两个奶娘全然没有料到林氏会突发来到秋霜院,更没有想到她竟会在背后听墙角,林氏这一声厉喝,让她们有些措手不及,愣愣怔怔的看了对方一眼,许久才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天,不是夫人您想得那样呀......

    二人咚的一声,在林氏面前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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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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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子睡了一觉醒来,才发现已经是夕阳西下,日落黄昏了。

    果然是猪一般的生活,睡醒就吃,吃饱就睡呀!

    金子在心里小小的鄙夷下自己,伸了一下懒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桩妈妈正在洒水,清凌凌的水珠从葫芦瓢里甩出去,在半空中扬起一道唯美的弧度,随后拍打在地面上,水花四溅,就像一幅刻意晕染描绘而成的地图。

    洒了水的院子,燥热渐散,一阵风吹来,带来淡淡的青草药香。

    “桩妈妈,洒完了就歇一会儿吧,地上正在蒸发着热气,快上来,别中了暑气!”金子朝背对着自己的桩妈妈喊道。

    桩妈妈应声道好,回头道:“今年的夏季感觉比往年的要热些,连风都是热的!娘子你身子弱,别下院子。老奴想着娘子晚膳喜欢在院子里吃,不洒水的话,燥热的很!”

    金子莞尔一笑,其实这古代的夏季,真不能算热,比起现代,那差远了,至少现在还不到需要开电风扇,开空调的程度。

    额,这也间接说明了一个问题,有需求才有市场。

    就如这后世之所以会发明电风扇和空调,也是因为全球气候逐渐变暖的因素,不想着法子发明不行呀。

    桩妈妈的话倒是间接地验证了全球气候变暖的事实----一年比一年热!

    “辛苦桩妈妈了!”金子眉眼弯弯含笑道。

    桩妈妈含着慈爱的笑意,眯着眼睛回道:“不辛苦,老奴能为娘子多做些什么,心里头高兴!娘子晚膳想要吃些什么?老奴给你做!”

    许是天气原因,金子的胃口淡淡的,提不起什么兴趣。

    “随便做点清淡的就好,天气热,吃不下油腻的肉食!”金子说道。

    桩妈妈嗳了一声,应下了。

    笑笑和袁青青从院外回来了。二人抿着嘴,似笑非笑,甚是怪异。

    “娘子醒了?”袁青青一向机灵,看到了廊下站着的娘子,忙提着篮子小跑进去。

    “娘子。娘子......”袁青青拉长音喊了一声。被桩妈妈看了一眼,忙压低嗓音,八卦道:“娘子。奴婢刚刚听说了件事儿!”

    金子嗯了一声,看袁青青不吐不快的样子,便示意她继续。

    “伺候五郎的两个奶妈子刚刚被夫人赏了耳刮子!”袁青青道。

    这赏耳刮子无非是人后嚼舌根子了,这是大门大户都常有的事情,不足为奇,况且金子对林氏的事情,还真是不感冒,顿时兴致恹恹。

    桩妈妈倒是有些好奇,低低问道:“可听说了是因为什么事情?”

    笑笑也走了过来。一副被人拔了头筹微微不爽的模样,插嘴道:“能因为什么事儿,不就是嘴太欠,没拦得住么!”

    袁青青点点头,认真道:“就是就是,上次冯妈妈下了严令。这府中上下都不敢提夫人......那事儿,可宋姨娘那俩奶妈子,竟是左耳进右耳出的货色,没将冯妈妈的话当回事儿,敢在背后胡乱编排。夫人没将人赶出去,算是给了宋姨娘天大的面子了!”

    金子摇了摇头,露出一抹邪肆的笑意。

    都什么人来的,吃饱没事撑得慌?

    这要是放女性撑起半边天的现代,每天都要为了工作、家庭像个陀螺一样忙碌着,哪还有心思闹腾这些有的没的,捕风捉影的事情?

    “行了,不关咱们清风院的事,咱们不要跟着瞎掺和!记住咱们清风苑的信条,就是不做长舌妇,不说他人短,明白么?”金子看着笑笑和袁青青吩咐道。

    二人见金子神态认真,不由低头保证道:“是,奴婢知道了!”

    ******

    秋霜院的侧厢,两个因编排主母而被掌嘴的奶妈子在廊下垂着泪,二人的脸颊都是一片红肿,连说话嘴角都有些嚯,嘴巴稍微张大一点,就疼得掉下泪来。

    宋姨娘怀里抱着五郎哄骗着,那孩子刚刚被林氏的雷霆大作吵醒了,没有睡好,怎么哄都不行,一个劲儿哭着。

    其中一个奶妈子捂着脸,眼泪汪汪的站起来,对宋姨娘说道:“姨娘,还是让奴婢来哄五郎吧!”

    宋姨娘给了她狠狠的一记眼刀,厉喝道:“都给我滚下去,你们这嫌丢脸没丢够么?我要不是看在你们平时对哥儿还算上心的份上,绝不拦着夫人,让你们一家大小都给我滚出金府去!”

    两个奶妈子心里委屈得不行,实在没有编排,这绝对是莫须有的罪名!

    二人颤抖着,泣不成声,跪在宋姨娘面前磕了几个头,哀哀戚戚的说道:“姨娘,打五郎出生,奴婢们便在身边伺候着,奴婢绝不是那种胡乱编排主子不长眼的东西,还望姨娘明鉴!”

    五郎在宋姨娘的怀里闹腾着,哭声嗡嗡作响,再加上两个奶妈子的哭泣声,简直就要把她的耳膜给震破了,吵得她心烦意乱。

    她不耐烦地打发二人下去,看着她们狼狈的模样,宋姨娘就想起林氏离去时,看着她那充满警告的眼神,心下,更是郁闷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哦,哦,不哭了,荣哥儿乖,姨娘给你酸梅汤喝可好?”宋姨娘努力扯出笑容哄着儿子。

    五郎在她怀里使劲儿挣扎着,身子探向院外,抽抽搭搭的喊着:“母亲,母亲,我要母亲......”

    “母亲在这儿!母亲在这儿!”宋姨娘应道。

    “呜呜......我要母亲.....”

    五郎哭得满头大汗,眼泪和鼻涕抹了宋姨娘一身,非要找林氏去,这让宋姨娘气得脸都白了。

    敢情自己十月怀胎,生养出来的儿子,最后还不要自己,非要找那个贱妇?

    这是怎么回事?

    宋姨娘慌了,看着五郎哭得嗓子都哑了,怎么哄骗都止不住的样子,大声吼道:“谁是你母亲?啊,我才是生你,养你的母亲......”

    五郎被吓到了,哇哇大哭。

    宋姨娘也哭了,心里完全崩溃了......

    儿子到底是被那贱妇下了什么蛊了?他不要自己的亲娘,那自己老了老了,还有啥依靠呀......

    ******

    夜幕如泼墨般低沉,恢弘壮观的帝都王府内,万千灯火簇簇,将王府的每个角落照得透亮。

    一个白色的身影慵懒的坐在琉璃瓦重檐屋顶上,脚边放着一只白玉酒壶。

    头顶是如练月华,星空浩淼。

    执一柄雪扇,喝一杯好酒,如此赏心乐事,真是世所难求!

    龙廷轩信手拿起酒壶,往嘴里倒,透明的酒水顺着他光洁的下颚滑下,他却浑不在意。从他迷离的眼神和微红的面庞,可以看出,他已经喝了不少。

    阿桑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屋顶的少主,幽幽叹了一口气。

    少主这些天没少折腾他,大半夜的睡不着觉,还要跑到屋顶上去喝酒,喝酒也不是不行,可别玩些高危动作呀,怪吓人的,出了什么事情,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陛下砍的!

    阿桑刚在心里祈祷着,就见龙廷轩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打开雪扇,竟在屋顶跳起了扇舞......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我的天!

    阿桑扶额,劝道:“少主,您小心点,咱还是下来再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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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帝都

    龙廷轩蹙眉翻了个身,手抚在额头上,白皙俊美的面容上还带着宿醉的倦意,一声闷闷的轻吟从微启的唇瓣间溢了出来。

    “唔......阿桑......”龙廷轩哑声喊道。

    门扉被推开了,阿桑急急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床沿上睡眼惺忪的龙廷轩,忙取过圆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清水递了上去。

    “少主睡得可好?昨晚半夜下了一场大雨,奴才还在担心您会被吵到!”阿桑说道。

    龙廷轩含着清水在口中漱了漱,吐到痰盂里,才幽幽抬起一双黑嗔嗔的眸子,望向窗外,低声呢喃道:“昨晚竟下雨了?”

    他的声音干哑而噪涩,显然是昨晚酒喝多了的缘故。

    阿桑狐疑的看了龙廷轩一眼。

    看样子,自己昨晚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少主不知道下雨,那也就是没有被吵醒喽!

    “是的,下了雨倒了凉快多了,晨起的空气特别清新!”阿桑回道。

    龙廷轩嗯了一声,从床上下来,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他的脚白皙且大,但很修长匀称。

    清凉的触感从脚底心传递上来,让他混沌的思绪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

    龙廷轩悠然踱步,走到窗边,眯着眼睛看着院子里的景致。

    雨后的天空,呈现一片空明澄澈的湖蓝色,灿烂的阳光穿透棉絮一般浮动的白云照射下来,远远看着,就像镶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美得惊心动魄!院中的花草都沾染着晶莹的雨露,湿漉漉的,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龙廷轩身上的袍子被他折腾了一夜之后,松松垮垮,皱皱巴巴的挂在身上。他转过身来,脸上含着慵懒邪肆的浅笑,这样的笑容再搭上他此刻的造型。竟让人觉得出奇的闲适,似乎这样的意态在逍遥王身上出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慵懒,魅惑,洒脱,不羁......他向来是这样的人!

    “将盥洗用具送进来吧,阿桑,你下去准备浴汤!”龙廷轩说道。

    阿桑应了一声,从衣柜中取出一套新的袍子放在床榻上,走到房外。唤来了负责伺候的洗漱的丫头。将盥洗的用具送到房间内。

    龙廷轩不喜欢别人在身边看着他刷牙洗漱。是而小丫头将东西送进来后,便垂头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龙廷轩将沾了青盐的软毛刷放进嘴里,机械性地刷着牙齿。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金子不甚清晰的轮廓。

    上次离别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怎么连样子都开始变得模糊了?

    龙廷轩微微有些心慌,怎么会记不清楚呢?

    难道是因为本王还没酒醒的缘故?

    他的面色恹恹,寻思了半晌之后,才发现牙龈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阿桑准备好了浴汤,刚想要进来通知龙廷轩过去沐浴,这才发现,人家连牙都还没有刷好。

    好家伙,再刷下去。这牙都该摧残掉了吧?

    龙廷轩捂着腮帮子站在镜子前端详着发麻的牙根,毫不意外的在铜镜中看到了阿桑吃惊的倒影,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就像是被人窥探了最不想暴露的秘密......

    “额,少主。浴汤已经准备好了!”阿桑忙垂头说道。

    龙廷轩轻哼一声,光着脚,走出房外。

    用过早膳之后,龙廷轩在廊下看了一会儿书。

    阿桑奉上一盏香茗,躬身站在一侧,淡淡提醒道:“少主,今天哥洛王会进宫觐见陛下!”

    龙廷轩从书本后抬起头,看了阿桑一眼,吩咐道:“让鹰盯着夜殇,哥洛王前来朝觐,夜殇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玉鸾好不容易取得哥洛王的信任,此刻不宜打草惊蛇!再者,哥洛王若是在大胤朝出了什么岔子,两国的‘友好邦交’关系,也算是走到头了......”

    阿桑见龙廷轩神色认真,冥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森冷的光芒,忙肃然应下。

    “哥洛王进宫觐见父皇,玉鸾一定无法与他同行,让鹰给她递个信,本王要见她!”龙廷轩眯着眸子说道。

    “是!”阿桑恭声应道,转身走了出去。

    ******

    日落时分,西边的天空浮着层层红云,越往东的方向越清浅,渐渐变得深重的天际下,夕阳中的竹林泛着点点红晕,晕光中依旧是葱葱郁郁的绿色。

    这是出皇宫通往使臣馆的必经之地。

    夜殇和叶辰都是一袭紧身的夜行服,黑色的面巾将他们二人的容貌紧紧的掩盖住,唯有一双机警、泛着幽蓝眩光的瞳眸露在外面。

    叶辰白皙的手掌握了握腰间的长剑,她探着身子,望着远处,低声问道:“师兄,你说哥洛那个狗贼会走这条路么?”

    “一定会的!”夜殇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着,叶辰不必迎上他的眸子,单单听夜殇的声音,便知道那冰冷之中蕴含着一个极危险的信号,师兄已经杀气毕露。

    “回使臣馆,这里是唯一的必经之路!”夜殇咬牙补充道:“我不想再等了,那个少主说的时机,不知道是何年何月.....难得哥洛这个狗贼离开楼月国,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夜殇定要让他有来无回,血溅七步......”

    叶辰凛了凛心神,点头道:“只是我们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见哥洛的车队,难道他被皇帝留在宫中饮宴了?”

    夜殇的蓝眸依然凝着竹林远处的官道,不肯移开半分。

    叶辰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哥洛代表着楼月国觐见,按理说胤朝皇帝应该会在宫中设宴款待他,若是如此,他们便要在此耐心的等候了。

    “小辰,你歇一会儿吧,让我盯着就成!”夜殇压低嗓音对叶辰说道,尽管他没有回头看叶辰一眼,但言语之间,却漾满浓浓的关爱之情。

    叶辰微微一笑,道:“我不累,我陪师兄一起等!”

    天色渐渐变得浓黑,倦鸟已然归巢,竹林里窸窸窣窣的都是鸟儿的啼鸣声,扑翅声。

    月光有些朦胧,头顶似有淡淡的薄雾笼在上空,缥缈如同婉约的轻纱。

    叶辰用袖子仔细地擦拭着一个野果子,她在暗夜中的夜视能力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擦干净了没有,只见她搓了几遍后,将果子递到夜殇面前,低声道:“师兄,先吃个果子吧!”

    夜殇蓝眸熠熠,闪着轻柔的笑意,接过叶辰的果子刚咬了一口,便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杀手所特有的敏锐而机警的灵觉让他们的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夜殇的眼神透着一股鹰凖般犀利,手提着剑,看着官道上星星点点,如火龙一般蜿蜒而来的火把,杀气在这一刻暴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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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夜会

    月色铺满石街,朦胧的银色光华流泻在飞檐屋角。

    喧嚣繁华了一日的集市已经落幕,此刻长街上鳞次栉比的商铺紧闭,夜风徐徐之下,红彤彤的灯笼犹如浮动的明珠一般,蜿蜒闪烁,直到长街的尽头。

    偶尔的几声虫鸣鸟叫更映衬得夜色越发的静谧。

    一辆古朴而低调的马车徐徐地跑在长街上,驾车的人戴着帷帽,他的面容掩在皂纱下,看不清楚。一袭黑色的素袍宛若夜色般浓稠,风掀起帷帽的一角,银色的发丝拂动纠缠着,泛着盈亮的光泽,魅惑而妖冶。

    马车转入一条青石小巷,咕噜咕噜的车轴嘎然而止,马车在小院门前稳稳停下,车辕上的羊角灯微微晃动。

    “少主,到了!”阿桑刻意捏着嗓音,沙哑而涩重。

    车厢之内的传来一个轻哼,那声调从鼻腔里发出来,像是刚刚睡醒那般惺忪。

    龙廷轩在软榻上慵懒的翻了一个身,弹坐起来,莹润白皙的手掌拂过宽松的白袍,敛衽跽坐,整容道:“唤玉鸾上来吧!”

    “是!”阿桑恭声应了一句,跳下车辕,轻轻叩响小院的门扉。

    不多时,小院的竹门开启,一个围着冪篱的黑影立在门前。黑色的皂纱从头到脚将她紧紧的包裹着,但她窈窕玲珑的身形和妩媚的气质却将她女子的身份展露无疑。

    冪篱女子盈盈朝着车厢内的人福了福身子,阿桑站在车辕下伸出手让她借力踏上。

    竹帘挑开了,冪篱女子闪身进入,一股和着甜腻香味儿的夜风也随之钻进了车厢。

    女子将头上的冪篱取下,露出一张清秀的容颜。

    “属下参见王爷!”女子的声音甜腻,笑容宛若绚烂的夏花,盈盈一拜的动作如风拂柳,纤软缓柔,看起来竟是说不出意味的赏心悦目!

    龙廷轩冥黑幽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女子,嘴角含着微扬的浅笑:“许久不见玉鸾。出落得竟是差点就要认不出来了!”

    玉鸾拢袖遮在面前,嫣然浅笑,应道:“能得王爷如此谬赞,玉鸾的一番心思,倒不算白费!”

    “你付出的努力,本王自是晓得的!”龙廷轩背靠在软榻上,一只手打开折扇轻轻扇动,动作流畅而优雅。

    玉鸾是鹰组中人,也是龙廷轩安插在楼月国哥洛王身边的一个眼线。

    大胤朝跟楼月国表面邦交不错,但实质上两国之间的关系也在渐渐浮起的利益冲突下暗潮汹涌。楼月国的国王哥特在去年突发重病。已经不能掌管朝政。而他的嫡子也在不久前因意外死在了狩猎场上。是而,现在楼月国掌管大权的是哥特的弟弟------哥洛王。

    其实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里面存在着多大的猫腻,但大胤朝不会去管人家的内政。就像当初的大胤朝突然更换皇帝一样。

    当年的宪宗皇帝因为出征鞑靼战事不利而被俘,鞑靼首领扣押了宪宗要挟大胤朝割地赔款,当年垂帘听政的萧太后傲骨铮铮,不愿奴颜屈膝委屈求全,是而力排众议,联合朝中重臣将小儿子推上了帝王的宝座。

    逍遥王也就是现在在位的英宗皇帝的儿子。

    大胤朝换了帝王,丝毫不影响与周边他国的邦交,因为大家所关心的,不过是彼此之间互惠互利的关系。在利益不变的大前提下,跟谁掌管着朝政,没有多大的冲突。

    哥洛王掌管了一国朝政之后,大胤朝曾赠送了十二个美女作为贺礼送往楼月国,而这其中的十二个美女。就有三个是来自逍遥王辖下的鹰组。

    哥洛王好美色,但绝不是那种会见了美人就晕头转向,找不着北的人。他生性多疑,虽说是阅过千帆,但也只把这些女子当做发泄*的工具,不会轻易的相信、宠爱。

    在玉鸾成功俘虏哥洛王之前,鹰组的其他两位美人都先后败下阵来。从美色上看,玉鸾的姿色绝对不是拔尖的,比起另外两位美人只能算是清秀,但就是这样一张清秀的容颜,却出乎意料的让哥洛记住了她,喜欢上她......

    当然,这离不开玉鸾的努力!

    “王爷召见,玉鸾很是高兴。今晚出了些状况,属下只能安抚好了哥洛才能抽身出来相见,让王爷久等,属下实在抱歉!”玉鸾笑靥如花,声音清亮甜美犹如拨动的琴弦一般撩人心魂。

    龙廷轩轻声一笑,淡淡道:“无妨!今晚的状况实在不算糟糕,夜殇那厮想要刺杀哥洛王,本王怎能让他成功?”

    “啊?原来哥洛王说的毛贼,竟是楼月国的第一侍卫夜殇?”玉鸾表情微讶。

    龙廷轩点了点头,应道:“幸好鹰及时出手了,若是哥洛死在大胤朝,本王布好的棋局被猝不及防的打乱不说,连着两国也该掀起了兵祸。这个夜殇,实在沉不住气......”

    玉鸾掩嘴一笑,似乎夜殇的行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她美眸幽幽闪动,说道:“若是换了属下,也断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呀。夜殇是王子侍卫,王子在狩猎场意外死亡,他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幕后策划之人是谁,他想要借机为主子报仇,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龙廷轩嗤笑一声,夜殇倒也算是个忠心耿耿的。

    “夜殇现在在王爷手中么?”玉鸾问道。

    “嗯,在哥洛离开之前,本王不能放了他!”龙廷轩冥黑如子夜的眸子凝着一个点,脸上的笑容魅惑至极,沉声道:“他的身手很不错,兔起鹘落间仿若鬼魅敏捷灵动,若是能为本王所用,倒也是物尽其责,让本王如虎添翼!”

    龙廷轩说到此处,眼睑微微下垂,夜殇绷着脸与他对视时的倔强神情在他脑海中的浮现,想要收服此人为己所用,不是易事。

    玉鸾将身子往前挪了挪,她出来一趟并不容易,必须抓紧时间将目前掌握到的情报汇报给逍遥王。

    尽管哥洛现在很为她着迷,但玉鸾知道,她远还没有通过哥洛的考验期,是而在真正获得他信任之前,决不能出现任何岔子以致前功尽弃。

    夜风徐徐,阿桑黑色的眸子机警的扫视着四周。周围,除却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之外,便只有玉鸾那轻微柔腻的说话声。

    阿桑伸手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

    玉鸾那声音,实在是让他受不了,浑身的汗毛险些就要倒竖起来了,真难为少主这样血气方刚的爷们竟能把持得住。

    这玉鸾阿桑他以前也是见过接触过的,可人家以前不这样的呀,说话完全不是这调调......

    难道哥洛王就是迷失在她这柔得酥骨的声音里?

    阿桑不由意淫遐思......

    玉鸾将紧要的事情讲完了,含着浅笑看紧闭着双眸的龙廷轩。

    “嗯!”龙廷轩应了一句,睁开微微迷离的双眼,定神看着玉鸾清秀的容颜:“出来很久了,本王让鹰护送你回去吧!”

    “好!”玉鸾脆声应了一句,似忽然想起了一事,脸上染着微嫣,压低声羞怯道:“属下想求王爷一事!”

    龙廷轩悠然一笑:“何事?”

    “王爷要属下掌握的孙子兵法,属下倒是已然烂熟于胸,不过在不见硝烟的王庭内,属下要面对的不仅是美人之争,最重要的,还是要征服哥洛,让他不能没有属下!”玉鸾幽幽低语道。

    “唔,你想如何?”龙廷轩看着玉鸾的眼神充满探究。

第一百四十三章浮光

    “属下需要男女心战之法!色一衰,爱便驰,属下容貌并不出众,这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属下要长久的俘获哥洛的心,就需要......心,心战之法!”玉鸾将头垂得越发低了,盯着席面,声音也怯怯的,脸颊飞红。

    龙廷轩见玉鸾模样羞涩,想来这一定是女子比较难以启齿的话题,但到底玉鸾所讲的心战之法是什么,他一时之间也迷惑了起来,一双幽沉的黑眸望着玉鸾,等待着她的解释。

    玉鸾沉吟了半晌,终于鼓起了勇气,抬起头看着龙廷轩说道:“王爷,属下需要几部书,这些书籍比较罕有,在外头根本无从购买,属下想着天下藏书最多的地方,莫过于宫廷,是而属下才斗胆请王爷帮忙!”

    “哦?什么书?”龙廷轩眯起眼睛问道。

    “ 《*真经》、《合阴阳方》......这些都是讲阴阳和合,男女‘房中术’的书籍!”玉鸾脸上的绯红渐退,盈亮的双眸迎上龙廷轩的视线,认真道。

    龙廷轩有片刻的微怔,俊美已极的面容闪过一丝窘迫,随后有些尴尬的调整了坐姿稍作掩饰。这是第一次听一个女子如此大胆的在他面前谈论这个问题。他侧首看了玉鸾一眼,那张清秀的容颜正直直的望着他,不卑不亢。

    他忽而侧首轻笑了起来,这笑声不同于往日里的爽朗,而是带了一丝淡淡的自嘲。

    玉鸾,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无非是为了更好的完成自己交给她的任务,她一个女子,能有此坚毅的心智,实在难能可贵!

    “ 好,本王答应你。不过这些书在宫廷中大概也是孤本,本王需要找人重新手抄一份,估计需要几天功夫。届时抄好了,本王会让鹰送到你手上!”龙廷轩含笑道。

    玉鸾嫣然一笑,俯首施了一礼,应道:“有劳王爷费心。时候不早,属下给哥洛下了药,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属下得赶回使臣馆了!”

    龙廷轩颔首道:“让鹰首送你回去!他的轻功神出鬼没,本王信得过!”

    玉鸾没有拒绝,应了一声便拿起身侧的冪篱戴在头上。

    阿桑听到声响,忙挑开车厢的竹帘。

    玉鸾将手放在阿桑的掌心中。借力跃下马车。

    “有劳阿桑了!”玉鸾甜甜道。

    阿桑嘴角一扯。忙道:“玉鸾姑娘客气了!”

    他说罢。便从腰间拿出一颗白色的蜡珠,将之对半拧开,便见蓝色的眩光一闪,直冲天际。

    蓝色眩光还未尽消逝。便有两个黑影如鬼魅一般从天而落,躬身跪在车辕下。

    马车内,龙廷轩慵懒地斜躺在软榻上,眯着眼睛幽幽道:“送玉鸾安全回到使臣馆!”

    “是,属下领命!”黑影齐声应了一句,起身走到玉鸾身边,修长的大手拢过玉鸾纤软的腰肢。

    阿桑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似有疾风轻扫而过,下一瞬眼前便已不见三人踪影。只有他孤身立在车辕边上。

    额,这轻功已然变态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阿桑微微扶额,回首对着车厢内道:“少主,咱也回了吧!”

    龙廷轩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调,修长的双腿交叠架了起来。抵在车厢内壁上。

    阿桑见状跃上车辕,催动缰绳掉头跑出青石小巷。

    ******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在琉璃瓦的屋顶上反射出道道七彩光斑。

    大厨房那边,秦妈妈打发了小丫头们将各个院子的早膳送过去后,才得空坐下来吃早饭。

    一阵急促的木屐声由远及近传来。

    “秦妈妈,四娘子说让你用完早膳再做一盆沙冰出来!”沐沐站在门外,穿着新做好的粉色夏衣,腰间系着一条蓝色的束腰,显得十分精神活泼。

    秦妈妈抬眼,将刚咬了一口的烙饼放在盘子上,顺手捞起一块帕子抹了嘴角,起身走到大厨房门口。

    这四娘子是对沙冰上瘾了?

    昨儿个才用了大半块西瓜做了沙冰,今儿个又要做一盆?

    天气虽热,可总吃这个寒凉的,也不大好吧?

    秦妈妈心下狐疑,面上却不打马虎,含笑说道:“做沙冰这个倒是简单,只是这西瓜沙冰是寒凉之物,女子多食只怕不妥。”

    沐沐一听,忙解释道:“今天这个不是娘子自己要吃的,娘子约了几个闺友要去辛娘子家赏花,想着让秦妈妈做盆沙冰带过去,其他的娘子应该都没有吃过,娘子说也让她们尝尝鲜!”

    “原来是这样!”秦妈妈笑了笑说道:“那成,一会儿做好了,老奴便打发个丫头给四娘子送过去!”

    沐沐忙应了一声好,转身蹬蹬就往回跑,木屐咯吱咯吱的,敲击在青石板砖上,带来一阵阵回响。

    厨房内走出一个身穿绯色中衣的马面妇人,她探头望着沐沐走远的背影,倚在门框上低声道:“沐沐这丫头,仗着老子娘都在府中管事,现在是越发的骄纵了,连走都不给妈妈你打声招呼!”

    秦妈妈不咸不淡的笑了笑,回头与马面妇人擦身走过,转回桌边坐下,拿起烙饼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含糊应道:“人家有本钱骄纵呀,瞧她那身衣裳的料子,比三娘用的还好。这丫头也懂钻营,何田背地里没少教她,把四娘子伺候好了,哄好了,就等于抱上了夫人那颗大树,你,带眼识人吧!”

    马面夫人被秦妈妈两句话说的一阵脸红。

    自己在府中没有后台,没有靠山啥的,除了埋头苦干,多做事少说话,就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了。

    “一会儿四娘的沙冰就由你们两个做吧,我给清风苑那边送点生蔬过去!”秦妈妈说道。

    马面妇人眼睛亮亮的,抬头看着秦妈妈,咧嘴一笑道:“成,奴婢一会儿亲自给四娘送过去!”

    秦妈妈抿嘴一笑,没有说话,自顾着吃起了烙饼和豆浆。

    这大厨房里伺候吃喝的,做好本分最重要,别的花花心思,多使力也没用,顶天也就做到掌事娘子。若是有意向将自个儿家中的侄子侄女拉进来做事的,干脆去抱冯妈妈的大腿就得了,内宅里人事的安排,都是冯妈妈一手掌控。

    当然,秦妈妈在府中浸润久了,有些话就是知道,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

    清风苑中,桩妈妈和笑笑坐在廊下的矮凳上,专心致志地缝着襦裙。

    袁青青在一旁帮着扯线,她的手艺不过关,桩妈妈可还是一点也不敢让她碰的。

    “这送到宫里的就是不一样呀,真的好美,什么时候奴婢也能有一件这样的襦裙就好了!”

    袁青青将线团整理好之后,看着绣工精致绝美的襦裙,不由露出一丝艳羡之色,小手正想抚上去,便被笑笑打了一下手背。

    “看着就行,不要动手动脚!”笑笑瞪着袁青青训斥道。

    袁青青撇撇嘴,揉了揉被笑笑拍打过的手背,嘟囔道:“笑笑姐自己都没做好榜样,还骂我!”

    桩妈妈抿嘴笑了,却不插嘴,有时候看着这两个小丫头掐架,还挺有意思的。

    “我怎么没做好榜样了?”笑笑抬头看了袁青青一眼,顺手拿起一旁小矮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是你说不要动手动脚的,自己却不守规矩!”袁青青昂着小脑袋说道,一张平凡的笑脸上带着些微得意,似乎抓住了笑笑的小辫子,看她要如何解释。

    笑笑喝水的动作骤然一顿,一口水噎在喉咙里,呛得她脸都红了,捂着嘴不住的咳嗽着。

    袁青青看到了笑笑窘迫的模样,差点笑弯了腰。

    桩妈妈也笑了,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笑笑的后背,嗔道:“你这丫头,喝口水都能呛成这样!”

    金子听到笑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问了缘由之后,不由嗤笑道:“笑笑,这次娘子想帮你也不成了,你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笑笑还反映不过来,苦着脸看着金子问道:“奴婢怎么就砸自己脚了?”

    “青青,你机灵,给你笑笑姐解释解释!”金子翘着手臂道。

    袁青青难得有着扬眉吐气的机会,忙不迭的应声道好,清了清嗓子对笑笑道:“笑笑姐说看着就好,不要动手动脚,你自己却打我了,所以你这是说一套做一套,自相矛盾!”

    “你......”笑笑刚想反驳什么,却发现袁青青说的,似乎也在理,让她无从驳起。侧首看娘子一脸清浅的笑意,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

    “行了行了,都不要闹了。这批襦裙是语瞳娘子要送到宫里的,所以,不能出现任何的岔子,你笑笑姐也是紧张才会打了你一下,她性子如何,本娘子是知道的,绝不会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金子敛容看着袁青青说道。

    袁青青见状,忙颔首应了声是。

第一百四十四章病了

    (ps:刚出差回来,累得不得了,码不了字,抱歉,没有存稿,只能一更了!见谅!)

    快接近傍晚的时候,桩妈妈起身将襦裙小心翼翼的收好,开始动手准备晚膳。

    金子在房里看了一会儿书就架不住困顿,打起了瞌睡。

    这也难怪她,古代的书都是竖着看的,黑乎乎的一排,看起来有些费劲儿。

    听到了外头的声响,金子幽幽的睁开眸子,扭了一下微微有些僵硬的脖子,将搭在胸前的书本拿起来,瞟了一眼后,自嘲的笑了笑,起身走出房外。

    袁青青在院子里洒水,现在天气热,洒水降温是每天必做的功课。

    笑笑这丫头还在跟襦裙努力奋斗着。

    桩妈妈的位置空着,矮凳上放着一套接近完工的襦裙,金子走过去,轻手轻脚的拿起来,看了那细密的针脚,心中不由暗赞桩妈妈的针线功夫,果然不是盖的。

    “桩妈妈呢?”金子问道。

    笑笑低着头,继续缝着,嘴角微微翘起,应道:“桩妈妈去小厨房了,晌午时候秦妈妈送了些食材过来,桩妈妈想着晚上给娘子做点好吃的!”

    金子将襦裙叠好摆放整齐,拍了拍手,笑道:“妈妈劳动了一天了,晚上就不能让她再操劳了,你们等着,本娘子出手做一顿犒劳你们!”

    笑笑咧嘴一笑,刚要开口说话,就见袁青青拿着葫芦瓢从院子里奔过来,双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美食一般,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这个小丫头,自从吃过了金子的现代料理后,就一直对娘子的手艺念念不忘。

    那天老爷赏给她的猪肝粥,她一口气就吃了三碗,尽管肚子撑得紧,但入口实在美味。她根本就停不下来。

    “那娘子你晚上要做什么呢?”袁青青忙问道。

    笑笑最看不得袁青青一听到吃的,就浑然忘了规矩的模样,用眼睛瞪了瞪她。

    对美食谁都无法抗拒,金子在现代也算是吃货一枚,所以完全能理解袁青青的心情。

    “你们喜欢什么,都说说,本娘子尽量满足你们!”金子说道。

    “只要是娘子做的,奴婢都喜欢!”笑笑眼睛弯弯,含着笑意。

    袁青青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想了想之后才道:“奴婢要吃娘子最拿手的!”

    最拿手的?

    金子心道:我拿手的手艺就是验尸呀!

    当然。这个在自己心中想想就好。决不能说出口。不然晚膳估计没人有胃口吃饭了。

    她搓了搓手,让笑笑和袁青青等着,便往小厨房走去。

    先看看有什么食材再说呗。

    桩妈妈在小厨房里择菜,见金子进来。忙道:“娘子别进来了,厨房里油烟多,你想吃什么跟老奴讲便成!”

    金子只说了一句不妨事,一面卷着袖子往厨房里走,看了看晌午时候送来的食材。

    “唔,今天还有五花肉呀!”金子微微有些惊讶。

    桩妈妈抬头,笑道:“是呀,这秦妈妈对咱们清风苑还真是不错的,看这块五花肉。应该是今晨采买回来后特意留给咱们清风苑的,肉质很新鲜!”

    金子点头应了声是,这古代的生肉,算得上真正的纯天然无污染,让人绝对吃得安心的放心肉。

    “晚膳让我来准备吧。做个东坡肉吃!”金子说道。

    “东坡肉?”桩妈妈没听过这名字,不由奇道:“啥来着?”

    “呵呵,我浑取的,就是五花肉,但做法讲究一些。桩妈妈你帮我将配料找出来就行了,咱闷点米饭,炒个菜再煮个汤!”金子一面将瓷盘里的肉拿出来,放到案板上,一面说道。

    桩妈妈见娘子跃跃欲试的样子,也不再劝着,只要娘子高兴,怎么样都成!

    “行,老奴先下米,娘子需要什么配料,老奴一会儿准备好!”桩妈妈说道。

    金子应了一声,哼起了小曲儿,拿起切肉刀,麻利地切割着。

    切好之后,金子将肉块放进清水锅里煮开,耐心地撇开浮漠,捞起五花肉。

    因为现代的生活节奏较快,所以,金子做事情绝不会拖泥带水。她往锅里放了油,从调料架子上取出冰糖,在锅中烧至金黄色后,便将肉放进锅里翻炒。

    期间,桩妈妈已经将金子吩咐的配料都准备齐全了,洗净后用盘子盛着,放在小几上备用。

    金子往锅里倒入一些水,再将生姜、桂皮、八角、香叶、一小个红辣椒放进锅里一起煮,倒入酱油,盖上锅盖焖煮。

    桩妈妈凝神看着金子利索的动作,虽然这已经不是娘子第一次下厨,但如此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还是让桩妈妈感到震惊和讶异的。

    奇怪别样的做法,娴熟麻利的手艺......这些,娘子是如何练就的?

    金子注意到了桩妈妈的目光,回头迎上她复杂的眼神,说道:“青菜就劳妈妈炒吧,您的手艺更好!”

    桩妈妈抿嘴一笑,应了一声,走到灶台前忙了起来。

    金子轻轻吐了口气,转移注意力是最好的办法!

    不多时,小厨房里就飘出了一股诱人的饭菜香气。

    袁青青站在院子里头摆着桌椅,皱着鼻子努力地吸了吸,哈喇子差点就掉出来了。

    “好香呀,娘子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她赞道。

    笑笑也闻到了,娘子的手艺真的好棒!用膳讲究色香味俱全,现在光闻香味,就已然可以想象菜品入口有多么的好吃了......

    金子忙了半晌,肥而不腻、酥而不碎、甜而不粘、浓而不咸的东坡肉就大功告成了。

    金子双手油腻腻的,脸上却挂着自豪的笑意,喊了袁青青进来将吃食都端出去,净了手后便可以开动了。

    这些天,清风苑里除了金子之外,桩妈妈、笑笑和袁青青都没少忙着,金子早就想要做饭犒赏她们了,因便不拘着礼节和规矩,让青青去将院门关上。主仆四人围在一张小桌子上,一起用膳,分享劳动成果。

    清风苑里其乐融融,欢声笑语,梧桐苑那边却是愁云惨雾。

    晚膳时分,沐沐哭着鼻子往馨容院跑,说是四娘子病了。

    青黛正好在伺候林氏用晚膳,沐沐哭哭啼啼的,也说不清楚。

    林氏也是一脸疑惑,心中还道:今天妍珠不是说约了几个闺友去辛娘子家赏花么?

    难道又跟人家攀比什么。被人家落了面子。心里不痛快。闹小性子了?

    林氏了解自己的女儿,这孩子就是这点不好,也是自己之前惯得太过,绮缳像妍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个规言矩步的大家闺秀了......

    沐沐哽声说娘子从辛府回来后,便不大舒服,开始也没在意,以为是累了,便去床上躺了会儿,刚刚送了膳食进去,这才发现娘子不对劲儿,双颊泛青,嘴唇发紫。一直呻吟着喊冷,全身都打起颤了......

    林氏狠狠的骂了沐沐句混账,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匆匆的往梧桐苑那边赶了过去。

    ******

    月影疏淡,寥寥星辰点缀着渐渐暗沉的苍穹。

    梧桐苑里灯火点得透亮。明灿灿的烛光铺满金妍珠的闺房。

    紧闭门窗的房间内挤满了伺候的仆妇和丫鬟。白色的帷幔内,气温有些高,竹席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铜盆,透过帷幔,隐约可见袅袅白烟氤氲。

    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盆水从帷幔内走出来,浅色的中衣上印着点点汗渍,额角上有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的轮廓滑下。

    出了梧桐苑的门,她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嘀咕道:“六月天燃炭盆,简直就是要命!”

    是的,六月天用冰块降温的很多,燃炭盆的,估计会被人认为脑子有问题。

    可就是燃了炭盆,金妍珠这会儿还颤颤发抖,直喊着冷......

    “母亲,母亲,好冷,我好冷......”金妍珠眼睛紧闭着,嘴唇越发的青紫,呓语中似乎还能听到牙齿打颤发出的咯咯声。

    林氏的脸色因担忧着急而变得苍白,屋内气氛较高,她的额角不断有汗珠掉下,伸手将棉掖紧,蹲着身子搂住金妍珠,瑟瑟道:“妍珠,再坚持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不怕哦,母亲在这儿......”

    “母亲,好冷,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金妍珠依然闭着眼睛,身子在林氏的怀里震颤犹如抖筛。

    林氏见女儿如此模样,心里完全没有底,这样的情况,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呀。

    林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安慰道:“别胡说,不会的,不过是中了暑气!”她抬起一双凤眸,望帷幔外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呀,快去看看大夫到底请来了没有......”

    屋外一阵急促的木屐声响起,显然是有人跑到二门处去打探消息了。

    林氏哽咽着哭了起来,片刻后,外头传来青黛的喘息声:“夫人,大夫来了......”

    “快,快请进来!”林氏忙起身,迎了出去。

    大夫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一袭蓝色的长袍皱皱巴巴地挂在身上,袍角处还沾着几滴泥点,白皙的面容上胡子拉碴,怎么看,都不大像个大夫该有的样子。

    林氏眼中有怀疑,望了青黛一眼。

    怎么请了个这样的回来?

    这人是大夫么?

    这大夫不是青黛去请的,她也不知道,见夫人疑惑,便欠了欠身子,退出厢房,往金府二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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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乃们的厚爱!

    不知道小语有没有看漏,脑袋有些昏沉,太累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请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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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是何田亲自去请的,他也是跑得满头大汗,屁股才挨着矮凳刚坐下,便见青黛神色郁郁的走了进来。

    “夫人问刚刚那大夫是谁去请的?”青黛冷声问道。

    耳房里的小厮闻声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门口站着的青黛。

    微暗的灯光笼在青黛身上,在她的脸颊投射出一道淡淡的阴影,更显得她鼻梁高挺,五官立体而分明。

    这就是夫人身边伺候的青黛姐姐?

    长得很好看呢,就是脸色不大好,凶神恶煞的样子。

    许是感受到道道如注的目光,青黛抬眸横了他们一眼,小厮们都识趣的低下头。

    何田见青黛模样跋扈,心中微恼。

    这没名没姓的,是在跟谁说话呢?

    仗着自己是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就自认为身份有多么高贵么?

    这是跟掌事说话该有的态度么?

    就是内院的管事娘子冯妈妈,跟自己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这丫头算哪根葱呀?

    何田眸光扫过青黛的俏脸,并没有立时回答,反而慢条斯理的端起矮几上的茶盏,送到嘴边悠然抿了一口。

    跑得两条腿都快要折了,口干舌燥的,没得句赞,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你谁呀?

    青黛见何田竟无视她的存在,脸色涨得通红,声音拔高了几分:“嗨,何管家,问你话呢,你是老了耳背没听见呀还是咋的啦?”

    何田一口茶含在口中,险些喷了出来。未免自己出丑于人前,他屏息憋住,将茶水吞下。结果呛得老脸通红,险些眼泪都掉下来了。

    青黛抿着嘴偷笑。

    这就是装深沉的后果。相处了这么多年,那德行能到哪里去,早就是一清二楚的了。

    “青黛姑娘越发牙尖嘴利了,玩笑都开到我身上了!”何田咳了几声之后,才清了清嗓子掩下尴尬,问道:“那大夫咋啦?也是人家保安堂的坐堂大夫呀!”

    “保安堂的,就是新开的那一家么?”青黛瞪着眼睛问道。

    “没错。就是东市上新开的那一家!”何田应道。

    “你咋不请仁善堂的呀?”青黛言语中带着不解和微微的恼怒。

    仁善堂是桃源县最大的药铺,开药铺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白胡子白头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手下弟子数名,皆以医术有专攻,妙手仁心而闻名,常常被州府和邻县的权贵名门请到外地出诊。

    上次林氏小产,请来调小月的大夫。也是仁善堂的妇科圣手。

    何田倒也想请仁善堂的大夫过来,可跑到人家药铺里一看,人家坐堂大夫都出诊了,只剩下几个打杂的小学徒。这些小学徒还没出师的,哪敢请过来给四娘子看病呀。这不,何田又跑了几家药铺,奇怪的是同一时间内,桃源县上有点口碑的药店,大夫都被请走了,只剩下新来的那一家保安堂。

    青黛听完何田唠叨完,蹙着眉头狐疑道:“整个桃源县的大夫都被请走了?发生什么事了?”

    何田也表示不清楚,青黛无奈,跺了跺脚,转身走出耳房,便见外头有小厮从院外跑进来,提着灯笼喊道:“老爷回来了!”

    青黛迎了出去,何田也忙不迭的从耳房中跑出来。

    灯光下的金元,面色沉重步履匆匆,一字胡一顿一顿的,眼睛扫向青黛,语气透着焦虑:“怎么回事?今天早上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出去一趟就病倒了?大夫怎么说?中了暑气?”

    金元的步伐很快,青黛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去,她咽了口口水,喘着气回道:“大夫在给四娘子看着呢,还没出来,奴婢觉着也是中了暑气。”

    说话间便已经到了梧桐苑。金元站在房门口,只看到那大夫跽坐在帷幔外,手中捻着一条长长的红丝线,线的另一端穿透帷幔,系在金妍珠的脉息上。

    房间很热,那胡子拉碴的大夫眯着眼睛,似在认真的分析着脉象。

    床边站着的林氏看到了金元的身影,拿起帕子抹了一把眼泪,哽声唤了一声老爷,却被那大夫瞪了一眼,拿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嘘声。

    金元看到那大夫诊脉的态度,气就不打一处来。

    医者看病,不是该讲究望闻问切么?

    这隔着纱幔,神情气色都看不清楚,如何能诊断病症?又如何能对症下药?

    妍珠在床上直喊着冷,都抖成那样了,不尽快到床前去把脉,还学人家悬丝诊脉,这厮以为自己是扁鹊还是华佗呀?

    “嘘什么嘘?妍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金元不客气的问道。

    那大夫回头看了金元一眼,目光自觉地从那张阴沉如幕布的脸移开,只看到那一袭威严凛凛的铁锈红官袍。

    哟,这是县老爷家的府邸?

    大夫这才恍然自己这次竟是被一个官宦之家请来看病了,心中不由有些激动,忙起身朝金元鞠了一躬,说道:“娘子这是吃多了生冷东西,又中了暑气,在下开几幅药煎完喝下便好!”

    金元忙让大夫赶紧开药,连寒暄一句都没有,便直接脱下鞋履,撩开帷幔,往床边走去。

    大夫开了药,收了诊金,冯妈妈忙安排厨房那边尽快将药汁煎出来。

    何田送了大夫出门,多嘴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所有大夫都出诊了?”

    那胡渣大夫眸子闪了闪,笑道:“是呀,连我师父都被请走了!”

    何田的心咯噔一跳,这大夫到底是出师了没有?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何田追问道。

    胡渣大夫点头,一副‘原来你还不知道’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下颚的胡渣,应道:“这已经是下午的事了,慕容老爷的公子学骑马,结果不知道是他技术不行还是那马发了疯。堕马了!情况还是挺严重,我师父那会儿就说估计活不成了,可慕容家就这一根独苗呀。哪能看着人就这样没了?慕容家的万贯家财将来可是要给慕容公子继承的,所以。慕容老爷将桃源县上上下下所有的大夫都请走了,所有大夫现在都在慕容府上会诊呢。人家慕容老爷说了,无论代价如何,只要有一线生机,都要救下儿子。”

    何田哦了一声,难怪他跑了好几家药店,连一个大夫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敢情都聚集在慕容府会诊了。

    也是,慕容家就一根独苗,要是没了,纵然有万贯家财又有何用。还不是一样落了个晚景凄凉?

    目光又落在胡渣大夫身上,这家伙嘴角含着浅笑,正想着慕容府现在的盛况几何呢。

    他叹了一息,感慨道:“这慕容老爷,真是父爱如山呀......”

    何田算是想明白了。这家伙,绝对还没达到出师的标准!

    ******

    清风苑这边,主仆四人吃完了晚膳之后,袁青青负责收拾厨房,桩妈妈和笑笑却不顾金子的劝说。非得要趁着就寝前的时间继续赶工。

    金子拗不过,只好由着她们。

    今晚的晚膳,让她很有成就感,没想到久不出手的东坡肉竟然那么成功,连盘底的那点汤汁,都让袁青青这丫头淋着米饭吃干净了。小丫头正在长身体,吃量很是惊人。

    吃多了几块肉,这会儿有些腻了,金子兀自煮了一壶清茶,给灯下的桩妈妈和笑笑各送了一杯过去。

    金子自己端着一杯茶走进内厢,刚拿起小木箱准备看看那些解剖刀具,便听到外头长廊上传了咯吱咯吱的木屐声。

    金子摇了摇头,让青青这丫头做点事,总是得弄出点声响来了。

    她拿起一侧的棉帕子,轻轻的擦拭着泛着银光的刀具。

    门被推开了,袁青青站在外头,脸色惶惶看着隔帘内身影有些模糊的金子,颤颤道:“娘子,四娘子好像要死了!”

    金子被吓了一跳,身为法医,死了,死亡这些字眼,她特别敏感!

    今儿个金妍珠不是活蹦乱跳地去赏花了么?

    怎就要死了?

    金子将刀具放下,刚走出隔帘,便见桩妈妈追了进来,厉声喝了袁青青一句:“你这妮子,胡说八道什么呀?这饭能乱吃,话能乱讲吗?”

    “奴婢没有乱讲,这是真的,奴婢刚刚出去,正好遇到了四娘子的贴身丫鬟沐沐,被冯妈妈罚去跪后院的石子路呢,哭得好生凄凉,说要是四娘子有个闪失,她估计也活不成了......”袁青青忙道。

    桩妈妈刚刚就想要拦着袁青青这丫头的,就算金四娘病了那事是真的,可也不关清风苑的事,她不想让娘子卷入这些是非。遥想起以前的日子,桩妈妈的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好几次,娘子都病危了,好几次,娘子就差点挺不过来了......

    除了老爷过来看上一眼之外,谁来看过,谁来过问过?

    所以,就算袁青青将梧桐苑的事情说了,桩妈妈也绝不会让娘子掺和进去。

    别说娘子不懂医术,就是懂,桩妈妈也不想让她去看......

    也让她们尝尝那种孤立无助的心情!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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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同时

    金子走出外厢,蹙眉问道:“得了什么病?怎就要死了?”

    古代的生活环境没有现代的污染严重,所以,一般情况下除了大型的瘟疫之外,便是外伤感染导致死亡的几率较高。

    难道金妍珠突发疾病,是属于这一范畴内的?

    “奴婢也不知道,听说早上四娘子让秦妈妈做了沙冰带着去辛府赏花,回来后就发病了,一直喊着冷,都烧了炭盆,盖了两床被子,还是冷得直打颤,喝了大夫开的汤药,情况却并没有好转!”袁青青接嘴道。

    金子听完,眉头深锁着。

    在现代父亲是中医师,所以金子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中医学上的医理。

    金妍珠这样情况,跟父亲曾说过的打摆子应该是一样的。

    一般情况下,病患平日里的身体状况是极佳的,只有去了湿热瘴气之地,被蚊虫叮咬传播导致的感染病,发病时,就是忽而寒颤忽而高热。

    这种病在中医学上俗称温疟,发起病来很是凶猛,稍有不慎,的确可以致命的。但只要及时治疗,不难痊愈。

    在现代的时候,就有专门对症的成药奎宁。

    古代的话,还真是有些麻烦的。

    桩妈妈见金子静默沉思的模样,忙劝道:“娘子,在府中,我们只求有一地安身,主院那边的事情,乃至其他院的,咱们都不要插手!况且已经请了大夫,四娘子应该不会有事的。”

    金子知道桩妈妈这是为了自己好。

    正所谓不做不错,若是自己强出头,出了什么事,自己脱不开干系不说,还会连累清风苑上上下下。

    金子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得了承诺。桩妈妈这才放心,吩咐袁青青伺候金子早些休息,便退了出去。襦裙还有一点就能完工,她想再坚持一会儿。

    袁青青见金子转身走回内室。心事重重的样子,连擦了一半的解剖刀具都没有心思继续了,闷闷地盖上箱盖,坐在软榻上发着呆。

    她轻声跟了进去,在竹席上跽坐下来,小声问道:“娘子,你在担心四娘子么?”

    金子回神笑了笑。应道:“我担心她做什么?不是已经请了大夫么?”

    “可那大夫开的药不管用啊,四娘子不是已经喝过了?情况很不好呢!”袁青青说道。

    金子托着腮,不解道:“这个大夫不管用,可以换另外一个呀。干嘛只在一颗树上吊死?”

    袁青青往金子身边挪了挪,八卦道:“刚听说桃源县所有大夫都被请到慕容府去了,何管家根本就请不到别的大夫!”

    金子的目光落在袁青青身上,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行啊。这丫头才出去倒了一下潲水,就八卦到这么多信息,这搁现代,绝对是狗仔队的料啊!

    袁青青见金子笑意不明,忙低头辩解道:“娘子。奴婢没有偷懒,是听两个收潲水的婆子说起才知道的!”

    “嗯,那你可有听说慕容府发生什么事了?”金子也来了兴致,能请上全县的大夫去会诊应该是重大医疗事故吧?

    袁青青眼睛亮亮的,八卦味儿十足,点头道:“听说了,慕容公子学骑马,结果摔下马背,人事不省。慕容老爷一着急,就将大夫都网罗到慕容府去了。”

    金子哦了一声,叹道:“这么说桃源县现在除了刚刚那个治不好四娘的庸医外,就没有其他大夫了?”

    庸医?

    娘子怎么知道那个大夫是庸医?

    袁青青想了想,应道:“应该是吧,不然早请来了!”

    金子放下托腮的手,吐了一口气,叹道:“那四娘,惨了!”

    惨了?

    真的会死掉么?

    怎么娘子好像知道什么似地,难道她知道四娘子得了什么病?

    “娘子,你知道这病症?真的没得治?怎么可能,这人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袁青青似乎无法相信这世间还有如此凶猛的疾病,她睁大眼睛刚说完,便想起自己阿娘听到兄长被判了死刑后,一时受不住刺激,痰迷心窍昏死过去的情形。

    若不是神医娘子出手相救,阿娘说不定真的就......

    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常的!

    “突发疾病致死的情况,多了去了!”金子淡淡的说了一句,心道这古人的饮食习惯偏清淡,倒是少了很多现代人的富贵病,至少不会有三高,不会有突发脑溢血、心肌梗塞这样的情况发生。

    “四娘不过是中了温疟,对症下药的话,死不了!”金子简单补充道。

    温疟?

    “娘子你怎么懂这个?”袁青青问道。

    金子嫣然一笑,眨了眨眼道:“娘子我是久病成医了,自学成材!”

    袁青青不疑有他,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

    金子伸了一下懒腰,准备去床上躺一会儿,袁青青搀起她,低声问道:“娘子真的不管四娘子了么?何管家要是请不来大夫,四娘子不就要......”

    袁青青偷偷瞥了金子一眼,嗫诺着续道:“神医娘子曾说过,医者父母心,岐黄乃济世之术,不能因为病患曾是仇敌,便拒医施救,那样叫不晓人事......”

    金子猛然停下脚步,侧首看着袁青青,面色微微有些难看。

    被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说教,还偏偏一语中的,一针见血,让她无处反驳。

    其实她一开始就在挣扎着,虽然桩妈妈的话对她有些影响,但不全尽然。她自己的心里深处,对清风苑之外的所有人,多少还是有少许怨怼的。

    在见到金三娘的那一刻,她的心就被满满的疼惜伤痛占据着。

    那样的孱弱,那样的孤单......

    带着深深的不舍,眷恋与渴望离开了这个人世......

    而跟她血浓于水的亲人,到底在何处?

    金子自认自己不是圣母玛利亚。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她会治金妍珠的病,可不代表她就一定得去治。

    至少。她现在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

    让她也尝尝她口中的不祥人姐姐。是如何在生死边缘无数次徘徊,却得不到一丁点关爱的!

    袁青青见金子神情阴郁,忙跪下请罪道:“奴婢该死,奴婢刚刚僭越了!”

    金子抿着嘴没有说话,径直走入内厢。

    袁青青眼泪汪汪的跪在原地,娘子刚刚没有让她起身,她自己也不敢自作主张的站起来。此刻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完了完了,好不容易才更接近娘子一些,原想着渐渐取代笑笑在娘子身边的地位,这次嘴贱说错了话。一定惹恼了娘子,娘子要是再不高兴,将自己赶了出去,那她不就又得做回原来粗使丫头的苦活计?

    真笨呀,碍自己什么事了?

    多嘴多舌做什么呢?

    袁青青自己打了一下嘴巴。声音传到内厢,清脆又响亮。

    金子闭上眼睛,内心天人交战。

    ******

    慕容府上,此时正是华灯高照,亭台水榭。雅室楼阁在灯火照耀下,熠熠生辉,明灿已极。

    只是再美的精致,如今也无人欣赏,大家都没有那个心情。

    宽敞的院子里摆了整整齐齐两排圆腰靠椅,椅子却是空着的,只有一个个黑色的药箱放在椅子下。

    十几个大夫聚集在正堂门外,身子往里探着,脸上都是清一色的漾满惊讶和恐惧。

    正堂内,站着五六个人,最显眼的便是中间的一老一少。

    老者一袭灰色长袍,已经浆洗得有些发白,但却保持得很干净。一头白色的长发松松的挽着一个髻,髻上插着一支桃木簪子。他的胡子也是白色的,脸颊带着正常的红晕,精神极好,往俗了说,便是红光满面!

    少的那个,穿着一袭宽松的白袍,看袍子的款式,不似男装亦不似女装,有些不伦不类,一头如墨稠般浓密的长发垂在后背上,没有任何发饰,只有额角一条精致的黑珍珠额饰。

    另外三个人都是富贵做派,分别是慕容老爷,慕容夫人,还有慕容老爷的弟弟。

    他们的脸色比起门口站着的大夫们,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慕容夫人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若纸,手捂着嘴巴,眼睛一眨,晶莹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下来。

    “不,不可以,这剖开了肚子,哪还有活命的道理?”她凄声喊道,仿佛见鬼一般惊恐。

    少女没心没肺的扯了一下嘴角,笑容看起来很纯真,但这会儿在一片愁云惨雾中当真有些不合适。

    “这是唯一可以救人的办法,试一试还有机会活下去,不试的话,就做好心理准备吧!”她说道。

    “语儿,不能如此无礼!”老者看着少女轻叱了一句,但言语并不见指责之意。

    “神医,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慕容老爷皱着眉头,又一次确认道。

    老者点头,郑重道:“令郎的一根肋骨伤了胰脏,导致了内出血,只能打开腹腔查看修补,不然性命堪舆!”

    慕容夫人浑身无力,身子软软地瘫下,一旁的婢女见状,忙跑过来扶住她,哽声唤了句夫人!

    “那是神医亲自做这个手术么?”慕容老爷的弟弟开口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带着淡淡的自豪道:“我的徒儿才是主刀手!老夫当助手!”

    什么?

    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做这个手术?

    老神医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么?

    就是想让自个儿徒儿练手,也不能挑慕容老爷家的公子呀,这点眼力劲儿都不带么?

    门口围着的大夫们听到这消息后,就像炸开锅一眼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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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手术

    (ps:先让小语缓几天,过几天争取爆发一下!最近有点忙,没来得及码字,抱歉!承蒙读者们不弃,小语会好好加油,继续努力的!)

    老者和辰语瞳的话已经明确的告诉了慕容老爷,若想要救慕容公子一命,开腹修补脏器是唯一的办法。

    慕容夫人早就心神俱裂,瘫软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一双哭肿了的眼睛还在不断的流着眼泪,仿佛永不干涸的源泉。

    慕容老爷和他的弟弟权衡再三,深思熟虑之后,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定,接受辰语瞳的建议。

    这是毫无选择之下的选择。

    既然接受了手术,那么接下来的准备工作便不能松懈。

    辰语瞳将药箱提了起来,侧首问老者:“师父,麻沸散和术后药剂您都带齐了么?”

    老者捻了把下巴的白胡子,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拉住辰语瞳的手臂道:“为师的药具都已经准备妥当,倒是语儿你提炼的青霉菌还有么?这次是个大的手术,可不比小雪球!术后的防感染是个至关重要的关口,挺过去了,人,才能活下来!”

    辰语瞳也敛起了轻松的笑容,凛然道:“师父放心吧!”

    她提着药箱往慕容公子的房间里走去,慕容老爷兄弟俩跟神医老者也紧跟着进了内室。

    外堂上围着的十几个大夫此刻都不愿离去,脸上除了惊愕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表情。

    这慕容老爷应该也是无法了,才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开膛剖肚?

    天,这也太残忍了吧?

    这要是剖了之后还没能活成,那不是造孽么?

    还不如不动这个刀子,给留个全尸呢!

    他们都在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既兴奋又紧张着,议论纷纷。

    慕容老爷本想让管家付点钱,都让大夫们回了。却听自己弟弟说还是让他们都留着吧,毕竟那么大一台手术。若是出了什么紧急状况,不还有其他大夫在,可以救救场、打打下手啥的么?毕竟人家是医者,总比他们这些啥医理都不通的人强吧?

    慕容老爷觉得在理,虽然他目前的所有期望都寄托在那一老一少身上,但世事难料,他......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一想到这个问题。心里不免又掬起一把辛酸泪。

    五脏六腑俱焚的深沉之痛让他整个人颤颤发抖......

    他盼了多少年,才盼来了个儿子,上苍如何能如此残忍?

    既然给了他希望,又为何要让他的所有希冀都破灭呢?

    慕容老爷老泪众横。神情已经有些涣散了。

    若不是有他弟弟在身边搀扶着,安慰着,估计他也该跟慕容夫人一样,瘫倒了。

    辰语瞳镇定的吩咐着管家去将所有的灯架都搬进房间,又嘱咐着小丫头们取来干净的棉布。将之裁成小片用热水烧开消毒备用。

    “师父,要准备烧热水,还要按一定的比例煮糖盐水,一会儿要为慕容公子补充体液。你详细跟丫头们说一下,语儿就不分神了!”辰语瞳对老神医说道。

    老神医眉眼间有自豪。这丫头,做起事来,就跟平日里的调皮不羁判若两人。

    镇定自若,淡然从容,一丝不苟,沉稳谨慎.....

    这些都是让老神医欣赏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她有着独特而大胆的医学天赋,如此神技,便是自己,也是望尘莫及......

    “你专心准备手术,这些就交给为师!”老神医应了一句,招了房内一个丫头过去,细细讲了熬煮糖盐水的比例。

    房间里一片忙乱,小丫头们进进出出,在慕容老爷兄弟俩面前晃着,只让他们觉得头昏目眩。

    辰语瞳冷静的将一个白色罩衫套上,头发盘起,带上白色的无菌帽子,一张大大的口罩将整个脸都包住了,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浓若点漆的眼睛。

    “准备烧酒过来,我要开始消毒!”辰语瞳吩咐道。

    刚搬来灯架的管家忙应声下去准备。

    无数支蜡烛同时升起,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辰语瞳打开药箱,将手术的道具一一摆放整齐备用。

    手术刀、止血钳、长针、缝合器、动脉止血钳、持针器、缝合线......

    “师父,准备开始吧!”辰语瞳沉声说道。

    老者点点头,他此刻的装扮跟辰语瞳一般无二,只是看起来较辰语瞳而言,有些滑稽,显得格格不入。

    一切准备就绪后,辰语瞳看着慕容老爷兄弟俩和一众伺候的丫头们,沉声道:“马上要开始手术,你们都出去吧!”

    “神医娘子,让我们留下来看着吧,瑾哥儿是我唯一的儿子,我......”

    不等慕容老爷将话讲完,辰语瞳就抢声道:“多一个人在现场,就多一分感染的危险,我既然接手这台手术,就一定会尽全力将令郎治好,若您信不过我,非要在现场看着,一会儿看到什么害怕的事而产生惊恐干扰到我手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就不会负责了!”

    不得不说辰语瞳的话很有‘恫吓’力度,话音刚落,慕容老爷脸色顿时变得青白起来。一句话也不多问了,拉着微恼的弟弟往外头踉踉跄跄地迈出去。

    一干子的丫头奴才们也鱼贯而出,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静谧得几乎落针可闻。

    “语儿,慕容老爷要让你吓坏了!”老神医眼中含着笑意,带着淡淡的嗔怪。

    辰语瞳黑眸弯弯,认真道:“徒儿这是为了他们好,不出去一会儿看到了,就真的吓坏了!”

    老神医将麻沸散药剂递给辰语瞳,辰语瞳戴着手套的手麻利地接过,拿起白瓷烧制而成的注射器,将之轻轻的刺入慕容瑾的胳膊。

    辰语瞳全神贯注的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手术上。空间似乎迅速的切换着,时光飞转倒流,仿佛又回到了现代。自己上手术台做手术的情景。

    周围全是先进而精密的仪器,身侧是手术助理。护士,大家齐心协力地合作,共同完成一台手术......

    “师父,手术刀!”辰语瞳摊开手。

    老者娴熟地将一把泛着银色光芒的道具放到她的掌心。

    锋利的手术刀划过慕容瑾的腹膜,殷红的血渗了出来......

    ******

    金府那边,金妍珠的情况越发的严重了,已经开始浑身抽搐。整个身子滚烫无比,亵衣被汗水浸透得就像刚刚浆洗过一样。

    这衣裳湿透了,不能再穿在身上,于是冯妈妈便让青黛帮忙。给四娘子重新换了一套亵衣。

    这会儿人不喊冷了,迷迷糊糊中只听到哼哼唧唧的呓语。

    金元焦急得在房内暴走,林氏哭得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

    这慕容家怎么能这么蛮横呢?大夫都请走了,敢情只有他们家的宝贝疙瘩是人,别人家的就不是人啦?还有没有天理了?

    “老爷。不如您上慕容府去瞧瞧,从他们那儿拨个大夫过来给妍珠看看,再烧下去,妾身担心这孩子脑袋都要给烧坏了......”林氏抽抽搭搭的说道。

    金元一听到烧坏了脑子,眼睛登时睁得老大。

    好不容易璎珞好了。妍珠要是再变成个呆愣的,那这日子还让人咋过?

    他深吸了口气,决定端着县丞的身份,去慕容府要人。

    刚换好一身衣裳,准备让何田下去备马车,就听小厮说阿郎回来了。

    “钦哥儿怎么来了?谁告诉他这消息的?”金元一愣,抬脚走了出去。

    金昊钦神色匆匆,脚下如风般往梧桐苑奔去。

    “父亲,妍珠到底怎么了?”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金元循声望去,这才看清楚了长廊上飞奔的人影。

    “你怎么来了?”金元问道。

    “明日沐休,儿便想着赶夜路回府,不想刚到二门,便听何管家说了妍珠的事儿......”金昊钦大步疾走到金元身边,神色满是的担忧。

    金元简单的将金妍珠的情况说了一遍,金昊钦脸色顿时变了几变,这慕容府是仗着自己财大气粗,竟将所有大夫都网罗走了,就为了治一个人?

    难不成全县其他的百姓生命就不宝贵了?

    就是草芥了?

    金昊钦的额角青筋突起,赤红着眼看金元道:“ 父亲,这事交给儿去处理,儿现在就去慕容府要个大夫过来!”

    金元知道自己儿子脾气有些冲,这慕容府虽然是商贾之家,可人家也是有后台的,慕容家在宪宗在位时,就曾经出过一位昭媛娘娘,虽然年代有些远了,但烂船还有三根钉,这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不是外人能看清楚的,不然何以慕容家生意这些年来一帆风顺稳稳当当?

    金元刚想拉住金昊钦嘱咐几句,话还来不及说出口,金昊钦早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糟了!

    金元拍了一下手,后悔自己没早点嘱咐。

    瞧儿子那火急火燎的模样,金元可以预见,钦哥儿决计不会客客气气地跟人家婉转请个大夫。

    金元忙打发着何田带着几个小厮过去,让他千万要劝着点阿郎,不能太冲动了。

    这孩子平日里办案子,是个镇定沉稳的,可一遇到家里的事儿,就紧张过了头,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淡定。

    何田忙应声带着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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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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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子在床上躺了半晌,翻来覆去的一直无法成眠。

    她脑海中回放起了小时候跟父亲的对话。

    “ ......爸爸,你为什么要当医生?”

    “因为当医生可以帮助生病的患者,减轻他们的痛楚,让他们恢复健康......”

    “ 爸爸为何要选择中医呢?”

    “......中医和西医都一样,只要能帮助病人,就是大医!爸爸只是对中医更加感兴趣而已!就像妈妈对西医感兴趣一样!”

    “......何谓大医?”

    “大医在于精诚。精亦即要求医者要有精湛的医术,认为医道是‘至精至微之事’,习医之人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诚,亦即要求医者要有高尚的品德修养,以‘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感同身受的心,策发‘大慈恻隐之心’进而发愿立誓‘普救含灵之苦’,且不得‘自逞俊快,邀射名誉’、‘恃己所长,经略财物’。秉此二道,即为大医。”

    “爸爸,我不懂!”

    “......璎珞现在还小,长大后,便自然能懂!”

    金子望着帐顶微微出神,琥珀色的眸子莹莹流转着。

    她自认自己不是大医,但当初选择从事法医这一职业,也是受到了父母言传身教的的影响。

    他们在尽自己之能帮助那些受病痛折磨的患者,而自己,则是想凭借一双手,一把刀,为亡灵说话,为死者雪冤。弘扬正义,惟愿人间太平。

    那些与自己素昧平生的死者,她都愿意去帮助。何况那个人还是三娘的妹妹.....

    尽管人家从不曾当三娘是姐姐,但。这些都只能归类于个人素质,个人修养问题。

    她金子,不能跟人家一般见识!

    想清楚之后,金子弹坐起身,撩开帷幔,对依然歪歪扭扭跪在外头失神的袁青青说道:“起来,帮本娘子更衣。咱们过去梧桐苑瞧瞧!”

    袁青青忙抬头,身子打了个激灵,嗳了一声,忙撑着竹席起身。脚因为久跪而有些发麻,身子猛地朝前扑去,华丽丽的摔倒在金子的脚下。

    “娘子.....”袁青青尴尬的仰头看了金子一眼,苦着脸唤了一声。

    “都不怪你了,不必行此大礼!”金子故意调侃道。

    袁青青见金子如此调笑自己。便是不生气了,心中不由松快。

    她嘿嘿一笑,忙起身往内厢走去,取出一件干净的襦裙给娘子换上。发髻还很整齐,省去了重新梳就的功夫。

    整理停当后。金子打开房门,便看到桩妈妈和笑笑齐刷刷的站在门外。

    “是你这丫头撺蕞着娘子去的吗?”笑笑看着袁青青劈头盖脸的骂道。

    袁青青看了眼笑笑和桩妈妈的脸色,脖子缩了缩,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奴婢没有!”

    “不是青青,是我自个儿要去的!”金子开口道。

    “娘子!”

    “娘子......”桩妈妈和笑笑闻声齐齐唤道。

    金子笑了笑,望着外头泼墨一般黑沉的苍穹,眸中闪着坚定的荧光,说道:“四娘的病,我能治。她现在请不到郎中,再拖下去会有性命之危。不管她以及其他人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的。妈妈,我只求自己问心无愧!”

    老爸老妈,我这样做,你们应该也是高兴的吧?

    桩妈妈知道自己已经劝不动娘子了,娘子她个性随了夫人,外表柔弱,内心却是刚强坚韧的,只要她自己认定了的事,旁人再多说,也是无益的。

    就像当初夫人生娘子那会儿一样。

    产婆和大夫都说这孩子不大好了,保大弃小吧,可她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一定要保孩子,就算代价是自己死去,也要孩子平安生下......

    桩妈妈的眼眶有些湿润,她点了点头,从房门前让开,只低低嘱咐了一句别累着了,便掩脸走回正堂。

    笑笑唤了一声妈妈,又看了看金子,用眼神期许着娘子能听桩妈妈的话,别去,别让她们担心。

    能治好四娘,她们是否会对娘子态度改观,她们不知道,但若是插手治了,没治好或者出现了什么差错,这责任便是娘子的了,这也是桩妈妈和自己拦着娘子的原因。

    “娘子......”笑笑开口唤道。

    “笑笑,你留下来陪桩妈妈,开解开解她。你们都是陪伴着我成长的人,我的个性,你们应该都是了解的!”金子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笑笑的肩膀,施施然走出清风苑。

    袁青青低着头,小跑着跟了上去。

    笑笑咬着下唇,眼泪掉了下来。

    ******

    梧桐苑内,金妍珠的情况不容乐观。

    静静卧在榻上的金妍珠双颊赤红,嘴唇已经干裂起皮,微微浑浊的瞳孔布满血丝,唇齿张合着,呼吸有些艰难,开始说起了胡话。

    “怎么办呐老爷,要不先去请刚刚保安堂的那个大夫再来瞧瞧?”林氏着急得六神无主,带着哭腔征求金元的意见。

    “那庸医开的药都无效,还请他作甚?再等等,钦哥儿一定能请个好大夫回来的!”金元安慰着,声音却因为没有底气而微微轻颤着。

    林氏闻声,又哭了起来,趴在金妍珠床榻边上,拉着她滚烫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妍珠......坚持住,大夫马上就来了,坚持住......”

    金子走到房门前,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林氏哭得声音嘶哑,金元倚在矮几旁黯然垂泪......

    她的眸子越过帷幔,看着内厢躺着的人影,恍惚间似看到了‘自己’。

    曾经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挣扎,求存......

    而跪在榻旁声声呼唤‘自己’的人。是她的乳母桩妈妈和小婢女笑笑。

    相比之下,金四娘,何其幸福。何其幸运,被捧在手心里、心尖上疼惜着......

    眼前的光线陡然一暗。金元抬眼的瞬间,正好迎上金子的瞳眸。

    “父亲!”金子盈盈欠身。

    “璎珞,你怎么来了?快回去,你身子弱,不要沾染了病气才好!”金元紧张道,伸手便要将金子往外头拉。

    金子的心有些许温暖,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回道:“不妨事的,儿过来看看四娘!”

    “妍珠不会有事的,璎珞听话,先回去。这边有丫头仆妇们伺候着,你呆在这儿,也帮不上忙!”金元劝道。

    金子将金元的手拉下来,看着他郑重道:“儿能治妍珠的病!”

    什么?

    金元似没有听清楚一般,眨着眼问道:“璎珞你说什么?”

    内厢的林氏刚刚也听到了。忙不迭地从里头走出来,抓住金子的手臂哽声问道:“璎珞儿,你能治你妹妹的病?这可是真的?”

    林氏现在是心神沮丧,抱着佛脚就开始拜了。

    这要是放在平时,她估计会以为自己失心疯了。不然,何以会对这个患了十几年孤独症的呆儿问出那样不切实际的话来?

    金元也深吸了口气,看着金子说道:“是呀,璎珞,这治病不是玩笑,你帮不上忙,爹爹也不会怪你的,切不可逞强!”

    “儿,真的能治!”金子坚定道,转身从金元和林氏中间穿过,往内厢走去。

    ******

    慕容府这厢,慕容老爷和一众大夫们都静静的跽坐在正堂等候着。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很多人都因为久坐等得是腰酸背痛,可他们却依然不愿离去。

    他们在等待着,见证奇迹的那一刻。

    慕容公子的房间依然紧闭着,只听到细微的声响,还有一老一少镇定有序的对话。

    丫头们个个提着十二分的精神,分成两排站在门外,随时等候里面的吩咐。

    慕容夫人已经坚持不住,昏了过去,慕容老爷忙让一个大夫去看了,开了安神药,正在房间里休息。

    众人粗粗的用了一些粥,便继续在外头等待着。

    有嘈杂混乱的声音在外院传来,慕容老爷皱着眉,不悦的看了管家一眼,说道:“发生什么事了,快去看看!”

    管家应声去了,不多时,便传来急促渐近的脚步声。

    “这位郎君,你不能进去,我家公子正在做手术,不能进去打扰!”管家急急追在金昊钦身后,喘着气劝道。

    金昊钦脚下犹如生风一般,自来熟的绕过长廊,往慕容府正堂而去。

    他咬牙一声冷笑:“做什么狗屁手术要全县大夫都聚集一堂?你家公子的命是命,其他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

    管家被金昊钦说得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这个浑身充斥着戾气的男子是来找什么茬的。

    “哎,你这人咋回事啊你?我们府上请了多少大夫,碍着你啥事了?”管家吼了一声,提着袍角急急追了上去。

    这话刺激了正因为焦急而荷尔蒙激增的金昊钦,他的脸瞬间黑沉得像千年老妖,一双深邃的黑眸渗着吃人般摄人的气势,抓起管家的领口,将人提了上来。

    管家被金昊钦的气势吓坏了,腿在半空中蹬踏着,掰着金昊钦拽着自己领口的手,惊恐道:“放我下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叫你家老爷出来见我,滚!”金昊钦眼睛赤红,蛮横的将管家扔到地上,大声喝道。

    管家的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剧痛袭来,感觉都快成两瓣了.......

    这厮是吃了炸药么?

    他作为慕容府的管家,走出去谁不会多给他几分薄面?

    谁敢这么简单粗暴地对待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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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亲们新周愉快!

第一百四十九章上门

    金子走到床前,细细看了金妍珠的情况后,确定了病症。

    跟自己所料一样,是感染了温疟。

    在现代,治疗温疟有特效药剂奎宁,此药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金鸡纳霜,是从美国传入的。

    但现在,没有奎宁,只能用古代大医们传承下来的宝贵医方了。

    金子闭上眼睛,倚在床前认真的回想着曾在父亲书房看过的一些古方。

    她娇美的面容在房内跃动的烛光下,勾勒出一道迷人的侧影,秀丽的黛眉微微蹙着,有道不出的温婉沉静。

    对了,《肘后方》曾有过记载,‘青蒿一握,水二升,捣汁服用,治疗温疟有奇效!’

    金子睁开眸子,站起来,往外头走去。

    “父亲,派人去药铺买青蒿,拿回来后直接洗净捣汁给四娘服用便可!”

    金元微微愕然,璎珞这不是开玩笑吧?

    妍珠的病这么严重,竟然只服青蒿就好?

    金子见父亲和林氏一脸狐疑的模样,不由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四娘这不是中了暑气,而是感染了温疟。她今晨一定是去了潮湿温热的地方玩了,才会染上瘴气。从中医学上讲,就是中了温疟,而青蒿就是唯一能治疗温疟的良药!”

    温疟、瘴气?

    这都是些什么病?

    怎么璎珞好像很懂医理似的?

    见二人依然云山雾罩的表情,金子彻底无语了。

    她该说的,都说了。责任尽到了,信不信,做不做,她已经管不着了。

    “儿该说的都说了,父亲若是信,就马上派人去买青蒿捣汁,四娘便还能救回来!”金子淡淡的说了一句,往内厢再看了一眼。便提着裙角走出房门。

    ‘若是信,就马上派人去买青蒿,四娘便还能救回来!’

    若是不信呢?

    意思是不信的话,就得等死了?

    金元打了一个激灵,忙喊了一个小厮进院子。

    金子听到声响,忙停下脚步,回首再嘱咐了一句:“千万不要买错了。不要买香蒿,要买臭蒿,那个才有效!”

    小厮忙应了一声,揣着银子,咚咚往二门处跑去。

    袁青青跟在金子身后,出了梧桐苑后,才怯怯的低声问道:“娘子。这青蒿还有分香的和臭的呀?”

    “当然!”金子简单应道。

    “那为什么要买臭的不买香的?”袁青青眨巴着眼睛贼贼笑问道。

    难道娘子是故意要整四娘子,故意让她吃臭的?

    金子瞥了袁青青一眼,淡然一笑:“收起你的花花心思,本娘子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哪种人?

    娘子怎么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

    天,难道娘子真那么厉害,能洞察人心?

    袁青青有些惊恐的闭上嘴,她不过是在心里胡乱猜测着,刚刚嘴上可是啥也没说呀?

    “香蒿用来做酿酒的辅料是不错的,但治疗温疟,臭蒿才是具有医学价值的良药。两者都叫青蒿。但药性是不尽相同的。”金子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袁青青附和道。

    金子伸了一下懒腰,踩着木屐走在甬道上,夜幕已经完全的低沉,折腾到现在,应该快丑时了吧?

    “唔,好困了,咱们快回吧。本娘子现在就想去会周公!”金子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道。

    袁青青嘻嘻一笑,应道:“奴婢回去就伺候娘子歇息!”

    ******

    慕容府的管家一手捂着被摔得隐隐作痛的腚部,一拐一拐地往正堂走去。

    “老爷......”

    慕容老爷兄弟俩刚刚就听到了声响。此刻见管家形容狼狈,更是错愕。

    看这模样,是被人打了?

    谁敢如此大胆,上门打他慕容家的人?

    慕容老爷从椅子上起身,脸上怒气隐隐,刚想大声说话,猛然想起神医师徒还在房间内给儿子瑾哥儿做着开腹手术,这万一声音太大,干扰了手术,儿子有个什么意外,他可要后悔莫及。

    思及此,他努力掩下愤怒,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奴才也不知道呀,有个年轻郎君,二话不说就冲进来了,还说要您出去见他!”管家哆嗦着说道。

    慕容老爷的弟弟慕容远挑了挑眉,对兄长说道:“阿兄稍安勿躁,让我出去看看!”

    慕容老爷忙摆了摆手,说道:“快去!”

    慕容远不敢耽误,忙起身出去了。

    走出正堂,才到院子,便看到了一脸戾气的金昊钦。

    慕容远眸光一转,落在金昊钦身上,带着狐疑和探究。

    这人明显是来找茬的吧?

    慕容远见金昊钦态度不善,心里也没有一点好气。

    真是可笑?竟跑到慕容府来甩脸色?

    你祖宗的,你谁呀?

    “不知阁下私闯我慕容府所谓何事?”慕容远冷冷问道。

    “在下过来请个大夫!”金昊钦应道,声音不见婉转,有些硬邦邦的。

    慕容远嗤笑一声,翘着手站在院子的石阶上,居高临下的瞪着金昊钦,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请大夫可是走错了门了吧?这里是慕容府,不是药铺子,找大夫上东市去!”

    慕容远扬了扬手,准备轰人。

    金昊钦嘴角一抽,岿然不动,冷笑道:“所有药铺的坐堂大夫都被你们慕容家请走了,在下上哪儿请医去?”

    慕容远这才恍然醒过神来。

    没错没错,别说是东市,就是整个桃源县的大夫,现在都在他慕容府上呆着呢。

    慕容远本想问金昊钦要请哪个大夫,这会儿手术已经开始了。也不需要那么多大夫杵在这儿,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看到金昊钦那副表情,他不爽了。

    这是请医该有的态度么?

    这是有求于人该有的态度么?

    啊呸!

    管你是什么来头?

    老子不买你的账!

    “哦,那在下也没有办法了,你可以上隔壁县去请大夫呀!”慕容远笑道。

    金昊钦被这一激,心中的火蹭蹭往上冒。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凸。关节之间发出咯咯的脆响。

    慕容远被那冷厉的气势吓到了,喉结一阵滚动,咽了口口水。

    这人要干嘛?

    有这么野蛮的人么?这是要打他的架势么?

    慕容远睁大眼睛看着金昊钦,声音有些发虚:“你,你想干嘛?”

    管家机灵,刚刚二老爷出来时,他就去唤来了护院。此刻正好赶到,一大群握着木棍的护院从院外跑了进来,团团地将金昊钦围住。

    金昊钦咬着牙,露出一丝诡笑。就是江洋大盗,他都不曾放在眼里,何况是几个商贾之家的护院?

    他大步踏上院子的石阶,怒气暴涨。

    慕容远往后退了退。再一次发出警告:“阁下识趣便就此离去,我慕容家绝不追究,不然,棍棒无眼,打伤打残了,就休怪我们了,丑话在下可就说在前头了!”

    “担心你自个儿吧!”金昊钦冷笑,抡起拳头,动作迅速,慕容远还没看清。左眼就一阵钝痛,脑袋一阵嗡嗡作响,一时间只觉得眼冒金星,热泪盈腮。

    护院门见二老爷被打了,立时挥舞着棍棒,围了上去,瞧他们脸上展露出来的狠劲儿,可是要将金昊钦往死里打了的节奏。

    也难怪他们如此愤怒。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人胆敢上门挑衅,还出手打了主人的。

    这厮是当他们这些护院是死人么?

    若是不能好好教训这厮一顿,给慕容府捞回些面子,他们可就没脸见人了......

    外头乒乒乓乓的打斗着。正堂中的大夫们却凝神望着慕容公子的房间。

    刚刚里头唤了一个丫头进去,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人现在还活着么?

    还是说......不行了?

    须臾间,小丫头从房间内出来,脸色青白得就像纸片,哆哆嗦嗦的,有些惊魂未定。

    “怎么了,公子现在如何?”慕容老爷忙抓着小丫头问道。

    小丫头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恍惚。

    “你倒是说呀,看到了什么?公子还......好么?”慕容老爷焦急问道。

    小丫头抬眸,怔怔看了慕容老爷一眼,颤声道:“奴婢,奴婢看到神医娘子将一条羊肠管插在公子的肚子上,有血从里面流出来......”

    慕容老爷听到后,心揪得生疼,手一直在发抖。

    “奴婢还看到神医娘子用线缝合了公子的肚子......”小丫头补充道。

    “缝了,那就是说手术要结束了?”

    “......应该是吧?”

    “也不知道人到底救没救下来......”

    “是呀,这要是没成,也是要将肚子缝好的,全须全尾嘛!”

    ...... ......

    大夫们交投接耳的小声讨论着,慕容老爷却犹如入定般的站在房门前,等待着那扇门开启。

    不多时,门扉吱呀一声,打开了。

    辰语瞳的白色罩衫上喷溅着点点血迹,戴着手套的双手沾满殷红的血渍,脸上依然带着口罩,连续几个时辰的大手术让她看起来有些疲乏。

    还没等她说话,慕容老爷就急问道:“娘子,瑾哥儿他的手术...... 成...成功么?”

    辰语瞳眼睛弯弯的,能看出她对这次手术过程还算满意。

    “手术很成功,接下来若是令郎能挺过感染期,就能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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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律介绍:
金子,省厅叱咤法医界的法医之花,意外穿成胤朝一县丞家患有孤独症的女儿,众人口中克死生母的不祥人。
为了生存下去,她绝不逆来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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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