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降临金丹山
杨裳惊呼一声，刹那间不知该怎么反应。所幸身边一人，出剑比谁都快。
噗嗤！
剑光一闪，崔丹青的道袍被挑破了。
崔丹青一瞪眼。“叶玲珑，你不过五境修为，居然敢向贫道动手？”
噗嗤！
叶玲珑不言不语，下一剑已经又刺到了。
这一剑比之前那一剑更快。
“岂有此理！”崔丹青双袖一拢，紧跟着打开，随即放出他的飞剑。
哐啷！
叶八面扑了上来，用穷奇臂挡住崔丹青的剑。
崔丹青气得脸色一红。他这个金丹宗的天才居然被两个初出茅庐不久的五观门弟子给封住了剑路。
不等崔丹青使出下一招，早有一个德行宗的长老用大神通罩住了崔丹青，让他动弹不得。
这里毕竟是烟霞山，眨眼的功夫便能形势逆转数次，还容不得崔丹青肆意而为。
金丹宗的飞剑全部撤回，留下崔丹青被德行宗生擒活捉。
崔丹青是崔雨落的族侄，关系匪浅。而此时的事又只是各为其主而已，罪不当诛。所以，崔丹青只是暂时被收押在烟霞山。
好好的六芳会终归要扫兴而结了。
任佑突然来到了杨裳的身边，伸手握着她的手。“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杨裳一直强忍住的泪水顷刻滑下。“我等你。”
任佑没带任何一个弟子，只身离开烟霞山，往金丹山而去。
崔雨落不无担心地说道：“恩师，师伯祖一个人去？没有问题吧？”
齐槐没有说话，沉思了良久。“师伯祖的心思，咱们猜不到。他老人家吩咐，让我们都不要轻举妄动，自然有他的深意。”
有一句话，齐槐没有对自己的徒弟言明：任佑说，金丹山上的祖师明灯专杀九境九重天以上的大修行者。
……
金丹山上，十六位祖师严阵以待。
十五套天罗地网布置得当，七个大阵守株待兔。
数百个大道士握着法剑，凝神屏息。
任佑不来则已，来必斩之。
齐槐不来则已，来则同斩之。
半年前，只有不到十个祖师迎战。
今日，祖师们几乎倾巢而出。最重要的是，在玉真真人以及无虚真人两位前代祖师的主持下，祖师洞内一点灵光动，乃是祖师明灯被点燃了。
祖师明灯亮起来，斩尽天下九境人。
一个大道士冷笑道：“德行宗的人不敢来吧。”
“不来？三日后斩杀逆霞岛的逆子！五日后荡平他五观门！”
这是道士们普遍的心声。
黑暗中，五行合和真人麾下二弟子元鼎子，带着舔雾岛岛主穆知春隐匿在自家祖师的洞府前。
“知春啊，你说那任佑敢来吗？”
穆知春一笑。“道长，容不得他不来。他若不来，杨裳与杨破就没了。任佑怎么跟杨裳交代？”
元鼎子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杨裳是天下六芳之首？把她带去金光州，应该能换不少好东西。”
“道长所言极是。”
转眼东方发白，长夜即将过去。
看来德行宗的人是不敢来了？
就在道士们有些放松警惕的时候，金丹山上的禁制忽地大作。
上一次，任佑闯山时，这些禁制就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数个祖师都有些不自然地脸色微变。
金丹宗的禁制还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
难道，在任佑身后还跟着比齐天大真人更厉害的角色？
砰！
在一片轰鸣声中，任佑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金丹山的山巅。“没想到，这么快，我又回来了。你们这些道士真是不省心啊！”
任佑说完，手指向年纪最长的玉真真人。“放了逆霞岛的人。伤了他们对金丹宗没有任何好处。”
无需祖师们开口，漫山遍野的大道士全都齐声怒吼起来。
不仅怒吼，更开始吟唱道歌。
然而，道士们的声音越大，金丹山上禁制发出的声音也越大，最后居然将道士们的声音硬生生地掩盖了。
“师兄，这些禁制是怎么回事？”黄龙真人询问身边的南华祖师。
南华祖师身材矮小，却十分笔挺。“这是金丹山的灵气在怒吼。看来，他们也对这个五观门的掌门不满。他，毕竟是德行宗的老祖。非同小可！”
祖师们当然知道此节，各个做好了准备。别看任佑此时此刻只有不到六境的修为，他毕竟是齐天大真人与林素素的长辈。他若突然暴起，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玉真真人冷笑一声。“阁下虽然是德行宗的前辈，但德行宗什么时候能压我金丹宗一头了？今日，你来了，就别走了吧。”
“你们留不住我！”
“我们都想试试。”
任佑摇头。“我若是你，就会劝他们收手。不要做无谓的尝试。魔劫将至，你们应该把力气留着应付魔劫才对。况且，那祖师明灯也不是为了斩杀人类用的，而是为了应对魔劫的。你们无缘无故地将这样的至宝祭出，就不怕你们的祖宗怪罪吗？”
“金丹宗的前辈在天庭紫府之上，也绝不会怪罪我们。他们若是知情，只会支持我们的行为。因为，金丹宗不可辱。你与齐槐在金丹山上逼迫我金丹宗的事，不可能没有了断。”
“林泽若不抓我的弟子，又哪来的德行宗逼迫金丹宗一事？你们今次若不毁坏逆霞岛，擒捕杨寿与杨破，又哪来的我二上金丹山？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你们自找的吗？”
玉真祖师一挥手里的拂尘，双眼望天。“自找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待我们斩杀了你，为金丹宗出气，一切自然了断。”
“真是食古不化。我说了，你们斩不了我。”
“没有我金丹宗斩杀不了的人。就算你是德行宗的老祖又如何？你以为你是我家的老祖吗？”
“没错，我也是你家的老祖。只是，我没想到金丹宗居然出了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道士，把一个金丹宗搞得乌烟瘴气，不成样子！”
任佑话一出口，立刻引来十六位祖师的齐声喝骂。
在祖师们看来，这德行宗的老祖实在是太目中无人至极。德行宗再强，也还没强到可以对金丹宗予取予求。
你孤身一人来到金丹山，是真以为我们不敢斩杀你不成？
258. 太上祖师
咔啦一声轻响。
轻响之后，满山的禁制安静了下来。
金丹宗最高的那个洞府内光华乱闪，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了。
玉真真人惊呼一声。“是太上师叔出关了。没想到，闭关三百六十五年后，师叔他也要出来了。哼，任佑，你今日死定了。”
“放肆，一个晚辈，怎敢直呼我的名姓？”任佑气定神闲，根本没有半点吃惊的意思。
太上真人气冲斗霄，一个箭步，便从他的洞府跨到了众人对峙的月台之上。祖师洞察天机，明晓是非，使劲嗅了嗅周围的空气，拿手抓了几把光，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道友原来是齐槐的师伯。这么说，你就是那位人称‘顿悟了天地’的郑子庄咯？没想到啊，咱们居然还是第一次见面？”
诸位道士哗然，方才知道任佑的真名是郑子庄。
德行宗上一代大修行者的年岁都比金丹宗的这些祖师大不少，所以金丹宗对那一辈的德行宗长老并不十分熟悉。
任佑微微一笑。“难得，你还知道我的一个名号。我记得不错的话，你这个小道士是你们这一代里面最小的第一个吧？我当初跨入九境九重天巅峰极境的时候，你才刚刚跨过六境的门槛而已。”
太上真人老脸微微一红。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人称呼自己是小道士了。
对方既然是郑之庄，那得道已经是一千五、六百年前的事，自己在他的面前的确只是一个小道士。
“不错，小道就是那硕果仅存的元字辈道士。”
金丹宗的辈分是佑、启、元、成……虽然道号不按这个的排序来命名，但彼此却是知道各自所属的辈分的。
“很好。你既然还活着，想必懂的道理不少。劝一劝你的这些晚辈。让他们不要不分十分黑白，便乱杀一气。金丹宗也是修行正统，应该秉持天地正道才对。放纵门人弟子为非作歹已经是大大的不该。又三番五次逼迫我五观门，害得我不得不显露身份，这又是大不敬之罪。如今，更无端地祭出祖师明灯，是欲何为？难道，不知道祖师明灯的用处吗？”
任佑的话不无道理。但此刻，这是金丹宗与德行宗之争。金丹宗是断不能后退一步的。
而且，即便是刚出关的太上真人，涵养极好，但一旦涉及到金丹宗的尊严这事，便也没有道理可讲了。
太上真人哈哈一笑。“道友所言何尝不是句句在理。然而，在讲道理之前，贫道还是先请道友进祖师洞一叙。道友若是能活着出来，咱们再讲道理不迟！”
连太上真人都这样说，余下的祖师顿时气势为之一振。
有了师叔的支持，德行宗的老祖断无幸理！
任佑也忍不住笑起来。“果然不愧是金丹宗的道士。明知无理，却非要讲理。讲不成道理时就要动手了。”
“那是自然。能动手时，我们金丹宗的道士一般不爱讲理。”太上真人一指金丹山的山下。“我们只跟凡人讲理。因为他们没有动手的能力。而道友既然是大修行者中的大修行者，还费那个劲，讲什么理？”
“有理。还是那句话。你们杀不了我。也没有资格跟我提这个‘杀’字！”
“道友的辈分已经很大了，话就不要再说得太大。”太上真人迈前一步。“我的这些师侄和徒孙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天底下还没有我金丹宗斩杀不得的人物。如果有，那就必须斩了。”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这祖师明灯能奈我何！”
“道友好大的气魄！请！”太上真人自信十足。“道友若是能活着出来，逆霞岛的人给你送回去。我金丹宗再不与你五观门为敌。”
任佑走了几步，回头一笑。“那自然是不够的。我要你们全部给我跪下磕头！”
什么？要金丹山上所有的祖师给你磕头？
简直是异想天开！齐槐怕你，我们可不怕你！
就算你是前辈又如何？
太上真人也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友太狂，这不是一件好事。你必然会为自己的狂妄自大而付出代价的！”
“哦？是吗？”任佑摇摇头。“我今日留着你们的性命乃是另有他用。不然，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至于谁狂妄自大，一会儿只有分晓。”
说完，任佑大踏步走进了祖师洞。
太上真人对身边的其他祖师说道：“这位德行宗的老祖也不是常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逆转修为成功。若是他还在九境巅峰境界，恐怕不见得会乖乖进祖师洞。”
“师叔何出此言？”玉真祖师问道：“就算他不肯自己进祖师洞，咱们也得逼着他进。他哪里又有什么选择？”
“也不尽然。他若还在巅峰境界，或许会跟咱们一搏。但现在，他明知与我等斗法没有胜算，所以不得不冒险进祖师洞，希望能侥幸逃过一劫，赢得跟我的赌注，换回逆霞岛的人。可惜，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哦？请师叔明示。”玉真祖师也已经数百年不曾见到自己这位师叔，想知道这些年太上祖师又有什么长进，此时此刻又有什么高见。
“祖师明灯乃是我金丹宗的镇山之宝。可外面的人多半闻所未闻。这位老祖比我还年长，当然知道，所以才说出祖师明灯应该用来应付魔劫的话。言外之意，他深知祖师明灯专杀九境九重天以上的高手。他若在巅峰，进洞必死，不如一搏。可如今，他只有不到六境，自然是想进洞赌一赌了。他必定以为祖师明灯不屑于诛杀六境以下的小修行者，故而他还有一线生机。”
“贫道倒没想到此节。这么说，他还真有那么一线生机？”
太上祖师看了看自己的这位师侄，气定神闲地说道。“若是贫道未出关，或许真是如此。可偏偏贫道出关了，那结局便大不同了。”
数位祖师全都疑惑地看向这位金丹宗的老祖。
祖师明灯非同小可，若不是玉真真人与无虚真人两位主持，其余祖师根本动用不了这件至宝，所以对于祖师明灯的理解自然有限，并不知道这当中还有什么奥妙。
诸位祖师的目光中或多或少都显出一丝期盼与崇敬，可太上祖师的语气依旧平淡如水。“贫道闭关数百年，静悟霍贤师祖遗留真经，发现了祖师明灯的许多秘密。就在刚刚，贫道调转了祖师明灯，吩咐它一定要斩杀刚刚进洞的人。这位老祖必死无疑！”
众祖师恍然大悟，同时心生敬畏。
霍贤老祖，那可是金丹宗有史以来最天纵奇才的祖师。他不仅飞升紫府，更留下无穷遗泽。据说，祖师明灯便是他的手笔。
既如此，那任佑又如何逃得出来？
259. 走出祖师洞
十七位祖师各个神清气爽，同时看向了祖师洞。
那里，是诸位祖师平素议事的所在。
今日，随着祖师明灯的亮起，那里又是天底下最大的杀地。
没有人能从那里逃出来，哪怕是德行宗的老祖。
太上真人断言，任佑会为自己的自大而付出代价。
紧紧跟在任佑身后的陶萧却不这么认为。
陶萧在过去半年里，将自己的气遁之法练到了极致。除了任佑以外，再没人可以发现自己。
就连刚刚，在十七位金丹宗的祖师面前，陶萧也没有露出太大的破绽。
只有太上真人隐隐察觉到任佑的身后似乎有一点人影。但是，那条影子实在太淡，连祖师也不敢确定。更重要的是，无论是谁跟在任佑身后，只要进了祖师洞，一样是有去无回。
既如此，又何必在乎有没有人跟在任佑身后，或者到底是谁跟在任佑身后。
“掌门，这祖师明灯真有那么厉害？”陶萧忍不住，还是开口了。虽然，进洞已经有半盏茶的功夫，一切如常，根本没有什么杀招。
“当然厉害！恐怕这天下无人能挡！”任佑往后一靠，坐在一个蒲团上。这些蒲团都是法器，一旦有人坐上去，立刻生出烟雾，将坐在上面的人包裹其中，瞬间平添无穷的神秘气息。
“啊？”陶萧惊呼一声，不知自己该慌乱，还是该后悔。
但是，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掌门还如此气定神闲呢？
“掌门，你在逗我吗？”
“胡言乱语！我会逗你吗？”任佑一皱眉。“出来，这里是金丹山祖师洞，你气遁有什么用。外面没人看得见你！”
“是！”陶萧立刻现身出来，顿觉祖师洞内杀气腾腾。
不光杀气腾腾，更有无穷的灵气。
当陶萧溶在气体之中时，他的身体呈现一种奇妙的散落状态，受到现实世界的影响极小，就连灵气都不太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也是直到此刻，陶萧才深刻地意识到，当初任佑‘随便’传授给自己的气遁其实是最最上乘的遁法。其妙用是后来学到的火遁、音遁等遁法都无可比拟的。
“掌门……这里的灵气好强，弟子有些受不住！”
“嗯，受不住就对了。我让你出来，就是好好感受一下这种带有杀气的灵气。”任佑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要以为灵气是死的。其实，所有灵气都是活的。不仅是活的，更是有自己想法的，更是有自己喜好的……每一份灵气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什么时候，你能分辨出每一份灵气，知道它们的来历和经历时，你才是真正地站上了修行界的巅峰。”
陶萧听得一咂舌。掌门的话也太玄了。那种被描述出来的境界也太高了。陶萧甚至不敢确定，这世上，包括所谓的天界，到底有没有人能做到这个程度。
“掌门，灵气不就是施法的能量吗？施完法不就消失了？再独一无二，又能存在多久呢？”
任佑一笑。“消失的只是普通修行者能感知的团聚灵气。难道，你没想过，团聚灵气消失后去了哪里吗？”
“消失不就消失了？还能去了哪里？”陶萧不解。
“蠢材！你呼出的气也从你身体里消失了，它就不存在于天地中了？阳光洒落下来，到了夜晚也会消失不见，那阳光的能量就彻底没了？凡人吃饱了饭，化成力气，力气用完了，那力气就没有转化成别的存在？……”
任佑一连数问。陶萧天资有限，没法彻悟。但是他的拙也有拙的好处，那就是无论任佑说什么，他便深信不疑，然后牢牢地在心里。既然老祖说，每一份灵气都是独一无二的，那必然就是独一无二的。
陶萧没法感应到任佑嘴里所说的那么小的灵气，但作为修行者，他能感应到普罗大众能认知到的大的灵气。于是，陶萧留上了心，开始尝试着分辨灵气与灵气有什么不同。
都是火行灵气，一点灵气与另一点灵气之间似乎的确有那么细微的差别，施展法术的时候威力似乎是有那么丁点的不同。这些区别，平常是不会有修行者在意的。
但是，任佑说，施法的细节是最重要的。因此，陶萧便开始注重细节。
这里是祖师洞，灵气汇聚的圣地，又有祖师明灯的照耀，使得陶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敏锐。
不知过了多久，陶萧似乎有所领悟，居然渐渐忘记了祖师洞里有祖师明灯这回事。“掌门师叔祖，为什么这里总有一股在侵袭弟子，让弟子好生不舒服。”
“废话，那是祖师明灯在试探你，你能舒服得了吗？”
任佑的语气越是平淡，陶萧越是吃惊。“师叔祖，不是说天下无人能挡吗？那弟子岂不是要死了？”
“你怕死？”
“为了保护师叔祖，弟子死而无憾！”陶萧义无反顾地说道。
任佑忍不住笑道：“若不是我知道你的本性如此，必然以为你在口是心非。放心吧，祖师明灯固然是无人能挡，但并不是无人能操控啊。你看，它不是很听我的话吗？”
陶萧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老祖的手里不知何时居然捏着一根淡淡的火色细线。细线若有若无，另一头正连着一团跳跃的光芒。
“啊，这光团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团光一直都在这里。是你之前看不到而已，何必大惊小怪的。恭喜你，既然你能看到这团光，说明你的修为又有进步。”任佑站起来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抑制住你的境界，暂时不要提升。”
“是，弟子遵命。”
任佑满意地点点头。“对了，既然你已经看见了这团光，那就借它一点，带走吧。将来必有用处。你的气遁虽然是大成了，但只会躲，在关键时刻也帮不上大忙。”
陶萧脸色一红。“是。掌门师叔祖，只是……我该怎么借光啊？”
“借光还不容易？你伸手摸它一下不就得了吗？”
陶萧依言照做，果然在右手食指的指尖上留下了细如尘埃的一点光。
紧跟着，任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祖师洞，让陶萧对他的敬佩又上了一层楼。
260. 不肖子孙，还不跪下？
祖师们等得有些着急。
祖师明灯乃是金丹宗的镇山法宝，任谁进去，顷刻间就该被斩杀才对。
可是，为什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祖师洞内依然没有动静？
太上真人三番五次地查看祖师明灯，祖师明灯却没有反应。
真人微微有些心急，但祖师明灯非同小可，即便是他也不能强迫至宝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因此，他只能耐心等待。
终于，祖师洞内人影晃动，似乎有了结果。
也正在此刻，绝尘宗的宗主以及问天宗的宗主同时驾临。
他们并非不请自来，而是与金丹宗约好，前来观战。
金丹宗这半年来可没有闲着，纵横捭阖，拉拢了这两个宗门。
其中，兰青河兄弟两个的师父出了不少力气。兰青河与兰青湖在五观门那里吃了很大的亏，单独一个问天宗可不敢与德行宗为敌。所以，他们才会决定与金丹宗站在一起。
绝尘宗则有些模棱两可，毕竟郑园子曾是绝尘宗的长老，如今则栖身在五观门。但也正因为如此，绝尘宗宗主的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两位宗主都是算好了时间，觉得任佑这会儿应该已经被金丹宗斩杀，所以才现身的。
如此一来，两位宗主便不用得罪德行宗。
可没想到，祖师们还守在祖师洞的门口，似乎事情并没有结束。
黄龙真人一作揖。“两位宗主别来无恙。”
两位宗主同时点头致敬，彼此都没有说话。
黄龙真人淡淡一笑。“二位来得正是时候。那任佑入了祖师洞，不消一时三刻必被我金丹宗的至宝斩杀。还没人能从我金丹宗的手上逃走。”
问天宗宗主终于说话。“本该如此！虽然是德行宗的老祖，但也欺人太甚。金丹宗出手真是再好不过。”
话音刚落，祖师洞的大门敞开，任佑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
如此一来，不仅两位宗主脸色大变，疑惑不解，就连最德高望重的太上祖师也微微一颤。
其余金丹宗的祖师更是全部怒目圆睁，又气又懊。
金丹山上，无数叹息声响起。那是大道士们失望的结果。
元鼎子躲在黑暗中，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金丹宗的大话刚刚说完，任佑便出来了？这是要让金丹宗颜面扫地啊！
太上祖师轻喝一声。“果然不愧是德行宗的老祖。有本事。可惜，现在的你终归也只是个五境修行者。除非你瞬间恢复九境巅峰修为，不然还是得死在这里！”
任佑冷笑：“你我有赌约在先，我从祖师洞安然无恙地出来，便是我赢了。你还跟我打什么？”
“放肆！你我两宗乃是生死决斗，哪里来的赌约？”黄龙真人抢先说道，乃是为了避免太上祖师落下言而无信的骂名。“诸位祖师，还等什么？一起动手斩杀了这个狂徒。”
黄龙祖师想的不错，只要立刻斩杀了任佑，那骂名也无从谈起。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太上祖师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心想：既然你出来了，那就由我们这些祖师亲自下手斩杀你，那还不是一样的吗？
“道友啊道友，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与我金丹宗为敌。今日就算你恢复巅峰修为，一样逃不出我金丹山去！”
太上祖师说话的同时，一团金光已经从自己的洞府中飞来，并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了任佑。
此乃是大前辈霍贤留下的无字经书。参透无字经书，便能获得无上神通。而这本书本身也是至宝一件。实化时为书，虚化时便是一团金光。
问天宗与绝尘宗两位宗主急忙齐声赞叹。那无字经书一出，周围的灵气立刻暴起，让两位巅峰修为的宗主都感到胸腹憋闷，真元停滞。此光若是砸向天空，怕不是要将一颗星辰也砸将下来。若是扔在海里，大海怕是也要咆哮个七八十天。
任佑暗道侥幸。他之所以肯进祖师洞，乃是知道祖师明灯不会伤害自己。他之所以敢上金丹山，乃是因为他对金丹山的一草一木了若指掌。无论是金丹山本身蕴藏的阵法，还是山顶额外布置的所有禁制，都能为任佑所用。
若是祖师们不假手金丹山上的一切，而是用自己的法剑来砍任佑，任佑反而不好应付。
结果，太上祖师自以为无字经书是最强手段，必能一击成功，所以率先使用，反而助了任佑一臂之力。
任佑亲上金丹山的另外一个目的便是找到这本无字经书。
“经书来！”任佑伸手一抓，金光立刻温驯如绵羊，乖乖进了任佑的掌心。
“怎么回事？”直到此刻，太上祖师才微微吃惊起来。“你明明是德行宗的老祖，怎么能控制我金丹宗霍贤师祖的至宝？”
“这个老东西有诈！师叔，咱们赶紧动手。若是走了他，后患无穷啊！”玉真祖师也惊呼道，催促太上祖师斩敌。
“不行。连无字经书都降服不了他。咱们的手段怕是不济事！快，催动金丹山上的所有阵法！困住他再说！”
太上祖师都这么说了，其余祖师自然不敢怠慢。
十七位祖师同时念念有词，他们麾下的大道士更是各自施展起来，顿时将一座金丹山都催活了。
祖师明灯、无字经书以及金丹宗本身都是金丹宗的无上至宝。
随着一声古朴苍老的怒吼，整个金丹宗都晃动起来。
无为宗与问天宗宗主顿觉心惊肉战，知道这是金丹宗的必杀绝招。
可是，如此威力震天的金丹山却被任佑轻轻一跺脚，镇压了威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深不可测的太上祖师都忍不住心慌意乱起来。眼前的事态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就算任佑是德行宗的老祖，就算任佑比自己年岁更长，就算任佑的修为比自己更高，可是他何德何能可以跟已经飞升天界的霍贤老祖遗留的至宝相抗衡？他又何德何能可以制服金丹宗自创派以来便存在的金丹山至宝？
除非……
一个念头在太上祖师的识海中冒起，让他更加心烦意乱起来。
其余祖师则是恼羞成怒，纷纷唤出法剑，准备跟任佑鱼死网破。
任佑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可不想以不到六境之身，与这群金丹宗的大道士玉石俱焚，于是怒吼一声。“不肖子孙，还不跪下，更待何时？”
随着他这一声怒吼，金丹山立刻静悄悄地伏低、再无动静；所有禁制和阵法全都鸦雀无声、复原如初；祖师洞洞门大开，祖师明灯漂浮而出；无字经书化成一道金光缠绕任佑周身，护他周全……
一切的一切，都让太上祖师感到怪异。
“住手！”太上祖师喝止了其余祖师，然后看向了任佑。“老祖，难道是你？”
任佑冷笑一声。“算你还不算太瞎，正是我！还不跪下？”
261. 老祖的真实来历
其余祖师还在懵懵懂懂之中。但是常年参悟霍贤老祖遗泽的太上祖师却已经十分笃定，眼前的德行宗老祖不是旁人，正是霍贤老祖本人。
任佑是德行宗的老祖，也是本应该已经飞升紫府的霍贤老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人说得清楚。
太上老祖也一头雾水。
但是，除了霍贤老祖本人，还有谁能将无字经书掌控到这种程度？
除了霍贤老祖本人，又有谁能一句话震慑金丹山？
若不是霍贤老祖本人，祖师明灯又怎么会如影随形，呵护备至？
任佑两字，不正是从霍贤两个字里面提炼出来的吗？
“老祖……您……不是两千年前就飞升紫府了吗？”太上老祖已经跪倒在地。吓得其他祖师也不得不跪倒。
事到如今，金丹山上的大道士们终于都反应过来了。
任佑冷笑道：“我眷恋红尘，自然不肯去往那紫府！”
太上祖师何等聪慧，一念通达，而事事通达。“老祖，您佛燃习得了那传说中的返老还童之术？此术居然是真的？”
太上祖师虽然早有推断，但此刻才完全确定。
返老还童？问天宗与绝尘宗的宗主也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
那可是传说中才存在的无上神通。可是，自有记载以来，便从没有人见过此术。毕竟，若是有人精通此术，那就等于是长生不老。既然在人间便可长生不老，那飞不飞升紫府又有什么区别呢？
任佑冷冷地看了一眼问天宗与绝尘宗的宗主，说道：“你们两个见到老祖我也不跪下？”
问天宗宗主噗通一声，立刻跪倒在地。因为就在任佑说话的当口，他手腕上的掌门戒环抖动了一下。联想自家问天宗的历史，以及任佑返老还童的神通，问天宗宗主也立刻明白过来。“老祖，您是我问天宗哪一代的宗主啊？”
任佑想了想。“一万五千年，你家的宗主是谁？”
问天宗宗主浑身一颤，识海之中立刻浮现出数个前代祖师的形象。“老祖，您，您是我开派祖师的师弟，长生真人？是我问天宗的第二位宗主。问天之名便是您给起的……？”
金丹山上，众道士长出一口冷气，识海一片空白。因为，事情的真相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谁能想到任佑的来头居然这样大，居然是累世返老还童而来的大前辈。
七大宗号称同气连枝，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乃是无为清净宗，问天宗，金丹宗以及德行宗这四宗的开派祖师之间有很深的渊源。
这四宗又称为四教，开派祖师在早年间曾被称为一祖，二祖，三祖与四祖。
问天宗的开派祖师正是二祖，而任佑居然是二祖的师弟。换言之，在如今这个修行界诞生的时候，任佑便已经存在了。
而四宗开派的时候，正是人类崛起之时。毫无疑问，任佑便也参与了人族与妖族的大战。那些被击退的大妖王中，或许有不少都是死于任佑之手。
黄龙真人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在大洋之上，任佑能轻松地应对灵牙仙尊了。因为，对于任佑而言，那些所谓天妖，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啊！
“知道就好了。起来吧！”任佑一摆手。“将杨寿与杨破交给我。从今往后，不得与五观门为敌。魔劫将至，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应付魔劫吧！”
整座金丹山都在任佑的掌控之下，由不得这些后辈祖师不听命。
很快，杨寿与杨破被带了出来。
杨破一看见任佑，居然痛哭流涕，看来是受了不少委屈。
任佑二话不说，带着两人离开了金丹山，留下金丹宗的祖师们面面相觑。
地上，那无字经书兀自跳动，竟然没有被任佑带走。
……
一阵破空之声。
任佑已经回到了德行宗的烟霞山。
烟霞山上，前来观礼的年轻修行者都未离去。
德行宗的前代长老以及崔雨落等师兄弟也都还在翘首以盼。
其中崔雨落以及六位长老都在听雨峰驻守。
杨裳终于顾不得矜持，第一次冲入了任佑的怀抱。
齐天大真人急忙带着师弟也从主峰下来，拜见任佑。“师伯，金丹山一战，战况如何？那祖师明灯？”
任佑微微一笑，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祖师明灯奈何我不得。不足为惧！罢啦，这里的事情已经了结，我也要回五观门去了。魔劫将至，你们也好自为之吧。”
说完，任佑不等齐天大真人询问详情，已经撑开星野舟，带着一众弟子风驰电掣地离开了德行宗。真是回得匆匆，去更匆匆
齐天大真人怔在原地，不知所想。
几乎就在任佑离开烟霞山的瞬间，一道巨大的闪电从西而来，划破了整个苍穹。
从谷西州到圣明州，从冰雪州到普照州，人人都能看见了这道闪电。
闪电过后，漫空的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持续不断，吓得凡人躲在家中瑟瑟发抖，惊得十州四海的修行者浑身战栗不安。
星野舟瞬间千里，正飞在日落海上。
叶玲珑也吓了一跳。“掌门师叔祖，您早就知道这道闪电要来？难道，这就是魔劫？”
任佑摇摇头。“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可能知道闪电要来。这还不是魔劫，只是魔劫的征兆而已。大批狂魔出世，扰乱了天地灵气，故有此异兆。咱们赶紧回去谷西州，以防五谷溪地有变。”
林青木立刻反应过来。“师叔祖，您是担心魔族会来袭击五观门……因为莫月师姐和邱俊师兄？”
任佑点点头。“不是担心，而是笃定。魔族必来！”
……
金丹山上，太上祖师有些落寞地捡起无字经书，知道这是霍贤老祖留给自己的。至于那祖师明灯，也回到了祖师洞。
看着天上的雷霆，太上祖师的心头思绪万千。他一生中最崇敬的前辈就是霍贤长老。所以才会花费数百年的苦功去参悟无字经书。可谁能想到，霍贤长老居然并没有飞升，而是驻世未去。这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这事到底该喜还是该忧呢？
霍贤老祖又为什么会在此刻向金丹宗暴露身份呢？
魔劫真地已经来临了？
在他身后，其余的祖师也有类似的猜想。
但有一件事却是肯定的：如果任佑不想保存金丹宗，那么祖师明灯以及金丹山的禁制恐怕都已经没了吧。
262. 变化
从没有人见过如此持久的闪电。
自从任佑离开烟霞山，那道闪电从极西之地出现后，便一直悬挂在天空，已经三日三夜，未曾消散。
随着闪电而来的，更是无数狂暴的灵气。
这些灵气与寻常五行灵气不同，大部分修行者都敬而远之。
但是，三山五岳之地，犄角旮旯之中，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却决定铤而走险。他们要利用这次机会培养更多强大的门人弟子。
五观门的故事是无法复制的。想要崛起成为一流门派，小门派的掌门们不得不另辟蹊径。因为，任佑这样的老祖是绝无仅有的。
金丹山上发生的事很快不胫而走。
七大宗，无数修行门派都震动了。
五观门带给修行界的的震撼是一波接着一波，一波胜过一波。
半年前，关于任佑老祖为什么不飞升的猜想已经传遍了整个人类世界，包括凡人与修行界。
现在，有关任佑的传闻越来越多。
而越来越多的人在了解到原来任佑也是当年‘飞升紫府’的金丹宗大长老霍贤后，猜测便更多，更丰富了。
霍贤也并不是任佑的最初的身份，问天宗的宗主更已经证实了：任佑老祖或者霍贤长老，其实都是问天宗开派宗主的师弟长生真人返老还童而来。
长生真人不断返老还童，穿梭在七大宗门之内。
有关长生真人的典故，很多后辈修行者都不甚了了。
但是，七大宗故老相传的典籍里却有详尽的记载。长生真人乃是当时代赫赫有名的人物，甚至比心意宗的天耀君更具影响力。只是不知为何，有关的他的故事却流传不广。
从长生真人至今，一共一万五千余年，按照修行者阳寿不过两千来算，现在的任佑已经是长生真人数次返老还童的结果。至于是第七次，第八次还是第九次，就很难确定了。
但无论是第几次，七大宗的宗主长老们都已经开始按照自家的记录开始推算，想要知道任佑老祖有没有可能在某个时间点曾是自家的老祖。
甚至，任佑有没有可能是不止一位被认为已经飞升的前辈呢？
这是一件奇怪的事。却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任佑不飞升的理由因此也多了很多种。
毕竟千万年来，修行者们熟知的飞升成功的前辈就那么几个。霍贤与林素素最近两千内唯二的两位。
第一种理由是认为任佑不飞升，是因为飞升真的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或许，有史以来真正飞升成功的大人物是屈指可数，或许根本就绝无仅有。而飞升之所以如此危险，又有好几种不同的解释。其中最盛行的乃是说，飞升本身就是个骗局。根本没有什么天界，所谓的飞升其实就是天地大道消灭修行者的手段而已。
第二种理由是对于天界紫府的猜想。或许，飞升本身并不困难，但是传说中的天界却并不美好。在天界或许有更强大的仙人，他们奴役着新近飞升的仙人。因此，一旦飞升便成奴。既然如此，那还何必飞升？
第三种理由则是从问天宗中内传出来的。经过查阅典籍，问天宗的长老们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似乎，在当年，威名震天下的长生真人其实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女伴。那位女伴也是修行界中声名赫赫的人物，与无为清净宗的开派宗主是血亲。这一对修行界的金童玉女本来本认为会一起飞升紫府。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长生真人的女伴率先飞升成功。结果就留下了长生真人驻世人间。
最奇怪的是，问天宗的典籍里并没有记载长生真人的最后归宿。这位问天宗第二代宗主莫名其妙就销声匿迹了。
如今看来，长生真人自然是逆转修为，返老还童了。
长生真人的道侣去了天界，他却不去？这又是为何？
短短几日，各种流言甚嚣尘上，就连远在谷西州五谷溪地的五观门也听到了这些消息。
魔劫与任佑老祖的来历成了当下修行界最热门的话题。
任佑却顾不上那些有关自己的猜测，一回到五观门，立刻叮嘱弟子们潜心静修。
杨寿与杨破捡回了性命。但逆霞岛是真地受到金丹宗毁灭性的打击，据说整座主岛已经沉到了海底。
杨裳不依，求着任佑，要让任佑‘命令’金丹宗的祖师们给个交代。
任佑却道：“若是十年前，莫说要他们给你交代，就是让我杀上金丹山将这些不肖子孙全都斩杀了也不成问题。可如今，魔劫将至，人人自危，正是需要修行界齐心协力的时候。你有什么冤仇，先等几年再报也不迟。更何况，逆霞岛虽然沉了，但杨寿等人其实都逃了出来。你父亲、长辈、诸多同门其实都还安然无恙……”
杨裳对任佑言听计从，便暂时作罢了。而且，凭借直觉，杨裳觉得任佑还有一些隐秘的事没有说出来。否则，以任佑平时的性格，他不会如此小心谨慎。
对于杨裳而言，她不在乎任佑到底是长生真人还是霍贤长老。总之，他就是任佑。当任佑想告诉自己一切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告诉自己。
……
时光飞快，转眼又过去了半年。
天空上的闪电仍在，不分昼夜，始终如一。但预期中的魔劫却并没有来临。
杨寿与杨破听从任佑的吩咐，改换姓名，一早就离开了五观门，开始积累自己的功德。
莫月带着邱俊出门两次，每次回来便钻入任佑所在的贝府，不知道向任佑汇报了什么。
陶萧与林小小已经‘失踪’了大半年，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处。
海外水晶宫的弟子并没有如约返回五观门。
郑园子十分诧异，不知道掌门到底在准备些什么。
然而，最让郑园子不能理解的是，修行界中的风向突然有些改变。
起初，当人们知道任佑的来历后，很多年轻修行者慕名而来，其中更有不少人想要加入五观门——自然是被郑园子给挡在了门外。
不仅如此，无为清净宗、问天宗、绝尘宗、金丹宗的宗主以及长老更连番上门，想要再次求见任佑——同样被郑园子依照任佑的指令挡在了门外。可是，德行宗那些与任佑关系最亲密的长老却一次也没来过五观门。齐槐和扑鱼子同样好像失踪了一样。
直到两个月前，五观门门前突然冷清下来，居然没人上门了。
263. 魔宗到来
一股奇怪的情绪开始蔓延。
不知道是哪一宗的哪一位长老突然间提出一种论调：任佑老祖驻世不去，恐怕正是修行界后辈们大多无法飞升成功的主要原因——这是天谴啊。上天不满意有这样逆天的修行者存在，他不遵从天意，不肯在功行圆满之际飞升天界。
那么，自然而然地，其余人等便也不用上来了！
各门各宗的弟子，以及各路散修，细细一算，事实的确如此。
霍贤之前，大家知道的飞升成功的例子本就寥寥可数——其中又多少人是与任佑相关的呢？——换句话说，真正成功到底有几人？至于霍贤之后，‘成功飞升’的便只有任佑所在的德行宗一位。
如此推断，是不是又意味着，当世与任佑没有直接关系的其他宗派根本就没有机会飞升成功？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修行界的前途都被任佑大大地扰乱了。
更重要的是，有一位这样的老前辈留守人间，那各门各宗的弟子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好比齐天大真人似乎已经天下全无敌，可实际上上面仍有一位任佑。
又好比千年之后，一位不世出的天才终于站上了修行界的巅峰，可谁又能保证那位天才其实就是任佑再一次返老还童回来游戏人间的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位天才不是任佑，那么这位天才最终仍可能遇到驻世未去的任佑，并被任佑压制。任佑终将是这位天才不可逾越的鸿沟。
永远也越不过去的鸿沟，那会是整个修行界的心魔。
而且，任佑的出身纵跨数宗，也就意味着他并不只是某一个门宗的老祖。从前，任佑是德行宗的师伯祖。现在，任佑还是金丹宗的老祖宗，更是问天宗的二代宗主。
如此一来，某些特殊的关联便也变得薄弱起来。
几大宗派之间甚至为了争夺与任佑的亲疏关系而多有纷争。
纷争过后，便是反思。
所以，修行界对任佑这位老祖的观感从佩服渐渐变成了抵触。
短短半年时间，氛围全然不同了。
五观门内，弟子们的心情也在转变。他们对任佑的感激无以言表，但在外面行走时却开始变得谨慎起来。
因为清风与明月已经连续三次在谷西州遭到了其他门派修行者的围攻。
郑园子气得火冒三丈，想要去讨回公道，却被任佑阻止。
叶玲珑和叶八面也遇到了一次。不过，他们两个修为较高，当时就收拾了对方。
邱俊因为半魔的血统，一旦现身便会迎来敌意。
全天下都在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魔劫。半魔是不受欢迎的。
没有任何大门宗的长老会同情邱俊这样的半魔。
任佑又一改往日的风格，不许祝光、郑园子几个人出去闹事，所以大家心头都很憋屈。
这天晚上，杨裳忍不住，便问任佑。“那魔劫虽然厉害，但又不是只针对五观门和你，为什么你要如此收敛，却不见其他门派收敛。门中弟子受了不少委屈，你也不替他们出头？这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啊！”
任佑一皱眉：“可是门中哪个弟子又嚼舌根了？哼，不识大体。魔劫的威力岂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别的门派我不管，五观门既然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就必须如此行事。”
任佑的语气很少这样严厉，让杨裳有些受委屈，差点哭出来。
任佑不仅不安慰，反而转身就走了。
杨裳生气得如同凡人一样，可却无可奈何。
刚到大殿，叶玲珑兄妹两个走了进来。他们两人时常出门历练，虽然境界还压制在五境巅峰，但眼界与实力已经接近了大修行者。
“掌门师叔祖，不好了，邱俊他……”叶玲珑欲言又止。
“邱俊怎么了？”任佑却是依旧淡定。
“是邱俊被谁抓了吗？”这时，郑园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清风与明月。
“邱俊师弟不是被人抓了，而是自己跑了。他说，他要去找谁报仇……我和玲珑师妹还没来及细问。”
“罢了。他既然走了，就由得他去。”任佑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你们回来地正好，我有东西给你们……”
几个弟子都很疑惑，不知道老祖有什么东西要给自己。
很快，叶玲珑兄妹两个、林青木以及清风明月都到了后殿。任佑便将当初从冰雪州取回来的法宝全都取了出来。“天耀君那里的东西不少，我挑挑拣拣，选了这些，乃是其中最有用的。之前你们修为不够，我便没有将这些宝贝传给你们。现如今，时机正好，你们都来挑选一件吧。”
威山野叟这些时日老实了许多。主要是因为得知了任佑的底细，方才知道自己在任佑面前乃是晚辈的晚辈。当然就没了当初的‘飞扬跋扈’。另外，祝光与郑园子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自己若是稍有造次，必然没有好果子吃。“哇，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别感叹了。你又不是五观门的弟子，没你的份儿！”云澜君讪笑一声：“话说回来，金丹宗已经没有围你威山了，你那无定岛想必已经复原如初，你怎么还不回去？”
威山野叟跳将起来。“我与老祖共患难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哼，老祖不赶我，我就永远不走。我，早把自己当成五观门的一份子了。”
“好了，别啰嗦，你也过来选一件法宝吧！”任佑居然罕见地对威山野叟也和颜悦色起来。
威山野叟大喜。“遵命！”
可惜，还没等他走到近前，五观门的洞府突然摇晃起来。居然是魔宗的数位长老率众杀了过来。
上一次有如此规模的魔宗弟子现身，还是子啊冰雪州时。
看来，这魔宗和心意宗的传承当真有缘。
魔宗是金光州无间宗的别名。
魔宗弟子从不称呼自己为‘魔宗’，而是圣宗。
无间宗也是七大宗派之一，早年间也是修行界的正统。可惜。后来堕落了。随后，魔宗更分裂成了三支。分别是九一妙真派，骨血门以及灵转门。
光从名字上看，九一妙真门与其他道统修行门派并无区别。但是寻常修行者汲取天地之间游离的灵气。而九一妙真门的修行者便没有什么限制了。只要是灵气，无论什么来源，他们都来者不拒。
264. 我要突破桎梏，重返巅峰
在冰雪州与五观门抢夺心意宗传承，并与金丹宗林泽大打出手的正是魔宗骨血门的弟子。他们擅长驱使血云，惯常使用红剑。
而九一妙真门的修行者的手段则与真正的魔族更接近，变化无穷，凶恶无比。
此刻来到五观门的，正是九一妙真门的修行者。八个大长老，带着两百余弟子，浩浩荡荡。
“请五观门的老祖出来相见！”领头的九一妙真门大长老裹在一团红云之中喊话。红云的四周漂浮着的则全是各式各样的头骨：人的头骨，牛的头骨，妖族的头骨……不一而足。
别看这个长老的话说得客气，口口声声是请任佑出去相见，但是他麾下的魔宗弟子却在用血红雷不住地攻击五观门的洞府。
整个洞府现在被血气包围，不住地摇晃。
这些九一妙真门修行者的实力，要比骨血门抢夺心意宗传承的那批人厉害十倍不止。
任佑按部就班地将法宝分完，带着郑园子走出五观门，来见外面的魔宗弟子。
任佑一现身，魔宗弟子们就沸腾了。一面似乎是欢呼，另一面似乎是怒吼。
郑园子十分疑惑。“老祖啊，这些魔宗的人真是神神道道的，他们看见你到底是在高兴啊还是在愤怒呢？”
郑园子早就对任佑服气了，自从金丹宗回来，他便改口称呼任佑为老祖。
“两者皆有。”任佑淡然一笑。“幸亏今天他们来了，不然，咱们还不好脱身呢？”
郑园子一愣。“老祖，何出此言啊？”
话音刚落，九一妙真门的大长老高喊道：“老祖，请交出我圣宗遗宝，今日饶你不死！”
这真是一段充满了矛盾的话。你既称呼对方为老祖，却是在逼迫老祖交出某种东西。你的语气虽然谦恭，但是内容却无礼至极。
任佑一摊手。“你们要的东西我可没有。还有，你们这些九一妙真门的晚辈真是不识礼数。居然敢对我如此说话。你可知道，当初你无间宗的创派祖师还得叫我一声师兄呢！”
对方的长老闻言大笑。“老祖地位崇高，自不必说。今日我们也不是来跟老祖议论谁的辈分更大。这件事，放眼天下，没人能跟你比。但可惜，老祖辈分虽高，手段虽强，但您返老还童，自行压制了修为。如今，你不到六境而已，无论如何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我奉劝老祖还是乖乖交出我们要的东西，大家相安无事。不然，我们与那些虚伪的十州修行者可不一样，不会顾及老祖你的辈分崇高的。”
领头长老说完，他的身边，另一团红云内，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补充道：“我金光州的同道冷热不忌，凡人的勾当最是喜欢。听说那天下六芳之首正在五观门内，若是老祖不识相，那可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这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郑园子率先暴怒。“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魔宗能在谷西州为所欲为吗？”
“我们确实是这么认为的。”领头的魔宗长老毫不讳言。“你们嘴里的魔劫将至，天下已然震动，不会有人来帮你们的。你的修为虽高，却保不住五观门。我看，与其跟我们斗嘴，你还是抓紧时间劝劝你家老祖不要固执为好。我圣宗的人没什么耐心，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之后，我取你五观门！”
“好大的口气！”任佑放出飞剑群，打向半空。“还没有人能在我的面前如此狂妄！”
周围，各种古怪的大笑响起，似乎是在嘲弄任佑。
笑声一起，就连九境八境的郑园子也微微有些头晕脑胀，识海不清明。
血幕顷刻间挂满了天空。
然而，任佑的飞剑却如锋利的尖刀，轻易就划破了棉布一般的血雾。
放眼望去，一串金光正在破除漫空的红色。
“果然不愧是我修行界的老祖……手段非凡……可惜，这样的神通终归也不可能是我圣宗的对手。灵气，来！”
随着魔宗大长老一声怒吼，五观门周围南山上的树木顿时开始枯萎。那些被擒在南山的五行乾坤门修行者也顷刻萎靡下来。
这些五行乾坤门的弟子原本还抱着希望，以为金丹宗的祖师一定会为自己出头。没想到，随后就有消息传来，任佑居然是德行宗的前代老祖，五行乾坤门的人顿时心灰意冷。不久之久，又传出新的消息，任佑其实还是金丹宗的霍贤大长老返老还童而来。五行乾坤门的人不由得万念俱灰，开始老老实实地在南山开垦，填平丘壑，拓伐道路，重植树木。
此时此刻，那些树木里的灵气被魔宗吸走，五行乾坤门弟子体内的灵气也被魔宗吸走。魔宗的气势大涨。
“任佑，我九一妙真门与天地合一，万物皆为我所用。你五观门如何与我争锋？”
任佑根本不理，手指一挑，飞剑群继续势如破竹。
魔宗弟子的红云则已经连成一片，仿若浩海，就算被飞剑划破，眨眼功夫就能复原。
可是，南山上，五行乾坤门的弟子却是萎靡而未僵。在最初灵气被吸走的阶段过去后，新近由这些五行乾坤门的人种植出来的树木却展现出了韧性。
这些树木可不是胡乱种植的，而是按照五行乾坤的规律工工整整地布置而来，犹如一个弧形大阵。
失去的灵气开始被树木夺回，原本萎靡的剑客们开始恢复生机。
这时，五观门内，祝光化成一道电光来到南山，往下一撒，数不清的飞剑回到了五行乾坤门弟子的手中。“御剑，制敌！”
五行乾坤门的弟子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在南山上组成了大大小小九个剑阵。
剑阵的剑光冲起，跟随任佑的飞剑开始摧枯拉朽地破坏血云。
魔宗长老脸色大变。“果然是前辈老祖，我低估了你！哼，弟子们，请血魔！”
古老的咒语响起，伴随着怪异的吟唱。
血雾散去，一个血色巨人撕破虚空而来。
魔宗长老冷笑道：“荡平五观门。若是我圣宗宝物在此，它自会出来相迎的。宝物不该是某个前代长老所有，而是属于我整个圣宗的！”
原来，在魔宗看来，逆转修为数次的任佑，或许正是魔宗的某位前代人物。
任佑认得这个手段，脸色肃穆。“收剑！我要突破桎梏，重返巅峰。想荡平我五观门？你痴人做梦！”
265. 齐天大真人现身
九千八百年前，无间宗尚未分裂之际，彼时的宗主与其师弟乃是公认的天纵奇才。
当初，无间宗门内有两件至宝。可惜，自那位第四代宗主陨落后，至今下落不明。
在查阅了典籍后，九一妙真门的人断定，任佑很有可能就是那四代宗主或者宗主的师弟。所以，在骨血门以及灵转门反应过来之前，他们便率先前来寻宝。
血魔嘶吼着，撞向五观门，将任佑与郑园子置之不理。
五观门内，有更新鲜的血液的味道，更加吸引血魔。
任佑双臂一展，天地灵气立刻涌动。
郑园子心中一惊。他还从未感受过这样程度的灵气的呼啸与奔腾。
当初，发生在朱果园内的灵气的飞蛾扑火，与此时此刻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任佑长发飞舞，身旁的紫日与兰花佩两件至宝熠熠生辉，衬托得他犹如天神降凡一般。
魔宗诸人心惊肉跳，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就连正在攻打五观门洞府的血魔也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转身扑向任佑——这里的灵气实在太充沛了。
但是，没人知道任佑此时的心中所想。
任佑之所以数次返老还童，就是为了驻世不去。
然而，就算返老还童也不是没有限制的。一生只能九次。
这已经是他第九次返老还童。若是重回巅峰，在一二年间必然要破开虚空，飞升紫府。那不是任佑所愿，更不是修行界之福。
如果任佑留在人间，尚能帮助各门各派抵挡魔劫。如果任佑飞升，那修行界谁来守护？
魔劫来临得太快了，起码提前了数百年。这是任佑始料未及之事。
魔宗大长老撕破身前的血雾，手握一柄剑柄镶着妖兽头骨的怪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不能让他重返巅峰！”
嗤！
剑气纵横，冲向任佑，却被任佑身前狂暴的剑气阻挡。
就在任佑要重回巅峰的瞬间，一道更大的剑气从九天之上落下，将血雾斩破，将狂暴的灵气逼退。
五观门的周围立刻陷入了灵气的真空。任佑的境界依然停留在了五境巅峰，而没有回到他预想的九境。
怎么回事？
郑园子想不通，抬头望天。
任佑却一点也不意外。“你终于还是来了。你终于还是出手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天空撒下来。“师伯，你果然是料事如神，居然被你想到了今日。不过，对不起，恕弟子无礼，我不能放纵你回到巅峰修为。你不仅仅是我德行宗的老祖，也是金丹宗的老祖，更是这魔宗的老祖。师伯您若是回到巅峰，那魔劫来临之时，便是我整个修行界覆灭之日！”
这是好大的一个指责。
任佑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的意思。
郑园子一愣，不明白九天之上说话的那人何出此言。但仅仅瞬息之后，郑园子反应过来，扑向了任佑。
魔宗诸人也陷入了迷惑之中，却更加笃定任佑就是自家第四代宗主返老还童而来。那领头的魔宗长老以为，郑园子是要‘大义灭亲’。“救下任佑！他若是我魔宗前辈，就不能让他死在这些人的手里！”
呼！
被斩碎的血雾须臾合拢，然后分成两股，一股冲向天际，另一股打向郑园子。
然而，郑园子可不是要对任佑不利，而是猜到天空上说话那人的来历以及意图。“老祖，齐天大真人居然要借天下悠悠众口来斩你！”
任佑点头。“是这个意思。借你一用！”
“老祖，我的修为是你送给我的，今日还你！”郑园子心甘情愿地闭上眼，将自己的法身交给了任佑。
任佑纵身而起，借助郑园子的掩护，冲破云霄而去。
云海之上，一袭青衣飘飘的齐天大真人双目炯炯有神，一改往日的和蔼可亲。“师伯，今日弟子向你请教了！”
“齐天，就凭你，拿什么跟我请教？就算今日我只有五境修为，你也一样奈何我不得。收手吧。”
“收手？师伯说笑了。该收手的是你！魔宗前辈！”
任佑一笑。“别以为你的事我不知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只要你恢复不了修为，你便不是我的对手！”
更高的虚空之中，扑鱼子双眸泛着精光，正用手里的法器斩退从五湖四海奔来的灵气。
在他的身后，还有问天宗与绝尘宗的宗主和长老。他们是商议好一起行动的。
所幸的是，金丹宗的道士反而没有与他们同行。
轰！
任佑将郑园子的身体当成一柄剑，与齐天大真人的飞剑撞在一处。
齐天大真人浑身被强风吹拂，长髯往后散去，根根自立分开，犹如千万根尖刺。
任佑只有不到六境修为，借助郑园子的身体居然能发出如此惊天一击。若是被任佑恢复了巅峰修为，试问天下谁人是其敌？
齐天大真人要斩杀任佑的心更加坚固起来。
谁能想到，过去对任佑言听计从的齐天大真人居然这么快就转变立场，要杀任佑而后快。
任佑放出一击，已经是他的极限，因此再不纠缠，而是以最快的速度俯冲，回到了五观门的洞府。
魔宗的弟子呼啦啦，尾随而来，缠住了齐天大真人，为任佑赢得了时间。
南山上，祝光同样指挥五行乾坤门的弟子继续驱使剑阵。但此刻，改变了攻击目标，冲上了天穹。对于祝光而言，敌人是谁并不重要。只要是老祖要对付的人，那就是目标。
五观门的洞府内，那些看得心惊肉战，并不知道老祖到底在跟谁战斗。
一晃神间，任佑冲回了五观门，吩咐莫月。“驾起星野舟，准备走！”
与此同时，任佑施展神通，要将整个贝府收起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齐天大真人果然不愧是当今最具盛名的修行者，一剑划破血云。至于五行乾坤门的剑阵，那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祝光为了给任佑赢得时间，硬着头皮，放出烛光，去拦齐天大真人，结果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的剑光几乎贯穿了身体。若不是任佑及时地抛出兰花佩，祝光或许就要身死道消了。
顶尖修行者与强大修行者的区别便是这样的大。
266. 破空
丢出兰花佩后，任佑力不能支，再无法分心去管朱果园。“大家上星野舟！”
贝府与朱果园以及洞府的其他部分立刻分离，化成一枚贝壳，落在了任佑的手中。
齐天大真人看见兰花佩，脸色微变。“兰君今日若是在这里，她也会助我的。”
五观门的弟子，包括逃回来的祝光全都上了星野舟。
星野舟正要撕破虚空而去，齐天大真人已经到了近前，冷笑一声。“留下！”
星野舟居然真地停在原地没有动弹。
莫月大骇莫名。“师叔祖，怎么回事？”
“小姑娘，我来回答你，这是怎么回事吧！”齐天大真人用剑气封住了周围的空域，认定了任佑逃不掉，于是再度恢复了平静的气质。“因为，这艘星野舟根本就是我的。”
什么？星野舟是你的？
这明明是我的好不好？
老的先恃强抢了我的星野舟，你这个小的现在也要来分一杯羹了？
威山野叟心里那个恨啊！但是无论身边的这个老的，还是船外面那个小的，自己都惹不起。于是，威山野叟一个字也没说。不仅没说，还在心里祈祷，依旧希望任佑能击败他的师侄。毕竟，现在的自己可是与五观门绑在一起的。
叶玲珑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任佑，有些豁然开朗的意思。因为，任佑曾经三番五次提出过疑问，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改动了这艘星野舟。凭威山野叟的力量，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将一艘星野舟打造到现在这个程度的。
祝光捂着胸口，冷笑道：“这都是你计划的好……连星野舟都是你准备的……你早就知道老祖会返老还童？”
“哼。”齐天大真人没有回答祝光，而是对着任佑劝道：“师伯，今日你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罢手吧。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既然你放弃了飞升，不愿做一个仙人，那就以凡人之躯结束你的一切吧。你不可能恢复巅峰修为的。”
天空中，扑鱼子与其余两宗的宗主拦住了九一妙真门的修行者。看起来，五观门的星野舟的确是没有机会离开了。
任佑笑道：“果然是好算计。这星野舟不仅法器厉害，而且阵势更加强大。难怪我一上船就喜欢睡觉。这些隐藏的阵法就是用来拖延我修为境界的吧？你是怕我恢复九境巅峰，所以特意布置了一艘星野舟来困住我？”
“师伯，你既然知道，那弟子就无需解释了！纳命来吧！”齐天大真人没有过多的废话。面对任佑这样的老祖，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他刚刚只不过是在酝酿最强的剑气而已。
任佑又何尝不是。他返老还童，游戏人间，自然留下了保命的手段。但那些保命的手段都是用来应付一般情况的，要对付齐天大真人这样的顶尖修行者，任佑也需要一点点额外的时间。
两句话的对白刚刚好！
嘶！
嘶！
两声微弱的剑气声音几乎同岁发出。
下一息，任佑仅存的十余只飞剑全都碎成了粉末。都是被齐天大真人的剑气所破。
齐天大真人的脸上显出了难得的得意之色。面前的毕竟是自己最敬畏的师伯，更是前代最有名的金丹宗大修行者霍贤，更是问天宗第二代宗主长生真人。自己刚刚的一剑正面击败了他，何其幸哉？
然而，剑虽碎成了粉末，但剑意与战意仍在。剑粉靠着灵气化成一柄虚剑，依旧悬在半空对敌。
任佑知道此局不能久持，于是一招手，呼唤自己留在德行宗主峰上的真元替身，哪里知道替身居然没来。方才明白，齐天大真人早就看破了自己这一手。
齐天大真人自然知道任佑的意图，于是得意的神情也越发浓厚起来。只需再有最多两息，自己的剑气就能以摧枯拉朽之势斩碎星野舟以及星野舟上的一切生灵。
危急时刻，一头凶猛的灵兽从五观门残余的洞府内跳了起来，张嘴就咬。
“穷奇！”叶八面没想到这头还只有细犬大小的凶兽居然在此时敢不顾自己的安危前来救主。
“畜生！”齐天大真人衣袖一甩，打向穷奇。
叶八面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挥起自己的穷奇臂，打向了齐天大真人，要护住穷奇兽。
无论是穷奇还是叶八面的穷奇臂都是螳臂当车。
任佑没有办法，只能舍出一部分自己的本命真元，砸向了齐天大真人。
穷奇兽呜呼一声跌落在地，摔断了一条腿，总算捡回一条性命，一瘸一拐地跑进山林消失不见。跟在穷奇身后的正是麒麟兽等其余十一只体型更小的灵兽与凶兽。它们回到五观门才短短两年，还有很长的成长之路。
叶八面突然出手，这不在任佑的算中，害得任佑损失了一部分本名真元。这样一来，就算任佑想恢复巅峰修为，那也是有心无力了。
齐天大真人突然大笑起来。“好极了。师伯，你又有了忠心耿耿的徒子徒孙。可惜啊，林素素师妹她不在，不然我可不是她的对手！你的这些弟子，不济事啊！”
缩成贝壳大小的贝府内，正在打坐的林素素突然睁开了双眼，却被任佑用法力死死摁住贝府，不让她出来。
林素素距离恢复修为还有很长的时间。任佑是不会让她冒险的。
“谁说我的弟子不济事？”任佑依旧保持着笑意，让人看不破他的底细。“齐槐啊，你，毕竟不是我最好的弟子。若是素素在此，她绝不会这般大意的。莫月，走！”
莫月突然被任佑点名，气血顿时上涌，下意识地再度驱动星野舟。
齐天大真人摇头。“这是我的星野舟，你不可能驱动它。”
话音未落，星野舟一抖，撕破了虚空，远遁他方，不知所踪。
齐天大真人脸色微变，大感意外，随即笑了起来。“果然是师伯，老谋深算，弟子不如你。若是刚刚那般轻易就得手，我反而要不信了。可是，你恢复不了巅峰修为，世界再大，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十年之内，我必找到你，斩你于马下！”
莫月也惊呆了。当齐天大真人道出这艘星野舟的来历后，星野舟便一直在微微抖动，似乎要摆脱什么束缚。
最后，任佑一声令下，莫月在电光火石之间似乎看到了自己已经渡劫的恩师銮象老祖，于是神力爆发，居然成功地驱动星野舟逃离了五谷溪地。
任佑拍了拍莫月的肩膀。“不用怀疑，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267. 我保护你
天光火石之间，莫月看到了銮象老祖。
銮象老祖的身影似乎从星野舟最深处的法阵里冒了出来，给了莫月莫大的勇气。
銮象老祖的神魂当然是被任佑安排在星野舟内的。
经过这一年多时间的滋养，銮象老祖的神魂变得强壮起来，并摸透了星野舟上所有法阵的底细，最紧要的关头自然而然就打破了齐槐的设计。
星野舟上的阵法越强大，能提供给銮象老祖的法力就越强大。
这是齐天大真人始料未及的事。
至今往后，星野舟再不是齐槐所有，真正成了五观门之宝。
不过，任佑终归是受了伤。
现在的任佑，只有不到六境修为，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九境巅峰的齐槐正面相争。
在任佑昏睡过去前，祝光按照任佑的吩咐带着两个散修率先离船。
紧跟着，郑园子拜别任佑，领着清风和明月上路了。
再然后，叶玲珑兄妹和林青木也带着任熊登上了另外一艘星野舟，朝着冰雪州进发。
这是任佑事先已经吩咐好的。唯有如此，才能保全五观门。
交代完一切，任佑进入船舱倒头就睡。
杨裳泪眼婆娑，守在身旁。
有了銮象老祖神魂相助，莫月与这星野舟终于达到了最为契合的人船合一境界。
星野舟两个跳跃之后，消失在了十州之地。
德行宗烟霞山主峰上，齐天大真人双眸放着精光，扫过了十州大部分区域，一无所获。与此同时，数只被齐槐以秘法炼制的苍鹰飞了出去。
借着这些灵物，齐槐可以查看更广阔的区域。
当初任佑在大洋之上激战妖王，进入兰君的洞府取回兰花佩之前，便是击碎了这样一只苍鹰。那时候，任佑便知道齐天大真人在监视自己。
当然，彼时的齐槐还摸不透任佑到底剩下几分实力，因此也没敢过分造次。
“师伯啊师伯。你果然厉害。”齐槐冷笑一声，收回了法术。
身后扑鱼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师兄，你我毕竟是师伯手把手教出来的。咱们这样……”
“师弟，咱们这样是替天行道啊。师伯再亲，也不能逆天行事。他早该飞升，却驻世不去，扰乱了天地秩序，受到影响的可不光是你与我，而是整个修行界啊。你算算，自他返老还童开始，整个修行界到底有几个人成功飞升的？难道，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吗？”
扑鱼子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行天才，一心想要飞升紫府，寻求更高的境界。当得知自己的师伯居然数次逆转修为、返老还童时，他的心情的确十分复杂，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与师兄站在一起。“师妹，她终归还是成功了。”
“哼，师妹乃是他心尖上的肉。自然不同。可是你我呢？可是别人呢？”齐槐说完，转身往自己洞府走去。“师弟，我还需要继续提升修为。若是我的苍鹰传回讯息，你替我看看。”
说完，齐槐将自己的本命真符交给了自己的师弟。
扑鱼子看着掌心上的真符，不由得心中一动。有了这个真符，自己几乎可以查看师兄的一切，包括所有苍鹰的见闻。师兄对自己的信任已经是无以复加了啊！
……
星野舟在不知名的境地飘荡了三天三夜。任佑呼呼大睡，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莫月驾着船，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师父，咱们走的方向对吗？”
星野舟给了回应：“放心，这是老祖事先给我留下的方位，错不了。”
“老师，你说，老祖他为什么不肯飞升呢？”
“老祖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测的……记住，老祖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天界的人。他不愿飞升，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们不必多问。”
“嗯！”莫月心里对任佑的感激是无以言表的。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恩师居然以眼前的方式留在了这个世界。
銮象老祖差一点就度过了天劫，在雷火最猛烈的时候他几乎瞥到了天界的一点场景。可惜，朦朦胧胧，并不真切。唯一留下的感觉便是深邃得让人望而生畏。迄今为止，只要銮象稍一动念，想到雷劫，便会不由自主地不寒而栗。
“老师，你说齐天大真人为什么会突然背叛老祖？”
星野舟顿了很久，也许是在思考。“这就是人心啊……想当年，齐槐、扑鱼子和林素素都曾被老祖领着到过我的銮象洞。那时候的齐槐还是个朴实无华的后生。可是，现在呢？他可是除了老祖以外人间最厉害的存在。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达到的高度。当苦求不得时，他们或许能放弃其他一切过去认为重要的东西，包括自己的心。除此以外，我没有别的解释。”
莫月听完老师的话，若有所思地望向了远处。可惜，除了一抹暗红以外，什么也没有。她还是不确定，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杨裳的美丽是浑然天成，即便是在伤心欲绝的情况下。
在她的连续注视下，任佑终于醒了过来，翻身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跟凡人差不多。
杨裳立刻破涕为笑，不顾一切地靠在任佑的肩膀上。
任佑没有拒绝，反而笑道：“辛苦了。”
“我不辛苦。按照你之前说的，每隔半个时辰就给你喂服了一粒丹药。你现在感觉如何？”
任佑微微晃了晃脑袋。“还好。这具身体九次返老还童，算得上是千锤百炼，迄今为止还能堪大用。只不过，一时半会，我可是回不到巅峰了。也许，永远也回不到巅峰了。”
“那又如何？反正你也不想飞升紫府。而九次返老还童之后已经是极限，是什么境界已经不重要了。看来，你终归是要和我一起留在人间的。”杨裳笑道。“都怪那个齐天大真人，他居然敢欺师灭祖。我，我一定要教训他！”
“你可不是他的对手！”任佑看了一下舱外。“咱们在这里待了几日了？”
杨裳算了算，自己一共给任佑喂服了七十二枚金丹。“三日三夜了。”
任佑又接回之前的话题。“我和你一起留在人间当然可以，但是，你得要保护我才行。现在的我，可是打不过什么人了。”
“嗯。我保护你！”杨裳露出坚定的神情，那是从没人有看过的。
268. 前事
“齐天大真人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杨裳至今还是不能理解齐槐的动机。“你终归是他的师伯啊！”
“很简单。因为，他想要飞升紫府。”任佑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魔劫将至，那是他最好的机会。”
“齐槐这个人心思深沉，我之前也没看出来，原来他跟魔宗有关系。”
“什么？他跟魔宗有关系？”杨裳也是第一次听任佑提起此事，不由得大吃一惊。
任佑点点头。“从我离开德行宗烟霞山起，我这个师侄就在监视着我。他一定很好奇，我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抑制修为的。当然，以他的本事，很快就能明白，我其实是返老还童。而返老还童乃是传说中的仙术。既然我可以返老还童，那么说明我跟仙界或许有点关系。这应该是他最初注视我的原因。”
“也因此，我带着叶玲珑和薛通走到迎客镇，遇到一点小麻烦，他便随后出现。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想继续讨好我，从我这里再学一点本事。后来，我发现他的目的不太单纯。因为，迎客镇里有魔宗的人。而且，那个魔宗的人居然藏身在万剑门内。这件事就有点蹊跷了。”
杨裳听叶玲珑提起过与万剑门遭遇的经历。“齐槐不是替你们打跑了万剑门吗？万剑门居然跟魔宗有关系。”
任佑道：“这件事有两种解释。第一种解释叫巧合，也就是说齐槐他的确是想替我出头——虽然这并不是他非走不可必须的事——正好对方有魔宗弟子而已。第二种解释叫欲盖弥彰。他怕我发现魔宗的踪迹，于是亲自赶来，打退万剑门，以摧枯拉朽之势解决此事。如果是你，你觉得哪一种可能性大一些？”
“第一种。”杨裳冰雪聪明，这点小事根本无需过多地思考，就能得出结论。“他明知你是返老还童，不会没有保命的手段，根本不需要他亲自跑一趟。他带着崔雨落等德行宗的长老，那么大的架势赶过去，除了让别人知道你来历不凡以外，根本没有别的用处。”
任佑一笑。“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掩盖万剑门魔宗弟子的跟脚，同时为以后揭露我的身份留下伏笔。”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料到你早就发现了万剑门捏魔宗弟子的行踪。”
“是的。他不知道我有一种本事，是可以跟所有的灵气说话。魔宗弟子身上的魔宗灵气根本就瞒不过我。”
杨裳惊讶地一捂嘴。“什么？你能跟灵气说话？”
这时，船舱内的一角，空气有些异常地流动了一下。任佑一瞪眼，一股微弱的气流随即飘了出去，船舱的门便关严了。
不消说，那是陶萧，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任佑身侧。当他听说老祖有这等本事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激动了一下。在祖师洞时，任佑便呵斥过自己，告诉自己必须达到认识每一份灵气的境界才算是到了修行额巅峰。那时候，陶萧是不信有人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今日方知，原来老祖真的有这个本事。
“这没什么稀奇的。”任佑一摊手。“你要是返老还童九次，该学会的法术神通也该全学会了。”
这当然是任佑的自嘲。就算杨裳或者其他任何人，真能九次逆转修为，也未必能学会所有这些手段。
任佑继续叙说前事。“我发现了万剑门的怪异之处，却并没有点破，而是径直跟着玲珑回到了五观门。后来，咱们遇到了，还一起在冰雪州进入了黑风岗，更发现了那个奇怪的妖怪巢穴。那里面分明有人以阵法饲养妖兽。而设阵的人……手段极其高明……当今之世，除了我和齐槐，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手笔。”
杨裳脸色微红。她记起当时自己陷入昏迷，若不是任佑及时搭救，后果不堪设想。但她从没有仔细回忆过这件事，更没想过这件事会与德行宗的齐天大真人有关。“你怀疑，那个大阵是齐槐布置的？”
“只是有这个可能性而已。”任佑若有所思，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杨裳。“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我记不起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不过，齐槐也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他会布置妖阵也是一件奇怪的事……”
杨裳正想插句嘴，任佑又说起来下一件事。
“虽然奇怪，但任熊带着咱们看过的神秘山洞又增加一些这种可能性。”
杨裳也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满是妖怪内丹的神秘山洞？你是说，那个山洞与齐槐也有关系？”
“同样只是可能而已。但是，我的确在那个山洞感应到了细微的德行宗禁制的感觉。可惜，我那时候的修为只有不到六境，固然有不少保命的手段，但远不是无所不能，因此我不能肯定。如果，那个什么山洞与黑风岗是同一个人所为，无论那个人是谁，都会是一件麻烦的事。”
任佑的语气让杨裳紧张起来。“难道，比魔劫还麻烦？”
“嗯！”任佑点点头。“魔劫来临，大部分修行者都很麻烦。但这件事不仅是大部分修行者麻烦而已，我也会很麻烦。”
杨裳思索了一下，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这件事真是齐天大真人做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魔劫！”任佑又把话兜了回来。“所以，如果这件事真是齐槐做的话，那将是最坏的可能性。”
任佑已经说过，齐槐追击自己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飞升紫府。而魔劫来临正是他下手最好的时机。
可杨裳觉得这并不是齐槐与魔劫扯上关系的唯一原因，于是追问了一句。“齐天大真人是怎么跟魔劫扯上关系的？”
任佑看着杨裳。“你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杨裳被任佑看得脸色一红。“你快说！”
“因为，齐槐投靠了魔族。”
“什么？”杨裳又吃了一惊。“所以，他才会掩护万剑门的魔宗弟子！我刚刚就在想，齐天大真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说，他投靠了魔族，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任佑点点头。“万剑门内藏身的那个魔宗弟子，准确的说，应该是魔族的走狗！”
269. 前事-2
魔族与魔宗并非一件事。
莫月与邱俊都是半魔，身上拥有魔族的血统。
所谓魔族，乃是一个神秘的族群，没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归宿，只知道他们拥有超乎想象的神通。同时，魔族行事暴戾无忌，残忍嗜杀，故而为人类所不齿。
任佑曾经打退的魔王便是魔族的一份子。
而魔劫，便是与魔族相关的一个大劫难。
至于魔宗，是修行了魔族功法的人类。
万剑门藏身的家伙明明是人类，但修习了魔族功法，却又并不是九一妙真派、骨血门以及灵转门的弟子，所以任佑才会称呼他为魔族的走狗。
“莫月与邱俊都从齐天大真人身上感应了魔族的气息。所以，这件事是不会错的。”
杨裳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莫月为什么会有两次独自出山的经历，原来是去确定齐天大真人的身份去了。
莫月的嗅觉异常灵敏，只要有过跟魔族接触的历史，便逃不过她的鼻子，即便对方是齐天大真人。这是本能与天性，不是修为神通可以抑制的。齐天大真人甚至并不知道自己其实留下了一丝魔族的味道。
“因为我得知了这一切，所以早有防备。只是没想到齐槐的决心如此之大，居然故技重施，以救我为名，带着崔雨落等人杀上了金丹山。表面上看，他为了我等罪金丹宗，实际上是刺激怂恿金丹宗的道士不顾一切地与我拼命。这才引出了十几位金丹宗的祖师一起出山，这才导致了逆霞岛被毁。”
杨裳忍不住落泪。“苦了我那些同门了。”
“你知道金丹宗是被德行宗激将的，所以才没用对金丹宗下杀手？”
“金丹宗开枝散叶数年，人口众多，弟子素质难免参差不齐。他门下的五行乾坤门行事的确有伤天干，该受责罚。但金丹宗本质不坏，那些道士对待凡人可比其他门宗友善多了。而且，那些个祖师除了生性高傲外，与尘世的直接牵连极少，并非十恶不赦。退一万步讲，就算五行乾坤门十恶不赦，也不至于牵连整个金丹宗。我留着大道士的性命，一来是他们罪不至死。二来，这些道士可以在魔劫中贡献不少力量。试想，若是修行者都从这个世界被抹杀光了，那凡人也必不能幸免。”
“多谢你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去金丹山救我祖父。”
任佑一笑。“谁让你是我的红颜知己呢。我若不去，岂不是叫人看了你的笑话！”
杨裳没想到任佑会跟自己开玩笑，一句话顿时惹得她的脸色更红了。“你，你可是老祖，怎么也没有正形？”话虽如此说着，可杨裳的心里却是乐开了怀。
“我上金丹山除了救杨寿那个小家伙以外，自然还有别的事要做。”任佑脸色微微一沉。“事情的发展大部分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但终归还是有一点意外。我知道我不能回复九境巅峰，所以得给自己增添一点本事。”
杨裳瞪大了眼珠子，看着任佑。“你早知道自己不能恢复巅峰修为？并不是在跟齐天大真人交手后才知道的？那你在跟魔宗的人交手时却故意大喊要突破桎梏？难道，那是为了引齐天大真人出手嘛？”
任佑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杨裳露出关切的神情。“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恢复巅峰修为？虽然，我也希望你跟我一起留在人间。但是……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受伤了？”
关心则乱，杨裳有些语无伦次。
任佑微微摇头。“倒不是受伤的缘故。而是因为有点意外。所有事都在我的算中，包括齐槐的动机。只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是因为我吗？”杨裳的声音变小了。
任佑淡淡一笑。“你很好。不过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没想到的意外是林素素居然回来了。这一点是我始料未及的。”
“林素素？德行宗的前辈，齐天大真人的师妹，已经飞升紫府的真仙？”杨裳一捂嘴。“你是说，那个林小小其实就是林素素？”
任佑点了点头。
杨裳在惊讶的同时，不由得又有点得意。任佑连这件事都告诉了自己。那说明，在任佑的心中，自己真的是无所不谈的知己了。
“所以，你要保护她？”
任佑再次点头。“就是这个意外。我不能让齐槐知道林素素回到了人间。否则，以齐槐现在的性子，他是绝不会放过林素素的。为了护住林素素，我动用了好几个保命的手段，将贝府缩小带在了身边。不仅如此，我还将一部分本命真元灌注进了贝府，就是要让素素尽快恢复修为。等她回到九境巅峰，咱们就有了强援。”
杨裳恍然大悟，前后贯通，终于明白了任佑之前一系列作为的原因。“所以，你才会将銮象老祖的魂魄放入这艘星野舟内，就是要破除齐天大真人设置的禁制？”
“这是唯一能让銮象活下去的办法。我早知道銮象渡不过去天劫。这样做正好一举两得。从我发现这艘星野舟开始，就知道它不简单。威山野叟是绝对打造不出这样的阵法的。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人屈指可数。既然不是我，那就只能是齐槐或者兰君了。兰君已经不在此世，那当然多半就是齐槐了。”
说到这里。杨裳突然以怪异的眼神看向了任佑。出于女人的直觉，杨裳觉得与兰君关系匪浅的并不是齐天大真人，而是任佑。
这种直觉，无论仙凡，都是一样的。
任佑却没有给杨裳机会细问下去。“莫月办得不错，将星野舟控制得极好。”
“那么，咱们现在这是在哪里呢？安全吗？是不是这里也是你预先设计好的逃跑路线？”
“这里是十州四海之外的无名界域。应该是安全的。”
“十州四海之外的无名界域？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
“因为，这个地方根本没人来过，除了我以外。其实，别说来过，就算听也没人听过啊。”任佑又伸了个懒腰。“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咱们出去看看莫月去吧。”
270. 与幽冥无异
莫月有一肚子的问题，当她看到任佑的时候，简直是喜出望外。“掌门师叔祖，你终于醒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任佑将这个无名界域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吓得莫月浑身一抖。
“我居然带着星野舟，在这样的地方晃荡了三天三夜。所幸，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莫月想了想，又问道：“师叔祖，那个齐天大真人不会找到我们吗？”
任佑摇摇头。“他再厉害，也不过是初世为人而已，怎么可能找到这个地方？十州四海之外是无尽的大洋，无边无际，依靠飞行是根本到不了这里的。想要来到无名界域，必须在时空乱流之中找到路径才行。也多亏了銮象他的识海清明，见识非同小可。不然以你现在的道行，可到不了这里。”
莫月脸色一红。“师叔祖教训得是！”
正在这时，一道蓝色炫光从几乎漆黑的虚空蹦到了眼前。
周围的空间只是近乎黑暗，因为若有若无的一点光明让环境极度的朦胧，似乎可以看到远处，可仔细一瞧，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蓝色炫光犹如一团跳跃的火焰，火光并不能照亮很大的范围，却格外刺眼。
这是一种矛盾，说明那团炫光的光亮被周围的环境改变了。
莫月率先反应过来。“这光真是奇怪。莫不是什么怪物？”
她想调转星野舟前进的方向，却被这团炫光缠住了。无论莫月怎么操纵星野舟，那团光始终悬在不远处的前方。
三番五次之后，炫光发出了叽叽咕咕的怪声。
“师叔祖这是什么东西？”
任佑摇摇头。“你自己观察，自己判断！”
莫月于是只能借助星野舟的阵法来探查这光。看来看去，还是一无所获。
任佑提醒道：“你是大修行者，有神识不用，却用眼睛来看。这是一片虚无之境，光都没有多少，你怎么看得清楚？”
莫月如醍醐灌顶一般，这才想起放出神识。
神识刚要碰到蓝色炫光，一阵电击的感觉立刻传来。
“不好，这怪物想要吞食我的神识！”莫月惊呼一声。
莫月毕竟是半魔，血脉非比寻常，被蓝色炫光冒犯后不仅不怕，反而斗志昂扬，居然凝聚起神识，跟那蓝色炫光对撞了几下。
这对撞既是试探也是警告。
如此一来，莫月居然听懂了那蓝色炫光的话。
原来，那团炫光是在询问自己是什么人，怎么来到这里的。因为这无名之境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类进入了。那团蓝色炫光同时也是在提醒莫月，不要再继续深入。前面有非常危险的存在，不是人类修行者能应付的。
没想到，任佑也听懂了，而且笑道：“那就更好了。既然来了，那就要进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咱们应付不了！”
莫月点头。“谨遵师叔祖之命。”
于是，莫月不顾蓝色炫光的警告，催动星野舟，继续往前飞去。
蓝色炫光急得在星野舟前面上下跳动。
“不要往里面走！人类，你们为什么不听劝告！”蓝色炫光终于使用了人类的语言。
任佑似笑非笑，借着星野舟的阵法说道：“你既然会说人话，却不说人话，是什么道理？”
蓝色炫光冷哼一声。“我会说很多不同的话。我想说哪种语言就说哪种语言。你管得着吗？”
“我确实管不着。那你也管不着我们要去哪。让开吧，免得撞伤了你！”
蓝色炫光一阵怪笑。“人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劝你们不要往前是一片好心。你们居然不识好歹！？撞伤我？那更是痴心妄想！”
“既如此，那就对不住了！”任佑用手一拍星野舟。
星野舟随即反应，往前猛地一冲，消失无踪。那团炫光被星野舟激荡起来的气流掀翻，在虚空中飘荡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形，十分尴尬。“这，这人类，真是太狂妄了！”
任佑对星野舟的掌控自然不是现在的莫月可以比较的。况且，真正连接着星野舟的乃是銮象老祖的神魂。任佑一声令下，他敢不效死命？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来拦我们的路？”杨裳又惊又怒。
“那是一只堕落妖魂。别看它刚开始一副好心的样子，又是劝告又是警告，其实没安好心。”任佑笑道：“可惜，这种东西虽然聪明，性子却不健全，最容易被人激怒。就算它起初有什么算计，最后也会被自己破坏。”
“堕落妖魂？”杨裳闻所未闻。
就这么两句话的时间，那只妖魂又追了上来，继续冷嘲热讽。“人类，不要以为自己有本事。想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我见得多了，到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任佑反问道：“这个世界根本是鲜有人至，你去哪里见到那么多自以为是的人？还不是说大话？”
妖魂被揭破老底，却继续嘴硬。“我说的是从前……万年之间，我见过很多人……”
“这么说你是在妖劫之中殉难的？你的前身是什么妖王啊？”
妖魂没想到任佑居然一眼识破了自己的跟脚，略微有些慌张。“满口胡言乱语的人类。我没空跟你废话。你们必须给我回去！”
说完，妖魂从蓝色火光中现身，乃是一个三头六臂，浑身火焰的怪物。
怪物伸出六只手，企图抓住星野舟。
星野舟立刻生出应激反应，启动法阵，以雷霆反击。
銮象老祖的虚影浮现在星野舟的船桅上，帮助莫月应敌。
齐天大真人绞尽脑汁在星野舟上布置的阵法和法器，到了现在，终于发挥出了其应有的威力。
任佑笑道：“这妖魂太心急，要遭殃了！”
话音未落，混沌一片的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头更加凶猛的怪物，拥有人类的头颅，身体却是蜘蛛和章鱼的合体，与黑风岗中的那些蜘蛛妖有异曲同工之妙，不仅本身法力无穷，更能诱惑人心。
蓝色妖火中的妖魂大惊失色。“不好，把这个家伙引出来了！”说完，转身要逃，却哪里逃得掉，居然被一团若有若无的蛛丝给缠住了。
在杨裳看来，这所谓的‘蛛丝’就是一团细弱的光而已。没想到这光的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任佑一指虚空。“远处还有更厉害的东西呢。这些怪物都是从前那些被斩杀的妖王的残魂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人类神魂彼此吞噬结合而成。所以，这所谓的无名界域其实与幽冥无异。”
271. 心意宗的由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无名界域之中，趾高气昂的蓝色妖火堕落妖魂，被一只巨大的蜘蛛形态的怪物缠住了。
正当那蜘蛛形态的妖魂要吞噬掉蓝色妖火的瞬间，一只巨鸟形态的怪物从虚空中现身，伸出利爪，抓向了蜘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眼看蓝色妖魂与蜘蛛怪马上就要成为那巨鸟的一部分了。
“破！”任佑一拍星野舟，放出一道火龙。
火龙撞向巨鸟，却被巨鸟用一只翅膀拍碎。
火龙碎裂，化成花火，四处溅落。
一刹那间，周围的空域被照亮，转瞬又恢复了黑暗。
但就是这么瞬间的光明，却让杨裳、莫月以及陶萧看到了被黑暗掩盖的数不清的妖魂。
那些妖魂都在伺机而动，每一个都在做着精妙的计算。
如果自己率先进攻，那么谁会攻击我。如果有另外一只妖魂攻击我，我该怎么脱身？
大部分妖魂都陷入了自我推算之中，谁都不愿贸然打破平衡。所以，眼前才会上演这一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但是，一旦这场戏落幕，不难想象，后面一定会有更多的新戏上演。
蓝色妖魂‘奄奄一息’，已经认命了。
星野舟又放出了一条火龙，与那大蜘蛛妖魂纠缠在一处。
任佑却笑道：“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妖魂我见得多了。大部分都被别人吞噬，然后成为了别的妖魂的一部分。可怜啊！”
妖魂被任佑激将，神情一振。“你还要说什么大话？你自己都说了，这无名界域人迹罕至……你又到哪里去见那么多妖魂？”
“万年之前啊！我又没说现在！”任佑学着妖魂的口气说道。
妖魂恼怒，却又无可奈何。他觉得，这是任佑在故意讥讽自己。“罢了，让你得意一下吧。我就算被他吞了，我的记忆终归还是存在的……你们这些人类又能活多久？”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还能活很久！而你，虽然记忆被保留，但你自己的意识可就没了。你的记忆和那些故纸堆里的记载又有什么区别？谁会想得起来？”
“哼，你就得意吧……”妖魂几乎是万念俱灰。但是当他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一点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你说你万年之前见过妖魂？你……到底是谁？”
任佑没有回答，而是摇起了手里的兰花佩。
兰花佩乃是兰君的本命至宝，当然不是增添法力神通，用来砸人那么简单的。
天下七宗。
无为宗修的是太上玄经，参天地大道，以日月山川万物之精华为丹，所以体内不存内丹，炼至极致乃是练精化炁继而炼虚合道。
问天宗，直问天意，夺天地造化，专攻五气朝元归一心法，乃是七宗中最早开始凝结内丹的门宗。从此往后，其余门宗无不效法。所以，任佑乃是合丹的老祖宗。
金丹宗，以器证道，炼的是龙虎阴阳九转玄经，内外兼修，以鼎炉之法行炼世之功。所以才有无上金丹可供修行者逆天改命。
德行宗，入世历劫，炼的是玉虚明世道德真经，以人间的体悟入道。修行者凝聚玄而又玄的功德之力来襄助渡劫，凭借的是圣人的道德之器。
无间宗，取名源自炼狱与地狱之间的神秘界域，以杀伐血肉为炼，将修行者与天地自然对立起来，不是修行者夺取自然便是自然吞噬修行者。因为立宗之初的宗旨便十分激烈，随着宗门分裂，门人行事越发乖张，久而久之才被称为魔宗。
绝尘宗则追求自我封禁、自我圆满，将绝情绝欲作为修炼宗旨。什么时候修行者可以隔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便是达到了最高境界。
最后的心意宗，随着其门人的陨落，外界已经不大知道他们的宗旨是什么了。但是，任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心意者，心之所想，意之所往。心意宗的宗旨便是逍遥随心，只要守住本心，便可笑看风云。天地即便历劫，沧海纵然桑田，我心却是永恒。其手段便是以读心、攻心、乱心、塑心为主。
所以，兰君的兰花佩最大的作用乃是攻取敌人的识海心源。
兰花佩一响，蜘蛛状的大怪物以及体型更大的飞鸟怪物立刻陷入了一种迷乱之中。
两个怪物都是由无数妖魂凝聚而来，其记忆驳杂混乱，意志更是随时都能改变。更重要的是，现在作为主要意识的妖魂会受到任一一只曾被他吞食的妖魂的记忆所影响。
随着兰花佩释放威力，两个妖魂都赫然认出了任佑。
飞鸟状的妖魂顿时浑身一颤。因为，在他的记忆深处，有至少二十段和任佑相关的讯息。这些讯息让他意识到，眼前的男子十分危险。
“你……你的样子改变了，但是，神魂却是那个家伙……”
任佑笑着点头。“你认出了我，那就好办。你前前后后被我斩杀了二十多次，如果不想再来一次的话，放开那只蓝色的小家伙。”
谁也没想到，飞鸟状的妖魂真地松开了蓝色妖魂，但爪子却依旧死死抓着蜘蛛状的妖魂。
蜘蛛状的妖魂也认出了任佑，气得他呲牙咧嘴。“你，你曾经在大妖劫时出现过。但，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活着？”
“你都还有意识，我怎么可能没有活着？”任佑对这只妖魂的态度截然不同。“你体内这些妖怪残魂都不是好东西。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居然会形成你这么一只丑陋的妖魂。”
蜘蛛状妖魂发出尖利的咆哮，无奈却挣不脱飞鸟状妖魂的利爪。
“吃了它。用你体内的妖魂稀释一下这只凶恶的怪物吧！”任佑对飞鸟状妖魂说道。
飞鸟状妖魂毫不犹豫，借助兰花佩的力量将蜘蛛状的妖魂撕成三段，囫囵吞枣一般咽下肚去。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无数精光从飞鸟状妖魂的体内冒起。
一刻钟之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蜘蛛状的妖魂的意识消散，它的所有记忆、阅历以及法力都成为了飞鸟状妖魂的一部分。飞鸟状妖魂的意志十分强烈，消化了敌人，只留下了没有观点的记忆。然而，这些记忆或明或暗、或多或少还是会影响着飞鸟状妖魂将来的判断。
蓝色妖魂不敢置信地看着任佑。自己居然因为他的缘故，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