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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七十年代蜕变全文阅读

作者:YTT桃桃     穿到七十年代蜕变txt下载     穿到七十年代蜕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六三章 静夜思(四千字)

    ();    夏天回到了叶家大院,一路上,满脑子里都是她离开病房时叶伯煊望着她的眼神。

    叶伯煊是不放心,觉得媳妇又是军人又是军嫂,光荣且境况艰难。

    夏天却把叶伯煊的眼神理解成了可怜。

    他病了,起不来床了,连自理能力都丧失了,要天天以床为伴,她却没办法守着他,她做妻子的做得不到位啊。

    夏天进了屋里,没顾得上脱掉脏衣服,就开始翻找电话号码本,准备给李和兴汇报一下。

    李和兴听说夏天已经回来了是因为叶伯煊入院治疗了,满口答应劝夏天趁机好好休息,他本来也是打算最近几天就换第二批人员去替换夏天和裴兵。只是他有那么点儿遗憾。

    最后快挂电话的时候,李和兴很是感慨地说:

    “夏天同志,关键时刻彰显品质,我们做记者的,没有那些抗争第一线的战士们显赫英雄事迹,风雨来临时,少不了我们的身影,在硝烟散尽的时候,我们还要用手中的笔去记录。

    替那些英雄们记录他们的点点滴滴,鼓舞更多的同志,让后世人去传承。这就是我们记者的职责,所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希望能再次收到你的稿件。”

    夏天在电话这端默默地摇了摇头,嘴上却答应了:“我知道了主任。”她没有精力去回忆了,她希望裴兵能超额完成。

    一个疲惫的在澡盆里泡着,夏天透过浴室里雾气朦胧的镜子在看着自己。裹着塑料布的手,放在了腹部。

    另一个两手枕在脑后躺在病床上,毫无睡意。叶伯煊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月光。

    等小宋去医院的澡堂子洗完澡回来,推开病房门才打断了叶伯煊的沉思。

    “小宋,给我拿纸拿笔。”

    叶伯煊递给勤务员一张纸条:“拿着,打给他们说我的病房号。”

    “团长,他们要问我是谁呢?”

    叶伯煊很想踢这个十八岁新兵一脚,可惜动不了。

    “说我名。”提你好使是咋的?!

    电话也就刚打过去一个多小时,叶伯煊的好友李志和徐才子就踏着月色推开了病房门。

    徐才子表情紧张的进屋就扫视叶伯煊。李志更直接,掀开棉被一看,苦着一张脸刚开口拖长音说了句“大兄弟”,叶伯煊就把手中的笔扔了过去。

    “老子没死哈!放心。也没残疾。你俩甭跟我这像参加追悼会似的!”

    徐才子踏实了,表情松懈了下来也有心调侃了:“那叶大团长,请问你老兄得几个月后才能又是一条好汉啊?”

    叶伯煊做了个OK手势。

    “仨月?躺得骨头都得脆生了,你还能行了吗?”

    叶伯煊咳嗽了一声:“小宋,你先出去问问有没有多余的架子床了?晚上支这屋你睡着。”

    等小宋出了门。叶伯煊平日里的团长形象就不复存在了,指着李志道:“丫欠揍是吧?爷我八十都比你现在好使。”

    徐才子一顿贱笑,看着李志吓唬叶伯煊要拽掉导尿管,叶大少呢,满不在乎地威胁道:“姥姥的!我还真不怕那事,爷麻醉劲还没过呢,感觉不出来。”

    徐才子提醒:“对!对,给他拔了!丫挺的,都这熊样了还敢起秧子。完事儿伯煊你尿他一脸,过后就说药劲儿没过失去控制了。”哈哈哈。

    三个多年的好友用着不一样的开场方式叙起了旧。

    十分不像探病的气氛。完全没有三十岁男人的成熟,更是破坏了医院肃静的环境。从这方面来看,宁浔漪给调单人间是做了件好事儿。

    “张毅那面有点儿松动了。原来哥们去见他,那狗腿子像个跟班似的恨不得在张毅后头弯腰舔腚!现在呢,摇身一变管控张毅了,奴才变主子了。”

    徐才子嘴里叼着烟没敢点着,再怎么着叶伯煊也是他亲弟兄,他还是很担心叶大少身体的,叼着过过嘴瘾就得,听了李志的话。深以为然地点头接道:

    “那狗犊子早晚得弄一弄他。我特么见张毅得先给他几盒好烟、一瓶特供好酒的,等哥们翻身不受管制的,我非得揍他到不认识自己祖宗是谁!见哥几个就猫着!”

    叶伯煊还没等发表意见呢,就感觉眼前有东西一晃而过。本能地接住一看,愣了。

    李志忽然一改之前略亢奋的情绪,有些沮丧、有些低落:

    “这玩意儿熟吧?蝈蝈笼。咱几个小时候常玩。张毅编的,说是被搜刮的没啥东西给哥几个了,又快小一年了没见了,留个念想。”

    叶伯煊紧紧的攥着蝈蝈笼。病房里一时气氛压抑了起来。就似刚才的哈哈大笑嬉闹声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徐才子推了推眼镜。一改平日的嘻嘻哈哈风格:

    “张毅那前妻拿到手续就迅速改嫁了。哥们算看透了,这女人啊,要是狠起来,比特么爷们心肠都硬。张毅家那个小丫头都没要,那环境居然给扔了。

    煊子,哥们看了心难受啊,我给送去了糕点,那小丫头坐在张毅怀里,糕点渣子掉手心里都舔着吃了,我看最遭罪的不是张老爷子和张毅,是孩子。”

    “现在一心都忙灾区呢,等我腿好好的,咱们几个一起使力,捞人。最起码先把孩子捞出来。”

    压抑了两分钟后,叶伯煊伸手递过去一张纸,递给了离他距离最近的徐才子:

    “明个儿邮局一开门,就去拍电报。按照上面的地址。”

    “东北?你老丈人家啊?”

    叶伯煊点点头。

    “我说,你这是写信吧?这哪是电报啊?够絮叨的了。说那一大堆都没个重点,要我啊,就俩字,速来。”

    李志凑上去瞧了瞧:“人家那是亲老丈人!呦!要当爹了?终于当爹了哈。整的哥们一向荤素不忌的开玩笑,就是不敢打趣你没孩子这事儿。”

    叶伯煊彻底不高兴了,敢情原来我很无能是吧?!从头底下抽出枕头就扔。

    后来,还是叶伯煊的勤务员小宋出面赶人了,那两个不着调的才走。要不然那两人非要在这陪床,美其名曰照顾。

    从李志和徐才子两位好友离开后。叶伯煊就着小宋的手,用盐水漱了漱口,又用毛巾擦了几把脸。

    之后他就打发小宋去临时搭起的架子床上睡觉去。估计这小子也是累坏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呼噜声震天响。

    叶伯煊在这种氛围里根本没办法睡着。又不能两面翻身,连侧身都是不可能的,就只能直挺挺看着棚顶发呆。

    一会儿琢磨着张毅的事儿,一会儿惦念回到家中的媳妇。就这么胡想八想的,勉强让自己睡了过去。

    后半夜的时候。麻药劲儿终于过去了,叶伯煊呲着牙,还不如毫无知觉呢,这药劲儿刚一过,他就跟浑身上下没有好地方了似的难受了起来。

    叶伯煊觉得那种疼是丝丝拉拉的,不给他个痛快,索性后半夜也不睡了。

    先是感慨自己明明一大家子亲人,可只有关键时刻用人时才方知少。

    又想起老丈人丈母娘夏家人,这要是在一个城市生活该多好。互相有个照应,什么事都能搭把手。现在着急缺人的时候。发电报再加上折腾到京都了,最起码也得三四天的时间。

    这是叶伯煊第一次动了让夏家人来京都安家的想法。

    他想将来政策允许了,给他们都办成城市户口,给老丈人找个轻松不累的伙计,他们再贴补着些,冬子也能得到个好的教育。

    大舅哥马上也要大学毕业了,分配去哪的问题上,他使使劲。

    最后拐到夏天的身上,叶伯煊现在是一想到下午那阵夏天趴他怀里哭,就心揪的疼。

    叶伯煊闭着眼睛想:其实他的夏天心不大。能装下的人就那么几个,她只是假装开朗,她一直擅于伪装什么都不在乎。

    他媳妇是那个在灾区救助他人,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手中的技术。救治过很多人,在喝口水吃干粮的时间里,不忘本职、坚持写作交稿几十篇,在满眼疮痍中来回奔跑的女战士夏天。但,她也只是个女人。

    下午她受不住哭了,那是她真坚强不下去了。

    朋友的离去、孩子未来是否健康、自己的受伤倒下。以及看到那一幕幕惨状的心理阴影,都让媳妇支撑不住了。

    唉!任其中一样发生在普通人身上,也够焦心憔悴好一阵的。

    从前他没希望她有多大能耐,就很自私地认为,妻子嘛,跟我一起乐呵的过日子;你是军人的妻子得懂事,顾全大局知道轻重缓急;和父母住在一起要眼里有活儿,别胡搅蛮缠。

    只要做到以上几点就得。在我这就是九十分。六十分是给你以上几点的合格线,多那三十分是因为我喜欢你。十分的空间是做一名好妈妈。

    自己从不回避有大男子主义的思维模式,背后那个她只要崇拜、依靠、享受生活就好。甚至不希望她优秀,因为这样就能安全地装兜里,让她围着自己转。

    然而她比自己那种假想期待要强大许多。她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坚毅了许多,甚至跟男人一般很硬气。

    叶伯煊想到这里再次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即将要当母亲了,那种想要让孩子健康保护孩子的母性出现,他甚至都觉得夏天不会在他面前哭鼻子,不会跟他倾诉。

    也许她会一个人偷偷地沉淀悲伤吧。然后在他受伤期间扛起一切,不假人手。

    婚后大半年,夏天在电话里不停暗示孩子的问题时,他不懂她在京都承受着要孩子的心理压力。

    媳妇嫁给自己哪享受生活了?跟父母住不敢乱花钱买东西,翻来覆去就那几件衣裳,她当玩笑的跟他说穿白毛衣被母亲说了,他也真是二愣子一般的当乐呵听了。

    大过年的,母亲给梨树村多寄点东西,媳妇都恨不得感恩戴德了。他却从没认真问过媳妇,第一次不在娘家过年,自己又不在身边,你有没有想家?

    更不用说每天过日子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了,他自己妈妈自己知道,就回家休假那几天,他妈妈都每天挑剔着夏天。可他又做了什么了?也就是陪陪她,帮她买个酱油醋的,她就能嘻嘻傻笑一副甜蜜样儿。

    叶伯煊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他不懂了很久很久了,他以爱之名,却没为她做出什么暖心暖肺的事,这一次,他要做一名“懂她”的丈夫。

    让丈母娘过来陪着夏天,是他换位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琢磨明白的。

    他就想啊,亭子生病那阵都什么样儿来着?回忆了半响就一个镜头,那就是不停地叫妈。嘟嘟囔囔地磨人,磨着他妈宋雅萍,可他没见到他妈妈烦亭子,相反还挺享受。

    那第一步就是这个了。然后给媳妇研究吃的喝的,他动不了就拜托别人。

    等他好了能出院养着了,他和媳妇搬老宅单独生活一阵,躲开被挑剔絮叨的环境,让她心情尽量放松。

    不是常听老翟说嘛,再是相处融洽的婆媳,那也不是亲妈亲闺女想咋地就咋地的。

    不能嫌弃她啰嗦,她不跟你说还能跟谁说?

    叶伯煊就在这样那样的思绪中,天都亮了才算睡着了觉。

    第二天一大早,叶家大院的门就被敲开了,李志推着自行车,车后面一大堆各类青菜,最难得的是青菜下面压着葡萄、苹果、香蕉、黄杏等水果。对王荷花就交代了一句:

    “有事儿给我打电话。煊子都住院了,甭管啥事叫我就成。这是我的电话。”

    王荷花属于叶家大院的新人,不认识李志,愣了愣赶紧问:“你谁啊?”

    “我姓李,名雷锋。”很没正溜地跨上自行车就跑了。

    等夏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儿下楼就看见了筐,翻着翻着一眼就瞄准了一个用小筐装的野樱桃。

    夏天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眯瞪过去就做噩梦,惊醒后再强迫自己要睡觉,恶性循环了一晚上,可此时她却莫名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坐在沙发上捧着碗就吃。

    看的在厨房做饭的王荷花嘴里直冒酸水。什么都没垫吧呢,就吃那些酸的真的好吗?

    另一边匆匆去单位请了一上午假的徐才子,先拐了趟邮局,看了看排的队伍,又低头瞅了瞅他妈熬给煊子的鱼汤,果断先瞪着自行车去了医院。

    事儿,得一样儿一样儿去办,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未完待续。)

第三六四章 谁比谁悉心(月票补更)

    ();    “荷花姐,咱们得给他多弄些豆制品的食物。一会儿把这些水果都挑点儿带上,他也能吃。”夏天用擀面杖鼓捣着青菜叶子。

    “妹子,你手不成。你要咋地就说,可快进屋吧。”

    “用那个蔬菜汁和面,烙那种薄薄的饼。他那人不爱吃蔬菜可不成。”

    夏天对着镜子笨拙地梳着头发,手指受伤了就是不方便。昨天洗澡折腾了半天,今儿个梳头发也要耗时很久。

    不能像以往费力吊马尾,夏天把头发分到两边,松散的编了两个马尾辫,又把高跟鞋都收了起来,找了几双软底平跟鞋,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到了医院看着他吃完饭了,帮他洗漱完得去见见李医生,昨天她太恍惚了,什么都没问个清楚。

    这面正忙乎着做早饭呢,那面叶伯煊已经见到了早晨值班特意过来一趟的李医生。

    李文清通过谈话才反应过来,昨天那名女孩的丈夫就是眼前这位。

    嗯,和那女孩相比岁数大了些,却在三十岁的时候当上了团长这点上来看很年轻。

    叶伯煊虚心求教,问的问题甚至比起昨天去看病的夏天还要细致。

    吃什么药,打什么针,对夏天本身来讲有没有副作用,能不能影响到她身体的其他功能,以及即使保住了孩子,对孩子有没有什么不好等等。

    治疗方式,食补食材都选用哪些,平日里应该如何保养,叶伯煊把他能想到的都打听了一遍。

    站在病房外听到屋里对话的宁浔漪,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提醒着自己,难道真的会失之交臂了吗?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有孩子啦?呵呵,听起来情况并不好呢。

    宁浔漪穿着白衬衫、蓝色连衣裙、白色棉袜黑色小高跟皮鞋,披着一头长发,头戴蓝色发带,扭头间露出纯洁简单的笑。行走在医院的走廊里。

    昨天面含鄙夷,满脸是嫌弃夏天表情的男军官,站在走廊的另一侧看着这一幕。这女孩漂亮、有趣。

    如果说宁浔漪的穿着打扮,是那个时代被定义时髦前卫的领先者。那么夏天穿着细带深蓝色背带裤,白色布鞋,圆领白衬衫,梳着两个粗麻花辫放到两个肩膀上,外加拎着网兜子。网兜里装着两个铝饭盒的形象,更像是“原住民”,更像是这个时代穿着文化的剪影。

    七十年代“本地人”身上散发着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气质;二十一世纪“外来妹”由内而外的透露出她很接地气、脚踏实地过日子的风范。

    可见平日里,宁浔漪拼的是妩媚温柔。

    夏天呢,力拼……性价比。

    谈恋爱时,谁跟谁有缘分,谁爱上了谁,论外貌的重要性还有点儿道理。

    结婚了,帅不帅美不美,这些都在时光里。大不过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美不美,要分谁看。配不配,不是买东西货比三家谁好买谁。

    至少在叶伯煊的眼中,那真是情人眼中完美无瑕。满眼都是牵挂,从夏天推开病房门,叶伯煊眼里就容不下其他。

    那关心之情表露无疑,让旁观者牙酸,让夏天心暖肚子暖。

    “昨个睡的不好吧?”

    夏天点点小脑袋:“且适应着呢。”

    “来,吃饭吧。荷花姐早上四点就起来给你煲汤。”

    小宋赶紧上前接饭盒,王荷花脸色涨红的提醒眼前这名小战士:“那里没你的份。你的是这个。”

    说完就递过去一个大饭盆。怕小战士多想还解释了一句:“怕你吃不饱。这回装的多。管够。”

    小宋露出一口大白牙,团长家里的人就是实在,不怕费粮食,瞅瞅。多实惠的大盆。接过来就要坐沙发上开饭,王荷花又踢了踢他:“走,我找你有事儿帮忙。跟我出来一下。”

    叶伯煊目送着两个人出了病房才开口说道:“这个内勤人员找的很好,眼里有活儿。”

    夏天把饭盒都放在床头柜上,随嘴回道:“跟我一起叫荷花姐。她跟过去那个你叫了那么多年的于阿姨不一样,很用心。”

    叶伯煊点点头。张开双臂要抱抱,虽然大部分的力气都需要自己用腰使力,怕媳妇手指不成,现在更是怕媳妇肚子受不住。

    可他喜欢夏天每次扶他的感受,夫妻,扶持,本该如此。

    夏天两只伤手穿过叶伯煊的腋下用力一抱,叶伯煊腰上使力配合坐起,还不忘在这瞬间闻闻夏天身上的“味儿”,脸贴一贴夏天的脖子。

    而夏天对于叶伯煊的一心三用毫无知觉。

    扶起来了就端饭盒递给了叶伯煊:“把汤都喝了吧。我给你拿蔬菜饼卷肉丝和鸡蛋。有营养,还挺香。”

    叶伯煊不关心自己吃啥,就关心肚子里揣着娃的娃他妈吃了啥:

    “你吃饭了没?汇报汇报,都吃了什么没吐。”

    “喝了一碗蔬菜肉粥。吃了点儿葡萄,半筐樱桃,一直到现在进了医院都没吐。”

    夏天有问必答,乖乖地向叶伯煊汇报。叶伯煊点点头,不太满意夏天吃的,可聊胜于无,得慢慢来。从压缩饼干到大鱼大肉,胃得需要个适应过程。

    低头瞅瞅自己手里的鱼汤,心里有点儿腻歪,一大清早徐才子就给拎来了一小锅,现在还喝?不成,捏着鼻子也得喝,他就不需要适应过程了,他得赶紧好起来伺候媳妇。

    叶伯煊嘴里塞着卷饼还打听着:“你能闻了油烟味儿吗?都闻什么受不住?”

    夏天挺苦恼:“我今早收拾皮鞋,把不穿的都打上油想收起来,结果都差点儿吐了。更不用说油烟味儿了。”

    “孩子事儿多。出生了指定不好管理,现在就折腾你以后一定淘气。”

    夏天不乐意了:“我那么折腾他都老老实实地呆住了,是个省心的孩子,不许你那样说他。”

    叶伯煊忽然沉默了一下:“我问过了,你一会儿去李医生那吧,吃上一周药看看情况。还流血吗?”

    “血丝。待会儿看完我就回家躺着,来,我给你擦擦身。”

    叶伯煊赶紧提重点:“你让别人给你洗毛巾,完了你再擦。”

    当夏天拎着毛巾撵走所有人,又锁好病房门后,叶伯煊脸色涨红的提要求道:

    “其他地方有小宋。你就……你就给我擦擦那个地方吧,要不然……脏。”用下巴点点,眼神瞄自己中间部位。(未完待续。)

第三六五章 担惊受怕(四千字)

    ();    “同志,电报打不了这些内容,你改一改吧!下一个?!”

    徐才子急了:“嗳?别介!哥们稍等会儿哈,马上就完。”

    好不容易排到了邮局窗口了,结果闹了个不合格。

    徐才子急了:“我说同志,不是按字算钱?怎么着就不行了?!”

    邮局窗口里坐着的是一名女发报员,听完了翻了个大白眼:

    “缺心眼是吧?总共多大点儿纸,没地儿。”

    徐才子身后排队的其他同志不乐意了,不停叫嚷着:

    “快点儿啊,家里一堆事儿呢。”

    “就是,谁家没急事儿来拍电报啊。”

    “呜呜,我爷爷没了,还着急通知家里人呢。”

    徐才子一夫当关,奋勇地两手死死扒住窗口,被后面挤来挤去挤得眼镜都歪了,冲后面扯着脖子喊:“等会儿等会儿。我这是要生了!”

    徐才子捏着叶伯煊指示精神的信件,急中生智总结道:

    “唐庄归来平安天有孕岳母速来京。”说完了,徐才子瞪着眼睛推推眼镜强调道:“给我在这句话后面加三个叹号。”

    “那算钱的。”

    “给。”

    “加急吗?”

    “加。”

    “落款人姓名?”

    “……煊。”

    发报员再次翻个大白眼,宁可花钱买叹号,署名不署全,确实缺心眼。瞅着是个文化人,实际是个二愣子。

    徐才子收好了电报报费收据,准备去医院跟叶伯煊复命请功。

    真不易啊,挤一身臭汗。无知害死人啊!

    他们几个发小,从有摇把子电话开始就没发过这东西,按字数算钱听说过,可没想到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还这么贵,一个字三分钱。加急翻倍。

    所以这一刻的徐才子下定决心,坚决不能找娘家是外地的,少了蹭饭的地儿不说,联络个事都难。

    ……

    梨树村里。前段日子苏美丽就觉得自个身体不对劲儿。

    肚子右下侧就跟岔气似的疼,她也没太注意。咬牙忍着该下地干活就去,一天没落下的挣钱。后来演变成满肚子疼,她就买药吃着,疼得晚上睡觉都直哼哼。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一周前,天气太热,她划拉了几口凉剩饭就不行了,当场就站不住了,疼得她满头冒汗。

    多亏老太太当时在后院子摘小黄瓜,打算给苏美丽送来让揣大地里给大家解解渴,当时家里要是没个人,苏美丽就不止是阑尾炎那么点儿小事儿了。

    老太太看着苏美丽疼的那个样儿,劝着准备试图吃点儿胃药就对付对付的苏美丽去县里找医生看看,后来看苏美丽死犟死犟的就是不去医院。气得没法自己跑大地里去喊夏爱国了。

    等夏爱国骑着夏爱华的自行车载着苏美丽到了县医院一确诊,吓一跳,阑尾炎,得马上做手术,否则有危险。要是再晚送来几个小时,人就不用治了。

    夏爱国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后怕啊!得亏当时从自家媳妇裤腰带上使劲拽下了炕柜钥匙,开了锁拿了家里所有的钱,要依着自家那傻媳妇就准许最多花二十块买药吃的抠样,现在就得抓瞎了。

    正手术途中。那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那护士扯着脖子喊“里面的病人家属呢”?

    夏爱国现在一回忆都想踢当时那个护士,那家伙把他吓的,后背登时全是汗啊。他以为苏美丽在手术台上有个三长两短了呢。

    等他答应完自己就是病人家属了,那护士简明扼要地就告诉他:

    “她输卵管里长个瘤,得堵死了,跟着阑尾炎一起做手术,你去缴费。再办理一下住院手续,最少三天。最好住院一周。”

    夏爱国还没闹明白怎么个病情呢,那护士都要重新进手术室了,忽然又扯开嗓子问:“你俩还生不生孩子啦?”

    “生啊……”夏爱国本能的给出了答案。

    “那还咋堵啊?要想生不能堵,可那里长瘤呢。”

    估计是护士终于良心发现了:“你俩有孩子没?患者要堵死输卵管就不能再生了。”

    这次夏爱国明白了过来:“可我媳妇身体来。家里仨孩子了,都多大岁数了,不能要孩子了。”

    就这么地,苏美丽住了院。夏爱国又找个空去县里赵家通知了他妹子夏爱琴和妹夫赵铁柱。得借点东西啊,脸盆啊暖壶啊啥的,他出门时可是从大地里来的。

    等赵铁柱蹬着自行车赶回梨树村通知家里的老两口时,他妹子夏爱琴偷摸的给他塞钱,夏爱国死活没要。家里又不是没钱,欠妹子一家的已经太多了。

    夏老头老太太确实不缺孙子孙女了,可谁家不都讲究个多子多福的,听说了输卵管扎死了,两位老人嘴上没说啥,心里却有点儿不舒服。生不出来是生不出来的,可给后路都堵死了,那就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赵铁柱察言观色看出俩人情绪不咋地,这病上,他一个当妹夫的又不能多说,只能点,老丈人犟,点点老太太吧:

    “娘,二嫂为这个家付出了半辈子了。给您老生了两孙子一个孙女,还这个岁数了,指定得可着她身体健康来。

    不能因为那莫须有的事儿,寒了二嫂的心。您老就得多担待了,等她和我二哥回来了,估计得您老照顾了。照顾我二嫂,还得拉拔一家人吃喝,您可别累着了,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

    苏美丽从醒来后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了就开哭,夏爱国打发夏爱琴去问问医生注意事项,等房间里就剩他俩人了,他还开起了玩笑,偷摸小声问道:“你这是还想生是咋的?”

    苏美丽擦了一把鼻涕:“放屁。”

    更年期的妇女,你也想不明白哪件事能戳到她肺管子,要么强悍,要么立时脆弱。就这样,苏美丽住上了医院。死活要求就住三天,以后回家养着去。

    头两天是等着苏美丽排气了,才能吃东西。第三天夏小姑熬的粥给送到医院来了。但脸色很不好。

    夏爱国以为赵老太太不乐意夏家又给人家添麻烦了呢。也没细打听,等他出去抽根烟的功夫,就听到那些医生护士们在讨论唐庄地震了。

    你还别说,前两天他可不是就觉得东西乱晃。那挂墙上的扫地笤帚当时就掉下来砸他脸上了。

    当时村儿里也有感觉,只是不强烈,他们全村人大清早都跑外面研究来着,有岁数大的说是吉兆,他觉得是扯淡。

    地震这事儿吧对于梨树村来讲真没啥太大影响。

    当然了。除了特别懒的人家,比如当初打炕柜就是对付的那种,例子就是跟夏文扯淡那家李抽吧嘴儿家。

    据说李抽吧嘴儿没正溜,他们两口子感觉地面晃动,他还是不着调的搂着媳妇呼呼大睡,后来炕柜的木头板子掉下来把两口子砸着了吓了一跳,受了点儿皮外伤。

    都平房,接地气,房子全是自己动手打的地基啥的,村儿里人基本上都只是受了点儿惊吓罢了。

    只要是没影响村儿里人干活啥的。大家伙也就茶余饭后瞎猜测了会儿就放下了,没空啊,都忙着种地呢。夏爱国当时也没多想。

    正如现在,夏爱国仍是觉得是个老新闻,没太当回事儿。

    本来吧,他守着苏美丽值夜班一宿没睡,反应不过来这事能跟他家有牵扯,等他路过听到一个岁数大的老头在那感慨,感慨关键时刻还得咱们解放军,谁都不顶用。就解放军顶事儿,就这一句话让夏爱国脸色立刻就变了。

    夏爱国那个心啊,就像被七扯八扭了般,难怪爱琴脸色难看。难怪妹夫赵铁柱见着他欲言又止,一脸担心样儿。他只单纯的给理解成、他们以为自家没钱做手术呢!

    没见识啊!没见识就意味着想事儿只琢磨眼前那一堆一块儿。是啊,哪个地方有大灾大难、最先到的不都是军人嘛!

    夏爱国都不知道自己是咋回病房的,只是当见了病床上的自家媳妇时,才镇定了些,跟苏美丽撒了个慌。跑邮局去给叶家打电话,结果打了几遍都没个人接。

    没人接电话代表啥?夏爱国不多想都难。他更是担心得要命。

    闺女女婿都是当兵的,那亲家一家子都是当兵的,难道都去了?

    就自己闺女那个胆小样儿,能敢去那吗?不对,闺女自打当兵了,可不是从前那个胆子小的孩子了,她新兵期就敢揍流氓。

    夏爱国以及夏爱琴和赵铁柱,自从碰面说开了猜测后,脸色都有点儿不开晴。

    只在苏美丽面前强颜欢笑,哄着闹脾气要赶紧出院的苏美丽,可背地里都是一副愁容。只因为之后赵铁柱又陆续给叶家大院打了好几次电话了,还是没人接。

    一直等到苏美丽闹着吵着住了三天医院出院了。

    千防万防不敢让刚动了手术的苏美丽知道信儿,可仍旧没防住。只因家里还出了个嫁到县城的夏玲。

    那夏玲跟个小喇叭似的,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都不要了,听广播说了确认唐庄地震,就跑回梨树村报信儿。

    进夏爱国家屋的第一句就是:

    “完啦,京都跟前儿的城市地震啦!不好啦!老婶,甜甜和她那个男人不得去啊?那不得完啦!”

    当时在家的老太太正给苏美丽做饭呢,听了夏玲进门就神神叨叨的一句话,俩人都愣住了。

    村里毕竟地属偏僻,等知道信儿了也得过个好几天,真正能尽早听说外面的事儿的,也就是大队里的几名村干部。

    夏大伯过后去镇里开会听说了,就找了夏爱国。

    夏爱国看着他大哥一脸褶子满脸担心的犯愁表情时,心里真暖和了点儿,反过来还安抚了夏大伯好一会儿。

    俩人达成一致先不告诉家里人。怕跟着瞎担心上火。就这样,从医院刚做完手术亏气亏血的苏美丽并不知道,每天忙着伺候病人,照顾全家人吃喝的老太太也并不清楚。

    只是老太太察觉最近夏老头烟袋锅子叼得勤了,像是有点儿啥心事儿似的。

    等夏玲噼里啪啦地说完咋回事,苏美丽都没顾得上骂夏玲会不会说人话,只顾得上自个儿头晕目眩,差点儿急着起身把刀口扯开。

    还是老太太把碗往炕上一放,小脚老太太气得浑身直哆嗦,颤抖着手指先是指着夏玲,后来听到夏玲还在那说:“都去了,那不得有死伤。他俩咋就能那么命大?”

    听到这,老太太上前一步,用尽全力,一个大嘴巴就扇到了夏玲脸上。

    “滚!你给我滚!我们老夏家没有你这样的孙女。甜甜怎么着你了?啊?你咒我小孙女。你咒你妹妹!多大的仇啊,你个孽障!”

    全家这就乱了套了,老太太都顾不上自己被气得心直颤啊,就先哄着要起身下地要借自行车出门打电话的苏美丽,苏美丽一个更年期刚做完手术的中年妇女,此刻是激动的,语无伦次的,思维上甚至是混乱的。

    她根本不去想她这样是给家里人添乱。

    还是夏大伯带着夏爱国以及小毛跑了回来,在夏爱国的呵斥声中,在夏大伯问明白咋回事就回手再次给了夏玲一嘴巴后,才算消停了下来。

    夏凤也跟着姗姗而来,进屋就老婶长老婶短的哄着,说她妹妹多么多么不会说话啥的。说甜甜妹子福气大着呢!说伯煊妹夫是大官,有危险也轮不到他等等……

    小毛站在旁边目视着这乱套的一切,其实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可手上干活是利利索索的。

    她先是恶狠狠地瞪了眼夏玲,随后就进了外屋烧火重新做饭。

    去灾区虽说光荣,可有危险。妹子是军人,全家人得有觉悟不能添乱。

    关键是大娘这样不解决啥问题,还不如抓紧时间多干活,这段时间好好表现给村里人看,等过段日子妹子来信了,那样撂挑子不挣工分了,也没人说三道四,好去京都亲眼看看。

    不过话说回来,去哪,大娘得最先养好自己个儿啊。

    混乱的场面全因为家里有个情绪易激动的病人!

    只要苏美丽冷静下来消停了,也就不了了之地只剩等待了。

    等的日子难熬,躺在炕上的苏美丽常发脾气说自己是混吃等死。也就有了开头,夏爱国要经常找中午休息空闲档回家看看媳妇。

    夏爱国的嘴边儿有个大火泡,而夏冬也在这一刻明白了,家里有姐姐姐夫当兵很光荣,同时他们很不易,有危险。

    得到的越多,背后的心酸也更不为人知,夏冬的人生观开始慢慢树立……(未完待续。)

第三六六章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上到老太太做好吃好喝伺候全家,尤其是对苏美丽恨不得像哄亲闺女似的。

    下到夏冬知道自家娘病了,不但不出去淘气了,白天也跟着他爷爷的后面,去大地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了。

    以前夏爱国要是骂夏冬都是个半大小子了,该跟着出把子力气去大地干活,夏冬总是满口的理由。

    比如他的手是握笔杆子的手,比如他还小,累坏了不长个子,更可气的理由就是,他干活累着了,脑子该不好使了,学习是个细活,不可一心二用……

    每次都能气得夏爱国拎着鞋底子撵出二里地,为的就是要狠狠揍夏冬一顿。

    早在刚出了正月没多久时,夏小姑就很给力地撺掇赵铁柱给小毛找了工作。

    当时赵铁柱是走亲戚串友人的,终于不负众望给小毛找了个编筐的伙计。

    这个伙计属于工厂里的临时工,不用去厂里干活,只要每个月给上交足够数量的筐就成。

    就这工作还是赵铁柱找人托关系给弄到的呢,毕竟这个时代啥物资都缺,就是不缺人力。

    小毛手巧编得好,人家工厂也收了,没工资,但给落了个粮食关系,每年都有限量的口粮能领取。

    虽然工作不咋地,可时间上充裕,小毛现在每天都天亮就起床完成手头工作,然后再扛着锄头跟着夏家人下大地。

    就这样,苏美丽生病这段日子虽然不下地干活,可夏家因为多了个小毛顶替苏美丽,村儿里人真就没人嚼舌根子了。

    公分照常领,两下子都不耽误功夫。只是苦了小毛一人干两样。夏老头看在眼里,不再是小毛一和他说话,他就一哼拉倒,而是会叫老太太给那女娃买块布,做件新衣裳啥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女娃没爹没妈,可咱不能抓着这一点可劲儿欺负人家。不能因为人家没个娘家做依靠。咱就拿人不识数。夏老头就是这么想的。

    全家人齐心协力地过日子,让苏美丽找不到理由发脾气、找茬絮叨,慢慢地。苏美丽除了在夏天没消息这一事上爱悲欢离合哭哭啼啼,也就踏实地躺炕上养身体了。

    但今天,苏美丽又犯病了。因为她娘家二姐来要钱戳了她肺管子。

    苏美丽病了,苏家屯几位娘家人。包括她爹娘都没个人来看看她,再咋地也是手术啊。她还特意让冬子跑腿告诉她姥姥姥爷自己没大事儿、不用来。

    夏冬这孩子吧,知道他姥爷也病了,当时在苏家屯还给撂倒在炕上的苏老头捏肩揉头的,满嘴贴心话问候他姥爷。哄的苏老头咳嗽着都带着笑脸。

    可转头他回来了,他没告诉任何人。

    他想的简单啊,娘病了。姐姐姐夫听说去了那个灾区了,爹嘴上长了大燎泡了。有一次他甚至都看见爷爷坐在村子口的大树墩上,偷着抹眼泪了,只是他跑上前时,爷爷说是一时迷了眼。

    所以夏冬跟谁都没说,更是没告诉苏美丽苏老头也跟着病了。

    这也就造成了,苏美丽左等右等的娘家也没来个人,并且还不清楚咋回事。

    她是让夏冬跑腿一趟告诉爹娘自己没啥大事儿了,说是这么说,可谁不想在生病时让人关心让人惦记呢,没想到连她亲爹娘都没来。

    结果今儿个她二姐苏美华来了,张口就是让她掏钱,然后就开始数落她,说自家爹病了都不掏钱,真是越有越抠啥的。

    她都这样了,哪能知道自家爹病了还去了趟医院了?冬子是知道,可他没说呀!这不都是脚前脚后发生的事儿嘛!

    你说她刚问两句,她二姐就噼里啪啦地骂她没良心不孝心。她还是在数落声中才听明白了、是姐妹三人要各掏二十块钱来平摊买药钱。

    苏美丽自认为自己没说啥,她只是起不来身时感慨了句:“爹咋也病了呢?这日子算是没好了!钱钱的,到处都是钱。”

    刚说完,她二姐就哭嚎上了,说她说的不是人话。

    最后苏美丽被她二姐哭得都糊涂了,喊老太太没人应,起不来身掏钱,她一个没注意,手里的钥匙就被苏美华一把抢走。

    结果可想而知,当苏美华翻到钱了,发现妹妹家有那么多钱时,她直接没经人同意就点出四十块,也不哭了,就留下一句:

    “有二十算我借你的,啥时候有了就还。”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苏美丽那刀口差点儿都被抻开,都没拽住苏美华。最后无力地躺在炕上冒着冷汗。

    等老太太回来时,苏美丽脾气很不好地问老太太去哪了,问完了知道是去大地给自家爷们送果子水解渴了,她就哑了声。

    苏美丽皱着眉头躺在炕上生着闷气。自己这一倒下,就觉得跟废物似的,啥都做不了,好容易攒下的钱,又往外抖搂出去那么多。

    她就憋气纳闷了,她家最近是招着哪个小鬼儿了?真是攒攒攒,一场大风撸了杆。

    娘家老因为钱干这么丢磕碜的事儿,她能说吗?!

    她就算跟夏爱国说了,那是自家爷们,丢磕碜的是带着牵扯的二姨姐,爱国能忍。可现在跟老头老太太一起过呢,跟原来不同,不方便!

    苏美丽都怕因为二十块钱打罗圈仗。到时候她爹就不是吃药片的事儿了。她太了解夏老头了,那根本不是吃亏的人。即便不是去要钱,那也得上苏家门去说道说道。

    其实苏美丽比谁都心疼这钱,二十块啊,对于庄稼人来讲,简直是一年的花销。而她那个二姐不带还她的,就算哪天良心发现了,也得几年后。哑巴亏难咽啊!苏美丽有了闷火。

    ……

    老太太去大地给一家人送饭,夏爱国赶紧跟他大哥夏爱华打了个招呼,正晌午头的功夫。小跑着回了家。

    “好点儿了没?”夏爱国坐在炕沿边儿上,弯下腰,很是关切地看着苏美丽。

    “死不了。”苏美丽跟自己生闷气,却拿最亲近的人发脾气道。

    “你这人啊……”

    夏爱国没敢多说,怕气到苏美丽,遭罪的是一家子,尤其自己。

    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别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养好病最要紧。啥也没有命重要。着急上火的再发炎,还得花钱。你就这么琢磨才能想开。闺女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平安。铁柱说的。说……”

    夏爱国哑了声,心里呸呸呸吐了好几口,恨不得扇自己。

    赵铁柱的原话是:“就算真有啥不好的消息,他在县里武装部能收到。因为每一个当兵的好消息坏消息都得通过武装部。然后转告家里。”

    苏美丽满脸颓废:“到处花钱哪能是说想开就想开的,老是琢磨。我也不想这样。其实我最想不开的就是夏玲戳心窝子的话,我怕成真!不是说了嘛,那地儿离咱这老远了,可咱这都能感觉到。那得啥样啊,多危险。”

    夏爱国一改秉持了一辈子的倔脾气,轻哄着苏美丽:

    “你都这个岁数了。懂点儿事儿吧,哭啊闹啊。那都不顶用。那不是惦记闺女的正确方式。你越这样,大家伙跟着越上火。”

    苏美丽无声地哭了。儿行千里母还担忧呢,更不用说知道女儿去灾区了。眼泪顺着脸颊淌进了枕巾里,口中说的是:

    “不作了,日子不能作着过。我早点儿好起来,天天跪地上求灶王爷。”

    夏爱国想说灶王爷不管这事儿,还有啊,外面破四旧呢,连娘信菩萨的人都不敢拜一拜了,你就别添乱了,再让红小兵知道逮走你搞批斗……

    可到了嘴边儿的话咽下了,有盼头就好,好的快。

    这几天里,夏爱国从不敢跟苏美丽使脾气,要换成平日里苏美丽这么不讲理,脾气这么大,他早不惯着了,都不带搭理她的。

    苏美丽到了没跟夏爱国提“抢钱”一事儿,压了压,像闲聊天似的跟夏爱国学小毛告诉她的事。

    据张巧那个大嘴叉子被小毛套话,听说夏玲报信儿回去后,就被那老吴家的小子给臭揍了一顿,嫌弃夏玲没正事儿不看孩子。夏玲哭着一路回了娘家,后又被夏大伯给撵回去了。

    苏美丽说话时间长了,就气短,停下来瞅着夏爱国的反应。

    夏爱国摇了摇头:“俩孩子可是亲堂姐妹,咋就那么大仇、说那样的话呢!”

    “上梁不正下梁歪。”

    夏爱国皱眉刚要呵斥苏美丽。我大哥我是不太相信了,可你也不能说啥都往我大哥头上扯,马上就要急头白脸的生气怒喝了,小毛拿着电报跑回了家。

    “大、大娘,大、大爷,电电电报!”

    夏爱国心里一咯噔,苏美丽心里一打秃,本就贫血,顿感天旋地转。

    之前纠结的钱啊,气夏玲的不是人话啊,等等一切都及不上突来的电报所带来的冲击力。

    一个是没急事儿不能发电报,还赶在这个档口。

    另一个是小毛结巴这毛病,不激动没急事儿不太犯病了,这都结巴成这样了!

    这对儿人到中年的父母,被突如其来的电报给吓得不敢伸手接了。

    夏爱国没接:“哪发来的?”

    “京、京都。”

    苏美丽和夏爱国没接电报先对视,俩人脸色都变了。

    小毛大口喘口气,看了看手里没被接过去的电报,眨眨眼道:

    “让、让去呢……”(未完待续)

    ps:今天有二更,二更时间应该在下午两点左右。

第三六七章 小毛出动!

    叶伯煊怕夏家人担心,他的本意是不差钱儿,想在电报上多打几个字。

    在给徐才子的信上,特意强调道他们是从灾区回来看了那么多的惨状,怕夏天心理承受不住压力,再加上又怀孕了,有点儿营养不良,想让丈母娘来的意思是多陪陪媳妇。

    等丈母娘来了后,连他外加夏天,都跟着丈母娘去老宅住一段,前期有家人的陪伴是个安慰。再给夏天补补营养。

    至于自己受伤之事,等人来了也就了解了,他没说。

    夏天身体的具体情况嘛,他打算等丈母娘到了后,再慢慢说给苏美丽听。

    叶伯煊千算万算,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丈母娘也撩倒在炕上了,跟他这个姑爷的命运差不离。属于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连炕都下不了,更不用提来京照顾人了,根本来不了。

    梨树村的夏爱国一家人,此时刚干完一天农活,裤腿上都是泥巴,满脸是灰,着急忙慌地简单擦洗了下,全家人又赶紧匆忙吃口饭后就开起了紧急会议,讨论主题就是谁去的问题。

    老太太一拍大腿,带着不满情绪轻推了下苏美丽,小声斥责道:

    “别抹眼泪儿啦!这不甜甜安全回来啦,电报也拍了,都告诉你啥事没有啦,你还哭个啥?!眼睛不要了!”

    小毛和冬子都在跟前儿,老太太强压住脾气。

    这一天天给她累的,她这么大岁数都没碰到不顺心就哭一哭呢,这老儿媳妇最近就跟个哭吧精似的,怎么着她都哭。谁家过日子回来一瞅她那样不闹心。

    原来也不那样呢,最近大家伙越哄着她。她就越来劲了。

    “我这不是想去啊?我本来就想我闺女。我这是急的呀!”

    老太太看了看苏美丽,暗自叹气,都是当娘的,那儿女无论好孬都扯着当娘的心,这美丽还赶上了做手术,着急直哭也正常,人之常情。把饭碗里倒的红糖水往前推了推。声音柔和了些:

    “喝口水、喘口气。听听大家伙商量商量。急有啥用,咋急你也去不了。以后自己个儿多注意身子,赶明等甜甜生个大胖小子了。你这个当姥姥的再去。呵呵,领着我。”

    苏美丽就是控制不住那份惦念。她的第六感就是闺女情况不咋好。

    要不然伯煊怎么能用电报的方式?总之她掰开了揉碎了想这事儿,怎么琢磨都觉得要么就是闺女受伤了,要么就是外孙子在闺女肚子里不消停。

    当然了还有另一种最不好的。那就是受伤的闺女肚子里、揣着个情况不怎么好的外孙子。

    瞅瞅,以上哪种都让她这个当娘的揪心不已。

    夏爱国皱着眉头才开口道:

    “我也去不了。正好东头也问电报咋回事儿了,我就跟我大哥说了,可这正干活呢,全村子都没有劳动力出远门的情况。唉!”

    他跟夏大伯商量了半天。夏大伯都没给个囫囵答案,就说难到他了。他最近听了不少风言风语,知道他大哥为难的是个啥。

    他当亲爹的。那闺女就跟他棉袄似的,他急着呢。

    电报是写的清楚。什么平安归来,可怎么想都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呢?

    那都到了让自家媳妇得去京都照看闺女的程度了,最起码甜甜指定被吓得不轻。这还怀了孕,怎么想怎么情况不妙的感觉。

    可急有啥用,他大哥那么个情况,就他大嫂那么个不讲理的玩意儿,别没等他出了东北范围呢,他大哥要是再有个好赖的,他大嫂非得抱着孙子扯着儿媳去他家哭嚎。

    夏老头拿着烟袋锅子磕了磕炕沿,满脸愁容,粗喇喇地嗓音接话道:

    “爱国啊,你去确实不成。你大哥都让人告了,不知道哪个瘪犊子告的呢!那人满肚子坏水,前脚你一走,后脚你大哥就得让人撸了书记。再咋地你大哥还是你大哥,他在位一天,咱们全家老小都受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苏美丽带有情绪很是不屑地截住夏老头给夏大伯唱的赞歌:“是!他不能去!他一个当爹的,会照顾啥?!”

    老太太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儿也是为难得要命。她这么大岁数了,一个人不会坐车,再说家里还躺着一个呢,地里还有几张嘴等着吃现成饭呢。

    老头子呢,去了也白搭,是甜甜不是夏秋,孙女怀孕找人照顾,爷爷去了只能添乱,啥忙也帮不上啊。别到时候再把小孙女累把得更遭罪,还得反过来惦记她爷爷吃喝的问题。

    正当几个人在那就着苏美丽急得嘤嘤的哭声愁眉苦脸时,小毛没有发表任何言语就出了大屋。

    没两分钟,小毛两手拿着罗着挺高的筐就进了屋,目测得有百八十个了。

    冬子噔噔蹬跑过去帮小毛倒动到了大屋里。这些筐其实没必要费力拿屋来,完全可以叫大家伙去她住的那屋观看,可小毛觉得这样表现一下才能让大家心里更托底,有气势!有决心!

    小毛用手背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大爷,我去。这、这些,够两个多月的量了,到时交、交给姑父,不耽误事儿。”

    想了想,怕夏爱国太实在,又急得小脸粉彤彤地补充道:

    “全、全给姑夫,嘱咐可别一次都交、交啦!到日子就交,装作可费力了,月月赶制,活儿、活儿、不好干吶。”

    夏爱国没言语,而是蹲下身来看着那些筐。

    这几天家里乱七八糟的就可着苏美丽一个人转圈儿,也没个人注意小毛都忙啥呢。

    再说来这大半年的功夫了,小毛向来不爱多言多语,平日里也是闷头干活,再就是给夏秋写信去镇里邮信算个爱好,没想到编了这么多筐了。

    老太太心细。一眼就瞄到小毛擦汗时露出的手指节,那手指节上都红得发紫了,可见是编筐留下的。

    老太太上前一步,拽过小毛的手问道:“跟奶奶说实话,啥时候编的这老些?”

    小毛嘿嘿地傻笑道:“我、我就知道我妹子准没、没事儿,听说了就开始编。怕一时有啥、耽误事儿。奶奶,到啥时候都您、您老那句老话实在。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贵在何处,小毛并不清楚。可是以心换心这个道理,她以前的养父母时时刻刻都挂在嘴边。

    夏家,是她的家,在没地儿可去的时候。给了她栖身之所,夏秋给了她整颗心的牵挂。

    大家伙吃大米饭的时候。冬子弟弟盛饭时会压一压,就为了让她多吃点儿;

    大爷大娘给小姑姑父陪着笑脸,只为给她安排个工作,让她不用闲在家里有心理负担;

    奶奶还给她做新衣裳更是不差;

    虽然爷爷始终对她态度一般。可当她在大地干活,会超过两个小时不直腰时,爷爷就喊“女娃啊。歇会儿。”

    小毛通通都记在心上,是心上。沉甸甸的。

    小毛手指节上那编筐留下的紫红色痕迹,让夏老头和老太太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娃为人有多实在。以后哇,等做好饭了,饭桌上要是少了这么一个孩子,他们得去大门口喊话,喊娃归家吃饭。

    小毛那圆溜溜清澈的大眼,让苏美丽在将来的日子里,懂得了得问问她是否缺钱花?

    对于一个攥钱恨不得攥出水来的苏美丽来讲,从我这能主动给你钱花,那就是对你最大的认可。

    夏爱国摸了把蹲在他一边儿数着有多少筐的夏冬,抬眼时只“嗯”了声。

    没有过多表达,却从此在心里就当多了一个孩子,夏天兄妹几个怎样,小毛就怎样。

    以至于后来,小毛放弃上学,是夏爱国排着长长的队伍满头大汗地去给小毛报名,送小毛读书,当然了,这是后话。

    只说眼前,定好了是小毛去了,全家老少的心也算踏实了下来。小毛说要赶早,没有坐票就站着去,她年轻,不怕。

    苏美丽再次掏出拴在她腰间的钥匙,递给了夏爱国。让夏爱国掏钱,甚至大方地补了句:

    “给小毛多拿点儿,穷家富路的,一时有个急事儿啥的,或者买个肉啊菜啊,她挺大个人,也不能次次伸手管甜甜要钱,甜甜那孩子心粗,省得小毛尴尬。”

    夏老头在旁边“嗯”了一声,表示同意。想了想指使老太太回他们老两口的屋找信封,等老太太把信封取了回来,夏老头才开口嘱咐道:

    “拿好喽。叶小子家有两套房子。一个是大院的地址,嗯,大院你可能不懂,就是门口有哨兵站岗的,一般人不让进。你得说门牌号啥的,然后人家得摇电话问问,同意了还得登记,或者叶家出来人来接。

    另一个写着胡同多少号的是他们家老宅地址,那地方一般人让进,院子挺大,来回有人路过,你找不着多打听。”

    和夏老头过了一辈子的老太太能听不懂啥意思吗?

    老太太最膈应夏老头这点。啥叫一般人?就这一番话,自打参加完甜甜婚礼后,逮住村里哪个老头,他就说一遍。估计将来老糊涂了,都忘不了这碴。

    你说这都是自家人,你说这些干啥?女娃不比你有文化?又不是不认字。

    夏老头一辈子都好个脸面,爱装,老太太一直配合着,只是在夏老头四处显摆孙女婿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老太太怕啊,怕都到她们老夏家求着当兵。那不是给孙女婿添乱吗?不给添乱就是得罪人。

    夏爱国在炕柜那翻半天翻出二十块钱时,无奈了。

    “还有哪有钱?”夏爱国就纳闷了,总共那么点儿积蓄,媳妇到底是咋藏的,能东一块西一块的还不忘记地方。

    苏美丽想说二十块钱够了,夏爱国截断了刚才好不容易穷大方一次的苏美丽:

    “来回车票多少钱?你不是让小毛得给闺女买肉吃?穷家富路的,你刚说完。”

    苏美丽被夏爱国几句话就给噎了回来,小毛在旁边却涨红了一张脸。能啥时候不伸手要钱花呢?得想想办法……

    “你咋那么笨,上左撇柜子角翻。”苏美丽寻思话了,瞅瞅她二姐,没两下子就翻出来了。你都倒动五分钟了,还没找着。

    ……

    老太太在给小毛舀洗澡水时,小声说道:“穿奶奶给你做的那件新衣裳。早点儿睡,到了那了,你就记住了,甜甜是你亲妹子,不像你大娘说的那样心粗,有啥就跟她说啥,别抹不开。你妹子心肠软和还心细,到了那了,别怕花钱,再拍个电报,就几个字告诉我们一声,要不惦记。”

    老太太说说就用衣角抹上了眼泪,小毛拽着老太太的胳膊劝着:“您放心,奶奶,我到、到了那,就把真实情况拍电报发过来。说、说不明白的,会补一封信。”

    老太太“嗳嗳”了两声,笑中带泪,再咋地孙女怀孕了,是大喜事。四下看了看没人,从裤兜里掏出三块五毛钱递给小毛:

    “别撕吧,你听奶奶说,这钱不是给你的,这是让你到了那买布纳鞋底啥的,挑大城市时髦的花样买布,那样的鞋穿着得劲,还不山炮。甜甜怀孕了就该穿那样的。”

    老太太自从那次生病了后,小金库彻底被掏空了。兜里有十多块钱,那也是夏小姑每次回家三块两块偷摸给的。她都攒了起来,始终假装自己兜比脸还干净。这么大岁数了,兜里一分钱没有,心里没底。

    ……

    早在刚开春的时候,夏爱国就动工给厨房侧面兼并出了一个小屋,屋面积不大,就够一铺两米的炕,炕的一侧是火墙,外加放两个夏爱国新打的装衣服箱子。

    小毛从新屋落成后,就一直住在那。

    洗完澡了,也归拢完自己要带的东西了,小毛就坐在炕上发呆。

    只见她忽然下了炕,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冲着一个方向哐哐哐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爬起就去翻箱子。

    没两下子,她就翻出了一个破旧的木盒,她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拿出里面的东西,嘴里碎碎念道:

    “爹、娘,女儿不是不孝,是我左想右想都是我未来的小姑子身体有点儿糟糕。这人参就切点儿给她补补吧。”

    小毛手里的人参,是小毛的养父还活着很年轻时,和城里一个搞药材当江湖郎中的人去大山跑腿意外挖到的。

    这么多年的动乱始终都藏着,等他走了交给了跟他苦了半辈子的媳妇。

    小毛的养母呢,在弥留之际自己都没切块吊命,觉得白瞎了好人参,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给女儿留着。

    她和丈夫一辈子都穷的快要到要饭的程度了,她死了放心不下小毛。

    留给小毛,当条后路。赶明政策松了,卖了也好,还是小毛带到未来婆家当嫁妆也好,能让女儿活得痛快些,不被人看低。

    小毛把人参抱在怀里,嘴里继续碎碎念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然后笑了……(未完待续)

    ps:重感冒刚有点好转,不再那么头昏脑涨的了。今日七千字奉上,希望大家满意吧。我会三天两头的就像今天一样,给大家加更字数,算补月票加更。期待大家多多投票、打赏、推荐、去评论区留言。

    我虽然每到玻璃心时期就不想看到被质疑言论吧,可书评区不热闹又有点儿感伤。真是好复杂的心理,给我做读者,难为小伙伴们了。

    总之,希望我们一路下来,彼此多理解、多支持。嗯,以上是我的十月感言,生病的人,情感就是浓郁……

第三六八章 走的是人间的道,扛的是顶天的旗(一更四千字)

    ();    最近几天,夏天基本上属于两点一线。

    早上五点起床,安排王荷花都做些什么,然后简单梳洗好自己,拿着当天叶伯煊准备换洗的**,拎着饭盒,在王荷花的陪同下去医院。

    一般到达医院最晚六点半,因为这个时候是叶伯煊的排泄时间。

    叶伯煊的导尿管被拔掉了,可仍旧只能坐起。

    虽然医生说了,恢复得不错,比预期的要好,可骨头重新长好需要一个过程,预计叶伯煊不能自理的阶段要持续一个半月以上。

    导尿管拔掉了,也就意味着,要有一个人给叶伯煊接屎接尿了。

    刚住院那两天的大号,叶伯煊并未排解,夏天细问下才知道缘由,耷拉着脸骂叶伯煊“大傻子”,从那之后,夏天自然义不容辞。

    夏天到了医院后,先打理叶伯煊排泄的问题,这个时间段,小宋会和王荷花拿着两个脸盆打水,打完水在病房门口候着。

    等夏天端着这些排泄物去匆忙倒掉,再戴着手套刷洗完后,会端着水盆再返回只有两个人的病房给叶伯煊擦洗。

    叶伯煊自己怀里抱着个脸盆刷牙洗脸,夏天负责给他擦身体,换睡衣睡裤。

    一番不停顿地忙碌下来,夏天通常满头大汗。

    第一次发生这样的场景时,叶伯煊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半响无语,眼圈儿却红了。心里说不上的酸楚。

    媳妇闻个药味都能大吐特吐,闻着那些,还要顾及他的脸面严词拒绝别人亲自刷洗,她能受得住吗?可倒完再返回病房时却特意展开一张大笑脸,嘴里说着其他分散他的愧疚心。

    再之后,她会打开窗户,转头告诉他,她要休息一会儿了,自己也到了做面膜的时间了,拿着根黄瓜掰成几瓣。满脸蹭,没一会儿的功夫,房间里就有了新鲜空气和黄瓜味儿。

    这是怕他尴尬啊,怕他洁癖病犯了啊。怕他吃不进去饭啊,要不然咋能做面膜选择这时候?

    其实他想说,媳妇真不用,媳妇,你辛苦了。

    可媳妇。你不说,但当丈夫的,心里最清楚。

    年轻时是夫妻,到老了,是老伴。是陪着你细水长流的过日子,然后到老了你站不住了,我来伺候你的那个人。

    二十岁的年轻妻子,就做起了几十年后的事情。

    世界上最永恒的幸福就是平凡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人生中最长久的拥有就是珍藏住这些点点滴滴,将来日子平淡了。不要忘记。

    叶伯煊那心啊,又心疼,又暖和,梗在喉咙处的想爱夏天爱不够。

    等夏天的面膜自认为差不多了,就给外面的人放进来,然后边问着小宋头一天叶伯煊的身体情况,医生都咋说的,边给叶伯煊和小宋摆上饭菜。

    全部伺候完了,看着护士来给叶伯煊输液,让王荷花去刷饭盒。自己再去李医生那汇报肚子里娃的情况。

    夏天吃了几天药了,血丝慢慢变少,可偶尔还会有点儿小腹疼的症状。

    夏天小心翼翼,自己安慰自己。宁可厚着脸皮麻烦医生,也得腿勤快点儿多去医生那报道。

    最后一站报告完了,会返回房间说两句安抚叶伯煊的话,含笑听一听叶伯煊的嘱咐,然后再装好换下的脏衣服,在王荷花的陪同下一起离开。

    一整天叶伯煊排尿的问题有小宋。叶伯煊和小宋俩人的一日三餐,中饭和晚饭是王荷花负责送饭。

    夏天会在上午九点多、偶尔十点就离开。路过农贸市场,会和王荷花一起排队买菜,买最新鲜的时令蔬菜、活蹦乱跳的大活鱼,或者刚刚从农村拉回来的小笨鸡和鸡蛋。

    中午再回去根据买回来的食材,分配给王荷花中饭和晚饭都做些啥的任务。

    而她自己则是一天四顿的各种粥品,一壶大枣红糖水,一盘子盐水煮青菜,两个白水煮蛋。每天必吃这些,多难受都吃,哪怕吐了一次又一次,她也让王荷花再次给她煮这些。

    叶伯煊的好友李志基本上两天一趟给夏天送水果,夏天吃的最多的还真是水果。只是像李子、杏等会适量。

    夏天心里挺感谢王荷花的,她的指甲还没长出多少,基本上所有的活都是王荷花一个人干的,每当夏天说谢谢时,王荷花总是涨红着脸摆手道:“谢啥,又不是外人。”

    夏天承担的只有叶伯煊的个人洗漱问题。换下的衣服全是她手上系着塑料布,一点一点搓洗。

    可她仍旧浑身很难受,家务量的减轻,也并没有让她有多么好受,只因失眠。

    夏天成宿成宿置身在半梦半醒中,不是害怕,而是做梦。

    那些梦很真实,有曾经发生过的,有从下了飞机到达灾区后的每一个场景。

    夏天想,如果有一天她有能力了,她会建议部队要配有心理辅导这方面的专家。部队不仅要重视战士们身体上受到的伤害,精神方面的冲击,也要负责疏导。

    而对于她本人来讲,夏天知道是好友李彤的离开占了大部分,她试图劝过自己要放下,可没用。

    白天的自己能被说服忘记,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总是想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每一个表情,都会那么清晰……

    那个人、和她在一起发生的每一件事,就像自己的人生履历一般、刻在了骨血里。

    这天早上,夏天打理完病房里的一切,趁着四下无人轻拍了拍叶伯煊的脑门嘱咐道:“你乖乖的,我要向李医生汇报我不流血了。呵呵。”

    叶伯煊也喜出望外,大掌试图摸摸夏天的脸蛋,却够不到。夏天主动凑上前让他轻拍。

    “嗯。我输液。中午让荷花姐给你炖个鸡汤。你老吃那些粥可不成。回去睡午觉,睡不着也要闭眼养神。去吧,一会儿回来告诉我好消息。”

    叶伯煊很担心夏天的睡眠情况,没办法,夏天总是顶着青黑的眼圈儿在他眼前晃悠。他看一次心就不安一次。

    嘴不壮实吃得不好,再加上睡眠不好,肚子里还揣个孩子,叶伯煊挺无力的。

    夏天笑眯眯地点点头。算作答应了叶伯煊,她不喜欢骗叶伯煊,一般点头答应的,她多难受都会做到。

    当夏天敲开了李文清医生办公室的门时。另一头的小毛,也背着个斜挎包挤上了北上的火车。

    小毛是大清早四点多,随着鸡打鸣的声音结伴而起,起来了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蹲在厨房门口抽着烟袋锅子的夏老头。以及正在烧着大锅,正在一旁和面的老太太。

    “爷爷奶奶,怎么起这么早?”

    夏老头点头满意,没有答话,把小毛一大清早就不磕巴了,视为了好兆头。

    老太太不太高兴地答道:“给你烙点葱油饼,再煮两个鸡蛋。”说完又再次瞟了眼小毛的打扮,到底没忍住质问道:

    “小毛啊,我做那新衣服、你不喜欢是咋地?我不是让你穿上那件去京都嘛。”

    小毛笑嘻嘻地凑近老太太:

    “奶奶,财不露白。我兜、兜里揣着好几十块钱呢。

    就我一个姑娘家出、出门。别被坏人盯上。我作男孩打扮,穿的破烂点儿,没人偷我。

    等到了地方,我去厕所换上新衣服,再、再去找甜甜妹子。我就是太、太喜欢了,舍不得坐车弄一堆褶子。”

    小毛明白夏家人好脸面,上从夏老头,下到夏冬,那都有咬着牙也不愿意丢磕碜丢到外面的特性。

    再加上甜甜妹妹是高嫁,别说其他人。就是自己不太注重外表打扮的,都不想到了叶家门给妹妹丢人。

    农村的咋的?农村的也不想被人低看一眼。

    就这样,小毛揣着两个水煮鸡蛋、一张葱油饼就上了火车。

    她穿着自己原来的“男人装”,戴着个老头们常爱戴的前进帽扣在脑瓜顶上。盖着她那满头的“小碎卷发”。

    出门时,还趁着夏家人没注意,去锅底摸了一手黑灰,准备走个二里地就开始“化妆”。

    刚一踏上火车,前面的那位大哥就一甩胳膊,小毛被吓的一蹲身。拍了拍心口窝的地方:“我天啊,吓死我了。”激动时刻也不忘加粗自己的嗓音感慨。

    前面那憨厚汉子抡行李卷,满脑袋都是汗呀,回头瞅了眼小毛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小兄弟。”

    小毛摆摆手,那意思是没事儿,然后就混在空隙里被人往前挤,可她就是站在大哥身后不动地方。

    八月的天儿,火车上跟个大蒸笼似的,人多嘴杂,上车的,送站的,扛行李一身汗味儿的、女人出门抹劣质胭粉的、光脚丫子穿懒汉鞋的,那味儿,真是……小毛皱皱鼻子。

    北上的火车,经常是人挤人,别说没提前买坐票了,就是站票那都得靠个好体格才能有个一席之地。

    小毛个子矮啊,又瘦巴巴的,望着那人山人海的长队伍,她在没上火车排队时就开始动脑筋想计策。

    这咋这老些人?都不跟家好好呆着干活,没事儿瞎出门溜达啥啊?!真特奶奶地看着人多就心堵。

    现在小毛就在实行她的计划,为了那“一席之地”。

    她上车前就挑啊,挑高个子的壮汉,没听老人们常说嘛,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她站在那壮汉身后,先是观察那人穿着打扮,又装作不经意地侧瞄,瞄人家面相是否憨厚,都“考核了一遍后”,小毛很是自来熟的就翘脚拍了拍那人肩膀:

    “大哥,您坐票吧?多少钱一张啊、坐票?看您这样,家境殷实。”

    小毛说完翘个大拇指,满嘴是谎话,那人充其量一身棉布没打补丁的衣裳,也不知道她咋看出来人家家境殷实的。

    那汉子使劲儿拽拽肩膀上黑色大布包,满脸带笑,可能当了二十多年的穷人了,冷不丁被人夸富得流油,先考虑的不是打倒地主,而是满心喜悦压不住,憨憨地回道:

    “哪有哇,小兄弟别瞎说。咱们都是劳苦大众。当然了,俺娘是让俺买坐票来着,说不差那点儿,可俺提前三天都没买到坐票。小兄弟呢?你去哪嘎达?”

    汉子有种优越感,在满身补丁、一副穷酸相的小毛面前,恨不得昂首挺胸。

    小毛隔着帽子挠挠脑袋:“大大哥去哪嘎达?”自己却转移话题没回答。

    挠啊挠的,热啊,人家老头们戴前进帽,那是因为秃头了,爱美不想丢丑。

    她可倒好,满脑袋瓜的顶上都是挺厚的卷发,还得八月热天顶帽子。她试过围巾,这天儿围围巾像要去京都偷地瓜的,形象还不如这个呢,对付对付吧,要不咋整!

    “京都啊。”汉子说的很自豪。

    “你说我就搞不明白了这咋这老些人?”

    “京都是中转大站。从咱这嘎达,你是去北方其他城市,还是去南方,都得到京都倒火车。就那块有站。”年轻汉子更是一改憨相,打开了话匣子,在这个小兄弟面前怎么就能那么有存在感呢!

    小毛点点头,直接通知汉子:“大哥,我刚十五岁,您学学雷锋带带我。我跟你后头上车。一、一路上还能听您说道说道,开、开眼界。”

    就这样,憨厚的小伙子先是瞪眼,仗着自己结实有力的体格瞪身后排队的人,明目张胆地让小毛夹了塞,小毛检票进站的路、登时缩短了一半儿……

    等攀登火车的时候,小毛只需要盯着眼前“这座高峰”就成,紧跟着“高峰”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的“翻山越岭”进了车厢。

    现在大哥阻滞不前,她也原地待命。

    你要问她为啥死心塌地的跟着这位大哥混,她能告诉你一个生活方面的哲理,那就是“老牛拉套劲不松”。

    前面有个个高壮实的人开路,大哥稍微甩开膀子占地方就能给她个空隙“生存”。

    人生处处是拼争啊,人人都有一个梦想,占便宜坐享其成……

    最后,“兄弟”俩人挤加油被挤到了车厢厕所附近,汉子照顾“弟弟”,挺仁义的把黑布包往地上一搁:“小兄弟,来,坐我包上,省力。”

    小毛没客气,嘴巴也没闲着:“要不说咱兄、兄弟俩有缘分呢。我咋就看你有眼缘呢!你这人,杠杠地,讲义气,是这个。”又翘起大拇指忽悠人。

    可壮汉就吃这一套啊,招数实用啊……(未完待续。)

第三六九章 看那东西南北风吹着不同的面孔(二更三千字)

    ();    火车刚运行个半个小时,小毛自认为她发现了件有趣的事儿。

    当然了,分谁看,壮汉就不以为然、没留心。

    以前的小毛也经常混迹在她所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和一群缺爹少妈、或者干脆没爹没妈跟着爷奶生活的半大小子们混。

    她讲义气,做人乐观,为人爽直。

    刚开始那些小子们不爱带她一个丫头片子玩,因为小毛认字,有文化。他们认为彼此不是一个路数的。

    后来混熟了发现,妹子命苦,可做人跟他们一样,在当时看来有那么点儿“逍遥”的意思。其实说白了,就是能穷乐呵呗。

    直到小毛她娘病了,小毛又遇到了夏秋,才不跟人出门野,慢慢地才断了联系。

    可即便在后期她自己都穷得吃个半饱了,要是外出碰见过曾经的玩伴正饿着肚子呢,她都不忘记晚上那顿省了,让她娘吃饱,剩下的偷摸揣走,去犄角旮旯找那个挨饿的小伙伴,给人家送去。

    所以说,这样的生活经历,让她曾经也蹲过火车道,钻过火车站,当时认为自己挺长见识。可今天亲眼见证眼前这一幕,她觉得很有趣、更有“内涵”。

    一名戴着眼镜、穿着的确良衬衫的三十多岁男人,由于体格太瘦,被挤得造型有些乱七八糟。

    小毛坐在壮汉的大包上,细观察了下,呦,把你富的,的确良,还有眼镜?瞅瞅瞅瞅,瘦得跟小鸡仔似的,头发上还抹了头油。

    这年月,穿的确良那就相当于后世穿皮草大衣,戴眼镜那就等同于手中拎着普拉达。装备绝对富人等级,出门擦脂抹粉、头发和皮鞋一样是打油的,那就是“城里人“的打扮。

    甚至东北人还会有另一个形容词,说你是“老毛子打扮”。也就是指曾经的俄国。众所周知,那地儿人爱喷香水,所以一个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常被老人们这样比喻。

    那头油不香吗?香!

    小毛也是这样想地。

    这名有钱人好不容易挤到了车厢中间卫生间这巴掌大小的地儿。张嘴就问,也不知道问谁呢,反正很直来直往的就问:

    “有宁看到列车员伐?”

    没人回答他,都在尽力地靠着车厢能靠住的地方,以防火车一晃动站不稳。

    小毛抬起一张小脏脸。用手指了指被壮汉的身高挡住的指示牌,那上面写着“列车员值班室”几个字。

    壮汉挥开要推开他敲门的“瘦猴”,简单粗暴地回答道:

    “锁着呢!你再推我一个试试?”

    是个人都得生气,这人都不打个招呼就去推人。

    等列车员回来了,俩人的沟通也没背个人,那名“富瘦猴”叽叽咕咕地就跟列车员交易上了。

    很简单,就是反正你也忙,得来回车厢查票,把你值班室休息那小铺位给我,我也不是为了睡觉。就是有个地儿呆着歇会儿。我啊,身体有问题,身体不好,您呀,学学雷锋做做好事,好不啦?

    “富瘦猴”说到最后时,在列车员马上就要义正言辞之时,偷摸地抓住了列车员的手,表情上却一副正经的不得了的样子。

    由于小毛不似其他人,就她一人坐在大包上的。她都不用抬头,直视的视线范围内,就看到那瘦猴比了个数字三的手势,列车员速度更快。如果眨下眼睛恨不得都留意不到,急速的摆了个五的手势。

    最后,两人成交没有相视一笑,而是瘦猴听着训斥声,在列车员的“只许一次、下不为例,要不是看你身子骨差、绝对不开这个先例”声中。心满意足的花钱买了舒服。不用像大多数人一般挨着挤。

    小毛摸着下巴想:“五块钱……原来无论什么东西,只要紧缺,倒动一下就能轻松挣钱……关键词、紧缺。”

    她第一次有了那种“倒动”“挣钱”的意识。

    后来当小毛被很多很多人称呼“李总”时,她接受了一个访谈企业家谈话类采访。

    当主持人问道她:“李总,您作为一名最早时期成功的优秀女企业家,您的故事很富有传奇色彩。我很好奇让您最初萌发要做生意的想法、是什么时候?”

    小毛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西服套装,眯着眼睛略带追忆,慢条斯理地给主持人和电视机前的年轻人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那是在七六年八月份去京都的火车上,我亲眼目睹了一件事儿……”

    小毛带着怀旧留恋的心情在讲述,主持人却差点儿急哭了,最后没办法,当期的节目、小毛的那一番话被广告时间打断,被编导掐掉了、没播。

    而出现在电视里的“第一次”就变成了:“那是一个伟人,在我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儿时……”

    当时夏天看着吐槽道:“嫂子,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嘛。你可比这早。你当年跟开个外挂的剑客似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呃,第二次也算第一次,因为确实是从那时开始再不用偷偷摸摸。”小毛一本正经地推推眼镜,严肃认真地答道。

    以上都属后话,先说说眼前。

    就从这一刻起,小毛枯燥的赴京之行,变成了有意义的思考。

    她耷拉个脑袋、闻着厕所臭味儿琢磨着,俺们东北那嘎哒,产啥?哪嘎达又缺俺们那地儿的东西呢?

    后半程又苦恼,苦恼现在没钱执行,情况还不允许。偷偷摸摸的吧,那得倒动些又缺那东西、长的还得小。要不然容易被发现。

    哎呦,真是好难好难啊!干点儿啥能挣点儿、给冬子将来上学、自己对象找好工作活动人情的钱,咋就能那么难呢!

    小毛直纠结到快要下火车了,才想起她还有一个“大哥”需要唠嗑呢。要不然显得自己不仁义。

    先是把遗忘了的葱油饼一分为二,又递给人家一个煮鸡蛋,才打开话匣子问一两句。

    青年壮汉看着小毛这个实在样儿,嘚吧嘚地差点儿跟小毛交代自己祖宗是谁,然而下车后,小毛都早就没了人影了,壮汉才咂咂嘴遗憾道:

    “小兄弟去哪干啥啊?自己一人成不成?唉!岁数太小,真不让人省心。你说自己这个猪脑袋,也没问问他叫啥?你说说多有缘分,都怨自己粗心。”

    而小毛呢,早就钻进火车站里,四处打听着厕所在哪,她要换装啊!她得改头换面啊!

    至于那名大哥,早被小毛忘在了脑后,嗯,萍水相逢、点到为止……

    大名李天天、小名小毛童鞋顺利地到达京都,自身又急又穷的原因,一路站票本该被挤的满脸憔悴快要零碎了的下场,反转成了被处处妥帖照顾有意义的旅途。

    真是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站票坐票又何必太在意。

    而夏天那面,从小毛看着火车上的那场剧情开始、从夏天一脸幸福的摸着肚子出了医生办公室那一刻,就有人来烦她了。

    这就是夏天为何会经常感慨一句:“怎么啦!为什么我的运气这么差!”

    只因她的叶伯煊属于帅哥中还忒有男人味儿,野玫瑰顺着味儿来就想争取个机会生死相随。

    男人有多拽,女人有多爱……

    夏天看着截住她路的宁浔漪,就闹不明白了,难道她俩有代沟?

    你说你个小丫头片子要雨得雨要风得风,不赶紧鲤鱼跳龙门去抓紧寻找幸福,跟她这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啊!

    几许细思量后,宁浔漪选择了主动出击。

    宁浔漪觉得自己无药可医了,现在不只是叶伯煊的事儿了,她就是想看夏天生气,夏天要是不生气,她就痛苦。

    就夏天那么说她,她非得跟夏天没完没了。

    你夏天想要跟我路归路、桥归桥,我宁浔漪、偏不!

    宁浔漪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她缠住了夏天。

    如果夏天知道宁浔漪的心理想法,她一定会捂脸哀嚎:

    “你这么无理取闹,你爷爷知不知道!好吃好喝的供养歪了你,我一把掐死你好不好!”

    可夏天不知道,夏天刚刚听到医生宣布情况慢慢再好转的好心情顷刻全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烦宁浔漪烦得不得了。

    医院的走廊里,夏天面无表情:“小宁,有事儿吗?”

    宁浔漪满脸笑容,有些为难,有些羞涩地开口道:“小嫂子,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和你聊会儿天儿。”

    人家压根不是来解释拉手事件的,直接跨越。

    “啊,那我有事儿呀。”

    宁浔漪装傻充愣继续道:“别的啊,小嫂子。占用不了你多长时间。你说说,我身边也没个能说话的姐妹,原来咱们不是无话不谈嘛。”

    夏天微皱了下眉头,这人怎么撒谎不脸红呢?哪个时空发生的事儿啊?臆想患者吧!真特么烦躁。

    “那也得赶明了。我得给你邻居大哥回去做午饭。”

    “那我送送你吧。”宁浔漪对夏天宣布完,就侧身直直的看向王荷花,眼中的神情也不在是温柔可人,甚至有些犀利:“阿姨您先一步吧。”理所当然地命令道。

    王荷花人看着绵软,实际上心里最有数,她没吃宁浔漪那一套,直接看夏天。

    夏天说:“那荷花姐去告诉一声叶伯煊吧,让他放心。我在门口等你。”

    宁浔漪一点儿不外道地挎着夏天的胳膊往外走。

    夏天就琢磨不明白了,都说生个孩子傻三年,可她还没生呢,怎么就猜不透眼前人呢?这人是得脸皮多厚,才能装失忆装亲近,唉!(未完待续。)

第三七零章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四千字)

    ();    夏天被宁浔漪挎着胳膊往医院门口走,夏天走到了院子里,就借转身之际扯开了宁浔漪。

    “这没人,说吧。”夏天站在太阳下,觉得暖洋洋的,你还别说,有了那么点儿困意。只是这个困意吧,来得有点儿不合时宜。

    “小嫂子……其实也没什么,就觉得嘛,得跟你聊一聊,要不然你不清楚。唉!一些封存的记忆而已,想和你谈谈,闲聊天嘛。”

    夏天挑挑眉,示意继续。封得好好的记忆,你非要掏出来聊聊,缓和尴尬的关系?变相地解释解释?

    宁浔漪忽然有了点儿紧张,两个人站在一起,没有互动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搞不好她像演的,对方像观看的。宁浔漪调整了下心理,柔声开口道:

    “你可能不清楚我和叶伯煊之间的情谊。小时候我们很好。好到……呃,你懂我的意思吗?”

    夏天两手抱臂,仰头晒太阳,满脸不在乎,懒洋洋地总结道:

    “你想说两小无猜。”

    站在夏天面前的宁浔漪猛点头,之后一脸回忆憧憬地继续道:

    “对,就是那个意思。那时候叶伯煊也不大啊,他刚刚学会骑自行车,就主动提出要带我。”

    说到这,宁浔漪特意停顿了一下,捂着嘴咯咯乐时,趁机观察了一下夏天的情绪变化。

    可惜,夏天满脸写着“你继续“三个大字。跟她这里搞笑呢,叶伯煊不大,你都有记忆了,他得十多岁了。

    “亭子流着鼻涕又哭又闹,我和亭子可是同龄啊,但叶伯煊却选择拉着我玩,亲妹子却不带的那种,我俩当时的关系可想而知……你说他逗不逗?你说他怎么能那样呢?”宁浔漪说着话,还撩动了一下散落在肩膀的长发。

    夏天嘴角含笑,语态平和。可听进宁浔漪的耳朵里,却理解成了全是嘲讽。

    夏天说:“亭子满眼羡慕哭哭啼啼,你们两小无猜、充满情谊,他弃了妹子载着你欢声笑语。嗯。然后呢?”

    宁浔漪的笑容有点儿坚持不住了,索性就严肃了表情,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所以我觉得你那天误会了,你那么骂我,我们只是拉个手。小时候很平常的,你那样做,小嫂子,我很委屈,会很让我和叶伯煊多想的……”

    夏天眯了下眼睛,她终于闹明白了,她为何那么反感宁浔漪了。

    这人太假,说一半儿留一半儿让你猜,那表情做作的,无理还能有张厚脸皮狡辩三分。活在我行我素里。

    只要她自己高兴,她就能活在云里雾里,只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视而不见合不合适。

    如果她是男人的话,估计还挺牵挂,不忍伤害她。

    社会很单纯,其实复杂的是人啊!玩的一手好演技,套儿下的深啊!

    呵呵,如果信了她嘴中说的那些,那么宁浔漪是无知。如果是自己第六感想到的那种。那么宁浔漪就是可恨了。

    夏天平摊了下两只伤手,耸耸肩做总结陈词:

    “你自己刚刚也说而已了。你那童年的自行车记忆,在我结婚当天被几十辆自行车迎娶的大场面面前,真的给拍得连渣儿都不剩了!成粉末了!

    要是我们现在就进屋去问叶伯煊小时候那阵子的囧事儿。以他爱面子的大少爷脾气,甚至都有可能把你封存的美好回忆视为粉尘,粉末都是抬举了。

    说多了你丢磕碜,小时候拉手和长大了拉手不同,小时候你是没牙奶娃娃,现在你头发长了。见识也要随之增长啊小宁!

    就正如两个自行车场面,两个时光缩影,意义不一样啊。小宁,我来问你,这回说的这么透彻了,是嫂子认真地在教你,而不是骂你,那你应该听懂了吧?!

    啊,还有,恕我直言,你刚刚问我逗不逗?我只想评价,你比当年哭哭啼啼幼小的亭子还无聊,你逗。”

    如果说夏天的语言是直直地扎进了宁浔漪的心,那么夏天那似看透了般的表情,夏天那种边说着话、边把宁浔漪从头到脚看了一番的探寻眼神,让宁浔漪下了决心撕破自己好说好商量的计策。

    “小嫂子,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我只是想跟你解释,你却如此咄咄逼人。”宁浔漪小脸气得涨红,泫然欲泣的架势。

    “得得得。这么说话不累吗?你就只当我们话不投机半句多吧。这样的解释,不聊也罢。”

    夏天冲着站在医院门口等候的王荷花摆了摆手,就迈开步子率先走了。

    宁浔漪猛然侧身,看向夏天的背景,眼中的恨意倾泻而出。

    而先走一步的夏天,一时也很是感慨。漂亮的美眉,这是喜欢上了她家的高富帅了。希望自己想多了吧。

    尤记得宋雅萍曾经跟她闲聊天时说过,宁爷爷把一腔热血给了部队,其余的所有用心之处,全给了身后那个小丫头了。

    宁浔漪从小到大,什么都没有缺过,知识的储备量、生活上的富足、见识与气度,永远都比别人高。即便这样养成,孩子照样还是养歪了吗?

    想到这的夏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而就是这一个动作,刺激到了始终侧头怒视夏天背影的宁浔漪。

    人有七情六欲,便衍生出许多心气来。准确的说是心情,嫉妒心、就是其中一种。

    在宁浔漪看来,夏天是一位资质平平的女人,然而这个普通女人却嫁了名成功的男人,只因嫁的好,衣食无忧,改变命运。

    花容月貌可以怨父母基因,才华横溢可以督促自己学习改进,可就是好运气这一点,能让人气得抓心挠肝。

    不得不说,运气是机遇,而获得幸福、创造成功,运气又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灰姑娘”的故事总受人偏爱,只因大多数人只是普通人,那样的梦境很美。

    可当身边有一个普通人一跃成为名副其实的灰姑娘,又总是被人偷偷质疑。

    因为是身边人,因为了解。所以嫉妒起来就很有底气。

    你是凭什么配的王子?你那么平庸?你这样的都行,我比你强,为什么不可以?如果我不行,那不是太嘲讽了吗?

    无知的所求。争强好胜的性格,最终咒骂、扭曲、病态、不自量力、至死不休。

    宁浔漪就是如此。

    她咬牙切齿的眯着眼睛想:自己天生丽质,聪慧,你夏天身上有的,我只多不少。你和叶伯煊不匹配。你知不知道?可你凭什么比我过的幸福?你怎么就有脸嫁他?不是过的比我好吗?我毁了它才痛快。

    凑巧发生某件事,由于心如刀绞的嫉妒心去破坏、去阻碍,如果能勉强被称为是被惯坏了的小孩子,那么去设计、去主动出击,只能说宁浔漪的心坏了,天性被嫉妒操控,扭曲了。

    而她正行驶在这条路上……

    夏天和王荷花去了农贸市场,手拎活鸡和一堆青菜,着急忙慌地赶回了家里就准备做饭。

    也许是王荷花烫鸡毛时让夏天看到了,热水烫鸡的味道熏得夏天当场站在院子里大吐特吐。当场吐的快要直不起腰来,断断续续地说:“给叶伯煊喝吧。我不能喝。”

    夏天那吐的动静,让叶家的邻居刘大妈站在院墙另一侧一顿唏嘘。

    她就说吧,太瘦的儿媳不好,得胖点儿的健康,禁得住折腾。唉!也不知道老宋什么时候回来,儿媳想吃就吃,吐了连补养都不补养,也太任性了。那院里没个岁数大的哪成!

    夏天吐完就没了精神头,虚弱地对王荷花说:“再给我煎药吧。全吐了,没疗效了。”然后就回了客厅,往沙发上一躺。后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中间只起来吃了盘菜叶子、喝药,然后又睡着了。

    王荷花再给医院送饭前。跑到楼上取了个小被子给夏天盖上,她也上火了,愁得要命,老是吃点儿不对的就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行。

    另一头的小毛,穿着件白色纯棉带红色小碎花的衬衣。蓝黑色的裤子,黑色拉带的布鞋,黑又亮的短发带着小卷,肩膀一侧系着个黑色布兜,身后用麻绳捆绑了一个筐。

    这一身打扮,最特别的就是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嫩粉色纱巾……以及她身后的筐。

    雄赳赳气昂昂、大摇大摆地迈着大步子向前走,这个俏姑娘的粉色纱巾,在京都的大姑娘小媳妇眼中,有那么点儿不伦不类,可在小毛眼里,美极了。所以她带了出来,见妹子之前围上了。

    小毛满脸可亲可爱的笑容,一副娇模样,她的纱巾是夏秋攒钱给她寄回梨树村的。她可喜欢了呢。

    手里捏着叶家大院的地址,走哇走,偶尔看见她眼里的“大高楼”,她就用手遮挡阳光,驻足一下仰头瞅瞅。

    马路宽,楼高,自行车多,大家伙穿的好。京都是个好地方,建设得这么漂亮,真是出乎了小毛的意料,城市大啊,真是把她暗地里吓了一大跳。

    小毛那一双跟黑琉璃的大杏眼中,没有迷茫和自卑,全是好奇、仰望,碰到三三两两的大姑娘偷着侧头打量她,她就对人笑笑。她早习惯了自己这一头短发所带来的回头率。

    其实她不知道,她这状态、她这一身装扮,她那身后的大筐,都是让姑娘们侧目于她的原因。

    怎么就背上筐了呢?那要从小毛下了火车准备打听大院咋走说起。

    她下了火车先是走出“外地人”所呆的范围,也就是说离开火车站这一片,就怕火车站附近有专骗外地人的,选择走进了百姓生活区域。

    看到了“百姓生活如此多骄”的生活气息了,才站那寻摸人,她的目标是专挑说话带京都口音、手里拎着网兜的大妈打听。一看这样的就有生活“格调”,指定哪哪都知道。

    她打听的大妈热情,一口地道的京都话,语调像唱歌似的往上挑,满嘴儿化音,小毛特爱听,笑眯眯地跟着大妈唠嗑。

    人家大妈说了,她是听说附近街道来个大车,卖沙果的,小苹果的,小黄瓜的,她正要去呢。你呀,要想去那个大院,估计着得路过那,不过大院具体地址你得到了那再打听,因为她是劳苦大众、普通百姓,没去过那地儿。

    小毛憨笑,成啊,给妹子买点儿果子吃。

    就这样,小毛的第一站不是急慌慌地找地方,而是跟着大妈去买果子。

    她融入的很快,不但没有晕头转向的恐惧迷茫,倒是不怕被偷钱被偷人参的恐慌了。

    别人买点儿啥,都带个网兜里啥的,她只有装人参和换洗衣服的黑布兜,以及让她想想就脸红心跳的粉纱巾,那她更不能舍得了。

    最后磨着卖水果的,眼睛一闭、比了个六的手势,买了六斤沙果和两斤小黄瓜头,愣是用三寸不烂之舌要了人家一个筐。筐那玩意又不贵,她跟东北老家就是编筐的,要人家东西很有底气。

    小毛买完水果了,拍了拍京都大妈的手,满脸带笑地鞠了一躬说谢谢,引得大妈跟附近挑果子的妇女们一顿夸奖,说这女娃东北来的,来这看妹子的,想去哪哪哪,人可好喽,你们谁知道告诉告诉,扯开嗓门帮着宣传。

    群众的力量的是伟大的,不可阻挡的,其中有一位大婶就告诉了小毛路线图。

    就这样,小毛现在顺利地站在了部队大院的门口,嫩生生的小脸上满是严肃,正仰着头望着站在大门一侧端着枪站在台阶上的士兵。

    小毛不错眼神的盯着人家站岗哨兵,可心里却在嘀咕着:直接问?

    “同志,人民的权利属于人民。请问叶伯煊家是住这吧?能不能让我进去?”选择语录句子时,留了点儿心。

    哨兵站在台阶上侧瞄了一眼小毛,又重新直视前方,开口问道:“你好,请出示证件!”

    小毛眨眨眼,被忽然的喝声吓了一跳:“呃,不是能给打电话?没有证件,我能跟你汇报家庭关系。”

    然后简明扼要的就说了,我是叶伯煊他媳妇的亲嫂子,来看她的。

    说“嫂子”一词时,脸上带着喜色和害羞……

    夏天正做梦呢,云里雾里的正在梦中挣扎呢,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未完待续。)

第三七一章 姑嫂一家亲(四千字)

    ();    夏天都没来得及平复被吓到的心情啊,就急匆匆地坐起去接电话。

    这个时期,家里电话除了李和兴偶尔打过来问候她几句身体情况,再没响起过了。

    全家老少在灾区的灾区,在医院的在医院,就她一个没实权的,跟家呆着呢,还没啥人找她。夏天被吓得心噗通噗通一阵乱跳,就怕接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夏天接起电话听完了是怎么回事儿后,愣了愣。太出乎她意料了。

    也就造成了她只顾得上“嗯、嗯,知道了”,再没说出其他。

    挂了电话才想起来了,她得去大门口接啊,嫂子被拦着呢。来不及去细想,用手顺了顺头发,整理一下睡得乱糟糟的衣服领子,就出了屋。

    当夏天迈着比往常要快的步伐赶到门口时,就看到了正在调整筐的女孩儿,那个围着粉色纱巾、一头短发的小毛。

    按照常理,第一次见面的俩人,不说该有隔阂和探究吧,至少总该有陌生感的吧,最关键的是俩人还在外面呢,有其他人,有夏季的风吹拂,可夏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忽然站在几米外,哭了。泪滴没有任何征兆地就滑落了下来。

    娘家来人了,小毛来了就代表着自己的爹娘、爷奶、兄弟。

    看到小毛,就像看到了他们,看到了那颗惦记她这个外嫁女的心。

    那份乡愁,那份深埋心中的想念,让夏天这个离家的孩子瞬间脆弱了,万千思绪上心头。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她想家了。一个人在京都太孤独了。

    小毛一张带笑的大圆脸,表情也僵住了。她看到夏天站在不远处掉眼泪了,挥动的手臂就像被定格了一般,心就像被拧了一下,自己眼圈儿也红了。

    结成姐妹,需要缘分。而夏天和小毛之间。是注定了前世今生的缘分,她们惺惺相惜,她们感同身受。

    “妹子?”

    夏天泪中带笑地往前迎:“嫂子?!”

    夏天的一句嫂子,让小毛分了心。不再是涌起凄楚重千斤的感慨。而是瞬时害臊了。

    小毛挠了挠脑袋,挠乱了那一头卷发,脸色有些涨红:

    “跟他是这么说。那啥……嗯,叫就那么叫吧,早晚的事儿。让我进院吧。”

    夏天擦了下眼泪,彻底被小毛逗笑了。

    她先是跟门口目不转睛的哨兵打了招呼,然后扯着小毛的手: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这地儿不好找吧?”

    俩人边说边往叶家走,根本就没有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与尴尬。

    夏天还没等小毛回答,指了指筐:“嫂子,这是什么?来,别背着了,估计你两个肩膀要受不住了,你摘下来,我们抬着。”

    小毛一摆手回绝:“哎呀。不用。你怀孕了,不能拿重物。我下车顺手买的沙果,真是沙、沙果,我吃了一个解解渴,酸甜的,真起沙、沙了。等一会儿回去给你做罐头吃,放点儿白糖熬、熬着,我跟你说,又面又嫩糊,得老好吃了。”

    小毛那丰富的表情和语言。让夏天紧着咽吐沫。被说得嘴里直犯酸水。不过夏天也注意到了,嫂子确实结巴,只是不严重。

    “你咋能不知道老家得来人呐?难道……啊,我知道了。妹、妹夫去的电报说你怀孕了。那啥……大、大娘他们都挣、挣工分呢。大伯父被坏心、心眼的告着呢,不敢出来。”

    编着说话更结巴了,小毛表演得跟真的似的。

    出发前她就被夏爱国和苏美丽反复叮嘱了,不能告诉夏天苏美丽病了,怕夏天跟着着急,那是个孕妇。干着急就是跟着添乱。

    小毛怕夏天不信,又加了一句:“就、就我闲着呢。小姑给我找了个编筐的活儿,我手上麻利,早干、干完了。我就代表他们来看你了。”

    夏天挑了下眉:“叶伯煊发的电报?说我咋回事儿了?”

    小毛站在叶家大门口,等着夏天开门,语气没变,实际试探:“你咋回事儿了?”卖萌寻找答案。

    夏天含糊地回道:“没咋回事儿啊,就是怕他瞎说,要不然咋折腾你们大老远的来了呢,还拍电报,多吓人啊。”

    小毛眨了眨眼睛:“电、电报那玩意儿能说啥,就说你怀孕了,我闲、闲着,就来陪你吃喝玩乐来了。我、我擅长这个。咱俩一块堆儿,散散心。”

    夏天正回身准备帮小毛解麻绳,小毛一把抓住夏天的手,音调都变了:“这、这、这叫平安归、归来?!”

    夏天笑了笑:“已经算平安归来了。只是个手指甲,别人都……”夏天的笑容忽然就有了勉强。

    “唉!”小毛叹了口气,拍了拍夏天的肩膀:“了解了解。”说完点了点头,满脸郑重。

    夏天以为小毛不懂,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小毛却自言自语的说道:“人生谁还没个起起落落的,得想开点儿生活啊。你得学、学会放下,才能洒脱,过好眼前、那才难得。”

    “嫂子,你可真不简单。”夏天真在这一刻羡慕了小毛。真正的成熟,不是看清了多少事,而是能看轻了多少事。

    小毛斜眼瞪夏天:“竟臊我。唠这些都不比好好吃饭,我洗吧洗吧,做点儿吃的。嘿嘿,我有点儿饿了。对了,妹夫呢?”

    夏天往外捡沙果,没抬头回了句:“他住院了,腿受伤了。过几个月就能好了。”说完甩了甩两手:“嫂子,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小毛一个健步拽住了夏天:“住院啦?哎呦,我就说嘛,从收到电报就、就觉得不得劲。那家里谁在啊?”

    “我和家里的工作人员荷花姐。你也知道我们一家子都是当兵的,从我公公到小姑子,都在灾区呢。”

    夏天说完就笑呵呵地去了厨房。

    而小毛杵在院子里,皱着眉,心里琢磨着:“那就难怪了,人手不够用啊。妹夫恐怕是不放心妹子。唉!值得敬佩的一家子。”

    小毛愣了两分钟,都猜测个七七八八了,才从筐里掏出几个小黄瓜纽。追着夏天的脚步进了厨房。

    “嫂子,你不用,我来。”

    小毛用特别认真的表情看着夏天,推心置腹地说道:

    “妹子。我不是外人。我来就是、是为了照顾你的。你要跟我客、客气,你累我也累。你去院子里拿果子放盆里,我做饭。别让我没呆、呆两天就上火,成吗?”

    小毛赶走了夏天,手脚特别麻利地开始忙活做饭。回身瞅了瞅夏天瘦弱的背影。心里琢磨着,不能跟小问号似的啥都问,得慢慢渗透着问。

    还有妹子就在眼前,啥人啥事儿也敌不过妹子平平安安,你瞅瞅那小体格,比自己还瘦,可那得赶明儿生孩子呢。

    从衣兜里拿出两张纸,那上面记载着老太太回忆、苏美丽口述、夏爱国执笔“夏天爱吃的”。

    她岁数小,不懂如何照顾孕妇,可这两张纸上承载着两代人的智慧结晶。那总不会有错。

    其实那张纸上记录的都是平常的吃喝,都没怎么吃过好的,怎么可能会做复杂的食材?!小毛就更是了,她虽然做饭好吃,可也就仅限于平平常常的家常菜。

    小毛扫了眼厨房,切了半个白菜芯,又拿了三个西红柿,把二米饭焖上,就开始着手腌制小黄瓜,把白糖醋盐全找了出来。又翻来翻去找了个大瓷碗。

    院子里的夏天,压了点儿井水,把沙果都洗净放到了盆里,瞅了瞅被小毛遗忘在院子里的黑布包。捡起拍打拍打灰尘拿进了屋。

    进屋冲厨房方向看了看,两人就跟有默契似的,四目相对笑了笑,夏天就上了楼。给小毛收拾出房间,开窗通通风,换上新的床单。找出前几天王荷花新晾晒的被褥。

    姑嫂俩没有一见面的絮絮叨叨,没有打听这个那个的让人心里发燥,而是顺其自然的开始忙碌。

    夏天换着被褥的时候还想呢,这要是大伯父没被人上告,那要来的是她娘,恐怕她现在得被拉着坐在一边思想汇报呢。

    她是更想她娘的,可她娘想要知道她百分百的心气也够她喝一壶的。

    等夏天再下楼时,就闻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也只是觉得味道不难闻,仍旧没有胃口。

    “嫂子?做好了?那你快吃吧。哎呀,你咋闷二米饭,咱家大米有很多的,可劲儿吃呗。”

    小毛诱惑夏天,看着夏天进了厨房,当着她的面就掀开了锅盖:“看 看,香不香?跟我吃一顿?”

    夏天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

    “那你回沙发上坐着,我也坐那块儿,我们边吃边聊两句。”

    夏天知道夏家人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自然点点头同意了。

    夏天坐在沙发上,就看着小毛先是放茶几上一个小碟,碟子里摆着三根翠绿翠绿、一看就是新腌的小黄瓜,新榨的辣椒油还撒在上面。

    没一会儿,小毛就拿着一个大铝盆进了屋,咯吱窝下还夹着个小板凳。

    铝盆里装着二米饭,饭上浇着白菜柿子汤,小毛坐在小板凳上,拿着铁勺在盆里拌来拌去……

    “嫂子,你坐那干啥?来,坐沙发上。”

    “不成,坐板凳上有在田间地头吃、吃饭的感觉,能多吃点儿,规规矩矩的吃饭,累。”

    小毛说完就舀起一大勺塞进了嘴里,连汤加饭三勺子吃了进去才口齿不清地问她布兜:“我那黑兜子呢?“

    夏天咽了下口水:“给你拎楼上去了。”看到西红柿的正常反应。

    小毛随意的点点头,用手直接拎起一根小黄瓜,仰脖咬了一口,又是一勺子柿子白菜泡二米饭。

    瞟一眼夏天,笑了笑,口齿不清地问:“说说妹夫的具体情况吧?咋受伤的?”

    夏天简明扼要的说了大致情况,经常分心,因为小毛秃噜秃噜跟吃面条似的声音,太打扰她了。那汤饭指定酸溜溜的,喝起来也挺过瘾,嫂子鼻头都喝冒汗了……

    俩人正说着呢,王荷花拎着一堆菜回来了,夏天先是给俩人介绍了一番,然后就问道:“有卖牛肉的吗?”

    王荷花摇了摇头:“没看着啊,你想吃?”

    夏天脸有点儿发红,指了指小毛的铝盆:“我嫂子来了,我想给她做顿牛肉炖柿子。荷花姐,赶明看见了,你给我买一斤。”

    小毛心里“哎呀妈呀”一声,真是不易啊,要撑死她了,妹子终于来了感觉了。

    以前她就常反感邻居家小孩端盆坐门口吃饭!馋啊,看人家大口大口的吃饭,她就从心里往外的刺挠。

    那时候回家磨着她娘做同样的,结果吃着就是没解心里那阵“痒”,怎么着都感觉不对劲。

    后来小毛品出来了,去别人家看到正正经经坐饭桌上吃饭,除非有好吃的,她馋,要不然没觉得咋地。

    就那种蹲你跟前踢里秃噜的抱盆吃,很随意的那种,才能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

    今儿个她就先“试试水”,看看妹子是不是跟她一个“毛病”,果然……

    王荷花满脸欣喜,从这一刻起,荷花姐也不拿小毛当外人了,很是热情实惠的对小毛说道:“大妹子,刚到第一天咋能就吃那个?你等着,姐给你做红烧肉去,一会儿就得。”

    小毛赶紧拉住王荷花,她可听老太太和苏美丽说了,她们有个通病,肚里越没油越不想怀孕时听到肉,心眼窄吧,没像张巧那样嘴壮心大。估计妹妹随娘,可不能让她听到红烧肉仨字。

    “可不用,荷花姐。你听我说,我做的老鼻子了(特别多的意思),你们要是不帮我吃,估计都得剩下,糟蹋粮食老天记恨,嘿嘿,第、第一次使你家锅,没掌握好。”

    夏天在那俩人说话的功夫,趁机瞄了眼铝盆和小黄瓜,她中午就没吃,这么一想还真饿了。

    “嫂子没事儿,剩不下。”自己先去厨房找盆去了。

    小毛趁机赶紧小声对王荷花嘱咐道:“荷花姐,你也吃。看见没?得一起吃饭,热闹,有胃口。”

    王荷花忽然恍然大悟,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保姆身份,从来叶家那一天起,能不上桌吃就不上桌,最近饭桌更是不用了,因为夏天都是自己抱个粥碗坐在沙发上抿,她呢,就跟厨房对付一口。

    小毛刚到叶家没多久,夏天就吃了一盆底汤泡饭,两个小黄瓜,一口没吐,很是满足,吃饱一推,就觉得困了,想强迫自己陪着小毛说话,然而小毛却打了个哈欠,说她困了……(未完待续。)

第三七二章 献宝(四千字)

    ();    小毛还不习惯用淋浴洗澡,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翻半天没找到大木桶,只好拿着自己的毛巾,站在浴室里一顿擦洗。

    真的只是擦洗,她开开关关浴头把手二十几次,洗透毛巾就关掉,脏了再开再洗。

    在她的观念里,水难得,这楼上都被提供了水了,可见荷花姐和妹妹每天得烧多少锅啊,不能浪费。

    当她仰着“大”字型,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舒服得喟叹了一声,不得不感慨,妹子家庭条件好,不止是吃喝上不限量,连被褥都富足,瞅瞅,咋这么软乎。还有,吃二米饭吃的好撑啊!

    不知道小毛忽然间想到了啥,只听她长叹了口气:“唉!”

    她嘴里碎碎念道:“只看见贼吃肉了,没看见贼挨揍。”

    那些被为人称道的荣誉,那到了关键时刻得拿命去换啊。

    小毛躺了五分钟直直腰,缓了缓精神头,就抖露抖露半湿的短发,打开她的小布包,翻出了人参夹在裤腰上,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先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夏天那屋的房门,趴在门口看了看夏天侧身睡着的背影,又悄悄的关了屋门下了楼。

    “大妹子,你是不知道啊,他们刚回来时,我在走廊里见到夏天妹子差点儿没敢认。脸色蜡黄不说,头发乱七八糟的,就连身上的军装也是破的,手上缠着白纱布,你是纱布啊,你是手背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我看的心里一抖。”

    王荷花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炉灶上的火,那里面是给叶伯煊熬的鸡汤。

    小毛坐在另一个板凳上,正在给夏天熬着冰糖沙果。

    “妹夫是受伤了,俩人才回来的?”

    “嗯,那时候真缺人手啊。一个刚动完手术昏迷不醒的,另一个刚检查出有身孕。情况还不好。就是现在也在吃药。”

    背对着王荷花的小毛,手上的动作一顿。

    “荷花姐,你就跟我实实惠惠地说说,咱妹子到底啥身体情况?妹夫真能几个月后站起来。啥事儿不耽误?”

    王荷花不知不觉被套话:

    “嗯。说是恢复得挺好,骨头长的挺好,然后才能慢慢恢复训练。至于夏天妹子,今儿个医生才说胎儿稳当点儿了。正喝着中药保着胎呢。头仨月必须得小心加小心,夏天妹子身子骨弱。我还听到她大晚上的偷偷哭过……唉,我也没问,就只能尽量想办法让她多吃点儿东西了。”

    就这样,在和王荷花的闲谈中,一来二去的,在夏天睡觉的时间里,小毛基本上掌握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事情。

    她没有跟着王荷花愁眉苦脸的“忆从前”,而是开口就很现实的展望“未来”。

    “荷花姐,我吧,岁数小。夏天叫我一声嫂子,只、只是定下了那么个事儿。”呵呵,小毛脸上一片绯红。

    瞅着王荷花那明了又打趣的目光,小毛一张红脸蛋上强撑着镇定继续道:“所以说,我没有你做饭手艺好,还没啥经验。但该咋是咋地,我这人有个明显的特点,那就是脸皮厚心还大。”

    王荷花赶紧摆手,可快拉倒吧,这妹子心细着呢。说话办事儿爽利,那是性格好,可跟脸皮厚无关。

    小毛也没纠缠这事儿,前缀说完、说重点:

    “我就这么想的。以后咱俩跟我妹妹在一起,行动上多细心观察,重活、累、累活那是指定不行的,可不能时时刻刻提醒她是孕妇,满脸写着她很脆弱。咱们越那么小心翼翼,她就觉得自己越不成。啥啥都吃不进去。”

    小毛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毕竟第一天来,怕王荷花多想。她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搅合事儿的。希望荷花姐能明白她的意思。

    王荷花诧异:“可医生也说了,得加小心啊。为了孩子都喝药呢。但这两天确实是说了,说夏天妹子去医务室汇报的太勤快了,一周去告诉一声就行,或者有点儿啥异样去。

    你是不知道啊,别说夏天了,就是我跟着每次去都提心吊胆的,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我也实在是怕了,大妹子,我心里真是慌慌的,就怕有个万一啊,你说宋阿姨和叶叔叔没一个人在家,顶门立户的还躺医院里一个。”

    从不话痨爱多言语的王荷花,今天逮到小毛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从夏天和叶伯煊归来后,她心理压力大着呢,两面跑,两面忙活,两面都跟着操心。都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以前她只要听令就行,现在虽然也听命于夏天,可她跟着着急上火,偷着吃好几次上火药了。

    小毛很是理解地点点头,熬完冰糖沙果了,就开始和面,瞅了瞅旁边砂锅上的鸡汤,先说正事儿:“那鸡汤差不多了吧?”

    王荷花立时打开砂锅盖瞅了瞅:“咋有股子怪味儿呢?大妹子,你人参放多了吧?”

    “呃……应该没事儿吧。我就切、切那么点儿。心、心理作用。”小毛说完觉得有点儿冒失不妥,又补了句:“荷花姐今个儿见到医生问问,放多少是食补啊?别给补大发了。”

    小毛凑到近前,往砂锅里又扔了几个大枣和二十多个枸杞。

    “妹子,桂圆放吗?”

    “扔进去吧。”

    “没听说过放苹果啊?苹果呢?那得啥味儿啦?”

    小毛挠挠脑袋:“都是有营、营养的,放、放吧。今儿个不给妹子留了。都、都给妹夫送去。”

    试试水,看看妹夫有反应没……

    关键时刻,妹夫可以弃了,妹妹是亲妹妹。

    王荷花很认同地点点头,还给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夏天本来也不爱喝鸡汤。”

    俩人忙活完鸡汤的事儿,就让它继续小火炖着,本该接上一个话题,结果俩人一打岔直接就给略过去了。

    “夏天不爱吃饺子啊。我一提包肉馅饺子,她就要吐的架势。你这活面是要做点儿啥啊?”

    小毛手上动作不停歇,嘴上也没耽误唠嗑:“不爱吃饺、饺子就吃混沌。有、有菜有肉,有营养。不能老依着她。试试,咱们就避开忌讳,不要问、问她。问她啥她都摇头,就端盆坐她跟前吃,慢慢地,她就被带动起来了。”

    王荷花想了想刚才夏天特意找盆吃饭的样子。似乎是明白了小毛的用意,很憨厚地跟着点点头:“那不能就这点儿面,咱家有,你等我给你再舀点儿。”

    小毛一把按住要起身的王荷花:“荷花姐,就这些。将将巴巴三大碗。咱、咱们一人一碗,你得让她吃不够想、想得慌,不能一次给吃饱喽。”

    “哎呦,大妹子。叶家可不是咱农村家庭,人家不按量分,从来不缺吃的,夏天真吃不够咋办,哪有让她眼巴巴看着饿着的道理。”

    “得均、均衡。她饿了,没够吃才好呢,我给她**蛋糕、做别的。”

    “行吧。那把中午剩饭热热。送医院去。”

    “嗯,我、我看有苦苣菜,我给他拌一个解解毒。”鸡汤不太保准,那就绿叶青菜上找补。

    可怜的叶伯煊,并不知道自己晚上的饭食是两道“苦菜”,人参放多了就特别苦,苦苣菜就更不用说了。还有最关键的,他媳妇是他的“救命恩人”,给他的晚饭多添了一道程序,要不然更是食不下咽。

    也多亏叶伯煊体格壮实又年轻。赶上弱吧点儿的,都得鼻子出血,还得贼眉鼠眼的偷偷擦掉,以为是媳妇天天给他“梳洗打扮”。憋的呢……

    王荷花看着鬼灵精怪的小毛,忽然噗嗤一声就笑了,她咋就觉得这个妹子这么有喜感呢。

    小毛跟着王荷花的笑声,嘿嘿地一起傻笑。

    夏天刚下楼到了客厅,就看到厨房有热气,以及好久没有过的显得热闹的说话声。

    又细闻了闻。有股什么味儿?

    夏天进了厨房就问:“嫂子,你没休息啊?”说完就奔砂锅去了。

    小毛顺口胡诌:“休了休息了,刚起。”

    “哎呦,荷花姐,你给我拿个汤勺过来,我尝尝。”

    小毛手持擀面杖,急了,挥舞着:“使不得使不得。妹、妹子,给妹夫的,你别尝。”心里太没底了。

    夏天皱了一下眉:“哪来的人参?”一回头吓一跳,因为小毛正举着一个带着须子的野山参呢。

    “我的天啊!”夏天拍拍心脏的位置,黄金有价参无价啊!一把抓住小毛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接过人参,脸色都变了,回头就嘱咐王荷花:

    “荷花姐,你把那个小砂锅换个大砂锅,多添点儿水,继续煲。还有啊,原来的一点儿都不能倒。”

    “嫂子,你跟我进屋一趟。”

    夏天直接给满脸涨红臊的要命的小毛,拽宋雅萍屋里去了。

    小毛以为自己惹祸了,啥也不懂就好心办错事的瞎帮忙。

    夏天坐在床上,心疼的不得了,看着那好好的人参须子少了点儿,真儿真儿的觉得可惜的要命。

    “嫂子,哪来的呀?”夏天小心翼翼地捧着老山参,低着头仔细查看着还少哪没有。

    小毛就跟犯错的小孩儿似的,两只手搅动着衣角:“我、我那去世的爹娘留给我的。”

    夏天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这才转头看向小毛:“嫂子,你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吗?”

    “啥、啥值也是跟人吃的不是?”

    夏天忽然无言以对了,她酝酿了半响才说:“它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能给你好几个家。”

    “可别地。我、我这辈子,就认准你、你哥了。”说完就捂脸了。哎呦,都没跟夏秋说过这话呢,先跟妹子表白了。

    夏天先是微笑,慢慢的咧开嘴大笑。从回来后,她第一次笑出了声,笑的她心里松快很多很多,有了缝隙,进了阳光。

    小毛使劲拽了拽自己的短发,被夏天笑得有点儿发毛:

    “哎呦,你可差不多、多点儿。这是干啥玩意儿?就、就一句话你至于嘛。”

    夏天擦了擦笑出的眼泪:

    “我是说,它能让你买几套房子。过不了多少年,就能让你变的比平常人富裕得多。要是全须全尾的,价值更高。

    即便你现在出手卖了,我在京都都能给你卖个好价。让你吃喝住都不比别人差,有自己的家。但现在不合适,最好等几年。

    如果我没看错,它这么大个儿,最少几十年,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百年呀!咱们得偷摸找老师傅验验货。”

    夏天心里、嘴上都是一阵唏嘘。

    小毛愣愣地听完,听完就觉得心里有底气了,冬子将来上学有钱了?她和夏秋能自己盖大砖房了?

    小毛重新从夏天手里接过人参,忽然就有了点儿不好意思,侧头看着夏天欲言又止。

    夏天明白,那么困苦,冷不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是精神上的冲击。人之常情。

    “妹子,我知道它值钱,不知、知道它这么值钱。反正也、也拽掉须子了,已经不是全须全尾了。那啥,我割掉一半儿你给我卖喽,剩下的、剩、剩下的给你补,你看行、行吗?”

    小毛说完脸更红了。你说这叫啥事儿啊?拿来了,又要揣走一半儿。哎呀,她也没为自己,为妹子的娘家,都自家人,妹子应该不会多心对她有意见吧?

    夏天拽住小毛不停扭着衣角的手,很感动,那份心暖让她眼窝发烫,是人参的事儿,又不是人参的事儿。

    人参能估价,可嫂子的这份情,她能此时此刻说出这番话,根本就是无价的。这是夏家的一“宝”啊。

    “你听我说,嫂子。我身子虚,根本不能大补。叶伯煊不需要。这是伯父伯母留给你的念想,不要轻易出手卖掉。”

    小毛急急地打断:“就、就虚才补呢。别逼我,逼我、我现在就掰两瓣儿。”

    夏天一把抢过人参:“你信我,我给你保管。我有需要的时候会掰须子吃的。剩下的主干部分,我会在行情好的时候出手帮你卖掉。”

    小毛还要以德服人呢,夏天赶紧摆手制止:“嫂子,别让我一个孕妇跟着着急。将来有一天,它能派上大用场。”

    最后都商量完了就听夏天的了,小毛再出卧室前,补问了一句:

    “现在不卖啊?卖、卖了有钱让你哥找工作时活动活动。咱家能、能日子好过点儿。”大娘就不用都病倒在炕上了,还心疼胆疼没钱咋整了。

    呦,小毛的形象再次在夏天的心中刷新了高度。

    现在是什么年代?人都正直着呢,嫂子能在现在的年代就想到“人情问题”,就想到“送礼好办事”,这平时为人处世得多活络啊?有发展啊。比她强多了。

    不过夏天瞬间又心疼了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女孩儿,她是得见识过多少人情冷暖,才能有这份“心机”。

    夏天换了说话方式,不再像和夏爱国他们那样沟通,而是单刀直入的对小毛说道:“现在不合适。嫂子,过不了几年,咱夏家不会比那些富人家差!你信吗?”

    小毛很认真的看着夏天:“我、我真信!”(未完待续。)

第三七三章 它证明爱得并不糊涂

    当天晚上,叶伯煊“有幸”喝到了人参大补汤。

    苦不苦?甜……

    为啥呢?

    因为叶伯煊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夏天的“情书”。

    夏天没去医院,选择和小毛说说话、一起腌菜。

    “情书”是这样写的……

    “我亲爱的帅哥、我的丈夫、将来会白发苍苍的老伴:

    从前,你伟岸的身姿是欣喜、是浪漫、是期待、是安全的依靠。

    保护我、守候我,那些个分开又数着手指盼相见的日日夜夜,我们分享着彼此惦念的心路历程,我们认真为彼此改变为人处事的性情,我们见面时会难舍难分。

    会在午夜时分琢磨对方做什么呢?会回忆我们上次见面时、你的眼神。

    在这个叫做爱情的旅程中,我们犹如第一次离家的孩子般,去探索、发现、分享,遇到分歧、用爱意退让。

    我们都很虔诚、认真地去对待这段感情、这段毫不知情的陌生的旅途。

    我以为爱情的浓烈度,也就这样了。

    却没想到,爱,远远比我想象的要伟大,它让我变得不知所措,让我知道,原来“爱”能让人奋不顾身。

    人生中最美的珍藏,

    正是那些往日时光,

    虽然穷得只剩下快乐,

    身上穿着旧衣裳。

    海拉尔多雪的冬天,

    传来三套车的歌唱,

    伊敏河旁温柔的夏夜,

    手风琴声在飘荡。

    如今我们变了模样,为了生活天天奔忙,

    但是只要想起往日时光。你的眼睛就会发亮,还有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

    你不只是伟岸了,又越来越体贴了,我不害怕了,不怕变老了,我开始期待了,期待你和我满脸皱纹、还会深情相拥。感恩上苍“你还陪着我”而热泪盈眶。然后我们一起幸福地看着儿女长大的模样。

    你的妻子,未来的没牙老太太夏天。”

    叶伯煊本以为王荷花递给他的是夏天的“通知书”,通知他明天有事儿不能来啊。或者是汇报,汇报吃了啥喝了啥,却没想到是情书。

    突如其来的情书,让叶伯煊在王荷花面前没掌控好自己的表情。那种喜悦让小宋和王荷花都感受到了。

    王荷花一时感叹啊,有文化就是不一样。

    “她今天吃的怎么样?午休了吗?”

    王荷花不再是严肃的表情。脸上挂上轻松了些的笑容:

    “今天东北老家来人了。是夏天那个没过门的嫂子。那个大妹子人好,说话做事儿都爽利,还有办法。比我会照顾夏天。

    她这一来,夏天中午吃了咱家那中盆一大盆底汤泡饭。晚上吃了一大海碗混沌,连汤都喝了。

    我出来前,小毛、啊。就是她那个没过门的嫂子,现在妹子就叫她嫂子呢。说让我放心,待会蒸点儿鸡蛋糕,再让她吃一顿。

    下午还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觉,我看脸色气色都不错。除了上楼给你写信,我看那姑嫂俩经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呵呵,我们仨个一起唠嗑啥的。”

    叶伯煊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不是丈母娘来了。

    不过不管来的是谁,只要能让媳妇开心点儿、身体好一些就成。大舅哥那个未婚妻?

    “代我向嫂子问好。得麻烦她了。”

    王荷花瞄了瞄叶伯煊就像毫无味觉喝的汤,直到离开病房,叶伯煊也没出现什么身体不适的症状,王荷花脚步轻快、彻底放了心。

    得了,也不用向医生打听人参怎么用了,夏天妹子说了,就这一顿,以后没有了。

    等小宋端着饭盆去刷洗时,叶伯煊从枕头底拿出了信,又读了一遍。

    看完后,就握着信,看向窗外。心里是化不开的浓情。

    真快啊,一年间发生了好多事儿。如果不是媳妇的这一封信,他都察觉不出来。

    他是一个不爱去回忆的人,只会一门心思往前迈,就像一个敢闯敢拼的游牧少年般,始终在征途上,一往无前。

    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他从不擅于去回头剪辑下那些珍贵的“镜头”,慢慢地,也许他就忘记了,那该多遗憾。

    似乎迎娶夏天的场景还在眼前,在外地度蜜月爬窗户只为睡一起那种急迫的心情,他摸摸胸口还能回想的起来。

    感觉没过多少日子,却一晃就是一年。

    一年间,本该是属于男女之情最浓的时候,然而因为几件事,他们就直接跨越了那些浮夸、没有“地基”的阶段,直接迈向了一个新的高度,像血液一般融化进心肺。

    先是他匆匆离开数月,毫无音讯参加实战演习,媳妇在新婚没两天就为他胆战心惊,接着奶奶病重去世,是母亲和媳妇跪在床前,替他和父亲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重孝在身,他回去后,当他顶起一切时,他才发现他那新婚妻子整整瘦了十斤。

    再后来两地分居,他们经常会没有任何征兆就吵架,也会莫名其妙就和好。

    吵架、沟通,碰到下一个问题,媳妇又会再次生气,然后他依然不清楚问题在哪。

    有一阵他很伤感,感情出问题了?很沮丧,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然后他穿着这身军装,奔赴灾区、一往无前地行走在天地间,什么都不惧,他、叶伯煊,对得起祖国、人民、父母的养育之恩,他是一名响当当的硬汉。

    可他发现,当他很硬气地在地洞里时,一切硬汉的底气,都抵不上媳妇在废墟中那声声嘶喊。

    那声声嘶哑的“叶伯煊”,犹如火焰一般,让他明白了,走多远都得记得回家的路,外面无论多难。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住院才几天,叶伯煊双手搓了搓脸,他变得多愁善感了。就家里那个小妖精闹的。

    这情书……

    写的好。

    唉!也许不是多愁善感,不是自己娘们了,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了,情更浓了,不知道方式就很迷茫。就天天琢磨。

    媳妇好啊。好到他一想就心暖得要命,好到他这么自信的人,怎么就忽然之间觉得自己不努力。就配不上她了呢?

    你说自己媳妇怎么就那么厉害?这给他心挠的,挠得乱七八糟……

    当夏天第二天清晨如约而至,气色比较不错地出现在病房时,叶伯煊见到夏天时脸红了。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叶伯煊只在夏天刚出现时望了一眼,然后就看向其他地方。眼神不停地躲闪着。

    叶伯煊的表现,搞得夏天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

    她吧,一直开放型。把一些情到浓时的表白当爱情滋润霜用了,没觉得咋地,写的时候感动、害羞。见到真人了,她也能hold住。

    两个人犹如一年前刚结婚的角色互换。叶伯煊跟个新娘子似的、脸红心跳,夏天跟个大男人一般、故作镇定、主动出击。

    一直心理状态占优势的叶伯煊,慢慢开始变的讨好了。

    “你咋了?”夏天觉得今儿个叶伯煊有点儿不对劲。

    叶伯煊先是清了清嗓子,等着其他人都出去的功夫,回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话:

    “嫂子不是来了吗?怎么没看见她?”

    “唉!别提了。昨晚我们仨个出去溜溜弯儿,结果回来又登记。今早嫂子想起早出去转转买块儿豆腐,又被门口哨兵拦住了。呵呵,她没耐性,急脾气,我看她有点儿生气了,正跟家收拾菜呢。”

    夏天说话的功夫,王荷花和小宋像以往一样出了病房。

    叶伯煊先是挠了挠鼻子,然后忽然伸出手臂:“你来。”

    “嗯?”夏天端着尿盆正准备例行每天的“工作”。

    夏天放下了盆子,来到叶伯煊近前:“你想要起身?等平躺着解决完了再起来,好不好?”

    叶伯煊伸长一只胳膊,一手搂着夏天的脖子,另一侧手腕用力就坐了起来。起来了就趁夏天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搂夏天入怀。

    夏天的耳边就想起了醇厚的男中音:“我想你了。”

    耳边是叶伯煊的呼吸,夏天想要侧过脑袋,因为实在是被喷出的热气喷地痒痒。

    “别动。就抱一会儿。”叶伯煊真不想只是单纯的搂抱,然而他还不能自理中。

    夏天长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半猫着腰在叶伯煊的怀里放松下来。

    “你怎么了?”

    “唉!我什么时候能好了呢?!”

    “躺在这,让我照顾你不好吗?”夏天用手指给叶伯煊顺顺短发、抓抓头皮。

    “别乱动,手指头不疼了是吧?”

    “嗯,快好差不多了,就等它长出来啦。”

    叶伯煊听完没有多高兴,反而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夏天两手摆正叶伯煊的大脑袋,面对面近在咫尺的观察:

    “惹什么祸了?”

    “呵呵,呵呵……一会儿给我换裤子时别意外。”

    短暂的惺惺相惜的拥抱过后,夏天一如往常的伺候叶伯煊梳洗等问题,当换下睡衣睡裤后,夏天才明白叶伯煊说的是啥。

    “心够大了哈。都这样了,你还能琢磨那点儿事儿?”

    叶伯煊被夏天调侃,倒放松了下来:“你给我补的,还天天摸摸搜搜。长这么嫩还跟我面前老是瞎晃悠,这能赖我吗?”

    夏天瞪了一眼叶伯煊。真是佩服,跟别人说、谁能信在外面一本正经的人,原来是这样呀?!

    ……

    等夏天做着黄瓜面膜的时间,叶伯煊才算正式回答问题:

    “这两天找个空闲时间,去和荷花姐还有嫂子,去把老宅收拾出来吧。

    搬那去住,那还凉快,出行方便,离农贸市场也近。估计等我出院了也爬不了楼,还是住平房吧,接地气儿,也免得嫂子在大院里呆着不方便。

    爸可能过两天就要回来开会了,不知道妈和亭子她们是不是第一批回来,我也怕嫂子在咱家呆着不自在。”

    看着夏天点点头,估计是要开口打听母亲和亭子的归家时间,叶伯煊摆摆手打断:“不确定呢,你问我、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昨天下午有战友过来,听他说了一嘴。

    对了,你没问问嫂子,爹和娘怎么没来呢?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说是大伯父被人告着呢。现在农忙,大伯父要是放成年劳力走了,就得被人抓住小辫子说事儿。这个我倒是信,没去灾区前,我娘让冬子给我写信时说过。”

    叶伯煊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只是皱着眉头、表情若有所思,最后停顿了两分钟才再次开口:

    “他们在老家太辛苦了,面朝黄土背靠天地忙碌,那种干法真能累坏他们身体。等形势再明朗些,想想办法。”

    叶伯煊没说透,但夏天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啊,越来越好了。”

    夏天的一句像平时聊天的当面夸奖,立时让叶伯煊又变成了羞涩状,刚刚沉稳的派头,再次“回到解放前”。下句要说啥早已经忘了,憋半天憋出一句:“少忽悠我!”

    心里却甜滋滋的,阳光明媚。

    多大岁数的男人都得夸,越夸越来劲,默认的接受太消极,时间长了,他们“叛逆”。

    咳咳“媳妇,你这两天找个空,去趟百货大楼买点儿小孩子爱吃的。还有四岁小女孩穿的衣服。”

    夏天疑惑:“嗯?”

    “我想找人给张毅家孩子送去。那孩子跟着张毅,现在他还那么个情况,孩子跟着受罪。”

    “听你的。呵呵,你原来根本都注意不到这个。”

    “我这不是要当爹了嘛。”

    叶伯煊和夏天,自从从灾区回来后,由于各种突发状况都没有好好的聊过天。

    今天他们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聊起了家长里短,说上了心里话。

    原来叶伯煊当这些是废话连篇,今个儿他才知道,分跟谁聊。

    换个角度看,那种平静过后的叙述和倾听,那种家庭氛围的浪漫,其实一点儿也不比你中我有、我中有你的默契和眼神差……

    谈一谈肚子里的孩子,猜猜他到底是男孩女孩,小毛嫂子这个新人物的性情,人参到底有贵,近期的安排,甚至是最近花了多少钱。

    过日子过日子,过的就是一起走过的日子、日子中的点点滴滴。

    一栋房子,一家子,辛辛苦苦用心血栽培孩子,有个老伴陪你过一辈子。

    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团团圆圆,其实幸福就是这个样子,生活本该如此。(未完待续)

    ps:希望大家读完本章节去网页参与作者调查问卷。题目就是,如果我下一篇文的女主,没有重生穿越、更没有特殊技能,给大家展现八九十年代的奋斗生活,你们是否期待?还是根本不选择这类题材?

    希望读者小伙伴们能踊跃参与。

第三七四章 憨憨的嫂子亲亲的嫂子

    最近几天,夏天的孕吐反应仍旧和以前一般严重,但有一点不一样了。

    她每次吐过后再觅食,不再像从前似的混着眼泪硬咽下去,不再觉得自己像个悲剧人物,而是主动地琢磨吃点儿啥的问题。

    这一个很明显的改变,可以说都是归功于小毛。

    小毛没有正规地给夏天做心理疏导,可她就讲啊,讲她曾经听过老太太絮叨的“励志”故事。

    人家小毛说了:“妹子,奶奶、还是东院的老邻居李奶奶她们,当时那饿的,怀着孕没粮吃,还得干活……

    狗剩子就是生在了田间地头,还医院呢,根本没见过医院长啥样。

    奶奶说了,哪有那条件。一般都是拿把破剪子,烧桶水,找个跟前生娃生的多的人一接生就拉倒……”等等一系列别人的悲情外加悲壮的故事。从另一个角度讲述了生活的不易、母爱的伟大。

    老太太年纪大了,爱絮叨个那些过去的事儿,而小毛呢,最爱听故事,故事里的事儿,能让她跟着老太太的追忆去想象,没有历史课题般沉重,智慧都融入进了生活里。

    夏天跟着小毛一起摘菜、坐在花坛上聊天时,小毛就能绘声绘色地编很多很多“她比你惨”的版本。

    她学着老太太的样子,表情、动作、语气,惟妙惟肖,让夏天感觉很亲切,不是假的。

    小毛的这一番作为,只因她思考了出门前,老太太和苏美丽分别找她私下说的悄悄话。

    老太太让小毛转告夏天:

    “让她硬实点儿。咱农村孩子扛摔打。别怀孕了就觉得了不得。

    千万别难为婆婆啥的,要这吃要那吃,拿着肚子邀功。那丢人。

    就正常吃喝,缺啥少啥的,也别这时候仗着肚子难为人。正常的孕吐的反应啥的,让她别娇气。

    该咋地咋地,我是她亲奶奶,还能害了她是咋地?等以后她就知道了。

    别将来孩子是生了,让婆婆一回想这个儿媳妇直撇嘴。跟玲子似的。想想我都替玲子愁得慌。从进门就遭嫌弃。还一天天不知愁呢!

    女人啊,怀孩子遭罪、生孩子也跟从鬼门关走一遭似的,越是那些怀孕时娇滴滴的。越是不好生养,这都是有规律的。”

    苏美丽躺在炕上嘱咐小毛,和老太太劝的有些相反:

    “女人啊,就这时候最遭罪。这时候想咋地就咋地。叶家那是啥条件?那是什么吃喝啥的都敌不过大孙子。

    让甜甜怎么得劲、怎么舒服怎么来。这时候还要想东想西的为别人考虑。那活得多憋屈。

    只要她生下个健健康康的大孙子,就能抵得过她平时很多不足。

    女人啊。要是没给人家生孙子,她就是平时做的再到位,没给人家传宗接代,那就是大不孝。那都是她这个儿媳不够格。

    看见张巧没?那典型的奸懒馋滑。你以为你大伯娘不膈应她那儿媳妇啊,哼,照我看。有张巧都不带烦别人地。

    可平时再烦她,挡不住人家给生孙子了。那些不好通通都被抵消了。孙子不能没妈。冲这点,那也得拿张巧当个人物对待。

    只有给人家生了孩子,人家才能拿她当真正的一家人,没生呀,就是像隔着点儿啥似的!”

    两个人分别找小毛的谈话,让小毛很是挠头,她到底要听谁的?似乎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她还没嫁人呢,没有什么生活经验去分辨,可她知道,那俩人说的都是压在心底的生活智慧。

    小毛当着老太太和苏美丽的面,都点头答应了。等她见到夏天了,她就给综合总结了。

    自己总结陈词抓住重点,那就是该注意的事儿,咱真得顾虑着。平时还得有农村女孩不娇弱的劲头,嘴壮实点儿,可不能跟个林妹妹似的,天天一副柔弱相,你要当妈妈了,那就得虎虎实实的坚强些。

    就是因为以上的原因,所以小毛抓着夏天絮絮叨叨那些“惨状”。她擅于挖掘人的心理,她爱琢磨这些研究。

    小毛就想啊,幸福、有时候是对比出来的。

    人最可怕的心理就是关上窗户门陷入悲情中,不放眼看看外面那些不如你的,而是满脑子去和比你强的对比,每天琢磨的都是负面的思绪,慢慢地,人会变的忧郁。

    越是要强的人,越容易走进那样的怪圈儿,那样活的累、遭罪。妹子就是要强的人,又从灾区那种死了很多人的地方刚回来,她需要别人带动她往前看,走出阴影。

    上进心需要正能量去开发,决不是悲观的怨天尤人。

    其实打开门窗,走出去了,才能感受阳光,才能知道自己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小毛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果然如此,夏天通过和小毛的胡侃聊天,慢慢地放松了心情。

    她刚得知怀孕的时候,包括小毛没来之前,她的确是陷进了自己给自己织的网里。

    夏天就想啊,她上辈子没生过孩子,可见识过孕妇啊。

    人家是从没怀孕开始,就各种叶酸维生素的补充,各项检查做着,更不用说怀孕时处处小心了。

    她可倒好,她对不起孩子啊,她什么营养都没给予,还带着肚子跑,还吃药,没折腾掉都是孩子命大、她年轻。她就无限循环地陷进了对不起孩子的思绪中。

    越觉得对不起,越是小心翼翼,连步子都不敢快走,最奇怪的是,她的这种总是觉得来之不易的心理,让她一直战战兢兢,孩子不但没养好,自己也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听完小毛讲述的那些“励志”故事,就觉得自己是怎么了,原来心大的要命,现在心窄吧的如履薄冰。

    最近夏天情绪上的变化。连叶伯煊都感觉到了,应该说是有了明显的提高。

    夏天不再是强颜欢笑,然后静下来就木呆呆地瞎琢磨,而是说话做事儿有了精神头,能分出很多精力去看其他。

    摸着肚子时不再是压抑地一声叹息,而是会很自然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算算还有多久不用再喝药了。

    叶伯煊很感谢大舅哥这位准媳妇、小毛嫂子。也从夏天和王荷花的闲谈中。听到了小毛的实惠举动。据说特别能干,待夏天跟亲姐妹似的。

    叶伯煊在第一次见小毛的时候,看着如此年轻的小毛。毫无违和感的就开口叫嫂子,真心诚意地感谢、拿小毛当一家人看待。没有什么生疏感,反而很亲切。

    他甚至都佩服夏秋的眼光,连他都不得不承认。真是“淘宝”啊!听着孤苦无依的身世,实际上却漂亮、乐观、爽利。说话做事都有分寸,没有大多数女人的情绪化,足够冷静,像个假小子似的。却又面面俱到、心思细腻。

    叶伯煊自从和嫂子小毛见了一面,问了些老丈人家的情况,闲话家常了几句后。就更是踏踏实实地在医院养病了。他放心把夏天交给这样性格的人去看顾。

    夏天的状况更是日渐好了起来,脸色比前几天刚回来时强了很多。

    三个人在家早已经收拾完东西了。今儿个就搬回叶家老宅。

    “妹子,你放一边儿,我一人就能扛、扛得动。”

    “嫂子,你会骑自行车吗?”

    小毛嘿嘿地一笑:“哪会啊?没机会骑。不怕你们笑话,摸、摸都没摸过几次,就不会呗。可我看过,还挺稀罕的。”

    王荷花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直起腰来歇了会儿,接话道:

    “一样。咱都农村来的,那地儿自行车少。乡长也就骑这个。不像京都,小汽车都经常能见着。”

    “其实、其实我可喜欢这了,开眼界,不一般,活、活着就该长见识,不屯迷糊。”

    夏天那刚升起的心酸瞬间被治愈:“等搬家完我教你,长自行车的见识。”

    小毛憨厚地点点头,两手搓了搓,表现出一副摩拳擦掌的劲头,逗笑了夏天。

    在夏天看来,她们仨脖子上挎着布兜子,身后背着大袋子的样子,像极了闯关东,有那么点儿逃难逃荒的意思。

    三个人正在说说笑笑准备启程,就听到了敲门声。

    李志和徐才子姗姗到来,进屋二话不说就背上了东西,伸手就管夏天要钥匙,留下了一句:“跟上。”

    夏天推着自行车,三个人穿着黑布拉带些,全身上下连同夏天在内,都是一身纯棉布的衣裳,行走在京都的马路上。

    阳光有一阵很强烈,夏天用手遮挡住眼睛,偶尔走累了,会歇一会儿给小毛指一下京都那几栋凸起的建筑物。她自己说着说着,都有种错觉,时代在交错,现在、未来的京都模样在眼前转换。

    李志和徐才子着急忙慌放下那些包裹,连同叶伯煊的衣服都给骑车驮了过来,等着夏天她们到了,急匆匆打了个招呼,喝了半瓢凉水,就赶紧去单位上班了。翘班,离岗,被家里的老爷子知道了,又得挺大岁数还得下跪。

    三人也没闲着,王荷花照常赶紧做饭,再咋地医院还躺着一位呢,夏天坐在一边歇着,叠着衣服、干着轻松一点儿的伙计。而小毛正在撸胳膊挽袖子端着盆水打扫所有屋子。

    夏天忽然想起了什么,啪地一拍脑门:

    “荷花姐?荷花姐?”

    “嗳!来啦来啦!咋滴啦?”

    “呵呵,荷花姐,你多做点儿饭菜还来得及不?昨天从灾区回来了好几个伤兵,给他们也带点儿,我数了数,大概有七八个人呢。医院那饭菜,都不是我说,汤汤水水的,连点儿油星都没有。”

    小毛在另一个屋里接话喊道:“来得及来得及!你瞅我的,我俩一起发力!”

    哈哈哈,三个人笑出了声,连夏天也扔下手头整理的衣服,去了厨房摘菜。

    “哎呦,先给伯煊送饭吧,我这大锅饭还得等会儿。一会儿我拎去。”

    夏天看了看手表,再不送饭真比往常晚了,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你俩等会儿去,你们拿好钥匙。”

    小毛抖落抖落围裙,拍了拍身上的灰儿:“我跟你俩一起。你一人拎着可不成。”

    这一句话改变了之后发生的事儿的性质。夏天和小毛每次谈起时,都是庆幸、后怕,还有夏天那一脸惨白,以及夏天发自肺腑的评价“美少女战士”……

    小毛和夏天拎着饭盒和汤盆正走着呢,离医院这个目的地也就几百米的距离了,小毛指给夏天看:“瞅瞅,那小娃耍呢,小孩子管不好就这样。瞧我的,我去吓他。”

    夏天顺着小毛手指的方向,就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正坐在地上气的直蹬腿,嘴里嚷嚷着什么,他的旁边站着老大娘正在劝着,那小男孩气性大,两只小手很有劲,一把抢过老大娘的菜筐,筐里的菜立刻撒得可哪都是。

    小毛跑了过去,趴在小男孩的耳朵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小孩子哭声戛然而止,睁大眼睛瞪着在他面前坏笑的小毛,然后迅速爬起,哭得一抽搭一抽搭地,就开始捡菜。

    夏天正看的津津有味、暗自发笑呢,再转过头等着小毛回来呢,就眼睁睁地看见正前方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猛蹬着自行车冲了过来。

    有些事情,只是瞬间发生的事儿。尤其极速下,是那么的让人躲避不及。

    夏天顾不上去观察发现猛蹬着自行车的青年眼中的势在必行,只顾眼下,她肚子里有娃,夏天惊呼一声,就只来得及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捏紧拎着汤锅的网兜子。

    她来回挪动脚步躲避,可自行车的车把就跟长了眼睛般,她躲哪、它去哪。

    小毛在哄完那个闹事的小奶娃后就回身想和夏天显摆,可当她回头后就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

    小毛跑动中扔了饭盒,里面的菜全部洒了出来,红色的、绿色的,让惊愣中的小男孩瞄瞄地上的饭菜,抬头瞧瞧围着粉纱巾、一头短毛发的大姐姐。

    小毛用尽全身力气,从侧面如风般地疯跑了起来,浑身是胆!

    “你妈蛋!”一声暴喝的粗话,犹如天籁。

    小毛犹如脚蹬风火轮,一个跳跃侧面飞扑向自行车……

    “南征北战”,小毛就是如此强悍!(未完待续)

    ps:小剧场:

    小毛:你傻不傻?都啥时候了,还拎汤锅?!

    夏天:那叶伯煊吃啥喝啥……

第三七五章 武斗加文斗

    骑自行车的家伙被小毛从侧面扑倒了,伴随着一名男子的喊痛声、和一名女中豪杰气运丹田的“哈!”声。

    那名男子摔倒时,自行车的尾端被他踢了一脚,惯性使然,自行车依旧向前滑行。

    夏天在小毛的大喝声中反应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看着仍旧奔着她这个方向过来的自行车,侧过身,一个回旋踢就把自行车给踹倒了。

    咔嚓一声,车轱辘还在静止状态下急速转动中,可见当时车速得有多快。

    夏天站在原地大口地呼吸,试图调整自己被惊吓住的情绪。瞪着大眼睛站那瞅着自行车运着气。都没反应过来得去看看她嫂子怎么样了,那位可是飞扑向前进……

    小毛顾不上喊疼,扑在那男人身上,两手使劲地揪住对方的头发:“你瞎啊!我们那么大个人你瞅不着啊?你那两个眼睛是黑窟窿啊?!”

    “嗳?嗳?大姐,不对!妹子!我手刹坏了,站不住了!”

    不解释还好,解释了小毛更生气了。

    一手五指分开抓人家头发,一使力,就让趴在地上的人变成了侧面露出了长相,另一只手一点儿也没耽误功夫,干脆利落地“啪”地一声,扇了人家一耳光。

    那耳光的脆响声,让路边牵着小男孩的老大娘都闭了一下眼睛。小男孩早已看呆了。

    “手刹坏了?你是哑、哑、哑巴啊?!”被气得结巴了,真结巴骂假哑巴。

    那男人的血性被勾起:“你特妈滴敢这样对老子?!你给我等着!你家住哪?门牌号?!”

    “咋地?!我家东北滴!”

    “啪”地一声,又给人家呼了一巴掌。

    你撞孕妇还他姥姥地有理啦!揍的就是你!去东北找我去吧!我能给你码来一群钻火车站的小子,群殴弄死你!

    不服是吧?她小毛江湖中闯名号向来是吃软不吃硬!

    原来娘俩过日子,不厉害点儿得被人欺负死。立棍儿当二当家的是早晚的事儿!现在更是不怕那个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给我来硬茬,我就跟你死磕!我这辈子只为情谊弯腰!

    那男人还在叫嚣,嘴里骂骂咧咧的,骂的很难听,祖宗八代都被挖掘了出来。连侮辱女性的词汇都成串儿冒了出来。

    小毛被气得回话更是跟不上趟了。越气越镇定,下手越狠。

    道边儿已经开始有驻足的人在探头观望了,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因为撞人者没道歉。满嘴骂人乱糟糟。揍人者闷头干活,头都不抬,还是一张娃娃脸的弱女子。

    小毛根本没分心,说话不利索、心理活动却不少。骂了几十句不重样的了,手上动作更是不含糊。愣是骑在人家腰上死死地压住男子,没让男人有爬起翻身的机会,两手五指分开,抓住人家的脑袋就要往地上砸!

    老大娘害怕了。赶紧喊夏天:“我说,送公安局去吧?”在大娘心中,送那地方比落在系着粉纱巾这女孩手里强。至少不能头破血流。

    也就两分钟的功夫,等夏天被提醒再看过去时。那面小毛已经开揍了。纯女人的打法,抓头发抠鼻子、试图戳眼睛。

    小男孩被吓哭了,老大娘急得不得了,正准备要发动围观群众拉架,看见夏天动了……

    夏天先是把汤盆放在了地上,放汤盆之际,低头瞅了瞅自己的碎花衬衣。

    再迈步走过去时,瞟了一眼那男人眼睛里的凶光,下巴上的黑痦子、以及黑痦子上长的毛。听着他在骂娘,骂苏美丽如何如何。

    夏天开口了:“别砸了嫂子!”

    小毛急了,你聋啊,骂的这么难听,撞人有理啊?!不打服他,自己会胸闷致死。

    “你给我按住了他!”

    小毛终于分心了,愣了一下侧头看夏天。而那名男子在小毛分心的时候大力挣扎了一下,小毛被他翻倒在地上,两手杵地、满手沙粒。

    男子速度也快,迅速爬起,正猫着腰揉额头,夏天右脚向前垫步,起左腿侧踹,接右腿横踢,侧踹快,横踢猛,这招军体拳叫侧踹横踢,一脚踹向了一米七八身高的大汗腹部,大汗被再次撂倒,并且向后方向出溜出去半米远。

    男子被掀翻在地。夏天闷不吭声又要上前,试图连击踹向男子中间部位,被人民群众蜂拥上前给拦住了。

    “你骂谁吶!我今儿个废了你!”这就是夏天听到那些污言碎语的反应。你敢骂我娘?真是在我脑袋上动刀!

    “哎呦,可别打了!这是因为什么呀?”

    “你看看,这个都受伤了。”这是一名拎着鸟笼子的老大爷指着小毛说道。

    小毛哭了,有哭音儿没眼泪:“我妹妹是孕、孕妇,他横冲直撞,马路、路那么宽,他骑得贼快,要撞!撞到就完啦!撞完骂、骂人!你们也听见了吧?欺负我们两个弱、弱女子。”

    小毛一副梨花带雨样儿,再加上她的手流血了,两个膝盖处也破了,还真是一副惨兮兮的样子。让围观群众有种错觉,怎么能欺负女孩子呢?撞人还不道歉。

    可惜小毛下一句暴露了她的本性,她被人帮忙搀扶着站起,站起就爆发内力,指着弯腰重新爬起的男子:“骑那么快着急去死啊?!”

    ……

    送公安局吗?夏天瞅瞅对方,瞧了瞧自己这面,摇了摇头。而那名额头有血、脸上有抓痕的男子,也在弯腰之际松了口气。

    撞人是不对,可刚开始他还没骂人的时候,就被嫂子连扇了两个耳光。到了公安局耽误时间不说,说到底也是她们先动手的。

    一场闹剧在围观群众的七嘴八舌中落幕。男子灰溜溜地推着自行车、小声咒骂着夏天和小毛逃走。

    小毛先是弯腰感谢了大家一番,看着瞧热闹的人群散了,才一瘸一拐地来到夏天身边:

    “你怎么样啊?刚才你那脚法踢得真带劲!当兵的,就、就是不一样。羡慕!不过你没、没事儿吧?”

    夏天抹了把脑门上的虚汗:“没事儿。让我回去躺一个小时,又是一条好汉。”

    回答的语气波澜不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动怒了,她好久不打军体拳了,有点儿抻到了。至于肚子,她自己有点儿不放心了。得回去静养。

    小毛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儿。又强装啥事儿没有去捡落地饭盒递给夏天,拎起汤锅哈哈笑道:“妹夫就喝汤吧,估计待会儿荷、荷花姐就能送饭了。”

    “你回吧。我去、去送饭。你回去躺着。要是还不舒服,咱稍晚点儿来看医生。”

    夏天一点儿没客气,马上点点头,拎过空饭盒。转头就走。啥事儿也没她肚子事儿大,她得回去躺着。自己气性大啊,还得平和平和心气。目测嫂子皮外伤。

    夏天走出几步,忽然站住脚回头:“嫂子?”被气得反应还是有些迟钝。

    小毛正原地站着重新系纱巾呢,只是表情是呲牙咧嘴。听到夏天的喊声,赶紧僵住表情、故作镇定:“嗯?”

    夏天好笑道:“别臭美了。你那膝盖都出血冒油了。别忘了让医生给你包扎哈。检查检查骨头。”

    “知道啦知道了。我没带钱,记妹夫账、账上。”

    夏天点了点头、走了。

    “嗳?嗳?妹子?!妹夫问你我咋说?”

    夏天头都没回。喊道:“实话实话!他早见识过了!”对身后挥了挥手再见。

    哎呦,肚子不舒服。这要是有个好歹,你个黑痦子给老娘等着,我找你家门牌号!呸呸呸!啥事儿没有,阿弥陀佛……

    夏天走了,小毛才敢继续露出呲牙咧嘴的样子。

    特妈滴,疼死俺了。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膝盖,一条裤腿划破了,粘在了膝盖出血的地方,另一个膝盖也没强到哪去,又放下汤锅拍了拍手掌上的沙粒,真得检查检查,别感染喽。

    疼啊!还好心里痛快!妹子跟她一个路数的,出师不利、血腥之灾、可打得舒心。她最讨厌女孩子受了欺负哭哭啼啼,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办嘛!

    小毛望了望前方的“坎坷”路,扭曲着一张漂亮的小脸往前挪动……

    另一头藏在胡同口的宁浔漪,看着人群散了,听到不送公安局后,就蹬着自行车极速回了医院。夏天今天送不了饭了。

    ……

    “嗳?你是?你是他妹妹?姓叶?”

    小毛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眼前女孩蹑手蹑脚关上了病房门,手里还抱着盆,盆里放着叶伯煊的外套和裤子。

    好奇怪啊,这外套和裤子是妹妹特意放在病房留着备用的,就怕妹夫被人探病穿着背心不好看,为了给他临时披上的。这明明是干净的,这人咋要给洗的架势?

    宁浔漪没想到这个“卷毛发”来了,她明明看到她和夏天俩人叽叽咕咕的在商量什么,本以为“卷毛发”受伤了来不了呢。

    宁浔漪是谁?根本没有任何慌乱。

    “你又是谁?”

    小毛赶紧露出一张大大的阳光脸,换上灿烂的笑容:“真是、是叶家妹子啊,你啥时候回来的?我是你嫂子……”

    “我不姓叶。”宁浔漪傲视地斜眼看小毛,很不友好。

    小毛收敛了笑容,把宁浔漪上下扫视了一圈儿:“那你谁呀?”

    “你不需要知道。”

    小毛探头从房门窗户往里望了望,小宋不知道去了哪,叶伯煊正在输液睡觉。

    “我咋不需要知道?你给我等会儿。”推门就进去了。

    小毛也没管叶伯煊正在睡觉,直接大声咳嗽了两下,宁浔漪被小毛的不按套路出牌搞得一愣,手里抱着脸盆,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是退。

    叶伯煊睁眼就看见了小毛一副惨样,有些意外:“嫂子?”说完就往门口看,没有看见夏天,门口站着宁浔漪。

    “夏天呢?”

    “那个啥,妹夫,等会儿再说。你咋让探病的给你洗衣裳呢?不是没、没脏衣服吗?这是咋回事儿?”一手指向宁浔漪,让宁浔漪不得不进了病房。

    叶伯煊愣了一下,看向门口。明白了过来。

    “浔漪?你怎么来了?”

    宁浔漪展颜露出温柔的笑容:“今天我们家阿姨多做了些饭菜,我爷爷让我给你送过来的,换个口味尝尝看。至于衣服……呵呵,我以为是脏的,就想……你好点儿了吗?我们好几天不见了……”

    叶伯煊点了点头:“那衣服是干净的。谢谢你来看我,好多了,就是得慢慢养。”

    宁浔漪掖了掖耳朵边的碎发:“你怎么跟我还客气呢?你这样……我不高兴了。”

    小毛站在病房里,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眨了眨眼。

    “那放下吧。干、干净的。偷摸拿的啊?啊……偷摸拿这个干啥……”

    小毛的一句话,让宁浔漪脸红了。偷这个字,让叶伯煊怔了一下,让宁浔漪下不来台了。

    宁浔漪放下脸盆,又强装镇定把外套重新挂上,才站在叶伯煊的床头再次开口说道:

    “我就是不放心你,来看看。你也不说想见我,也没有找人去楼上病房喊我……我可以推你去院子里坐坐嘛。”眼睛带笑弯腰冲着叶伯煊说道,没有撒娇,却表现亲近得不得了。

    叶伯煊有些不自然:“我还起不来床。出不去。”

    小毛心想,这答案给的……够含糊啊。

    如果没有血缘关系还这么唠嗑,那这人是狐狸精啊,不是狐狸精也是小妖精。总之就不是好鸟。

    宁浔漪走了,小毛都没给叶伯煊说话的机会,就假装自言自语道:“这人好奇怪。听说过偷鸡偷鹅偷人,没见过偷、偷脏衣服洗的。这是因为点儿啥呢?”

    叶伯煊干咳了一声:“嫂子,她是大院的老邻居了。小时候就经常去我家。”

    小毛低头把汤锅从网兜里拿了出来,听了叶伯煊变相的解释,低着头似笑非笑地回道:

    “不对、不对劲呢!我就是觉得不对劲。不知道我妹妹觉不觉得。呵呵,我得去看看医生,你先喝汤,等等饭菜,一会儿就得。”

    叶伯煊挑了挑眉,难道浔漪的说话方式能让夏天误会?

    好像会误会,上次不就炮轰浔漪了嘛,其实真没什么,唉!女人就是爱多想,不过他以后真得注意,躲浔漪远点儿。

    先不论媳妇不高兴的有没有道理,就说媳妇不开心、他也不快乐啊,没必要因为无所谓的事儿惹媳妇。

    “嫂子,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夏天呢?”

    ……

    叶伯煊听完事情的经过,捂着额头心里感叹:“媳妇还是那个媳妇,没掉包……”(未完待续)

    ps:明天双更或者三更。补月票更新。一更时间早八点。我这人,不赖账……

第三七六章 亲人回归(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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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楼梯口的宁浔漪,死死地捏着扶梯把手,咬牙暗恨。

    废物!白花了五十块钱,不但没撞到人,动没动胎气都不清楚,夏天脸色都没变。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准保撞得对方至少躺两个月,结果呢?!

    在处置室被清洗伤口的小毛,咬着指甲忍着疼在琢磨刚才那“妖精”的表情。

    不成,回家就得提醒妹妹。怎么想都觉得那女人不是好饼。直觉,她直觉一向很准。披着头发扭着腰、在妹夫面前媚笑。

    ……

    四台军用大卡车正从唐庄驶离,分别向唐庄附近城市前行。

    其中一台大卡车的车厢里,站着第一批奔赴灾区的士兵。里面就有刘芸。

    车要驶进京都时,在灾区当临时领导的战士提议,我们唱首歌提提气,别打蔫,要给群众们展示咱当兵人的力量:

    “……胜利歌声多么响亮……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英雄的人民站起来了,我们团结友爱坚强如钢,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刘芸早已变得黑瘦,尖尖的下巴,一身有些破旧的军装在身,昂着头随着众人站在车厢里高声演唱。

    回来了,会陆续回来的,而那些留下的,融进了那个叫作唐庄的城市里

    京都这面的群众正自发拉着横条幅,欢迎京都战士回家。全国上下一心,抗震救灾,打赢了这一场震惊世界的战役。

    小毛也站在其中,在路边和王荷花一起挥动着右手。另一只手里还拎着刚买完的肉和菜。

    小毛觉得自己是个性情中人,太爱激动了,怎么看见那些战士们黑瘦的样子,眼泪咋说掉就掉下来了呢。

    王荷花翘脚挥动着手,还不忘嘴里碎碎念道:“阿姨和叔叔也回来了吧?家里终于要回来人了……”

    这一刻,是所有当兵人的共荣,是他们最珍贵的记忆。他们整齐的站在卡车上,敬着军礼,听着百姓们的掌声。

    多少年以后,站在卡车中的士兵有很多已经退伍、不得不脱下那身橄榄绿。可当他们在人来人往中。要是蓦然发现那身军装时,眼中是深深的迷恋,想念这段七十年代当兵的时光,回忆曾经自己是个钢铁般的人物。听着军歌眼泪会控制不住。对着国旗会再敬一个军礼。

    小毛回了叶家老宅。对夏天激动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当兵的,身上有军人气、气味!闪光辉、令人钦佩!”

    夏天看着小毛一副长见识的咋呼样子。拍了拍小毛的肩膀:“小同志,幸福生活来之不易、要珍惜啊!”

    说笑完,独自回了卧室,坐在床边发怔……

    她没敢去,她怕自己太过激动。

    当天晚上有人叩响了叶家大门,小毛看着眼前穿军装的女孩:“你好,你是?”

    刘芸整理下军帽:“我找夏天,是她的战友。”

    “哎呀,快请、请进。欢迎。”

    夏天坐在餐桌前正端着粥碗,看见刘芸的身影出现后,就慢慢地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

    “刘芸……”

    刘芸站在夏天的面前,泪中带笑:“我平安回来了。过两天亭子也回来了。”

    “平安就好……”

    刘芸自己哭着,却伸手给夏天擦起了眼泪,斥道:“都平安了,你哭什么?”

    “我高兴的。”

    下一刻,两个人抱在了一起。互相捶打着彼此的后背,表达着只有她们自己明白的情绪。

    小毛给王荷花使了个眼神,留出空间给夏天和刘芸说说话。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是啊,我还纳闷你怎么胖了?”

    “我怀孕了。”

    ……

    刘芸归来,在夏天家啃了一顿排骨,自己喝了二两白酒,哭哭笑笑地睡了半宿后就爬起走了。

    她只喝二两、三两就得胡说八道了。

    她和夏天讲述在她离开后的“灾难史”,讲她看见的点点滴滴,却只字不提“李彤”,她和夏天,现在谁都受不了那个刺激。

    夏天喝着大枣水,听着、笑着,有时也愤慨。她配合着刘芸。压力和负面情绪,有人自动消化,有人需要发泄。聊天也是一种减压方式。

    第二天夏天也晚起了,小毛自从夏天干架过后就经常问她肚子的情况,夏天都快烦了,可今天睁眼看到在擦家具的小毛,开口就问道:“你说怎么这么费劲,他啥时候能动动,让我感受感受?”

    她也没想要小毛的回答。一个没结婚的人,没啥发言权。

    叶伯亭不是过两天就回来了,而是第二天就返回来了。因为突发的状况,没有跟着大部队,而是提前归来。

    屈磊帮叶伯亭挡住了掉落的木板,胳膊被洋钉子给扎进去了五厘米深,万幸的是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穿透。怕感染,先一步返回。叶伯亭自然一路陪同。

    宋雅萍是叶伯亭安排完屈磊入院后,当天晚上赶了回来。那时天早已经黑了。

    宋雅萍回来的第一站不是回家梳洗,而是拖着疲惫的身体直奔京都军区医院的病房,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叶伯煊转院了没有?在哪个病房?”

    “院长,您儿子没来这面。上面给安排到了人民医院。您也知道,咱们医院的骨干都去了灾区,怕不能妥善治疗。”

    宋雅萍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手指简单梳理了下头发:

    “小张,我明天早上来上班,通知各部门已经回来的主任医师上午九点开会。我先走了。”

    宋雅萍说完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京都医院,站在医院门口,在月光下皱着眉琢磨着,她自行车放哪来着?

    “妈?妈!”

    “哎呦,你这是从哪来啊?”

    “跟家啊!夏天和王荷花都不在家。都去哪了啊?我回家给屈磊煮饺子去了。”

    在医院门口相见的娘俩,彼此都有点意外,意外的不是出现在这里,而是……

    “你什么时候学会包饺子了?”

    “妈,您站这干嘛?屈磊在一零七房间,您没找到吗?”

    “我要去看你哥,他在人民医院。”

    “您进屋看屈磊了吗?”

    “没倒出空。”宋雅萍没过心地就回了句。

    叶伯亭当即就撩下了脸子,脸色有些不好看。

    如果站她面前出现偏心眼失误的不是她的父亲母亲,而是单位领导啊、战友啊,即便再差别对待,她也不能表现出来不高兴。

    可站在她面前的是母亲,她倒是表现得真实了,语气平淡:“那您去吧。我明天去。”

    “嗯,回吧。我走了。”宋雅萍一拍脑门想起来了,直奔自行车的方向走去。

    她满心满眼的都是叶伯煊伤势如何,哪有其他心思去顾虑其他人……(未完待续……)

    ps:二更时间下午三点。

    

第三七七章 宋雅萍很忙(四千字)

    ();    宋雅萍边骑车边还琢磨呢,怪不得她跟后去的手下打听叶伯煊的情况,一问三不知呢,有那么一小部分官兵受伤被安排进了人民医院,并且至今未转回来。

    越是着急知道叶伯煊的腿部情况,越是心里焦躁。好几次脚蹬子都被宋雅萍蹬秃噜了。宋雅萍怕那只伤脚影响儿子的前程。

    知子莫若母,如果伯煊退伍了,凭着全家人的支持,他干什么都成,可伯煊喜欢当兵,那是理想。

    实现理想能给人的精神层次予以很大满足。就像当年她从一名普通护士做起一般,她热爱那身白大褂。

    等宋雅萍风尘仆仆的赶到人民医院打听叶伯煊的病房时,叶伯煊都已经洗漱完准备休息了。

    宋雅萍刚推开病房门,叶伯煊就像有感应般的侧头看见了宋雅萍。

    “妈。”叶伯煊有些意外母亲这个时候过来。上下扫了一眼宋雅萍,心里明白了,这是刚回来。

    “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的?”宋雅萍低了一下头,强压住眼里的泪花,不想在叶伯煊面前掉眼泪。心疼了,心酸儿子遭的罪。

    叶伯煊看着母亲那一身脏衣服,头发梳的也不整齐,心里有点儿难受。

    这哪是平时那位身在外说一不二、呆在家每天检查卫生的母亲啊。

    “没事儿,过段日子就回家养着了。就是熬时间,等着让它自己长好。”

    宋雅萍掀开了叶伯煊的被子,叶伯煊表情有点儿不太自然。他都多大了,早就不习惯母亲对他亲密的行为了。

    “我是你妈。”

    “我没说别的啊。”叶伯煊脸有点儿发红,表情未变的犟嘴道。

    小宋在旁边给宋雅萍倒了杯热水,想要送上前,又觉得自己该出去溜达溜达,最后选择默默地出了病房。

    宋雅萍看了看那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腿:“骨头没大碍?以后还能当兵吗?”自己问完了,有些不放心又补了句:“受伤那么重,怎么可能一点儿后遗症都没有?医生怎么说的啊?”

    “妈,您能不咒我吗?什么事儿都没有。不信您找您手下过来检查。”

    宋雅萍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呸呸呸,行了吧?!明儿个我问问你的主治医生。对了,你媳妇呢?”

    叶伯煊露出了点儿笑容:“妈,跟您说个喜事儿。给您解解乏。我媳妇怀孕了。一个多月快俩月了。我让她回去歇着了。”

    宋雅萍坐在沙发上正要直直腿,这一天下来,她都觉得自己要被折腾的散架子了,听到叶伯煊这冷不丁的一句,愣住了。

    过了一两分钟。宋雅萍看着叶伯煊那么大个孩子还压抑不住的乐呵,她确信了。

    语气还算平静:“那她人呢?回哪休息了?”

    “去老宅了。过段日子我也去那,住楼房不方便。夏家来人照看她了,出入大院总是被检查登记,就先搬过去了。”

    宋雅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荷花也跟去了?”

    “嗯。都跟着去了。妈,咱先不说其他的了,这都几点了,您是回家还是怎么着?回家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聊。我看您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宋雅萍看了一眼叶伯煊。还听到了个喜信儿,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些,这人啊,一松劲,就感觉没了力气,特别累。她现在大脑供氧不足,想起一句扔半句的。

    “夏家谁来了?她妈妈?”

    “不是。明天再说。您早点儿回去吧。”

    宋雅萍捶捶腰站了起来:“你休息吧,明天中午午休我再过来。看看方便不方便转院,到了军区医院各方面都方便。让夏天……

    算了,夏天让她怎么舒服怎么来。等我忙过眼前事儿再说。现在刚回来也没空管她。那面来的甭管是谁,我也能放下些心。缺人手啊。你们两个多生几个吧,看看咱家就知道了。”

    “咱家是因为都分开了,要不然不缺人手。您可别当夏天面说这个。我听着都有压力。”

    宋雅萍摇了摇头叹口气,这是嫌弃她了。嫌弃她也得管,谁让她是当妈的呢。起身习惯性整理军装、抿头发,低头一看自己这一身,宋雅萍露出很是疲惫的笑:“得了。”

    叶伯煊叫住了进屋不到十分钟就要走的宋雅萍:“妈,窗台有晚上的剩饭剩菜。您拿回去热热对付一口吧。别饿着睡觉。”

    宋雅萍拎着饭盒嘱咐道:

    “我是得吃口饭。妈明天来看你哈。亭子也回来了,你爸早就回来了,就是没回家,天天开会。我们俩人到现在都没联系上。

    总之,儿子你放心吧,我走了你就休息,那样骨头才能长好。”走之前还不忘给叶伯煊吃颗定心丸。

    “妈……”

    “嗯?”

    叶伯煊掩饰了一下表情,没有说出心底的话,那种关心的话,他也不明白为何就是不好意思表达,和父母之间总是吝啬于开口说出来:

    “你怎么来的啊?让小宋送您一趟?”

    “骑车呀。”宋雅萍说完就要关病房门。

    “慢点儿骑。”

    “啰嗦,睡觉吧。”

    宋雅萍骑着自行车的背影,融进了夜色中,来回骑车近一个小时,只为看十分钟儿子,她不亲眼看看,不放心。

    母亲是什么时候有了半边白发?难道从前是染的?叶伯煊两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睛睡不着觉了,说不出的心堵,自己这么大岁数了,他们也老了,心堵的发酸。

    ……

    宋雅萍一鼓作气直到骑到了大院门口,看着门口哨兵那一身军装才想起来自己的闺女、女婿还跟她们医院呢。

    哨兵敬了个军礼,而宋雅萍却下了自行车大力地拍了下脑门。

    真是岁数大了,熬夜睡不好觉脑袋就不好使了。

    你说说她都没问问屈磊是怎么个情况了,住哪个病房,还面都没露,这办的算怎么回事儿嘛!唉!

    宋雅萍叹了口气,低头瞅了瞅自行车,再蹬回去?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时间,太晚了。估计病房里都休息了。

    明早吧,赶早,没开会前去看看。对了,荷花不在家。她得起早给女儿女婿做点儿有营养的,伯煊那面看起来情况安排的还不错。

    就这样,宋雅萍踏着月色回了家。进屋先是找找有什么肉和菜,又看了看叶伯亭包饺子弄的狼藉一片,洗洗手卷起袖子开始收拾。边收拾边心里安排完明天早上的菜色了,这才回了房间梳洗。

    而她自己拎回来的饭菜根本没热一热,只凉饭凉菜的囫囵个对付一口。

    宋雅萍也不知道自己是累大劲了?还是绷着的那根神经断了,也有可能是蹬自行车蹬快了,总之她心脏有些不舒服,强撑着去翻心脏病药,含上了才敢爬上床休息,床头摆放着一杯凉白开。

    ……

    在父母眼中,每当儿女做错事儿时总被原谅,因为父母会给儿女冠名“还没长大、还不懂事”。总有期待。

    在儿女眼里,父母会面面俱到,却从不去想,他们年岁大了,身体不如往常了,会反应慢了,我们需要等等他们。

    叶伯亭就是这种心理,她没注意到宋雅萍那一身疲惫,她只注意了她母亲满嘴都是惦记她哥,却忽略了她和屈磊。

    叶伯亭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子上。被宋雅萍的偏心眼气的够呛。

    先是想她妈妈怎么这样呢?问一句磊子也行啊?再怎么着、磊子也是因为她受伤的啊!可见她妈妈心里没她俩。

    再后来越想越多。从屈磊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不足够重视屈磊就是因为不看重她。

    从小她妈妈就偏心眼,偏心她哥,她就是没有她哥受重视。男孩、男孩!男孩就是不一样!外公偏心的厉害。母亲也那样。

    叶伯亭大概是从灾区刚回来,本就身心脆弱,一低头再看见被菜刀刮伤的手指,忽然就哭了。她就是觉得憋屈。午夜时分,她哭的异常委屈,无声的抽泣着。

    宋雅萍归来的当天晚上。一双儿女都心堵。

    她自己的枕头下面,却压着一瓶心脏药,给自己准备的,情况不好随时补两片。

    宋雅萍睡前心里还琢磨着:她忙着呢,可不能倒下。明天早上去看屈磊,开会得花俩小时,中午去看伯煊,见不着夏天还得找个空去趟老宅。志清都回来了几天还没回家,估计都没换洗衣服了,得去军区给送两件去,对了,还得给他拿点儿药……

    屈磊的一侧胳膊被吊了起来挂着绷带,半夜三更的也没见亭子影子,他输液完就出了病房找叶伯亭。

    “亭子,怎么哭了?”

    “没事儿。”叶伯亭一扭头看向另一侧。心酸时被亲近的人一打听,更委屈了。她就是心堵的没个缝隙,屈磊越是着急问原因,她哭的愈加严重。

    屈磊挑了一侧坐下,用没受伤的胳膊搂着叶伯亭的肩膀,小声安慰道:“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的跟你男人说说?别哭了,哭的我心一抽一抽的。”

    叶伯亭侧低头靠在屈磊的肩膀上:“我妈啊,她怎么那样啊?你可是为我受的伤。”

    “妈也回来了?不乐意你找人给我安排双人间?”

    屈磊瞄了眼只顾低头哭的叶伯亭,补了一句:

    “其实亭子没必要的。我这胳膊是小伤。我们团里很多还在坚持的、身上的伤不比我轻。只是没出血看着吓人而已。我却回来了。唉!更何况过两天大批量的病号都得住进来。毕竟这里是军区医院。”

    叶伯亭带着哭音儿打断道:“什么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妈还不知道呢!我是生气她都没打听打听你的情况,刚跟我碰面就急匆匆的取自行车,要赶去人民医院看我哥。”

    屈磊挑了下一侧的眉毛:“团长住在人民医院?那你明天赶紧去看看,等我过两天出院了,我也去看看。”

    叶伯亭点点头,她也惦记她哥:“知道了。估计我妈回来了得折腾了,也许得让我哥来这住院呢。”

    “就为这个哭?”

    “我就是心里难受。我哥那从来都是处处妥当不用她操心,我们呢,算了,她就那样。你说说她,是不是偏心眼?我不是她女儿呀?这怎么眼里只有我哥没有我呢?”

    屈磊一低头就看见叶伯亭食指指肚划伤的口子:“怎么弄的?”

    “给你包饺子弄的。我不太会。”

    屈磊拽起叶伯亭受伤的手指亲了两口,才安慰道:“要不说还得是两口子呢。关键时候谁也不行啊。”

    偏不偏心的问题,屈磊没回答。你一个当女儿的都那么说了,你让我一个当女婿的怎么评价?就那么回事儿呗,羊肉还能贴到狗肉身上?屈磊忽然间就想起了自己的亲娘。

    “亭子,跟你商量个事?”

    叶伯亭擦擦眼泪:“说吧。”

    “等过段日子什么事儿都没有的,让我娘去咱家住段日子吧。最起码让她在这过冬,反正也农闲。我有点儿想她了。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娘拉扯我们几个不易……”

    “行啊。没问题。”叶伯亭再不喜欢屈家人,也打算接受。婆婆除了说话比较爱夸张,爱四处显摆她们叶家,也没什么大毛病。她不想驳回屈磊的提议,不为别的,她不想让屈磊跟她隔着心。

    屈磊大力拥抱着叶伯亭:“好媳妇。你一直懂事,比谁都好。”

    这俩人你侬我侬、情谊越来越深、关系越来越好。

    叶伯亭早忘记了和屈磊抱怨宋雅萍的原话,她当时只是想说说,说出来心里痛快,屈磊是她最亲近的人,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却不想,屈磊的心里,开始有了宋雅萍严重偏心眼的印象。

    夏天和小毛拎着大包小包的推开了病房门。

    “买这么多?”

    夏天赶紧接过小宋递过来的水连喝了几口:“不是你让买的嘛!”

    叶伯煊抻着脖子探头瞅瞅样式,嘴上却跟小毛打着招呼:“嫂子,咋样?逛百货大楼的体会如何?”

    小毛捂嘴嘿嘿笑道:“大啊,要是不花钱该多好。看、看地我肉疼。”

    叶伯煊好笑的回了句:“不花钱那得是自己的。京都就是这样,吃个地瓜土豆都得花钱。”

    夏天喘匀了气刚把那些小孩衣服摆给叶伯煊看呢,宋雅萍盘着头发、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推开了病房门……(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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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七十年代蜕变介绍:
关于穿到七十年代蜕变:
东北梨树村夏家人:“夏天,切记到了部队要给我们争光。”殷殷期盼的目光……
到了部队的夏天:“叶团长,我是知性婉约派!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让我陪你吃、陪你玩、陪你生孩子!”
叶伯煊:“天儿啊,无论七十年代还是二零一五年,完美人生都逃不开这几样。”傲娇的站在穿衣镜前,擦着友谊雪花膏。
夏天:你是七十年代的首长?为什么比我一个穿越来的还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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