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三章 真正的男儿,痴心的女儿
小碗儿哭了,她长大了,有了小女孩的纤细敏感。
倒是闹闹和他爸爸平时的样子一模一样,他仰着小脑袋,把悲伤倒流。
小碗儿看着身着军装英俊挺拔的爸爸,她说:
“我和哥哥好可怜。前两年妈妈去国外读书,现在爸爸要带兵打仗。我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小柔居然说羡慕我是个公主,哪家的公主是我这样?!”
叶伯煊的两只大手放在了孩子们的脑袋瓜上,以示安抚。
闹闹甩头甩掉了叶伯煊的手,他闷头说道:“走吧,其实我们习惯了。”
“儿子,你没有小时候招人喜欢。”
叶伯煊用手指刮了刮闹闹的鼻头,这个亲昵的动作刮出了闹闹的眼泪,他终于还是止不住颤动着小肩膀。
叶老爷子正颤抖着双手哄着孩子们,可忽然有一个高大结实的身体抱住了他,他的耳边有人说话:“爷爷,要保重身体,我会安全返回。”
叶爷爷这一刻老泪纵横,什么一门三将,什么都没有孩子还好好的站在眼前重要。
叶伯煊又俯下身,他亲昵地拥住宋老爷子,他像很多年前、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用脸颊蹭了蹭外公的脸:
“您要等我回来。”
“好。别怕。”
一句别怕,叶伯煊咽下了涌到嗓子眼的哽咽声,他轻点了下头,再站起身时,他摸着胸口的位置,那兜里装着夏天的照片。
他看着他的妻子憋的脸色通红没掉一滴泪的坚忍,他对着夏天认真、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这军礼包涵了他所有的感谢。
夏天终于还是掩唇哭出了声,她说:
“你这人真讨厌,真讨厌……”她哭的弯下了腰,支撑不住自己。
转过身的叶伯煊,那背影亦如从前,他这一生。向来迎着阳光前行。
军绿色的吉普车,风驰电掣般行驶在公路上。
叶伯煊的心中回荡着领导人、就港都回归谈判时说的那句震惊世界的话:
“中国人穷是穷了一点,但打仗是不怕死的!”
……
刘行天看着陌生的环境,又看着身边有熟悉、有陌生的官兵。他像一个娘们般眼中蓄满了激动的泪水,他说:
“团长回来了!”
马大山笑的胸口震荡:“是骡子是马,要溜溜啦!”
……
叶伯煊站在两个团的官兵面前,他推掉了参谋递给他的话筒。
一肩风雨!
一肩重任!
他望着那一张张刚毅的脸,他看向那飘扬的军旗。他的眼前已经看到了这批人不惧强敌向前挺进的画面。
“我,叶伯煊,现在是你们的最高指挥官!
从今天起,我们只有一个训练命题,它叫做、生死训练!
把每一天,都当成是你活着的最后一天!”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近八万人的口号声……
这是一支有着排山倒海般力量的队伍,他们每一个人,敢用鲜血去建立功勋、报答人民。
新征程号角就要吹响,为祖国、为和平,决胜疆场!
——
带出第一批高翻团队的直属领导夏天。当翻译司的众人以为她要大展拳脚在翻译司有一番作为时,她却被重新调到了国际司。
当国际司的同事们,认为这个有留学经历、有海外资源、一路用“优秀”二字当标签的年轻女人,该继续以高调的形式、拼命三郎的作风走进新领域、走向更高点时,夏天却急转直下了。
她让众人大跌眼镜。
还是那个自信耀眼的她,只是她婉转地拒绝了新任务,变相的等于拒绝了向上再踏一步的可能。
……
“廖莎莎,我白培养你了是吧?你看看谁跟你似的,熬过了我那魔鬼训练,该曝光上镜、用你的知识向你的父母展示展示才华了。你瞧瞧你的选择,瞧瞧你这个没出息样儿?”
廖莎莎撅嘴,她摸了摸怀孕两个月根本还没显怀的肚子。
她们家老徐都多大岁数了,怀了那得要啊。他都哭着求自己“好汉留命”了!
“我没出息?你也不遑多让!关键时刻,眼看着马上就要有实权了,那可是实权,你可倒好,要拿出精力照顾老人孩子们,你比我还可惜。咱俩半斤对八两好嘛?!”
廖莎莎说完,干脆把那副没出息的样儿表现了出来,她捂着嘴幸福的笑道:“谁让我们是女人呢,还是付出型的,值不值不知道,可这一刻啊,我愿意!”
夏天站在单位的大门口,耸了耸肩,笑了。
她打开她的“小红”车门,看着远处徐才子满脸紧张急切、眼里只有廖莎莎一人。
是啊,这一刻,我愿意!
她开车路过那对儿幸福的小夫妻身边时,撩下了车窗,忽然玩心大起,她大声的对着徐才子和廖莎莎喊话,喊出了灰太狼的名人名言:
“我一定会回来的!”
夏天开着车望着京都八十年代的街景,喊出的是灰太狼的话,心里却想着红太狼的语录:
“哇,好多羊啊,老公,你好棒!”
“灰太狼,跟小羊拼了!!”
——
宋雅萍环顾了一圈儿她的办公室,她脱下了她为之奋斗、热爱的那一身白大褂。
宋雅萍用着手指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白色制服,她的动作很温柔,她的眼中流淌着深深的眷恋。
曾经,她设想过这一幕,她觉得能让她退休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为了家庭付出。被迫退休后,她会赶紧摸电话打给叶志清。
对着电话里的那个男人哭诉,哭她的舍不得,也是在提醒那个男人她付出的种种,希望得到他更多的关爱。
还有一种退休的方式就是“熬”,熬到熬不了那天。
熬着不退休,直到挡了很多人的路,成为个别人的眼中钉。
她要什么有什么,她才不怕别人恨,她听说别人恨她占着位置,她甚至会高兴。
她就喜欢看那些人讨厌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可今天,她这两种情绪都没有,她那份甘心情愿在涌动。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属于宋院长的标签从今天开始被摘掉,可那个依旧风姿绰约的女人,脚步迈的比从前更加坚定。
秋日的微风,吹拂着她面色从容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
……
“你这是单位没事儿。”宋雅萍指挥着司机抬东西进院儿。
夏天怎么可能没事儿,她那个儿媳很拼,可今天却回来的这么早,恐怕是和她一样的想法吧。
夏天看着司机手中那一箱工作用具,她笑着点头道:
“是,最近这一年半载都没啥大事儿。妈,你这是要开始愉快的退休生活?”
宋雅萍和夏天并排进了院子,她笑答:
“嗯,不爱干了,几十年如一日,我早腻烦了。”(未完待续。)
ps: 你们说这章多温馨,却给我写的眼角挂泪挺投入。
唉!作者这活不好干,胖卡卡要知道我写文写的眼角挂泪,他得说这怎么不仅编故事,还带演的啊?那咋就挣一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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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更新时间会晚一些,我不知道今天会二更还是三更,你们也应该能感觉到吧……穿到七十年代蜕变真正的进入尾声了。
第七九四章 大将者深明天地
一九八四年的这个新年,叶小叔终于在大年三十的当天赶了回来。
他作为经济贸易考察团中的一员,先后去了西欧五国、罗马尼亚、南斯拉夫、港澳。
他感慨着对叶家众人道:
“五千万吨褐煤,一个露天煤矿却只用两千人。而我国,相同数量的产量,却需要十六万名工人,相差了整整八十倍。”
宋外公握着龙头拐杖,自从叶伯煊离开,最近这半年来,他已经很少发表意见了,就更不用说能听到他情绪起伏的声音。
可他听了叶小叔的话,他激动地接话道:
“经济的自动化、现代化、高效率,致使差距之大!志华,新的一年了,你这种主抓经济的干部,该迈开步伐了!”
夏天能感受到外公的急切,她也看到了叶小叔大年三十嘴角居然长了个火泡。
她这不是安抚,她笑着说道:
“外公,据我所知的几件事,足够说明我国的经济正在以腾飞的形式追赶。
比如,十四寸的彩电供应量,比前一年增长了四十二倍!
比如今年,国家允许农民自己解决口粮,他们可以离开乡土打工。
我能够预见,像我们京都这样的城市,将会涌进很多新鲜血液,更多的人将参与建设新城新貌的行列中。”
有着文人风骨的宋外公脱口而出道:
“好!我们今年的春联,上联就是新长征起步春光明媚!你们谁来接个下联?我重赏!”
夏天凑到了闹闹耳边,叶家第四代叶莘大声回答道:
“下联是:现代化开端金鼓欢腾!”
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外面的气温降至零下,而叶家这个新年,除了叶伯煊没在,其他人都到了两位老爷子面前让他们看看。
外地的叶二叔一家、叶姑姑和姑夫,叶小叔陪着两位老爷子逗乐子,就是工作繁忙到焦头烂额的叶志清,也匆匆返回来一趟。
叶志清没吃饭、没落座。可他却递给了两位老爷子红包:
“两位父亲,都说老小孩儿、小小孩儿,你们年年给晚辈发红包,今年。我给你们。揣好,别被闹闹他们三个小不点儿糊弄走。”
哈哈哈,笑声充斥着温暖的叶家。
夏天看着爷爷和外公一齐点头,真的揣好了,她听到他们异口同声说:“好。给伯煊留着。”她赶紧借着和小碗儿说话的时机,强咽下涌向眼、鼻的酸楚。
……
叶家是团圆美好的,可斜对门的林家却爆发了家庭大战。
林将军的小儿子和他老子怒目相视,他的手还指着林将军的鼻子:
“您为了那么个野种,居然打我妈!”
林将军抖着手,他控制着自己别倒下,不能被眼前这个孽子和那个心肠狠毒的女人气死,他还得给他刚认回来的大儿子保驾护航,为她们,不值!
他挪着僵硬的脚步。孤单的背影看起来不止是沧桑,还有后悔、还有遗憾,但最终都化成了他戎马一生的坚韧不屈。
“鹏飞放弃了林氏在港都上市的好时机,拿出了他一半的财产,只为支持军队建设!
他干的是大事儿,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捣乱,不允许任何人制造对他不利的舆论。
除非我死,谁也不行!”
连续迈上了两个台阶后,林将军没有回头,他说出了一句让他的妻子大哭的话:
“摸摸心口。如果没心了,那就想一想现在的局面,如果连对国家的大爱都荡然无存了,那就想一想你那战死的大儿子!”
——
“嗳?请你们几个来。可不是让你们看着我嘲笑的。各位前辈,把你们的创业史、经验、吃过的亏,都分享分享嘛!”
叶伯亭看着圆桌边列席的建筑业李总小毛、皮具商领头羊的刘总刘芸,哪都掺和一脚、属于大总管头衔的夏大侠夏天,她抱了抱拳:
“我那对外贸易公司,不是闹着玩哈!是要来真章的。你们笑而不语是什么意思?得,我先干为敬,敬诸位前辈!”
夏天背包站起,拍了拍叶伯亭这个新晋叶总的肩膀:
“我的经验是,把自己当成男人样摔打历练,我可没时间和你胡扯,先撤了,还得去上课。”
刘芸笑着拿手绢擦了擦吃饱喝足的嘴,然后摸了摸怀孕四个月的肚子:
“如果有人访谈我,你可以看下报纸,没有就当我没说。我也撤了。
后妈不易当,我得去给我那大女儿上上课。
告诉告诉她,我累的要死为之奋斗的果实,肚子里的弟弟有一半,她也有一半!别给我写作文我的妈妈不带夸一句的,还一副没娘的孩子是颗草的没出息!”
“我吃饱了。亭子,我结、结巴,说话费劲,你听我谈、谈经验,开玩笑呢吧!我还得谈合同去,回见啊您!”小毛穿上刚才进包厢就脱掉的高跟鞋,这玩意儿,她到现在仍不习惯。
叶伯亭“嗳?嗳?”,嗳了几声,她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目送着几人离去。
找到了电话,季玉生一接起,她就假哭道:
“我很没用吗?她们都很嫌弃我……”
季玉生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强迫自己要面带笑容:
“想当大老板,想给小碗儿打样当个牛气厉害的姑姑,你第一样要注意的是,不要碰到不顺心的就赖叽!”
……
北大有一个很特殊的班级,这个班级不但晚间上课,就连学生也得具有某种资格,授课老师自不必多说,那都是银行学、货币学等经济金融方面重量级的大师。
“精英”,各行各业的精英坐在下面,大多数都是已经很有作为的人士。夏天就是其中一员。
她不是停下了脚步,她是换成另一种方式进步,只因她是配得上叶伯煊的夏天,是那个懂得厚积薄发的夏天!
但当夏天在四月二十六号这日踏进教室时,这个一向淡定的人,脸色却气的涨红,她闷头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林鹏飞看着这样的夏天,他默默地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打开了书本。
而他和夏天之间,这次见面没有任何交谈,真的像是陌生人一般。
仅隔两天,二十八日,第二阶段的反击战、老山的战斗正式打响,以十个集团军轮番上阵的形式,向世界宣告!
那位老人的话也回荡在了这个世间:
中国人穷是穷了点,但打起仗来是不怕死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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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争取有三更,但要先找找感觉,还得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如果晚上九点半还没有更新,那就是说明没有了。
第七九五章 死生契阔,死与子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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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八日这天,叶家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可它又看起来是那么与众不同。
叶志清等各高级将领,早已经到达了前线指挥部。
也就是说,谁也不知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也不清楚叶伯煊身在何方;
谁也不清楚在这场大规模的拔点战役中,叶伯煊是不是参与其中;
谁也不清楚经过这一日的激战,他、叶伯煊,那个臭屁自大的男人,是活着、还是牺牲了。
……
客厅里放着广播,开着电视,众人都希望能够得到更多更多关于前线的消息。
其中也包括夏家。
一身西服的夏爱国,此刻却像极了几年前还种地的模样。
那时他干活累的腰疼病犯了,就得蹲坐在屋门口,他对家人撒谎说的是:“抽颗烟解解乏”。实际上是腰疼到直不起来了,他想站、也站不起来,他那是抽颗烟得缓缓。
而如今用不着挨累遭罪的夏爱国,今日啊,又得缓缓了。
这次让他疼的不是腰,扯疼他的是心。
小毛看了看无心看书的夏秋,在书桌边儿拄着下巴眼神放空的夏冬,还有那炕上坐着眼圈儿都发红的仨人。
听着广播,小毛说:
“爹,我们以后要在退役军人安置问题上出把力。”
夏爱国回答道:“这场战争,打多少年,我就把夏木原多少年的百分之二十五纯利润,全部用于军队建设。”
他家有军人,他才比其他人更深刻领悟到“军人”的真正涵义。
广播里传来:“……五小时二十分攻上老山主峰……两个主力营向八河里东山方向推进,占领敌十余个高地……”
“啪”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这是宋雅萍从早上到现在不小心摔碎的第三个饭碗了。
她心乱了,她不想听又占了哪、哪打胜仗了!那都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就想知道伤亡名单!
宋雅萍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她深吸几口气才佯装镇定走出厨房。她对下棋不语的叶爷爷勉强的笑着说:
“没事儿没事儿,我手滑,岁岁平安。”
叶二叔叶志行坐镇,一个常年无休的人。在这一段日子来临之时请假了,闻言笑道:“大嫂,没事儿。”
“许晴!你别坐那泡茶了,眼里有点儿活,去帮大嫂!”
叶小叔叶志华也赶紧喊着他妻子。喊话时还趁着大家不注意,他对着许晴眨了眨眼睛。
这个家哪还需要宋雅萍干活,连工作人员就有三名,可她觉得不能闲着,她闲着、心口疼。
许晴现在谁也不服,她就佩服夏天。
那丫头年龄不大,可遇到事了,她居然表现的比大嫂还镇定。
带孩子们,喂病倒的宋老爷子饭菜,然后就是回屋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许晴知道。谁都没有夏天更怕,谁都无法感同身受夏天的内心。
因为她无意中听到夏天劝宋老爷子的话:
“外公,我们闭上耳朵、眼睛,不看、不想、不猜、不听,我们一起等着伯煊回来,这样才是最有意义的做法。”
……
夏天的身边站着两个穿着格子睡衣的漂亮孩子。
小碗儿问:“妈妈,你在写什么?”
夏天抬起头看向窗外:
“日记,写给爸爸看的日记,他这几年一直在你们身边,他一带你们就是好几年……
这段日子。你们都干什么了,吃什么了,又学会了什么,他都不知道、他会不习惯。我写下来。等他回来给他看。”
闹闹吸鼻子的声音响起,小碗儿看着面色柔和的夏天忽然咧开嘴哭了。
“怎么了?怎么了?”夏天一手一个搂住了两个孩子。
闹闹任由鼻涕眼泪滴答到地面上,无论夏天怎么问,他都不回答。
他好难过,他是真的想爸爸。
小碗儿哭着指责夏天:
“妈妈讨厌!爸爸也讨厌!前几年,爸爸写日记说要给你看。现在你又写给爸爸看。
你们为什么每隔几年就要用日记写我们,为什么不能都在我们身边!”
宋雅萍和许晴冲进了书房,门外还站在叶志行和叶志华。
宋雅萍听到小碗儿大声哭着质问夏天的话,一把搂过小孙女,终于、终于还是哭出了声。
宋雅萍早已没有前几年叶伯煊吵着上战场时的镇定,她不安急了。
不安的又何止是宋雅萍,最了解叶伯煊的人,永远都是把他放在心窝里捂着的人。
宋外公躺在屋里,他含着药片。
伯煊不是普通的指挥官,他倒希望他是普通的小兵,听令行事也就是了。
他的性格、他的理想作祟,他那个的一生追求……
他一定会冲上战场的,还是在没有人敢阻拦他的情况下……宋老爷子老泪纵横。
夏天慌乱的扯住许晴怀里的闹闹:“儿子,儿子,你跟妈妈说,爸爸的日记放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顺着闹闹的手指,夏天看到了书架上那个突兀的鞋盒子。在她还没看到那些字迹前,她已经泪流满面。
该死的!
她早就改了不往鞋盒放钱的习惯,可他还在等着她亲自发现。
泪滴滴在了信纸上:
“……妈妈很想你们,哭鼻子是一件很没出息的行为。有事儿说事儿,不能胡闹!
你们要是做到了,我回来给你们买很多很多好东西。
闹闹的玩具、小碗儿的花裙子,妈妈给你们一人买十样。
另外,一定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当爸爸和姥姥、姥爷有不同意见时,记得,要听爸爸的!”
……
床上散着很多封信,每一封信,每一个字,夏天似看到了那两年中叶伯煊带孩子过日子的画面。
她抱紧叶伯煊的日记本,当她终于有勇气翻开时,第一页就是叶伯煊洒脱的八个大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夏天泪流满面的喃喃道:
“霸道,连表白都是这么霸道!为什么不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为什么连表白都威胁我,威胁我无论聚散离合,我与你已经发过誓……”
——
叶伯煊望着海拔1200多米,路少沟深、山势险峻,石灰岩溶洞较多的大山,他心里合计着,亚热带地区,温差变化大,明天上午根本不能勘察,因为会浓雾笼罩。
军医想提醒叶伯煊他胳膊上的伤口处理时会疼痛难忍,然而当他抬头时,他发现叶伯煊就像无知无觉一样。
到达指定地点,叶伯煊亲自带兵侦察敌情、勘察道路,而敌方的冷枪致使他们侦察小分队多人受伤。
叶伯煊抿了抿唇,他望着大山,心里却回荡着曾经去总参开会时,领导的那句:
“因指挥失误致大量人员伤之失散!”
他捏紧了拳头,任由刚刚包扎的胳膊再次流血。
不行!
他得亲自再多次勘察,地形太过复杂,他的手下有那么多的“沈刚”、“童浩然”,他要对他们负责,才是真真正正的祭奠先烈之灵!(未完待续。)
第七九六章 我是军人(紧急求月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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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你推我出去看看,看看外面,心不窄。”
夏天听着客厅里放着广播,她拿着毯子给宋外公的腿盖上,背上斜跨包,里面塞上心脏药、水壶,这才去喊上闹闹和小碗儿。
夏天趴在孩子们的耳朵叮嘱,嘱咐他们多说点儿学校的事儿。
可是当她们到了广场时,却看到了让人更加心潮起伏的画面。
在这个礼拜天,京都人民自发来到广场,广场上有那么多的和平鸽。
在这些自发的人群中,更有那么多那么多穿着军装的老红军。
他们白了发,他们少了牙,有的人还需要被儿女搀扶。
他们胸前佩戴军功章,对着五星红旗在敬那个融入灵魂的军礼。
他们似看到了战场的惨烈,似从那飘扬的旗帜中看到了那些铁骨也柔情的小子们。
白鸽飞舞的生活,人民并未忘记在边境的硝烟,人民还记得那些红帽徽在边境用生命闪烁。
“我爸爸是军人。”
“我爸爸是军人!”
闹闹和小碗儿骄傲自豪的对着人群喊道,喊完,他们也一起仰头看向天空的白鸽,看向飘扬的红旗。
有一名看起来八九岁的小丫头,她的妈妈趴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她忽然跑到坐在轮椅上的宋老爷子身边:
“爷爷,这鸽子给你,我祝军人叔叔们平安。”
“平安,好,平安!”一双年迈的手,亲自放飞了他的心愿。
他望向远处,望向人群里几个月的小娃娃、小男孩、少年、青年,他回过神看着闹闹的嘴在动,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
宋外公的耳边似乎是听到了……
他教一个幼童在练字,那个幼童顶嘴道:“我为什么要写这劳什子的繁体字!”
“叶伯煊!你怎么穿裙子?!”
“漂亮!”
他罚那个少年跪下,那个少年把他的书房砸了。怒喊着:
“您凭什么?我爸我妈都没敢这样对我!”
那个青年去当兵,他还没问话呢,小伙子满不在乎的对他挥手道:
“放心,我才不会想家!”
宋老爷子闭上了眼睛。心里回荡着:“您要等我回来。”
……
“外公!!!”
夏天掐着宋老爷子的人中;
她翻包找药的手是打着颤;
她慌乱地喃喃道:“您答应等他的,答应过的。”
她的身边两个孩子在大哭;
她的身边围上了几个人……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夏天的面前,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在指挥:“阿彪,跟我抬老爷子,平抬起。快!”
夏天站在军区医院的手术室门外,她慌乱的表情,她顾不上孩子们,她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着。
林鹏飞抱起大哭着要跟着宋老爷子进手术室的闹闹,他又蹲下身,哄着用拳头揉眼睛放声大哭的小碗儿。
夏天忽然像反应过来了,只见走廊里有一个女人疯跑了起来,随着她越跑越快的脚步,她的泪珠也飞扬了起来。
她得找电话,她得打电话。她抱着电话,当听到叶二叔的声音,她的右腿颤抖着,两只脚无助地来回倒换着,声音里有着害怕、颤抖:
“二叔,外公在军区医院,快来,二楼手术室!”
而林鹏飞拥着两个孩子,他趴在闹闹和小碗儿的耳边说:
“看,妈妈是榜样。她镇定了!你们是乖孩子,乖就要付诸行动,不能大喊大哭,这样里面的曾外祖父会担心。他听到了心会跳的更快!”
走廊里响起了很多人忙乱的脚步声,那声音让人心颤,那哭声让人悲恸。
……
南方前线最高指挥所。
有一名和叶志清同等官衔的将军怒吼道:
“叶伯煊!那么年轻,他有什么资历?!他上过真正的战场?!他怎么可能担此大任!他有那种本事能掌控住局面?!这是一次最失败的委任!”
叶志清脸色已经不是涨红,而是发白。他听着老搭档的骂话,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这是怕了?!孬种!”
叶志清颤动的唇。平静道:“他不怕。老徐,过分了。”
……
这个混账!
这面第一声炮声响起,叶伯煊明明该配合着发起总攻,可是他在干什么!他居然不听指挥!
不听指挥!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
哪个军人胆敢像他这样!
孽子!!!
……
刘行天脸上满是急色,他看着参谋握紧电话筒,他看着不接上面致电一意孤行的叶伯煊,到底还是喊出了口:
“团长!您这要被按照军法处置!”
叶伯煊面无表情,他就跟没听到似的。
侦察敌情、勘察道路,他自从来了这,一直亲自干着这两件事儿。
他在等,他在等最后的消息。
他是将领,他是军人,可他的手下不是铜墙铁壁的身躯,他不允许那么多优秀的士兵白白送死。
他要缩小这种可能!
军法?
叶伯煊抿着他干裂的唇,只要他们牺牲人数有可能会缩小,军法又如何!
“团长!我们不怕死!打吧!打!”
刘行天的眼泪滑落到腮边,指挥帐篷里的气氛一时压抑到想让人大喊,刘行天哭道:
“您真没必要这样!为了我们,没必要!已经推迟了两次总攻命令,那面开战三十五分钟了,您会被受处分!”
在指挥帐篷里,那一双双视死如归的眼睛,他们看着叶伯煊这个指挥官。
当兵不就为这一天吗?他们不怕牺牲!
叶伯煊依旧看着路线图,他不下令,都得给他原地卧着!
他认罚,他宁可认罚,他要稳中求胜走好每一步,因为他不舍得白白牺牲任何一个人!
刘建树脸上带着划痕,满身是泥的冲进了帐篷,叶伯煊急切地接过他手里的最佳迂回线路图。
是的,他就在等着这个,迂回路线,断敌军后路!
叶伯煊戴好了军帽,他终于在另一个山头开战已过四十分钟时下了命令:
“听我命令!发起总攻!”
一时间,者阴山一带炮声隆隆,震的人心会发抖。
参谋报:“歼灭敌军两个连!”
叶伯煊连续对部下下达命令:
“向前推进!”
“报!发现敌军两个营!”
“命令马大山,炮兵准备,给我以毁灭性的方式,攻!”
这片山,这片天,有无数名赤胆又忠诚的军人在飞奔。
双方炮弹在空中相撞!
有战友倒下,会有一批又一批为了守护和平、胸中只剩一颗国魂的军人们冲上前。
……
医生对叶家众人、对一瞬间似老了十岁的宋雅萍安慰道:
“多亏送来及时,要不然真容易迈不过去,院长,放心。”
……
而叶伯煊站在帐篷外面听着炮火声,看着弥漫的硝烟,他大笑着说道:
“我亲自去!去那个迂回路线,断了这帮龟孙子的路!想找援军?!我们好好援援这帮孙子!”
有一种声音叫雄壮,
有一种信念叫光芒。
南方总指挥部里,参谋报:
“者阴山一带……击溃敌三个团,三个团都是在未下车的情况下阵亡……”
——
紧急求月票!!!
我被后面的书紧紧追赶,只一夜之间,从二百多票的差距,变成了我现在只领先一百票。
拜托各位,如果手中还有月票投给此书。
只剩最后一天,如果被赶超了,就太可惜了。
这本书签约时还没有月票榜之争,换了公司后,我也错过新书期,丧失了争榜资格。
如今历经一年时间,在快要完结时,我选择了最难的月票争榜路,有很多比我拥有更多忠粉的现言作者都没有参与,而我却打算试一试,我也挺服我这口勇气……
在一堆总裁文中杀出血路,真的很难。
难道年代文真的很一般吗?
无论怎样,谢谢大家,希望你们尽力投票。我也尽量不扰乱心绪,让自己进入状态写书。(未完待续。)
第七九七章 天黑天亮都似梦(求月票!)
一名指挥官,负责着重要分队的最高将领,他居然披甲上阵!
总指挥部的诸位将军捏了一把汗,并且这把汗一捏就足足捏了九个小时。
即便从者阴山传过来的消息,一切都让人出乎人意料的震惊、惊喜,只因为……
属于叶伯煊的营房帐篷里,就像是他还在一般从容镇定。
只见参谋在对照着一个本子发令,那上面列举了很多条条框框,哪失守、谁去补,哪胜利、往哪挺进,他激烈的声音发布着最准确的命令。
他们的总指挥官叶伯煊,哪怕是在他刚离开前的一分钟时间里,都在规划、准备,一切也都在叶伯煊的操控之中。
叶伯煊早在布局部署前,他就已经想好,他一定要冲上战场,而不是在大后方调控指挥!
他为了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等的他记不清沈刚、童浩然等等兄弟们的模样,等到他以为自己都磨平了棱角、磨掉了尖牙……
当叶伯煊带领的这一纵队和敌军相遇时,他用拳头大力捶打着心脏处那个位置,他用着平静中又抑制不住狂傲的语气问着大家,问着手下那几个连:
“你们怕吗?!”
山呼海啸般的“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回答。
叶伯煊笑了,他要的就是这种癫狂!
……
炮声枪声响起……
山坡上滚落的石子,饿虎扑食般的你死我活,短兵相接那一刻刺刀见红。
他们中有很多人,把青春年华埋葬了这里,这座叫做者阴山的山脚下。
刘建树撕心裂肺地喊到:“团长!”他的命不值钱,在他遂不及防时,团长刚才为了帮他挡枪……
“团长,团长,军医!”
叶伯煊捂住流血的腹部,他用牙撕开了衣服袖子缠在了腰间。真正的赤膊相见!
他要和他这些兄弟们并肩战斗,不到死那一刻绝不下场!
“给我把军旗挥起来!一连长、三连长从翼侧给我穿插!马大山!”
“到!”
“炮火掩护!击溃他们!二连长!分兵多路吸引火线,其他人跟我攻上山头!”
叶伯煊再一次冲上了前。
这一次,他要孤注一掷实施向心攻击;
他要用热血诉说着风云的缩影;
他更要用生命诠释着军人。国威!
……
当叶志清听到参谋汇报,叶伯煊已经亲自带兵攻占了者阴山,他紧攥起了拳。
当他听到身边的几位老伙计惊呼:
“什么?只在山脚下相遇激战有伤亡?山脚下交手?!伤亡几百人?到底是几百人?!”他们不信、不可置信只在一处交手、仅伤亡几百人。
“报告,具体伤亡数字不清,只有这次交手是恶战。”
叶志清那张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的心里感慨万千。
他儿子,比他强!他这次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叫做新一代指挥官!
看来敌军的计划全部被伯煊预料到了,不但预料到了,还断了他们的后路,以最快的时间完成了这次任务。
那个之前骂叶伯煊的徐将军,讶异过后,心中翻滚着各种情绪,他对着众人激动评价道:
“者阴山一战为最有魅力的一战。”
……
叶伯煊看着他之前准备好的那不足三百口棺材,他问身边的副手:
“还有剩吗?”
“有,我以为得不够呢!我以为你开玩笑!我以为牺牲是本分!”
叶伯煊摘下了军帽。他望向远方,尽力了。
他争取了一个最好的结果,他的腹部白色纱布整整缠了数十圈儿:
“注意防御,暂时休整。也许我们下一战该去八里河东山。”他连上级对接下来的安排,都做到了心中有数。
而他给官兵们留下的是那个挺拔的背影,可进入帐篷独处时,他对着夏天的照片说:
“我让他们跟小爷我张狂!还对边境居民放几百个炮!这回我对他们放炮,毁灭性的放炮!都被我给打跑了!”
说到这,叶伯煊又疼地呲牙咧嘴道:
“我受伤了,你还不在!谁伺候我?这地儿实在太埋汰!”
依然还是矫情。他到死那天都事多,矫情了一辈子!
千军难挡来如虎,半生情系女儿红,犹如叶伯煊的写照。
——
夏天站在特护病房的窗前。她望着院子里的叶小叔在和林鹏飞说着感谢话。
……
林鹏飞没有回头,他觉得夏天一定在某处看他,他只是摸了摸孩子们的头,说了句:
“不要再哭了。”
小碗儿说:“害怕。”
闹闹低头看脚尖:“忍不住而已。”
“因为爸爸一定会回来,也快回来了,所以别怕。”
叶小叔一手扯住一个孩子。林鹏飞听着孩子们的“林叔叔再见”,迈开大步离开了医院。
……
“林总,去哪?”
去哪?
林鹏飞坐在车里忽然有一刹那,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他任由阿彪拉着他看清京都这个城市的夜景。
他放下港都的一切飞回京都、走近她的身边,不是她想的那样。
他比谁都坚信那个狂傲自大的男人一定会回来。
林鹏飞嘴角牵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那人那么小心眼,他的女人、他怎么舍得撒手。
况且,他活着,夏天的心还活着,他要是牺牲了,他林鹏飞觉得自己更是没希望了。
希望?
想到这个词,林鹏飞摇了摇头,任由春风吹乱了他的心、慢慢变冷。
那种带着希望的可能,早就没有了……
阿彪恭敬地站在林鹏飞的身后,他低着头皱着眉看着地面,最终他还是选择越了那条线、选择提醒、选择帮林总清醒清醒。
“林总,港都那面的总公司,已经有好几个洽谈项目一拖再拖了。李副总问您归程日期的准确时间。”
林鹏飞深吸一口气:“拖后!”他攥紧了双拳。
他必须要等到那个男人回来。
还有,陪着她走过这一段最难熬的日子,哪怕只是躲在角落里看着,心才能安定。
……
宋雅萍拿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父亲刚醒过来就急着要这个。
宋老爷子推开夏天喂过来的水,他示意宋雅萍打开,也点着夏天,试图让夏天跟着一起看。
“我走以后,地产、房产归入叶莘名下……
我走以后,叶莘无意愿当兵,不准强求……”
夏天看着那数十条的遗嘱,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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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叶伯煊能在那场残酷的战役中活着,熟知那段历史的书友应该能够看出来,我写叶伯煊那段是根据真人真将军事迹改编,但不希望书友们对号入座,谢谢合作。
一更时,我撕心裂肺般求月票,没想到几嗓子吆喝后,战况喜人。在发这章之前,我看了一下,一百多张的月票,也有很多熟悉的书友朋友们打赏,也许这就是我停不下笔杆的原因所在,无论多疲惫,只要看到你们的鼓励支持,我就有源源不断的动力,鞠躬感谢各位!(未完待续。)
第七九八章 总在关键时刻秒杀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集结的口令声,吼向了长空,吼出了祖国山河在心中,吼出了威我中国魂!
一九八四年五月十五日,收复附近被敌军侵占的八里河东山诸高地。
那一批又一批头戴红帽徽、身着军绿色的身影,用牺牲的本分、刚毅不屈的精神、热血熔铸的忠魂,向世界宣告:
非法侵占的领土全部收复!
边防部队将转入防御!
会议室里列席着高级将领,那个在前线怒骂叶伯煊是不是怂了的徐将军,他根据战后分析,当时有多憎恨不听指挥的叶伯煊,现在就有多欣赏:
“你们看这里……别看攻打的是敌军的地方部队,但是攻打火力配置合理、设防严密的阵地,如果不费一番心思是根本不行的。可者阴山一战,伤亡小!消耗小!战果大啊!”
叶志清看着手边的最新最准确数据,包括后期叶伯煊参与的收复八里河东山诸高地,我方牺牲七百六十六人,而死在他那个犹如搅浪龙儿子手里的敌军,近七千人!
有人在此时感慨万千的说:“他智略过人。”
而徐将军更直白,他对叶伯煊的评价是:
“传奇战将!”
叶志清一生以低调内敛为人处事,可这次,他自豪地笑了,并且点头承认。
他儿子配这几个字!
他儿子在亚热带地区腹部受伤,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或许该说是伯煊拒绝下前线拒绝治疗,伤口早已流脓溃烂,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居然不知道,伯煊带的兵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在最后收复八里河东山时,伯煊的左胳膊被敌军放冷枪的子弹贯穿,叶志清觉得,叶伯煊现在还会和士兵们在一起,而不是瞬间倒下!
让他儿子倒下的不是那颗子弹,是伯煊觉得端不了枪,不该给战友们添麻烦。支撑着他咬牙忍住腹部伤口的那根弦断了!
像叶志清一样。宋雅萍在医院门口毫无从前宋院长的从容形象,她大哭着也在喊着“儿子。”
被空运回京都军区医院的叶伯煊,他从被抬下救护车就在忍着,忍着疼。忍着想好好睡一觉的心。他扭着头看向他的家人。
“儿子!伯煊!”宋雅萍抱住叶伯煊的脑袋。就像叶伯煊小时候一样,她用着泪脸贴着叶伯煊的脸颊,她哭的口齿不清有惊喜有难过:
“还活着!还活着!”
年过半百的母亲。宋雅萍哭着叶伯煊平安归来,苏美丽哭着她闺女有福气,哭着闹闹和小碗儿还有挺拔高大的爸爸。
如果不是叶二叔和夏爱国在场,场面到了快被女人们的哭声淹没的程度。
哭碎了路人的心,哭声引得病房里那么多从前线回来的军人、军人家属同时眼中含泪。
叶伯煊顾不上其他,他急切地用眼神搜寻,被抬着往医院走廊走时,他想抬起脑袋向后瞧,仔细看一看:
“妈,我外公和爷爷呢?”
宋雅萍的肩膀颤动,你外公在生死线上被抢救了回来,你爷爷在另一个病房输着液也倒下了……
“伯煊,心无旁骛先手术,他们会在病房门外等你。”
夏爱国上前一步按好叶伯煊的肩膀,回答道:“对!你回来就都好了。就是感冒发烧,没事儿哈,孩子。”
而叶伯煊忽然回握住夏爱国的手:“爹,夏天?”
夏爱国一时吱吱呜呜,他能说他闺女去趟单位吗?请假那么久,就今天、实在是推脱不掉,她主管的事儿!
“有急事去单位了……”
在夏爱国还没说完,在叶伯煊瞬间被夏天的没心没肺气到差点儿没直接昏过去时,他被推进了手术室。
叶伯煊想着啊:
他得活着!
他得惩罚那个丫头!
他回来、她居然不候着!
有两位年逾古稀的老人……
一位老将军听到了大孙子到位,拔掉了还没输完的点滴,他忽然精神抖擞下了床自个儿要穿鞋,又差点儿一头栽下,吓坏了叶二叔。
另一位躺在病床上的宋老爷子,他睁开略显混沌的双眼,小心翼翼问道:“还是那个伯煊吧?”
他刚才做梦梦到伯煊少了一条腿!
……
走廊里传来高跟鞋踩踏地面的清脆声,那声音里有着急切,有着拥有幸运草的感恩,有着只想在此刻见他、抱他、亲他、摸一摸他的执着。
病房门推开那一刻,叶伯煊正盯着门口,他就知道、知道那高跟鞋是他媳妇夏天的,他的眼里有化不开的浓情。
他选择在战场上无所畏惧,他决定将生命献给祖国,那是尽忠;
他选择在尽忠的同时要小心翼翼对待每一个布局,那是因为他的心中充满一腔爱意,那才是真的“对得起”,对得起家人、对得起眼前这个女人。
她又瘦成了那么一条条,她又为自己哭了,他总是在这个问题上失言。他得用几生时间去加倍照顾她,才算得上没有辜负她。
夏天站在病房门口停下了脚步,她不顾孩子们在场,那双笑时会弯成月芽的眼睛正流着泪。
她终于不用再压抑自己!
她可以不用瘦弱的肩膀撑起这个家!
她可以在心神疲惫的时候对孩子们说:“别烦妈妈,去找爸爸!”
原来夫妻真的是福和祸要一起同当;
原来夫妻真的是苦和喜都要同享;
原来所谓幸福的夫妻是要当一辈子的伴儿,谁也不可以提前离开,那样才能凑成“我们”。
原来那个你爱的人还在眼前、还在身边、还好好的,你就可以什么都不再奢求,会戒了贪心,只要天荒地老。
叶伯煊咧了咧干裂的唇,笑意充斥着话音儿:
“我又没死,你这是哭的哪辈子?!你看看俩孩子,还好意思吗你?!”
闹闹和小碗儿手中拿着苹果,不知道该继续吃、还是陪着妈妈一起哭……
夏天哭的打着嗝,她用着那双泪眼瞪着叶伯煊:
“终于完成了你那伟大的理想,舒坦了?你好好的人站直着离开,回来了、撂倒了,躺这让我伺候你?”
叶伯煊叹息,贫嘴回道:
“还成吧。你得珍惜照顾我的机会!据说我这样的英雄,能收到很多女大学生的来信!那都一麻袋一麻袋的,不像你,居然还上班!”
夏天抹干了脸上的泪,先是说孩子们:“瞅什么热闹呢?给爸爸也拿一个苹果,出门直走去水房洗洗。你俩搭伴都去都去!”
然后才把肩膀上的挎包扔到沙发上,回头冷嗤道:
“一个糟老头子了……还?还女大学生?!”
门刚关上,叶伯煊斩钉截铁脱口而出道:“我想你了!”
……(未完待续。)
ps: 今天我能几更就几更,直到完结。所以具体更数暂时还没确定,时间上自然也无法告知大家。
不过我发完这章就写下章,我的状态非常不错,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多余的不说了,完结感言我们再聊。
第七九九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夏天拿着毛巾给叶伯煊不停地擦拭着头上的汗珠。
昨天,他和自己表白完没支撑两分钟,她们也只是抱了抱,叶伯煊就昏睡了过去。
今天,他疼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外公和爷爷都还好吧?”
夏天知道,她太了解为什么叶伯煊会总找两位老爷子。
因为他怕,他怕那年奶奶离开,而他却不在身边。
当叶伯煊彻底清醒说的第二句话是:“快给我擦擦,边边角角,太脏……我再睡一觉。”
又不是铜墙铁壁的身体,他太疲累,他连做梦都留在了边境的战场上,一身一身的出汗,一次又一次的噩梦侵蚀着他。
夏天握住叶伯煊的手,等他醒了,她要告诉他:“你已经接近满分的完成了任务!你要卸下重担!”
夏天期待着明天,明天,你能不能忘记那些倒下的战友,忘记那些你死我活的厮杀。
“纵深重炮部队!给我炮击敌军支援团!”
叶伯煊在梦里心急如焚,如果援军到位,他那些已经冲到前面的弟兄们、他的那些周密部署,将全部泡汤!
他们就会留在这片天地里,再也回不去,他的儿子闺女,他的夏天,还有那么多像夏天、闹闹、小碗儿的家属们……
从此,天各一方!
“啊!”叶伯煊怒吼着从梦中惊醒。
他还在噩梦中尚未回身,有一个柔软的身体抱住了他,有一张水嫩嫩的脸蛋在贴着他那冷峻的脸庞,有一双纤细的手在像哄着幼儿般轻拍着他。
“夏天……”
“你们都回来了,活着回来了,伯煊……”
叶伯煊这个铮铮男儿、这个被老将们称之为传奇战将的铁血汉子,他忽然费力抬起那只被子弹贯穿缠着白纱布的胳膊拥紧了夏天,腮边流满了泪,铁骨也有柔肠……
军人、军嫂,俩人脸贴着脸。都在默默地掉着重逢、后怕的泪水,似乎只有紧贴住,才能有温暖。
……
“行天!行天!”王荷花摇醒在梦里哭出声的刘行天。
赵玉凤说:“大山,我陪你喝点儿吧。你是个话痨,别憋坏了,别寻思那些,我们得好好过日子,以后都太太平平的。”
一九八四年的五月。到底有多少人,在梦中因为没有把身边的兄弟带回而泪流脸庞。
又到底有多少军人,梦着他们无力去救倒下的战友的画面而惊醒起来,泪流两行。
——
热情的六月,夏天推着叶伯煊,目送着宋外公出院。
宋外公虽然仍旧得拄着他的龙头拐杖,也得靠福伯扶着,但今天的脚步又看起来比往常轻快。
“我得回家找你爷爷下棋去,我终于能下过他了!早点儿回家,我表演表演。你见证一下?”
叶伯煊不敢大笑,他捂着腹部微笑回道:“好。您得按时吃药,药苦别忘吃糖。”
“臭小子!”
……
热情的六月,温暖的季节,付出的一朵朵希望,应该学会收获,结出满枝的硕果。
京都军区医院的后院里,树冠浓密的大柳树下,夏天带着闹闹和小碗儿在给叶伯煊开家庭联欢会,为了哄医院要搁不下的叶大少多住几天。她们娘仨使劲浑身解数。
闹闹双手背在身后,先是和他爸挤眉弄眼地问话道:“爸爸,你还抽烟吗?”
叶伯煊一愣:“抽。”
“那你现在想抽吗?”
叶伯煊抬头看了眼身侧的夏天才回答闹闹道:“啥意思?!”
闹闹活动活动小肩膀,开始了表演:“爸爸。我想为你提供点儿赞助产品,就是这个,宇宙牌儿的香烟!您抽吗?品尝品尝?”真的递给了叶伯煊一盒烟。
夏天站在一边微笑着,别以为她不知道,昨天翟远方来看他,他至少得抽三根五根的。开窗户放味儿?她那是一般鼻子嘛!
叶伯煊有点儿不知所措,又看了眼夏天。
闹闹学着八三年联欢晚会马季的腔调说道:
“我们这个宇宙牌香烟哪,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已经跨入全国先进行列了……我们有个口号,叫做用户第一、质量第一、销售量第一!
怎么保住销售量呢?我们就经常换换牌子,三天两头的换咧……蟠桃,蟠桃,不使劲嘬它不着!”
闹闹倒像是逗叶伯煊玩:“爸爸,你嘬一口,看它着不着?!”
叶伯煊忍住笑,瞧他儿子那滑稽样儿,大手扯过他越来越懂事儿的闺女,小声商量着:“碗儿,你也给爸爸演个小品?会不会?八四年春晚还演什么了?”
小碗儿不仅乖巧,她听完还眼前一亮:“爸爸!我别演八四年的啦,我给您演八三年的吧,需要道具,得妈妈配合!”
“什么?”
小碗儿两只小手一拍巴掌:“吃鸡!”说完好开心的乐了,这小品好,她还能大吃大喝一顿,她绝对有能力吃好。
叶伯煊和夏天无奈了。
夏天再一次后悔怀孕用盆吃饭了。
……
娇憨的小碗儿、聪慧的闹闹,再也不像小时候撅屁股颠儿着跳舞,那时候她们连跑路都不稳当,经常惹祸后能被抓住。
如今他们有了思想、有了很多好朋友、能**的早睡早起,也不再那么需要腻着爸爸妈妈,懂得了要孝顺,要哄着爸爸好好吃药打针。
夏天拍着手打着节奏唱着:
“又是一个把你双眼点燃的七月,又是一个把你心灵点燃的七月,骑上你的骏马穿上美丽的衣裳,小伙姑娘一起走进爱的火把节……咿呦,咿呦……啊咧咧咧咧……”
小碗儿会两手扯着花裙子,站在坐在轮椅上的爸爸面前转圈圈。
闹闹会凑到叶伯煊的面前,翻眼皮吐舌头耍着顽皮。
漂亮的孩子们,眼神里流转着机灵、美好。
叶伯煊的唇边荡起几丝笑容,他的眼睛里被幸福充斥的满满当当。
一家四口的身后,走过来身穿病号服,两手拄着拐杖在挪着军人,他的身边跟着两三个来探望他的战友。
其中有一位士兵有些悲愤的说道:“说我长相太凶狠,居然是这么个理由没被选进徒步方队!还不如说我长的黑?!”
……
夏天看着蹦蹦跳跳在前面的孩子们:
“我说,孩儿他爹,你要是不受伤,是不是练练正步走齐步走啥的,也许能带领一个方阵呢!”
“我还用练?我能直接上!阅兵,耀我国神威!”(未完待续。)
第八百章 讲不出再见(大结局)
叶志清、叶伯煊、夏天,对于叶家的这三位成员来说,九月是充实而忙碌的。
九月中旬的一天早上,宋雅萍笑着搂过闹闹和小碗儿,她对夏天说:
“你去忙正事儿,那都是外宾,你不能分心,家里不用多惦记,都有我。”
自此,夏天和叶志清、叶伯煊一样,再没有回过家、也顾不上娃、更没时间去思念那个他。
……
这个十月是很多个军人家庭的节日。
这个十月也让更多的家庭共同见证。
抢险救灾有他们矫健的身影;
边境战役流传着他们用鲜血染红旗帜的故事;
太多太多的人只是听说,而今天,他们要亲眼看看他们的子弟兵。
十月一日,建国三十五周年这天,京都早晨四点……
一批又一批、经过层层选拔,万人士兵、男儿女儿并肩出发。
今天他们要用在风雨里八十天的训练,走出最坚实的九十步步伐。他们更要向世界展示,震军威国威,谱写出一首豪迈的诗歌。
胸前带着工作牌的夏天,她陪着外宾看向整装待发那一张张带着狠劲、傲气、凌厉气势的脸庞时,那一刻,她觉得胸中那颗滚烫的心让她眼睛热了。
分列式进行曲响起时,夏天更是从没有过的骄傲,她为她能见证这一刻自豪。
陆海空方队在向人民汇报;
全国优秀军校指挥员,接受人民的检阅;
头戴钢盔的空降兵犹如天兵天将;
骄傲吧,中国姑娘,英姿飒爽的女兵方队第一次展示在全世界面前,;
地平线上似升起一个又一个方队,有着踏破一切艰难险阻的力量。
夏天努力睁大双眼,紧紧攥拳,她要记住这一刻,这该是她夏天的丈夫、叶伯煊生命中最辉煌的一刻。
当叶伯煊喊着:“向右、看!”他身后的声音整齐划一:
“一、二!”
扶枪!持枪!劈枪!
一列列严整的军容,动作刚进有力、一往无前、气冲霄汉!
制式衬衣、大檐帽、圆形的八一五星帽徽熠熠发光。身着八五式军装的叶伯煊目光坚毅,那眼神中有着对领导人的崇拜,有着他不为任何险阻的无限忠诚。
凌厉的气势,豪迈的军姿。大檐帽压低下的眉眼又隐藏着不屈与霸气。
18个徒步方队走过,24个机械化方队犹如金戈铁马般依次经过。
坦克装甲车、火炮、火箭布雷车、当战略导弹部队首次亮相那一刻,夏天清晰的看见外宾们那震惊的表情。
夏天咽下涌向嗓子眼的哽咽,她克制着自己保持大国该有的风范。可这很难让人不激动。
我国自行研制、自行生产、用着腾飞的速度实现了机械化、自动化、电气化,这预示着在大踏步的向现代化中国迈进!
94架战鹰飞驰电掣当空舞起……
夏天仰着头看向上空。她穿到这个时代,整整十年了。
……
“娘,就不能多买点儿糖吗?”她穿着件裤腰处带着补丁的棉裤问道。
“就是有票也不行,都是定量供应的,再说咱是个庄户人家哪有票买多余的糖。”
“爹,我实在干不动了!”她头上系着毛巾,脸上满是汗水,泄气地坐在地笼沟里,伸出两个巴掌,只干了那点儿活。手上却留下了仨个血泡。
而他爹为了挣足公分,也只有多挣公分,才能让一家人吃饱肚子:“你放那,爹能干了。”
她娘在她当兵前一天拉着她手嘱咐:
“你知道这年代的庄稼姑娘有多难?这个年月能当上女兵有多难得?你得记着你小姑一辈子的好!没你小姑,你就只能在家务农!”
……
想起后世那个欣欣向荣、繁华富强的年代,她忽然意识到对自己已经对那一世感到模糊、陌生、恍如隔世。
夏天又微笑了下,喔,本来就是隔世了。
礼炮隆隆,回响在十里长街的上空,象征着珍惜和平、热爱生活的千万只和平鸽飞起。夏天觉得:
她其实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这个时代,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一份子。
——
一九八五年的春节前夕:
“玉生啊,这一大包你都和亭子带走,正好回乡下给你母亲拿去穿。”
“您留着吧。”
“我穿不上。给别人白瞎了。”
季玉生看着车里堆着满满的礼品,小星空被捂的严严实实还不忘亲一亲宋雅萍。
宋雅萍趁着这功夫还不忘损几句叶伯亭:“回你婆婆家过年,你给我眼里有点儿活,就是装、你也得给我装几天!别挣了几个钱真拿自己当大老板。”
骂完叶伯亭了,回身才看向她姑爷,发现季玉生没吱声。而是看着她刚才给的那个大包……
瞧瞧她这人,怎么越来越不会好好说话了呢?难怪夏天提醒她得注意点儿对季玉生的态度。
宋雅萍忽然叹气出声:“玉生,妈平时说话不注意。我是好意,那些衣服都是好面料的,我还胖了,根本穿不了,不是嫌弃……”
季玉生笑了,语气轻松,他对宋雅萍说道:
“妈,我明白。我这人,自夸点儿说那就是有自信,往坏了说就是自大。从不低看自己,自然也就不自卑,再说了,我又不差什么,又升职了,配得上亭子,您说是不是妈?”
宋雅萍望着驶离出大院儿的轿车,她一时感慨万千,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啊,得有自信!
不盲目骄傲,不刻意渺小,这样的男人也才真能成事儿!
——
“亲家啊,太欢迎了!我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回家过了个消停年啊!”叶志清放下公文包,热情的和夏爱国握手。
宋雅萍递给老太太一个桔子:“婶子,您吃,这和在自己家一样,咱们都凑到了一起。真是热闹。我看以后年年都一起过挺好。”
……
共同迎接一九八五年的新年,宋外公买的那个偌大的院子真真正正起了作用。
宋外公拍了拍夏老头的肩膀:“夏老弟,没事儿,抽个烟袋怕什么?进屋。屋里暖和。”
客厅里其乐融融,无论是从政的叶家,还是经商发家的夏家成员,一时都很有共同话题。
小毛借机和叶小婶说着夏秋留在哪所大学任教的事儿。
而男人们老老少少在内,都在讨论一件事儿。那就是叶伯煊当选一九八四年十大风云人物!
夏老头不懂低调是啥东西,他还没喝酒呢,就一遍遍重复道:
“我夏木头的孙女婿居然是将军!哎呀呀,我家甜甜啊,小时候我就发现她有福气!”
叶爷爷笑道:“夏老弟不能偏心啊,在我看来伯煊是娶了夏天才叫有福气!”
叶志清和夏爱国,两名父亲的脸上,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男儿女儿,都超乎他们预料的有出息。
而被讨论的两位主人公。俩人利用做饭的功夫在调着情骂着俏,谁都不清楚他们那平静的外表下、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
在厨房忙碌,指挥着叶伯煊扒葱扒蒜的夏天,嘴就没合拢过,等叶伯煊凑过来时,连刀切菜的夏天用着平静的声音表白了:
“你撺掇大家一起过年,这个表现我非常满意,以后多多往这方面使巧劲儿,我会越来越爱你。”
“嗯。”嗯?
叶伯煊回头看了眼客厅,试探着、还是小声的说道:
“你再说一遍。”
夏天穿着高领红毛衣回头眨了眨大凤眼。用着唇语回了句:
“晚上看你被窝里的表现。”
平板无波的声音,试图压抑跃跃欲试的火苗:“收到。”
看来他得加大马力!
夏天眯了眯眼睛盯着叶伯煊小腹以下的位置,用着疑惑的声音:“你那是不是病了,我怎么这么多年没再怀孕?”
叶伯煊凑到夏天的耳边。还是一副正经的样子:
“我为了让咱俩能好好玩,你当年生闹闹他们时就做了手术。现在看来,我很有远见,要不然以咱俩那经常能五次的战绩,都容易丢了饭碗。”
夏天拿着根黄瓜,愣愣地看向叶伯煊。她本来逗他玩,没想到逗出了意外,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儿瞒着她?
她板着一张脸,认真地说道:“叶伯煊。”
叶伯煊轻抿了下唇,完了,她不高兴了,怎么办?
“我爱你。你呢?”
嗯?
“我、我还行吧。”高大的男人转过了身看向院子,看向远处的天空,他的耳朵却红了。
礼花满天飞,飞舞着他那心花怒放般的绚烂心情。
——
又是一年春来到……
“夏处长,在逛街?”
夏天拉着小碗儿的手回头,看着新到她们部门工作的大学生:“是,你们也溜达?”含笑点了点头,对于新下属好奇的看了看她们家另外三口,她表示太满足她的虚荣心了。
那滋味儿、比她自己升职还美妙。
夏天和同事打过招呼后,松开了女儿的小手,忽然侧着头崇拜地仰头望着叶伯煊。
此刻她眼中的叶伯煊,像八四年阅兵时一般帅气。
不,是比那天更帅气!
因为他不止是头戴八一五星帽徽的大檐帽、不止是制式衬衣、不止是新款八五式军装,他还刚刚在这个春季来临时,被授衔少将。
叶伯煊耳朵用红了,他微扬着下巴,想控制住笑容却从嘴角倾斜出了笑意:“干嘛呢?注意影响。”
“我的,我不瞅白不瞅!”
叶伯煊稍微往夏天的身边凑了凑,两个人的胳膊碰着胳膊,他目视前方:“那瞅。”
……
叶伯煊和夏天并不知道,在马路的另一侧,有个女人虽然在陪着身边的男人用着粤语说着话,可她的心、她的眼却落在了他们一家人身上,尤其是那个男人的身上。
她知道、她就是知道,他看起来比从前更刚硬的外表下,他的心,却比原来变的柔情了。
他从前看她都是敷衍……
他和她看起来很幸福,还有他们的孩子,可她的孩子……
“浔漪?怎么了?”
宁浔漪回过了神,执念到此结束吧!
她得先要靠着眼前这个年龄虽然大了些、但看起来还算文质彬彬的男人,她得跟着他一起去港都让自己有本事,她得让自己有能力先去抢儿子、养儿子。
宁浔漪的脸上挂着粉黛,她略显害羞的微低下头。
有些时候,漂亮的女人,似乎一个动作就无须回答那无聊的怎么了。
……
有一个冷傲孤清近一米九的背影,他站在杨柳树下,柳枝随风摇摆。
他看着那个挺拔的将军弯下了腰,在夏天都没留意的情况下,给夏天系着鞋带。
而夏天手中继续缠着风筝线,她似乎早已习惯被那个男人捧在手心里对待。
身着一身黑色西服的伟岸背影,略显发呆,他又听到了孩子们说的话。
小女孩对小男孩说:“班长哥哥,我当小组长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这个……啧,有点儿难办。”小男孩臭屁地掐着腰。
小女孩赶紧掏衣兜:“班长哥哥,这个给你。”
“好说好说。”
“叶闹闹!”
高大挺拔的将军怒目而视,而那个女人却笑的合不拢嘴。
“叶伯煊,帮我再托高点儿!”
……
柳树下的背影,仰头看向那飘然自若、随风曼舞的风筝。
今天、这一刻,火般灼热的心降了温,直至眼睁睁地瞧着、感受着、降至冰冻。
他自言自语道:“贝贝,她很幸福,我放心了。我的心,也空了。”
这个男人,也终于松开自从再遇夏天后、那时常攥紧的拳头。
九十年代的京都大街上流行着一首歌:
是对是错也好,不必说了;
是怨是爱也好,不须揭晓;
曾为你愿意,我梦想都不要;
这段情,越是浪漫越美妙。
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要走的一刻不必诸多眷恋。
浮沉浪似人潮,哪会没有思念,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
有一个女孩,她叫夏天,她穿到了七十年代,又一路蜕变。
这个蜕变的故事也许仍在继续,也或许又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全文完)(未完待续。)
PS: 书友们,真的全文完了,爱看的会觉得怎么烂尾?怎么不痛快?跟了一年追更追累的书友会觉得,啊!终于大结局了。
不要紧,爱看的,想看其他人故事的,我们有长达半个月的番外,可以继续支持。
如果对这个结局还算满意的,番外也可以不订阅,不影响这个结果,毕竟这才是真正的结局。
稍后,我会发表完结感言,感谢大家一路上的支持。
追风少年夏冬番外(两章合并)
叶伯煊上身白衬衣,天热敞开两个扣子,下面军绿色的裤子,黑色军表熠熠发光。
他手肘拄着车窗,略眯着眼睛看向远处,一时感慨万千。
要说老丈人一家全是能人,犹记得最初……
得,最初什么样,也许只有自己还记得。老丈人现在喝多了都不回顾过去、他忙着展望未来。
那么夏家到底翻身了没有?
到底条件富足到了什么程度?其实只要看看夏冬就知道了。
……
后世有一首歌,就是夏冬的写照。
宁静的小村外,有一个笨小孩,出生在六零年代;
十来岁到城市不怕那太阳晒,努力在七零年代;
转眼间那么快,这一个笨小孩,又到了八零年代;
发现那城市里,朋友们不用去灌溉,花自然会开;
妈妈说真心爱,会爱的很精彩,结果他没有女孩!
……
一米八一的夏冬,穿着一件他亲姐夫的新军衬,手腕上带着手表,脚上穿着回力牌球鞋,这些倒不算啥,问题是他的座驾和他手中的东西。
叶伯煊坐在车里瞧着,他无语地摇了摇头:孩子学坏了!
“唔唔唔……突突突突突”……
夏冬骑着一台嘉70摩托车从远处呼啸而来,就这噪音,他还挺忙!
他得单手紧握摩托车车把,左手还拎着一台燕舞牌录音机。只看那录音机又长又大,里面有卡带还放着小曲: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
叶伯煊闭了下眼睛,不忍直视。
嘉70的摩托,他小舅子愣是满脸豪情,就像是骑着巡航车一般招摇过市。
为什么如此高调?叶伯煊明白。
不就是为了在放学时引那些高中女生驻足观看、小鹿乱撞嘛!
“姐夫?”夏冬赶紧回头四处瞅了瞅。又十分纳闷地探头问车里的叶伯煊:
“你不是说让我少拿你显摆,不许提你吗?怎么还来我学校?”
“你先给把那破玩意儿关喽!”
夏冬一副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这叫破玩意儿?懂不懂?
夏冬拎着录音机从摩托车上下来,站在车门外直接扯着嗓子唱给他姐夫听:
“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燕舞……”
叶伯煊不得不恐吓截住那广告歌:
“少嘚瑟,给我关喽!”看着越来越叛逆的夏冬。叶伯煊叹气:“跟上,找个地儿吃饭。”
叶伯煊为了让这个小青年能跟自己说说知心话,没有开诚布公,他选择了绕着聊。
也难为叶少将浪费着宝贵时间,可见小舅子在他心中多重要。夏冬这个人、他有多看好!
“我不是给你买了个小的录音机?到了哪、往那一摆,爱听听,安安静静的自己个儿听。可你看看你现在,那是什么样子?”
叶伯煊喝了口茶,等着服务员上菜的功夫,继续训着夏冬:
“过去咱踩这地界儿,八旗纨绔子弟是拎着个鸟笼子满大街转悠。你呢?拎着个录音机招摇过市!”
大概是夏冬真的到了叛逆期,不,准确的来讲,他其实一直有一颗执着且不服管的心。
“姐夫。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我晚上还有课,你这上来就训,影响我上晚课的情绪!
再说了,我安静的摆在那听歌,谁知道我有录音机?不知道还怎么显摆啊?你该理解我的,是吧?
你也甭和我说大道理,我可没翻身多久!我原来可一直因为家里在投机倒把的做买卖被同学瞧不起。现在嘛,哼!”
叶伯煊茶杯放桌上的声音过重,他打算以过来人的方式教一教夏冬怎么装大少爷。
低调点儿、是吧?那才能显得有档次!
“小镇男儿的做派。”
夏冬闷头乐了,也不生气。从到这上学那天起,只有面前的姐夫理解他的心理,给钱花、给开家长会,缺啥少啥也都找他。至于亲哥、亲姐嘛,他夏冬都懒得搭理。
夏冬转着茶杯贫嘴回道:
“姐夫,我姐也是小镇女孩儿,你到她面前说一句试试,我倒真想听听她怎么回答你,嘿嘿。”
叶伯煊词穷。最后也摆出了认真的表情,声音略显低沉又平静:
“报考军校,参加体检。”
夏冬拿筷子的手一顿,他没吭声,继续夹菜。
“冬子,你的身体条件,姐夫别的不敢说,来军队,去那个大熔炉锻造锻造,几年后出来,我保证你绝对不后悔今天的选择。”
叶伯煊有些着急,以冬子的骨骼、脑子、那份小聪明,再踏踏实实在部队里,以后真的能有作为。他这么多年的阅历,这点、看的很清晰!
可这世道啊,真有点儿说变就变。也许是选择太多了,不再像从前那么单一了吧。
就连他那一生睿智的外公……
他老人家去世了,去世后、外公的那份遗嘱简直成了叶伯煊脑袋上的紧箍咒。
因为就连他父亲叶志清将军都倒戈了,真的吐话不强求叶莘。
夏冬忽然认真地看向叶伯煊、这个他夏冬最佩服的爷们,比亲哥哥还亲的人:
“姐夫,如果像前几年那样边境战争不断,军校一定是我的不二选择。我什么都听你的,这次、希望你尊重我。我了解自己,我本性不喜欢受拘束。”
这是夏冬第一次以成年人的语气拒绝叶伯煊,似乎也是因为“第一次”,他说完侧过了头,没敢看向叶伯煊稍显不满的神情,又匆匆站起说了句:“我吃饱了,回学校。”
……
依旧拎着录音机,仍然骑着嘉70摩托车呼啸而去,还是那首甜蜜蜜,夏冬开启了他五彩缤纷的大学生活——京都理工大学,机械工程系。
谁能了解我。谁会在乎我,少年的梦;
追逐天边最冷的北风;
寻找世界最高的山峰;
天地任我遨游,不为谁停留,一步一步往前走。我要作追风的英雄!
……
“秦慧?”学机械工程的机车男孩,改装机车跟玩似的,他站在一位看起来很清冷的农村女孩面前。
“是。”女孩儿虽然一身纯棉布衣,脚上一双白网鞋看起来已经泛黄,可她的声音里只有清清冷冷。
夏冬瞟了一眼秦慧。那白网鞋上……如果他没猜错,为了别再继续泛黄,还用白色粉笔擦过吧。唉!苦命的娃。他俩要是成了,第一样,先送她一双红皮鞋。
“谁给你取的名?”看到女孩儿忽然抬头和他对视,夏冬挠了挠眉毛,耳朵慢慢变红,眼神看向其他地方,小声嘟囔道:
“倒是挺特别,也挺有先见之明。古时候秦桧也没啥朋友,你也是。”
秦慧皱了皱眉,清清冷冷的女孩心也泛着冷,她怨恨在农村的爷爷偏心男孩,连给她起名字都是随口说的方式。关键那个没文化的爷爷,也是因为听说“秦桧”,却装着文化人一知半解,还有那一对儿连大气都不敢出的父母……
如果不是上学有补助……
“你到底要说什么?”
夏冬看向那双冷清的双眸:“我家原来也是农村的,我初中高中都让人嘲笑过。”又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
“我想我们能有共同话题。”
……
从那天起,夏冬的身边有了一名叫秦慧的女孩。
他和哥们兄弟跳迪斯科的时间慢慢缩短。他开始陪着这个女孩坐在柳树下看书,甘之如饴。
他什么都不求。
夏冬觉得,只要两个人眼神对视,他就什么都明了。
如果偶尔秦慧让他能装作不经意碰一碰小手、那个女孩能让他装作喝醉时抱一抱。他就觉得他的心是约翰克里斯多夫。
他不仅激动、还爱畅想、畅想美好,早上和晚上都爱想一想这个姑娘,梦里姑娘也躺在他的怀里。
……
又是一年大学生活,夏冬的生活费越要越多,女孩儿也大变样了。
女孩儿不再是那个丑小鸭,本来就长的高挑单纯。再加上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双眸,她像极了白天鹅。
甚至有一天,夏天和叶老板叶伯亭在逛街时,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像极了她弟弟的身影,那个身影的旁边站着一个姑娘,关键那大姑娘身上穿的衬衣和她是同款。
夏天摇了摇头,一晃而过,没太在意。怎么可能?
……
机车男孩慢慢不够看了,即便这个男孩很纯情、即便他也真的露富了。
“秦慧,你什么意思?那个李晓光是你的谁?”
秦慧懵了:“你认识李晓光?”
“最好不要老是找我,我最近在忙着学习!说的真好,借口真好,秦慧,你确实挺忙!”
李小光的父亲和季玉生是同事儿、大官!
跳迪斯科时找茬说让他夏冬放过秦慧儿,让他自觉点儿,因为他夏冬父亲不过是一届商人,还告诉他这个世间从来都是民不与官斗!
夏冬觉得他真挺聪明,他从来都是肤浅地露富,从来都是拿他爹夏爱国说事儿,从来都没提过其他的家人。
挺好!真的挺好!让他看透了一个妞!
夏冬笑了,他觉得他傻逼了太久太久!
转过身的夏冬咬紧了牙,他第一次用胳膊甩开了那个被他如珠似宝般对待的姑娘,力度甩到让那个姑娘哭着坐在了地上,而他对她的哭声从此免疫了。
还是那个机车青年,这一次踹响摩托车时,毫不犹豫!
——
“老儿子啊?出去走走!你看谁家大好青年暑假猫家里?天天弹着这个,真不如弹棉花有用!”
苏美丽上火了,她本来挺忙的,忙着和小碗儿一起学习认字、一起学着乐谱,可最近被夏冬弹吉他声音吵的,她现在听到音乐就脑仁疼。
夏冬陷进了无限悲伤中,他就跟没听到苏美丽的商量似的,转过了身,给了苏美丽一个忧郁的背影。
他特么都被戴绿帽子了,他出去干嘛?受人嘲笑?
苏美丽撩下了脸。没人能管了你了是吧?!
……
夏爱国梳着大背头、头发上还抹着发胶,一身西服的他正在人群中走着,他正徒步寻找着和客户约定好的饭店。
这咋这老些胡同?到底是哪个饭馆?怎么吃个饭也这么麻烦!
这京都啊,人怎么越来越多。要热死他了,还得保持形象。
当他腋下夹着那个擦的锃亮的皮包里传出动静时,路过夏爱国身边的人都投过来仰慕之情。
这必须仰慕啊!那年代的人们也很淳朴,从不隐藏自己的羡慕之情,随着夏爱国的动作。羡慕的已经不是路过他身边的人了,只因为……
夏爱国先是拿出一大块像砖头似的黑家伙,随后拉出一根长长的天线:“喂?喂!喂?啊,说!”
苏美丽怒吼道:“夏爱国,你就知道挣钱,你老儿子在家作妖半个月了,你到底回不回来踢他一顿?!”
大哥大,一分钟一块钱,接打都这价!
大哥大,一块大电池充好电后。只能维持三十分钟通话!
“喂?喂!”夏爱国瞅了瞅手上的大哥大,姑爷给他花两万五买的,没电了。
——
叶伯煊站在夏冬的面前,他表情平静,他拦住了在家里气急败坏的夏天,他说冬子这个孩子,一直归他管,谁都不能半路接手。
“弹吉他?装忧郁?失恋了?至于嘛!”
夏冬忽然怒目而视回过头:“怎么不至于?!你怎么就知道不至于!”他又忽然抱住了头:“姐夫,我对她那么好。”
叶伯煊没多劝,什么还没碰到真命天女的事儿、这些他都懒得废话。他只说道:
“一个男人,无论碰到多大的事儿,毁了自己最愚蠢!你就跟家继续弹琴叹气吧,如果你能弹出未来的一片天。也算你能耐!”
叶伯煊转身走了,他最后一句是嘲讽,是希望夏冬走出那巴掌大的天地,把视角放远、放高,因为那样才叫真的长大!
却不想,这个青年真的在音乐、影视、娱乐化产业方面闯出了天地。
有一年。他专心玩音乐、组乐队,认识了很多朋友。
有一年,他听他姐说,这个玩好了,兴趣赚钱两不误。
他开始一步一步向前走,他很有天赋,他真的做了一名追风英雄。
“夏总,这是新签的一批艺人……”
夏冬摆了摆手:“这些事儿是你的责任范畴,我要提醒你的是:这一批艺人、加大宣传力度,尤其是现在的人喜欢把海报贴在门上、墙上。”
……
夏冬三十岁了,苏美丽哭了:“你哥你姐都比你有能耐,总在我意料外就能自己搞对象,你咋不着急?!”
“没合适的。”
“你公司那么多大姑娘……”
“娘!”
正在这娘俩一个哭、一个无奈中,夏天身着湛蓝色西服套装推开了门,而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姑娘——武警李晶!
夏天微挑了下眉,装作没看懂室内正在老话重提的尴尬,她笑着对苏美丽介绍道:
“娘,快看看,李彤的妹妹,来京都了。”
夏冬回眸……
魔都小囡、京都大妞、东北霸王花,各地的美女,他看过不计其数。
可这姑娘,像初夏盛开的蔷薇,他的心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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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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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普通群还是VIP群,我都在那里等着大家的到来,我们一起等新书、畅聊对每一个人物性格的解析。(未完待续。)
笑看风云——夏秋小毛番外
小毛轻晃着高脚杯,用掌心的热度温着杯中酒,她站在落地窗前,她眼神放空看着楼的车水马龙。
她是刚刚上楼的,对于招待请客去夜总会那些应酬,她都已经变的麻木了。
建筑行业,她一个女人想要有立足之地,其中的心酸和艰辛,无法对外人道之。
阅历,并非滔滔不绝,并非纵横南北闯荡江湖;
而是,话到嘴边,终于沉默,心底埋着无力言说的故事往事不言。
……
有多少个夜晚,她在异地他乡的酒店,十一二点,推杯换盏,闻着夜总会里的烟味儿女人身上的香味儿空气清新剂各种味道混合着……
熏酸了她的双眼熏麻木了她那颗还有点儿软弱的心灵。
想起刚才李大军为了迎合配合当地某位领导的需求,左右两侧都搂着一个大姑娘亲着啃着……
小毛心里清楚,大军不爱啃他搂着啃着摸各种大姑娘摸了十多年。
小毛的红唇印在了高脚杯上,没有浅酌细品没有闻一闻酒香,她仰脖干掉了白兰地。
大军真的该成家了,这么多年,月芽都长成了大姑娘,可他还是老哥一个。再不成家,他还能生出孩子吗?李家就要绝后了!
二十出头的小毛到如今人到中年,她也说不清楚她和李大军是什么样的感情,相扶相持?肝胆相照?还有不分男女性别荤素不忌什么都能诉说的情愫吧。
她只知道她对大军找女人没有嫉妒,还有那年她被亲了一口的景象早已模糊,唯一记得的就是过后她和他都有点儿尴尬,李大军更是躲了她好多天。
直到有一天工地工人不小心掉来受伤。大军又第一个出现场处理事故,忙完这些,凌晨时分,夏秋给他送了一饭盒饺子。那饺子是夏秋半夜起来亲自拌馅和面。
至于他们两个男人之间聊了什么,小毛至今不清楚,只是从那天后,她和李大军有能对视了。又能直白的侃大山端二大碗吃花生米喝白酒了。
……
小毛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她对着落地窗叹气出声。
早在多少年前,她就想把公司的股份转让一半给大军,却被他杂碎了茶杯摔的办公室的门直晃悠。只留给她一句话:“你少特么侮辱人!”
她劝他抓紧成家,说的嘴都快要泛白沫了!
她怎么能不催促,李奶奶临去世时,眼泪顺着眼角掉落那一刻。紧握她的手嘱咐过:“毛,给他张罗个媳妇。”
可媳妇呢?她另外那几个兄弟的孩子都能四处惹祸装公子哥了!大军可倒好!
——
李大军看着最后一台车驶离。他疲累地活动着颈椎,每到午夜这个时分,酒醉过后独处时,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问身边的刘秘书:“李总头疼严重不?你给买药片送去啦?”
“李总说让您放心。也让您回了房间别再喝酒,早点儿休息,她把飞机的时间改了。您可以睡够八小时再出发。”
“这娘们是嫌弃我岁数大了。”李大军含糊不清的喷着酒气,可他刚刚还疲惫的身躯。现在的脚步却是轻快无比的。
为了小毛,他一辈子都感受不到累,小毛对他什么态度都无所谓!
……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纠葛,当事人的小毛和李大军都说不清楚解释不明白。
……
她和他还年轻的时候,一个吻,越了边线,又尴尬地拉回了彼此的原位;
她和他算是成了京都人物时,一个法律合同,差点儿让他们分道扬镳。
小毛哭红了双眸,她紧拽着夏秋的衣袖诉说道:
“他不与时俱进不知道学习!合同看不明白,公司损失了那么多,浪费了那么多人的心血,我就是骂他几句不懂法律,他居然就消失了!消失了!你你快点儿给我把他找回来……”
她哭的非常伤心,哭的肩膀抖动的厉害,哭的那一刻的夏秋心里说不上的滋味儿。
如果不是比小毛还了解她自己,当时的夏秋都想默默退场倒位置了,因为那一刻的嫉妒,因为面对那样对待大军的一颗真心,夏秋觉得无力帮助小毛,他只能学会强大自己的内心。
多少浅浅淡淡的转身,是旁人看不懂的情深。
——
如果夏秋对小毛的爱不算爱,那么这个世间也没什么夫妻配说“爱”字了。
一个在政法大学教法理的老师,这么多年在家庭中,从没拿“理”字去和小毛掰扯过吵过架。
他没有因为数十年如一日的为家庭付出而感受过悲哀,倒是挺享受其中,还常常告诫自己:家是一个讲情的地方!
夏秋想的很简单,无论小毛挣多少钱是多有名的女老板,那都是他的妻子患难与共要走一生的老伴儿。
作为丈夫的他,只需要做好上孝父母育子雏,需不需要他的那份工资,他都要保证有能力能让一家人衣食无忧!
在夏秋心里,那样的男人才会活的心安理得,才会保持自身应有的风华本色。
夏老师夏秋,现在是一个男人时期最有魅力的时期,短发让他看起来成熟稳重,衣服种类相比叶伯煊那个内心骄矜的男人要比较单调。
白天讲课上班,黑色皮鞋黑色袜子,不是夹克衫大衣西服,就是简单的白衬衣。而平时生活中总是穿着白黑两色的运动套装。
现在的他,不仅感情平和稳定,更能放当初年轻时的面子,笑谈且坦然自己有些事情的确做不好,还能态度温和有底线的告知某些事情不愿做。
一位高知且成熟的学术派男人,又会做一手好饭菜。对待父母兄妹尽心尽力,对待女儿一颗慈父心,对待小毛从不自卑,总以欣赏的目光包容的心态鼓励妻子前行,而妻子累了,他又能用厚实的肩膀让妻子靠上一靠。
……
强大了自己的夏秋,此刻正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套装。双手环胸看着远处骑着钩赛的女儿月芽。
他摇了摇头。
侄女小碗儿没随甜甜,青春时光恣意盎然,可他闺女却像极了妻子。或者说是妻子和妹妹的综合体。
稍不完美,太过强迫自己。
小时候那聪明灵透的憨憨笨笨不见了,现在倒像个女战士般对待每一天,太过拼了。
幸福的女人。不该这样,就连健身骑车都要求个刺激。骑着相对危险的钩赛。
他当父亲的,给月芽讲过中庸之道,讲过挫折理论,慢慢才发现。月芽都懂,比他还明白,她告诉他:
“爸爸。我只是很享受一次一次超越自己的感受,根本不怕失败。”
瞧。他闺女,那个长相娴静美好说话倒是嘎嘣溜脆的丫头骑车回来了。
月芽挑眉瞪眼,横了一眼夏秋自行车车筐:
“爸,您能不能差不多点儿?太惯着李总了!一接到她飞回来的电话,您一准起早骑车去买新鲜鱼,至不至于?!
要我说啊,您没事儿学会给她甩甩脸子,她一准儿不敢走半个月音讯全无,谁像她那样的,活的比我还没有门禁!”
夏秋跨上了自行车,没回答女儿,他懂月芽为何这么大怨气,平和的声音,声音里还夹杂着笑意:
“想你妈妈了吧?没事儿,中午就回来了,她一准儿回来就能溜须你,别着急。”
“您可快拉倒吧!我才不需要!”有点儿瘦弱的丫头,猛蹬了几车,把夏秋甩在后面,没两分钟,夏秋已经看不到他闺女的背影了。
夏秋骑车路过一个又一个小洋楼,嘴角轻轻浅浅地扯出了几丝笑意。
小毛扔行李箱,卷起衣袖洗手坐在餐桌边儿,几大口一小碗米饭进肚:
“还是家里的饭菜香,我就爱吃你做的!”
月芽抬抬眼皮,看着吧,她爸爸一定好脾气的说……
夏秋推了推热汤,“我也爱做。多吃点儿,你那胃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受不得。慢点儿。”
……
时间不仅能磨平了性格的棱角,它也能让人慢慢习惯相濡以沫中的平淡。
小毛峥嵘商场多年,她从未操心过大后方,她的大后方不仅稳定,她的男人也在自己的领域能够称之为优秀。
她的丈夫能走出职场重新学习,又用学会的知识有所发展,在小毛眼中,夏秋就是那种有大智慧大视域大心境的大男人,她还有何求?!
她想到了,夏秋的好,不止她一个人看到,可她有自信,她相信那么待她的夏秋,以诚待之以善待之的夏秋还深爱着她。
但当她真的亲眼见证夏秋被一个年轻一个她如何保养也无法追赶的大学生表白时,她的心里第一次尝到了涩涩的感受,为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的青春只有那几年而酸涩。
……
“夏老师,谢谢你能来和我喝咖啡。”
女大学生眼中的夏秋老师有魅力极了!
她爱听他讲课,爱看他对着讲台面的她们内敛的笑笑,更欣赏夏秋老师对待考试失利的同学以幽默的方式劝解。
夏秋笑了笑,他握着手中的咖啡杯,直视女大学生的双眸:“你的书呢?不是生病没划重点?”
如果他要知道只是喝咖啡,他一定不会来。这个刘菁,前一段阑尾炎手术耽误了很长时间的课程。
夏秋装作不经意靠在椅子上,他看向窗外,心里却想着,得撤了,划不划题都得撤,这可是单间!
女大学生吱吱呜呜,水嫩的脸蛋儿泛起了粉红……她就是想和夏秋老师聊聊天。划题说同学们不借她笔记那是她撒谎骗他的,她人缘那么好……夏秋老师真的很好骗……
夏天上身穿着红色的真丝领带衬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高跟皮鞋,她站在一身黑色套装的小毛身侧。
她哥要敢人到中年扯出没用的,不用她嫂子出手,她第一个不饶过!敢进单间,一点儿没有防范之心,她该说她哥些什么?!
是,夏天承认,到了她和她嫂子这岁数了,是赶不上年轻女孩的纯真美丽,别看她和小毛刚做完脸部护理,没用!
但叶伯煊曾经安慰她夸过她向她保证不变心安抚时说过:
“女人的美,中年女人的美,沉静的站在世界面前,自信端庄,才是最有穿透力的。小丫头们美个屁!”
她嫂子都穿透成什么样儿了?她哥还能看上别人,那她可真对男人失望死了!
“嫂子,我们进去?进去听更方便。”
小毛却摇了摇头,她放慢声音道:
“他快出来了。”
夏秋脸色涨红,他有多少年没尝过窘迫的滋味儿了,他看着门外的妻子和妹妹,像极了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你们说……唉!现在的小丫头。”
刘菁拿着书包也随之追赶夏秋掀开单间的帘子:
“夏秋老师,我错了……”
小毛对她点头笑道:“你好,我是你师母。”
——
小毛摇着红酒杯,夏秋叹了口气后笑了笑:“我错了,以后躲远远的,信我一次,嗯?”
小毛喝了口红酒,不是不信夏秋,还是之前的心理,为不再美丽回不去的青春而心思敏感了:“我是不是不如原来好看了?”
脆弱的小毛,夏秋更是愧疚极了,他抢过酒杯直接喝了一口,一手拽过小毛,一手把酒杯放在了窗台,两个人犹如跳舞一般纠纠缠缠亲吻着倒在了大床上。
夏秋手指摸了摸小毛的脸,看着身一头长卷发散落在床上的妻子:
“尝到了吗?”
“酒香!你也香!”
……
被窝里传来小女人般的撒娇声:“我****垂了吧?”
夏秋再次深吻小毛没回答。
“你都没有以前卖力,可见我没有魅力了。”
夏秋用强劲的腰力不停换姿势的热情,征服一辈子都该远离自卑的小毛。
……
小洋楼二楼的某个卧室,昏黄而温暖的灯光足足亮到了后半夜。
一对儿男女紧紧搂在一起,夏秋的大手不老实的仍在摸着那垂的****,他暗哑的声音这次给了答案:
“女人的美,不是只有青绿还有金黄,你比原来更有魅力!”
真正的爱,无关热闹,更要耐于平淡,
平淡中,他们一起看着月芽嫁人,嫁了一位成熟内敛的政客,月芽越强悍,男人越懂得心疼的政客。
婚礼上,一手带大月芽的夏秋没哭,他相信他优秀的女儿会幸福一辈子,可小毛却哭倒在了他的怀里。
……
时间悄然滑落,当夏秋和小毛都过起了晚年生活,有一位18岁的小伙子带着李大军的遗嘱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遗嘱中有一封给小毛的信:
“我爱了你一辈子,陪了你几十年,可我没敢在死前告诉你,我在外面有了一个儿子。
那女人生完他就要钱,没必要提。
别说我爱你不纯粹别骂我不靠谱别后怕多亏没嫁我,小毛李天天,你那样去想的话,是特么侮辱人!”
十八岁的男孩至此后,他管夏秋叫爸爸,管小毛叫妈妈……(未完待续。)
夏家番外
“爱华……”
“爱华……”
被说偏心、被人这样说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在临走那一瞬,她没找眼前的夏爱国,没去拉扯她偏心了半生的小孙女夏天,而是忽然伸出了枯草般的手抓着空气。…頂點小說,
她想伸手再摸一摸,摸一摸那个现在急的满头是汗、头发也被岁月染了半边青丝、正在火车的厕所里放声大哭的大儿子。
夏大伯两脚分开站在厕所的蹲位上,他没想上厕所,他就以这样的站姿对着那小小的空间哭的肩膀抖动:
“娘,再等等爱华,爱华不孝!爱华这个当老大的不合格!爱华知道你喜欢在村里呆着,那里都是你能聊的来的熟人,可爱华却没养你老!”
夏爱国悲呛的声音在老太太的耳边响起,他抱着母亲的头,握住老太太那只费力抓着空气的手:
“娘,我大哥马上就要到了!还有琴子和铁柱!您再等等,就等一会儿!”
叶伯煊扶着夏老头,顾不上上前,他得专心的观察着夏老头的情况:“爷爷,爷爷?”他还得用着余光看一眼哭倒在苏美丽怀里的夏天。
……
老太太想答应大家,她真的想答应。
老太太不放心啊!
老儿子、老闺女都过的好,只有她大儿子老了老了一个人。谁给做饭?谁能在他病了时相扶相持递个药片?
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都说十个手指还分个长短。可在一位母亲心中,她只偏心那个相对过的不好的,哪个阶段谁过的差、她就偏向哪个。
可最终……人啊,都有这一天。
老太太仍然没有等到夏爱华,没有亲口嘱咐上她大儿子几句话。
握拳哭着来到人间,挨饿啊,挣钱啊,较劲啊,拉拔儿女啊,撒手离开时才算真的放下。放下那些所谓的一切。
夏家的大门被人撞开。风尘仆仆的三个人齐声痛哭喊道:“娘!”
声音回荡在小院儿的上空。
……
在叶伯煊刚被提为少将的那一年,叶家、一门三将,为新中国,三代人以帅才身份峥嵘沙场。叶老爷子毫无遗憾、含笑离开了这个世间。
转年。就像宋外公抱着小时候的叶伯煊一样的场景。宋外公在叶伯煊的怀里,面容平静,他撒开了曾外孙叶莘的手。
他留给叶伯煊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去找你外婆、找你舅舅了。别想我。”
为了能在父母身边多尽孝,同年,叶伯煊拒绝了去异地军区当首长,在叶志清不赞同的眼神中,他选择留在了京都军区。
而如今在夏天三十而立的这一年,夏家也送走了老太太。
人这一辈子啊,给外人看的都是美好,为了得到别人的夸奖评价“你看谁家那谁”……为了这个目标,背后的心酸努力随着年龄的增长,三缄其口、忘记诉说。
那向外人展示成功与否的公开场面,似乎就是新生儿降生、儿女婚礼,以及老人去世了。
夏家的老太太去世时,谁最借力,当属叶伯煊。
彼时夏老板夏爱国虽然有些钱了,但人脉不成;
彼时夏天虽然升为处长,但在根基甚深的叶家面前还不足够看。
而叶家在其中做了很多。
叶志清对老太太鞠躬后,指挥着他的参谋帮忙跑前跑后的安排,无论是灵车,还是现场的布置。
宋雅萍也始终陪着苏美丽,随身带着医务急救品,以备不时之需。
家属答礼时,放眼望去有很多军衔很高的绿军装,很多人走上前来和叶伯煊握手,留下一句:“请节哀顺变。”
这一次,叶伯煊什么事情都想在前、做在前,他以孙女婿的身份,在夏家人都沉浸在悲伤中,一个人支撑起了一切。
——
九十年代初期……
独特的雕刻技术刻画着家具的线条,清晰且富有生机。
桃木色的家具、中式古典装修的风格,这个看起来厚重素雅的房间,是夏爱国让老师傅们亲自给夏老头打造的房间。
以夏老头的性格,他该找一些谈得来的老头们来家里,显摆显摆,让大家参观参观。
可现在的夏老头啊,不爱出屋了,自从老太太走了,他变的慢慢少言寡语。
在这样的房间中,有一面镜子挂在了墙壁上,看起来格格不入,又显得那么突兀。
夏天推开夏老头的房门,走进来时正好看到夏老头又拿着毛巾擦拭着那面镜子、那面上面写着半镜子人名的礼品。
“爷爷,这镜子还是当初我结婚的时候,咱夏家那些远方亲戚凑钱买的礼物吧?”
夏老头笑了笑,用着浑浊的眼睛看向窗外:“嗯,你还记得。我管伯煊要来的,他说没扔……你们没给扔喽,挺好!”
说完,夏老头擦完镜子后又重新挂在了墙上,布满老年斑的大手一张一张捡起散落在柜子上的照片,再给分散的别在镜子上。
那些照片里,夏家的所有人每人一张,夏天拿起她当初还是新兵期穿着军装的照片看了看,她听着夏老头那感慨万千的话语。
“咱夏家的祖祖辈辈没啥好东西留给你们。可我觉得我还行。
在那个挨饿的年代是村长,那代表着你爹他们、任何一个都饿不死。
在你结婚的时候,那些亲戚们坐着驴车牛车还有腿着爬山来参加的,我人缘也行。
看见这面镜子,我也能寻思寻思年轻时候的事儿,要不然啊,快忘了。”
夏老头说完看向老太太的照片:“俺们不白活,你奶奶老了老了、那么大岁数了戴上了四金。连金手镯都能挂在胳膊上。”
……
这就是现在的夏老头,他已经到了想起哪就说哪的年龄,清醒时就回答几句,时不常的陷进自己的思维中。
夏天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哽咽:
“爷爷,您想回趟东北吗?咱们还把那些亲戚再凑在一起聚聚,您和梨树村的那些爷爷们再下下棋,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再抽着烟袋锅子和他们说说国家形势。”
“你们都忙,算了。”
夏天上前一步拽住夏老头的胳膊,她认真的看向那双浑浊的双眼:
“为什么要算了?我们没有忙完的那一天。可我任何时候都能停下脚步陪您!
爷爷。孙女陪您一起回趟梨树村,看看我大伯的养殖场,看看我那两个侄子,瞧一瞧我小姑夫赵县长的派头。好不好?”
夏老头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了神采。耽误孙女的工作?到底要不要耽误?
夏天笑了。笑的特别灿烂,就像她以前看到夏老头从棉袄袖子里掏出鸡蛋的那一瞬间,她笑着笑着。眼泪却滑落到了腮边。
笑中带泪的夏天,紧拽着夏老头的胳膊,支撑着腿脚不好的爷爷,她撒娇道:
“爷爷,瞧您,非得惹哭我!”
……
这一次出行,工作多年的夏天第一次使用特权,作为部长助理人员的夏天,在九十年代的级别是正司级。
正司(局)级的女领导,带着她的爷爷,坐在属于她的专车里,途径任何一个市县,她们都会落脚在当地歇一歇。以防夏老头年龄太大、身体承受不住。
夏天本打算只她自己陪着夏老头回趟梨树村就行了,却不想,夏爱国、苏美丽、夏秋、夏冬、夏玲,包括手上都是事儿的小毛,大家一起决定回趟老家。
去走一走、看一看……那条回家的路。
而这一次夏天的高调出行,也是第一次在家人面前证明她从一名普通女兵到如今,羽翼丰满、早已强大。
当夏天站在赵铁柱面前,和当地县里的其他领导同志一一握手后,赵铁柱说了一句:“欢迎领导莅临我县考察指导工作……”夏天摆手道:“姑夫……您可真是、真是寒碜人。”
含笑的夏天转过身又对刚刚握过手的县里同志们说道:
“这次我回来是私人方面的原因,和其他方面谈不上,就这样,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落叶总会归根,我只是回家乡看看。”
……
夏大伯看着养殖场外面的一众人,他几步路跑的差点儿摔了跟头:“爹?爹!”
边跑嘴上说着其他人的名字:“爱国,玲子、甜甜……”
而夏天身边的赵铁柱已经开始向大家夸起了夏大伯:
“大哥这几年老能耐了!自从我给他办完那些手续,他现在和夏文、张巧仨人真是铺开了场面。养猪、奶牛、蛋鸡、肉鸡……”
夏老头用衣服袖子擦了擦眼角:“老大也行了。”
一头白发碴子的夏大伯看起来比夏爱国老了近二十岁的样子,可他那满脸皱纹的模样表情,在夏老头面前又有了不好意思:
“爹,走,我给你杀个笨鸡。”又招呼其他人:
“爱国,走,今个儿大哥亲自用大铁锅做小鸡炖蘑菇!”
……
梨树村的夏家,无论是夏大伯家还是夏爱国家的老房子,最初都是翻修,后来又托人推倒重建,一个三层楼,一个二层楼。
夏秋、夏天、夏冬,三个人看着那一个个房间,一时都想到了从前那一大铺炕。
似乎那一大铺炕就在眼前,炕上隔着一道又一道的火墙,他们的父亲为了多弄出几个单间让儿女们不受打扰,动着巧心思给他们置办房间。
小毛看着宽敞的厨房,瓷砖的墙面,她和苏美丽说:“娘,现在屋子多了,可看着冷清。我还是喜欢我那个在厨房兼并出来的小屋,暖和。”
而今天的夏老头看起来格外精神,话也变多了,像极了还没走出梨树村的样子,他穿着一身盘扣唐庄,站在已经拓宽的村口那条路上,身边围满了人。
“这是木头吗?”
“哎呦老王车把式,身体还好好的吧!嗯,看起来挺硬实!我徐老弟咋没看着?”
“没了,前两年没的,喜丧!到咱这岁数了,都是喜丧!”
另一个老头赞叹着夏老头:“还是老村长你有福气啊!成了大京都的老头了!”
夏老头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他摸了摸后腰处的烟袋锅子:“是,我也能有今天,死了也值了!”
……
张巧老了,她那为了挣钱奔波晒的黝黑的皮肤,看起来踏实极了。
啥是亲戚?隔多年见面也都亲,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来家进屋直接端饭碗吃饭没觉得不合理,就是这种关系。
“啥?老婶儿!流水席那得花多少钱?为啥要请全村人吃吃喝喝?”
苏美丽底气十足:“不对,还得请苏家屯我娘家那些亲戚。让你张罗就去张罗,哪那么多为什么!”
就在张巧领命要走、心里惦记着省点儿是点儿得回养殖场抓猪羔子杀了时,苏美丽又问道:
“夏凤咋样?那李群发不是去南方打工了吗?有信没?”郑三彩不在了,她这个当老婶的就都得帮着惦记。
张巧哼了一声:
“前两天来信了。那个李群发跟老王家那王小芳搅合一起去了,那王小芳嫁个修自行车的,嫌弃人家直接跑到南方和李群发搭伙过日子呢!
我大姐就是傻!这回妥了,她不离、人家跟她离,还那么大岁数了,被磋磨够呛,咋再嫁?!”
夏爱国抽烟的动作一顿,笑模样也不见了,他看向夏大伯。而夏大伯却表情温和道:
“怕啥?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离了他,正好我愿意给凤多少钱就给多少钱,自己领孩子单过挺好。只一样,离了就不能复合!”
夏爱国想着,不行这趟就给大侄女领走,换个环境,开拓眼界,对着夏玲喊道:“玲子,去和你大姐说说你这些年。”
而没过多久,继夏玲之后,夏凤也奔着京都前行,她没当工人,老老实实一辈子的夏凤,给夏爱国掌握着库房那一块,后又嫁给了一名丧偶的木工,过的很知足。
——
夏天握着夏小姑的手:“没事儿,安安没考上就再复习。回去我就着手办,让他去京都复读,不就是念军校想当兵吗?”
“他不是啥学习的苗子!算了,甜甜啊,小姑不难为你。”
作为刘芸手下东北这地区皮制品批发商的夏爱琴,觉得最近这些年已经够难为二哥一家的了,总是拉拔着她这个妹妹。从铁柱到她,总是麻烦他们。
“小姑,当年你送我去当兵,今日我送安安去当兵。这个事就这么定了!”
赵安忽然站在夏天的面前:“姐,我不会给你和姐夫丢脸的,这次一定能考上!”
……
四个乡厨,从村口搭起了棚子,夏家院子里垒起了灶台。
三天的流水席招待所有梨树村的村民,吃完一道菜马上又有新的一道菜端上席面。
在鞭炮声中,夏老头拿着麦克风站在全村的男女老少们面前,他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想起了他当村干部时的风光……
夏大伯和夏爱国站在戏台的左侧,抛下一切事宜,折腾了足足三天,看到这一刻激动的夏老头,兄弟俩只觉得:“值了!”
夏爱国说:“大哥,你什么意思?我都说我花钱了。”
“你钱又不是大风刮的,我是没你钱多,但我是当老大的,这些年爹娘都在你那,你也给我这个大哥点儿面子,以后回东北啊,爱国、都得大哥安排!”(未完待续。)
那些年—— 叶伯亭、刘芸番外
“你知不知道吃西餐得穿得体面一些?西餐西餐,外国人吃的!你这怎么不上班连点儿常识都没有!”
屈磊走上前就是抱怨,一点儿没有给妻子在孩子面前留点儿面子。
李艳丽看着一身西服的屈磊,观察了一下屈磊拧眉看她的眼色。
她一手拉着四岁的儿子屈涵武,一手像是害怕一般伸手想抓住屈磊的衣角哄哄:
“我这不是穿连衣裙了?啊,还有高跟鞋。”
屈磊一看眼前的妻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伸手递过本该夹在腋下的公文包。
想了想,压制住不顺心的烦躁情绪,毕竟今天是他和艳丽结婚的纪念日,还是少扫兴算了,只不过习惯性的……
“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几年下来,他不知不觉间在家里已经说一不二了。
屈磊拽了拽西裤,蹲下身摸了摸他儿子的小脑袋瓜,一派慈父样子尽显:
“小舞还没有吃过用刀和叉子摆弄的饭菜吧,来,爸爸抱你进去。”
……
季玉生看着八岁的小大人星空,像模像样的帮他妈妈倒着葡萄酒,抿了抿唇掩饰住笑意。
可当他抬头看向对面眼波流转间对星空略点头说“谢谢儿子”的叶伯亭,他唇边的几丝笑意彻底倾斜而出。
这么多年,季玉生依旧欣赏当年、现在叶伯亭身上存有的娇娇俏俏。
当然了,叶伯亭随着年龄增长,不但在他面前没有学会贤惠二字、做饭只会个柿子炒鸡蛋,倒变得越来越娇气,生活技能基本归零了。
生活中,面对这样的妻子,他也挺无奈、毕竟麻烦确实不断。
可季玉生想的开,他认为凡事都有两面性,性情同样也有两面。
他出差一个星期归来,她能在看见他那一刻毫不掩饰的扑向他的怀里表达欣喜;
要是赶上夜深人静他小心翼翼推开卧房门时。那亭子干脆都能搂着他的脖子骑在他的身上,然后疯狂的亲吻他带着胡渣的脸……
太多了。她用她的方式毫不保留的告诉他:
“我爱你。”即便她从未说过。
就那些生活片段的瞬间,季玉生觉得,他还要什么贤惠!做人要学会知足!他得不忘初心!
他知足。他珍惜,他爱看她、夸奖她、鼓励她,所以他和叶伯亭这些年,时间给予他们的评价是:很幸福。
……
叶伯亭放下酒杯,用手轻撩了一下挡在面前的长发。甩动头发的一瞬间,她的红唇微微张开,看向餐厅门口时、愣住了。
……
靠窗的位置,一名看上去成熟且成功男人的背影坐在那里,旁边有一个**岁大的白色小西服男孩儿,
而一大一小、两个西服男都笑望着那个一身米白色西服套裙、一袭长度到腰间波浪长发的女人。
那女人……时光深爱着她,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甚至比从前看起来少了青涩……风情万种。
屈磊抱着孩子站在西餐厅的旋转门边,他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那看起来十分抢眼且幸福的家庭。
叶伯亭心里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穿着西服,而不是穿警察的衣服。他……
叶伯亭嗓子眼发干。
他气质变了、胖了,他脱掉了警察的衣服,现在恐怕真的摸不着心心念念的枪了吧……
叶伯亭看了一眼屈磊身后正用惊愕的眼神看向她的女人。看来,那个看起来比她贤惠、像是更会过日子的女人,应该知道她是谁了。
季玉生刚要和星空探讨学习方法,抬头间正要询问下娇妻怎么用巧劲,结果发现叶伯亭的脸色看起来很不自然,并且眼神放空望向他的身后。
季玉生顺着叶伯亭的眼神,也转过了身,回眸看向旋转门的方向。
……
“你好。先生女士,请跟我来。”
服务员的话,让叶伯亭微低下头继续切着牛排;
服务员适时的提醒,也终于让屈磊有了动作。
屈磊放下孩子。对身后的李艳丽说道:“你先带着小舞坐下点东西。”
他得站在原地,因为那个成熟男人、那个他意想不到的男人,已经迈着沉稳的步伐向他走来。
“小屈,好久不见啊。”
“是啊,季大哥。”
季玉生率先伸出了右手,屈磊心里翻滚着“原来如此”、以及“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
屈磊的眼睛望向叶伯亭。他看着叶伯亭的头顶,那个他曾经爱过、被伤过、让现实打击的痛过的女人,原来她过的还好,那就好。
季玉生不着声色地挪动了下脚步,他半挡住屈磊看向叶伯亭的目光,而他自己眼神格外犀利、还闪动着看透屈磊心理的那一丝明了:
“小屈,现在还是刑警?”
屈磊笑了笑,他解开西服衣扣:
“小地方,没什么大案要案,没意思!我当年是在处级要再进一步的时候主动辞职的。后来去了崂山,做进出口贸易这一块,今年刚转战京都,也不知道能如何。”
明白,靠自己也提职了,不是没能力,是不爱干了。
季玉生看向李艳丽落座后正略显慌张的拿着菜牌:
“那真是该恭喜你了,现在这个时机,一批又一批有眼光、有魄力的人才都投进了改革的浪潮中。”
他们像是老友在聊天、聊着近况,实则又不是。
最终,屈磊还是问道:“那是你们的儿子?多大了?”
“八岁。”
屈磊笑了:“还是你们快,我儿子、四岁。”
……
星空皱了皱眉头:“妈妈,为什么咱家只要出门吃饭,爸爸总是碰到熟人?!出门总被打扰,我不喜欢!”
叶伯亭含笑的看向星空解释道:“那是爸爸多年不见的人,自然会多说几句。”
“你认识吗?你可不要也认识,那样你们又该拽着我这个叫叔叔、那个叫阿姨。”
……
听到儿子的问话,叶伯亭想着那曾经落空的一切,忽然发现有很多她和屈磊吵架的画面不见了。
那些爱与痛的愿意、纠缠、彷徨,那些对于她来讲“过不去砍”的滋味儿。早已随着时光想不起来了。
这么多年过后,能记起的、尚算清晰的,都是她和屈磊刚相识的景象,而那些景象即便还记得。却落了灰尘,想想也不过如此。
叶伯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空洞,在星空都忘了自己问了她什么问题时,她回答道:
“妈妈认识,只是认识。不需要说话。”
……
重新落座后的季玉生,笑容比之前更温和,他在给叶伯亭倒酒时,挑了下眉,声音略低的评价道:
“小屈没变嘛!”
叶伯亭看进季玉生的眼底,她那眼神里写满了“不赞同”。
一个小镇来到大城市的男人,在现在外面开始变的时间就是金钱的时代,他如何去变?
他心底的浮躁其实是恐慌,他在挣扎着逃脱不被任何人摆布。
不是谁,都能天生抗争过虚荣心、能内心强大到学会放下很多东西。
而想要有一天变的有安全感了。不是不再上进了,而是要学会知足,但无论怎样都需要时间、需要她叶伯亭曾经根本不懂的努力。
……
李艳丽心里是嫉妒复杂,她追了屈磊很久很久,她一个大姑娘倒贴着往屈磊的眼前凑。
虽然她当时只是一名会计,而屈磊是一名干部,可她不是没有好的选择!至少找一个没结过婚的不难。
可她呢,她执迷不悔的和全家人作对,就为了嫁他。
他是娶了自己,在吐口答应娶她时递给她一张照片。那照片里的人现在就坐在餐厅的窗户边儿。
今天、今天在她和屈磊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他和那个女人碰见了!
李艳丽恨自己,为什么要突发奇想的想吃这破玩意儿……
不!是为什么要鼓励屈磊出门去闯,为什么让他放心、她在家伺候好婆婆、养育好儿子!
如今。他闯出了点儿小名堂,他带着她们来京都安家,那以后……
李艳里脸色看起来发白,她不该让他发展好了的,万一以后……
“你点吧,我不会点。小舞不要乱碰。”李艳丽只想找个单独的地方去冷静冷静,她透不过气。
婚后的她,几年下来,从未和屈磊大声吵过架闹过脾气,她只学会用压抑保护自己,她告诉自己屈磊是她求来的,她不能坐在这声声质问、问个清楚。
屈磊看着妻子的背影……直到小舞好奇的去碰桌子上的东西,屈磊管着孩子、和服务员交流着。
大概是李艳丽在路过叶伯亭那桌时太过挺直着腰板、目视前方,也许是她习惯穿平底鞋穿梭在菜市场,让屈磊随时随地都能有个好胃口……
“啊!”
略显安静的西餐厅,一个女人摔倒在地,摔倒在叶伯亭的桌边儿。
在季玉生和叶伯亭以及餐厅里的人都看向狼狈倒地的女人时;
在服务员被突兀的惊叫声吓愣住时;
在李艳丽觉得太给屈磊丢脸、他一定会骂自己的!她害怕、愧疚且窘迫的眼泪扑簌簌掉落时……
屈磊几大步走了过来,他蹲下了身,关切地问身处尴尬的妻子:“小丽,脚还能不能动?来。”他给李艳丽摸着脚骨。
李艳丽看着屈磊的头顶,叶伯亭看着屈磊的头顶。
这个刚刚在进餐厅还嫌弃李艳丽穿着的男人,伸出了有力的胳膊安抚:“没事儿,来,站起来走两步,下次小心点儿。”
屈磊半抱住妻子,大掌还记得给妻子拍打几下裙子上的灰尘,这才对大家示意抱歉。
无论是季玉生,还是叶伯亭,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对儿夫妻的背影上。
从动作上看,屈磊扶着他妻子,大手还不忘给妻子擦擦脸上的泪。嘴上说着的话也许很一般:
“你瞧瞧你这点儿出息,哭啥。”
……
“他变了。”
季玉生脸色很难看,他看向不自觉评价屈磊的叶伯亭。
“他现在能找对重点了。”
“你什么意思?”季玉生问完,才意识到星空正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叶伯亭摸了摸星空的头。直到他儿子嫌弃地躲开她的手。
“你也变了。”
三口人离开了餐厅……
屈磊忙着教妻子如何用刀叉,没抬头……
这个夜晚,星空去了大院儿,叶伯亭亲吻着闹别扭生闷气的季玉生,她先亲季玉生的额头、鼻子、啃着季玉生的下巴:“老季。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没?”
“什么?”声音依旧很是冷淡。
“我爱你。”
爱你这么年即使变,也是因为我而小心翼翼、试探、伤感、吃醋、没有安全感。
季玉生紧紧抱住坐在他腿上的叶伯亭。
他觉得他碰到了一个小妖精,这妖精除了惹祸,惹了这么多年还继续惹,日子过的闹哄哄的……
他预计怀里的小妖精到老了能成为老妖精,可这妖精总让他感动。
季玉生衔住了叶伯亭的下嘴唇:“多说几遍!”
“多说?多说下次还说什么哄你。”
……
在这个夜晚,京都某个新盖的家属区楼里,有一户人家的卧室灯也一直亮到半夜。
屈磊拿着红花油给李艳丽揉着脚:“就这小伤,过去我当兵的时候都不算事儿,崴完脚跑个几十公里不算啥!”
李艳丽忽然捂脸大哭。哭声中诉说的毫无章法:
“她真的很漂亮……我比不过。我还给你丢脸了……我没用!”
门外的屈老太太忽然高声骂道:“作死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李艳丽本能的惊恐捂住了刚才还在痛哭的唇。
这一刻的屈磊,突然扔了手中的红花油,他扑上了床,一把搂过压抑着哭声、肩膀抖动的妻子:
“别哭,我早就忙着忙着忙到忘了她。因为我要忙着挣钱,挣钱让你和小舞吃好穿好,有一天让别人羡慕……”
——
高中校园的大门口,刘芸顾不上锁她的奥迪车,她穿着高跟鞋奔跑在偌大的操场上。
当她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发现另一个十七八岁女孩的母亲正要上手撕扯她的大女儿。
刘芸顾不上去问拉架的老师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大呵一声,像极了当年那个敢和人拼命的女兵,只是她今天更卖力,因为她是母亲。那份母爱发自心底。
“你敢打我闺女!我让你打我闺女!今天老娘非得弄死你!”上脚踹,动手拽头发,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办公室里瞬间乱套。
校长就没见过这样的家长,这私立高中就是这点不好,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太多了,这怎么两个女孩子打架、现在变成了家长互殴?!
……
刘芸刘总那盘着利索的发型乱了。她和哭成泪人的大女儿站在张毅面前时,张毅的嗓子有说不出的发堵。
当他处理完后续情况出来后,他发现他的妻子、女儿正坐在双杠上,他悄悄走近,听到她们说……
“我不把你当亲生的?你这孩子没良心!你弟弟不是小嘛,我还忙!你三岁啊,三岁,我拉着你、带着你,就是被你差点儿气死也要抓着你的手。
你第一次来初潮,谁给你垫的纸?谁给你夜晚修改作业,谁在你考试不好时抓耳挠腮的骂你,谁发现你收到小纸条战战兢兢怕你不学好?
你还给我表演后母对你不好那一套,偷摸和你亲妈联系,你这孩子……她都不给你一分钱,就嘴上哄你,啥时候实际带你了?如果她尽到了责任,我不拦着。”
“妈!妈!你别不要我。”
刘芸跳下了双杠,用手指挠了挠发型:
“不要你?我养你这么大,将来还得给我尽孝呢!我现在没功夫收拾你,回家去好好想想这些年,等我晚上谈完事再回家柳条子抽你!我让你叛逆!”
“妈!”女孩儿跳下双杠,她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想知道刘芸会不会后悔养她这个“白眼狼。”
“您后悔带大我吗?”
刘芸没回头,声音里有点儿疲累、怅然:
“如果有下辈子,我不嫁你爸,除非提前遇到。但现在就算我和你爸离婚,我也要抢你的抚养权。把你给他,我不放心,别看你快十八了。”
两个孩子的母亲,一个大女儿,一个小儿子,对于哪个来讲,刘芸都是一位好妈妈。
张毅站在大女儿的身边,看着从容离开的刘芸,他使劲睁了睁眼睛,压下酸涩,他想:如果人真有下辈子,他等着刘芸,像叶伯煊一样,等着和她相遇。(未完待续。)
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叶莘番外
“小碗儿啊?你哥哥呢?”
宋雅萍戴着金边眼镜手工缝制着珍珠小拎包,这是为了给夏天配旗袍用的。
正式场合是套装、西服。吃饭啊,见外宾的家属啊,在宋雅萍看来,中国文化还包括旗袍,夏天应该多展示。
小碗儿眨了眨大凤眼,两只小手不自觉的扯了扯身上的白纱公主裙,她能说她拿哥哥换了一堆本夹子吗?
不能!
“哥哥贪玩,还在大门口呢!奶奶,我们今天吃什么啊?”想转移话题,顺便问问自己最关心的。
宋雅萍眼镜搭在鼻梁上,挑了挑眉,好脾气温和的语调教着孙女:
“碗儿啊,你都快九岁了,大姑娘可不能拿要吃的当顺口溜,你妈听见又该骂你了。去,弹会琴,让奶奶也听听曲享受享受。”
小碗儿高吊着一个马尾辫,进屋之前先钻厨房,她的马尾辫甩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翘着兰花指舀了一勺子西瓜塞嘴里,用小手绢擦嘴巴的时候还笑了笑。
就这偷偷摸摸的笑容格外满足,露出了两侧的小酒窝。
幸福的小表情,虽然现在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小公主,可仍然能从她笨拙的动作、憨憨的语言、调皮的眼神中找到三四岁时小胖妞的影子。
小碗儿清脆的声音,说的底气十足:“我妈妈才不敢骂我,我有爸爸。”小女孩儿每每提到爸爸,她都傲娇极了。
宋雅萍在孙女看不到的地方摇了摇头,你爸爸那个越来越听他媳妇话的,指他?早晚有你泄气的一天!
……
被奶奶问及的闹闹在哪呢?在这皱着眉头呢!
“叶莘,我给了叶莞本夹子,五个咧,你得跟我玩。”这是随父刚转回京都的十岁小丫头,商量人还有口音。
大院儿小小霸王花、刘参谋长家的小孙女,仗着她十一岁又长的圆滚滚的,她涨红着脸挤开“本夹子女孩”。还斜睨了对方一眼,霸气十足:
“闹闹,我给小碗儿的是自动铅笔盒!她答应我你得和我玩!”
……
被拉帮结伙一路“抢”着长大,长的太漂亮。人缘又太好,真的很苦恼。
大院儿的甬道上,有这样一个小少年,他正在倔答倔答的前行。
叶莘勉强着自己,他脑袋里满是爸爸叶伯煊的话语:
“叶莘。想长大吗?大人、大男人,怎么区分?第一件事儿就是时刻保持情绪稳定!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掌握,我告诉你,他不会有大出息!”
叶莘憋着他那起伏的九岁小胸脯,压抑着即将暴走的情绪,不为别的,就为想被爸爸竖大拇指称呼一句:“我儿子像样,越来越有大人样儿!”。
前几年,妹妹拿他换糖吃。让他给那些妮子们抻皮筋,这二年,“收礼受贿”,简直不可饶恕!
……
“闹闹?”
夏天靠边停车,喊了一声她儿子,可惜,小大人浑身散发着“勿扰”。
夏天摇了摇头,这个叶伯煊,她大儿子还不足九岁,非要让他学会控制情绪。这一控制可倒好,蛮憨蛮憨的!
据闹闹讲述,他不能在此时开口,怕自己保持的形象会“徒劳一场、泄露天机!”
“哥哥?”
叶莘推开了叶莞的房门。哗啦一声,他自己的新本夹子、最新款的铅笔盒、本子、铅笔钢笔,全都堆在了小碗儿的书桌上。
九岁小少年粉红色的小嘴唇紧紧抿着,伸出尚显稚嫩的食指点着小碗儿的额头……他想骂妹妹,他想说:“你够了!”
他觉得他一路活着好不容易,先是奶奶气他、然后妈妈、爸爸、爷爷退休后没事儿就拿胡渣扎他、现在又轮到了妹妹。
“班长……哥哥?”小碗儿被吓到了。她稍显迟疑想叫闹闹。
忽然小少年转身离开,摔的妹妹的粉红小门哐当一声,他站在二楼的楼梯处,对着夏天、对着刚换鞋进屋的叶伯煊大喝道:
“我要跳级!”
叶伯煊眼皮都没抬,声音平平道:“你怎么不跳楼。”
夏天觉得情况有点儿复杂了,这可不是兄妹俩抢吃抢喝的事儿了:“怎么了儿子?”
“远离小碗儿!我过的憋屈!”
……
小碗儿紧着吃几口饭,然后她就拿着筷子点着大米饭,可见心情很糟糕,她再次抬头向叶志清确认道:
“爷爷,我和哥哥都还小,九岁念中学?”
知道事情原委的夏天横了一眼她闺女:
“是你哥哥念中学,没有你。”
不想和妈妈对话的小碗儿直接略过夏天,她用着希翼的眼神看着叶伯煊:
“爸爸?你不是说让哥哥陪着我一起念书?”
当叶伯煊看到闹闹那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小嘴唇又紧紧抿起,这一刻他心软了。
他儿子别说跳级念初一,就是初二也能没问题,都是他一路压着才这样。
一方面原因是他还小,五年制的小学,孩子们本来上学就够早了,怕到了中学会心理压力过大,另一方面嘛,那就是龙凤胎龙凤胎,当然要一路共同成长了。
叶伯煊看着不再吃饭低着头看饭碗的闹闹:“嗯。”
再看向女儿时,第一次慈父的样子不见了,倒是板起了脸:
“叶莞,你给我写检讨书上交,五百字以内!你哥哥差点儿让你写份合同书转让了!”
对于闹闹来讲,这一瞬爸爸的“嗯”,他觉得心情轻松多了,天空散开了阴霾,小孩子居然有了松口气的表情。叶志清和宋雅萍对视了一眼,不打算接收小碗儿求救的眼神。
小碗儿腾地站起,用着尖利的小调子,歪头直奔闹闹喷着嘴中的饭粒子:“哥哥!你这次伤害我了!你真的伤到我了!”控诉着还不忘紧拍着心口的地方:
“哥哥,我不喜欢你了,你这样甩了我,我会暴饮暴食的,又长成胖姑娘!哼!”转头跑了,小丫头第一次在该吃饭的时间、扔了饭碗。
“嘿。就没见着这么会倒打一耙的!”夏天转头看向噔噔蹬往楼上跑的闺女。
而叶伯煊仔细的在观望他儿子的表情,他倒要看看闹闹是欢欣鼓掌还是其他。他的儿子,将来必须做事顶天立地、做人有情有义!
闹闹抬起了头,他先是和严厉的叶伯煊对视了一眼。也只是一眼,然后小大人挨个看过来,爷爷、奶奶、妈妈。
他指挥道:“这个……妈妈,你快上楼哄哄妹妹。”安排完又像是在解释,实际上小模样还带着官派。
他半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话之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叶志清笑了,他放下了筷子,洗耳恭听。
“大家也都知道,我现在是一班之长,妹妹拿我换文具、陪各种小女孩儿玩,我虽然烦,但不至于会烦到不顾手足之情。
我怕啊!爷爷,爸爸。我怕她将来胆子变大,收礼是为了到我这打招呼不收人家作业本,收东西了,不给人家办、不好!那我向老师怎么交代?
再说长此以往,不利于妹妹成长。呃,就这样……”
随着叶伯煊那紧盯着他眼睛的眼神,闹闹放下了二郎腿,他赶紧低头继续吃饭,也不再侃侃而谈。
餐厅有那么一瞬是寂静无声的,没有人能想到九岁孩子的思维会如此复杂。
叶志清平波无澜的评价道:“深思远虑。”
“噗嗤”一声。宋雅萍率先笑出了声。
……
哥哥妹妹,小兄妹俩又和好了,都没超过二十四小时。
在饭桌上时,闹闹主动递给了小碗儿鸡大腿。然后凑上前说了句:“吃饱就得,妹妹,别暴饮暴食。”
“哥哥,我错了,以后再不卖你。”只是代价有点儿大,哥哥要抛下她了。自个儿起飞!
“我妹妹最好。”有点儿忧心,她自己一人在小学能不能学好。
闹闹和小碗儿这种当其他人是空气的表白,让大人们无语。
而两个小人儿一起抬头时,九岁、学会了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尴尬,他们用着相同的动作,当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面前抓耳挠腮了一番。
亲兄妹、龙凤胎,他们从小并排躺在一个屋子里;
在别的小孩敢欺负他们任何一个时,他们两三岁就知道联手给对方打倒;
在闹闹肚子疼的时候,小碗儿会问候、会劝解哥哥:“我们不会有弟弟,爸爸有我们。哥哥,我给你吹吹”;
在小碗儿被大班孩子推了一把时,闹闹能像个小炮弹一般用脑袋顶住那人的肚子,大叫着“不许欺负我妹妹”;
在爸爸妈妈前后离开的时候,他们紧紧的手拉手。
那份成长的力量,比叶伯煊和夏天预估的要远、要高。
……
这个暑假,叶伯煊和夏天带着孩子们去了周边有海的城市。
夏天攥紧拳头,抬头仰望着……
叶伯煊大掌托住闹闹的小屁股,腰间绑着全副武装的闹闹,父子俩正在攀岩,“没事儿,闹闹,你现在指力不够,不要强迫自己,咱们多爬几次就会变好,不要憋气逞强,受不了告诉爸爸!”
一个稚嫩但坚定的声音回答道:“爸爸,我能坚持!”
当父子俩一起从高空滑落的那一刻……
夏天有那一瞬眼睛泛酸,她觉得是日头太晃眼了。
“儿子,你的膝盖……”夏天心疼了。
叶伯煊大掌下是戴安全帽的叶闹闹,孩子扬起小脑袋,笑的异常灿烂:“妈妈,不怕!”
这还是那个敏感纤细的小闹闹吗?
夏天以为这个年龄的闹闹,该是有兴趣到海边捡贝壳、放风筝。
她的儿子、真的长大了。
……
八六年的这个秋季,十岁的闹闹背着书包,坐在了实验中学初一的教室里。
同年,义务教育法开始实施中小学学制: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取缔中小学十年制。
开学那天,闹闹年龄小、个子矮,对于一个要面子拿班长当荣耀的孩子来讲。要老老实实的开始当普通学生、还要坐在第一排。
叶伯煊以为孩子最起码得撅撅嘴表示不满,可当他穿着军装站在教室里、想暗示其他中学生不许欺负他儿子时,他家闹闹很淡定的摆手道:
“爸爸上班去吧。”又抬起小手腕看了看电子手表:“你已经晚了。”
闹闹目视前方看着黑板,他开始跟着大哥哥大姐姐们一起读书学习。漂亮的小男孩心志坚定,他想的是:
“我小、我坐第一排又怎样,我要在成绩上、碾压你们这些大孩子!”
对于当父母的叶伯煊和夏天来说,孩子们的变化,似乎只在转眼间。
转眼间。两三岁还爱哭、嚷着喝奶奶的小娃娃,他现在开始有了自己的信念。
他像极了他的爸爸,他无论干什么都要求自己必须全力以赴,他的学生时代伴着梦想处处精彩!
当娇娇俏俏的小碗儿站在初一的班级时,她骄傲地对身边的小姐妹说道:
“我哥哥念初三,他年年考第一、次次拿奖状,他的名字叫叶莘!”
……
少年有少年的整装待发能量。
燃烧吧,你的热血,少年!
少年夜晚苦读,他从不复习即将要考试的内容。他学的东西很杂、学习的进度很赶,学习的任务量很强,可他从来不知疲倦。
少年在烈日炎炎下,一次次努力攀岩登高峰,他的指力、臂力、腿力越来越强悍。
少年猛扎进了水池里,又一个鲤鱼打挺般从水中露面,他对着和他一起游泳的父亲骄傲地斜了斜嘴角,似在告诉叶伯煊:“不用等我,现在是追赶,可我有一天一定会超越!”
……
杜甫《饮中八仙歌》里说道: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当了三年小矮人的叶莘,在他迈进高中时代,**年十三岁的他抱着篮球。身高一米七五走进院子里时,叶伯煊有一瞬间恍惚,他似看到了自己的年轻时代。
翩翩少年对着门口的父亲挑了挑浓眉,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双有些细长的桃花眼,长相干净帅气、高挺的鼻梁、在阳光灿烂的日头下又看起来有些乖巧可爱。
叶闹闹扔了手中的篮球,任由篮球在院子里滚了几圈儿。脱掉了汗湿的棉T恤,光着膀子,穿着大短裤。
他忽然在院子里、他父亲的面前摆起了造型,看起来帅气的动作被他演成单打独斗的武打片,力道摆动间更阳刚。
“周末午夜别徘徊,快到苹果乐园来……向寂寞午夜说BYEBYE;
音乐、星空,样样都浪漫;
烦恼、忧愁,都与我无关,这是我们的舞台!”
……
叶伯煊倚靠在门边,他先是和大门口刚下车的夏天对视了一眼,然后叼着烟头嘟囔着骂了一句:“臭小子!”
叶莘,这个骄傲的少年,小学四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他一路以第一的成绩、未满十五岁的年龄,迈进了国防科大,成为了新一代的双学位大学生。
不足二十岁的时候,少年一米八五的身高,他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游泳、攀岩、单杠上的双臂大回环,无论是时间、数量、速度,他真的超越了他的父亲叶伯煊。
也是在那年,他又迈进了国防大学、那个负责培养高级军事军官的高级学府。
因为他的故事还在继续,所以他的精彩还未完……
——
作者有话说:
书友群群号为:三三二三零零五六六
管理员分别是:永远闹书荒、安然恬淡不语不伤、冰依、大神李、暮春三月江南、闹闹粉、谢欣然2016
让我们一起回忆解析本书人物,让我们一起畅聊吐槽新书的亮点和不足,总之,随时欢迎诸位的驾到,我们群里见。(未完待续。)
岁月的牵挂——叶伯煊番外
叶伯煊和夏天席地而坐坐在山坡上,他们的手中都攥着一个白酒瓶,他们共同望向山脚下那座华灯初上的城市。
这一年,一九八五年,叶伯煊提为少将。
一个理想主义者,他忽然迷失了方向……
他和夏天用着略显失落的声音表达道:“这可能是我人生最辉煌的时刻了,不会再有超越。”
夏天喝的脸色发红,她瞬间转头看向那个无数人眼中的英雄。
……
“我要不要做点儿其他?在其他行业再有所成就?”
夏天的劝解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不可以,叶伯煊,不可以任性。你这时候不是该最满足吗?这怎么满足大劲了啊?”
夏天咽了咽口水,她要是不斩钉截铁地断了眼前这位的念头,叶大少真能干出来不可回头的事儿!
“一代将军,峥嵘沙场,你的那些经验、你当谁都能有?你不希望教后辈人?你难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得了?
你该在最正确的位置,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像你这样的人物!谁说不能超越?看着年轻军官能在新时代取得成就,那就是超越你自己!”
……
也许叶伯煊是真舍不得脱掉那身军装,或许是夏天说的很有道理,这个念头,叶伯煊只跟夏天表现出一丝丝火苗,又瞬间飞灰湮灭了。
他开始试图重新寻找自己、给自己制定目标、鼓励自己重新燃烧起心中的那把火。
……
十年后,在九十年代中期……
夏天似乎在一夜之间成了热门人物。
这是因为她柔中带刚、亲切的形象,用着平实、准确的用词回答各国记者的提问。
只因为她的人生中有了这一幕,她过去年轻时的照片、她的履历、她的半生成就、被一一翻出。
凡是关注夏天的人们总会发现,这个女人无论在哪个年代、她扮演任何角色,她的各方面都诠释了“优秀”的定义,一时间被国民大赞。
而一九九五年又向上迈了一格的叶伯煊,他认为他是借着媳妇的光,一时也被挂在了风口浪尖上。
对于叶伯煊来讲,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无论是开会之前,还是在大院里行走,别人和他说话的第一句总是要带上一句恭喜。
很显然,大家对他再升一格已经没什么意外。倒是他的妻子让大家有了更高的期待,因为每一个人都爱国。
叶伯煊仔细回忆了一番,还是夏天生闹闹和小碗儿时被人经常恭喜吧?
夫妻俩为了躲开这一时的名声大噪,他们在最“风光”的时刻,一齐撤退了。
这次的远行。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
对于夏天来讲,这次的假期旅行,她认识了好多叶伯煊曾经的手下,她也知道了很多他心底的故事。
已经人到中年曾经的军人们,他们干着不同岗位,可当他们看到叶伯煊站在面前,他们的表情、他们那一声声激动的“团长”,又是那么的相似,听的夏天都心热。
有一个当了地方税务局局长的战友,他激动地捧着vcd当着战友们面前打开。接上线头,连上电视。
夏天赫然发现电视里正播着叶伯煊阅兵的片段。
她听到瞬间响起的鼓掌声,她听到那个男人抹了抹眼角说:“我见谁就给谁放这一段,我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团长!”
那一张张脸,他们一起在战场上捆绑成一条命,十多年过去了,他们想那个场面、想他们的团长。
夏天听着、看着、感受着……
原来他有那么多的战友;
原来他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准确的说出当年那些人在他手底下犯过的错误;
原来他也挺能说的,他能健谈的形容当年大家稚嫩的样子。
原来他们这些人喝多了,会一同念出那么多战友的名字。想战友想到会哭;
原来叶伯煊不止会安慰她夏天,他还会拍一拍那些中年汉子的脊背。
……
夏天对照着手中的名单,那上面有着详细的地址,“我说。是这吧?”
就在夏天想找人确认的时候,只见离她们几百米的地方,有一个破旧的木头门打开,夏天听到了熟悉的大嗓门。
“宝蛋儿那个死孩崽子!等老子倒出空非得抽他一顿!”
一个中年女人双手费力的抱着木头桌,边走边回嘴道:
“他都多大了?你别老人前人后的骂,大小伙子都容易骂废了!”
……
叶伯煊和夏天身着便装。他们站在远处默契地驻足看向那对儿夫妻。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卖面条的摊子支起来了,摊子的旁边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坐在小板凳上,他的手边有一个倒放的自行车,他在修理着车轮。
……
“大山。”
马大山仰头看向面前的叶伯煊,他半张着嘴……
“马大山!”
“到!”马大山本能的站起,他嘶吼着回答声中有了哽咽。
过路的行人,坐在圆桌边儿等着吃面条的人,他们都看向了叶伯煊,也疑惑地看向那个哭的不能自已的男人。
“团长?团长!”马大山向前迈了一步,瞬间哭的像个委屈的孩子,他流淌的泪是他内心这些年深埋的辛酸,他不知道该说啥,只知道一遍遍重复着叫“团长”。
自行车被马大山的脚踢翻了,车轮转动着,那转动的速度就像是马大山的人生,它前一刻还安安稳稳,可忽然加速了,他却没有握好车把。
叶伯煊大掌连续拍打了几下马大山抖动的肩膀:“哭什么!怎么不知道去京都找我?”
马大山弯着腰,他的眼泪滴到了水泥地面上:“给你丢人了!”
“胡说!”叶伯煊压抑着胸口的起伏,压抑着向上翻涌的酸涩。
……
赵玉凤拉紧夏天的手,说话之前先叹气出声:
“听荷花说的吧?唉!人啊,就是命。他脾气不行,转业了寻思回原籍当个官儿吧,结果被分配到工厂里,说是其他地方都没名额。他不爱干、老有情绪,虽说是个官……”
夏天握着那双粗糙的手,看着面色老相的赵玉凤:
“你们就不对,怎么不找我们?至少分配上会更公平。我荷花姐和刘行天就是个例子,当时都被顶替了,后来不是干上刑警还发展不错?现在应该是个二把手。怎么能让他去工厂呢?不得志、还谈什么发展?”
赵玉凤边哭边摇头:“就是命!就是命啊!去厂子干好也行,厂子还黄了!”
屋里的叶伯煊朗声出口,他对着痛哭流涕又激动的马大山呵斥道:“我还是不是你团长?!马上准备去京都!修自行车,你那一身力气就干这个?给我重新闯出个人样!”
……
当叶伯煊和夏天启程时,在这个偏远省有很多中年汉子聚集在了一起,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老兵。
这里面有现在过的不错的,也有像马大山一样近期准确去京都找“团长”的,他们齐刷刷的对叶伯煊敬了一个军礼。
坐进车里的叶伯煊,他第一次毫无掩饰的在夏天面前流泪了,他看着那片黄土高坡,说的是:
“如果有一天祖国需要他们,他们仍旧义不容辞,这就是老兵。”(未完待续。)
白首不分离——叶伯煊、夏天番外(一雷)
夏天止步于“部长”这个位置。
原因很简单,她没有时光机,她不敢错过和叶伯煊在一起的日子。
她要陪着叶伯煊,一点儿、一点儿,拉着他的手,慢慢享受退休时光,慢慢地消耗剩下的日子。
陪着他,直到他们中的某个人再没力气。
……
叶伯煊成了一个帅气的老头,他的身材依旧挺拔,他爱臭美的穿修身西服,他更注重外表的打扮。
爱美这个特质没变,一直如此,只是性情上变了。
他变的更加倔强,他不服老,他得经常染头发、把白发都染成黑发,藏起来。
他表面上看起来比之中年更加强硬,他只是埋藏起他的害怕,因为他的夏天还是那么年轻,他怕匹配不上她了。
叶伯煊活到了老,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怕”。
……
夏天带着叶伯煊去酒吧,叶伯煊不喜欢乱糟糟的氛围,他更喜欢听着钢琴曲、手上一本书、手边是一杯热茶。
可他没说啥,他陪着夏天,俩人戴着墨镜坐在昏暗的卡台,偶尔这个倔强挺拔依旧帅气的老男人,会拿着小雨伞样式的牙签扎一个葡萄,递给手舞足蹈的老太太夏天,还会冷嘲热讽一句:
“不嫌丢人,没个深沉劲。”
每到这时,夏天就会神秘兮兮地提醒叶伯煊:“咱来这,别告诉孩子们,你可别忘喽。”
“哼!我又不老,还没糊涂!”
几次三番,年轻相爱、老来是伴的叶老头、夏老太,总是半夜三更出入夜场。
虽然他们每次出来都会不约而同的深呼吸,捂着心脏的地方不会告诉对方,只会偷偷在内心感叹:“我的妈呀,心脏难受。”但是他们还依旧如此。
打球、半夜出门吃东西、相约喝咖啡等等,年轻人爱干的,他们也都偷偷摸摸干过。
夏天很高兴叶伯煊能接受这些。更让她欣喜的是,有次徐老头徐才子张罗唱歌,他们坐在偌大的包厢里,叶将军叶伯煊突如其来的换了曲目。
这些年。叶伯煊都快把鸿雁唱烂了,逛了一阵酒吧后,他居然听会了“爱江山更爱美人。”
“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士豪情四海远名扬。
东北有个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好嘛。这个怪老头。
夏天眼角笑出了很深的褶子,她家老头子还会临时改歌词。唱她呢,听出来没?她是美人!
……
可以说,他们退休的日子很精彩,他们有盼着儿女回家装作不经意站在大门口瞭望的背影,他们更有老年时代的梦想,而这个梦想,他们也一直行走在路上。
每一年的上半年,从开春那天开始,夏天就陪着叶伯煊踏上“寻梦之旅”。
几年的时间下来。他们一起走过八个省级行政区域,他们拿着名单,有时甚至需要联系当地民政部门。
他们在干嘛呢?
他们在找人。
他们在找曾经叶伯煊当班长、连长、营长、团长、部长、军长,他的那些回了原籍的手下们,尤其是当年跟着叶伯煊参加战役上前线的普通士兵们。
叶伯煊和夏天说:
“我还想看看他们那一张张不怕牺牲呲牙笑的脸。”
为了叶伯煊这句话,为了他看向远方那眼睛里的晶晶亮的泪珠儿,夏天笑着说:“好!越老越爱感伤,你至于吗?不就是想出门玩?走!”
这一走,一坚持就是几年的光景。
叶伯煊和夏天成立了基金会,那种为退伍军人生活保障、无论是生病、养老、还是再创业的基金会。
……
上半年是忙着完成梦想。等到下半年,叶老头、夏老太太就该出门感受生活了,这就是他们的多姿多彩老年生活的亮点。
夏天总在叶伯煊耳边重复一百遍都不带换的磨叨着:
“看希腊小岛;
日落倾听爱琴海的涛声;
追逐阿尔卑斯上的山鹰;
划着威尼斯的小艇;
吃意大利的布丁;
买两双鲜艳的袜子,见证我们依然年轻;
最绚的榜样还是慈善不留名。如此年轻!”
就这样,叶伯煊经不住夏天的叨叨,他们年年启程、可着劲地折腾。
直到有一天……
叶伯煊大吼着:“领带夹呢?!你把我的领带夹放哪了?!落在国外了,你瞧瞧你,刚结婚那阵出门不记得带结婚证,现在出去瞎折腾把我东西弄丢了。你!”
而夏天不但没有生气,她甚至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听着骂,不停地赔礼道歉:“我错了,我给你找回来。”
夏天坐在床边,她从睡午觉的叶伯煊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抽出那个一直被他握着、还管她要的领带夹。
她自言自语道:“伯煊啊,怎么办?你越来越健忘了。”
……
几年后:
“妈,这是你爱吃的烤鸭,快趁热吃吧。”
闹闹拎着东西去厨房装盘子,夏天有些恍惚地看着那个像极了叶伯煊的背影。
小碗儿一看夏天那样迷恋的眼神,她赶紧把一张大笑脸明晃晃地摆在夏天面前:“妈,我陪您吃。”
“好。”
夏天大口大口的吃着,可吃着吃着,她忽然评价道:“你在哪买的,不是那个味儿!这根本不是你常排队那家?!叶伯煊,你咋糊弄我?!”
闹闹被吓住了,“妈!”
小碗儿哭了:“妈!”
夏天神思恍惚地进了卧室,她听不到儿女们在外面说着什么。
她躺在床上,手伸向了侧面,她只知道这个位置空了,空了几年了,那个人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人。
他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有下辈子,咱再继续,我还没和你处够!”
夏天闭上了双眼,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那个梦里、那一世,没有她的参与,她以一个外人的视角在看从一九七三年之后的事儿。
那个叫夏天的女孩,她高烧后病好变的少言寡语,她比自己会种地,娘家还是那么穷,穷到那个女孩和冬子因为油滋了大吵一架,她爹坐在院子的旮旯,愁眉不展。
一年后,小姑夫仍然给她送到了部队,说是让她改改内向的性格。
只是那个女孩没机会和团长叶伯煊说过话,她也没成为标兵。
新兵期满那一天,她被分到了边防团当了一名普通的医务兵。
夏天急切地寻找叶伯煊的影子,她不希望梦里关于那个男人的片段一晃而过,她顾不上看那个女孩的未来,她在翻找,她在梦里找寻叶伯煊的踪迹。
还是有蛛丝马迹留下的,多少年后,叶伯煊和宁浔漪举办婚礼。
夏天一口气没提上来……
“妈!”
“妈!”
叶莘、叶莞在多年前送走父亲叶伯煊后,在这一天又送走了母亲夏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