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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月庸歌     乾坤清胤txt下载     乾坤清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九章 倾城

    ※※※

    大蜚山麓,密林繁茂,青翠宜人,人迹罕至,官道而上,小石子路之后便已无平坦可行之路,全部皆是密林乱草丛生,难寻前方去路。

    山麓之下,小石子路的尽头俨然站着三个身影,其中一个身影望着前方无小石子路的密草丛生处,再侧身往后一退,抬头望着被密林团团围绕的那远处峰峦,道:“那最高之处便是大蜚山了,只是现在已经无路可走,按照方才砍柴老伯所说的,只怕这条密草丛生之处便是通往这个山峰的唯一路径,或者往回走,绕过这座山,往山后面去,只是路程较远,凶险亦是难测。”

    说话的那翩翩少年正是成熟稳重的扈力钦。

    他身边两个人自然是葛贯亭和狄印,只见狄印坐在地上,思忖道:“要不我们三人分头行事,三个人一起走这条路,万一走不出来,不是完蛋了吗,浪费了时间,这拖油瓶就不是我想做的啦。”说罢抱胸朝葛贯亭傻笑。

    葛贯亭刻意避过这家伙的眼神,望了望原来走的路,再抬头看了看前面以及那密林深处的山峰,蹙眉道:“阿印说得对,那我们三人分头行事吧,我自小上山采药,这种山路并不难行,所以我就一直往前走,穿过密林之中,爬上这个大蜚山顶,和你们二人在山顶汇合,你们两个轻功了得,轻而易举就能绕过这座山的,到时候你们寻一处容易登山的地方爬上山去。对了路上要留意有没有牛伤和三足龟吧,路上切记要小心。”

    扈力钦将一张图纸递给葛贯亭,并且将其摊开给葛贯亭一看,只见纸上是画着一种榆树叶身般的草,茎是方的,茎上画满了刺,想必这便是牛伤吧。

    葛贯亭接过图纸,并将其折好放到怀里。只见扈力钦拍了拍葛贯亭肩头,道:“你路上一定要小心,你一人行事,我们甚为担心的,若是实在寻不到也莫要强求,尽快与我二人汇合。”

    狄印笑道:“不用担心这葛猴子,爬山是他最拿手的绝活,况且他还有体内两块乾坤石罩着,又有一身绝世武功,哪能那么容易出事?”

    他说着,笑容暂敛,顿了顿,对葛贯亭道:“记得别走丢了,回来咱继续喝酒哈哈哈哈。”他说罢,还是放开怀抱大笑了起来。

    葛贯亭看着这二人走在回去的小石子路上,直到走至转弯处便消失在自己眼里了。

    随后,他转过身子,抬头又一次望着这雄伟的峰峦,便加快自己的速度,往密林之处走去。

    尽管密林杂草丛生,已无人迹,但是对于葛贯亭来说,这并非难事,他身手十分敏捷,不消三个时辰就翻过密林后头的小山包。

    当他从小山包往下走时,这林子由密转疏,渐渐地,前方便可以若隐若现地看到小溪。

    溪水潺潺,泠泠作响,似乎是敲碗声一般的清

    脆悦耳。

    越是靠近,溪水声越是明显,想必这溪水是从那大蜚山顶上飞流直下形成了巨大的瀑布奇观,然后再分流在这溪涧之中。

    前面的密林里有罕见的飞禽走兽、花鸟昆鸣,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这溪水越近,这花儿开得更加灿烂,杂草不再那般乱窜高过人的腰间了。

    随之而来是矮小的草丛中都盛开着茂密的花朵,花朵上有三两只寻香采蜜的蝴蝶与蜜蜂在飞舞盘旋。

    葛贯亭似乎发觉了什么似的,就近的草绠上挂着一小块玫瑰红色的纱布,他将那块纱布捡了起来。

    他定睛仔细瞧了瞧这手上的纱布,只感觉扑鼻而来却是非常浓烈的香味,纱布薄如寒蝉,似乎一扯就会破。

    这是女子身上的衣服,纱布不是完整的一块,显而易见,那纱布边角俨然留下如齿牙一般不规则的边痕,像是被撕下来的,或许是被这草绠钩到而轻易扯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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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贯亭握紧那块纱布,心中大喜:“想必前方必有人烟,若是能找到,就可以寻山问路了。”想罢,当即迈开步伐往前走去。

    他走出密林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无林的溪岸。

    这石头堆积而成的溪岸,恐怕这便是山包与大蜚山之间的世外桃源吧,鸟声不绝于耳,时不时可以看到几只不具名的鸟儿在前方高耸的大蜚山盘旋着。

    溪涧水咚咚流着,那个溪水是大蜚山高耸而下的瀑布注入到这窄小的溪口之中,汇流而成的。

    葛贯亭望着那汹涌而下的瀑布,有一千米那么高,一下子从山顶冲刷下来,气势磅礴,不觉心中激起万丈豪情。

    在夕阳的余晖下,溪水波光粼粼,显得晶莹剔透。

    他往溪水上游望去,只见瀑布下有一女子坐在那石头上,双手捧着溪边水扑打着自己的脸颊,脸上带着动人心魄的笑容。

    虽然只能看到侧脸,葛贯亭却已愣在当场,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合上了一般。

    只见那女子用锦帕轻轻擦拭着脸上晶莹剔透的小水滴,一双手如柔荑、十指芊芊、冰肌莹澈,鬓云欲度香腮云,修项秀颈。

    她缓缓起身,只见她一袭玫瑰红抹胸长裙、白纱环肩,秀发轻挽美人舘,斜插单只玉簪,清秀典雅。

    这女子黛眉巧化宫妆浅,妩媚动人,口若含珠丹,同簪系晶莹耳坠,淡妆点点,迷煞旁人。

    她突然察觉到葛贯亭的存在,眉宇之间充斥着不惑之色,想必在想,这里竟然还会有人,还是个呆傻书生。

    葛贯亭见过的美人之中最美的就只有萧虹仙了,没有想到此女子比萧虹仙还要美上几分,她多了一份妩媚,不自

    禁看傻了眼。

    只见她也看向自己,葛贯亭脸上一红,似乎做贼被人逮住似的,露出羞涩之色,难以掩饰,当下便低下头来,不敢看她。

    倾城之貌、绝色之姿,似乎让葛贯亭心中不禁荡起微微涟漪。

    毕竟葛贯亭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羞涩、惊艳、紧张、惭愧.....或许是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吧。

    那女子缓缓迈着步履轻盈走来,轻启皓齿,问道:“公子,你是从何处而来,要到何处而去呢?”音色依然,犹如韶乐一般,令人三月不知肉味。

    葛贯亭听到她在问自己,心中莫名紧张起来,他抬头一看,刚要回答,又不禁傻傻地看着她,似乎只要看到她那秀美妩媚的脸就会失去了镇定与沉着似得。

    这女子看上去大概二十来岁,桃李年华般的年纪,比葛贯亭要年长三岁,整个气质显得愈加成熟,这精美的五官,绝美的容颜,世上美人再美亦不过如此了吧。

    她双眸顾盼生辉、撩人情怀,似乎眼睛会说话一般。

    玫瑰红的长裙为她增添些许妩媚撩人,倾城之姿,便是如此这般了。

    她见葛贯亭不回答,而是傻傻地看着自己,不禁莞尔一笑,笑容如春风拂面,她缓缓靠近葛贯亭。

    葛贯亭闻到了扑鼻而来如芝的芳香陡然惊醒,才知道自己方才行为很是失礼,他涨红着脸,往后退了一步,呐呐道:“姑....娘....在下汴梁而来...”

    那倾城绝色的女子突然截口道:“公子来此又为何事呢?”

    葛贯亭依旧不敢抬起涨红的脑袋,没有直视她,如实回答:“是为了寻找三足龟与牛伤草来救命的。”说罢,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红云褪去了不少,将手中紧握的玫瑰红色纱布,摊于手心,问道:“对了,这应该是姑娘留下的吧。”

    她闻言瞥了一眼,在低眉看向自己身上的长裙,确实是少了一小角,便当下点了点头。

    葛贯亭憨然傻笑,问道:“敢问姑娘缘何来此呢?”

    那女子看了看远处的夕阳,将目光落在了那条大瀑布上,蹙眉道:“小女子从蜀地而来,走到官道之上,不知何故,相伴多年、乖巧听话的宠物猞猁跑进这密林之中,小女子一路追来,却见它跃进这瀑布之内,便再没出来过。小女子不知这瀑布构造,不敢贸然入内,故而在此等待它知途而返,况且天快黑了,进去之后不知道有多少豺狼虎豹。”

    葛贯亭注视着那大瀑布,由于瀑布之大,亦不知其深处是何究竟,正色道:“姑娘不必担心,且等明日一早,在下进这大瀑布里头探个究竟,替姑娘寻得爱宠。”

第四十章 青凝

    “公子古道热肠,那就麻烦公子了。”那倾城绝色的女子微微行了一下礼。

    葛贯亭摇了摇头,哂道:“呵呵姑娘莫要客气,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在下也只是一介书生罢了,在下葛贯亭,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那倾城绝色的女子嫣然一笑,道:“萧音音!”

    声音清脆悦耳,似乎后面那个“音”字在葛贯亭耳畔中回旋片刻后才慢慢消失,他心中怅然道:“又是一个萧姓女子,萧虹仙、萧音音,应该没有多大瓜葛吧。”

    萧音音将目光投向这少年脸上,望着这少年清秀俊俏的脸庞,写满着单纯与善良,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像朝露般清澈的眼睛里似乎倒映着一名少女的身影。

    他双眉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葛贯亭轻轻叹了一口气,当下抬头,才见萧音音用美丽的清眸凝望着自己,刷地一下脸乍红了起来,他不禁缓缓低下头,从自己包裹中拿出两根大玉米,迅速走到溪边清洗那两根玉米来。

    夜幕慢慢降临,黑夜将整个溪涧罩了一层朦胧黑纱,但是溪边有一簇微弱的火光在这寂静的夜色中闪烁,仿佛是猫头鹰的眼睛一般。

    火堆旁坐着一男一女,女子倾城绝代,美得让人窒息。

    在火光照耀下,她白嫩血肌上透着红光,与身上所穿的玫瑰红色长裙相互映衬,似乎是一朵在黑暗中独自绽放的玫瑰。

    那清俊少年身着一袭青衿,微微疲倦的脸上却写着满满的认真与执着,他两只手同时握着用树枝插着的两根玉米,放在火堆上烘烤着。

    他一直注视着火堆,眼睛里倒映着那熊熊火光,认真地翻转着树枝上的玉米,生怕稍不留神把玉米烤焦了。

    萧音音从未见过如此认真的男子,却忍不住多看几眼,从余光一瞥到莫名注视,她不禁生出疑惑,好奇问道:“葛公子,你的玉米是哪里来的啊?为什么不烤鱼烤肉,非要烤玉米呢?”

    葛贯亭双眼仍旧聚精会神地盯着玉米,开口回答道:“玉米是我在附近田庄向老农买的,至于烤肉烤鱼的话就必然要杀生,你想想这活蹦乱跳的兔子,我也不忍心活生生地猎杀了它,这水里自由自在的鱼,我亦不敢将其捕捞上岸,实非在下吃素的,而是在下万万不忍活杀鲜活之物,就像杀人一般。正如习武一样,在下习武并非以谋夺他人性命而满足个人私心,如若那是死物,在下吃得还能安心,活物实难下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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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音音听后,微微一怔,听此惊世论断,让萧音音大吃一惊。

    她淡淡一笑,不觉对此少年好感增加了几分,道:“葛公子心地善良,但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私心,而这私心有的时候可以伤己害人,却有的时候亦能救人救已、济世造福啊!公子虽然不愿意亲手杀害

    活人活畜,但若是别人宰杀后了,端到你面前,不知它如何死得,也会心安理得吃之,那这活物正中了那一句: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所以亲手杀之与不知情食用之,同样也是遭了杀孽,有何异同呢?”

    “姑娘说得是,这人人都有私心,但是我只要问心无愧即可,只要自己手中不沾那血腥....”

    葛贯亭不善与人辩论,心中虽有辩驳之念,不过他细想之下,萧音音所言也不无道理,但是他又不知该如何辩解,便将话头硬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去了。

    他眼看着玉米已经烤熟,便递了一根玉米给萧音音,道:“萧姑娘!尝尝在下的手艺如何?”

    萧音音伸手刚要接过那个烫手的玉米时,葛贯亭大感不对劲,又把手缩了回来,用薄薄的叶片包着,然后用手慢慢将那玉米外面一层黑色的皮给剥开。

    顿时间那玉米的香味像炸开了一般,弥漫着整个溪边。

    他慢慢褪去玉米炭黑的皮,露出了鲜嫩无比、冒着热腾腾蒸汽的金色玉米肉来。

    葛贯亭用手托着那叶子底部将整个剥完皮的玉米递给萧音音,并小心翼翼地说:“姑娘小心烫嘴!”

    “真的很好吃,小女子从来吃过如此美味的玉米。”萧音音接过后,轻轻咬了一口,不禁赞美道。

    葛贯亭温然道:“萧姑娘你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身,岂能吃过如此粗鄙的小农之物呢。”

    萧音音用锦帕轻轻擦了擦嘴角,摇头否定道:“其实也并非大家小姐,只是江湖女子,何来有食腹之欲一说呢,能吃饱便是最好了,只是公子烤得玉米外焦里嫩,火候刚刚好。有时候这玉米不仅仅是玉米,也是公子的用心之作,就当观赏一幅画一般的美味,也体验到了公子的认真与贴心,这是其他大厨所未有的品质。”

    她出于真心实意的夸奖倒是把葛贯亭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葛贯亭被这猛夸说得竟然面红耳赤,葛贯亭一脸谦然,哂道:“萧姑娘言重了!”

    清晨,天边的太阳像牛车的轱辘那么大,像熔化的铁水一样艳红,带着万丈四射的光芒,朗朗升起。

    太阳坐在东方的岭脊上,用手撩开了轻纱似的薄雾。

    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夜。

    阳光一下子如麦穗一般金灿灿地洒在了葛贯亭的睫毛上,一点一点地渗进他的眼眶里,不禁使他重重地用眼皮煽了煽两下。

    似乎被这阳光刺痛了双眼,需要用眼皮的动作去慢慢适应这从黑夜到白天的过程。

    他缓缓睁开双眼,紧皱眉头,眯着眼看着那缕阳光,感觉心情大好,甚是精神抖擞,一点疲劳感都没有了,他身子斜倚在石堆上睡了一晚。

    幸好

    现在是夏天,半夜也不至于冷到要盖棉被的程度,只是他心想昨晚那个美丽女子呢,她一个弱弱女子能受的了吗?

    他缓缓扭头看向左边,只见那倾城绝美的女子还未醒来,她身子斜倚靠着树身上,静静地睡着,幸好那大树枝繁叶茂才挡住了头顶上强烈刺眼的阳光。

    昨晚的火堆如今已经变成了枯枝炭堆,他放轻了步伐,生怕吵醒那绝世容貌的女子,兀自蹲在溪边,用双手挽起晶莹剔透、清凉干净的溪水清洗了一把脸。

    等他洗完,刚要转身时,突然发生一个身影站在身后,把葛贯亭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身子往后一退,两只脚忙不迭地踩进水里。

    葛贯亭用袖子擦了擦方才弄湿得双眼,却是没有擦干净,长长睫毛上依旧挂着几串摇摇欲坠的水珠。

    那个身影伸出白嫩纤细的手来,手里拿着一块锦帕,随着这个动作,锦帕瞬间垂了下来,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到他的鼻孔之中。

    葛贯亭顿时感觉沁人心脾,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摇了摇头,道:“萧姑娘,不需要的,这个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男子汉大丈夫,哪有那般的婆婆妈妈的,风吹吹一下子就干了。”说罢,用袖子使劲擦了擦额上的水珠,走到溪边一处坐了下来。

    眼前那女子便是萧音音,她淡淡一笑,将锦帕收入袖口里。

    半晌,葛贯亭走到大瀑布对岸的溪边呆呆伫立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萧音音这时从自己包袱里拿出一把泛着淡淡青光的短剑,递到葛贯亭面前,道:“这把剑叫青凝,是我外太婆传下来的,给公子你防身。”

    葛贯亭注视着那把叫“青凝”的短剑,眼里倒映着从短剑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青光。

    从质地来看,这把短剑绝非普通武器,虽然精悍短小,但毕竟是上古传下来的神剑,颇有灵性。

    葛贯亭哂道:“萧姑娘!在下从来都是赤手空拳的,若是多了一把宝剑在手,在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这把剑还是留在姑娘身旁防身吧。”

    萧音音突然握紧青凝,双眸注视着这少年,却是一脸的诧异,心中暗忖:“这少年确实正直果敢,若是换了他人,岂会不觊觎青凝呢。”

    葛贯亭不再多言,当下朝萧音音行了一个书生礼,表示自己要短暂告别的意思,葛贯亭当即纵身一跃,飞身穿过大瀑布,速度之快,浑身上下却也没有全部被大瀑布的水流淋湿。

    毕竟常年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呢,葛贯亭即便在快,自己的头发上、脸庞上、青衿上也沾了许多水珠。

    葛贯亭穿过大瀑布落脚到一个平地上,那个平地是一个山洞的洞口,葛贯亭用手打了打身上的水珠之后,注视着那深不见底、一片漆黑的山洞。

第四十一章 猞猁

    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不时吹来些许阴凉萧索的怪风,吹得葛贯亭一阵寒噤,脊梁骨拔凉拔凉的。

    当要转身往里面走去时,惊鸿一瞥,一缕如兰之香扑鼻拍打而来,玫瑰红的长裙飘然而立在葛贯亭面前。

    他错愕万分:“萧姑娘你怎么也进来了?”

    站在葛贯亭面前的便是有着倾世容颜的萧音音,她轻功姣好,竟然穿过大瀑布一滴水也没有沾到身上,看来此人轻功了得,修为定当不凡。

    她手中紧握着青凝,注视着葛贯亭道:“让公子孤身为小女子进入此等险境,有些失礼,故而便进来与公子一起寻找猞猁和公子所要寻的草药。”

    葛贯亭一双诧异的眼神盯着萧音音,并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甚是对萧音音的轻功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下听萧音音此话,却是与她亲近了几分,笑道:“萧姑娘,以后叫我贯亭便好,不需要公子长公子短,听得怪生分的。”

    “嗯!好,那贯亭!我们走吧,去看看这个洞里到底有何乾坤?”

    萧音音主动走到了葛贯亭前面,望着眼前一片漆黑诡异的山洞,凛然道。

    越是往这不知深浅的山洞走下去,越是觉得浑身冷意侵袭,这种凉意带着诡异、带着阴冷,令人不禁毛孔悚立,身上肉疙瘩欲坠。

    不仅如此,越往深处走,越是一片漆黑,没有半点亮光,前面还能有洞口那点光线支撑并照亮前面的暗路,但是越到后面却越黑,真真切切算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

    幸好青凝那淡淡的青光,给两人带来一点安全感,但是青光太微弱了,似乎一下子就被黑暗给笼罩一般。

    “啊”

    一声惊叫划破洞内的寂静,原来是葛贯亭走得太急太快了,再则看不清楚前面的路。

    这一脚便踩到了萧音音的长裙裙摆,这原本是萧音音该摔一跤的。

    谁料葛贯亭一个踉跄,整个身子往前倒,还好有萧音音转身扶住葛贯亭。

    但是葛贯亭脑门却硬生生磕撞到洞壁上,脑门顿时青了一块,萧音音整个藕臂及肩膀支

    撑着葛贯亭身体,才使之不摔个狗吃屎。

    葛贯亭先是感觉脑门疼得紧,后来才发现身前清香袭人。

    原来萧音音用软柔的身体稳稳地支撑着葛贯亭一个大男子的身体确实有些不妥。

    葛贯亭这才缓过神来,马上站稳,满脸通红,却不敢再抬头,幸好是黑暗之处,萧音音也看不到表情,葛贯亭行了一个书生礼,呐呐道:“贯亭....多谢...”

    萧音音本来觉得没有啥,因为葛贯亭这口气听得心中泛起波澜,微微脸泛红潮。

    她顿时截口道:“没事了,快走吧。”说罢她驱动手中青凝,青凝青光大盛,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山洞的通道,看来这是在帮葛贯亭照清去路,以免他又出丑了。

    两人在这青光引路之下,不消一个时辰便走到了这洞口亮光之处,萧音音倒转手中青凝,青光大减,青凝一下子变回了原来淡淡微弱的青光。

    出了这山洞,瞬间心旷神怡了,一下子眼前亮了许多,依然阳光明媚、依然鸟语花香,只是前面却是一个高耸入云的峰峦断璧截面,与洞口两者相隔五十多丈远。

    对于习武修仙之人,这一点距离算不得什么,两个人齐齐腾空飞跃而起,一眨眼的工夫,两人便跳到对岸峰峦断壁截面的洞口旁了。

    两人继续往这洞口一直走下去,不再那么平坦,仿佛颇有一些坡度,一直斜着盘旋往上走的感觉,但丝毫不吃力,毕竟是环绕着、在这期间不停地盘旋,看来这是通往大蜚山山顶的必经通道吧。

    一双暗蓝色的眼睛在暗处盯着两个人,这眼神充满杀气,倒不像是人的双目,有点像狼的眼睛,两个人登时警惕性高了几分,放慢脚步,缓缓前行。

    “嗷呜”

    声音宏大,且中气十足,好像是狼的叫声,两个人停滞住了脚步,环顾四周,瞬间不止一双暗蓝色的眼睛盯着两人,而是无数双兽目犀利无情地盯着两人。

    暗蓝光犹如闪电一般悄无声息地射向萧音音,萧音音手中青凝轻轻一挥,青芒把暗蓝光打得消弭殆尽。

    萧音音紧紧握住青凝,似乎藏在暗处的那个妖物很怕青凝,不然早就

    现身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来试探呢,甚至可以说是挑衅青凝神兵之威。

    青凝突然青光大绽,剑身不断剧烈颤抖着,似乎是被什么震撼到了一般,犹如脱缰的野马失去了控制,“唰”的一声脱手而出,向那暗蓝光射过来的方向飞驰而去。

    萧音音一怔,不禁唤道:“青凝”,她立即飞身追了上去,葛贯亭颇感奇怪,亦紧随其后。

    “呛”地一声,青凝死死地插在石壁之中,不由自主地焕发出缕缕青光,青凝的光芒倾泻在一只金毛密发、形似狮子、身子瘦小的猞猁身体上。

    被这青芒的照耀下,猞猁身上的毛孔顿刻间被放大了似得。

    而这只猞猁躺在青凝正下方的地上,它身下似乎压着一块红绫,这红绫闪烁着淡淡红光,猞猁懒洋洋地躺在那,悠哉悠哉地摇着它那尾端纯黑色的修长尾巴。

    细看这小猞狮的四肢乃至全身的外侧有呈乳白色的斑纹,尖长的耳朵伸得老直了,眯着那双眼睛,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红绫的红光与青凝的青光二者相互映衬着,似乎在保护这只可爱慵懒的小猞狮。

    两人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场景,都面面相觑了。

    而后,萧音音目睹走散的宠物猞猁,心中不自禁一喜。

    原来这是青凝与猞猁之间的感应啊,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伙伴,总是感情甚笃,能感应到它在何方,萧音音走上前柔声唤道:“梵儿!”

    那只慵懒阖目的小猞猁灵活的耳朵突然动了一动,猞猁突然睁开了兽目,望着萧音音的眼神甚为柔和,似乎比看到了美味的鱼肉还要兴奋。

    它身子突然站了起来,却又沉沉地坐了下去,表情很痛苦,好像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站不起来,后跟有一条腿似乎已经动弹不得了。

    原来这只神兽猞猁的腿受了重伤,那又是何人能伤得了它呢?

    既然它受伤了,又为何能在此如此悠哉的睡懒觉呢,难道它不怕被敌人吃了吗?

    萧音音见到陪伴自己长大的小猞猁受伤了,疼惜之色跃然脸上。

第四十二章 豺狼

    萧音音跑了过去,毫无阻拦地走到猞猁跟前蹲下,将猞猁抱到了怀里,抚摸着它长而柔软的毛发。

    而猞猁正眯着眼享受着主人这般温柔的爱抚,萧音音摸到它腿部时,猞猁突然身子抽搐了一下,好像很痛。

    原来是碰到了猞猁受伤之处,只见那创口毛发全无,一片通蓝,抚摸之下却是摸到了一些斑斑蓝血。

    萧音音看到她手掌上的蓝色血迹,想到这定是被咬伤了,不禁心中嘀咕着:是什么咬了猞猁呢?

    这低头一刻,萧音音才发现那块原先被猞猁躺压着的红绫。

    她轻轻拿起那块泛着红光的红绫,细细看来,那红绫是金丝环边,红绫边角处绣着两个字“乾坤”。

    难道说是这个红绫庇护着它,令四周的妖物不敢接近猞猁吗?

    萧音音仿佛想到了什么,心中大喜,美目陡转,露出灿烂的笑容。

    “萧姑娘这是何物?”

    葛贯亭也注视着那块红绫的“乾坤”二字,又见萧音音如此高兴,不禁疑惑道。

    “这是我外祖婆婆留给我娘亲的上古奇兵“乾坤锦绫”,失散三十多年,竟然在此发现,看来梵儿和此物心灵相通,才带我寻得此物。”

    “贯亭疑惑的是萧姑娘你的外祖婆婆为何会有这么多的神物呢?难道她是仙人?”

    萧音音难掩心中的喜悦,便解释道:“嗯,我外祖婆婆是修道之人,一生求仙求道,算是半个仙人了吧,活到三百岁方才仙逝,她便是当今名动江湖的仙道界第一大正派梵音宫的创派祖师奶奶杜梵音。你应该知道仙道界只有两大齐名的门派吧,一个是逍遥门,专收男弟子,另一个就是梵音宫专收女弟子,这两个门派是江湖中受人推崇、求仙问道、清心寡欲的门派,一向不介入江湖纷争。祖师奶奶杜梵音有三大神物:神兵青凝、神器乾坤锦绫、神兽猞猁梵儿。梵儿已经一千多岁了,如今这三大神物都被我找到了。你说作为祖师奶奶嫡系后人,我能不高兴吗?”

    她说罢,瞥了眼葛贯亭仍然呆傻的神情,方知自己多话了,竟然对一个只认识不到一日的男子道出这么多事情,难道说自己已经把他当做自己人了吗?

    葛贯亭虽然一知半解的,依然抱拳道:“那恭喜姑娘啦!”

    他说罢看到猞猁腿上的伤口,便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将药粉洒在了那猞猁腿上,并从自己衣袂上撕下一块布来,细心为猞猁包了起来。

    萧音音注视着葛贯亭每一个动作,心中莫名对这少年多了些许好感,但是看到猞猁既然如此乖巧,不闹腾,不动弹,任他摆布,倒不像这畜生的真性情,它不是很怕生的吗?

    “什么乾坤石!!!”

    萧音音拥有何等高强的功法,她用体内灵力感应到了莫名灵力的出现。

    原来葛贯亭正在用自己体内的乾坤石为猞猁疗伤,通过手臂缓缓渡到了它身上,一向冷静的萧音音脸色大变,惊愕道。

    葛贯亭不置可否,专注着为猞猁输送乾坤之力,只见那猞猁身上顿刻间金蓝之光大涨。

    萧音音不敢

    相信自己的双目,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巨大的疑惑,心道:“两块乾坤石在这书生身上,怎么会这样,这书生又是何人,若是能得到这两块乾坤石,必定功力大涨。”想罢,心中腾起杀气,她手中红绫的红光大盛,似乎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向葛贯亭背后袭来。

    “小心”

    葛贯亭失声大吼,将萧音音扑倒于地。

    原来暗处那双暗蓝色兽目又一次向萧音音射出了暗蓝色的光束。

    已经传送好乾坤之力的葛贯亭刚要转身时才发现,便下意识地将萧音音扑倒在地上,他整个身子将萧音音压在身下,几乎和萧音音的脸贴在了一起,刚要移开时,不禁愣住了。

    这绝世容颜竟然离自己如此之近,美得让人窒息。

    他怔然注视着她的脸庞,那错落有致的毛孔,白嫩无暇的脸庞,那触摸时如牛奶一般嫩滑的肌肤。

    “咚..咚..咚..”

    那心脏原本颇有节奏地跳动,现下早已乱了节奏,心跳声清晰地听到,葛贯亭早已满脸通红了。

    而被他压在身下的萧音音也好不到哪去,原先雪颈白腮早已经被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红晕。

    本来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也被这少年打乱了。

    葛贯亭身子压到了她的胸口,心连心般,竟然能感应到她紧张乱跳的心脏,耳边充斥着是她的呼吸声,一股淡淡如兰的香气扑鼻袭来。

    “嗷呜”

    一声狼叫,打破了两人的尴尬。

    晃过神来的葛贯亭仓皇起身,抱拳道:“萧姑娘!抱歉!在下失礼了!”

    还不待萧音音回答,只见通道口站着一只浑身泛着蓝晕、凶悍无比的狼!

    原来这是一间通道左侧的一个石室,石室什么东西都没有,恐怕就是只有这个红绫吧,难道说这匹狼是在守护红绫?那猞猁是被它咬伤的吗?

    那匹狼!不!准确的说是只豺!

    它通体血红之色,它的红毛蓬松下垂,长长茂密的尾巴类似狐狸的尾巴,呈赤棕色,这些都不奇怪。

    最令人奇怪的是,它那双充满嗜杀的电眼,暗蓝色的眸子,却隐隐约约泛着千瓦磁力。它盯着眼前这一男一女,似乎不想让他们带走红绫和猞猁离开这个石室一般。

    葛贯亭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妖物,应该说是不一般的妖兽,他站在萧音音跟前,大义凛然,毫不畏惧,双手金蓝色光芒大盛,他正色道:“萧姑娘你且退后,守着梵儿便好,此妖兽让我来对付吧。”

    萧音音深知他体内有两大乾坤石护身,对付这只电眼豺绰绰有余了,即使是这只电眼豺有一百多年的道行,她退到后头,抱起那受伤的猞猁,看着葛贯亭如何对付此兽。

    一向爱护小动物的葛贯亭,对这等妖兽却是丝毫没有怜悯之心的,因为在他眼里妖便是妖,仙便是仙,这种是非观念,似乎跟他的仁义礼智信一样永远不会变。

    那只电眼豺可不是吃素的,它一见那手持红绫的女子后退,便毫不畏惧似的,目光一聚,一道蓝色闪电迅速击向葛贯亭。

    突然空中青光大盛,一把陨落的短剑落向葛贯亭头顶,原来是萧音音将自己的青凝剑扔给他。

    葛贯亭并没有拒绝,他跃身而起。

    “刷”地一下剑已出鞘,青光更甚,犹如一道芒光充斥着整个通道口。

    葛贯亭握着这把精悍短剑,在空中身子打了一个回旋竟然避过了那道闪电,葛贯亭一只脚抵在了石壁之上,身子微微一蹲,借力打力,用这石壁的力量,身子亦如闪电一般,射向电眼豺。

    在空中那半秒钟,他体内乾坤灵力突然如爆炸了一般,在燃烧他的身子,整个身子就如一道罩着金蓝色的闪电射穿了电眼所罩的暗蓝色晕圈。

    两道强烈的晕圈相撞在一起,胜负谁知?

    “嗷呜......”

    电眼豺凄厉地惨叫着,整个身子撞到了石壁之上,稳稳地躺在了地上。

    但这不代表是葛贯亭胜利了。

    满血复活的电眼豺又似乎有了第二条生命了一般,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并且他异常凶猛起来,顿时间黑雾将整个光线给笼罩住了,漆黑一片。

    十几双暗蓝色的兽目在四周、在昏暗处亮了起来,所有兽目将葛贯亭团团包围了。

    即使他手中的青凝散发着青光也没有任何作用,犹如一只萤火虫仅靠着那一缕微光,即便在黑夜里也只是一只不起眼的萤火虫而已。

    葛贯亭握紧已经出鞘的青凝,看着四周的那十几双瘆人的兽目,心中思忖到底哪个才是电眼豺真的眼睛呢?

    一束蓝芒穿过了他脖颈侧面,幸好葛贯亭躲得快些,他转身面对刚才发出那束蓝芒的眼睛,运起体内乾坤灵力,青蓝光圈随着他手中的青凝剑起剑落打向了那双眼睛。

    但是也如泥牛入海一般,毫无收获,看来那也只是障眼法。

    踌躇之际,又是一束蓝芒迅速地射了过来,青凝一舞,那蓝芒似乎被金蓝之光吞噬了。

    葛贯亭没有再等下去,反而趁势运起乾坤之力,聚集体内六气,流通全身后,左手一挥,无名指与食指聚集着强劲的金蓝色剑气。

    突然,他大喝道:“萧姑娘蹲下!”

    话语刚落,身子在原地迅速转了一圈,而那金蓝光束也随着他的指尖横扫他四周各角度的暗蓝色眼神。

    四周轰鸣声大作,有的是剑气扑空扫到一边的石壁,因为剑气与石壁摩擦,产生电光火石的亮光。

    且听一声:“嗷呜。”

    原来这电眼豺便是在自己的左前方,此时中了这招“六气剑横”,早已在他面前灰飞烟灭了。

    一下子四周从黑暗中亮了起来。

    萧音音蹲在地上,怀里抱着早已熟睡的猞猁,这猞猁虽然瘦小,但是体重可不轻,让她抱着有些吃力。

    但是这不是关键,她深深被刚才葛贯亭制服电眼豺的最后一招震撼了,不禁满脸迷惑、蛾眉紧蹙。

    下书吧

    她深深望着葛贯亭,神情大骇,心道:“他到底是谁?竟然会“剑尊剑气”!”

第四十三章 牛伤

    ※※※

    日光和煦,清风拂面,甚是宜人。

    大蜚山东侧面,路况极好,且有登顶的小石子路,看来这一面风水不错,大山中部以下坟碑林立,看着令人不禁寒蝉。

    山腰之处便有两男一女,依次在那小石子路走着,其中一男子身材健硕、皮肤黝黑、袖子卷到了手肘处、大汗淋漓、身上那件土红色的衣袍早已湿了上半身,他走在最前头,手中拿着一把生锈的镰刀,在前面劈砍着空气似地挥舞着。

    这小石子路很窄,只容得一人走,路两边的杂草茂密地都蔓延到了路中间,大有拦路虎的感觉。

    “啪”地一声。

    那土红衣袍的年轻汉子只是刀起刀落,那挡路且不停疯长的草,被割的只剩下下半身子在风中无助摇曳着。

    而身后一男一女皆是无奈地摆了摆手,这少女走在两个男子的中间,少女面容姣好,一袭青靛色衣裙、紫芝眉宇、颜如渥丹、樱口樊素。

    她笑容嫣然、亲切可人,添了些许小家碧玉之姿、大家闺秀之仪。

    “萧师妹!你一人孤身来大蜚山所为何事啊?”跟在那女孩身后的少年问道。

    “师傅希望收集天下草药作为样本,编著成《南疆药典》,故而来此采集牛伤作为标本。”

    少女看上去也只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有着成熟耐听的声音与深邃美丽的眼眸。

    她顿了顿,脚步滞了滞,看着身后的少年,好奇道:“扈师兄不是在十六岁时,便是六空派最年轻的掌门了吗?怎有兴致游山玩水,甚至亲临此处寻找草药呢?”

    原来少女身后这个身着浅灰色紧身长衫、气宇轩昂、剑眉薄唇、鼻如悬胆、双眸炯炯有神、顾盼磊然、长黑的睫毛在眼前颤抖着,耿然正直的神情中带着些许的笑意,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被他的笑容慢慢融化到水里一般。

    他不是扈力钦又是何人呢。

    扈力钦看着眼前那女孩淡淡地笑着,嘴里尚未

    吐出一字一句,似乎自己已经没有权利去游山玩水了,只想保命,只想报仇,这是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

    “派都被灭了,还什么掌门呢,看来我扈力钦最多也只能去深山老林求仙问道了吧,这样好歹能苟且偷生。”

    扈力钦一阵苦笑,心中有多少无奈,肩上有多么沉重,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父亲临终时将整个六空派百年基业全然托付给他了,如今他却搞得派毁人亡,他能不愧疚痛恨吗?

    压力好大,压得他都透不过气来,可今天他却还在帮人寻根问草,连他自己也有点痛恨自己了,杀祖杀父之仇、灭门之恨焉能不报,但有一种情份在他内心里却比报仇更重要,那就是兄弟义气。

    狄印看出了他眼中的一丝黯然,朝他这边走了几步,拍了拍他的肩,正色道:“等这事情解决了,我们陪你回六空谷,帮你重振旗鼓。”

    身前的青靛色衣裙少女似乎看出了些什么,神色黯然,歉然道:“抱歉!戊曦深处南疆许久,不知道六空发生怎样巨变,对不起!”

    一双透明如明珠般的眸子深深凝望着扈力钦,想到一年前,十六岁的扈力钦是如何少年英杰、英姿勃发。

    扈力钦十三岁便拜在南疆普什仙医派三空道人门下学艺三年,与萧戊曦算是相识三年之久。

    萧戊曦亲眼目睹扈力钦曾经以“六空剑法”和“普缘心决”大败南疆三丁中的的丁司南为自己出了一口气,如今却雄心不在,一脸黯然之色,心中不禁幽然。

    扈力钦长舒一口气,抿了抿嘴,脸上挂起一丝丝笑意,正色道:萧师妹!我扈力钦就算化为齑粉也誓要重振六空!决不让师傅师伯丢了面子。”

    言辞中一股英雄盖世般的豪情,令人生佩,顿了顿,缓缓道:“我们还是先走吧,莫让贯亭兄久等了。”

    一盏茶工夫,三人便翻过小山头,直逼那山顶,从半山腰仰望那近在咫尺的大蜚山,且看那最高处的峰岚直插云霄。

    雾不是很大,刺眼的阳光

    早已经将那朵朵白云穿透而过,毫无阻挡地照射在那峰体之上,就如火焰在灯烛之上熠熠生辉的闪耀着,将整个青山都染成了金黄之色,犹如一条金缎子围在了脖子上,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大蜚山,三峰齐立,巍峨高耸,中间那最高的便是主峰了,被两旁矮了两截的山峰团团包围。

    远看那主峰的索道之上有三个人影,与轻盈灵动的身影不断在主峰身边逶迤而来。

    转眼之间,眼看三人快爬到了主峰之上时,三个身影停住步子,杵在原地,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

    狄印挥起那锈点斑斑的镰刀指了指对岸从属山系的个头较矮与主峰的峰璧,惊讶道:“那是不是牛伤啊!”

    扈力钦与萧戊曦循声扭头望向那个方向,只见那峰璧草木丛生,郁郁葱葱,焕发着勃勃生机。

    定睛一瞧,确实是生长着许多茎方满刺、叶身为紫褐色的、缘多重锯齿,上面长满青刺,在峭壁之上生机十足。

    一个身影飘了过去,原来是扈力钦腾身跃起,本身他的轻功就是这三人最好的一个,即使两峰相隔近乎五十丈之远,亦难不倒他。

    只见他一个腾身飞跃,双步轻点半空之气,以气借气,在半空中再翻了一个跟头,身子旋转开来。

    再来一个跃步点气,整个身子一下子便飞到了峰璧旁,双脚若气凝结了一般,水色之光如雾气似的,给他双脚提供了一个踏板。

    “哇哦,好俊的轻功,看来力钦平时在装蒜,这么高的轻功却从来不在我们面前露两手。”狄印双臂抱胸,狠狠地啐道。

    萧戊曦闻言一笑,淡淡道:“这身法是我们普什宗“流云凝气步”,必须与“普缘心法”相互配合,但是扈师兄“普缘心法”未臻器成之境,遂不敢轻易施展。”

    狄印心中疑窦顿生,念道:“若是到了大道之境,那岂不是跟仙人一般腾云驾雾了?”

    “是啊!可扈师兄恐怕只是学了“普缘心法”最浅层的凝气,离仙人还差远着呢。”

第四十四章 白髯

    在这两人交谈之际,扈力钦早已经一探一回,安然站在两人跟前,手中紧握着牛伤,只是牛伤已被鲜血染红了,从起初的紫褐色变成了血紫之色。

    原来牛伤周身布满青刺,扈力钦急于取来灵草救人,故而忘了此草的特殊之处,竟然用毫无保护措施的手掌握住牛伤,并且用使力将其连根拔起。

    那些青刺不是早已经深扎进人手掌肉里了吗?

    扈力钦面目抽搐,额上冷汗直冒,好像是在抗争。

    他缓缓舒展着手掌,欲将那青刺从肉里拔出,似乎成功了一般。

    这一动作,确实是以长痛代替了短痛,小痛代替了大痛,那汩汩而流的血珠未止住,地滴在那牛伤之上。

    紫褐色的牛伤多了一些诡异的血紫色,多了一些动人心魄的感觉。

    萧戊曦紧蹙蛾眉,用绢帕抱起那血紫色的牛伤,脸色黯然,动容道:“扈师兄你明知道这是有刺的草药何必徒手去摘...”

    扈力钦不等她说完,伸出另一只手掌,也是如同右手手掌一样,牛伤静静地躺在他张开的手掌之上。

    那细小的血孔布满在他手掌上,还时不时的汩汩流淌着血珠,在阳光照样下晶莹剔透,且听扈力钦憨憨地说道:“对了,这是给你拿去作南疆药典的标本之用。”

    萧戊曦看着那动人心魄的血珠,眼眶煞红,眼泪却非常不自觉地夺眶而出,犹如珠帘弄断了似的,珠子坠落而下,心中哽咽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扈师兄,却还是如同一年前一般,在南疆三丁丁司南要欺负她时,毅然出来挡在她身前,并且与之拼力一战,向来正直的师兄便早已经让她心中情根深重,少女情怀萌生了。

    今日这般,她心中那种情感更是如决堤之洪,一发不可收拾。

    狄印注视着萧戊曦脸庞泪痕斑斑,又是一串晶莹剔透不争气地从眸子里滑落下来,滴在了扈力钦手掌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滴到了伤口上了,扈力钦立时手掌颤了颤,眉头又是微微一皱,而萧戊曦梨花带雨的玉容之下,不禁让狄印看痴了。

    狄印从小虽然生活在山野市井之中,但是自从去了北苍派习武之后,由于北苍离梵音宫不远,近水楼台先得月,美女确实看多看腻了。

    今天却看到萧戊曦如此动情之容,却也和那些道门女子不同,多了一些不一般的女儿家的韵味,让他心中犹生怜惜之情。

    他不禁伸出袖子为她轻轻拭去那抹泪痕,也忘记了男女大防了。

    萧戊曦这才恍然过来,微微身子往旁边一靠,玉容平添红晕之色,低首羞赧道:“狄大哥!我没事的,你还是帮扈师兄包扎一下伤口吧。”说罢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狄印笨手笨脚地怎么会包扎地来伤口呢,只是自己不知道如何能打破眼下尴尬氛围,故而随便说了一句,转移他们两个的话题。

    随即之下,用绢帕将另一个沾满鲜血的牛伤轻轻地包了起来,把牛伤拿给狄印后

    ,先是从袖口中抽出另一块白如雪肤的帕子,轻轻为扈力钦拭去那些伤口上的血珠,细心如致,生怕把他弄疼了。

    尽管她蛾眉紧锁、香汗拂额,但是手法熟络,连手抖都没有抖。

    转眼间那两个手掌轻轻地被纱布包裹了起来,隐隐白色纱布沁透出的血珠染上了白纱布,却也无大碍了。

    毕竟萧戊曦给伤口涂上了普什宗的圣药“玉沂清风散”,既可内服亦可外敷,疗效颇佳。

    果然扈力钦气色不再如刚才那般难看,多了一些红润,他柔声谢道:“多谢师妹!”这个抱拳行礼的举动像极了葛贯亭。

    萧戊曦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师兄客气了,应该我谢你才是呢,为了取草药不顾自身安危而受伤,我这个师妹做这一点小事又何足道谢。”

    此话正中狄印下怀,狄印频频点头,附和道:“是啊!力钦别无故学起葛木头的腐朽之气来,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互相照顾干嘛弄得要去千恩万谢的,谢就不要总放在嘴里,要放在心上才是啊!”说罢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萧戊曦扭头望向狄印这个青年,两个人目光第一次相触,萧戊曦对这个目光清澈、思想纯粹、大气不腐的青年多了一些莫名的好感。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犹如滚滚巨雷在峰岚之处响起,要不是这阳光明媚的天气,还真会误以为是打了巨大的雷鸣之声呢。

    三人循声抬头仰望,只见大蜚山主峰山崩地裂、峰峦巨颤、乱石滚落,是不是山神发怒了,导致如此震荡呢。

    眼看离主峰顶上只差一步之遥,三人施展轻功一步走五步往那个山顶攀上去,即使这山崩地裂的情况还在继续着,且未停歇。

    大蜚山主峰仿佛被天神巨刀劈成两半,突然间裂成了两半,并且上面碎石不停地坠落而下,根本就挡不住这顺势而落的滚石。

    人也无法在栈道之上站稳,栈道也整个塌陷到那两峰之间的水涧之下,就在栈道即将断层垮塌的风驰电掣之际,眼看着垫后的狄印要掉了下去。

    萧戊曦全然不顾自己女儿身的孱弱与男子的力量悬殊,竟然细臂往前一探,准准地勾住了狄印结实的虎腰,索性把他从断层的栈道拉了过来。

    果然是惊心动魄,那细长的栈道就这样被震断成两半,两半栈道狠狠甩到了两岸峰壁上,倒垂于溪水山涧之内。

    狄印虽然被萧戊曦所救,但他一脸通红,霎是尴尬,竟然要女孩子搭救,委实不是大丈夫所为。

    他竟不敢抬头看向萧戊曦的背影了,还故意将步伐慢了下来,和萧戊曦刻意拉开距离。

    尽管如此,他也知道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刻,地动山摇依旧在继续。

    扈力钦心中隐隐不安,扭头转身,无意间瞥见正上方有一块类似六个蹴鞠大小的碎石以坠落之势轰然向萧戊曦的头顶砸去,萧戊曦却毫不知情,还在原地等着慢步走来的狄印。

    说时迟那时快,扈力钦一声大喝:“小心!”

    扈力钦

    奋身猛扑了过去,将萧戊曦推到一边,虽然避过那碎石的临头一击,却把萧戊曦推到了峭壁边沿。

    萧戊曦整个身子失足落空,掉到峭壁一侧,幸好扈力钦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扈力钦整个人趴在那个地上,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腕。

    两个人的手同时间挂在了峭壁侧面,扈力钦的手臂袖子都被峭壁尖石磨破了皮,可想手臂肯定多了一道长长可怖的血痕。

    扈力钦额上青筋满布,似乎已经用尽气力想拉住她,不让她掉下去。

    而他手掌上包裹伤口的纱布早已不翼而飞,那已经伤痕累累的手掌,在这期间用力,早已经血肉模糊了,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狄印见状早已脸色大变,马上上前用自己强有力的猿臂帮助扈力钦拉萧戊曦上来,这真是九牛二虎之力,毕竟狄印臂力惊人。

    这时,那一阵的地动山摇也就这么停歇了。

    萧戊曦从下面被救上来后,花容惨白,但是毫不在乎自身是否受伤了,急切去关心扈力钦是否有什么事。

    扈力钦也只是轻微的擦伤,也只得任凭萧戊曦重新包扎手掌,以及手臂上新添的伤口,扈力钦手臂委实多了一条长长的血痕,扈力钦看着萧戊曦为自己轻轻挽袖包扎伤口,心中一暖,哂道:“不碍事的!师妹无需担心。”

    狄印背靠在那个乱石上,懒洋洋地半躺在那,长长舒出一口气,疑惑道:“差点咱仨就命丧于此了,也不知道为啥地震了,难道说有人在破坏这山的地脉?”

    扈力钦闻言,皱眉点头,应声道:“极有可能,毕竟此山多产糜玉和五彩灵石,当然有许多商贩见有利可图才会冒险来此寻宝,故而才修这个栈道。”

    狄印望了一眼身后的残亘断道,道:“可是现在栈道已弄断,也上不来了,况且这样无节制的开挖宝物,这座山迟早被挖空不可,这样用炸药炸的整座山都会毁了的,这些劳什子的黑心商人也忒贪心了。”

    “是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狄印冷笑一声,啐道:“呸!压根就不是劳什子君子,全是压榨穷苦百姓的吸血鬼罢了!”

    萧戊曦早已帮扈力钦包扎好手臂伤口,望着前方山顶,唤道:“我们还是去山顶吧,这样还比较安全一些,不然等会天塌地陷的,又被砸到石头就不好了。”

    两人点了点头,便与之继续往前走。

    大蜚山主峰峰峦为平顶,故而面积是挺大的,最大可站二十来个人,三人站在顶峰之上,遥望远方,下面美丽景色尽收眼底。

    还不待三人欣赏美景,只听方才三人所站的断垣栈道处传来一阵厉吼:“我说这栈道怎么断,看来是那三个小鬼搞得鬼,看老子非让他们给我们铺路不可。”声音虽然平淡无味,却是厉声嚎叫,底气十足,看来说话之人内力深厚,绝非凡人。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三人身后站着一人,此人显然是用轻功飞上来,看来这轻功实在了得啊。

    扈力钦愕然脱口道:“白髯老怪苟一勃!”

第四十五章 纨绔

    狄印实在受不了萧戊光这嚣张气焰,啐道:“我呸!我们不屑和狗做朋友,不屑弄坏栈道,那是你们自己贪心不足弄毁的吧。山神发怒了,让你下不了山,让秃鹰吃了你这狗娘养的。”

    这一骂狄印心中痛快地很,真是咒骂淋漓,连苟一勃和萧戊光一起骂了一遍,看来狄印骂功大大有进步啦。

    苟一勃脸色铁青,一股怒气蓄势待发,气得脖子都涨红了。

    倒是萧戊光沉得住气,不怒反笑,全然不在乎,这种骂功他也是引以为傲,看来他也平时这般的趁口舌之快。

    而身后的那两个家奴,却早已经愤怒不已了,提前拍起少主的马屁来,其中一个抡拳卷袖,双目瞪得跟灯笼一般大小,悻然道:“哪里的野小子竟然敢骂我们家少主,不想活了是吧。”

    谁料萧戊光神色淡然,阖起折扇,用扇身拍了拍那家奴,嘲讽道:“阿黑!阿白!别和这只乱吠的狗一般见识,本少主我.....这种脏话八岁前就不骂了,太幼稚咯。”

    原来那两个狗仗人势的家奴便是阿黑阿白,扈力钦定睛看了这两人,果然是一个穿黑袍,一个穿着白袍,长相平平,难堪入眼。

    狄印听罢,面目惨淡,脸色铁青,双目圆睁,恨不得上前杀了萧戊光,但又恨那个苟一勃在一边,又不能轻举妄动。

    他心中压抑着怒火已经燃烧了他的双眸,牙咬切齿,愠道:“你奶奶的,活腻味了吧你,敢骂老子。”

    一旁的扈力钦霎是冷静,按住狄印的肩头,生怕他冲动,他截口道:“想必这位兄台是剑尊门橙坤席萧雁裘之子少席主萧戊光吧,久仰萧兄纨绔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风采依旧啊!”

    扈力钦这话中有话,骂人的功夫真的才算高啊,不带一个脏字,骂的让人舒服,骂的让人痛快,骂的让人高兴。

    萧戊光才疏学浅,愣是没有听清,但是碍于面子,不能当面问人家“纨绔”二字是何意,只得故作知道,洋洋得意,笑道:“嘿!还是你有眼光,说话还说得人模人样的,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看来扈力钦的话,让萧戊光饶是很受用。

    身前的苟一勃白了萧戊光一眼,摇了摇头,甚是无语,心道:“萧戊光果然是个蠢材,人家骂你还谢谢人家,萧雁裘有子如此,萧遗阳有孙如此,剑尊门衰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他想罢,凝视着扈力钦,心中道:“不过扈力钦这小子聪明懂事,隐忍坚毅,有着名门的谈吐和气度,真是六空派之福,若是我有这样的徒儿也是不错的。”

    萧戊曦心中饶是明白此间必有一战,只能软声细语劝说这个堂兄萧戊光做个和事老,道:“戊光哥!他是小妹的师兄,也是六空派掌门扈力钦,还望戊光哥看在小妹面上,切勿为难此...二人啊!”

    还不待萧戊光开口说话,苟一勃截口道:“小女娃!这事情恐怕不是你哥哥能做得了主,六空与北苍宿怨甚深,老夫承蒙北苍厚恩,今日必须将扈力钦带回北苍交由郗掌门处置。”

    扈力钦神情淡然,心中怒火早已经燃到沸点,脸颊肌肉微微抽搐,双眸倒映着一抹熊熊火焰。

    脑海里浮现出父亲惨死在眼前的画面,暗蕴“普缘心法”,早已经将三空道人的箴言抛诸脑后,眼下唯有拼力一战。

    即使如今修为与之相差悬殊,但是岂有束手就擒,任其折辱的道理呢。

    扈力钦整个身子泛着闪烁耀眼的光华,衣袂徐徐飘扬。

    萧戊曦看出这是“普缘心法”的第三层“日月齐辉”,想到师傅曾说过,非到不得已不可使用此心法比武决斗,未学成之前火候不到,如若轻举妄动,岂不功败垂成。

    看来“普缘心法”注重内在修身,而非争强斗勇的。

    突然之间,风云变色、天空由亮转暗,一抹斜阳之辉从天际一泻而下,直接照在了扈力钦身上,仿若扈力钦向自然日月求借力量。

    “乾坤荡荡,以自身寿命为媒,以肉体身躯为引,日月浩然,正气长存”

    扈力钦大喝一声,这声音回旋于整个大蜚山,浩然一派正气金黄之光辉充盈其身。

    苟一勃脸色大变,愣住当场,心道:“这就是承继逍遥仙门、另一仙道派的绝世神功“大日普缘什道真诀”吗?”

    他心中一声颤栗,脑海出来浮现出六十年前魔教净火教教主欧阳御阗便是在剑尊门“剑尊剑气”和逍遥门“乾坤太阴阳明神功”、普什宗“大日普缘什道真诀”三大绝学夹击下功败垂成,肉身尽毁,圣教覆灭,就此在圣灵岛的总坛全毁,净火教教毁人亡。

    苟一勃转念一想:“不对!这只是“大日普缘什道真诀”中最基础的心法“普缘心法”,若是抓了这小子,还能套出“大日普缘什道真诀”这一绝世神功的秘籍,岂由不可呀?”

    在他转念之间,扈力钦已经凝结全身精血奋力一击。

    光辉之下,苟一勃一甲子的修为,岂怕这少年的微末道行,他得意一笑,道:“小子,让你吃吃苦头,才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

    他干瘦矮小的身体顿时被一团黑雾之气笼罩,升腾而起的黑雾令他双脚离地。

    肃然间阴风阵阵,煞气腾腾,拂面而来的皆是嗤之以鼻的阴气,双袖徐徐拍打卷起一股黑雾般的狂飙,犹如龙卷风模糊了当场众人的视线,已经看不清两人身影。

    狄印和萧戊曦早已经退到了那个石洞口去,腾出位置给两人,但是如此情景也看不出什么胜负之分。

    萧戊曦双手紧握于胸,一副祈祷平安的样子,低声说道:“扈师兄,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一眨眼工夫,阴风停歇,天空放晴,万里无云,天朗气清。

    眼前模糊的身影又清晰了许多,只见扈力钦原本身上充盈着那道金黄光辉早已经被黑雾之气所取代。

    他半躺于地,嘴角溢着血,心口剧痛,手掌紧按着胸口,那手掌上的纱布依稀残存,他大口喘着粗气,双眸闪烁着一股不言败不服气的精光死死盯着苟一勃。

    难道这就已经分出胜负了吗?

    且看苟一勃安然无事的样子,一根干瘦如柴的手指指了指扈力钦,笑道:“哈哈!好小子,骨骼惊奇,内功基础打得不错,要换了常人,早已经毙命于老夫“九窍生烟大法”下。”

    苟一勃说罢,当下上前缓缓走向倒地的扈力钦,老脸硬生生挤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一抹土红身影如闪电般骤然贴身闪来,苟一勃神识察觉身后风速有变,不慌不忙地腾身一挪,干瘦身子轻盈而起。

    那抹土红身影拳风烈烈却也扑了一空,一个身子停在扈力钦跟前,这个身影便是义薄云天的铁拳小子狄印。

    他转身一摊双臂,像是一只老鹰护住扈力钦这只小鹰似的,挡住了苟一勃看向扈力钦的视线。

    狄印大义凛然、高声喝道:“我狄印决不让你这狗一搏伤害我兄弟,要动扈力钦,先从我身上踩过去吧。”

    声音雄浑有劲、浩瀚斐然、回响空谷,震慑溪鸟,令人不禁高山仰止。

    原来狄印以为苟一勃要杀了扈力钦,再也按耐不住的他,二话不说,提起十成真气,砸拳而来,结果扑了一个空,唯有拼死一战。

    苟一勃向狄印投射了激赏之色,黑眸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道:“你是天肃收的第三个弟子狄印,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违抗师命、欺师灭祖的重罪!”

    这后面一句的声音如雷霆一般敲打在狄印心头,不停地在他耳畔嗡嗡回响,狄印微微颔首,皱了皱眉锋,嘴唇翕动,似乎想反口,却有东西卡在喉咙,又硬生生地咽下去。

    忽然狄印双拳运劲,毅然道:“兄弟之义,狄印亦与命相护,违抗师门、辱没师恩,狄印愿事后以命相抵!”

    狄印当即蕴足真气,气沉丹田,分并双臂而蓄、双腕相击、拳臂猛张、疾步冲来,喝道:“狗老头吃我一拳!”

    一瞬间,青光大盛,拳影相叠,拳幻百拳袭面砸来。

    苟一勃毫不闪躲,对于“北影神拳”,他再熟悉不过,丝毫不将狄印放在眼里,眼看这拳影侵体而来,他也不出招,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

    谁料那拳劲早已经被他护体的真气卸了一干二净,而狄印也被自己的拳劲反噬弹飞出去。

    出得力有多大,他受得力就有多重,“北影神拳”一向以阳刚之力为名,这一拳打在自己身上,非得肋骨断上两三根不可。

    狄印重重地摔在了扈力钦身旁,五内俱焚,一口血喷了出来,狄印刚想起身再战,却是胸口大痛,如电灶火炼一般,动弹不得。

    萧戊曦在一旁看着这场决斗,却是只能干着急了,眼看着扈力钦受伤,刚想过去,却被萧戊光抓住手腕。

    在一旁的扈力钦关切叫道:“阿印!你没事吧。”

    “没事!我死不了,说好了兄弟有难同当的。”

    扈力钦看了这兄弟一眼,心中激荡着无比热情,对苟一勃凛然道:“苟前辈!一切恩怨全然由扈力钦承担,请莫要伤害我大哥狄印,扈力钦愿死于前辈掌下,也不想受那郗老贼凌辱致死,还望前辈成全晚辈这两个心愿。”

第四十六章 仗义

    “兄弟应当同生共死,岂可让你以死相求,苟活求生呢,力钦!不要忘了为兄葛贯亭也和阿印一样,只求同死,不求苟活。”

    一句大义凛然、义薄云天的话语刺破少年们心间层层阴霾,划破少年们心中淡淡的孤寂,从石洞中嘹亮传来。

    大家循声纷纷注视着那个一片漆黑且看不到底的石洞,只见石洞口徐徐走出一男一女,那俊朗儒雅、玉树凛然的少年一袭青衿、青巾系发,飘逸洒脱,眉宇之间徜徉着一股乾坤正气,映衬着那剑眉下的一双时而温柔如水、时而正气斐然的眸子。

    此人不是儒生剑侠葛贯亭又是何人。

    葛贯亭怀里抱着金毛密发、形似狮子、身子瘦小的小猞猁。

    那可爱的猞猁依旧懒洋洋地躺在他的怀里,用身上的绒毛反复蹭了蹭他的手臂,大概是很喜欢他抱的姿势,很有安全感。

    傲娇的猞猁微微抖了抖眼皮,好像在适应着从石洞的黑暗到耀眼的阳光的过渡。

    温暖的阳光极其温柔地抚摸着它长长的绒毛,它冷眼扫视众人,根本也不知道这些人类到底要干嘛。

    而那只猞猁怀里竟然还躺着一只三只脚的乌龟,那小乌龟时缩时探出身子看了看前面,见没有啥事,又缩进那个它的小天地里去了。

    葛贯亭身旁站着一袭玫瑰红的长裙、倾世绝美、妩媚逼人、群芳难逐、艳美绝伦的绝美女子。

    她的双眸乌黑如宝珠、熠熠闪耀,说不出的迷离、道不清的动人、衬不了的靓丽。

    绝艳女子双臂还环绕着泛着淡淡光华的红绫,透漏着些许灵气。

    就连萧戊曦这等小家碧玉的女子也不忍多看她一眼,心中大喜,似乎遇到旧人一般,莲步急忙走到她跟前,寒暄道:“音音姐!五年不见!你愈发的美丽!”

    原来此女子是萧音音,她轻轻蹙了蹙蛾眉,经过一番思忖后,茫然问道:“你是..........”

    萧戊曦毫不客气地挽住她的细臂,徐徐说道:“我是戊曦啊!”

    “五年不见,戊曦也长这么大了啦,记得那时候你才十二岁便被你爹送到南疆学艺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咱们家的曦儿竟也生得这般楚楚动人!”

    萧音音心下一咯噔,恍然大悟,拉住她的纤手,绝世容颜陡然绽开花一般迷人的笑容,令人陶醉。

    仿佛这俩姐妹久别重逢的喜悦打破了方才那般紧张的氛围,众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这个美丽女子身上。

    扈力钦微微一怔,低低念道:“一剑笑倾城萧音音!”说罢,不由将目光移到了葛贯亭身上,令他不禁好奇起这几个时辰的光景在这青衿少年的身上是否发生了什么样的奇事,又疑惑着这萧音音与葛贯亭有何关系?

    狄印双目瞪得老大地盯着那拥有绝美容颜女子的脸上,愣愣地说:“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人!为啥会被葛木头碰到?”不禁感叹了一声,看来是男人都会因此心动吧。

    葛贯亭疑窦陡生,却不问置否,摸了摸怀里依旧安逸的猞猁。

    自从萧音音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一刻,萧戊光这痴迷的眼神就没有离开她身上过,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那眼珠子快掉下来一般。

    一脸喜色的萧戊光赶忙跑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推开挡住风景的葛贯亭,他上前摆了一个自以为很英俊迷人的姿势,轻轻摇了摇扇子,自诩英俊潇洒的他开口搭讪道:“音音姐姐!你怎么会从蜀地来这啊?既然要来为何不提前与小弟知会一声,小弟好提前准备准备,派橙坤席弟子专门去接你呀。”

    萧音音面对这个萧戊光顿生厌恶之色,一下子玉容由方才桃花笑容变成了现下的傲雪梅花。

    她动人的眸子看都不想看萧戊光一眼,冷漠道:“萧少主!谁你姐姐,不敢当!”说罢,走到葛贯亭面前,抱过猞猁和三足龟,柔声细语说道:“贯亭你去处理你的事情吧。”

    萧戊光被泼了一脸冷水,只是吐了吐舌头,似乎早已经习惯似的。

    葛贯亭微微点了一下头,肃然疾步走到狄印与扈力钦身前,屈膝蹲身,关切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你们没事吧!”

    扈力钦摇了摇头,哂道:“我们无碍,对了贯亭兄,万幸的是在曦儿师妹的相助下,牛伤已经被我们找到了。”

    葛贯亭不由一怔,如今这个生死攸关的节骨眼,扈力钦还惦念着寻药牛伤之事,早已不顾自己的安危,令他惭愧不已。

    他将目光落到了扈力钦那纱布包裹依旧透着血红之色的手掌,心中不禁泛酸,若非自己执意要来此找草药救人,也不会连累两位兄弟遇此强敌,现在自己真恨不得替他们去死。

    狄印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思,伸手握住他的手掌,紧紧一捏,笑道:“我们是好兄弟,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

    动容万分的葛贯亭朝他会心一笑,身体霎时热血沸腾,胸脯荡漾着万丈豪情。

    葛贯亭与扈力钦一起将狄印扶到了石洞旁坐下后,他瞥了扈力钦一眼。

    扈力钦自是心领神会,读懂了其眼神示意,他向葛贯亭微微颔首,令其放心,不必担忧自己与狄印。

    葛贯亭与之的默契,不需用言语表达,踏心的他孑然一人走到了苟一勃跟前,身后对着是悬崖峭壁,身前面朝着具有一甲子修为的前辈,他浑然不怕。

    因为在葛贯亭心里,他明白只要自己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死又何惧呢。

    他,最怕的是失去这平生相交的兄弟,最怕失去自己在这世间做人的仁厚之心,最怕失去的是那抹一直萦绕在内心深处、挥之不去的绿裳身影。

    想到这里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刺痛,但是他全然不在意,抬头迎接苟一勃那精光如电的锐利目光,抱拳作揖道:“晚辈葛贯亭,一介青衿、一颗仁义之心,愿领教前辈高招,望前辈放过晚辈两位兄弟。”

    苟一勃久久未回葛贯亭,一直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希望发现什么,在他眉宇之间,似乎看到故人的身影,心中一暖,遂神识一扫,瞳孔放大,骇然低声道“乾坤石!”

    “这小娃娃绝非庸碌寻常之辈,身上有两颗乾坤石护体,体内真气雄厚,足以是我半甲子的修为,骨骼惊奇远胜扈小鬼,真是神州千年难遇的习武之材。非但如此真气已臻神盈之境,小小年纪怎有如此浑厚的真气,难道说有高人将真气渡给了他不成?虽然真气雄厚却不知如何运用,若是能让这娃娃做我义子,那我百年以后也不怕衣钵无以后继。”想罢,缓缓点了点头,满意地微微一笑,突然又收敛笑容,冷然道:“小娃娃师承何派?”

    葛贯亭如实回答:“师承剑尊门......橙坤席萧雁裘门下,只是关门弟子,并未典招入门。”

    在场除了扈力钦和狄印以外皆诧异万分,尤其是萧戊光及其身后的橙坤席弟子们。

    他们心中肯定在想,席主不是只有两个徒弟吗?今天竟然冒出了一个新徒弟来了,萧戊光饶有兴致看着葛贯亭,心道:“这小子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爹啥时候收了一个呆头呆脑的徒弟。”

    萧音音面露愕容,紧蹙蛾眉,心道:“此人竟然是萧雁裘那老贼的关门弟子,看他只有十七岁,难道是萧雁裘秘密栽培出这徒弟是来对付爹的吗?萧雁裘又到底有何用意,找了一个这般心地善良、仁厚重义的少年呢,不合常理啊!”她越想越是毫无头绪,清眸里的疑惑更浓了几分。

    且听苟一勃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原来是萧雁裘那小子的关门高徒啊,这老小子竟然有如此徒儿,真是坏了他一世枭雄之名。”此言一出,不知道是在夸萧雁裘独具慧眼、还是在夸葛贯亭仁厚心善。

    葛贯亭概不理会此言,作揖道:“还请前辈赐招,晚辈受教!”说罢,运转起体内乾坤石,顿时体内乾坤之力沸腾如火,灌注其全身。

    霎时间,黄蓝之芒笼罩全身,这光芒刺眼,将他全身的毛孔给放大照亮了。

    苟一勃似乎没有像前一战那般轻敌了,一脸谨慎之色,从丹田迫出一甲子源源不绝的真气。

    空荡荡、憋扁的双袖一刹那间充斥的滚滚黑雾,就连他七窍之中都冒着那浓烈煞气无比的黑雾,看来他要使出自己的成名绝学“九窍生烟大法”。

    所谓“九窍生烟大法”中的九窍便是:一口两鼻孔两耳孔和双目及双袖中的掌心之气。

    黑烟雾弥漫开来,但是一把泛着青光的仙剑飞过半空,悄然划破了弥漫在半空之中浑浊的黑烟雾,稳稳地被葛贯亭接住。

    原来这把青凝仙剑是萧音音掷过来,助葛贯亭一臂之力的。

    葛贯亭握住青凝剑柄,青凝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剑身,青光大盛,似乎葛贯亭将体内的乾坤之力注入其中。

第四十七章 锦绫(求推荐票求收藏)

    “嗡嗡”

    镝鸣之音铿然大作,仿佛青凝仙剑接收到了主人的指令后频频点头。

    扈力钦见状不禁诧异道:“梵音仙剑--青凝,好一个一剑笑倾城---萧倾城!”

    萧音音听罢,望向喃喃自语的扈力钦,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

    黄蓝光芒随着葛贯亭握剑向后一甩,立时黄蓝双色剑光一扫,地上赫然划开一道浅浅的剑痕,煞是潇洒十足。

    忽然,剑风突前一荡,凌厉间登时消弭了眼前秽浊的黑烟雾,原本他看不清前方道路和苟一勃身影,现在这一荡却是一目了然,遂然剑锋突扫向前。

    黄蓝芒大盛,硬是扫出一条直直的缝隙来,也只是一道黑影充蕴着黑雾蒸蒸若浊、濯濯迫来,这一番弥漫聚拢登时让眼前的直直缝隙又变成一团迷雾。

    葛贯亭横剑当胸,阖眸凝神,口中默念剑诀,原来这几日他一直在研究如何习练“剑尊剑气”的第五式“圆璧上观”由于没有任何人指点他,所以他也陷入了难破剑法瓶颈之窘境。

    今日他得见苟一勃可以将所有迷雾由丹田迫出九窍,不禁砰然一怔,方才他细细留意苟一勃的所有动向,令他下定了决心,心中若有想法,无论如何也该勇敢一试。

    当即,葛贯亭左手掌捏缀状抵在小肮之上,气沉丹田,将体内乾坤之力混合着真气在全身经络转了一圈后,全身乾坤之力与滔滔翻涌的内力倏然形成灵力流聚于双掌之上,登时他大喝一声:“拙!”

    双掌平铺而来,青凝之剑指天一握,黄蓝光芒如烟花绚丽夺目喷涌而出,在当空汇聚一凝,形成一道光柱。

    那光柱不由分说犹如一团光疱花蕾绽开,从两瓣光叶,自左右两旁如水流一般分流顺延而开,直垂于地。

    葛贯亭左掌指尖渗出五道黄蓝剑气,随着他原地转步,这五道黄蓝双色剑气亦环绕着他,在他周身围了好几圈。

    犹如黄蓝色的彩虹一般将他周身围拢起来,与方才分流而下的光柱相遇,形成了一道圆柱般的剑罩,包住了葛贯亭全身,以护他周全。

    葛贯亭这才发现这一招是守招而非攻招,莫名一愣。

    急中生智的他左思右想下,不禁豁然开朗,他细想,若能配合攻招,那算是攻守兼备,令敌人措手不及。

    众人将注视的目光都投射在那剑罩之中,皆是瞠目结舌,纷纷互相大眼瞪小眼。

    尤其是萧戊光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劲揉揉双目,睁大双目,定睛一瞧,只见耳边听到传来一阵惊愕之音:““剑尊剑气”的“圆璧上观”?”

    萧戊光循声往左一瞧,想看清楚是谁发出这惊愕之语。

    原来是萧音音说出这话来,她绝美的容颜登时写满了惊愕,微微启了启樱唇,美目圆睁,蹙眉陷入沉思,心道:“这不是“圆璧上观”吗?“剑尊剑气”家传绝学,非外人不得传之,为何萧雁裘这老贼连这也传给了他?老贼生性风流,莫非他是老贼的私生子?”

    同样不解的萧戊光咂巴咂巴着舌根,心忖道:“瓜娃子,这死老头子搞啥子勒,连咱们萧家的不传绝学都教给外人了,还天天骂我败家,这家底都给他送人咯,哪还有家底给我败呦?”

    苟一勃虽然被弥漫的黑雾包围着,但是他如此高深的修为,只要不以双目视之,用神识一扫,就赫然看清前面的一切。

    他不由神情一滞,一张皱巴巴的老脸不禁错愕万分,心道:“看来萧雁裘这老小子把剑尊门的“剑尊剑气”都传授给他了,看来这小娃娃多半是他的私生子,不过确实比萧戊光那厮强多了,若是拿下此人,就等于同时等到了乾坤石和“剑尊剑气”,哈哈,何愁我净火圣教不兴?”

    在这转念一想之下,葛贯亭早已经在这剑罩之内,贯日气虹的黄蓝灵力从他天池穴如泉喷灌涌出,注入在指天出剑的青凝仙剑之中。

    无形而凌冽的剑气从他身上竞相迸发出来,由葛贯亭手中的青凝仙剑往前一引,无数道黄蓝光束遽然与他周身的剑罩相聚。

    二者不但没有排斥,反而如奶牛挤奶一般如出一辙,从剑罩四周绽放出万丈的光华,宣泄而出,也随着葛贯亭嘴里大喝了一声:“气血天池!”

    一阵轰鸣声大作,在场数人已经被那万丈光华夺眶而入,近乎亮瞎了眼球,难以睁眼而视。

    倏然间,一道黑雾婆娑的身影势如破竹地冲进那万丈光华之中。

    迎面而来的剑气,却被黑雾中的七成真气粉碎幻灭当场,就如同一把黑色、沉如铁的尖锥长枪带着浑厚内劲直接插进了一个孕育着强大劲力的光球里,并且有一种像一根银针插破了一个大放异彩的圆润皮球般的感觉,光球剑罩发生了明显的挤压,几乎受不了要爆开。

    在那一团光球剑罩中的身影受了这黑色雾气的一掌,似乎整个脸都扭曲了,胸膛就像被千锤万凿一样撕裂般的疼痛。

    整个元神犹如硬硬生生地被这股强大的劲力迫出一会儿,又弹回了肉身之中。

    一道鲜红的血箭从他嘴里喷射出来,随着他软软的身子后倾的方向,在凌空中划出一道鲜艳无比的弧线。

    是输在招式吗?

    不!是输在了修为!

    苟一勃脸上顿时漾起一抹得胜的笑意,他虽然惧怕“剑尊剑气”,但是他一点都不惧怕一个只有十七岁少年使出的“剑尊剑气”,宁可强攻,亦不可避守。

    真的输了吗?那兄弟怎么办?不可以让人带走我的兄弟。

    那抹青衿的身影不知是什么力量让他负重前行,他似乎如弹簧一般扶摇而起。

    葛贯亭浑然不顾身上的疼痛,不顾力量的悬殊,不顾输与赢,更不顾生与死。

    他不需要任何喘息,所有的伤痛他置之不理,战火重燃的他竟然扭转乾坤灵力,让身子以青凝剑为箭头,宛如锥子一般旋转而来,夹带着黄蓝劲力,威猛迅速,犹如离弦箭矢射了过来。

    苟一勃依旧镇定自若,九窍吹出浓浓黑雾,弥漫升腾而起,汇成巨大手掌,晶莹透明、凄厉诡异。

    随着他手掌黑雾向前一推,八成劲力打出,看来此招非打得葛贯亭魂飞魄散不可。

    清晰可见,一只厉爪悬浮半空之中,狠狠抓住那泛着黄蓝余晖的锥子。

    倏忽间,一道红绫拍打了过来,将这个锥子一抓,往后一推,红绫一收,一抹玫红身影飘然站在苟一勃巨爪身前。

    又是红绫泛着红光,一挥一舞,犹如一块布将巨爪包裹束缚而碾成齑粉。

    随即巨爪一下子幻灭其中,一团黑雾将这抹玫红身影团团包围。

    阴柔如水般的红绫又一次在红光下、在那团黑雾中突破重围,莲花瓣飘落而下,渐渐地,那团黑雾被莲花瓣淡化了。

    莲花瓣犹如莲花水流一般颇有规律地在半空中盘旋,在凌空中起舞,登时香气扑鼻而来。

    那红绫宛如一把水剑,带着那朵朵盛开的莲花在半空中孤独地飞舞着,直到那抹身影收起红绫时。

    莲花随风飘坠而下,凄美无比、妙曼空灵、芳香雾漫。

    “妙法莲花剑法!你是梵音宫五若那老尼的徒孙!”

    苟一勃顿缩那嵌塞在深凹眼窝里的眼珠子,质问道。

    萧音音微微行了一个礼,道:“晚辈是亦真师太的弟子,五若师太是晚辈的师祖,晚辈萧音音代父萧尚全向前辈问好。”

    这哪是问好,分明是希望苟一勃看在萧尚全面子上,就此作罢。

    但是苟一勃似乎不将此言放在眼里,从鼻孔中哼了一声,道:“萧尚全这小子就算来了,老夫也不怕,小女娃!你倒是生的好模样,不要管此事,否则“萧倾城”这名此后便要易主了。”

    此言一出大有恐吓之意,萧音音丝毫不怕,玉容之上浮现出些许轻蔑地笑容,美目之中闪过丝丝杀意,玉指捻起剑诀。

    红芒陡然冒起,身形犹如火焰一般,腾身而起。

    乾坤锦绫依旧泛着红光,宛如毛笔,一纵一卷,收放自若,与苟一勃的黑雾打得难解难分,一下子便与之过了十五招,不禁让周遭的人惊叹万分。

    葛贯亭因萧音音出红绫相救,坐在崖边,抱元守一,全身经络充盈着暖暖流水,循环了一个小周天。

    乾坤石灵力的疗效果然是见效较快,似乎胸膛那伤口好多了一些,但是他方才因萧音音所言之语大为愕然,心道:“萧姑娘是萧尚全的女儿,萧尚全是谁?是萧夫子,还是伤害萧夫子的贼人?”

    他心中大为不解,缓缓吐了一口浊气,登时双目一亮,朝萧音音那抹红芒望去,恨恨自责道:“哎呀葛贯亭!萧姑娘不管是谁的女儿,都是舍身出手救自己的恩人,大恩难报,岂有在此袖手旁观之理。”

    想罢,注视着手中闪烁着淡淡青色光华的青凝,青凝徐徐往体内传来一股温热的暖意,似乎在告诉自己,男儿岂能让巾帼!

第四十八章 青鸾

    一抹青衿身上闪着黄蓝青三色光点也融入其中,与红光相聚,一起携手对付那团佝偻模糊的身影。

    两道瑰丽的剑气齐齐绽放开来,仿佛是两门礼炮迸射出绚烂的烟火,是两抹艳丽的迷彩、是两只五彩蛟龙在大蜚山山顶盘旋徘徊。

    三股力量纠缠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两旁观看的人早已经看花了眼,但不愿意闭上眼睛而错过这场精彩的斗法。

    这不仅是晚辈与前辈的决斗,也是代表兄弟友谊义气的战斗,是一次捍卫尊严的对决。

    葛贯亭已经连出数招,尽数被苟一勃化解,早已有些精疲力竭,额上涔涔汗珠无助地流过眉梢。

    他望了身旁的萧音音,确实花容上有些苍白,站在一旁攥着手中红光大盛的乾坤锦绫,美目不离那团佝偻黑雾身影,微微有些娇喘。

    看来她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有些力不从心,香汗从她玉颊悄悄滑落,她的修为比葛贯亭高了许多,也抵不过这苟一勃,看来两人必须想个办法攻破此人的防线。

    萧音音当下红绫往前一挥,原本柔软无比的红绫仿佛变成了一把硬度适宜、颇有弹性的软剑,红绫在空中夹杂着红华舞出了一朵剑花后,红光大盛。

    她左手掐出一个剑诀,谁知这时葛贯亭将青凝递给自己,萧音音无奈接过剑,顿时以青凝之剑画出“乾”卦图案,看来她是要使出剑尊门赤乾席的王道剑诀“乾夕若厉剑诀”。

    青凝剑呼啸而来,犹如燃烧的火剑,青中带红,红中为火,宛如猛火印着“乾”卦图案,一团火焰屁股带着剑气,一张火舌,如火如荼地突破黑雾那道防线。

    一抹如闪电般地身影竟然消失在黑雾之中,火舌扑了一空,打在岩壁之上,“哧哧”地激起一阵电光火石的炫丽异彩。

    葛贯亭似乎看出了一点门道,心中大叫不好,原来苟一勃用了雷遁之术,纵身化作一道闪电,一眨眼竟然跑到了萧音音的后面。

    他立时疾步上前,当机立断,气沉丹田,凝聚乾坤灵力于周遭各处穴道,左手凝指直由肩头扫至掌心。

    右臂九条大穴一凝,从右手指剑瞬间幻出一道长长黄蓝剑气,随着他身子纵身跃起,射向苟一勃后背。

    原来葛贯亭是故意跑到后面袭击苟一勃,吸引他的注意力,给萧音音留下一次突袭的机会。

    萧音音冰雪聪明,早已心领神会,明白他的深意,侧身避过苟一勃的黑雾侵袭,秀掌掌心濯濯带出着熊熊火焰,打出一招她萧倾城的成名绝技“赤炎多惕掌”。

    苟一勃凝聚八成真气挥出右掌,毫不畏惧,迎面击向萧音音的秀掌。

    两掌相抵,就在一眨眼的工夫。

    萧音音玉容剧变,如火焰烫灼双颊一般,低哼一声,急急撤下掌力,猛地喉咙一甜,竟樱唇沁出一条红线。

    她踉跄后退数步,不禁难以自持,娇躯猛颤,蹲身喘气,暗自调息。

    没有想到苟一勃的一道掌力竟然击退了一向以烈焰红日、名动神州的“赤炎多惕掌”,此功力是多么雄厚啊!

    与此同时,在苟一勃右掌迎击萧音音时,自然也不会给葛贯亭有可乘之机,左臂拂袖一扫,袖口黑雾大起,以风卷残云之势抵住葛贯亭所出的剑气。

    他在这招中用了十成真气,看来对与他而言,还是“剑尊剑气”令他心存顾忌,不敢松懈大意轻敌。

    一记十成真气的“九窍生烟大法”以六成半之力卸去那黄蓝剑气,剩余的三成半只能由葛贯亭身躯领受了。

    “啊”地一声惨烈猛吼,葛贯亭整个身子被打飞二十来丈出去,软绵绵的身子飘出了大蜚山山顶峭壁之外。

    那抹青衿就这样软绵绵地飞了出去,飞向那空荡荡的峰底山涧,那是万丈多高的悬崖,粉身碎骨不在话下。

    “贯亭!”

    一声嘶声厉吼般的呐喊从两个年轻人口里迸发而出,声音嘶声裂肺,回声不绝。

    扈力钦和狄印几乎同时间喊了出来,两人双目俱赤,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坠向悬崖,心中如千万根铁锤敲打着自己的心田,恨不得一起去死。

    葛贯亭一口血喷了出来,却在凌空中被风吹的支离破碎,葛贯亭胸口剧痛,只有那乾坤石不由自主地在为他暗自疗伤。

    黄蓝之色泛着身子,可是身子轻飘飘地,好像自己站不起来,自己整个身子无法动弹,只是觉得好累好累。

    他缓缓阖上双目。

    哪怕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自己也无法去理会,也不感觉身体很痛,只是觉得心空荡荡的,好像怕失去了什么?失去两个兄弟,失去严厉的父亲,失去萧夫子,失去那抹淡淡的绿裳。

    原来在他即将面对死亡的时候,这些都好重要啊,让他不禁脱口唤了一声:“仙儿。”

    多么熟悉的名字!

    多么美好的回忆!

    死亡第一次离自己这般的近,生命第一次让他这么放不下,她原来在自己心里竟如此重要!

    葛贯亭任由身子摇摇坠下,任由风撕扯着自己的衣衫,任由嘴角那抹无助的微笑徜徉着。

    倏忽间,一团青影划破天际低飙下来,那是一只巨大的神鸟青鸾,散发着缕缕青光,它扑哧着又长又大的羽翼,状如孔雀,不!是凤凰,羽毛是青紫色的,霎是耀眼美丽。

    青鸾身上坐着一位身着绿裳的美丽少女。

    这是神的召唤,是上天的恩赐,还是希望的翅膀。

    就这样飞到葛贯亭身旁,就这样稳稳接住了他无助受伤的身躯,就这样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就这样给了他一个新的希望。

    葛贯亭似乎察觉了这一切的异变,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令他魂牵梦绕的绿裳少女。

    那绿裳少女貌似天仙、桃花玉面、香肌玉雪、皓如凝脂、如水眼眸脉脉含情地凝视着躺在她怀里的这个少年,似乎希望用这双眸子永久地将这少年的模样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镌刻在心里。

    此女不是令葛贯亭又爱又恨的萧虹仙,又是何人?

    她心中莫名喜悦,美丽的容颜上绽放出芍药般的笑容,轻启皓齿,柔声唤道:“贯亭!贯亭哥哥!我是仙儿!”

    听着这久违动人而熟悉的声音,葛贯亭心中莫名心跳加速起来,难以抑制内心对重逢的兴奋感。

    耳畔遽然重复回响着一句震聋反馈的话语:“情之所终,缘之所属.乾坤浩浩,化石成金,郎莫忘乎,有缘相见。”

    他心中一阵抽痛,蹙了蹙眉头,却陷入了有怒骂不出,有爱说不出的窘境。

    青鸾带着这两人在半空之中盘旋一圈后,缩了缩青紫色丝绒般的羽翼,停在了山顶平地之上。

    它扭着脖子往尾巴用喙一咬,偌大的身子微微往左倾斜而下,萧虹仙与葛贯亭安然地落到了平地上。

    狄印与扈力钦见兄弟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二人马上飞奔上前。

    谁知道一只干瘦的利爪钳住了扈力钦的肩头,一股莫名的劲力从那利爪力透扈力钦全身。

    原本他想通过挣扎欲挣脱利爪的身子突然就像被吸干了精血一般变得软弱无力,眼皮重重地垂了下来,白眼往上翻了翻,整个身子竟然扑倒在地上,完全失去了知觉。

    “师兄!”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那利爪身后喊来,原来是萧戊曦紧张扈力钦的安危,不禁破口而出。刚要走过去,萧音音将她拦在身后,谨防她也被苟一勃给擒了。

    狄印见扈力钦被苟一勃抓了,激动之下,转身怒道:“狗老头,你对力钦做了什么?”

    “狄印,你别冲动,你帮我照顾一下贯亭。”

    声音清脆响亮、平淡中带着些许自信,说话的人正是萧虹仙。

    狄印似乎对这个女孩百听百顺,饶是气消了一大半,走上前,搀扶着葛贯亭。

    葛贯亭虽然伤受得比狄印重,但是这两个兄弟相互揽肩站在一旁,倒是有点像两个受了重伤的士兵冲出了重围,却倔强地站在风口浪尖之上。

    两双犀利坚定的眼神望着苟一勃,大有一种伺机而动、随时拼死一战的冲动。

    萧虹仙悠然轻快地走在了苟一勃面前,调侃道:“狗一搏!你打我贯亭哥哥在先,又抓我扈...咳!我贯亭哥哥兄弟力钦在后,你是不是五脏六腑又欠收拾哦!”

    声音极尽温柔、暗中话中有话,不少恐吓之意,亦令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此话对苟一勃颇受用,只见他原本自信般的目光变得闪烁不定,干瘦枯黄的老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与胆怯。

    他紧了紧眉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灰溜溜的老目一直盯着萧虹仙身上打转,仿佛想看出些许端倪,可见萧虹仙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不由心下一凛。

    苟一勃有些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喃喃道:“臭丫头!老夫....我...都八十来...岁的人了,你别吓唬老夫....不然把你们全部收拾..见阎王去。”

第四十九章 风遁

    萧虹仙和颜悦色的玉容陡然变得冷漠如冰,狠狠瞪着苟一勃,厉声道:“看来你这把老骨头没有天巫婆婆的“巫魉断肠蛊”给你整整肠胃,连话都不会说了吗?当初若不是本姑娘开口求情,你今天还不知埋骨何处呢!”

    这话正中苟一勃下怀,吓得他一阵寒噤,不禁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些过去不堪的回忆令他到如今也难以忘怀,那应该是非常痛苦的回忆。

    萧虹仙心中一喜,饶有兴致地走上前去,妄图伺机救扈力钦,但心中暗忖:“狗一搏好歹也是魔教四大护法之一,虽然被天巫婆婆关了四十余年,这修为还是敌不过的,只能用攻心计扰乱他的神智,然后找机会救出扈力钦。”

    萧虹仙想罢,当即停步,注视着萧音音,微微扬起秀眉,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寒暄道:“音音姐!你也在这啊,我爹爹和大伯也快上山了,等会我们可以让苟前辈去剑尊门坐坐客,爷爷这几年非常怀念他年轻时的老朋友。”

    苟一勃恍惚间听到萧虹仙所言,竟然半信半疑,扭头四处张望,只觉锁骨一阵刺痛,低哼一声,才知道中了萧虹仙的诡计,脚下伏地的扈力钦早已经无影无踪。

    原来是刚才趁着苟一勃心神大乱之际,萧音音明了萧虹仙之计,一抻乾坤锦绫,往扈力钦腰上一系,整个身子给带了过来,交给怀抱小猞猁的萧戊曦。

    小猞猁颇有灵性地明白主人之意,竟然一跃而起背负三足龟跳到了萧音音香肩之上。

    扈力钦已然昏迷,整个身子倒在萧戊曦怀里。

    萧戊光以鄙夷之色瞥了那扈力钦一眼,抬头双目色咪咪地看着前方美丽绝伦、清丽靓人的萧虹仙,心中犹如千只蚂蚁在挠心掏肺,恨不得将美人往怀中一揽,一亲香泽。

    在萧戊光眼前有两大美人在此,相比萧音音的妖媚冷酷,还是萧虹仙的机灵可爱、美嗔巧笑合他的胃口,饶有兴致地笑道:“仙儿小娘子!几日不见,这剑尊门噬嗑小魔女的威名依旧不减,真是让本少主越来越喜欢啦哈哈!!”

    方才是萧虹仙趁着苟一勃分神之际,将手中一枚碧血针以“寒剑幽柔掌”的掌力打进苟一勃的大椎穴上。

    那枚针通体碧血色,泛着碧芒,透着股寒气,只见萧虹仙双指也夹着一枚这种针。

    此针为天巫番外门噬嗑针,灵异无比,尖锐异常,有刺骨透魂之功。故而在整个神州三界上几乎可以说是令人闻风丧胆。

    上次萧虹仙便用此针吓退那黑衣高人,此针固然厉害,但是发针者的功力修为也是体现此针异能的决定性因素。

    萧虹仙自小便是天巫婆婆的唯一关门女弟子,但是由于萧虹仙自小贪玩怠惰不善习练,故而功力不大。

    不然此针若是天巫婆婆打出,十个苟一勃也倒地毙命。

    苟一勃深暗此理,知道眼前这丫头家学渊源,虽然打中手足三阳及督脉之会的大椎穴,但是未能致命,只是让苟一勃气血凝滞,真气滞留不畅,无以动手。

    他当下猛地凝神聚气,将全身真气聚于锁骨之中,可惜那一根碧血针针已然入骨八寸,方才一战真气耗损不少。

    若非萧虹仙以分神乱心之计,以苟一勃的修为,早已将此针逼出了,可是偏偏方才没有丝毫防范,如目鱼眼般大的浑浊眼珠狠狠地瞪着眼前萧虹仙,恨不得一掌杀了她,以解心头之恨。

    但是此女身份非常人且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自己又受天巫婆婆囚禁四十余年,若非此女求命相救,自己现下依然深陷囹圄,岂有这般逍遥快活。

    想想也罢,竟然惹不起,那就躲的起,想个法子带走扈力钦,这才是现下的心思。

    萧虹仙方才被萧戊光那句暧昧不清的言语,气得够呛,玉颊生晕,双目圆睁,狠狠白了萧戊光一眼。

    她双指横于胸前,啐道:“谁你小娘子,狗嘴吐不出象牙,萧戊光你再说半句污言秽语,立时让你吞针而亡。”

    此话甫落,萧戊曦怀里的扈力钦被一道怪风卷了起来,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竟然消失地无影无踪,萧戊曦感受着方才怀里的余温,急道:“师兄呢?”

    萧虹仙心中大骇,暗叫:“不好,苟一勃这老家伙竟然使用“风遁术”!”

    饶是苟一勃身子若风将扈力钦以狂澜之势从萧戊曦怀里带走,萧虹仙耳畔传来一阵大吼:“力钦!”

    扭头一看,原来是葛贯亭看出来扈力钦被带走了,心中一急,本想运功提气追上去,谁料这一运气,胸口猛然一紧、催动方才内伤、气血直冲天灵盖,两眼一黑,直直昏了过去。

    狄印抱住葛贯亭,一个兄弟被那苟一勃带走,而另一个兄弟重伤昏倒在怀里,气急败坏,直直叫唤着:“贯亭!贯亭!”

    而那卷阴风早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只留下了苟一勃得意地三声怪笑:“哈哈哈!”

第五十章 蓂灵

    “力钦...不要带走力钦...不要...不要。”

    昏迷不醒的葛贯亭紧闭双目,躺在床上,蹙了蹙眉梢,瘫软的身子因惊怔的意识而剧烈颤动着,冷汗浸湿了薄衫,兀自失控连声叫唤着。

    他双手无所适从,无助地向着半空虚抓了一会后,紧接着摸到了被子边角,便通过死死地攥着被子来释放自己心中的不安情绪。

    突然,一双温软嫩滑的柔荑伸了过来,被缺乏安全感的葛贯亭当成了救命稻草似得,紧紧地握住,好像只有这样子他的心神才能冷静下来,不再深陷噩梦的恐惧之中。

    慢慢平静下来的他缓缓沉睡了下去,胸口不禁泛着黄蓝双色的光晕,不停闪耀着,宛如迷之的乾坤灵力在为他安抚身体的伤痛。

    绿裳少女静静地坐在他的床缘,那一双肌肤莹润、如雪藕含黛的柔荑就这样被葛贯亭紧紧握着,她也不敢再动弹,生怕把他吵醒了。

    困倦之意冲上眼皮,无法动弹的她只得轻轻将秀美的侧脸伏在他胸口上,听着他缓慢的心跳声。

    听着听着,碍于两日没有好好休息了,再倔强的身子也要打盹,沉重的眼皮重重地垂了下来。

    狄印见状,摇了摇脑袋,轻声说道:“都睡两天了,还睡呢,不是再过七日就要科举考试了吗?”

    萧戊曦缓缓走了进来,闻言道:“走吧,狄大哥,让仙儿妹妹和葛大哥好好休息。”

    狄印应声叹气,点了点头,与萧戊曦走到院子里去,只见偌大的院中,拥有着青紫色翅膀的青鸾立于一旁。

    青辉从它那微微舒展的羽翼中倾泻而出,夺目的异彩为它增添了几许仙禽神兽的灵动与梦幻。

    它一对雪亮的凤眼,颇有灵性地往狄印与萧戊曦这边望了过来,似乎任何异动都逃不过它的法眼,身上的羽毛布满了整个身子。

    只要轻轻一动,那些羽毛便会随之颤动,点点淡碧之光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晶莹剔透,为它抹上了一层金边缎带,犹如抹胸长裙、婀娜动人、妆容华丽的美女,不时地在展现着自己无与伦比的美丽。

    那只青鸾抻了抻轻灵的爪子,在原地来回踱步,原本高高举起的脖子缓缓缩了下来,桃状的尾翼却翘得老高的。

    阳光在尾翼中闪烁夺目,彷佛是一个有着学识内涵的书生在那沉思着。

    突然,手摇金丝天蚕折扇的萧戊光悠哉悠哉地踱步到了青鸾面前。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它,似乎在看着一个认真沉思的美丽女子,眼神尽显迷离与挑逗,身后跟着两个玩伴阿黑和阿白,他们驼着腰背,半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青鸾停下手上动作,用它那双蓝色眸子的凤眼狠狠地瞪了瞪萧戊光,目光犀利而冰冷,它耸了耸脖子,张了张喙口,啐道:“滚远点,否则老娘吃了你!”

    此话一出却是把狄印吓了一跳,这好奇心膨胀了起来,一脸纳闷,喃喃道:“这乌鸦也能说话吗?”

    “谁是乌鸦,臭小子这嘴巴比屎盆子还臭,老娘我可是上古神鸟青鸾,老娘我已经一千来岁了,说话客气点!”

    那只青鸾用很老成厚重的女人声说着,好像这声音就是比较低沉、有点像妓院的老鸨声,多了一些女人腻声韵味,也不缺那犀利泼妇的狠劲,说话间铿锵有力,骂起脏话来干脆流利,看来这也不是好惹的主。

    狄印被这话甚是吓出了一声冷汗,不敢再顶嘴下去,心中暗想:“这娘们不能惹,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鸟,这比翠云楼的老妈子还凶!”

    萧戊光却是毫不在意,他早已习以为常,依旧春风满面、弄了弄自己额前散落的头发,调侃道:“蓂灵!这吃人还得看你主人的意思吧,好歹日后本少主也是你的主公啦!”

    看来这“蓂灵”是青鸾的名儿。

    青鸾蓂灵正要张喙骂人,偏偏被狄印抢了先,且听狄印冷笑道:“呵呵!我看是咬狗还得看主人吧,你就是那只狗,别乱吠了,你是做不了主公的。”

    他说话之余还摸了摸下巴,双眸往上翻一下,故作沉思模样,憋出一句话来:“公猪不错,很适合你。”他停顿一刻,揶揄道:“其实呢,你还是有点猪狗不如的,因为你是癞蛤蟆“呱呱”想吃天鹅肉,还不害臊。”

    狄印鼓圆了腮帮子,有样学样地学蛤蟆的声音连叫了几声:“呱呱!”

    这下确实是把萧戊光给气到了,气得够呛的萧戊光原本白净的脸色刷地一下子变成酱紫色、嘴角不停抽动、双目瞠然视之,目光锐利如刀,恨不得用染满血丝眸子所投射出的目光将他一刀刀、一片片地剜碎成肉酱。

    萧戊光登时不由分说,气运丹田,手指幻出一道血橙色的剑气,挟带着摧枯拉朽的劲力,随着其身飞扬,直飙过来,来势之猛,犹如猛虎。

    狄印又非傻子,当然知道只可智取不可力拼的道理。

    更何况,火冒三丈的萧戊光此时的脑袋早已经不灵光了,只知道运气乱砍乱杀。

    狄印以北苍派特有的身法“北苍拂袖步”腾挪闪移,连躲萧戊光十几次照面,萧戊光此时一摇金丝天蚕扇,数十道剑飙从中尽数溢出,犹如威猛的暗器,四处乱飙。

    他自己跟疯了一般,毫无章法地提气运劲,连续十几道攻势对准着狄印毫不留情的开火。

    狄印却是无心取胜打斗,只是希望把这家伙弄得精疲力尽之后任其鱼肉,毕竟自己身体强健,素闻萧雁裘独子身体嬴弱、体弱多病。

    看来这行为真言中了一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萧戊光见没有一招打中狄印,怒火中烧,恨恨地说:“有种你别躲,北苍派有你这缩头乌龟,也只能做我们橙坤席的奴才了!”

    狄印这下心平气和,不急也不怒,猱身一个闪躲,又是避过他一招凌厉非常的剑气,他双臂抱胸,又换了一种身法。

    原来竟然是普什宗“流云凝气步”的起步式,与北苍派的身法“北苍拂袖步”揉杂在一起,狄印身形飘逸洒脱,衣袂随风飘扬,多了一股浩气荡荡的仙家之气。

    “狄大哥昨天才学的“流云凝气步”,今天便用的如此灵活,看来这套身法极适合他,原来这“流云凝气步”也可以在不用“普缘心法”的配合下,加以施展,下次一定要把狄大哥引荐给师傅。”

    碰巧目睹二人打斗的萧戊曦双目不离狄印,心中喜道。

    一抹白影如鬼魅般向自己飘了过来。

    “哐啷”一声,一把血橙色的长剑徐徐在自己面前绽放瑰丽。

    萧戊曦愣在当场,嘴里念着:“地坤剑!”

    地坤剑,这不正是橙坤席的镇席之剑吗?

    她难以置信,萧戊光因何故掉转攻势,从阿黑手中接过那把熠熠生辉的地坤剑,抖动地坤剑剑身向着萧戊曦刺来。

    乍看萧戊光并没有慌张之色,而是认定了自己刺剑迎去的对象是萧戊曦,这饶是让人震惊不已,特别是狄印。

    地坤剑芒照亮了萧戊曦清新娇美的脸庞,那剑风也将自己的发丝飘荡而起,如柳条随风飘逸,尽是一股嗜杀之风,弥漫着她。

    恍惚间,萧戊曦只觉腰枝一紧,一只孔武健硕、充满阳刚之力的猿臂搂住腰肢,将自己往怀里一揽。

    只觉得自己的脸庞就这样硬生生靠在了一个宽厚结实的胸膛上,原本悬在虎口的心总算归于平静。

    是他吗?

    一年前,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一位白衣胜雪、神采飞扬、英俊爽朗的少年也是这样从丁司南眼前救下自己。

    这一救,却是让她少女情思萌动,情根深重,难以自拔,而今天同样也是一名富有正义感的男子,也是这么地将自己揽在怀里。

    不一样的是,他给了自己强大的安全感,他的胸怀更加结实可靠、散发着浓烈的阳刚之气。

    自己也跟着他的步子,双脚飘然而起,脱离地面。

    她缓缓抬起螓首,仰望那男子,雕刻分明的轮廓、黝黑的肤色、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泛着丝丝寒星、两条眉浑如刷漆,眉宇之间透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豪气干云。

    高高的颧骨,为他的神色平添了些许男儿气概,他若不是狄印,又有何人有如此阳刚之气呢!

    这么一望,萧戊曦心中激起微微涟漪,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她双颊生霞,脑袋一阵眩晕,不禁低下头来,靠在那胸口上休息,但是心中那抹白衣少年的身影却依然挥之不去。

    狄印与之稳稳落到一旁,一双虎目低头望向萧戊曦。

    且见她美目微阖,那双弯弯的睫毛随着眸子的转动,齐齐颤动,犹如美丽的羽毛,为她的秀美容颜勾勒出动人心魄的美好。

    眼波流转间,微微翘起的嘴角荡漾着她甜甜的笑容,点绛红润的两瓣唇叶轻轻开起,犹如含苞待放的睡莲撩人迷醉。

第五十一章 地坤

    那五指如剥如春葱的手掌贴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那扑鼻而来的百合般的香味弄得狄印忽然心浮气躁了起来。

    血气方刚的少年心乱如麻,自己黝黑如炭的脸庞尽是一阵灼热,似乎是刚燃到沸点的黑炭黝黑里投着一抹红光。

    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微微抿了抿自己的嘴,一双虎目怔然呆滞,就这么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即使狄印在北苍派这些年来,偶尔有机会看到梵音宫白衣仙仙的美人,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与一位秀美女子靠得如此近。

    这种男女之间的感觉如火苗嗖得将自己全身点燃,一股子燥热感涌上心头,直冲胸臆,让自己兴奋地几乎无法呼吸了。

    这样静谧而美好的感觉,突然被一股嗜杀之气给搅乱,弄破灭。

    萧戊光知道狄印中了自己的声东击西之计之后,毫不留情,大开大阖,一把破云撕风的地坤之剑直直朝着狄印天灵盖劈来,

    一抹红霞般的绫锻夹带着强劲的灵力,势如破竹的红芒绽放开来,这一拍一掸之下,竟然把横空将劈的萧戊光整个身子狠狠地甩到了墙柱之上。

    “噗.....”

    一声猛响,萧戊光整个身子狠狠撞击在那根墙柱上,五脏受挤压出血,一口鲜血难以抑制,“哇”地一声,破口而出。

    整个身子顺着柱子的冲击力,滚落一旁,阿白和阿黑见状急忙跑上前去,查看少主的伤势。

    红绫握在萧音音手中熠熠生辉,这一拍使出了萧音音八成劲力加上红绫本身的灵力,不但破了地坤剑的护主灵力,也盖过了本身萧戊光的劲力。

    萧戊曦被这一声撞响,离开狄印的怀里,恍然发觉自己失态了,不知所措,面颊红晕更甚,站在萧音音后头,低着首不说话。

    狄印虎目不离萧戊曦,顿觉怅然若失,轻轻叹了一口气。

    萧音音绝美的脸庞冰冷无色,似乎毫不在意两人的异动,美目如一把锐利的寒剑直直怒瞪着萧戊光,厉声道:“好歹戊曦是你的亲堂妹,你竟然不顾亲堂妹的性命而趁你一时之快,若是让爷爷知道...”

    萧戊光一口血痰啐口而出,心中大为不快,截口道:“萧音音,你别以为你是再世观音,装什么菩萨心肠,你对你的亲堂妹虹仙亦不是心狠手辣,蛇蝎美人一剑萧倾城这才是你响亮的名头,你我亦属同类,无需互相指责。”

    他说罢,脸色变得阴柔起来,阴恻恻地笑出声来:“呵呵!等本少主他日当上剑尊门门主,你萧倾城还不是我萧戊光身下鱼肉、胸中温存,何必今日倒戈对待你未来夫君呢?”

    “是吗?身下鱼肉?胸中温存?那本姑娘就让你变成我掌下尸身,针中阴魂。”

    萧虹仙与葛贯亭一前一后走了出来,想必两个是被其打斗声吵醒,萧虹仙毫不留情地厉言怒声道。

    “葛木头你醒啦!”

    狄印见葛贯亭醒来,身体有所好转,不禁豁然开朗,一个箭步如飞跑到葛贯亭身旁来。

    葛贯亭亦上前迎接,由于病体刚愈,不能太过激动,他慢慢走上前去,萧虹仙担忧他,正要伸手扶他,却被他冷冷地推开。

    狄印豪迈地揽过葛贯亭的肩脖,笑道:“好小子,去外面多晒晒太阳就会好了。”

    两人一起走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而萧虹仙心中却不是好滋味,回想方才葛贯亭醒来之时,表情时而深情激动,时而冷漠淡然,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跟自己说过,便走出房门而来。

    只有看到狄印,他才露出那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而对自己却严肃冰冷,难道说兄弟之情比自己还重要吗?只是数十日不见,他为什么会变了这么多呢?

    萧虹仙丝毫搞不明白,她神情黯然,却又碍于自己的面子,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是她真的很想找他问个清楚,也比这般放在心里难受的好。

    一抹五彩缤纷犹如蝴蝶般飘渺生姿的花裙蹁跹而来,原来是冷筱霜双手捧着一碗粥走到葛贯亭面前。

    她将那碗热腾腾的粥放在了葛贯亭坐下的前面石桌上,细看那粥面载沉载浮着许多粒红色颗粒、众多的椭圆形白色米粒混合黏稠。

    葛贯亭浅尝一口,米粒柔软即化,味道甜而不腻,他淡淡一笑,扭头看向冷筱霜,不吝赞美之词道:“不愧是霜厨,这碗枸杞粳米粥是我从小到大吃过最好吃的,我爹爹煮得亦难有如此浓香爽口。”

    萧虹仙望着冷筱霜,目露疼惜之色,道:“那是自然啊,霜儿的厨艺一向是汴梁第一呢!”

    冷筱霜不觉莞尔道:“亭哥哥!仙儿姐姐,你们都夸得我不好意思啦,其实还好啦,只要用心做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此言正中葛贯亭下怀,葛贯亭点了点头,心道:“最好莫不如用心之作,最情莫不如倾心之爱。”

    萧虹仙闻言微微一怔,她隐隐感觉到葛贯亭说话时余光瞥向自己。

    她目光不离葛贯亭,看出他一脸神色黯然恍惚的模样,不禁动容凝望。

    萧音音亦是看在眼里,心中大致明白萧虹仙对葛贯亭有意思,女儿家的心态也莫过于如此,只是不需要把窗户纸点破罢了,但是回首看那青衿少年,心中那些疑惑总是百思不得其解。

    思忖之间,冷筱霜这小丫头跑了过来挽住她的手臂,亲昵道:“音音姐姐,你不是在益州吗?怎么也来汴梁啦”

    还不待她开口,狄印恭恭敬敬地抱拳截口道:“原来姑娘就是一剑萧倾城,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好漂亮啊!”

    “萧倾城!”

    葛贯亭听到狄印话语,若有所思的他不禁喃喃自语道。

    萧音音嫣然一笑,如含春秋水般荡漾着些许梦幻,谦然道:“这萧倾城称呼,不过是江湖朋友给得虚名而已,倾城的美貌有何用,却难比倾城的才智。”

    狄印望着这绝世的容颜,难免心驰神往,毕竟自己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啊,他不禁调侃道:“那好办啊!就论倾城美人上次机智过人趁机救下力钦,这一点就可以叫萧诸葛啦!”

    萧虹仙鄙夷之色一览无遗,狠狠白了狄印一眼,冷冷道:“喂喂!萧诸葛应该是本姑娘好吧,若非是我使计分散狗老怪的心神,什么倾城清纯清澈都难以在狗一勃手里救走扈力钦那小白面的,狄猪头!你拍马屁怕是拍错人了吧。”

    她说罢向萧音音投射出不屑之色,嗔道:“别看人家长得一脸狐媚样就三魂不见了七魄!可要记得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说罢朝狄印“哼”了一声。

    狄印饶是被她说得一脸黑,又说不过她,回头看了一眼葛贯亭,只见葛贯亭神色淡然地在一旁喝粥,好不自在。

    而自己却被他的媳妇欺负成这样,心中一股没来由得气不知道怎么发,左思右想之下还是算了吧,女人就是不能惹,一说另一个人漂亮,这一个就会吃醋,这漂亮难道真有那么重要吗?

    狄印来回想想,有声不无力地敷衍道:“成成,看在你是我弟媳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女诸葛啊,不!仙诸葛,满意了吧。”

    萧虹仙一听“弟媳”这二字,俏脸顿红,嗔道:“谁你狄猪头的弟媳了,这臭猪嘴缺刷!”

    狄印两眼乍然一亮,双手叉腰,调侃道:“嘿嘿!老猪头我就要这么说,我有两个弟弟,你说你希望做谁的媳妇啦,贯亭是葛木头,力钦是扈面头,这不用我说了吧,哈哈!”

    萧虹仙被这一说表面上气得直跺脚,心里却不知道有多高兴,口不对心,却也与之顶嘴道:“你这死皮赖,你现在不是狄猪头,你是狄猴头,那个力钦不是面头,是扈狐狸,你别看他一脸白净的,其实是内才不漏,就是一只未修成精怪的小狐狸,所以叫扈..狐狸头,那个葛木头还是葛木头,总之你们三兄弟就是三个大大的猪头,给本姑娘当球踢哈哈!”

    这两个人斗起嘴来,一点火药味都没有,倒是挺和谐的,若是不知道实情的人,还真以为这小两口子拌嘴自得其乐呢。

    冷筱霜在一旁听得忒高兴,笑道:“咦!这名字有趣,狄猴头就是野猴一个,吃饭不用筷子,睡觉不洗脚,放屁又磨牙,嘿嘿!”

    狄印虎目眯成一条线,露出诡异的笑容,戏谑道:“嘿嘿!你咋知道我放屁又磨牙,难不成你和我一起睡了!”

    冷筱霜连“呸”三下,小脸涨红,嗔道:“谁愿意和猪头猴头睡觉了,你那是屁声和磨牙呼噜声太大了,整个院子都听到了,就你不知道,哼哼!”

    “嘿!你们两女一男便是一台戏啦,再加我一个也不多啊,刚刚好是三缺一的打马吊,来来咱们可以看谁手气好,通杀全场。”萧戊光自觉这场面热闹,也死乞白赖地凑上前去。

    这三人现下却很是团结,好像一致对外,同时抱胸朝萧戊光白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哼!没兴趣,怕你输得连裤裆都没了!”

    萧戊光却是下意识用双手勒紧自己的裤腰带,一脸窘态,轻叹一声,不再自取其辱了。

第五十二章 寂寥

    “那个....各位...请问你们哪位知道力钦的下落?”

    说话的人正是一直寡言不语、闷闷不乐的葛贯亭,一下子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陷入了一片死寂中,却是萧戊光来了一句类似于幸灾乐祸的话:“还能去哪?肯定是被抓到北苍派了!”

    这话一出,狄印一脸冷峻之色,忽然脸上露出些许希望,动容道:“那我今天就出发回北苍,求师傅放过力钦,即便放不了,也要拖延时间。”

    萧戊光看着狄印着急慌张的神色,冷然道:“放心吧,扈力钦那小杂碎还死不了呢,你这小杂碎也用不着去,就算你去,也救不了人。你一个北苍派第三代弟子,人微言轻,何必多此一举呢!”

    虽然此话不中听,大有嘲讽之意,但是此言颇有道理,狄印扭头朝萧戊光怒目而视,冷冷地说:“小杂碎在叫谁?”

    萧戊光捋了捋自己微卷的发根,漫不经心地说:“叫你呢小杂碎!”

    狄印顿刻间笑逐颜开,一脸得意,笑道:“嘿嘿!我早就知道你是小杂碎了,何必这么急得承认呢!好好....劳资以后便叫你小杂碎哈哈!”

    萧戊光这才发觉自己上了当,从咬紧的牙缝间憋出一句话道:“你...等着!”大有日后报复之意。

    葛贯亭扯了扯狄印的衣袖,希望他不要再和萧戊光吵架了,兀自抱拳道:“萧师兄!请问你如何得知力钦不会有生命之忧呢?”

    虽然萧戊光不怎么喜欢葛贯亭,但也不怎么讨厌葛贯亭,他早已经从冷筱霜和付安泰口中知道。

    他是他爹收的最小关门弟子,也算自己人,况且萧虹仙还在当场,他看得出来葛贯亭和萧虹仙关系还不错,故而借机给点葛贯亭好处,以便日后他在萧虹仙面前多美言两句,好过自己说一百句,心中早已打好如意算盘。

    萧戊光故作亲昵,拍了拍葛贯亭的肩头,哂道:“师弟无须担心他的安危,我听苟一勃说,六空派有一镇派之宝“琅琊仙刀”,此乃上古奇兵,是神州三界第一修仙大派逍遥门始祖逍遥子所用的奇兵,但是不惯用刀,便赐予自己的首徒,也就是第二代掌门乾坤真人。但是自从发生了那段梵琅之恋后,他便将此刀赐予他最小徒儿六空派的创派始祖扈六空,这才有此神力开创偌大的六空派,可见此刀的威力与神力堪称天下第一仙刀,当世无双。这些自然就让北苍派觊觎已久咯,不然他们为啥世代找六空派茬呢,说到底数百年的恩恩怨怨就归结于这把仙刀,现如今扈家只剩下扈力钦一根独苗了,恐怕也只有扈力钦知道此刀的下落了吧,所以扈力钦是不可能会死的,除非郗程南那老头昏头了。”

    狄印被萧戊光的后面一句话气坏了,满脸阴沉,怒道:“说话就说话,不要辱骂我师祖。”

    萧戊光发觉狄印已被自己气到了,饶是得意,嘲讽道:“咦你不是为了兄弟之情,金兰之义早已经欺师灭祖了吗!还在这给我装得如何忠孝两全干嘛啊?”

    狄印置若罔闻,冷笑道:“我狄印要对得起兄弟之义,也要对得起师门之恩,像你这种连你堂妹性命都不顾的小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忠孝两全吗?呵呵!”

    忽觉肩头一紧,原来葛贯亭将自己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肩上,只听葛贯亭双目神色毅然,正色道:“阿印!等科举一结束,我们便去北苍派救出我们的好兄弟扈狐狸!”

    狄印灿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点头道:“好!葛木头和我狄猴头一起救出我们的“扈”狸头!”

    ※※※

    月色如洗,星光如练,一轮皎月高挂繁星黑云之中,却是孤家寡人罢了。

    夜未央,思未眠,清冷无助的夜里又有谁的心在颤动、在思念。

    夜,像一幅淡青色的幕布笼罩住了整个至坤客栈,周围鼾声阵阵传来,衬托着夜,漆黑一片的屋舍里却不如院子来的清亮,是月光照亮了院子,还是照亮了心中的寂寥与愁绪呢。

    俨然漆黑的屋舍独留一缕忽暗忽明的微光。

    “咯吱”一声,突然一间最角落的屋子打开了一扇窗户,一阵清风将那屋内一掌油灯吹灭,继而月光肆无忌惮、毫无阻挡地闯进了这屋内。

    窗户口伫立着那青衿少年,也被这月光照亮了那清秀儒雅的脸庞,淡淡愁绪就被这月光硬生生地揪了出来,那青衿少年捂嘴打了一个哈欠,扭头看了看床上那鼾声隆隆、睡姿不雅却很自在潇洒的壮实少年。

    忽然他轻叹一口气,上前帮壮实少年捡起早已被那少年无意踢到床底的被褥,轻轻盖在他身上后。

    那青衿少年轻缓步伐徐徐走出院落,手中紧握一本封面如枯黄叶色般的书册,嘴里念着自己心中所想之诗:

    “清风夜访书中灯,月色凝眸镜下愁。

    九棹沟渠一孤舟,十指寸心三相思。

    男儿何怨红颜薄,只望功名落花泥。

    金兰之义赴北苍,待到明月酒醉宵。”

    寂静无情的深夜中,有两个女子在偌大的院子里,被青衿少年的诗声吸引了过来。

    那绿裳少女被这清冷的月光衬托出别样的美艳,胜雪肌肤,如月光下雪白的光华,清风浮动起绿裳的裙角,多了抹花中仙子的清雅与飘逸。

    青衿少年伫立于绿裳少女正前方,抬首注视那女孩含情脉脉的眸子,四目相接,久久说不出话来,心中几番滋味都顶不过这女孩的倾城凝望。

    那绿裳女孩明眸流动,流露出些许期盼,随着时间的流逝,眸子里只剩下了失望与哀怨。

    她身旁站着一袭青紫色抹胸长裙的绝色女子,看上去花信年华,成熟娇媚的脸庞更显得出她年龄上的特质。

    丰腴匀称的身材,胸前高高隆起的两轮饱满的明月,映衬着她那匀称的身姿,一双水盈盈的眸子会说话似的望着那青衿少年,粉腮红润、芳菲妩媚、美艳不可方物。

    “仙儿!那我先走吧!你们好好聊。”

    那绿裳少女正是萧虹仙,听到身旁的美貌女子对自己说了一句,目光也不看她,依旧望着对面的青衿少年,微微点了一下头。

    青光大盛,青紫色的绝色女子忽然幻变成展翅的凤凰,俨然是那日救下青衿少年的那只神鸟青鸾蓂灵。

    它飏空于飞,竟消失在高月当空之中。

    方才耀眼的青光也随之消失,月光重新抢回了自己的领地,又一次将青衿少年和萧虹仙照亮,两道长长的影儿静静地躺在地上,似乎在听着彼此的心声。

    青衿少年抬首望着青鸾飞去的地方,直到它消失在黑夜之中后,徐徐将目光注视着眼前相貌美丽的女孩,问道:“她是青鸾...”

    萧虹仙微微颔首,道:“她叫蓂灵,是我很好的朋友,一千多岁了,但是她的心依旧跟我们一般。八年前,我机缘巧合下打开了她身上魔族封印,自此之后,她便随着我在天巫番外门长大,贯亭!我知道你对我不辞而别,因此怨恨我,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

    葛贯亭冷峻的目光慢慢罩上了一抹朦胧的湿纱,质问道:“情之所终,缘之所属。乾坤浩浩,化石成金,郎莫忘乎,有缘相见!那你告诉我,你接近我都是为了乾坤石和那剑尊门的剑谱吗?”声音高亢且激动,带着一丝丝颤抖。

    萧虹仙似乎被葛贯亭的声音吓到了,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他。

    因为他平时都是温和有礼,何时有如此暴躁激动的神态呢,不敢再看葛贯亭的目光,缓缓低下头。

    半晌之后,她才将螓首抬了起来,蹙眉缓缓道:“是!我是为了你的乾坤石而来的,因为乾坤石是关乎我的婚姻大....”

    突然不敢再说下去,生怕如果葛贯亭知道了这件事,以他的性格必定割开胸膛取出那两颗乾坤石来换取自己的婚姻自由。

    其实她不希望他为了自己而受到任何伤害,就算自己蒙受这种不白之冤,想罢之后,迎上那渴望答案的目光,道:“总之,我刚开始的时候是因为乾坤石才故意接近你的,只是后面我说我想保护你,那种感情是真的,爹爹飞鸽传书潜我回去,我不得不辞而别。”

    葛贯亭徐徐摇晃着脑袋,似乎这个答案他一点都不满意,但是如今的自己要去北苍相救扈力钦,生死难卜,岂能因为儿女私情牵绊还拖累了她呢。

    于是他频频点头道:“很好!这个答案,可是我现在不需要你的保护了,这种感情再真,我也要不起了。”说着他双手抱拳,躬身九十度。

    一串泪珠不争气地从眼眶飙了出来,却是在他俯身之后,一连串地摔在了地上,他恨不得将泪水再塞回眼珠里去。

    他忽然快速挺直腰板,转身冷冷地说:“萧姑娘,夜已深了,恕贯亭不能相陪。”

    声音冷冷的,没有丝毫情感,语调平淡客气,仿佛就这样用这么一句礼貌的话,割断了两人那段情愫。

    萧虹仙望着那青衿少年的背影,直到最后消失在自己眼前,眸子的水珠如泉涌一般,再也止不住了。

    她心中的苦和恨跟谁说呢?

    只能用这泪水,让自己的心不要再那么的痛,告诉自己这样子是最好的,没有做错。

    月光萧瑟清冷,抚摸着那孤独的影儿,似乎在抚慰她无助的身心。

第五十三章 斗酒

    ※※※

    至坤客栈,依旧人来人往,客源未减,热火朝天,血橙色服饰的跑堂在酒桌旁如穿花蛱蝶般穿行其中,端菜上酒,嘴里满是赔笑之意。

    其中不乏斗酒之士,各种装酒的方式花样百出,争奇斗艳,令人连连叫好,当然不乏以剑酒为客人满酒的,从而引起客人的围观。

    更何况就在客栈大门口最近的几桌位子,街上的路人都翘首驻足,把大门口堵个水泄不通的,害得付安泰带了十几个橙坤席弟在外围维持现场秩序,而门口这些驻足的目光都是冲着这剑酒之士来的。

    绿影浮动,长剑霍霍,哧哧如水蛇游动,随着绿裳轻盈飘动,剑光四射,彷佛离镜折光反射,照得周围的客人一缕银光迅速爬上了他们的脸庞,愣愣地却张不开双目。

    细瞧见,剑尖之上稳稳地放着一个有两个铜板大小的小酒杯,就算长剑剑身抖动颤晃,它依旧如一尊大佛一般匍匐在剑尖之上纹丝不动,好像天生就和剑尖黏在一起似的,酒杯杯面水波浮动,显然是满上了酒水。

    且瞧那俏丽绝艳的少女,绿带一飘,一个空灵的后空翻,犹如完美的杂技一般,引来了人声鼎沸的叫好声。

    “至坤客栈可真是美女如云啊,一个霜厨听说是美若天仙,菜烧得又好,今日又多了一位绿裳仙女为客人倒酒,这剑舞得真好。”

    “是啊!人才辈出啊。”

    “我看这至坤客栈掌柜如果再开一家妓院,这生意肯定比现在还更好呢。”

    “可不是嘛,这美人辈出的地方,看得真是心痒难耐,这剑尊门的风水就是养美人儿的好地方。”

    “呀!谁打我。”

    人群之中却是有两个路上在讨论着,其中一个满口黄牙,长的一对斗鸡眼、骨瘦如柴的路人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扭头气道。

    “胡说啥子,那是我们家的少夫人,我们客栈可不搞什么妓院,那是赔本买卖。”

    迎面看上去,跟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男子,其中一个手摇折扇,一副纨绔之态,此人便是萧戊光,两边站着的自然是他贴身仆从阿黑和阿白,阿白指着那其貌不扬的路人,叱喝道。

    两个路人明白了这个道理,也不加多辩,他们心中纷纷明白这肯定不是好惹的主儿,灰头土脸的两个人马上扭头挤出这人群之中。

    萧戊光白了一眼那两个逃窜的路人,目露鄙夷之色,冷哼道:“哼,就这两个臭杂碎,打他还会脏了本少主的手呢?”说着目光移到那绿影银光那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抱胸得意道:“仙儿这般美貌,也只有我萧戊光能配得上啦,哈哈!”

    原来那舞剑斗酒的绿裳少女便是萧虹仙,且看萧虹仙鞋尖顶着一壶酒,毫不吃力。

    只见那酒壶如毽子一般随着脚尖一踢,整个酒壶往上一抛,壶口倾泻,那如泉水倒泻而下的酒水却因为萧虹仙剑尖一送,将一杯空杯倒上酒水,说不上稳定,因为有酒水因为玉足抖动而一部分溅洒出来。

    杯酒一满,她丝毫不差地抓住了酒水满杯的时机,只见萧虹仙纤腰一扭,玉足往那一抻,正好将原本倾泻歪斜的酒壶给抛上了半空之中。

    她便趁着这会子的工夫,手腕轻轻扭动,向着前方上空舞了一个剑花,剑尖上的酒杯亦被送了出去,直直飞到了前面客人的桌子上。

    前面那位客人有别于常人,毫无惊讶之色,仍然镇定自若。

    那客人十六七岁的模样,脸庞消瘦,眼皮厚重,一双眼眸毅然有神,如两椎烛火,随着眼前绿影晃动,流波溢彩。

    他唇红厚糙,皮肤黝黑如炭,且干燥无血色,纹理清晰,毛孔粗大,说不上英俊,但是五官端正,他虽消瘦,但是骨架很大,且看他手掌比常人大上一圈。

    只见那客人饶是镇定地单手拿起那酒杯,轻轻呷了一口酒水,眉宇之间浑然天成的贵族之气,且见他又豪爽地饮下那杯酒。

    但他的目光依旧不离翩翩舞动的萧虹仙,在他眼里这姑娘,就如美丽的鸟儿一样让他望之痴痴着迷,心之若往。

    他身旁一名灰衣随从,弯腰道:“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赶路了。”

    但是那位黝黑皮肤的公子闻言骤然神情变色,满脸不悦之色,大为扫兴的样子,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冷然道:“休要多嘴,本公子自有分寸。”他声音掷地有声,口吻中不缺乏着那股贵族之家的威仪大气。

    那灰衣随从被劈头盖脸地叱责了一顿后,也只能灰头土脸地往后退了一步,更是不敢再多言。

    话说那酒杯送到那公子面前之后,眼看着在那半空之中的酒壶摇摇欲坠时,绿影如惊鸿一瞥,轻盈如叶飘然一跃,手中长剑往前一送,那酒壶稳稳地停在了那剑身之上。

    忽地,青光一闪,一道玫红身影飘到萧虹仙身边,只见那玫红女子玉掌紧握着青凝仙剑,她倾城之貌,甚是惊艳了全场,导致整个现场一度混乱,有不少围观的男子为了看清绝色之姿,纷纷垫高身子,互相推搡碰撞,有甚者更是已然压破了周遭的围栏,恨不得凑近一点目睹两位绝色美人儿的风采。

    萧虹仙手持长剑,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嘲讽道:“萧狐媚子,你这一来,生意是好了,却只是多了一些看戏的色鬼,哪有真心前来点酒点菜的顾客。”

    原来那一抹矫健的玫红身影是萧音音,她冷眸睨了一眼周遭为她痴狂的男子们,丝毫未有动容之色,反而透着一股俾睨之意,漠然道:“是吗,我可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来助剑博彩的,不然留妹妹你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没意思吧。”

    两人话语间已然剑拔弩张了,萧音音抽剑如水,青光如虹,如贯日破云之势,照亮了全场,大家突然静了下来,个个瞠目结舌,心中惊呼暗叫:“这是何等宝剑!”

    萧音音手中青凝余晖如片片莲花叶般灵气十足,迎着萧虹仙手中普通长剑,徐徐交剑而来。

    若是一场真正的剑斗,以青凝之威,那普通的长剑被削铁如泥亦不再话下,可是此时青凝仙剑青芒内敛,一记铿然作响,与长剑轻轻相碰在一起。

    长剑剑身不禁仙剑余威浑然震抖了起来,把萧虹仙整个握剑的藕臂都给震得麻木掉了。

    萧虹仙心中不忿,饶是不服气,她绿影一挪,长剑巧然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剑身往身侧一撩,刚刚好准备撩到萧音音衣裙之下,看来萧虹仙是故意要让萧音音当众出丑。

    又是一记闷响,双剑猛地撞击,这次不只是简单的手臂阵麻,而是那长剑剑身明显多了一道缺口,说明青凝余威不减反增。

    萧音音早已知道萧虹仙不干罢休,青凝剑柄倒转,随后一竖,结结实实用青凝挡格,并且内蕴两成内劲,才硬生生地给长剑平添了一小个缺口。

    此举许是她对萧虹仙的步步紧逼与有意挑衅行为,加以警示之意。

    萧虹仙被青凝仙剑余势震得徐徐身子踉跄后退,心中大为不悦,又是扭身一跃,一声娇喝:“看剑.....”

    娇喝一落,长剑重重当头劈来,萧音音自然不甘落后,内蕴三成灵力,青光大盛,毫不畏惧地举剑迎面格挡。

    “啪”地一声,长剑劈劲过猛而断成了两截,饶是“嗡”地一声闷响,长剑另一半身子飞嵌到那皮肤黝黑客人的桌案上。

    但是那肤色黝黑的客人神色淡然,气定神闲,浑然没有被这举动吓到。

    若是换了别人,早就吓得躲到桌子底下屎尿自流,可是眼前的少年,却比其他人多了一份镇定,是因为修为很高吗?

    不然,若是此等气度已非寻常百姓所能比,看来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儿。

    少年身旁站立的灰衣随从可没有那么镇定,吓得浑身直哆嗦,但是身子却依然还要违心地履行一个随从护主的使命。

    “公子,小心,老奴来了。”

    肤色黝黑的少年以嫌恶之色瞥了那灰衣随从一眼,慢悠悠地拿起酒杯呷了一口,讥讽道:“慌什么?少见多怪,丢人现眼,还不退下。”

    灰色随从碰了一鼻子灰,他定了定心神,睨了睨桌案上斜嵌的残剑,窘然作揖一下后,兀自退到少年身后。

    至坤客栈堂厅内往厨房那个方向正站着一位青衿少年,他手捧书籍,恰巧看到二女的剑斗,目露黯然之色,一阵摇头,随即低首冷笑。

    “贯亭!你别去大厅凑热闹!今个儿人忒多,你要是想读书还是去院子里读比较清静。”

    说话的人正是憨厚有余的狄印,只见他肩上扛着一大捆木柴,腋下还往里卷着一大捆,丝毫未有吃力之态,可谓是举重若轻,果然力大无穷啊,他说罢,缓缓往厨房大步走去。

    葛贯亭看到依旧如常的兄弟,心中一喜,嘴角轻扬了起来,淡然一笑,将手中书册兀自往怀里一塞,便跟了上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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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清胤介绍:
坤作,厚德载万物之灵,乾元,自强修仙道之始。官场,是清?是浊?江湖,是侠?是匪?仙途,是长生逍遥?还是大道无情?不明不白间,青衫读书人已然踏上仙途,历人心之险恶,结兄弟之盟义,怀行侠之疏志,然,异变,背叛、欺骗、罔心,一连串的阴谋接踵而至乾坤清胤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乾坤清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乾坤清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