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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历史系之狼     捡到一只始皇帝txt下载     捡到一只始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二章 赵括家的草原雄主

    皇帝当然是没有反对出使的事情,皇帝心里燃烧着的满是征服的欲望,他向来就是如此,不然也不会将自己最杰出的将军们派到各地来做准备,防备自己的敌人。得知赵括有意开通西域,皇帝站在那粗糙绘制的舆图之前,陷入沉思,李斯与甘罗就站在他的身后,皇帝望着面前巨大的舆图,许久都没有说话。

    “这副舆图,是朕召集了各地最为杰出的人才,用了整整三年的时日描绘完成的,秦国的每一处县城,乡邑,道路,乃至是亭舍,朕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马服君正在攻打西南,等到战争结束,这里!!”,皇帝指向了西南角落,他说道:“这里也将成为版图的一部分!”

    “你们起来看看吧...这长城之外的土地,朕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国内众人也不知道...”,李斯与甘罗站起身,站在皇帝的身后,看着面前的舆图,那舆图非常的大,几乎挂满了墙壁,看起来就有些吓人,而更加吓人的事情是,秦国之外的土地,却是那么的广阔。

    “这是按着马服书来完成的天下图,这么大的天下...大秦却连半壁江山都没有得到啊...”,皇帝望着那舆图,有些肃穆的说道,李斯早就看过这舆图,这舆图的制定都是由他来负责的,而一旁的甘罗,看起来就不平静了,他浑身都在颤抖着,眼里闪烁着光芒。

    这一刻,甘罗无比的激动,无比的欣喜。

    甘罗是个人才,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展现出了非凡的胆魄与杰出的口才,就连当时的咸阳恶霸赵康,都是将他当作自己的心腹智囊,听取他的建议,甘罗很小的时候,心里就明白,自己是一位天才,同龄孩子在自己的面前,完全不够看,这让他有一种优越感,他几乎看不起什么人,他也很想要展现自己的能力。

    当初吕不韦想要派遣张唐前往燕国,张唐不肯,吕不韦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乎,他找到张唐,通过扯虎皮的办法,成功说服了他,随即,他又前往赵国,面对一国之君,他也是丝毫不惧,不卑不亢,最终说服赵国,成功为秦国得到了一大片的城池,这让甘罗这个名字响彻各地。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孩子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甘罗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甘罗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可是,他还是很喜欢雄辩之术,他很享受这种通过言语来说服他人,通过一张嘴来改变天下大势的感觉,纵横之家,都是如此,如果甘罗早出生百年,他或许就能成为纵横家的一代圣人,镇压当世。

    很可惜,甘罗出生的晚了点,他成功说服了赵王,回到了咸阳,从此开始自己的学习,他需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厉害,掌握更多的东西,他疯狂的学习,翻阅纵横学派的书籍,当他信心满满,决定出山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六国没了。对,都被武成侯给灭亡了,就剩下一个齐国,国相还是后胜。

    甘罗实在坐不住了,他希望自己能出使齐国,他想要再次展现自己的能力,他的那几个朋友,赵康已经成为了马服君,镇压西南,年轻一代的将军们,都看不到他的背影,而蒙恬王贲这些人,乃至是比他更小的蒙毅,此刻都是有所成就,而甘罗呢,这些年来再也没能往前走出一步。

    甘罗实在不甘心啊,可是出使齐国,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后胜非常干脆的将齐国卖掉了,这让甘罗失去了最后一个机会,纵横学派的他,失去了用武之地,他就只能躲在自己的府邸里,变得愈发憔悴,变得好酒。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赵括将他叫来,并且告诉他,他可以出使塞外为止。

    塞外的人被认为是野蛮人,秦国也不觉得可以跟他们进行什么往来,直到汉朝,中原王朝才开始出使塞外,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外交活动,故而当赵括告诉甘罗,他还有施展才能的机会的时候,甘罗感觉自己的面前仿佛出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直到今天,当皇帝为他们展示了那些塞外的土地的时候,甘罗险些落泪。

    纵横家的时代并没有结束,永远都不会结束,还有那么多的国家,纵横家可以通过自己的言语就轻易的改写一个国家的命运...还有这么多的国家在等待着纵横家的风暴。李斯忽然意识到,自己身边变得有些激动的甘罗,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皇帝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自己的两位大臣。

    皇帝看出了甘罗眼里的那种的火焰,这让嬴政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甘罗...朕要派遣你前往月氏,让他们为秦国让开道路,之后,你还要代替朕前往西域..劝说那里的国家投降与朕...”

    甘罗眯着双眼,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的想法,他认真的朝着皇帝俯身长拜,说道:“定不辱使命!”,皇帝答应了这件事,那其余的就不用再麻烦皇帝了,接下来的时日里,这件事就落在了甘罗的手里。甘罗却没有回去准备什么,他直接跟着李斯来到了丞相府,开口问道:“我们在塞外可有武士?”

    李斯一愣,随即明白,甘罗是询问秦国在塞外有没有奸细,李斯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甘罗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若是丞相相信我,请允许我来负责这件事。”

    “你想要往塞外派遣人手?”

    “对,匈奴,月氏,西域诸国,东胡...这些部落国家里都必须要有秦国的武士,我需要及时得到关于他们的最新情报,我需要得到这些部落里的所有情报,从君王到百姓,从内政到军事..”,甘罗眯着双眼,李斯隐约能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他看着一旁的蒙毅,说道:“这件事,就让蒙毅来帮你吧。”

    蒙毅瞪大了双眼,只能领命。萧何和张苍还要帮李斯,李斯不愿意派出他们两个,所以就派出了一个对自己帮助不是最大的蒙毅来协助甘罗。甘罗与蒙毅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甘罗随即开始交代蒙毅去做事。首先,蒙毅要挑选出一批精锐的奸细,秦国的奸细非常的多,从前分布在各个国家,如今他们没有了什么工作,都改头换面的成为了官吏。

    甘罗想要将这些人再叫过来,其次,就是让他们学习各地各部落不同的风俗,让他们伪装成不同的人,可以是商人,可以是游侠,可以是盗贼,乃至是叛徒,都没有关系...蒙毅拿出了纸笔记录了起来,甘罗不慌不忙的说着自己的谋划,甘罗准备在大秦之外建立了一个巨大的情报网,正如当初秦国在六国所建立的一样。

    甘罗的要求还不少,奸细倒是不用甘罗去教,秦国的奸细本来就不少,而且秦国有专门的培养他们的机构,完全不用甘罗如此上心,蒙毅记下了甘罗的话,又忍不住的问道:“您这是打算将秦国的武士派往塞外各地?这又是为什么呢?您只是要出使月氏而已啊...”

    “就算要派遣,也应该派遣到月氏啊。”

    “哈哈哈,你不知道,我虽然是出使月氏,可是,如果我不知道塞外的所有动向,我就不能准确的完成我的谋划...”,甘罗并没有讲述太多,他最后吩咐道:“我不急着外出,请你先将这些事情安排好,等到武士们到达各地,开始运转..我得到了相关的消息,我就可以前往月氏了...接下来...”

    “接下来是什么?”

    “接下来就是纵横家该登场的时候了...”

    此刻的蒙毅,尚且没有领会到甘罗的意思,直到后来,他听到塞外的惊变,他才回忆起那一天,甘罗对他说过的那些话。赵括对开通西域的事情非常的上心,可是当甘罗与李斯开始准备这件事后,赵括却再也没有过问了,他就好像彻底忘掉了还有这么一件事。这让赵高非常的困惑。

    赵高忍不住问道:“出使月氏的事情,是您亲自提出来的,甘罗至今还在家里,不肯动身,您为什么不去询问他呢?”

    赵括认真的说道:“在出使外国,劝说他人这方面,我是比不上甘罗的,既然我比不上他,为什么还要去干涉他,影响他呢?若是我去找他,或许就会破坏了他自己的谋划...这就是我不去找他的原因,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事情,明明不擅长却还要干涉真正擅长此事的人,这是最愚蠢的人啊,这样的人是不能成事的。”

    得知甘罗要出使塞外的事情,赵修看起来有些激动,他好几次来到赵括的身边,跟他撒娇,说自己也想要跟着前往塞外,他对塞外的事情非常的好奇,他很想亲眼去看看冒给他讲述那个天空与地面连接在一起的大草原,当然,赵括是不可能让他去的,修实在太小了,赵修被拒绝了几次,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冒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看着缠着赵括要出使塞外的修,他总是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是黄昏时刻,天色开始慢慢变得黯然,甘罗一如既往的坐在家里,等待着蒙毅的消息,蒙毅已经离开了咸阳,他领着秦国精锐的间谍,前往北地,准备将这些人送到塞外的各个角落,蒙毅要给他们安排身份,还要让他们学会当地的语言。此刻的塞外,没有经历过中原的间谍战,可以说,在这方面还是一片空白,这就给了甘罗很大的操作空间。

    甘罗觉得,通过这些奸细,他能做出很多的事情。

    甘罗正在读着书,忽然听到了叩门声,他的家臣前往开门,过了片刻,就走到了他的身边,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武成侯的孙子来了...”,甘罗一愣,武成侯的孙子?他来干什么?那不就是个小娃娃吗?甘罗忽然觉得有趣,当初他出使塞外的时候,也是一个小娃娃啊,甘罗让家臣将那孩子叫进来。

    可是,走进来的孩子却并不是赵修,而是冒,那个草原的质子。

    甘罗原本微笑着的面孔,也渐渐凝固了下来,他严肃的看着面前的胡人孩子,问道:“有什么事?”,来的人不同,待遇当然也就不同,若前来这里的是赵修,只怕甘罗是不敢如此对待他的。冒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他看着面前的甘罗,俯身拜见,甘罗无奈的回礼,冒这才问道:“您这次出使,要去月氏吗?”

    “是啊...”

    “额...”,冒看起来有些纠结,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甘罗明锐的捕捉到了冒身上的不自然,他忽然笑着,和蔼的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您这次前往月氏的话,能不能...能不能帮我看看一个人,看看她过的如何就好。”

    “哦?你在月氏有认识的人?”

    “额..是我母亲的妹妹,我母亲不在了,母亲的妹妹也嫁到了别处,我听闻她在月氏,所以想请你派人去看看,只要她过的好就可以,其他都没有关系...如果您能帮助我,我会非常的感谢您,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报答您。”,冒俯身再拜,而甘罗此刻却失去了兴趣,原来是这样的事情啊。

    还要报答,你个胡人家的小娃娃能报答我什么呢?

    甘罗挥了挥手,不以为然的说道:“好吧,我知道了。”

    冒看起来非常的开心,他急忙说出了关于那个女人的消息,“匈奴单于的妻...”,那一刻,甘罗愣住了,他险些跳了起来,他问道:“匈奴人在月氏?”

    “额,我听闻他们曾经去了月氏,请求首领,他们应当在月氏,请您帮我一次,看看她的情况,看看她过的好不好...我...”,冒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再多说。他朝着甘罗行了好几个大礼,这才离开了这里。甘罗眯着双眼,看着孩子远去的背影,心里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他急忙将家臣叫到了身边,说道:“派人告诉蒙毅,让他查一查头曼的妻子...还有孩子...以及他的妻子是否出身林胡,顺便,派人画冒的画像,让蒙毅送过去,查一查是否有人认识这个孩子...他刚才对我说谎了..他知道匈奴的去向,甚至知道头曼那几个老婆的名字..我觉得,他有很大的问题。”

    家臣茫然的看着甘罗,说道:“可是,他只是一个孩子...而且,武成侯非常的爱他。”

    “你不必多问,去做事就好了,其余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置的。”,甘罗不耐烦的吩咐道,家臣只好离开了。

    走在道路上,冒低着头,脑海里却不断的浮现出母亲的笑容...他孤独的走在街道上,抬起头来,看到道路上那几个在父母身边跑来跑去的孩子,眼眶再次泛红,眼泪忍不住的掉落,他急忙伸出手擦了擦双眼,母亲曾告诉他,强者永远都不能落泪,无论是什么时候,他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冒还是站在街道上,他所能找到的这里与家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天空中的那轮弯月,他看着那洁白的月光,眼里闪烁着泪光,母亲,您还安好吗?我很想您,您也在想我吗?在漆黑的夜色下,心里的孤独感仿佛被放大了十倍,冒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心里莫名的开始恐惧。

    “冒~~”

    “冒~~~”

    冒顿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抬起头来,只看到远处,一个浑身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紧张不安的盼望着周围,急切的呼喊着他的名字,他已经很老了,走路也不方面,在夜色下,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是艰难的摸索着前进,不断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大父!!”

    冒顿哭着冲了上去,扑进了赵括的怀里。

第四百九十三章 抬起头来迎接死亡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多时候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回首眺望,方才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惊讶。甘罗答应了出使的事情后,却是非常平静的等待着塞外的消息,组织间谍,将他们送到各地,让他们收集情报,再整理识别,这需要数年的时日,绝对不是短期内可以完成的,可是甘罗却一点都不急。

    原先的他,急着展现自己,那是因为他担心自己再不行动就没有展现自己的机会了,可是如今,甘罗得知塞外的情况,明白天下之广阔,他就不急了,针对塞外的这些外交活动,涉及的地区与部落是非常多的,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今日的准备不只是为了对付月氏人,也不是单纯的为了打开前往西域的道路,这关系到未来百年里秦国与境外的交流与冲突。

    相比与月氏人的接触,显然,间谍的事情更加的重要,若是秦国在塞外能有一张类似当初在六国内的情报网,甘罗觉得,秦国的对外战争的胜算更提升十倍!就在这段时日里,秦国在西南角落的战事,也是如火如荼,赵康在意识到敌人的游击战法后,派遣年轻的赵佗率领山地军队来与这些人作战。

    而其余军队则是保护民夫进行开发,在各地修建驿站,哨塔,堡垒,乃至是城池,无数据点在山水之中耸立,赵佗的军队能在各地得到补给,而百越的军队,活动范围不断的被压缩,甚至都没有办法进行补给,重要的补给点都被赵康派人所占领,并且在这里修建了据点来提防越人的袭击。

    越人越来越弱,可是在桀骏的带领下,他们还是在顽强的抵抗,只是军队的数量开始不断的减少,摇摇欲坠,这套游击战的打法,除却要熟悉地方之外,还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其中一个是要有坚定的信仰,能克服困难,不轻易放弃,不愿意放弃家乡的百越人,是有着这样的坚定信念的,他们原意躲在山林里,与禽兽为伍,也绝对不愿意出山投降。

    而另外一点,就是要有群众基础,要能得到群众的支持,这一点,百越就得不到了,因为百越的群众,早已被赵康抓住了,赵康抓住这些人后,倒也没有用他们来威胁山林里的百越军队,他只是让这些百越人定居下来,就在秦国刚刚修建的城池内,赵康要将他们都变成秦人。

    百越军队在山里得不到任何的补给,甚至都没有办法联系那些愿意支持自己的百越百姓,这导致百越的军队愈发的虚弱,赵佗趁势猛攻,甚至开始占据上风,在山林之中压着对方的军队猛打。作为百越军队目前的将军,桀骏自然是能明白如今的战局,对他自己是何等的不利。

    当初他的兄长曾认为拖延敌人的推进速度是解决战争的最好的办法,可是如今,拖延战术却失去了作用,敌人正在一点点的修建城池据点,从根本上来解决他们,时间拖延的越久,百越军队就越是虚弱,反而是秦国的军队开始逐渐适应这里的气候,并且补给线不断的被打通,甚至开始在百越地区耕作,就地得粮,战事非常的不利。

    这让桀骏不得不重新思索未来的出路,在山林里这样打下去,没有什么希望了,他也没有想到,在死了一个将军的前提下,那位以暴躁闻名的将军赵康,还能保持这样的心境,不慌不忙的开始蚕食,而赵康的反游击战打法,也是愈发的熟练,几次的围剿,打的百越军队伤亡过半,他们已经没有实力再袭击秦军的重要据点了。

    看着自己麾下那些受苦的将士们,看到那些忍受着饥饿的年轻人,桀骏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山地游击战术,他必须要为这些人负责,他不能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死在秦人的手里。桀骏心里已经萌生了退意,再三思索之后,他决定带着自己的军队绕道离开西越,前往更南方,赵康打西南,讲究的是一个稳,他绝对不会冒然前进去追击的。

    这些年里,桀骏与赵康打的你死我活的,彼此之间却是有了很深的了解,他们都在耗费精力钻研自己的敌人,赵康对桀骏所提出的山地游击战非常的感兴趣,甚至,在他的身上,赵康还学会了不少东西,桀骏的袭击战,运动战都是不错的,虽然只是局限在山地地区,可这位的确是山地战的专家。

    赵康甚至认为,在当下,论山地作战,应该没有人能超过他。赵康曾写了一本关于建立不同地方性军队的书籍,而桀骏的山地作战表现,无疑给了赵康很大的灵感,赵康从他身上所能看出来的东西,都被他记录了下来。赵康的兵法书也因此而变得充实了起来,而与桀骏的战斗过程中,他也是在不断的提升自己。

    赵康为了应对他的战术而制定全新的战斗办法,这让赵康逐渐变得全能,熟悉各种不同的战术,能适应各种不同的战场。这也是多亏了强悍的桀骏,年纪不到三十岁的桀骏,不愧百越第一勇士的名号,他带着不到五万人的军队,在前期愣是将拥有十万北军的赵康打的有些晕头转向。

    赵康曾对任嚣说,桀骏这个人,在山地作战的时候,就能发挥出秦国武安君那样的战斗力,可是一旦他在平原地区,那就不如你了。故而,面对这样的敌人,当然就是要将他们赶出山林,让对方在自己不擅长的战场与自己交战。赶出山林的办法就是断掉他们在山林里的补给,通过控制水源,盐,食物这样的办法。

    这样的行为还是很有用的,赵康的封锁让桀骏也无法再坚持,只能离开这里,桀骏心里不太服气,若是他能有十万军队,他一定不会让赵康活着走出山林...只可惜,人口不到五十万的百越人,能找出的青壮也不到五万人。十万这个数字对百越而言,实在是有些太夸张了。

    在原本的世界线上,秦国征召了五十万的军队来与百越作战,在联盟首领被杀死之后,桀骏成为新的首领,杀死了屠睢,战胜了秦国的军队,秦国伤亡率达到了五分之一,那是秦国吃的一次大亏。后来任嚣成为秦国将军后,就是通过步步逼近的办法,成功的将百越联军击退。

    而在如今的时空,赵康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最正确的战略,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打的百越名存实亡,没有搭上十万将士的性命,也没有耗费五六年的时间。而桀骏现在想要离开西越,并不容易,赵康在这里建立了一个非常牢固的封锁线,周围都是秦国的据点,想要突围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康为了防止他如过去那样逃出封锁线,可以说,他堵死了所有能离开的道路,包括那些悬崖峭壁,他都安排了巡逻的士卒来盯防,这也是桀骏自作自受,他先前屡次逃离封锁线,继续游击,面对这些能轻易翻越悬崖峭壁的怪物,赵康也是做到了最完美,到如今,桀骏想要离开,就必须要面对这些。

    桀骏随后尝试了好几次,他生怕冒然行动会中赵康的伏击,毕竟赵康的伏击他也是吃了好几次,故而他带着自己的十几个亲兵,开始探索,尝试着翻越,只是,十几次的尝试,都没有能成功,他不是被巡逻的士卒发现,就是发现了远处的秦国山地军队的动向,被迫放弃。

    山林之中,处处都是浓密的翠绿,远处能听到水流的声音,哗哗作响,桀骏低着头,小心谨慎的行走在这里,每走出一步,他都要停下来看一看周围,当他靠近了树林的时候,从树上跳下了几个骨瘦如柴的越人,他们拉开了弓箭,看到面前的桀骏,他们急忙收起了武器,咧嘴笑着,说道:“您回来了!”

    桀骏看到他们还在,松了一口气,他就担心自己离开之后他们会遭遇秦人的突袭,原先都是他们袭击秦人,到如今,却变成赵佗带着军队来袭击他们,桀骏看起来有些疲惫,他长叹了一声...就低着头走向了自己的营地,越人的营地就在浓密的树林之中,很多越人坐在地面上,吃着果子,他们不敢生火,只怕被敌人发现。

    这让他们看起来非常的虚弱,当他们看到桀骏的时候,却还是起身拜见,每个人都是笑着,并没有被困难所击败,桀骏看起来依旧是冷冰冰的,按着后来人的说法,桀骏显然是一个有些傲娇的将军,他深爱自己的兄长,自己的部落,自己的故土,只是他不会明说,将这份爱藏在心里,作为自己抗击秦国的动力。

    桀骏坐了下来,拿起水果,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边吃边思索突围的路线,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几个副将也都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一位年轻的副将趁机坐在了他的身边,他开口说道:“将军,您这次还是没有找到突围的道路吗?”,桀骏非常的信任自己的将士,故而没有隐瞒过自己的想法,这些人都知道桀骏想要做什么。

    “是啊...没有找到,秦人堵住了所有的去路,不少越人成为了他们的向导...他们将所有的通道都告诉了秦人。”,桀骏看起来非常的愤怒,而他身边的那位年轻人,正想要说些什么,听到桀骏的这句话,反而是变得有些迟疑了,不知该如何开口,桀骏看了他一眼,就让身边的武士帮他去打水,又问道;“有什么事?”

    “我母亲的部落,他们也在西越边山上...他们如今依然在那里...若是您想要带着将士离开,我可以前往说服他们,让他们私下帮助我们...”,他还没说完,桀骏就打断了他,冷冷的问道:“就是那个最先投靠了秦国的部落?”,年轻人一愣,这似乎让他有些羞愧,他低着头,说道:“是这样的...秦人很信任他们,让他们继续待在自己的故地...”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跟一个叛徒求情,让叛徒来帮助我们?”,桀骏板着脸,愤怒的说道:“我早晚都要处死这些叛贼!”

    年轻人就没有再说了,只是低着头吃着自己手里的果子。

    桀骏也沉默了下来,他看着周围,看着那些躺在地面上的伤兵,看着那些抚摸着肚子,饿的几乎站不起身的将士...他不想要看到这些,闭上了双眼,天色渐渐变得昏暗...尽管桀骏紧紧闭上了双眼,却还是能听到外头传来的那些惨嚎声,越人被折磨的太惨了,尤其是到了如今,每天夜里,都有大量的士卒在病痛饥饿之中逝世。

    等到天亮,那位年轻的越人刚刚起身,忽然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桀骏,桀骏双眼赤红,死死的盯着他,这可是将年轻的越人吓得不轻,他猛地跳起身来,随后,方才平静下来,“将军?您怎么...”,桀骏看起来非常的疲惫,似乎一晚上都没有入眠,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脸色格外的纠结。

    对这样一个高傲的人来说,低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可是随着士卒们开始为昨夜逝世的朋友亲人而哭泣的时候,桀骏地下了他高傲的头颅,他问道:“昨天你说的那个部落,你有信心可以说服他们吗?”

    “他们部落的首领是我母亲的兄长,我有绝对的信心!”,年轻人意识到桀骏愿意听从自己的劝说之后,看起来有些激动,他急忙说道:“他们曾派人与我联络,想让我回去,我不愿意走...他们虽然投降了秦人,可那也是被逼无奈,他们没有足够的士卒来保护自己,无奈的投降,他们依旧是越人,还是心向我们的...”

    “那...你就去找他们吧..告诉他们,若是他们愿意帮忙,我绝对不会忘记他们的恩情...”

    “将军!!您放心吧!我向您发誓!我一定完成使命!”

    桀骏随即开始等待他的消息,他将自己藏起来预备的食盐粮食全部拿出来,犒劳自己的将士们,接下来,他的将士们要养好身体,就算那些人不愿意帮忙,他们也必须要突围,不能再这样扛下去了。

    幸运的是,那位年轻人很快就回来了,他看起来非常的开心,还带来了不少的食物。他说道:“他们同意帮助我们,首领非常的尊敬您,很想要亲自犒劳您,他们说愿意让我们伪装成他们部落的人,以狩猎的名义偷偷的穿过秦人的封锁线....”

    “他们...可靠吗?”

    “将军,我向您保证!他们绝对可靠!他们以先祖的名义发誓,并说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越人的身份!他们会等待您再次杀回来!”

    桀骏看着那些哄抢着粮食的将士们,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这样吧,我相信你。”

    年轻人笑着点着头,“您放心吧!那是我的亲人,就如您相信我那样,我也相信他们!”

    .......

    赵康惊讶的看着面前披头散发的桀骏,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最大的对手,就这样被送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甚至怀疑,这会不会是越人的奸计?他认真的打量着面前魁梧的越人,桀骏浑身是伤,看起来经历了一次血战,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他耷拉着脑袋,被两个士卒按着。

    “桀骏?”,赵康用蹩脚的越语叫道。

    俘虏缓缓抬起头来,眼神非常的可怕,犹如恶狼,那一刻,赵康确定,面前这位就是越人的将军,几个投降秦国的越人也确认,这就是桀骏。赵康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一个部落给自己传信,说他们抓住了桀骏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相信,没有想到,桀骏真的被抓住了。

    这桀骏也是一个大傻子,居然会相信自己的敌人...放下武器刚刚休息,就被敌人给袭击了,桀骏连杀了十几个人,最后体力不支,被绑了起来,而其余越人也是被接到通知及时赶来的秦人所抓住。赵康的对手,就这样轻易的被解决了,赵康心情非常的不错,他坐在了上位,看着面前的桀骏,思绪万千。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两人都是在打量着自己的对手。

    “知道吗?我甚至都想留你的性命,让你亲眼看看,越人在秦国的治理下更过的多好...可惜,我不能饶恕你,你的双手沾染了太多秦人的血液。”

    “你进攻我的国家,想要抢走我的土地,灭亡我的国家,杀死我的亲人,难道我就不能反击吗?你双手又沾染了多少越人的血液?你们又为什么要来攻打我们?”,译者将桀骏的话告诉了赵康,赵康迟疑了片刻,回答道:“因为秦人可以让这里的越人过上好日子,能让他们吃饱饭,能让他们安心的活着...若是你不选择抵抗,你本来也可以如此。”

    当翻译将赵康的话语翻译给桀骏之后,桀骏却是挣扎着想要起身,士卒们急忙将他按着。

    桀骏被士卒们按着,他盯着赵康的双眼,说了一句越语,就再也不说话了,赵康挥了挥手,让士卒们将他带出去处死。

    桀骏走出府邸的时候,看到那些被俘虏的其余士卒,其中包括那个年轻人,年轻人看到桀骏的目光,他忽然大哭了起来,嚎啕大哭,疯狂的挣扎着,只是,周围的秦国士卒却根本不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就连他的嘴巴都被堵住了。桀骏在他身边停下来,他说道:“好好活着,没关系的。”

    当士卒们带走了桀骏,赵康有些好奇的询问身边的译者,“他方才说了什么?”

    “他说...他愿意在山里之中自由的狂奔,跑到因为劳累而死去也不愿意做一个可以吃饱肚子的奴隶。”

    站在营地之外,桀骏被按在地面上,他却还是高高的抬起头来,迎接死亡的到来。

第四百九十四章 身份暴露

    随着桀骏身死,西南战事也就失去了悬念。这位越人的英雄,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死在了自己的手里,从大一统的方向来看,他是一个罪人,严重的阻碍了民族大一统,可是从越人这边看,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英雄,为了越人的自主与独立而战斗到最后的英雄。

    在桀骏逝世之后,赵康一直都在想着自己当初的回答,桀骏曾询问他,为什么要进攻百越,赵康却只是给了他一个没有什么根据的回答,这场战争的开始是越人劫杀上贡使节,不过,越人也分很多种,桀骏所在的西越,跟秦国并不接壤,劫杀上贡者是东越人的行为,跟西越并没有什么关系。

    而越人搞屠杀,进攻秦国土地,那也是赵康为了顺利开战而欺骗赵括的谎言...秦国的目标向来就是大一统,而如今,大一统已经完成,百越并不在大一统的理念之内,故而用大一统的接口来宣战,似乎是不太适合的。赵康思索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一个肯定的回答,秦国究竟为什么要攻打百越呢?

    其实很简单,为了土地,为了资源,为了军功,皇帝想要让自己的版图变得更大,赵康则是希望自己的爵位更高,士卒们想要通过战争来拼出前途。在原本的历史线上,秦国四处开扩,就不曾隐藏自己的想法,秦国进攻各地就是为了土地,就是为了利益,谁敢不服呢?

    当汉朝成立,华夏的文化朝着道德礼仪的方向靠拢的时候,汉朝意识到自己不能跟秦朝一样,我们是有道德的国家,怎么能无理由的动兵呢?汉朝的主流思想是儒家,儒家是最讲究礼仪与道德的,当然不会兴无名之师,师出有名,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故而,汉朝时的大多对外战争都是保卫战,是因为敌人率先进攻而发动的反击战。

    儒家很快意识到,这样有些不对,总不能看着敌人进攻,然后再进行反击吧?于是乎,汉朝的儒学就提出了一种使命论,也就是汉朝是有义务开化各地的,故而汉朝对外的战争不是征服,而是一个传播文明的过程。这是否有些熟悉呢?不过,这些都是思想家们要解决的问题,赵康要解决的只有敌人。

    赵康并非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他是一个纯粹的将军,他在杀死了桀骏之后,迅速改变了原先的部署,开始尝试着用恐吓的办法来让其余部落投降,百越最贤惠的君王和最强悍的将军相继死去,这让百越的抵抗意志降到了最低,当赵康开始通过恩威并施的办法来劝降各部落的时候,成果是非常不错的。

    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就有超过二十个以上的百越小部落率众前来投降,而其余几个大部落,也开始动摇了起来。

    西南战事的捷报,很快就传回了咸阳,西南战事在咸阳是不被众人提起的,因为这实在有些丢人,北军集体出动来打一个蛮夷,居然耗费了三年的时间,这让始皇帝非常的愤怒,他本以为三个月内就能解决掉对手的,毕竟对手只是一个不到五十万人口的部落联盟,韩国的纸面实力都比百越要强。

    好在赵康在秦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皇帝才没有处罚他,直到将军屠睢身死,皇帝写了书信将赵康训斥了一顿,却也没有降低他的爵位之类。不过,这还真的不能怪赵康,百越跟韩国是不一样的,百越最难对付的一点就是不容易找到他们,他们往山林里一钻,然后凭借着地形与气候优势搞偷袭,赵康能占据着上风,已经是非常不错。

    太尉缭因此数次上言皇帝,请求皇帝不要急躁,若是换一位将军代替赵康,除非是武成侯亲自前往,不然一定会溃败,皇帝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替换赵康...只是,西南的战事,众人也不敢再提了。他们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连记载史书的官吏,都没有将这场战争的详细内容给记录下来,就当作啥也没有发生。

    嗯,原本历史线上,秦国就是如此,他们很喜欢记录那些大胜的战事,写起来就写个没完没了,至于输掉的战事,嗯,有这回事吗?哦,有啊,那就记上一笔,就说秦国的军队退回来好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桀骏死亡的消息传来,才有了转变,皇帝大喜,召集群臣来商谈战事。

    众人这才明白,看来西南的战事很快就能结束了。

    ......

    风轻轻的拂过地面,野草随风而飘动,这里的野草长得并不高,只到脚踝的位置而已,远处能看到很多的牲畜,牛羊低着头,正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觅食,而牧民则是挥动着手里的鞭子,就在高处上看着周围。这里是如今匈奴的营地,匈奴自从被李牧打垮之后,就完全没有了从前的狂妄与暴虐。

    如今的他们,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他们在月氏王的庇护下,艰难的生存,他们成为了月氏的附属,每年都要给月氏提供相当多的贡品,这让匈奴人苦不堪言,作为曾经的新霸主,如今沦落到这般地步,这是匈奴人所不曾想过的,也是很难接受的,当然,匈奴单于头曼,更是如此。

    头曼心里时刻都没有忘记要复仇,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偷偷的积累实力,等待着时机,他拉拢各地的贤才,制定了一系列的新制度,只要有一个机会,他相信自己一定能重新带着匈奴回到霸主的位置上去。今天,对头曼来说,是一个值得开心的日子,有一位从秦国叛逃而来的将军,带着自己的几十位心腹,来到了草原。

    爱才的单于头曼,想尽了一切办法,终于将这位将军请到了自己的身边。坐在营帐内,头曼打量着身边这位魁梧的将军,眼里满是激动与欣喜,他实在是太想要来自中原的人才了,他认为,只有来自中原的那些人才,才能给匈奴带来全新的变化,这位叛逃而来的将军,唤作顺,身材高大,相貌粗犷。

    两人言语不通,故而需要译者,可是当单于得知面前的将军懂得赵语之后,他开心的用熟练的赵语问道:“您居然懂得赵语??”

    听到这带着邯郸口音的极为老道的赵语,顺忽然有些懵逼,这话应该自己来询问对方吧,你一个匈奴单于,为什么能说出一口比邯郸人还像邯郸人的赵语啊??

    顺呆滞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原先是赵人,后来归顺秦国...当然是懂得赵语的...可是您...您怎么会知道?”

    头曼单于大笑了起来,平日里,他一直都找不到展现自己语言才能的机会,终于来了个能听得懂的,他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呢?他摇着头,说道:“先前曾学过赵国的言语,只是学的不怎么好...太难了,学不来啊。”,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您这说的很好..很好。”

    头曼都快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意了,他又问起了顺的一些情况,顺说起了甘罗为他们所编好的故事,一个深爱赵国的赵人,被迫成为了秦国的将军,总是受到秦人的排斥,不甘受辱,不愿意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果然,这一下就引起了头曼的共鸣,头曼也很怀念当初的赵国,当然是那个没有李牧的赵国。

    两人聊了许久,头曼是越聊越开心,他在这草原上都找不到什么可以跟他聊天的人,这些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将这些年来藏在心里的话,那些学好的典故,都一股脑的说给了顺,也不管典故用的是否得当,反正顺是被吓坏了,要不是知道面前这个就是货真价实的匈奴单于,他还以为面前这位也是甘罗派来的间谍!

    “您如今来到了草原,在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什么礼仪...若是您能留在我的部落,我愿意让您担任将军....”,头曼果然开始招募顺,顺皱着眉头,显得有些迟疑,作为多年活动在各国的老特务,欲擒故纵这一招,他还是非常熟练的,他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只是一个叛将,只怕...”

    “我愿意割让土地,给您一万民众...”,头曼还在试着用好处来说服顺。

    顺只是觉得,这间谍之途也太顺利了,他刚刚来到草原,匈奴单于就请自己前往,还数次派人来请,不答应都不行,如今更是如此,自己本来还在想要如何接触敌人,没有想到,敌人直接就拉着自己前来,顺用迟疑了许久,两人聊了整整一天,顺最后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头曼的请求。

    两人都非常的开心,头曼急忙人摆宴席来庆贺。

    顺就这样在匈奴部落定居了下来,成为了头曼所依仗的将军,他提出要了解匈奴部落,头曼也没有藏私,就让人带着他来巡视匈奴部落,也算是增加对草原的了解...跟着带着他的年轻的匈奴人,顺骑着骏马,算是对如今的匈奴有了一个准确的了解,在这期间,他与这位年轻匈奴人也是变得熟悉了。

    这位年轻的匈奴人会说一些赵语和秦语,都不是很熟练,指手画脚的也算是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顺也是在学习匈奴语,两人算是互相传授,骑着骏马,两人一同奔驰在草原之上,在一处高坡,两人停了下来,看着远处的草原,在宁静的阳光下,一望无际的草原,总是带给人一种别样的安详。

    “这里都是单于之子的领地?”

    “是啊...这里都是,不过,这里都是由单于亲自治理的,毕竟王子年纪太小。”

    “那单于有几个孩子啊?”

    “有三个儿子,这里是臣阿的领地,刚刚我们经过的是齐陈野的领地。”

    “好像...还少了一位啊。”

    “对,单于的长子冒顿,我们也不知道他在那里,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顺眯着双眼,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多问...这是甘罗所交代的第一个任务,而顺到如今,已经能将很多事情都关联起来了,只是,更多的还是他的猜测,还需要他亲自证实,顺又去了很多地方,最终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回到营帐之后,他就开始记录自己这些时日里所看到的关于匈奴的情况。

    正在此时,他听到门外传来的喧哗声,顺急忙将纸张藏了起来,过了片刻,方才有些不悦的走出了帐,他皱着眉头,问道:“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当他质问的时候,远处那几个单于分给他的匈奴骑士方才收起了脸上的愤怒,急忙来到他的身边,他们用匈奴语解释了起来,指着远处一个女人。

    顺皱着眉头,看着远处那个妇人,这妇人看起来上了岁数,她弯着腰,发色灰白,浑身都是脏兮兮的...顺听着武士的解释,勉强明白了一些意思,这个妇人不能靠近,不然会被贵人所针对...顺推开了挡在身边的几个武士,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他低着头,问道:“您有什么事?”

    妇人忽然激动了起来,用匈奴语询问了起来,她询问了很多很多,而顺却有些听不懂,看到面前茫然的顺,妇人放慢了语速,又重新说了几次,顺渐渐听懂了,“您是从秦国来的?您见过一个林胡的质子吗?”,那一刻,顺眼前一亮,他点了点头,说道:“我曾听说过他,不知道他是您什么人?”

    妇人迟疑了片刻,说道:“他是...我的一位亲戚,您真的知道他?他过的怎么样?他过的?”

    “我听闻,他过的不太好...”,顺眯着双眼,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妇人,果然,妇人在那一刻,面色就变得有些黯然,她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擦拭着眼泪,却什么都不再说了,低着头恍惚的离开了这里。顺送走了她,又急忙询问起自己的武士们,这到底是谁?

    从言语里,顺明白了这位妇人是单于的正房妻,相当于王后,只是她不受宠爱,单于也不肯再见她,而单于的新妻为单于生下两个儿子之后,就开始处处针对她,甚至不许任何人帮助她,她每天都在各地放牧...反正过的很幸苦。顺眯着双眼,又等待了片刻,便准备赶往单于那里。

    当他赶到单于那里的时候,正好看到倒在地面上,头破血流的妇人,妇人还在苦苦哀求,顺勉强能听懂几个“求你让他回来”之类的话,头曼似乎正要动手,看到顺,他就停止了,他不愿意让顺看到自己野蛮的一面,他在顺面前,可是一个知书达礼的贤王,他挥了挥手,让武士们将妇人拖出去。

    这个时候,顺方才说道:“单于,方才这个妇人来找我,询问一个林胡王子的情况,我觉得有些不对,所以才来找您的....”

    头曼眯着双眼,迟疑了许久,说道:“那位林胡王子,他是我妻的远亲,她想让我帮忙接他回来,我不愿意。”

    顺恍然大悟,只是,他心里,却完全明白了,同时,他也明白,单于对自己并不是表现出的那么信任。

第四百九十五章 年迈的赵括

    “已经证实,所谓林胡王子冒,便是匈奴单于头曼之子冒顿。”

    坐在府邸内,甘罗看着手里的这份报告,一时间也是有些惊讶,虽然他心里早就猜到冒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可是,他真的没有想过,对方会是头曼的儿子,甚至还是长子,那这质子可就真的有意思了。头曼将自己的长子派遣到咸阳之中,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甘罗不由得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行刺武成侯?

    这有些说不通,武成侯年迈,如今又无法外出作战,派人刺杀他,对匈奴来说有什么意义呢?有什么好处呢?哪怕是绑架他前往匈奴,都比刺杀他要更加靠谱,而且冒顿前来咸阳的时候,并非是有意接近武成侯,是武成侯自己决定将这人留在身边,他的目的应该不是武成侯。

    那么,是为了混进秦国的高层,成为一个高级间谍?

    这倒是有些说服力,毕竟从间谍们的报告来看,这位头曼单于,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文化人,他甚至能说出很多典故,能说一口流利的邯郸口音的赵语,他的内政手段和外交手段都很不错,派遣间谍这样的行为,放在其余部落首领头上有些违和,可是头曼单于嘛,还真的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又或者,他是派遣自己的儿子来秦国学习?方便他以后执掌匈奴?甘罗觉得这也有些不靠谱,冒既然来到了秦国,想要再回去,那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何况冒顿那个年纪,他能学会什么啊?甘罗再三思索,却也不能猜出头曼的想法。他干脆也不再多想,吩咐自己的家臣们若是有书信到来就放到书房内,自己却离开了家。

    很快,甘罗就来到了赵括的府邸之中。

    时间的流逝,压垮了这位南征北战,没有败绩的将军,赵括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颗大树之下,提笔正在书写,他写得很认真,风轻轻吹过,几绺白发随风飘荡。赵高跪坐在他的身边,冒则是站在赵括身后,正轻轻的捶打着赵括的双肩。甘罗深深的看了冒一样,随即前来拜见赵括。

    赵括停下了笔,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甘罗,很快就认出了他。

    如今是始皇帝十三年,因为比原本历史线上提前统一的缘故,故而在十三年,始皇帝还正值壮年,并没有半点走向老迈的意思,心里满是燃烧着的野心,将军赵康即将迎来自己的巅峰时日,走向了全能战神之路,而公子扶苏长大成人,准备结婚生子,赵修刚刚完成了自己小学的学业,准备与冒顿一同进入中学继续学习。

    只有赵括,年近花甲的他在这个时代已经很老很老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庞公和荀子那样见证数个时代,尤其是作为拼杀在最前头的武将,就更是如此,我们所知道的老廉颇,实际上也是活了七十岁左右,一些说他八十多岁依旧在打仗的,不过是营销号编造出的谎言而已。

    庞公作为武将能活到那个年纪,大概也是因为人家是属于大器晚成,庞公开始打仗是在他年老之后,在那个时候他已经无法冲锋在前了,而廉颇却不是大器晚成,他是从年轻的时候一路杀到了晚年。只是,这样的将军终究还是少数,赵括年轻时曾多次冲阵,从最开始讨伐燕国开始,每次战役他基本都是在最前,浑身的伤也不少。

    就连他的门客赵傅,都因为要帮他治伤的缘故成为了战国时的外科专家,甚至还写了一本关于战场包扎的书籍,从前狄在世的时候,常常嘲笑赵傅,将他称为赵医郎。这能看出赵括从前所受的伤是多么的频繁,多么的严重,打燕国的时候,打秦国的时候,后来讨伐各国的时候,赵括一次次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而每一次的厮杀,都给他的身体带来了不可逆转的病重。

    这些伤痛与疾病在赵括最强壮的时候就躲藏了起来,瑟瑟发抖,不敢出来,而当赵括年迈虚弱的时候,这些“小人们”一股脑的全部冲了出来,开始折磨赵括。赵括的身体,从来没有如此沉重过,对这种改变,赵括最为清楚,就好像他又披上了一副不能解下来的重甲,浑身都是那么的沉重,让他走不动路。

    而体内,却是各种的病痛,左手胳膊这一块,只要赵括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他记得,这里曾多次被箭矢穿透,而赵括无法弯下腰,因为后背格外僵硬,每次他想要活动,背后总是传来剧烈的疼痛,全身上下,就好像没有什么完好的地方,就连神智,也会受到影响。

    赵括的记忆力已经没有从前那么优秀了,他有些时候,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记不住很多人的面孔和名字了,这让赵括非常的自责,非常的愧疚。

    有一次,赵括坐在院落里发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询问身边的赵高,当初跟自己出战燕国,战死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赵高懵了,他哪里知道啊?赵括就像是失了魂一样的,四处追问,只是,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包括李斯韩非这些人,也回答不上来,赵括眼里含着泪水,低着头,一言不发。

    在这关键的时候,还是皇帝亲自出面,写信给在邯郸的董成子,从他那里得知了邯郸造这个名字,当皇帝告诉赵括这个名字的时候,赵括看起来是那样的自责,他摇着头,一遍遍的询问:“我怎么能忘了他呢?怎么能忘了他呢?”

    比起从前,赵括发呆的时日多了些,可是他也没有闲着,在这些年里,赵括写了很多东西,其中有很多的论点,有学术文章,也有对君王的劝谏,有对天下人的要求,还有民族国家这样的高深内容...赵括忘记了很多,可是,他好像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没有忘记自己对这片土地的深爱。

    他开始书写这些文章的时候,他就变得像过去那个马服君了,他的《民族论》刚刚出来,就引爆了咸阳,赵括第一次提出了民族这个说法,也确定了华夏民族这个概念,他采用各种辩证的方法来证明华夏土地上民族的共性,并且提出了以文化认同为主的大华夏民族主义观念,按着赵括的理念,但凡是接受华夏文化,认可自己为华夏民族的,那就是华夏民族。

    赵括通过历史来证明这一点,他梳理从远古时期开始的起源学说,成功将各国百姓的起源都捆绑在了一起,并且有意的增加民族自豪感与民族认同感,皇帝看到这篇论点的时候,惊喜的险些跳了起来,赵括的民族学说,终于是将七国一体学说逐步完善了,这是韩非都不曾能做到的事情。

    而另外一点,就是赵康当初曾纠结的问题,为什么要攻打越人?这还是大一统的战争,嗯,并非是国家的统一战争,而是民族的统一战争,按着《马服书》的起源说,这里的越人也是华夏民族的成员...赵括当然是想要通过早些培养民族主义来避免将来的内战。

    而赵括的民族主义又不是狭义的,他本着“七国都一体了,其他也加上算了”的想法,直接将塞外,西域,南越,乃至辽东之外都算进去...华夏文明本来就有着极强的包容性,赵括只是想让早些开发这种包容性而已。“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的说法,被赵括重新诠释。

    除此之外,赵括还完成了自己原先就想要完成的历史唯物,给这个时代的历史学者们一条新的研究历史的道路。而最夸张的,则是赵括的《未来》,赵括的这篇《未来》,完全不像是他的风格,其中很多都是对未来的预言与展望,赵括把那些在如今不可能实现的东西都写了进去。

    既包括水蒸气,内燃机,电灯这些,也包括了一些全新的社会模式,乌托邦,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国外,这种有未来乌托邦思想的哲学家还是不少的,他们所说的东西在当代看起来非常的可笑,可是往往过上几千年,人们再去看,就会有种莫名的感触。赵括想的事情还有很多,他想写的东西也不少。

    好在如今的他,还能拿得动笔。

    看着忽然来访的甘罗,赵括笑呵呵的放下了纸笔,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甘罗低着头,跪坐在一旁,他对赵括是非常尊敬的,虽然他在赵括面前并没有什么拘束,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对面前这位老人没有敬意。面前这位老人,可是统一了天下,仁义无双的当代第一圣贤,几乎没有什么人不尊重他,就是那些被他灭亡了国家的人也是如此。

    “你怎么忽然来找我了?是准备要前往月氏了嘛?”,赵括有些好奇的问道,甘罗想要说些什么,他看了看周围,方才说道:“陛下下令,这件事,除却您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情...”,听到他的言语,赵高最先明白了他的意思,赵高也没有生气,拉着冒顿就离开了这里。

    赵括没有劝阻他们,等到他们离开了,甘罗方才又大拜,认真的说道:“我这次前来,是因为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甘罗压低了声音,神色严峻的说道:“如今在您府邸里的冒,就是匈奴单于头曼的长子,冒顿!”

    ......

    甘罗很快就离开了赵括的府邸,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聊了什么,当赵高重新进来的时候,他发现赵括的脸色有些不对,他的脸有些苍白,双眼呆滞,赵高急忙问道:“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嘛?”,赵括这才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随即看了看赵高的身后,问道:“冒呢?”

    “他去找修了。”

    “唉...”,赵括忽然长叹了一声,甘罗带来的情报,真的是将他吓了一跳,他当初是看出冒有些不对,可能不是林胡的王子,或许是林胡随便找了个孩子来冒充,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这孩子居然是匈奴单于头曼的长子,而冒顿这个名字,似乎也在一瞬间变得熟悉了起来。

    赵括前些时日里所担心的那位匈奴雄主,居然就在他的身边,每天都陪着他...将他称为大父。赵括有些愣神,他开始回忆着前世里对这位雄主的那些了解,只是,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他只记得,他在未来击败了刘邦。

    在原本的历史线上,冒顿长大之后,头曼想要立自己的小儿子为王,想杀了冒顿,可是长大后的冒顿因为勇武深得部落人的敬爱,头曼不好强杀他,就派冒顿到月氏当人质。冒顿刚到月氏,头曼直接率领军队攻打月氏,月氏大怒,想要杀死冒顿,冒顿抢了一匹骏马,就逃回了匈奴,头曼借刀杀人的计划落空。

    冒顿回到匈奴,率领了一万骑兵,他制造了一种响箭,训练他的部下骑马射箭的本领,下令说:“凡是我的响箭所射的目标,如果谁不跟着我全力去射击它,就斩首。”首先射猎鸟兽,有人不射响箭所射的目标,冒顿就把他们杀了。不久,冒顿以响箭射击自己的爱马,左右之人有不敢射击的,冒顿立即杀了他们。

    过了些日子,冒顿又用响箭射击自己的心爱的妻子,左右之人有感到恐惧的,不敢射击,冒顿又把他们杀了。过些日子,冒顿出去打猎,用响箭射击单于的马,左右之人都立刻跟着他射。于是冒顿知道他左右的人都是可以用的人,然后他跟随父亲头曼单于去打猎,用响箭射击头曼单于的头,他左右的人也都跟着把箭射向头曼单于,头曼当场身亡。

    之后冒顿又把他的后母及弟弟还有不服从他的大臣全部杀死。自立为单于。

    冒顿当了单于后,这时东胡强大兴盛,听说冒顿杀父自立,决计先礼后兵,就派使者对冒顿说,想得到头曼的千里马。冒顿问群臣,群臣都说:“千里马是匈奴的宝马,不要给。”冒顿说:“怎可同人家是邻国却吝惜一匹马呢?”于是就把千里马给了东胡。过了一段时间,东胡以为冒顿怕他,就派使者对冒顿说,想要单于的一个阏氏。

    冒顿又询问左右之臣,左右大臣皆发怒说:“东胡没有道理,竟然想要阏氏,请出兵攻打他。”冒顿说:“怎可同人家为领国却吝惜一个女人呢?”于是就把自己喜爱的阏氏送给了东胡。东胡王愈来愈骄傲,向西进犯侵扰。东胡与匈奴之间有一块空地,没人居住,这地方有一千多里,双方都在这空地的两边修起哨所。

    东胡派使者对冒顿说:“匈奴同我们交界的哨所以外的空地,你们匈奴不能去,我们想占有它。”冒顿征求群臣意见,群臣中有人说:“这是被丢弃的空地,给他们也可以,不给他们也可以。”于是冒顿大怒,说:“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怎可给他们!”。于是冒顿杀掉了那些说给东胡空地的人杀了。立即上马,命令国内如有后退者就杀头,于是他率军向东袭击东胡。

    东胡最初轻视匈奴,因此没做防备。等到冒顿领兵到来,一开战东胡就大败,东胡王也被消灭,匈奴俘虏掠夺了东胡百姓和牲畜财产。

    然后他就开始征服周围所有不听话的部落,顺利统一了北方的草原,在这个时候,刘邦已经完成了中原的统一,随着韩王信叛逃投靠匈奴,冒顿前来攻打中原,双方大战,冒顿故意诈败,吸引刘邦追击,最后将他围困在白登,最吓人的是,在这个时候,冒顿只有三十岁出头...

    在后来,刘邦就派出樊哙来阻挡这个人的入侵,直到后来和谈,冒顿才没有继续劫掠,在刘邦身死之后,冒顿又曾写信给吕后,言语非常无礼,赤裸裸的调戏比自己起码年长二十多岁的吕后...吕后大怒,本来想要斩了使者,却因为大臣的劝谏而没有那么做。

    文帝上位时,冒顿已经老了,文帝决定先解决国内的危机,积累力量然后对付国外的敌人,于是乎,文帝提出和亲,冒顿欣然接受,双方议和罢兵,和平持续到了冒顿病逝为止。

    他残忍,冷酷,好战,勇猛,还有些痞,的确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草原枭雄。

    赵括看着身边的赵高,想起正在赵康家里玩耍的冒顿,他再次叹息。

    该怎么办呢?

第四百九十六章 空荡荡的活着

    天色刚刚亮起,赵括就已经起身了。

    简单的梳洗之后,他就坐在府邸内用餐,因为赵括没有家臣,也不喜欢别人服侍自己,故而赵高是雇佣了一位妇人,负责武成侯每天的饭菜。赵括坐在案前,跪坐对他来说也成了一件难事,双腿实在疼痛,让他没有办法跟从前那样坐的笔直,就算不是跪坐,盘腿坐下或者是箕踞,都很不容易。

    赵括安心的吃着饭,两个年轻人就在他面前吵了起来。

    “要我说,少君就该杀了他,他是蛮夷,前来咸阳也是别有用心,若是不斩草除根,等到将来,他回到了匈奴,那还了得?原本的他能围困刘邦,带着匈奴崛起,如今他在少君身边学了那么多,这还了得,等到他带着匈奴统一北方草原,必定会掀起一场与中原的血战!他这样的枭雄,是不会甘愿低人一等的!”

    “趁着他还年幼,偷偷杀了他!”

    “你这混账!蛮夷怎么了?我不也是蛮夷嘛?我在少君身边就是别有用心啊?他一直生活在少君的身边,少君亲自抚养他,难道他还会跟原先一样嘛?少君能改变一位皇帝,难道还改变不了一位枭雄嘛?”,大嘴巴狄看着面前的幸,愤怒的叫嚣着。幸摇着头,说道:“这不一样,绝对不能留着他。”

    “呵,你说了没用...我们家少君义薄云天,仁义无双,你说他会杀死年幼的冒顿?我第一个不信!少君从来不会因为未来的过错而杀人!何况,冒顿将少君当作自己的大父那样对待...少君是绝对不会忍心的。”

    “我不愿意与你多说,少君自有主张。”,幸别过头去。

    “不愿意就不愿意,你当我乐意跟你说话?你一个贼寇余孽,还挺嚣张!嗯,我告诉你个秘密啊,你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其实当初我从林胡逃出来,也做了一段时间的贼寇...”

    狄不依不饶的在狄身边说话,狄满脸的焦躁,若不是打不过狄,他是真的想把拳头给塞他嘴里,让他闭嘴!

    赵括看着面前的两个门客,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武成侯...您怎么了?”,正在为赵括收拾碗筷的妇人看到赵括盯着前方傻笑,有些困惑的问道,赵括抬起头来,看了妇人一眼,又茫然的看向了前方,偌大的院落里,空荡荡的,没有大嘴巴狄,也没有盗贼余孽幸...赵括的笑容渐渐凝固,他摇着头,说道:“只是想起了故人。”

    赵括拄着拐杖,缓慢的走出了门,刚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一脸不耐烦的戈,戈正在固定着他的马车,看到赵括走出来,把头一抬,冷哼道:“您这一顿饭的时日,老马服君都已经打完了一场与秦国的战争!您这吃的倒是不急不慢,不如你回去继续吃,把这几天的都一并吃完,咱们明日再出门?”

    赵括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戈,赵高有些茫然的看着他,自己拜见武成侯,他怎么不回礼呢?

    “武成侯?”

    赵括看着面前的早已准备好车架的赵高,脸色微微暗淡,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上了赵高的马车,两人一同朝着咸阳西郊的方向赶去,坐在马车上,赵括却是看着两旁...他看到一位相貌超群的老人正站在路口,他的马车似乎坏了,正在寻求帮助,可是没等赵括开口让赵高停下来,那老人就不见了踪影。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位老人正在低着头跟另外一位请罪,当他认真看的时候,两人同时回头,笑了笑,都是熟人,赵括这会没有再让赵高停下来了,他只是伸出手挥了挥,其中儒雅的那一位朝着他笑了笑,而魁梧的那一位则是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马车继续往前走。

    他看到了有车夫驾驶着马车,马车上则是躺着一位病重不起的老人,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眼神,笑着朝他伸出手来。

    越来越多的人映入眼帘,身边传来浓郁的酒味,赵括转过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魏国的醉鬼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他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不断的喝着酒,赵括有意跟他要一碗,却不好开口...当众人都消失的时候,赵括发现自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当他下车的时候,远处的那些大臣们都吓坏了。

    “武成侯!”,众人纷纷拜见,甘罗也在其内,今天,是甘罗准备出使月氏的日子。在间谍网完成在塞外成型之后,甘罗终于决定要前往月氏,完成自己的使命了,皇帝对这次的出使非常的看重,派遣了足足一千五百人的使节团,尽管甘罗再三请求,认为自己不需要这么大的依仗,可是皇帝还是非常的固执。

    他们不像是负责外交的使者,反而像是皇帝的钦差大臣,准备前往地方巡视。甘罗对此也是有些无奈,他准备了不少的礼物,也做好了面见月氏王的全部准备。甚至,甘罗已经做好了挑起草原之乱的准备,这次前往塞外,是一次证明纵横家的机会,自从赵括之后,纵横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再也没有出过一位贤人,甘罗认为,如今是让纵横学派崛起的最好的机会。

    甘罗没有想到,武成侯会亲自来送他们,赵括的到来,让使节团的成员们都非常的诧异,同时也很开心,甘罗最先开口说道:“请武成侯放心,这一次,我们一定会完成自己的使命,若是侮辱了使命,我们愿意死在塞外,终身不回家乡!”,赵括一愣,急忙摇着头,他认真的说道:“不,这并不是我来送别的目的。”

    “二三子这次要离开家乡,前往月氏,我知道前方的道路非常的凶险...塞外之君王,大多都是好杀的暴君..我希望二三子能保重,以自身为重...二三子还有家人,不能以身犯险...若是不能成功,那就认真思索,要有耐心,不能冲动...”,在这一刻,赵括化身为长辈,开始唠唠叨叨的吩咐了起来。

    赵括有些担心,面前的这些人都很年轻,他们若是冲动,就会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出使的众人们听着赵括的唠叨,看着他眼眸里的担忧,那一刻,不少人的眼里出现了泪光,在他们的心里,赵括的身影与自家长辈的身影渐渐融合在一起。看着这一幕,站在身后的赵高都有些震惊。

    赵高一直都想要成为赵括这样的人,能够得到所有人尊敬的人,在之前,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看到武成侯,都是那么的尊敬,仿佛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可是现在,他又有些明悟,赵括能真诚的对待所有人,他对所有人都报以最大的善意..故而,那些人也是将自己的善意回报给了赵括。

    赵括吩咐了很多事情,看着面前有些动容的甘罗,赵括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从怀里摸索出了一块石头,那石头看起来并不大,却带着别样的美感,赵括笑了起来,他对甘罗说道:“当初我在马服的时候,曾有一位邻居,唤作平公,他擅长祈福,驱逐鬼神,他曾为这块石头赐福,赠送给我...”

    “它在我这里待了几十年...一直庇佑我,让我能在战场上保住自己的性命,如今...我不需要再打仗了...你们不佩戴武器离开秦国,比我当初在战场还要凶险...这块石头我就借给你了..祝二三子一路安康,等你回来的时候,要将这石头还给我的..”,赵括说着这石头的来源,最后放在了一脸茫然的甘罗的手里。

    甘罗看着手里的石头,他实在是有些说不出话来,他重重的朝着赵括俯身一拜,随即,众人离开了,赵括就站在原地,目送这些人离开咸阳,赵括只能祝福他们,希望他们都能平安的回来。赵括眺望着远处的那些使者,他仿佛在人群里看到了不少的熟人,很多很多曾随着自己出征的将士,他记不得名字,却依稀记得他们的脸。

    “武成侯?”,赵高再次打断,赵括这才坐上了马车,赵高带着他往家里走,走在道路上,赵括忽然问道:“刚刚有个人是不是在城墙上唱歌?”

    “咸阳怎么会有城墙呢?”

    “是啊...咸阳怎么会有城墙呢?”

    当赵括回到家里的时候,两个孙子还没有放学,他就在院落里晒会太阳,就听到门外传来激烈的脚步声,当赵括睁开了双眼的时候,赵高俯身站在一旁,不敢抬起头来,而皇帝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赵括的面前,等着自己醒来。看到赵括睁开双眼,皇帝急忙俯身行礼拜见,赵括挥了挥手,让皇帝扶自己起身。

    皇帝也来到了壮年,膘肥体壮,比起赵括更加强壮有力...如今的赵括就是有心,也打不过他了。皇帝扶着赵括,朝着内室走去,边走边说道:“也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对一个县令如此上心...那人已经不是县令了,这次攻打西南,他因为护送民夫有功,担任九江郡郡丞...我按着您的吩咐见了他一面。”

    “怎么说呢..这个人还是有些能力的,不过比起腾就差的远了...若是天下的太守都能像腾那样,我就什么都不要担心了..”,嬴政说着,缓缓让老父亲坐在了床榻上,赵括坐了下来,这才说道:“再给他一点时日,他未必不能超过腾,腾家学渊博,刘季出身不高,能达到如今的地步,已是不易。”

    嬴政点了点头,他先前去见的当然就是刘季,一位年轻的郡丞,而腾,就是皇帝的骄傲,也就是南郡太守腾,当初的韩国叛贼,这个人在全天下的太守之中,算是最顶尖的,治政本事一流,深得皇帝的喜爱,皇帝都在想过段时日要不要将他接到咸阳,让他做个九卿...

    “康基本平定了西南,或许明年,他就能回来了。”,嬴政说起了赵康,随即又说起了庙堂里的一些核心机密,如今的皇帝,也是来到了能力最鼎峰的时日,每天处理几十篇奏表,都是轻轻松松,而他安排的大臣各个都不凡,大秦帝国正在他手里成型,并且走到了最强盛的那个高峰上。

    只是,皇帝的野心让他不肯束手,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做,包括多修几个水利,多征服几个地区...只是,他也不像年轻时那意的盲目,为了达到目的就不管实际情况,如今的他相当的成熟,很多问题,都不需要赵括多问,嬴政自己就能解决,只是,嬴政习惯了跟父亲唠叨这些繁琐的事情。

    外人并不知情,实际上,皇帝每隔几天都会来见赵括,两人会一同谈论当今的朝政,或者说,只是皇帝来给赵括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成果,就像一个儿子给老父亲展示三好学生的奖状那样,皇帝每完成了一件事,都会开心的来找赵括。如今的皇帝,比起从前的君王来说,更加的至高无上。

    这让皇帝没有办法再拥有友情,甚至是爱情,他必须要堤防很多人,在那奢华的王宫里,他总是孤独一人,只有在赵括这里,他才能像个正常人那样,喜怒哀乐,展现出自己的全部情绪,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赵括知道,自己已经帮不上嬴政什么忙了,嬴政在处理政务的能力上,早已超过了他这个半吊子的政治家。

    更多的时日里,他还是作为一个听客,安静的听着皇帝讲述。这总是让赵括想起自己的母亲,当初的母亲,也是完全的不懂战事,可她就是喜欢坐着听自己讲述,而赵括也会很激动的讲述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两个人,何其相似啊?也是在这个时候,赵括才能真正理解母亲当初的那些行为,乃至是她的想法。

    皇帝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说完了想炫耀的一些事情,他就返回了王宫,只剩下赵括一个人,坐在内室,拿起了纸和笔,他再次开始书写了起来。天色渐渐变得漆黑,院落里静悄悄的,月光从窗户射进来,照出了那佝偻瘦弱的身影。赵括身边点着蜡,蜡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最后的一些火光,正在不断的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

    赵括书写了很多,只觉得浑身越来越重。

    “您累了吧?休息一会吧?”,一双洁白的手抓住赵括的肩膀,轻轻的拿捏了起来。赵括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听着耳边那熟悉的身影,他双手也在颤抖着,艺穿着素衣,站在赵括的身边,轻轻的捏着他的肩膀,艺的双手忽然抱住了赵括,赵括感受到来自背后的温暖。

    赵括缓缓伸出手,想要握住那双洁白无暇的玉手,他想要紧紧的抓住,再也不放开。

    只是,那一刻,赵括抓了个空,艺不见了。

    赵括茫然的在周围寻找,什么都没有找到,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空荡荡的活着。

    夜色下,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直到那一刻,从武成侯的内室传出的抽泣声打破了那宁静。

第四百九十七章 永别了,我们的马服君

    赵国自从被秦国吞并之后,这里的抵触情绪是持续了最久的,仅次与楚国,赵括前往各地,亲自安抚百姓,因为赵括的威望,加上从前的政策的确是将赵国百姓害的不浅,秦国也就渐渐稳固了自己在这里的统治。邯郸已经变成了邯郸郡的治所,保持着自己作为赵国最大城池的荣耀,继续带跑。

    而邯郸周边的很多小乡邑,此刻也都变成了县城,如列人,马服等地区,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马服,马服乡是武成侯的故地,而武成侯在秦国的地位又非常的超凡,邯郸郡的太守在来到这里之后,就开始想办法来发展马服,马服在短短几年的时日,从小乡邑变成了一座热闹的县城。

    马服君当初在这里的房屋,也都经过了修缮,成为了这里的象征性建筑,金碧辉煌,赵括见了都未必能认得出来...而周围的那些邻居们,到如今都会谈论武成侯当初的言行举动,在这座城池内,武成侯就是他们的神!天色刚刚泛白,马服城内的百姓就已经起来了,这里的人非常的勤劳。

    有人正在井水边打水,不少人在排队等待着。

    “啊!”,忽有人惊叫,这吸引了其余人的目光,他们抬头看去,正好看到打水的那位瞪大了双眼,看着井底,说不出话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据说是有妖物!”

    越来越多的人围聚在井边,看着那井水,其中仿佛有一道模糊的淡黄,正在水里不断的游动....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在惊惧之下,他们急忙请来了官吏,这件事越闹越大,当地的县令生怕这会影响自己的仕途,下令堵住这口井。这件事算是过去了,马服城内的百姓们却是激动的谈论了起来。

    有的人说这是井里有黄龙,有的人说这是井下有妖物,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

    人本来就有一死,但有的人死得比泰山还重,有的人却比鸿毛还轻。

    死亡,这是一个略显得沉重的话题,却又是必须要面对的一个话题,对赵括而言,这个话题却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沉重,他曾给很多人带去死亡,也曾将很多人从死亡的深渊里拉出。如今的这些人物们,他们也都不怎么畏惧死亡,或许是因为愚昧,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与后人所追求的东西是不同的。

    很多武将都渴望能得到廉颇那样的结局,却不愿意跟乐毅,白起那样善终。廉颇战死在了沙场,死在了与赵括的对决之中,可谓是死的轰轰烈烈,张平高唱着韩风,在城墙上跳着夸张的舞步,一跃而下,他死的同样震撼,在很多年之后,后人偶尔谈起张平,他们还会激动的说起张平的纵身一跃。

    这就是对死亡本身的追求了,战国人不怕死,他们只怕死的憋屈,死的不够有气概...或许是年纪大了,最近这段时日里,赵括总是沉浸在对故友的追忆里,显得浑浑噩噩。这一点,赵高是最为清楚的,武成侯并不是变得愚蠢了,很多时候,赵高向他请教,他总是能回答出那些问题,无论询问什么,他都是知道的。

    只是,武成侯常常走神,莫名的看着一个地方,面色呆滞...而在这个时候,赵括,其实就在是看着自己的故友们,那些曾陪伴在他身边的好友们,如走马灯一般,不断在他身边闪烁...有很多过去的回忆,在他面前不断的重演。赵括并不觉得悲伤,这些熟悉的人影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幻觉,他也非常的开心。

    在这一刻,赵括终于明白了自己曾见过的那些老人的心态,那些常常恍惚,盯着一个方向愣神的老人,大概也是见到了自己的故友,见到了自己朝思慕想的人,故而,他们会如此?赵括虽然没有了什么同辈的好友,可是还算不上太孤独,他算得上是儿孙满堂,这些孩子们常常来拜访他,赵括总是非常的开心。

    皇帝那里,除却扶苏之外,还有将闾,高这俩小子,还有一个小孙女,成蟜在赵括的数次威逼之下,不得已的结婚成家,他的妻是赵括亲自为他挑选的,也是咸阳里宽厚人家的女儿,为人贤惠,能持家。如今的成蟜作为教育部门的二把手,实际上的的一把手,可以说,在咸阳之内也是位高权归,别更说他本身就是有着长安君的爵位。

    他也有了一个孩子,他的孩子唤作子婴。最初赵括得知这个孩子的名字,就觉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这到底是哪位,直到他后来看到了赵高,他才明白了子婴的身份,秦三世,历史上最后一位秦王。这小家伙非常的喜欢大父,天天腻着赵括,就抱着他不愿意松开,一度引起了堂兄弟们的醋意。

    加上赵康的儿子修,养孙冒,还有善的儿子安,每当过年的时候,赵括身边就吵开了锅,七八个孩子在院落里疯跑,除却扶苏,他们的年纪差距也不是很大,都是差不多的年纪,能玩到一起,只是,修和冒总是联手欺负其他人,这使得院落里的玩闹常常伴随着哭声,当然,修和冒也没有少挨打。

    最初是赵括,后来是赵康,后来连皇帝和成蟜都时不时的下场来收拾这两个无法无天的混账小子,如今扶苏长大了,他有些时候也会以长孙的身份来教训他们俩个。赵括家的氛围就是这样的,就是异族出身的冒,在这里也绝对不会受到偏见,赵括这个一家之主,他的性格往往能影响整个家族的内部氛围。

    当然,要是对外,修和冒也绝不含糊,像王家的小子,王贲的儿子前些时日里欺负了蒙安,抢走了他的玩具,得知这件事,修和冒直接带着蒙安过去算账,愣是将那小家伙和他的小伙伴全部打哭了。当晚,蒙毅就带着三个小家伙挨家挨户的上门道歉...自从赵康长大之后,全新一代的恶霸两人组正在冉冉升起。

    赵括喜欢给他们讲故事,告诉他们和睦相处的道理,他已经不担心下一代了,他的几个孩子,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唯独担心的成蟜,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些时日里,赵括感觉自己总是昏沉沉的,仿佛什么压着自己,让自己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夜里,这样的情况更是加重,这让赵括心里渐渐醒悟,自己的大限似乎来临了。

    坐在院落里,赵括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孙儿们在前方玩闹,扶苏坐在他的身边,时不时开口训斥那些堂兄弟,提到最多的就是冒和修,“修!放开!不许欺负高!冒?!你就别参合了!”,扶苏皱着眉头,很有长孙的派头,赵括并没有开口,只是看着那些疯跑着的孙儿们,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享受了。

    扶苏最近在协助李斯和韩非处置政务,扶苏的行政能力...比起他父亲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只能说,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扶苏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政治家,可是,赵括还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很好的皇帝。扶苏爱民,仁慈,宽厚,完全就是大秦版本的文帝,可是,他的处政能力就无法跟文帝来比较了。

    这并不重要,在李斯身边,还有萧何,张苍,蒙毅等人,在地方上,还有曹参,赵括还能想到更多的名字,如张良,陈平之类,这些人大概会在扶苏的时代发光发热,扶苏自己的能力不足,这完全没有关系,只要他能用好这些人...大秦就不会停下脚步,故而,赵括更注重培养扶苏的识人能力。

    他总是要求扶苏来点评身边的一些人,然后给出自己的看法与评价,并且告诉扶苏该如何看待自己的大臣,如何确认他们是否有才能...在识人这方面,吕不韦和当今皇帝都是佼佼者,可是皇帝并不会教人,赵括只能自己肩负这个重任。或许是赵括说了太多次,扶苏如今见到他人,都开始在心里评价这个人的才能与性格,这都快成为他的本能了。

    “大父...西南的战事结束了,仲父要回来了。”

    “今年各地大丰收,粮产比起上年增加了三倍...父亲大喜,赏赐了数百位地方官吏...若不是韩公阻拦,只怕父亲还要赏赐更多的人...又一批学子们从中学毕业,父亲准备将他们派往西南担任官吏...”,扶苏带来最近的消息,都是些好消息,随着大一统战争的结束,地方迎来了真正的发展。

    皇帝不再沉迷建奇观,大臣们施行无为而治的政策,秦国的高压制度与苛刻律法都变成了过去,百姓们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当初的秦人只能活着,如今的秦人却可以笑着活着,而在其他地区,秦国的高效率,加快了他们的发展速度,尤其是原先就富裕的那些地区,更是有着超赶关中的趋势。

    秦国的耕地,户籍,粮产,铁产都迎来了一次爆炸性的增长。

    若是有人能算出这些年的GDP,那他就能清晰的看到,大秦帝国猛地冲出去,如脱缰之野马,一下子就带领全世界开始冲锋..而冲锋的速度到现在都没有变慢,还是越来越快...每当扶苏说起大秦内部的发展的时候,赵括就非常的开心,这会让他觉得这辈子没有白活,所有的付出与拼搏都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当初,年少的马服君站在深渊之中,曾立下誓言,自己一定会改变这个天下,拯救所有受苦的百姓,如今,年迈的赵括站在岸边,喘着气,看着那些被自己拽上岸的百姓,终于能松一口气。

    看着孙子们玩闹,韵又拿来了果子,今年五谷丰登,就连瓜果也不例外,孩子们开心的吃着水果,扶苏也拿起果盘,询问大父喜欢吃什么水果,赵括沉思了许久,没有去拿桃,却是吃了几颗枣...孩子们玩的都有些累了,直到天色开始变得黯淡,他们终于是要离开了,赵括自然是要送别他们的

    走出了院落大门,孙儿们一个个的与大父告别,他们有的亲吻赵括的脸,有的则是要他抱抱,扶苏站在一旁,看着小家伙一哄而散,这些小家伙来大父家里玩,倒也是一件好事。扶苏最后一个与赵括拜见,俯身告别...此刻的赵括,有些不太好,他感觉自己的头更加晕沉沉的,自己都有些抬起不来,而胸口的压缩感正在加深,呼吸开始有些困难。

    正在拜别他的扶苏,看到了赵括那苍白的脸,赵括的身体缓缓弯曲了下来,痛苦的捂住了心口。

    “大父??”,扶苏一惊,“您怎么了?”

    “我...”,赵括艰苦的呼吸着,还没来得及回答,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扶苏扑了过去,在赵括倒地之前抓住了他,扶苏看着远处同样震惊的赵高,他大叫道:“去叫太医!太医!太医!!”,那一刻,赵高狂奔而去,街道上的行人,大概是看到了这里的情况,也急忙跑了过来。

    众人抬起了赵括,将他带回了府内。

    皇帝正在大殿内处置奏表,繁琐的奏表占据了皇帝一天之中的很多时间,皇帝开始思索如今的制度,是不是该想办法让大臣们代替自己承担一些?他正想着,就有武士慌慌张张的冲进了殿内,武士浑身都在颤抖,话语都说不利索,只是说出了“武成侯”三个字。看着武士那惊恐的脸,再听到他说的名字。

    嬴政感觉有一道惊雷仿佛在耳边炸开,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他站起身来,却险些摔倒,武士冲上来要扶他,被皇帝一脚踹开,那一刻,皇帝狂奔,冲出了大殿,周围的武士们,那些等待皇帝接见的大臣们,都懵了,他们纷纷俯身拜见,皇帝对他们视若无睹,他茫然的看着周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不断的旋转。

    “太..太医!太医!!骏马!骏马!!”

    皇帝嘶吼着,随即,他骑着骏马冲出了皇宫,而太医也是骑着马,跟在他的身后,骏马一路狂奔,很快就冲到了赵括的府邸前,嬴政跳下了骏马,用力的推开挡在面前的那些人,冲进了内院...当嬴政来到了内室的时候,他看到了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父亲,那一刻,皇帝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狠狠捏了一下,一时间,居然感受不到心跳。

    “父亲~~~”,正坐在赵括身边的扶苏看到嬴政,抬起头来大哭。太医随即冲进来,开始诊断,而嬴政还是处于那种茫然的心态之中,他跪坐在父亲的身边,伸出手,紧紧握着赵括的手...脑海里满是一个强壮的身影,扛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在贫瘠的小乡邑里散步。

    “陛下...这...”,太医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他不敢开口,皇帝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他,“若是医不好父亲...朕定将你....”,皇帝正要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躺在面前的父亲,他说道:“全力医治...”

    皇宫里的太医几乎都来了,就连地方上的医官,也没有不来的...而赵括病倒的消息传开之后,整个咸阳都陷入了混乱之中,李斯正准备带着群臣拜访,韩非就已经冲出了丞相府,韩非双眼赤红,双手剧烈的颤抖着,一向冷静的他,此刻面对车夫却是有些失态,他大吼着:“快点!快点!”

    正在学校里参观的成蟜,在接到命令之后,猛地就冲出了学校,抢了一匹骏马,就冲向了咸阳。

    启,蒙毅,萧何,庙堂里的那些老人,这些人都开始朝着赵括府邸赶去。蒙毅带着妻子来到这里,善在看到父亲的第一面,就哭的失了声,她一直都在哭,哭的撕心裂肺,呼喊着父亲的名字,嬴政都有些拉不动她...因为事关重大,李斯自作主张,将赵括的消息送去给了在边塞驻扎的那些人,包括李斯,王翦,司马尚等人。

    刚刚领军返回的赵康,刚刚进入了函谷关,就遇到了前来送信的使者。

    “哈哈哈,这肯定是兄长的书信,兄长是迫不及待的要升我的爵位啊!”,赵康大笑着,拿着书信朝着将领们挥了挥,随即打开,打开之后,赵康的神色从狂喜,到震惊,到惊惧,到绝望,只是用了片刻...赵康放下了书信,脸上却没有半点的喜色,眼眶通红,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将领们,一言不发。

    “父亲~~~”

    直到赵康瘫坐在地面上嚎啕大哭,将领们方才冲上去,扶起了他。

    赵括足足昏迷了两天,院落里挤满了人,有亲属,有学生,有大臣...人还在不断的增加,而在内室里,只有嬴政,扶苏,成蟜三个人在服侍,本来善也是要来的,只是她一直哭,哭的晕厥了数次,嬴政就让蒙毅照顾好她,不让她再来。在深深的漆黑之中,赵括隐约发现了一些光芒。

    赵括睁开了双眼,刚刚睁开眼,就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嬴政看起来无比的虚弱,一旁的扶苏正在抹眼泪。几个太医正在救治,赵括虚弱的呼吸着,他能感觉到,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要用尽全力,才能得到一点点微薄的空气,而这氧气流逝的速度却那么快,这让赵括始终处于缺氧的边缘,格外的痛苦。

    自己要不行了。

    赵括看着面前那几个人,他们都在哭着,可是赵括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耳边满是刺耳的轰鸣,他什么都听不到,他甚至都无法伸出手来,只能是安静的看着他们,直到善出现,扑在自己的身上,赵括感觉有什么颤抖了一下,他又可以动了,赵括的手轻轻的抱住自己最爱的女儿。

    “孩子们...要做...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赵括感觉自己愈发的疲倦,他已经没有再呼吸了,他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也都看不到,在一片漆黑之中,他意识到自己终于要离开了。

    “艺...若是有下辈子...”

    随着赵括眼角滴落下最后一滴为爱人掉落的眼泪,赵括闭上了双眼,再也不动了,太医最先跪了下来,放声痛哭,抱着父亲的善再次大哭,她都哭不出声音了,眼泪不断的掉落,嬴政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旁,浑身冰冷,扶苏双手紧紧捂着脸,痛苦的哭泣着...

    在一片光芒之中,赵括茫然的走在地面上,他不再需要拐杖了,浑身孔武有力,又变回了曾经那个可以斩将夺旗的猛将,正在那耀眼的光芒里,站着一个少女,少女穿着一身素衣,牵着一头牛,正吃力的朝着耕地上拖,赵括大笑着,他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女孩,他紧紧的抱着艺,艺也伸出手来,抱着他。

    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怎么也不愿放开对方。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没有什么最后的余晖,天下人的马服君,就这样安静而简单的离开了。他没有能给后人留下什么震耳欲聋的遗言,也没有能留下什么英雄最后的拼搏,和大多数老人一样,在子女们的陪伴中,他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那一天,天下百姓失去了太阳,对天下人而言,这是最昏暗的一天。

第四百九十八章 马服君的葬礼

    就是在父亲闭上了双眼的那一刻,皇帝就呆住了,他没有哭泣,没有呼喊,只是茫然的看着父亲的遗体,他不敢相信,父亲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自己。往事历历在目,那个高大的身影将自己扛在肩头,曾走遍马服的每个角落,当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就知道,父亲是自己这一生的依靠。

    想起当初父亲暴躁的教导自己,带着自己洗衣服,一同被大母训斥,一同被母亲责罚...回忆里的父亲正在迅速变老,强壮的大手布满了皱纹,挺直的腰板也渐渐变得佝偻。唯独没有变化的,就是他永远都站在自己的面前,遮风挡雨,无论出了任何事情,皇帝都不害怕,因为他有一座山可以依靠。

    如今,那座山崩塌了。

    皇帝不敢相信,也不敢承认,父亲就这样离开了...自己再也听不到他的教诲,听不到他严厉的教训,听不到他的苦苦劝说,听不到他那些悲天悯人的感慨...皇帝抬起头来,任由泪水模糊了自己的双眼,那种剧烈的痛苦,一时间就将他全部淹没。而其余几个孩子,看着父亲的遗体,就更加的悲痛。

    成蟜抱着扶苏,两人相拥而泣,扶苏抱着仲父,他年纪还小,初次经历了这样的生死离别,这让他同样无法接受,扶苏哭的很大声,他整个人都在仲父的怀里,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成蟜轻轻拍打着扶苏的后背,安慰着他,而他本身同样不好受。他在赵括的身边长大,因为父亲早逝,早就将赵括当作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强忍着泪水,抱着侄子,蒙毅早已带着哭的晕厥的善离开了这里,赵括是最宠爱善的,当赵括离开的时候,善只是嘶吼着不要,嚎啕大哭,蒙毅怎么也劝不住她,直到善哭的精疲力竭,倒了下去,蒙毅方才带着她离开了这里。在哭声之中,韩非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韩非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安静的躺在床榻上的身影。

    “老师...”,韩非只觉得有什么重重打在自己的额头上,天旋地转,可韩非还是忍住了,他努力的站着,他还记得老师的教诲,老师从不喜欢他将自己最柔弱的一面展现出来,老师曾一直劝说他坚强,韩国灭亡的时候,若不是老师的劝说,只怕韩非在悲愤之下早已离开了人世。

    韩非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进来的,如何站在老师面前的,看着脸色平静,眉头紧皱的老师,韩非有些心疼,他这位老师,为了天下苍生忙碌了一生,到最后一刻,都没有能彻底松懈...韩非明明是知道生死这个道理的,任何人都会死去,韩非明明是了解老师的,这样的死亡对老师来说或许是解脱。

    韩非明明是知道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啊,看着一生奔波的老师,那张疲惫的脸,韩非伸出手,捂着脸,他哭了起来,他不是为老师的逝世而哭泣,他只是心疼自己的老师而已,除却他,没有人明白,武成侯这一生,都是在为了什么而奋斗,他都承受了些什么,韩非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也就愈发的伤心。

    如启,李斯,萧何,张苍等庙堂的大臣们,全部都是跪坐在内室之外,不断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张苍茫然的坐在其中,他看着一旁的萧何,“武成侯走了?”,萧何看到身边神色恍惚的张苍,他痛苦的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张苍许久都没有能缓过来,只是茫然的坐在地面上。

    在院落里,还站着不少的将军们,如太尉缭,蒙武,羌瘣等,这些将军们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感,他们很早就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赵括对秦国的将军们而言,是一种信仰,只要有赵括在,秦国将军们就根本不会去想战败这个问题,武成侯是战无不胜的将军,他是秦国军队的神,是将军们的信仰。

    信仰崩塌,就如当初白起逝世后的王龁那样,他们也是捶胸顿足,哭的格外绝望,他们再也遇不到武成侯这样的统帅了。

    赵修捧着蹴鞠,呆呆的站在院落里,他的年纪虽然小,可是读书很多,他明白死亡是什么意思,而站在他身边的冒,很早就已经明白了死亡的含义,两个人都非常的害怕,他们几次想要进去,可是大人们不同意,他们只能待在院落里,无论是哭是闹,他们都没有办法再进去见自己的大父。

    直到双眼赤红的扶苏走出来,哭着来到他们身边,将他们抱进自己的怀里,扶苏发现两个小家伙都在颤抖着,赵修带着颤音,他问道:“兄长?我想见大父。”,这一句话,让扶苏又忍不住的泪崩,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他们,冒嗓音沙哑的问道:“兄长?大父还会给我们讲故事吗?”

    武成侯逝世的消息,迅速传开,整个咸阳,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当地方官吏哭嚎着来到耕地边,带来了赵括的死讯的时候,那些正在耕作的百姓们,愣住了...武成侯走了?不可能!武成侯怎么可能会离开呢?哭声从咸阳各地传出,耕地上的百姓们放下了手里的锄头,商贾们停止了叫卖,士卒们没有操练,整个咸阳,都被哭声所淹没了。

    数十万百姓自发的前往武成侯的府邸,有的在道路上朝着赵括的方向叩拜,他们哭泣着,为他们深爱的圣贤送行...整个咸阳都变得无比混乱,而官吏根本没有时间去管他们,同样的,官吏也在哭泣的人群之中。当赵康带着军队,来到咸阳郊外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到处都能听到哭声,耕地上空荡荡的,就是道路上,都遇不到前来盘查的亭长...赵康坐在戎车上,将士们低着头前进,在他们脸上,完全看不到半点胜利的喜悦,听着这些哭声,他们仿佛都明白了什么,作为弟子的杨端和一直都在哭,不断的擦着眼泪,将士们看向了坐在戎车上的赵康。

    赵康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他只是傻傻的看着前方,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哭声,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不需要赵康吩咐,副将们就带着将士们前往校场,而赵康则是准备回家...当赵康的戎车来到了赵括府邸外的时候,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可是这些人看到赵康,还是下意识的让开了道路。

    戎车一直前进,停在了赵括的大门之外,赵康踉踉跄跄的走下了马车,险些摔倒,赵康艰难的站起身来,走进了院落里,“父亲!!!我回来了!!!”,赵康一声怒吼,吓得院落内众人纷纷捂住耳朵,赵康就那样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刚刚走进院落,他就猛地摔在了地面上,他又挣扎着站起身来,“父亲!!”

    “我胜利了!!”,赵康再次站起身,走了几步,却又倒在地面上,赵康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浑身都失去了平衡,没有了任何力量,他不断的摔在地面上,艰难的爬起来,整个人犹如恶鬼,看起来格外可怕,就连赵修都被吓到了,躲在母亲的怀里哭泣,有人前来扶持,赵康直接一拳将人放倒,不管不顾,连续摔了好几次,终于走进了府内。

    当他看到平躺在床榻上的父亲的时候,他终于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整个人轰然倒下。

    皇帝猛地跳了起来,大吼着太医,众人抬着他,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武成侯的遗体不能一直放在这里,群臣有人提议,要将遗体送回马服,有人提议,要修建一处大陵,安葬他。而这些提议,都被皇帝所拒绝了,他很了解他的父亲,父亲不需要多么奢华的陵墓,更不需要后人在马服为他修建什么庙宇,他决定要将父亲安葬在母亲的身边...在陵墓周围简单的修建院墙,仿照马服故居的模样,让他们在这里安息。

    当武成侯的遗体出行的那一天,咸阳道路两旁,跪坐着无数百姓,百姓们看着被抬着缓缓前进的武成侯,他们哭嚎着,“送武成侯!”,咸阳所有的百姓都来了,赵括被抬到了郊外,与艺一同安葬。这里也是赵括曾前来次数最多的地方,而武成侯逝世的消息,也正式传往了各地。

    在韩地,得知赵括的死讯,当地的官吏百姓们自发的举办了送葬仪式,面朝西方,以韩人的方式,祈求鬼神能庇护赵括的魂灵,在赵地...唉,当赵人得知赵括逝世,那一刻,天崩地裂,赵人嚎啕大哭,有的人用刀划伤自己,有的人不吃不喝,为赵括祈福,有百姓自发走上街头,高呼武成侯的名字。

    赵人希望,赵括能找到自己的家乡,而他的家,在赵国,在邯郸,在马服...他们聚集起来,高呼“马服君归来兮~~”,用这样的办法来为赵括的魂灵引路,来呼唤他的魂灵,这里的官吏们得到命令,不许阻拦百姓的行为...赵地的哭泣声,似乎比咸阳还要响彻,赵人失去了国家,此刻又失去了信仰。

    各地的官吏也想要前往咸阳,拜别马服君...当消息传到燕国,燕国百姓更是如此,燕国百姓深受赵括大恩,赵括在这里很有威望,镇守在这里的李牧,最先得知赵括病重的消息,正准备前往咸阳,又得知了赵括逝世的消息...沉稳如钢铁的将军,在这一刻也无法保持平静。

    李牧将赵括当作是自己的兄长,当作是自己的目标,李牧都没有多说,镇守在当地的将士们就开始哭了,李牧双眼赤红,可是他没有落泪,他脑海里满是那个英勇无畏的兄长,拍打着自己的肩膀,告诉自己,无论遇到什么,切不可畏惧,不可放弃,要时刻保持自己的强大,从内到外的强大。

    他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强大,劝慰着自己的将士们,让他们莫要悲伤。

    在齐国,在魏国,在楚国,也有很多人为赵括所送行,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整个天下都在为了一个人而哭泣...华夏大地上,响彻天际的哭声送走了他们最后一位圣贤,而一个旧的时代,也跟着赵括走到了尽头。旧时代的最后余孽,赵括就这样离开了,离开了他深爱的百姓,走进了他深爱的土地。

    各地的将军们,太守们朝着咸阳赶来,要为赵括送别,就在李牧刚刚离开辽东之后没多久,东胡人得知了消息,趁机攻打辽东边陲,结果...当地正在为赵括发丧的百姓与将士们,红了眼,前往作战,那一天,东胡人看到了恍若恶鬼的燕地百姓,从将士们百姓,有的人拿着弓箭,有的人拿着锄头,乡邑城池,无数人冲了出来,与他们展开不死不休的战斗。

    东胡人被吓得打消了念头,开始往后撤,沿路上的辽东胡人骑着骏马开始追击,这些辽东胡人在燕国受尽了欺辱,是赵括救了他们,给与他们自由与尊严,此刻东胡人的做法,是在侮辱赵括,一向乖巧的辽东胡人,再也坐不住了,当这些辽东胡人骑着骏马一路追杀,甚至一度追杀到东胡领地的时候,东胡王方才得知了这件事。

    这件事是他一个镇守地方的将军自作主张,他根本不知情,东胡王勃然大怒,急忙斩杀了这位将军,将他的首级送给了秦人,才稍稍平息了辽东人的怒火。

    赵康跪坐在父亲的墓碑前,许久都不曾言语,母亲逝世的时候,他不在,父亲逝世的时候,他还是不在..他似乎能理解当初父亲的心情,父亲多年在外征战的那种心情,赵康在这里坐了许久,方才坐上戎车,朝着咸阳赶去,走到路上,他看到几位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走向咸阳,这些人是去祭拜赵括,此刻准备回家去的。

    赵康几乎没有迟疑,他坐下马车,让车夫送这几个老人回去,自己却步行返回。

    老人们非常的开心,不断的感谢这位仁义的年轻人,坐上马车,去往了咸阳,赵康只是朝着他们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当赵康回家的时候,赵修正在母亲的怀里,抽泣着,赵康伸出手来,抱起了儿子,“想听故事?我可以讲给你啊!”,修双眼通红,他说道:“冒待在大父的府邸里,不愿意跟我来...”,赵康点了点头,放下了他,走向了赵括的府邸,很快,他就回来了,牵着冒的手,冒看起来有些拘束,有些害怕。

    赵括逝世了,他好像也就失去了所有东西。

    赵康揉了揉他的头,说道:“以后,你就待在这里,跟修好好学习,若是你敢跟修去胡作为非,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此刻的甘罗,并不知道赵括逝世的消息,他正带着人马,靠近了月氏部落。

    武成侯逝世了,可是,一切还在继续,大秦帝国在一种悲痛之中,继续朝着远处前进,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

    ps:接下来还要交代一些事情,例如甘罗出使,项羽和刘邦,冒的归属之类,最后可能还要写几篇番外,来讲述一下后人对赵括的看法,以及未来都有了什么样的变化,敬请期待。

第四百九十九章 甚至还不如韩王

    甘罗原本的想法,是只带着十几位好手前往月氏,因为少量的人员更方便甘罗能隐藏自己的踪迹,就是逃路的时候也会很方便,可是,始皇帝不许,始皇帝认为太少的使者会让敌人看轻了自己,作为一统华夏的始皇帝,怎么可以让月氏人看轻呢?使者团这样的东西当然是人数越多越好。

    甘罗心里清楚,始皇帝还有其他的打算,他派出这么多的人陪同自己,绝对不是为了展现大秦风范这样简单的目的,若是真的想要彰显大秦的威风,那就不用派甘罗带着一千多人过去了,直接让赵康带个十万人,或者让王翦带领北军前往,这才能彰显大秦的威风啊,始皇帝的主要目的,大概是要图谋月氏。

    月氏占据河西走廊,是前往西域的必经之路,同时也是对抗北方游牧政权的重要屏障...始皇帝根本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在赵康平定了百越地区之后,始皇帝就已经将目光放在了月氏。或许皇帝不会在今年动手,可是,月氏迟早都要动的,这些人陪同甘罗前往,可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目的。

    镇守在西北边陲的,正是将军王翦,王翦将军作为武成侯最信任的副将,也是作为秦国第二位彻侯,地位极高,他左镇西北,却跟李牧不同,李牧坐镇辽东,时不时出去打秋风,打的东胡忍无可忍,直接将双方地位互换,原先辽东常常受到东胡的劫掠,如今东胡常常受到辽东的劫掠,尤其是当李牧通过辽东胡人组建了一支精锐骑兵之后,东胡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这一代的东胡王,狡诈如狐,他并非是上任东胡王的直系,他只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愣是通过自己的谋略强行坐上了东胡王的位置,又从朝鲜的两个国家身上学习先进知识,进行了一些列的改革与变法,使得东胡逐渐强盛,只是,他运气不好,正好遇到了李牧..李牧也不愿意给东胡王一个强盛起来的机会。

    李牧只想着在敌人最虚弱的时候干掉他们。这就导致东胡王的崛起变得极为困难,狡诈如狐的东胡王没有找到对付李牧的办法,他只能步步后退,将那些不属于自己直系的部落安排在长城之外,而自己则是退后到原先的肃慎人的地区,并且占领了这里,拉远了与秦国的距离,并且在那里开始一系列的发展。

    他从朝鲜邀请了很多的学者,将军,匠人之类,帮助他来完成东胡的变法,他甚至带领部落民开始学习开垦,耕作,冶炼等等...而在王翦这里,情况就不同了,这里虽然是边陲,可是距咸阳并不远,皇帝能注视到这里,在这里有威胁的势力,基本上在这数百年的时间里都被除掉了。

    王翦所面对的只有月氏,以及羌人,月氏人喜欢贸易,不太喜欢打仗,故而他们与秦国的摩擦不如东胡那么频繁,他们也不会想不开去突袭秦国的土地,另外一边的羌人,此刻还非常的弱小,羌人真正开始强盛起来那是几百年后的事情,羌人能威胁到中原是在东汉时期,那之前,羌人算不上是什么威胁。

    而王翦在这里,没有太大的压力,可是,也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这就可以看出始皇帝的智慧,王翦因为很早就跟随武成侯的关系,步步高升,地位比起赵括之外的将军们都要高出一截子,若是不算赵康的特殊地位,几乎没有人比得上他,李牧因为是降将的关系,也要低他一头。

    皇帝将王翦安排在这里,一方面是向王翦展现自己对他的信任,都让您镇守在咸阳之外了,这是多大的信任啊,而另外一方面,也是在变相的减少王翦立功的机会,无论任何时候,将军的权力和爵位都不能太高。王翦就只能在这里开始修建工作了,包括修建道路,烽火台,以及驿站等等。

    这些都是军事措施,王翦似乎很早就知道皇帝不会闲下来,这里迟早会爆发战争,故而这些年里他一直都在准备,操练地方边军,修建军事建筑,乃至是培养间谍,画塞外的地图等等。王翦没有等到皇帝写来的进攻月氏的书信,却是收到了赵括逝世的书信,故而当甘罗来到王翦军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王翦已经离开了这里,前往咸阳。

    甘罗在这里所听到的,只有武成侯逝世的消息。

    甘罗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当王翦的副将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甘罗整整两天都是一言不发,眼里只有茫然,明明我出行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他还出来送我,甘罗拿出那块石头,怎么也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只是,他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随行人员,这个时候,这样的消息会打击到士气。

    出使是别样的战争,可能不会有声势浩大的厮杀,可是流血冲突与正面厮杀比起来也好不逊色,他不能在这种时候,让随行者们陷入悲痛,甘罗只能暂时的隐瞒这个消息。甘罗在离开了秦国的土地后,并没有急着前往月氏人的疆域内,首先,他要派人告诉月氏王,自己准备过去,要看看对方的反应,这对接下来的谋划是很有帮助的。

    甘罗挑选了几个自己最为信任的,并且掌握了月氏语的使者,让他们先一步赶往月氏,将出行的事情告诉对方。这些人很快就离开了这里,朝着月氏的王帐赶去,月氏人并没有城池,他们是按着部落为基础来生活的,是要按着气候来迁徙的,只有月氏王的王帐是不会迁徙的,可能是因为他不需要亲自放牧,也可能是因为他占据的地方是最丰盛的牧场。

    使者们在进入月氏人的领地后,并没有遇到盘问,甚至都没有遇到什么拦截,就是有些时候路过一些部落,看到里头的人,那些人也是平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完全不理会这些使者,这让秦国使者非常的惊讶,这在秦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担心被月氏人认为是入侵者,他们只能下马,找到一个部落,请求这个部落的首领带他们拜见月氏王。

    当先行的使者将一些小礼物送给这位首领的时候,首领脸上的冷漠也就消失了,他开始变得热情起来,并且介绍起了自己的部落与月氏的一些基本制度,虽然使者们早就知道了这些,可还是表现出一副在意的样子,听着他说完,首领甚至还邀请他们坐客,为他们杀了一只羊,这人还是不错的。

    可是当他们说起要让这位带着自己去拜见月氏王的时候,这位首领的脸色却忽然变得很难看,他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他说道:“来自远方的朋友们,请你们见谅,我无法带着你们去拜见,我..或许可以派个人前往...”,首领看到面前几个使者惊讶的面孔,压低了声音,无奈的说道:“我很害怕我们的王,他是一个残暴的疯子...”

    接下来,这位首领很形象的为众人描述了一下他心里的月氏王,这位王是将昏庸,残暴,无能等一系列的技能都点满了的君王,在他登基之前,月氏人完全控制着前往西域的道路,能迫使匈奴朝着赵国方向动手也不愿来与月氏火拼,自从这位君王登基之后,月氏的势力就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怎么说呢,这位君王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只是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将原先富裕强大的月氏带崩了,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中原王朝,这可以理解,毕竟中原的君王对国家有着绝对的控制权,一个昏庸的君王对国家的影响实在太大,可是在草原政权,君王只是负责打不打仗啊,要不要狩猎啊之类的事情,顺便收个税,保护一下百姓,其他都不需要他来做。

    在这样的情况下,月氏王还能做的如此优秀,可以说,这是一个远超韩王...嗯,或者说差不多的一个君王,韩王虽然蠢,可是并不坏,昏君和暴君是不太一样的,而同时兼备昏君和暴君的性格,那就更不容易了。部落首领将他们的王说的一无是处,并且也说出了自己不愿意去他领地的原因。

    这人常常带着自己的骑兵蒙着脸,在自己的领地内玩狩猎游戏,狩猎对象是自己领地内的那些百姓...这些真假难辨的话,将使者们吓出了一身冷汗,面对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君王,使者真的能起到作用吗?

    首领还是派出了自己的一位子民带着他们去拜访月氏王,而这位被派去的年轻人脸色非常的不好,他也害怕,终于,在这人的带领下,他们靠近了王帐,也终于遇到了前来拦截的军队。提前知道了月氏王情况的这些使者们,完全没有吝啬手中财宝的想法,礼物的作用还是巨大的,通过礼物攻略,他们没有被为难,这些骑士们也答应为他们进行禀告。

    坐在王帐内,月氏王无聊的听着骑士们讲述秦国使者的事情,他忽然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大臣,问道:“秦国与月氏比起来如何??”,这位大臣上了年纪,从前是辅佐了他父亲的,如今在辅佐他,老臣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试探的说道:“秦国强大,比月氏还是不如。”

    看到月氏王没有下令杀死这些使者,老臣松了一口气,这位大臣并非是无知的愚者,他知道秦国的实力有多强大,可是他更清楚自家君王是什么德行,他害怕他说秦国更强大之后,这位君王自以为受辱然后报复性的杀死这些秦国使者,从而引起两国的战争,同时,他也害怕若是说秦国远不如月氏,这位君王会不以为然的杀死他们,抢走他们的礼物。

    所以,他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秦国很强大,不好对付,不如月氏,可是也不能轻易去动。”

    月氏王忽然有了兴趣,要求接见这些使者,这是使者第一次见到这位月氏王,月氏王身材臃肿,双目无神,一看就是沉迷酒色,不学无术,月氏王看着他们,使者们拜见了他,他也不回礼,他忽然问道:“秦国比起月氏如何?”

    那一刻,老臣险些跳了起来,他睁开了双眼,看着面前那些茫然的使者,却也无法开口,秦国使者看着面前狂妄自大的月氏王,只是笑了笑,平静的说道:“自然是不如月氏的。”,使者在这些天了解了这位君王之后,心里也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性格,这就是一个暴君,是一个根本不把国家放在心里的君王。

    面对他,除非是王翦和赵康过来,否则是无法在语言上给与他压迫的,无论秦国使者多夸赞秦国的实力,无论他们表现的多么硬朗,对方都不会理睬,只有赵康将军的剑或许可以让他明白,可是如今赵康不在,所以他们只能低头,对疯子低头,这并不是一件耻辱的事情。

    早在他们前来之前,甘罗就曾告诉他们,他们这次前来,是要打探月氏内部的消息,打通前往西域的道路,做好一些小准备,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没有关系...完成使命之后,有的是机会。在得到了这样的答复后,月氏王当然是大笑了起来,开开心心的要求使者们坐下来。

    使者们送上了礼物,月氏王更加开心了,好在他不是一位单纯的暴君,他还是个昏君,能被财宝所打动,若是什么都不管,只想要杀人,那就彻底没有办法进行交流了,当使者们说起了甘罗正带着更多的礼物,准备送给他,说秦国有意与月氏交好等事情后,月氏王也欣快的同意了。

    他甚至还邀请秦国的使者们陪他一同狩猎...先前那位首领说的没错,他的狩猎目标就是自己的百姓,若是饿了,他就让人抢百姓家里的牛羊,等吃饱了,他就随意找个部落找几个女人,也不管人家是否反对,只要反对,这个部落都会被清除...秦国使者看的目瞪口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月氏人不推翻这样的君王?为什么会忍受这些??

    那位曾为他们带路的年轻人,此刻还没有回去,他看出了那些使者眼里的惊讶,他悄悄的说道:“因为,跟随他的那些骑士,在他吃肉的时候也能分到几口,在他玩过之后也能....”

    秦国使者没有说话,他派了人前往原地去找甘罗,而甘罗很快也知道了这里的事情。甘罗听到这些,却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恼怒,东胡王,匈奴单于,都是很难对付的人,比起他们,月氏这样的王,是更容易解决的敌人...或许,根本就用不上王翦将军,他自己,就能解决掉这位无能的暴君。

    ps:说是玩了两天,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飞机火车上度过的,新疆太特么大了,从一个县到另外一个县,都得坐一个小时的飞机,坐车要十几个小时...刚刚回家,写完了一章,可以休息会了。

第五百章 什么叫纵横家啊

    当秦国那浩浩荡荡的使者团来到了月氏王帐的时候,的确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是大多数的月氏人第一次接触秦国,秦国与月氏完全不同,当这里的部落民第一次看到这些披甲带着旗帜,坐着马车的中原人的时候,都是非常的惊讶,包括月氏王也是如此,月氏王很早就看过那些使者,中原人的相貌在月氏也不是没有。

    只是,他没有见过这样的依仗,无论是他们整齐的步伐,还是那些五颜六色的旗帜,都让月氏王非常的好奇,甘罗非常尊敬的拜见了月氏王,为了避免冲突,甘罗一上来就献上了自己为月氏王所准备好的礼物,其中有黄金玉石,奇珍异木,锦绣衣裳,乃至是纸张等等,应有尽有。

    月氏王这个人,为人残暴,可是他的这种残暴更多的是为了好玩,而且这种残暴更多的是针对底层百姓,不然,他也不会收留匈奴的单于,单于投奔,他认为让过去的对手低头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故而留下了他,此刻,甘罗献上这么多好玩的礼物,看着这些宝物,月氏王完全移不开双眼,他很是无礼的让自己的几个大臣陪伴甘罗,自己就带着礼物回去了。

    他要独自欣赏自己的那些宝物,甘罗反而是不重要了。

    甘罗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像这类的君王,压根就是猜不透,看不穿的,在这一点上,韩国的张相深有体会,那几位月氏大臣,此刻也是有些尴尬,可他们还是很好的安排了宴会,来招待这位来自秦国的使者,对于他们,甘罗当然也有礼物送上,在这个时候,甘罗就开始表现出自己在外交上的杰出能力。

    他跟这些大臣们聊的非常开心,甘罗聪慧,交际能力又非常的高,事先又曾调查过这些大臣们,对他们也有所了解,故而,只是片刻之后,他就与这些大臣开始称兄道弟,言谈甚欢,甚至是得到了不少大臣的尊重,其余的使者成员们,自然也没有闲着,甘罗让他们安心在宴会里玩耍,他们也就开始融入这些月氏人之中。

    甘罗就这样留在了月氏国内,当匈奴的头曼单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是格外震惊,他不知道那位自大愚蠢的月氏王,怎么会允许一群秦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头曼即刻有了很多想法,若是月氏与秦国开战...这是否会是匈奴的一个机会呢?就在头曼开始按着自己的想法进行部署的时候,甘罗也是在执行着自己的谋略。

    甘罗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与其让月氏王点头,开通前往西域的道路,倒不如...让月氏王身死,直接收复这个重要的河西走廊,不,月氏王不能死,这样的人得留下来,让他继续带领月氏人走向“辉煌”,甘罗原先对月氏还是有些忌惮的,可是当他真正了解这个国家后,他就安心多了。

    月氏的民众不到百万人,当然,这也是正常的,像原先的匈奴,强盛时期的人口也不到百万人,只是,因为他们的特殊性,他们能召集的士卒却是非常的多,他们的百姓大多都会骑马,而且也不用准备太多战争物资,不到百万人的月氏人可以召集出二十多万人的军队。

    不过,多亏了当今的月氏王,月氏国是有着不同部落的,虽然彼此之间的差异不算太大,语言也共通,可毕竟不是一个整体,过去的月氏王为了达到控制各个疆域的目的,故而将自己的心腹以及子嗣分发到各地,统帅当地的民众,类似分封制,而不同的是,这些分封制的首领并非是世袭,他们由月氏王直接拟定。

    如今的月氏王是一个残暴不仁的家伙,在位期间,多次罢免地方首领,甚至有虐杀地方首领的事迹,因为首领更换速度快,使得地方离心,政务混乱,这就好比在周朝,周天子天天换各地的君王,甚至残忍的杀死这些君王,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愚蠢。可是月氏王就是这么做了。

    他敢这样做,是因为他的父亲曾给他留下了一支强悍的军队,月氏国三分之一的子民都是月氏王直接管理,并且他的军队数量是最多的,他对自己手下这些将士虽然也不是很好,可毕竟能让他们吃的上肉,物以类聚,他身边大多都是些残忍贪婪的家伙,靠着这些军队,他无视地方的反对。

    甘罗有些激动,月氏内部的矛盾,对他来说是很好的事情,另外一点,就是月氏王身边的那些大臣,这些大臣对月氏王非常的不满,甚至在月氏王的军队里,不满情绪也是存在的。甘罗觉得,自己不利用下这些东西,都是一种浪费。甘罗选择无脑的讨好月氏王,月氏王愚蠢自大狂妄迟钝。

    甘罗一手拿着礼物,一手是吹捧赞美,弄得月氏王每一天都是喜气洋洋的,他将甘罗留在自己的身边,甚至都想要给他爵位,甘罗的吹捧让他十分受用,在接近月氏王后,甘罗又通过自己几个心腹,拉拢了月氏王身边的大臣,到这个时候,甘罗也没有表达出任何的目的与想法,只是在不断的阿谀奉承。

    因为武成侯的逝世,皇帝对甘罗前往月氏的事情并没有那么上心,或者说,这段时日里,群臣的心思也都不在这里,这也算是甘罗走运,若是其他时候,他这样对待月氏王,又迟迟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只怕皇帝早就坐不住了,可能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要叛变,或者干脆因为他无能,下令让他返回。

    甘罗在月氏待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决定动手。

    当月氏王听闻北边几个部落首领叛变的消息的时候,他怒了,月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居然敢反叛?居然敢起兵对付自己?月氏王心里又惊又怒,急忙询问大臣们,地方为什么要叛乱...有大臣说出了原因,这是因为大王要修建一座楼阁来存放自己的宝贝,要求各地的首领们放下手里的事情,带着百姓前来修建,故而引起了这样的事情。

    嗯,这座楼阁是一位大臣的建议,他认为月氏王应该修建一处宫殿来存放自己的那些财宝,可以整日欣赏,而这位大臣之所以会提及,就是甘罗的暗示了,甘罗这些时日里,不断的亲近月氏王,不断的鼓吹他,让他更加膨胀,并且无意识的教了他一些事情,比如什么华夏曾有一位很杰出的君王。

    这位杰出的君王修建了酒池肉林,将不听话的人烫死之类的...还有位君王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调戏地方领主,有贤君为了国家的平定杀死了自己的兄弟姐妹...甘罗无意识的透露出了一些华夏贤人们的事迹后,月氏王就开始了效仿,加重了对地方,对整个月氏的剥削。

    同时,甘罗又派人在暗地里勾结地方的首领...月氏王执意要求各地首领在准备迁徙过冬的时候来帮他修建宫殿,这也就成为了最后的导火索,战争一触即发,得到了甘罗的承诺以及资助的一些部落首领,最先开始了反抗,而月氏王则是决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平定战争,烫死那些反贼!!

    甘罗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月氏爆发了内战,而匈奴单于却是站在了月氏王这边,要为他们平定叛乱,双方的力量差距是非常大的,叛乱的那几个首领,兵力加起来也不到四万,而月氏王一次性就出动了十万人来镇压他们,只是,战争的经过却没有像月氏王所想的那样,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参与叛乱的首领对月氏王军队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知道他们的进攻路线。

    还拿出了不符合他们的伏击,突袭等战术,迅速瓦解了月氏王的几次扑进,这让月氏王更加的愤怒,他处死了几个将军来泄愤,随即再次进攻,而在月氏王自己的部落这里,也是出了问题,深得月氏王信任的大臣居然在酒里下毒,虽然他到死都没有承认这一点,可是暴怒的月氏王却残酷的折磨死了他,奖赏了即使发现问题的甘罗。

    随即,谁也信不过的月氏王,请甘罗来找出那位大臣的同伙...一时间,月氏王身边的不少大臣纷纷被抓,以谋害君王的名义被杀死,随即月氏王的王帐内又爆发了叛乱,有牧民杀死了他的骏马,聚众闯宫,被武士们所拦下...一时间,月氏王被弄得焦头烂额。

    战争还在继续,地方军队苦苦坚持,而看到几个首领居然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那些怀疑月氏王实力的地方首领,也不肯出力了,甚至,还有几个人直接加入了对方,月氏王除却暴怒之外,啥也做不了...在这个时候,又有大臣为月氏王献出了自己的计策,不如撤回自己的主力军队,让地方首领们担任主力,让他们互相残杀。

    月氏王深以为然,开始按着他所说的来做,然而,这样的做法到头来却只是将自己这边的地方首领都逼到了对方,成为了自己的敌人,看着叛乱有些压制不住,各地都在抗争,自己的位置摇摇欲坠,月氏王终于是有些冷静了,他有些害怕了。在这种时候,甘罗终于走了出来。

    “大王,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可以彻底解决地方的叛乱....秦国的王翦将军就在距月氏不远的地方,他的实力虽然不强,只有三四万人,可是王翦将军有不少的粮食物资,若是让他们来帮忙,或许可以平定这些叛乱...不过...”,甘罗有些迟疑的说道:“不过,在平定叛乱之后,他肯定是要提出要求的。”

    当月氏王召集群臣,商量是否要请秦军前来帮助自己平叛的时候,群臣都表示出了极大的支持,不愿意支持的人早就因为下毒事件被清洗了,如今的大臣们,不是已经被甘罗收买,就是些酒囊饭袋,完全没有任何威胁...月氏王即刻让甘罗派人回去,请求秦国帮忙。

    月氏内部的战争,此刻变得越来越惨烈,地方首领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加上月氏百姓们都站在了他们那边,甚至是从王帐这里叛逃到他们那边,使得月氏王从攻势转入守势,叛军开始进攻了...月氏王显然不知道有个东西叫民心,他更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得人心。

    百姓们自愿的捐出牛羊来作为叛军的物资,老人与孩子也拿起了武器来参与叛乱...这些年来,月氏王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月氏百姓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在这个时候,甘罗派去的人终于和王翦的副将取得了联系,王翦还在咸阳,并没有回来,如今是副将在这里镇守。

    副将是桓齮,也并非是庸人,他从甘罗的使者这里知道了很多的消息。

    “出兵的事情,并非是我说了算,这需要陛下同意。”

    “陛下会同意的,我们已经派了人去咸阳...不过,您要记住,这次前往月氏,您是要被匈奴人袭击然后溃败的,是不能胜利的...”,甘罗的使者认真的说着,这让桓齮满脸的困惑,“让我们诈败,这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需要匈奴人的配合啊,匈奴人又怎么会来袭击我们呢?难道甘罗还能命令匈奴人吗?”

    “而且,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意义何在?”

    甘罗的使者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在远处的匈奴营地里,顺正在和头曼讲述着自己的看法,顺认真的说道:“单于,您先前想要引起月氏王与甘罗的矛盾,甚至安排人去下毒然后陷害甘罗,可是呢,最终还是被他所利用,反而除掉了他的对手...如今,他想要引秦国的军队进入月氏,这是想要图谋月氏啊,他们肯定是想要前后夹击,消灭月氏王...随即占领这里。”

    “我们必须要想办法...绝对不能让秦人捡到这个大便宜...”

    头曼单于眯着双眼,不由得点着头,“是这样。”

第五百零一章 一人一嘴可灭一国

    天气愈发的寒冷,咸阳之内冷清清的,并没有多少路人,偶尔走过几个人,也是低着头,匆匆路过...马服君逝世后的第一个寒冬,是如此的冷酷。坐在皇宫内,嬴政有些疲惫的翻看着各地的奏表,包括赵康李斯等人的心腹大臣就坐在他的身边,这并非是正式的朝议,只能算是皇帝的私人会议。

    皇帝面前堆积着大多都是来自塞外的消息,有的是间谍所探查出来的,有的是甘罗派人来告诉他的...皇帝放下了手里的文书,随即看向了坐在右手边的王翦,原先的秦国太尉缭,因为身体的缘故,不得不辞掉了太尉的位置,他前往太学,教导学生,作为兵家的学者代表。

    如今文武没有什么准确划分,像赵康可以带兵打仗,也能担任太守治理地方,太学里的学者们当然不会无视兵家,打兵打仗也是一门重要的学问,而他太尉的空缺,众人本以为是赵康要顶上,没有想到,最后顶上来的是王翦。王翦返回咸阳,祭拜了赵括后,他就被皇帝留在身边,成为了新的三公。

    而赵括逝世后空出来的北军统帅的位置,留给了赵康,赵康比王翦更得皇帝的信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也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皇帝看着自己的新太尉,不由得问道;“您觉得,甘罗的想法怎么样呢?”

    “甘罗有勇有谋,出使月氏不到一年,居然就引发了月氏内乱,甚至连匈奴也涉入,削弱了月氏的实力...臣认为,他的办法是可以执行的,不过,北军刚刚在西南经历了一场恶战,必须要修养一段时日,不能急着出战...”,王翦认真的分析着,又看了一眼赵康,他是担心赵康会忍不住请求发兵。

    赵康显然没有这样的想法,如今的他,愈发的成熟,甚至...有了些赵括的风范,从前那位无恶不作,行事鲁莽,顽劣不堪的年轻将军,此刻变得成熟,稳重,能爱护士卒,懂得善待百姓,就连面对自己的儿子赵修,他都不会像从前那样乱发脾气了,赵康说道:“太尉所言极是,月氏的内战持续的越久,对秦国越是有利。”

    “等到月氏内耗惨重,匈奴也正式参与战争,北军当然也就休整完毕...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来占领月氏之地。”,听到赵康的分析,王翦有些惊讶,这混小子...忽然就长大了啊。在这几个人商谈对月氏的办法的时候,李斯都是沉默着,他向来不喜欢提出自己的想法,执行就足够了。

    至于另外一位丞相韩非,韩非本是不同意与月氏开战的,因为,他看不出这样的战争对秦国有什么好处,他觉得还是应该继续修养生息,修改政策,在老师逝世之后,很多由老师直接动用自己的威望所制定的政策肯定都会遭受动摇,他们这些继承者应当是要维护这些政策,不辜负老师的厚望的。

    不过,皇帝知道自己该如何对付韩非,皇帝搬出赵括,击败月氏,开通西域,占据对北方草原的地理优势,这都是当初父亲活着的时候所提出来的,您要反对吗??

    韩非最后只能是黑着脸,一言不发。

    在商谈好了如何帮助甘罗,解决月氏的问题之后,皇帝这才疲倦的要众人离开,却还是留下了赵康,等到众人离开之后,皇帝方才让赵康坐过来,他又让宫中近侍给他们拿了些吃的,两个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这样毫无礼仪的吃了起来。“冒是匈奴单于的长子,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康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朕不是要他杀了他,只是,还是要有些戒备。”

    “这是甘罗告诉你的?”

    “不错,的确是他所说的,他说...”

    “他说,父亲不让他外传,对吗?”

    嬴政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康这才说道:“既然父亲选择相信他,我当然也选择相信...他跟修一起长大,我也将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来看待...这件事,我们还是保密吧,免得他被同龄人欺负...”,两个人都有了主意,便没有多说,嬴政沉思了片刻,方才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提议的西南那几个太守,朕只能同意两个...还有一个位置,朕还有用。”

    “你是皇帝,你说了算。”,赵康与嬴政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君臣礼节,嬴政也不理会他的无礼,吃完了饭,赵康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嬴政再次叫住了他。嬴政沉思了片刻,说道:“康...父亲虽然逝世了...可是你并非是独自一人,你还有妻,子,你还有我们...你可以常来皇宫,哪怕是坐在一起吃个酒...”

    “嗯。”,赵康点了点头,离开了皇宫。

    嬴政长叹了一声,吃饱喝足,当然是又要来看各地的奏表,因为如今秦国的疆域非常的辽阔,皇帝每天所要阅读的奏表数量都在不断上升,这占据了嬴政的大部分时间,从早到晚,几乎都是在宫内办理政务。嬴政倒不怕幸苦,只是,他不曾忘却父亲的教诲,作为皇帝,不能只是坐在宫内揣测外面的世界。

    他必须要想个办法,让自己能从这过度的劳累里走出来,有时间能去各地看看...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做,嬴政先后想出了不少的办法,可是这些办法的实质都是分化自己手里的权力,让丞相来帮自己分担,嬴政倒不是忌惮李斯与韩非,觉得他们会与自己争夺权力,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将权力分给任何人而已。

    雄心勃勃的皇帝最后所想出的办法,是继续分化庙堂里的官吏制度,总不能地方上什么事都让自己来办吧,地方修建城池,应当有负责建筑的官员负责回复,地方上要开垦,就应该有负责农桑的官吏来负责...这不是分出自己的权力,只是多安排几个官吏来帮自己做事,他们不能对丞相负责,必须要对自己负责。

    在这个情况下,嬴政叫来了自己最为信任的丞相,韩非。

    官吏制度明明是李斯当初设立的,可真正商谈的时候,嬴政却选择了韩非,嬴政依稀记得,父亲在赵国时曾提出几个不同的官吏制度,韩非当时似乎是知道的。果然,当嬴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的时候,韩非很快就回忆起了赵括在赵国曾提出的几个制度,当时赵括可是提出了不只三公九卿制的一种制度啊。

    只是,赵括如今不在了,韩非虽然有印象,可是记得并不是很清楚,而当时的另外一个当事者,似乎是庞公?庞公都逝世十几年了...可是,韩非还是韩非,他虽然忘记了不少东西,可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他开始推算完善赵括当初曾提出的制度,他记得,赵括曾说过,分化丞相的权力,制度越是详细越是完善,多个权力不能被一个部门所掌控。

    当韩非开始进行推算之后,嬴政也是按着自己这些年的经验,如今的困扰来帮助他,两人在皇宫内待了三四天,直到茗看不下去了,打断了他们的会谈。嬴政虽然有些不开心,可还是结束了与韩非的这次商谈,他看出韩非也是无比的疲惫,韩非的年纪也不小了,嬴政不想再失去一个亲人。

    坐在床榻上,嬴政脑海里还是那些新制度,就连茗说了啥他都没有多么在意,只是嗯了几声,直到茗激动的说要给孙子准备衣裳的时候,嬴政终于惊醒,他瞪大了双眼,看着茗,“你刚说什么?”

    “你要当大父了!”

    原来是扶苏的妻有了身孕,这个消息让茗非常的激动,她已经开始准备抱孙子了,至于嬴政,则是觉得有些荒谬,大父?扶苏要有孩子了?在他脑海里,扶苏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至于自己...嬴政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碰到那杂乱的胡须,嬴政方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要做大父了。

    只可惜...父亲没有能等到这一天。若是他能看到扶苏的孩子,那该会多开心啊。嬴政仿佛能想象到父亲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小家伙,用胡须蹭他的脸,逗他笑的模样。

    正在西北边陲的桓齮也接到了新太尉王翦的命令,他也没有想到,自家将军回了一趟咸阳,就变成了太尉,王翦的命令,是要他听从甘罗的安排。当然,他不能如此随意的出兵,当然还是要派人与月氏王联系...就是拖延时日罢了。甘罗计算着这一切,月氏的内战愈发的激烈。

    武成侯曾反复的说过荀子的“水可载舟”,每次开课的时候,都会劝导大臣们爱民,甚至要求皇帝为百姓着想,不然就会有大祸!如今在月氏所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在证实他的言语,甘罗心里明白,若不是这位月氏王倒行逆施,他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挑起一场内战,他在前期的确是给与了叛军不小的帮助,可是到后来,叛军依靠着自己,就打的比自己强大的月氏王的军队抱头鼠窜。

    这就是百姓的力量啊,月氏人几乎都站在了月氏王的对立面,就连他的军队里,也出现了叛军,他利用酒色来拉拢的那些将士,绝对不是那些叛军的对手,这些沉浸在酒色里的无能之辈,在叛军的顽强迎战下,如今已经快退到了王帐,月氏王无比的惊恐,却毫无对策。

    甘罗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吹个口气,这火焰就烧的如此迅猛,甚至有着要将月氏王一把烧掉的架势。不过,甘罗是不能看着月氏王被推翻的,毕竟,他要做的事情,不只是消耗月氏国力那么简单,若是叛军胜利,月氏王肯定会被杀死,新王登基,而叛军那边的领袖,唤作浑托的年轻首领,可不像月氏王这么好对付。

    若是对方成为了月氏王,反而就不好了,那位年轻人很可能会迅速整顿月氏,然后做好迎战秦国的准备,甘罗倒不是忌惮他,只是不想要在月氏人身上耗费太多代价而已。因此,这场由甘罗所点燃的叛乱,是注定了要失败的,不是败给了月氏王,是败给了外部的敌人。

    甘罗心里有很多的方案能平息叛乱,可是他还是要选择一个对月氏破坏最大的,最好是能周围几个小部落都拉下马。于是乎,甘罗再次提议,要求月氏王向周边的朋友们借兵,用利益来要求他们帮忙平息内乱...月氏王此刻惊惧,对甘罗的话深信不疑,就这样,甘罗又将周围的大小部落,乃至是远处的羌人都拉下了马。

    一场混战即将在这里爆发,秦国的使者也派人前来,表明自己愿意帮助月氏王,就连羌人也是派来了人,同意帮忙,他们各怀鬼胎,一切都在甘罗的预料之中,甘罗又吩咐自己安排在叛军那里的人,向叛军首领提议...向外的西域诸国,丁零等部落借兵...于是乎,两个巨大的军事联盟缓缓出现...

    甘罗巴不得战火愈演愈烈,反正这战争又没有发生在自家领土上,死多少人都与他无关,在一阵拉扯之后,等到众人都参与到了战场里,秦国的军队不急不慢的朝着月氏这里出发,月氏王格外的开心,他认为,事情终于要有转机了,就在这个时候,秦人的军队都快要到达月氏,匈奴不知发了什么疯,忽然袭击,居然击败了秦国的先锋军队。

    秦国的先锋军队大败,逃回了秦国领地,月氏王听闻,目瞪口呆,匈奴人想要做什么?到这个时候,头曼单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原来他很早就与叛军拟定了盟约,他与叛军约定好前后夹击,消灭月氏王...甘罗非常的愤怒,他向月氏王表示,该死的匈奴人趁着秦军没有防备进行袭击,秦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新加入战场的羌人刚来,就接到了新的任务,去干背信弃义的匈奴人...而远处被叛军找来的丁零人,刚刚到来,就开始在叛军的土地上进行劫掠...一时间,四处都是无比的混乱,月氏王都有些绝望,月氏人霸占河西走廊的时代,似乎就这样过去了...在不到一年的时日里,月氏遭受重创,岌岌可危。

第五百零二章 回家

    始皇帝十四年,月氏内乱,因为甘罗的干预,在河西走廊爆发了一场惨烈的大战,从秦国边陲到西域,有超过十六个以上的小国与部落参与进来,这场战争持续了两年的时间,到始皇帝十六年,秦国马服君康率领北军前往边陲,以月氏战争波及秦地,为月氏王平定叛乱的名义,正式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

    康率领北军,在月氏地伏击来犯的羌人,初战大捷,斩获三万,羌人惶恐,想要撤离战场,马服君令将军蒙恬为主,曹参辅佐,分兵进攻羌地...蒙恬将军采取攻心之策,多次击败羌人,却善待其首领,不加以残害,释放俘虏,不滥杀,使得羌人很快就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大多羌人部落的首领感蒙恬之恩,率众来降。

    始皇帝十六年,秦国在西北设立羌夷道,管辖当地百姓,修建道路,开设学校,开垦耕地。

    马服君康继续率主力进攻,在月氏王帐外击溃了月氏叛军,处死了其首领,斩获六七万,随即又袭击了月氏王的军队,斩获两万,月氏王仓皇出逃,逃往了西域,马服君以将军王贲为主,令杨端和辅佐,分兵攻打匈奴,自己则是率领主力继续追击月氏王的军队。

    匈奴在先前的战事里吞并了不少部落,恢复了些实力,王贲与头曼单于大战,数月而不能胜,双方对峙在北地外,将军司马尚与李信出雁门,与王贲夹击头曼单于,头曼惶恐,即刻北上逃亡,司马尚与王贲追击,李信半途迷路,与丁零军遭遇,斩获两万。

    始皇帝十七年,河西走廊平定,月氏继续逃窜,秦国在扶风郡外设安定,金城二郡。马服君驻扎在安定郡,并没有急着追击,在月氏人进攻西域各地,开始混战之后,马服君方才不急不慢的出击,先后又击败了月氏的溃兵,乃至地方的部落,开辟了巨大的疆域,始皇帝十八年,设武威郡。

    西北的战事还在持续,太尉王翦制定了对西北的战事计划,又提议操练一支军队,作为北军的备用,时年,皇帝设立一军,驻地与扶风郡,为西军,以太尉王翦操练之,共计五万人,分五校,为北军之备用。是年,东胡王病逝,遗令全国东迁,不可与秦争锋。

    东胡王之长子即位,与朝鲜二国勾结,侵犯辽东,李牧将军率军出击,斩获六万,斩东胡王之首。东胡分散,各自为政,部落不和,相互争斗,是年,辽东人曰可杀,李牧将军阻之,提议安抚,有四个东胡部落先后臣服,入辽东等地为民。李牧将军又出朝鲜,破后燕,俘燕王丹,丹戴冠佩剑持书,自杀。

    始皇帝十九年,马服君兵出武威,破月氏,又破乌孙,设张掖,酒泉,敦煌三郡。皇帝大喜,以马服君康为马服侯。

    马服侯上书,请伐西域,韩非及群臣劝阻,以为北军多年征战,国力耗费巨大,不可再征,皇帝以为然,令马服侯回师。

    始皇帝二十年,北军返回咸阳....官吏们站在道路边上,抵着身子,来迎接这支远征军,北军将士昂首挺胸,走在道路上,领人瞩目,在中军的位置上,赵康站在戎车之上,在他的身后,马服的旗帜随风飘扬,无数百姓惊呼,多年的征战,让赵康看起来更加的成熟,整个人虎背熊腰,站在戎车上,威风凛凛。

    咸阳渐渐出现在了眼前,赵康让北军将士们停下来,自己的戎车则是来到了前军的位置,在远处,皇帝率领大臣们来迎接这位猛人,说是猛人,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这次对外战争,赵康与甘罗算得上是首功,甘罗的功劳是削弱了西北各国的实力,让他们自相残杀,甚至是吸引了很多的敌人,而赵康的功劳,则是灭了他们。

    在出兵之前,众人想过赵康会平定月氏,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在三年的时日里,赵康马不停蹄的一路战斗,几乎是没有阻碍,就征服了从扶风到敦煌的所有土地,就这段距离,一个骑士骑着骏马也要走上个一年,故而,赵康这速度就非常的惊人了,这一路上可以说是百战百胜,打的月氏,匈奴,羌都是抱头鼠窜,直呼不可战胜。

    他都几乎没有什么停顿,打完一场接着就是一场,结果这几年打下来,北军的伤亡还不到两万人,就是太尉王翦,都被赵康的进攻效率给吓坏了,说不出话来...当赵康走下了戎车的时候,皇帝大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跟他一样,嬴政也是成熟了很多,开始朝着大腹便便的方向发展,虽说也是强壮,可是比赵康还是矮了不少。

    赵康拜见了兄长,方才跟着他走进了咸阳,北军将士们则是返回校场,在那里接受他们的赏赐。

    “拜见仲父!!”,帝国年轻的太子恭恭敬敬的拜见了赵康,赵康看着面前的扶苏,冷酷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些笑容,“不错啊。”,说着,他就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扶苏浑身摇晃,险些没能抗住,虽然疼,却还是非常的严肃,看到他这个模样,赵康撇了撇嘴,抱怨了几句,就去参加宴会了。

    宴会还是一如往常,赵康变得稳重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样吹嘘自己的战绩,不过,他纵然不说,也没有人敢小看他,皇帝赏赐了他不少的礼物,就连王翦也是坐在他身边询问他到底是如何做到这种进攻效率的,而大臣们已经开始了吹嘘,众人笑着夸赞道:“不亏是武成侯之子,有其父之风啊!”

    “是啊,我听闻武成侯曾留下了一部兵法....”

    “当初武成侯也曾在半年内从咸阳推进千里,一路到魏地...”

    赵康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苦涩的吃着酒。赵康刚刚回到咸阳,皇帝也没有留他太久,等赵康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府邸门口的时候,府邸内静悄悄的,赵康叩响了大门,敲了许久,也没有人开门...赵康皱着眉头,猛地一撞,就将大门给撞开了。

    赵康走进了府邸内,府邸内空荡荡的,院落内的那颗老树早已枯萎...没有半个人影,赵康似乎有些醒了。

    “哪个贼子?!敢闯我大父府邸?!”,忽的传来一声吼声,就看到一个人猛地扑了过来,赵康来不及反应,就被扑倒在地,挨了几拳,赵康大怒,一个肘击,只听得一声闷哼,从后袭击自己的那人就不动了...赵康站起身来,赵修正趴在地面上,捂着脸,痛的直哼哼。

    “反了你了!”,赵康气不过,又踹了一脚,这个时候,借着月色,赵修看清了父亲的脸,“啊?父亲?您不是在皇宫赴宴吗??”,赵康咬着牙,这刚刚到家就吃了赵修几计闷拳,实在是倒霉,他愤怒的说道:“我这刚刚回来,你又怎么在这里??”

    “我听到这里有响动,还以为遭了贼,天这么黑,我又看不清楚...”

    “你这混帐!!”,赵康又踹了他几脚,只听的背后忽有人大吼道:“哪个贼子!敢闯我大父府邸!还敢伤我兄弟!!”

    过了片刻,冒也是坐在赵修身边,捂着脸,痛苦的直哼哼。赵康坐在他们面前,黑着脸,“我在西北打了三四年,都没有受伤,回家了反而吃了闷拳...”

    “父亲....”,两个年轻人低着头,低声说道,多年过去了,两个人也都长大了,赵修还好,变得愈发俊俏,身材修长,走在路上,想要跟他私奔的女孩是多不胜数的,可是,赵修对她们却没有什么兴趣,整日与冒混在一起...至于冒,就是一言难尽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开始了非人的成长。

    整个人开始朝着宽度来发展,五大三粗都不足以形容他,熊背熊腰熊手熊腿,加上他那脸上浓密的胡须,好一个偷袈裟的黑风大王,坐在他身边,赵修就像个孩子一样,赵康都有些惊讶,只是三年的时间,我家那孩子怎么就从人变成了熊??不过,成为熊的好处也是有的。

    起码,没有人再敢欺负冒了,咸阳内的权贵子们打架,冒一个人就能冲进对方的人群里,抓着对面的头头,将他抬出来揍一顿....赵修已经很久没有跟他比试过了...他总是拒绝,并称他们都老大不小了,不能再打打闹闹了。

    赵康带着两人返回了家,开始安心在家休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冒找到了赵康,提出自己想要回家看看母亲...赵康低着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冒,他心里清楚冒要去哪里,沉思了许久,他问道:“你这次过去,是要回来,还是准备留在你家乡?”,冒几乎没有片刻迟疑,他说道:“等我做完了自己的事情,就会回家....”

    听到冒说回家,赵康的脸色缓合了一些,他长叹了一声,拿出了自己的佩剑,丢给了他,“你要记住,你是武成侯的养孙,千万...不要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不然,父亲是不会原谅你的,我也不会。”,冒拿起剑,看着面前的赵康,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无碍..去吧,记得早点回家。”

    “唯!”

    走出了内室,赵修早就在这里等着,看到走出来的冒,他心里有很多话,到最后,他也只是叹息着,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走。”,两个人从小玩到大,此刻面临分别,却都是有些不舍,两人从不曾离开过,从小到大,无论是去哪里,两个人都是在一起,赵修有些伤心,可是他还是笑着祝冒一路顺风,两个人偷拿了父亲一些酒,便一同喝酒去了,喝到尽兴,两人大醉,说了很多很多。

    冒离开了咸阳,赵修站在原地,送别了自己的好兄弟,冒骑着骏马飞奔而去,只听的背后有人大叫:“记得早些回家!!”

    这道路还是非常遥远的,因为赵康给与的通行证,一路上都是没有人敢为难,只是匈奴此刻已经北上,想要找到他们并非是容易的事情,冒离开了秦国的土地之后,在草原上不断地寻找匈奴的下落,一路上经历了很多,有盗贼想要杀害他,有部落的美女想要嫁给他,有部落想要接纳他。

    经历一年多的时日,冒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部落,虚弱的匈奴,正在默默的舔舐着伤口,头曼单于变得更加暴躁,喜怒无常。当冒顿站在父亲面前的时候,头曼单于都被吓了一跳,他也不敢确认这是否是自己的儿子,等到询问了很多事情后,头曼终于确定,他开心的抱着自己的儿子,告诉自己的大臣们,他的长子回来了!

    冒顿的脸色却有些冷淡,他只是问道:“母亲呢?”

    头曼一愣,却没有回答,找来了自己的一位下属,询问了一句,方才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她已经不在了,好几年了吧....”

    虽然心里早有了猜测,可是真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冒顿还是显得有些暴躁,他强忍着心里的悲痛,询问道:“母亲是怎么走的?”,他不指望能从头曼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在头曼的敷衍之后,他痛哭了起来,头曼急忙安慰他,很快,他也就不哭了,开心的跟父亲聊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次日起,冒顿就在匈奴这里四处乱逛,结交朋友,私下里询问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

    “你说那个老阏氏啊?我知道她,她疯了,四处询问您的下落...我还给了她几次饭菜呢。”

    “老阏氏啊?这我们都知道,她似乎是被冻死的...”

    “她是被打死的,我亲眼看到新阏氏的家奴用木棍打破了她的头...”

    “哦..老阏氏啊?她是被饿死的...单于不喜欢她...”

    冒顿站在高坡上,平静的看着前方那些牧民,看着那些低着头吃着草的牲畜,他仿佛看到远处有一位老妇人,四处询问儿子的下落,忍受着饥寒,遭受着侮辱,在巨大的痛苦下发疯,到她逝世,都没有能见到她的儿子...冒顿忽然就笑了起来,眼泪不断的掉落,谁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头曼单于将五千多骑兵交给了冒顿,让他来率领他们。

    冒顿看着面前的骑士们,拿出了一支古怪的箭矢,他平静的说道:“我这支箭射向哪里...你们就要射哪里...若是有半点迟疑...我就杀了你们。”

史记.赵子世家

    【史记·赵子世家】

    武成侯名括,姓赵氏。括之父曰马服君赵奢。赵奢者,赵之田部吏也。周赧王四十六年,秦伐韩,军於阏与。赵奢纵兵击之,大破秦军。赵惠文王赐奢号为马服君,赵奢於是与廉颇、蔺相如同位。

    赵括自少时学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尝与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难,奢谓善.括母问奢其故,奢曰:“兵,死地也,括易言悉识甚.使赵将括即已,若不将之,破赵军者必括也.”

    周赧王五十五年,四月,秦与赵兵相距长平,时赵奢已死,而蔺相如病笃,赵使廉颇将攻秦,秦数败赵军,赵军固壁不战。赵括以仁义说平原君,筹粮八十万石,遂显于赵。或言曰:“秦之所恶,独畏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为将耳。”

    时秦使说燕丞相栗腹,报燕王曰:“赵氏壮者皆战长平,其国弱,可伐也。”王召昌国君乐间而问之。对曰:“赵,四战之国也,其民习兵,伐之不可。”燕王大怒。群臣皆以为可。燕卒起二军,号十万,车二千乘,栗腹将而攻鄗,卿秦将而攻代。子孝成王令赵括为赵将,卒二万,战柏仁,破杀栗腹、卿秦,释降卒归燕,燕人感其仁,吉祝之。及赵括归邯郸,王赐之号马服君,赏万金,增食邑,括以所赏赐者尽予军吏士大夫,众服甚。

    十二月,秦攻上党,秦将白起破赵兵于丹水,欲围邯郸,赵王因以括为将,廉颇辅之。平原君庞媛使魏楚,盟以抗秦。嬴异人,秦安国君之子也,质于赵,赵欲杀子楚。子楚与吕不韦谋,行金六百斤予守者吏,得脱,亡赴秦军,遂以得归。感括仁义,托妻子於其,得匿。赵母怜幼子政,孙养之,马服君亦子养之。

    周赧王五十六年,魏王令晋鄙、信陵君将卒十万,攻河内。魏王信秦之间。秦之间言曰:“信陵君欲王河内。”,王令晋鄙、信陵君进兵于赵,乃陷阵河阳,白起阵杀晋鄙,退信陵君。二月,廉颇以赵括令卒二军,田约李牧为将,攻孟门,败蒙驁,赵魏合兵。秦与赵魏兵战武安,赵魏破之,秦退,天下遂震。既归邯郸,赵人咸服其能。秦使楼缓于赵,两国议和,皆罢兵。

    韩非者,韩之诸公子也。非为人口吃,不能道说,而善著书。闻荀子言马服圣贤也,侍弟子礼求学之,韩非问政,马服子曰:夫邦韩,久疾不可救药。韩非再问政,子曰:亡六国一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财共用,七国民为手足,可治也。韩非问一统者,子曰:秦。乃著马服书,作论、律、政、兵、史、数、杂十万馀言。

    七国闻之,甚异,秦昭襄王谓应侯范睢曰:以其能,赵王丹不能有之。撰书集马服子所言,郡县官吏习之。

    四月,马服君以王所赐易种具尽予乡邑民,赵室宗亲闻之,皆敬而仿其行,民心益众。马服君谏王曰:夫秦乃弱,孝公布惠明赏,求贤若渴,秦以强。今当变法以图强,致天下之才以赵。王以为可。庞媛问制,子曰:伺以选贤,桐不可为薪,置于庭可引凤至,盖不同者,伺后置于其处,此乃治国之道也。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故明主之吏,擢下之以治。或曰圣人之法不可变,子曰:今有构木钻燧于夏后氏之世者,必为鲧、禹笑矣;有决渎于殷、周之世者,必为汤、武笑矣。然则今有美尧、舜、鲧、禹、汤、武之道于当今之世者,必为新圣笑矣。王令马服君查恶吏,诸吏士大夫莫敢违之。自始赵吏民更和,皆谓马服君之功也。

    周赧王五十七年,正月,白起攻韩,利。马服君发卒佐韩,然欲擒。殴王一拳,曰“无德”。

    春,蒙骜攻楚,旬日进十数里,拔六城,令毋屠楚人。楚王元令景阳将三十万击之,韩魏相助,复夺城。武安君纵奇兵,佯败走,攻上蔡,走项先,分断楚军,三军攻阳渡颍,皆破之,攻陈都,不利。景阳欲回师陈都,为三面击,溃至韩,武安君杀卒十万,降一十六万。

    赵以信陵君将八万,攻上党以救楚,魏以赵人毛遂将魏韩卒七万过三川而攻上党,秦君臣皆惊,使五大夫王陵援以御敌。时马服子与秦王书曰愿恕降卒请毋杀之,王遂令楚以粟赎之。楚令尹春申君不允,武安君於是释降归楚,楚愈乱,春申君杀以镇之,楚人恶其行。

    信陵君门客平,盖长安君客也,为秦间。长安君月,子孝成王之弟,少时为赵太后宠,性乖舛行甚戾,当是时信陵君为赵国相,更吏治以求强国,长安君不喜,使平假信陵君令率师攻邯郸,传言曰:信陵君欲杀赵宗室以图变法。平挟下吏士卒至邯郸。马服君闻之,与平阳君豹俱诣中尉楼缓,未得见,遂领门客弟子百数,独入乱卒阵,莫之伤。马服君明事情,赦其罪,乱遂终焉。平原君于王言己自谋以走信陵君,王大怒,庶以废爵,令自囚不出。既楼缓发为谋者,群臣谏杀之,王不允。群臣再谏,犹不杀,众皆不解。

    岁末,联军议和于秦,魏退河内割五城,韩割二城,楚割南诸城,秦赵罢兵。西周公为王翦所破,尽献其邑三十六城,口三万。秦王受献,归其君于周。周民东亡,其器九鼎入秦。周初亡。

    赵孝成王十年,无战事,马服君引贤见王,兴六渠,利农事,修学舍,天下名士咸聚马服以通论,儒道墨名塞路左右以往来,赵国渐复。

    十二年,马服君婚,妻艺,中尉许历之女也。秦王使赐之号武成君,食邑二县,使者曰:王闻马服君好食桃,故植桃于邑治之山,名桃山,假年以迎,坐而问道。韩王使赐之号华阳君,食邑众。马服君不受。

    弟子弥众,至自远方,莫不受业焉。

    十三年,赵王使长安君月至之待,然赵月挞卒欺民,戾杀马服乡邑杜,马服君怒而击之,死。赵王闻之,欲执马服以罪叛国,群臣不可,遂止。然忌甚,密令赵豹缚马服子政以杀马服君。秦王得间事,急将王翦卒锐士护其母妻子入秦。事泄,马服走赵,弟子官吏从着十八九,赵民士卒哀闻之,六国皆鄙赵王。赵王杀赵豹,乃罪己,效马服事以变法,毋加赋,轻徭役。

    秦昭襄王五十三年,秦王至长平,亲驭以迎马服君,马服入秦,圣贤荀子、公孙子、农展、郑国等随之。

    五十四年,武成侯既入咸阳,过桃山,秦王问政。韩非子曰:臣闻,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忠。为人臣不忠,当死。言而不当,亦当死。虽然,臣愿悉言所闻,唯大王裁其罪。臣闻:天下阴燕阳魏,连荆固齐,收韩而成从,将西面以与秦强为难。臣窃笑之。世有三亡,而天下得之,其此之谓乎!臣闻之曰:“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今天下之府库不盈,囷仓空虚,悉其士民,张军数十百万,其顿首戴羽为将军断死于前不至千人,皆以言死。白刃在前,斧锧在后,而却走不能死也,非其士民不能死也,上不能故也。言赏则不与,言罚则不行,赏罚不信,故士民不死也。……大王诚听其说,一举而天下之从不破,赵不举,韩不亡,荆、魏不臣,齐、燕不北,霸王之名不成,四邻诸侯不朝,大王斩臣以徇国,以为王谋不忠者也。【见《韩非子·初见秦》】

    荀子曰:刑范正,金锡美,工冶巧,火齐得,剖刑而莫邪已。然而不剥脱,不砥厉,则不可以断绳。剥脱之,砥厉之,则劙盘盂,刎牛马,忽然耳。彼国者,亦强国之剖刑已。然而不教诲,不调一,则入不可以守,出不可以战。……威有三:有道德之威者,有暴察之威者,有狂妄之威者--此三威者,不可不孰察也。礼义则修,分义则明,举错则时,爱利则形。如是,百姓贵之如帝,高之如天,亲之如父母,畏之如神明。……【见《荀子·强国》】

    公孙龙子曰:二有一乎?二无一。二有右乎?二无右....暴则君臣争而两明也。两明者,昏不明,非正举也...【见《公孙龙子·通变论》】

    武成子曰:昔者纣为天子,将率天下甲兵百万,左饮于淇溪,右饮于洹溪,淇水竭而洹水不流,以与周武王为难。武王将素甲三千,战一日,而破纣之国,禽其身……【部分见《韩非子·初见秦》】

    坐而论道,不觉逝者,天将暗色,武士擎炬乃止。吏记其言而撰桃山论。

    五十五年,昭襄王以武成为国相,辞不受,荐荀子弟子李斯,改官制,翌日成,於是斯擢少府。月馀武成子谏王助百家以利秦,王以为可,相国吕不韦行其政。有墨者献上书以代简者曰纸,盖如是。

    五十六年秋,昭襄王卒,子孝文王立。孝文王除丧,十月己亥即位,三日辛丑卒,子庄襄王立。太子政、王少子成嬌、昌平君启、燕质子丹、魏质子增师武成子。由是宗室群臣皆以之教子开蒙为善。

    庄襄王二年,使蒙骜攻赵,败廉颇,再败李牧,定太原。

    三年,蒙骜将四十万攻魏欲灭之。魏王俱,将信陵君无忌率五国兵击秦,袭河东,过函谷,攻华山,断粮道,毁粮仓,复还函谷,蒙骜回败,退至函谷关,抑秦兵,秦兵不敢出。燕将剧辛烧掠于函谷,杀俘二万,屠民六万。时武成子领咸阳老卒十万,收华山,败燕军,诛首恶,走剧辛,至函谷。武成子分三军,子坐中军以峙联军,令蒙骜将北军疾攻安邑、闻喜、平山,王翦将南军疾攻宜阳、高都、伊阙,利。子令蒙骜王翦合击中牟,中军数败五国之兵,俘二十万,诛恶万二千,余皆释。无忌突出,既相距,旬日联军乃散,楚魏相战,互仇视之。韩王令公孙婴将二万攻三川,蒙骜击之,婴死战,为射杀。

    五月丙午,庄襄王卒,子政立,少幼,丞相吕不韦治政,秦王政以师侍之。

    明年,孝成王卒,子偃立,是为悼襄王。廉颇将,攻繁阳,取之。郭开巧以谗言,使乐乘代之,廉颇攻乐乘,乐乘走,廉颇亡入魏。子闻而叹曰:赵王偃自毁长城,郭开小人也,恨不能扼杀之。

    王六年,秦使武成君将锐卒十五万攻韩,蒙骜王翦为副将军,欲王天下以救民,天下震怖,赵将庞媛率四国兵二十万抗之。武成子佯攻新郑,伏败项燕,取马陵,遂破新郑。既战中阳,败联军,杀廉颇,尽纳韩地,韩王及臣十四俱自戕于梁,韩遂灭。秦王以功封之武成侯,为彻侯爵,众贺之。

    王九年,长信侯毐作乱而觉,矫王御玺及太后玺以发县卒及卫卒、官骑、戎翟君公、舍人,将欲攻蕲年宫为乱。武成子以王命发卒攻毐。战咸阳,斩首众,武成次子康俘毐,蒙武攻雍,平叛。依律杀嫪毐,夷三族,迁太后至蜀,令不出。

    十一年,秦盟齐以击赵魏,使王翦将卒十五万攻赵,使武成子将卒十万攻魏,使蒙武将齐兵八万攻魏。王翦入河内,败李牧,武成子纵兵势,攻大梁,书利害予魏王增,增遂降,自刎于王宫,魏灭。

    十三年,二月,秦王召群臣曰:寡人闻,赵王偃欲王公子嘉,娼后立子迁,逐嘉至代,可伐乎?武成子曰可,国尉缭曰:当合兵以攻邯郸,既拔之,赵遂降。子曰:赵人甚坚,诸国不比。於是使子将卒三军伐之,蒙武将五万攻中牟,王翦将五万攻路,子将五万攻代,拔之。国相郭开言不可为,娼后及赵王迁请降,开邯郸,赵灭,自始三晋归秦。公子嘉自代如燕,赵卒群臣多从之,封中山王,祭祖誓血以抗秦。旬月,武成子击中山,破之,中山王嘉走武遂。

    赵既没,武成子至马服,乡邑人仍爱之。次月,秦王巡邯郸,燕王丹患秦兵至国,恐,使荆轲献燕督亢之地图,轲既取图奏之,秦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轲持匕首椹之,武成之子康剑击之,乃曰:王头槌!遂头击荆轲.康断其右臂,荆轲废,令体解轲以徇。

    十四年,初,匈奴犯云中,秦使李牧将边卒二十万伐之,司马尚、赵康为副将,武成子至南郡以备楚。利,斩六万,毁王庭,匈奴弗复窥长城。陈郡太守樊於期叛,欲挟武成子以抵秦国。子密知,假病以慢之,率南郡卒十日击陈,杀樊於期,乱止。既知楚将项燕,佯伏击以诱之,逸军待劳,半途击之,楚兵溃,子势如破竹,拔十数城。攻寿春,拔之,走楚王。秦王使臣至陈,设九江郡,抚民利之。

    十五年,李牧回,受驷车庶长,司马尚亦受也,赵康斩首八万,赐关内侯,为马服君。

    十六年,武成子谏王治三老孝悌于郡县,行教化以安民,王以为可,天下儒士皆赞之。

    十七年,燕变法不利,辽胡叛,下数城,感子仁德,欲迎秦师以归,王使王翦攻燕,利,燕王丹及中山王嘉东走,燕灭,纳其地,设辽东诸郡。时东胡犯边,王翦军三面而击,擒杀之。

    十八年,王予子虎符将以攻楚,征卒五十万,诸将皆领其职。子发四军,令王翦攻泗,赵康攻衡,李牧穿击之。子攻居巢,拔之。分楚四,将击之。冬,楚王病笃,卒钱塘,子败项燕,马服君杀之,楚灭。

    十九年,王立咸阳大学,设大学祭酒以务国学,子为此职。文信侯吕不韦荐甘罗使齐,王允。甘罗求见齐相后胜,贿以金银,许以富贵。后胜乃谏齐王曰:秦势不可挡,毋抗,然掘墓毁祀。王曰不降,发卒四十万守西界以抵秦。秦使王贲将卒十五万,绕而攻齐王城,齐王惊怖,开王城,乃降。秦初并天下,一统。

    秦王政见子曰:或曰上尊号为泰皇,或曰为帝,何如?子曰: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王制曰:“朕闻太古有号毋谥,中古有号,死而以行为谥。如此,则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朕弗取焉。自今已来,除谥法。朕为始皇帝。後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始皇帝元年,政立登基,国号“大秦”,祭天地祀先祖,典贺一统,颂群臣绩。子以皇帝玺予政,礼曰:命为制,令为诏,天子自称曰朕。

    子自始工于撰论,著问农、劝学、律论、千字文等书十数篇,简文字,振科技,拟开蒙,启民智。始皇帝二年,子阴巡四方,状如仙也。

    至下邳,时雨遇老者于途,至其室观其书,子惜不为政,既论之。老者号黄石,曰:饥在贱农,寒在堕织。安在得人,危在失事。富在迎来,贫在弃时。……足寒伤心,人怨伤国。山将崩者下先隳,国将衰者人先弊。根枯枝朽,人困国残。与覆车同轨者倾,与亡国同事者灭。见已生者慎将生,恶其迹者须避之。畏危者安,畏亡者存。夫人之所行,有道则吉,无道则凶。吉者,百福所归;凶者,百祸所攻。释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化人者顺。逆者难从,顺者易行,难从则乱,易行则理。如此理身、理国、理家,可也!【见《黄石公素书》】子曰:谬矣,夫人本,刑罪之,尊人利,是以基家国。驳所言老庄者不相往来,儒道者君臣父子,秉烛坐论,记《与武成侯论》,后遗张良。张良者,韩相平之子也。

    始皇帝四年,马服城井见黄龙,民异论之。

    九月,武成子薨,年五十七,天下哀,赵地招魂兮,其声盈道不绝,余地皆有所祀。时东胡夷欲犯边辽东,民卒哀击之,追杀不止,夷王斩将首以平懑。皇帝诏葬咸阳郊桃山,陵邑简造,仿马服如是。城邑乡人泣拜不止,三日不绝。

    武成子子养政,一统天下,兵无所不加,制作政令,施於後王。盖得圣人之威,河神授图,据狼、狐,蹈参、伐,佐政驱除,距之称始皇。

    武成子生康,为马服侯,征百越设象郡,走月氏通西域,武功彻侯。

    马服侯康生修,袭马服君,兵事类父祖,守疆拓土,内政外化。

    武成子子养成嬌,庄襄王之子,为长安君,至大秦大学祭酒。

    武成子生女善,为蒙毅妻,袭武成君,事妇业以利国,后世称之能。

    武成子孙养者冒顿,匈奴单于太子,求学于武成子,子以孙养之,既归匈奴,杀单于头曼,遂尽诛其後母与弟及大臣不听从者。冒顿自立为单于,掠西一统,侍秦兄弟。

    太史公曰:诗有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读史书,见其为人。適赵,观马服祀堂其言行者,莫不如是。赵奢言破赵者括也,乃武成子为圣人剑,非明君不可执,时六国愈糜,独秦以关中地奋余烈,执兵以扫六合,既子入秦,掠地以兵势,治世以圣王,摧枯拉朽,灭周祀,并海内,兼诸侯,南面称帝,以养四海。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武成子世家,师弟子者不绝,天下儒道名兵农宗之,岂不追齐太公于先周,可谓圣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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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什么叫霸王啊?

    冒顿很快就在匈奴部落内立足,凭借着他过人的勇武,他击败了部落内一众好手,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以刀剑搏斗,都没有人能胜过他,就是头曼最器重的几个贴身武士,也不是冒顿的对手,冒顿非常的强壮,可是他的勇武却不只是局限在强壮的体格上,他的射术,骑术,剑术,博斗术都是非常的高超,天生勇力加上熟练的格斗技巧,这才是他恐怖的地方。

    除却这过人的勇武之外,他身上还有更多的闪光点,他拥有着非凡的魄力,在战胜对手之后,他不会去羞辱对方,会去鼓励自己的对手,他会将自己赢来的财宝分发给自己的朋友们,他有些时候外出狩猎,会将猎物分给部落的老弱,他遵守自己的承诺,温和的对待朋友,残酷的对待敌人,很快,匈奴部落都开始赞扬这位王子了。

    在无形中收纳了赵括身上的那些闪光点之后,冒顿的个人魅力在这草原上被放大到了极致,冒顿的朋友很快就遍布了整个草原,所有人都愿意歌颂他。头曼最初还是非常开心的,他看到冒顿的这些举动,认为这都是冒顿从秦人那里学来的东西,更加坚定自己当初派他前往大秦是最正确的决定。

    只是,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却跟他所想的有些不同,冒顿远比他所想的出色,也学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冒顿回来之后,就开始整顿自己的部落,整编自己的军队,将自己在赵括身边学到的东西都用在了这里...匈奴部落的落后,野蛮,原始,都让这位武成侯的养孙感觉到了不适,他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

    这样的结果就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追随冒顿,甚至很多大部落的首领都表示愿意听从冒顿的命令,头曼渐渐有些不适,尤其是在头曼的新妻的家奴殴打一位老人被冒顿直接杀死之后,头曼感觉到了威胁,新妻整日哭诉,控诉冒顿的暴行,而其余两个儿子,也是有些害怕,他们都害怕这位兄长。

    头曼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他需要一位率领匈奴前进的猛虎,可是,这头猛虎要听他的话才行。而此刻的冒顿,却开始操练自己的骑士们,他带着这些骑士们外出狩猎,无论冒顿的箭射中了什么,他的骑士们就要跟着他来射击,不能迟疑...冒顿如此操练了一段时日,在一天外出的时候,冒顿忽然将箭矢射向了自己心爱的骏马身上。

    骑士们大惊失色,对于草原子民而言,骏马的地位是相当高的,哪怕在后世,也有一些草原民族是不吃马肉的,故而,在冒顿射击之后,不少骑士们选择跟随,可还是有很多人呆愣住了,没有跟着射击,冒顿大怒,即刻将这些人抓住,以不服从命令的罪名处死,众人大惊,再也不敢违背冒顿的命令。

    这一天,冒顿再次带着骑士们外出,途中,冒顿发现正在率众奸淫民女的弟弟,冒顿手里的响箭猛地飞出,射中了自己前来拜见的弟弟的胸口,骑士们惊惧,可还是有很多人却开始迟疑,不敢跟着他射击,看着弟弟变成了刺猬,倒在了血泊之中后,冒顿转过身来,看向了自己的骑士们。

    冒顿再次处死了那些不敢跟着射击的骑士们,而他的这个举动,却是在匈奴部落引起了巨大的风波,头曼单于格外的愤怒,即刻派人去抓住冒顿,只是,没有武士敢前往,头曼看着面前这些沉默着的武士们,险些咬碎了牙,如今,想要抓住这个不孝子,似乎只能派出军队,可是这样的结果,却会引爆一场匈奴的内战,这不是头曼所想要看到的。

    头曼叫来了自己最信任的将军顺,跟他询问该如何对付越发狂妄不听管教的冒顿,说起来,顺此刻也是有些懵,他之前也是知道一些关于冒顿的消息,知道他曾被武成侯所收养,后来又被马服侯所养大,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如此的残暴,刚来没多久,就将自己的亲弟弟给射杀了。

    他却不知道,因为赵括的关系,这位残暴的统治者,却是比历史上要收敛了很多,而他迅速崛起,犹如狼群里的新王,就是头曼这头老狼王,都没有办法直接干掉他,只能找自己来商量。顺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老头曼,心里不由得感慨,狼王已经年迈了,新狼王的时代要开始了。

    尽管如此,顺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几个想法,匈奴内战,是他所想要看到的,匈奴内部斗得越是凶狠,对秦就越是有利,故而当头曼询问对策的时候,顺皱着眉头,认真的说道:“在这件事上,请您宽恕我的无礼,我认为,冒顿为人凶残,他敢杀死弟弟,就未必不敢射杀...您还是要做好准备,愿意听从他命令的人很多,您就是将他杀了,其余人也一定会为他复仇...”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与他的跟随者一同杀死...”

    “杀死??”,头曼呆愣了许久,头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一直都想要改变匈奴颓废的局势,为了让匈奴崛起,他耗费心思将长子送到秦国,如今长子返回,的确,他的才能以及各方面也都很出色,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虽然他不听话,可是如此杀死他,那匈奴之后要何去何从呢?

    有谁比冒顿更适合率领匈奴崛起呢?头曼第一次开始想这个问题,他的确是很厌恶冒顿,他不喜欢冒顿看自己的眼神,那种冷冰冰的,不夹杂任何感情的眼神,他不喜欢冒顿的狂妄自大,不喜欢冒顿无视自己,可是,他却有些不舍得杀死冒顿,他是匈奴未来的希望啊....

    看着面前的顺,头曼沉思了许久,他终于睁开了双眼,他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死他和他的追随者呢?”,顺有些惊讶,就在刚才,他看到头曼有些迟疑,心里还有些惶恐,他陪伴在头曼身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很了解这位单于,老单于身上有不少的缺点,可是也有很多闪光点。

    这位单于还是很看重匈奴的,他的很多行为都是为了自己的部落,对于匈奴而言,这位单于是一位明主,他一直都在想办法让匈奴得以崛起,而冒顿,无疑就是他所培养出来的最合格的继承者,是他心里能带着匈奴走向巅峰的雄主,他怎么会杀死自己的希望呢?可是,单于最后还是询问他,该如何杀死这位未来的希望。

    顺有些不明白,难道说,单于真的要为了自己的地位与权力来抹杀匈奴的希望吗?

    顺告诉了单于一个不算太好的计策,可以私下里召集心腹,趁着冒顿没有防备的时候,袭击他的部落,将他与他的跟随者一同杀死。顺觉得,只要头曼如此行动,无论冒顿有没有被杀死,匈奴内乱都是不可避免的。头曼从顺这里离开,整个人显得还是有些茫然,冒顿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他的地位,可是,冒顿同时又是他心里的希望。

    头曼抬起头来,冷笑着,喃喃道:“新的狼王想要崛起,就必须要与先前的狼王血战,若是连老狼王都无法击败,还说什么未来呢?”

    头曼开始下令,将自己的心腹召集到王帐附近,而冒顿却没有任何行动,就仿佛他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匈奴迎来了一次大型的狩猎祭祀,头曼亲自参与这次狩猎,冒顿也是携带自己的骑士们一同来参与。父子两人相隔很远,头曼自从决定要对付冒顿之后,就再也没有与他亲近过。

    头曼是一个坚信弱肉强食主义的人,他对自己长子的培养,即使如此,不断的折磨他,磨练他的能力,让他变得更加强大,只有最强大的人才能率领匈奴,若是他连自己都无法击败,还说什么崛起呢?倒不如让自己继续率领匈奴!头曼心里做好了与冒顿争锋的准备,却不知道,冒顿心里早有了完美的计划。

    当众人骑着骏马在草原上奔驰的时候,头曼正在与自己的心腹们聊着冒顿的事情,笑呵呵的说着,只听的一声破空声,冒顿射出了自己的响箭,当冒顿的响箭射中了头曼的时候,头曼瞪大了双眼,盯着自己的胸口,一时间没有能反应过来,随后,冒顿的那些骑士们,没有丝毫的迟疑,跟着响箭的方向就拉弓射箭。

    在一瞬间,头曼看到了漫天的箭雨,是那样的好看,只是,他没有多少时间来欣赏这美丽的风景。

    在头曼与心腹们全部倒地身死的时候,那些射箭的骑士们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射杀了单于...他们浑身颤抖,无比的害怕,说起来,他们从来都没有要弑君的想法,他们只是下意识的,跟随冒顿射箭而已,在这里,真正想要弑君的,只有冒顿一个人而已,也就是说,他一个人就完成了弑君篡位的壮举...

    当头曼被射死的时候,所有参与狩猎的人都惊了,他们瞪大了双眼,惊惧的看着冒顿,说不出话来,冒顿骑着骏马,胸口仿佛有什么正在燃烧着,他看着所有人,大声的说道:“我之所以射杀头曼,是因为我的母亲,死在了他的手中,我是为了母亲而复仇,他的过错不会连累其他人!二三子可以放心!”

    “只是,有几个人,我却是不能放过的...”,冒顿咬着牙,眼里满是凶狠。

    ......

    会稽郡,这里从前是被战争所摧残的城池,而在如今,这座城池也彻底恢复了从前的繁荣,甚至比在楚国时更加的繁荣富裕,这里的百姓数量越来越多,楚人也渐渐变成了秦人,除却一些老人,年轻人都已经忘却了曾经的故国,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是如此。

    在一处院落内,年轻人正在举着石块,锻炼身体,过了片刻,他又趴在地面上,开始另类的锻炼方式,一位年长者坐在不远处,看着疯狂锻炼的年轻人,他眯着双眼,无奈的说道:“武成侯所书写的《练兵纲要》还真是不凡,这里头的锻炼方式,闻所未闻,却是如此有用...”

    年轻人所做的俯卧撑,就是赵括编写的《练兵纲要》里锻炼体能的办法。

    年轻人却没有回话,他身体高大强壮,双臂跟年长者的腿一样粗,他卖力的锻炼着,一言不发,年长者沉思了许久,方才说道:“籍,你也长大了...我先前教你读书,你读了几个月就不愿意继续读,我教你剑法,你练了几个月也就不愿意练了,你到底是想要学什么呢?”

    项籍停止了锻炼,猛地站起身来,看向了自己的叔父,他瞪大了双眼,大声说道:“读书识字只能记住个人名,学剑只能和一个人对敌,要学就学万人敌!”,项梁一愣,看着手里的《练兵纲要》,他似乎明白该教对方学什么了...他们一家都是当初的楚国将军项燕的后代,项燕战死之后,他们隐姓埋名,躲在了这里。

    后来秦国官吏来登记,他们也是以假的身份瞒了过去,从此成为了秦人。只是,他们心里,始终都没有忘记过去的仇恨,尤其是项梁,更是不敢忘记杀父之仇...只是,这些年来,项梁却没有什么作为,楚国旧贵族都被迁徙,在这里,他找不到什么帮手,他只能等待着机会。

    等了这么多年,秦国却越来越强大,复仇的机会也变得更加渺茫。

    只是,他面前这个少年,虽然只是读了几个月的书,却能清楚的说出他们如今所面临的问题,只是学了几个月的剑法,却能轻松的击败自己,这兵法...就不知道他能学多久,项家有这样的儿郎在,或许...真的能有复仇的机会吧。项梁开始教导项籍兵法,项籍起初非常的开心,只是学了几个月,就不愿意再学习了。

    项梁大怒,与项籍谈论兵法,却惊恐的发现,对方已经能轻易的说赢自己了。

第五百零四章 徐福面圣

    项籍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年轻人,他的学习效率非常的惊人,只是,缺乏持之以恒的耐心,他只是在达成了自己的一个目标之后,就不愿意再继续学习了。他的叔父尽管很喜欢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可是对他这样的性格还是有些担心...不过,好处是,这年轻人只要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那他就一定会去完成,绝对不会半途放弃。

    项家跟其余的六国余孽是不同的,当初武成侯还活着的时候,为了避免出现内战,他提议对各地的贵族以及贵族之后进行迁徙,避免他们往来,避免他们在自己的故土上拉拢百姓,形成一股潜在的威胁。在武成侯力排众议,坚决要求如此执行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明白,武成侯为什么要对这些落魄贵族如此残忍。

    将他们赶出故土,让他们失去祭祀先祖的机会,将他们赶到偏僻的荒郊野外,这对当下任何人而言,都是非常残忍的处罚,当时因为迁徙法令而被迫离开家乡的贵族里,有老人,有妇女,有孩子,很多人都死在了半途上,这也成为了武成侯身上不多的“黑历史”,他的命令的确逼死了不少的无辜贵族。

    只有一心想要推翻秦国,建立故国的这些叛乱分子,才能明白武成侯的用意,项梁在楚地,想方设法的结交原先的朋友,想要拉拢一些对秦国不满的楚国贵族,来作为自己的助力,只是,各地贵族在武成侯的迁徙令下,十不存一,就是留下来的那些,也都是隐姓埋名的活着,完全不敢暴露自己的贵族身份。

    拉拢各地贵族,通过贵族在民间的影响力来发动叛乱的想法,彻底被掐死了在根源上,楚国的王室以及大贵族,如今都在北地,雁门,渔阳等地...跟他们联络??先找到他们再说吧!这让项梁是那么的绝望,难道在十几年前,武成侯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吗?跟这样的敌人争斗,真的能成功吗?

    既然贵族这条道路走不通,项梁就只能将自己的目光放在民间,想要通过鼓动那些对秦国不满的百姓黔首,借助他们的力量来完成复国...可是,这条道路同样也是一条死路。经过武成侯改造后的秦国,并非是历史上那个将六国百姓当作牲畜,不断的让他们交税,不断发动徭役,弄得天怒人怨,百姓都活不下去的秦国。

    如今这个秦国,对天下各地百姓都是一视同仁,税赋极低,几乎没有大型徭役,就是偶尔动用徭役,也不会达到累死百姓的地步,甚至还会给与补贴,孩子们都有机会认字,家家户户的粮仓都堆满了粮食,有这样的好日子,鬼才愿意跟他们光复楚国!华夏的百姓不到活不下去的地步,都是会选择忍受。

    如今的生活蒸蒸日上,在武成侯逝世之后,丞相李斯完全继承了武成侯的遗愿,没有改变分毫,“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秦国百姓的生活质量是越来越高了,除却新征服的南越等地,其余地区可以算是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兴旺了。而韩非新修订的秦律,进一步放宽了百姓们的生活限制。

    各地百姓可以自由的进行迁徙,进行商业往来和一系列的社会活动,在楚地生活的未必都是当初的楚人,可能有魏人,有齐人,在这里用将军项燕的名义造反,魏人哪认识项燕是谁?项梁的造反这些年来迟迟没有进展,就是因为这些事情,可是项梁并没有放弃,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要为父亲复仇。

    项籍就是在这样的复仇思想下长大的,自从他明白了事情后,他所能听到的就只有复仇这两个字,项梁已经认识到在自己的时代复仇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他只能将自己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项籍的身上,他希望这个年轻人可以等到秦国动乱的时候,高举义旗,光复楚国,为项燕复仇。

    他们就这样等着,项籍平日里要跟着其余人出去耕作,秦国不养闲人,任何人都不能闲着,更不能躲避...秦国不可能永远都是国泰民安,一定可以等到机会的。

    ......

    坐在宫殿内,始皇帝看着面前的方士,方士唤作徐福,是齐地琅琊人,因为武成侯的影响,始皇帝对这些装神弄鬼的方士们向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在之前,赵康征伐月氏的时候,有几个方士上书,说是得到了武成侯托梦,想要帮助始皇帝来联系武成侯,这样的行为不仅没有让始皇帝好奇,反而是引起了他的怒火。

    始皇帝认为这些方士在侮辱父亲,将他们下狱,诛杀其族,险些就要在全国内大量的抓捕方士数十来进行屠杀,还是韩非拦住他,韩非认为,杀人必须要有罪行,不然,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厌恶就搞屠杀,秦国得律法没有说当方士就要被杀死,这样的行为是不合法的。

    皇帝迟疑的时候,韩非忽然说了一句,“马服曾有一位方士唤作平。”,始皇帝这才打消了自己的想法,没有再进行对方士的抓捕与屠杀。而此刻因为大学的缘故,百家兴盛,其中怜悯方士的,反对当即政治制度的人也不少,有几个大儒提议,取缔如今的郡县制,重新施行分封制。

    这就惹怒了丞相李斯,李斯将他们下狱,韩非再劝谏。韩非尽管不同意他们的看法,却还是按着律法没有规定上书反对政策就要被抓起来杀死的说法,劝阻李斯。韩非这位从前的王权的坚定支持者,如今却成为了律法的坚定拥护者,他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督促律法的施行,以及确保没有人可以违背。

    李斯再次上书,要求皇帝烧毁除却秦国史书之外的所有史书,烧毁除却农耕,医疗之外的所有书籍...这却是引起了另外一个人的暴怒,那就是李斯的同门师弟张苍,张苍是一个爱书的人,读书成魔大概就是指他这样的人,听闻李斯想要烧掉那些书,张苍直接拿起了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上书。

    书里的内容是劝说皇帝听从李斯的建议,烧掉那些不实用的书籍,最好从《马服书》开始烧,第一本就烧赵版的《马服书》。

    这上书来到皇帝身边,着实将嬴政气得不轻,直接下令捉拿张苍。有大臣韩非,刘季,萧何,赵高,蒙毅等人上书,方才保住了张苍的性命,当然,始皇帝也没有想要杀死张苍,只是看不过张苍这样挑衅的行为,想要给他一个教训,你要劝谏朕,这可以,但是你不能阴阳怪气!!你是儒家又不是阴阳家!你师出荀子又不是师出戈公!

    最惊惧的就是李斯了,李斯本来只是想要通过烧熟的方式来消弱其余百家的影响,留下法家书籍,以此减少庙堂里那些烦人的噪音,他也没有想到张苍这个小师弟会背后捅刀子,直接将马服书提出来,李斯被吓得不轻,接练几天都躲在家里,不敢外出,生怕被始皇帝怪罪。

    这件事到最后,当然是无疾而终,始皇帝并没有烧书,却是开始下令修书,所谓修书,就是修编天下书籍,找齐那些遗漏的篇章,树立石碑来保存这些经典,这样的行为顿时得到了百家学者们的好感,百家学者们纷纷书写文章,赞扬当今皇帝的德行,德兼三皇,功过五帝这样的话,可不只是法家和儒生会说。

    皇帝看着这些对自己的赞扬,不屑的丢在一旁,脸上的喜色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百家存在的意义,是带动学术竞争,让任何一家都不能沾沾自喜,从而停止探索的脚步,尤其是像墨家这样的学派,就这样消失在历史长河里,实在可惜,各派都有自己的优势,其中发展最猛的就是杂家马服学派...杂家马服学派开辟了一种“不要脸”的“集百家之长”的学术模式。

    无论百家钻研出什么东西来,杂家马服学派都喜欢来掺一脚,打着要吸收他们学术精髓的名义,进行赤裸裸的抄袭,再发扬光大...百家深以为恨,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抄了之后还要进行再创作,不只是单纯的给你抄过来写到自己的书里...百家钻研各自的领域,杂家马服学派却钻研他们的成果...

    在短短的时日里,各个学派都拥有了不少的成果,儒家出现了天人感应学说的雏形,法家在韩非的率领下是更进一步,彻底抛弃了王权,开始走向了法制道路,墨家则是搞出了更多新奇古怪的东西,就连医家,都开始主动的研究疾病,开辟医学领域的发展...杂家马服学派如今的代表人,唤作张良。

    这位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学者,据说,他是以前的韩国相张平的儿子,他在齐地修书,以自己的想法重新注释了《马服书》,结果,他被抓进去了,因为私人注释马服书并且传播是重罪,这是秦国律法里所明确规定的。可是,当韩非看到了这本被重新注释的马服书后,顿时惊为天人,即刻将这位从牢狱里带到了咸阳。

    韩非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实在不明白,他对老师为什么研究的如此透彻,甚至有些地方比自己还要清晰,韩非将老师的手稿送给了这位年轻人,韩非认为,能继承老师衣钵的人,只有面前这位年轻人。尽管他都没有见过自己的老师,张良在得到这些手稿后,继续钻研,随即,又有人找上门来,却是大臣赵高,令人将一部赵括与吕不韦的言谈经过送给了张良。

    张良就安心的钻研,他当初得到了黄石公留下的与武成侯论,从而开始研究其中的道理,研究了很多年,张良完成了对马服书的注释...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着迷,越是研究,他就越是敬佩武成侯,他不只一次的抱着马服书痛哭,直呼“没有人明白啊!”,有人说,他是因为没有能当面见到武成侯而哭泣,有人说,他是因为感慨君侯的贤德而哭泣。

    张良就这样开始了钻研,越是钻研,他的学问就越是高,从赵括留下来的那些书籍里,张良找到了无数东西,包括军事,政治,文学,天文,地理...他一一学习,不敢说完全继承了武成侯,却已经是走到了杂家马夫学派的顶峰,成为了新一代的学术大牛,始皇帝召见他,跟他言语的时候,据说始皇帝都被吓了一跳。

    始皇帝私下里对韩非说,“从没见过言行如此相似父亲的学者。”

    从来没有见过赵括一面的张良,却成为了钻研他最为深刻的人,赵括当初留下的书籍里,有很多来自两千年的经验,包括各个方面,这些东西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有才华的人是学不来的,只有很少数的人,才能看懂学会。张良无疑就是这样,他越是研究,发现的东西就越是多,有些时候,他感觉武成侯似乎就坐在自己面前,缓缓为自己讲解。

    张良因此成为了杂家的顶梁柱,这些年来,杂家可以将手伸进百家的口袋,甚至可以将他们的学说吸收总结,在基础上发扬光大,都离不开张良的努力。

    就在此时,有一位唤作徐福的方士,上书始皇帝...始皇帝本来是没有在意的,随意看了一眼,这一眼,始皇帝就挪不开双眼了,徐福在书中形容了三个聚集了圣贤的仙岛,海中有三座山,唤作蓬莱、方丈、瀛洲...这上头所居住的都是仙人,这些仙人生前为人,因为生前的大功德而为仙。

    徐福甚至在书里格外清晰的描写了仙岛的情况,地理环境,就感觉他真的见过一样,而最让嬴政感到惊讶的是,徐福在上书里提到,武成侯因为生前的大功德在蓬莱为仙,常常能看到他坐在龙车上,有一位暴躁的贤人驾车,身后跟随十数个门客,身边坐着一位素衣女仙,以黄龙为骏马,翱翔在半空。

    始皇帝看完这上书,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便令人将这位方士叫来。

第五百零五章 海外探索第一步

    “也就是说...你曾亲眼见过武成侯乘坐龙车,在天空之中翱翔?”,始皇帝眯着双眼,盯着面前的徐福,徐福被皇帝这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此刻,坐在他面前,是这天下的统治者,地位至高无上的皇帝,只要一句话不对,他就要尸首分离了...徐福心里十分清楚这一点。

    武成侯的光泽,遮掩了这位皇帝的光芒,就好像这位皇帝是完全沾了武成侯的光,本身能力并不出众...可惜,这是错觉,始皇帝身上有很多的缺点,在与武成侯的对比下,这些缺点尤其能被放大,他暴躁,自负,急功近利...只是,这位皇帝同时也具备了优秀皇帝所拥有的所有品质。

    他能识人,光是看他在庙堂里所安排的那些人,看看他们的成就,就能知道这位皇帝在用人方面的能力,就是赵高李斯这些在正史上的秦国掘墓人,本身能力也是非常的出众,没有人知道皇帝是怎么发现了他们,又如何看出了他们的能力。在原本的历史线上,编订新文字的是赵高和李斯...抛开私人道德不谈,论能力,没有多少人可以比得上他们。

    同时,他拥有非凡的胆魄,雄才伟略这个词,仿佛就是为这位皇帝量身打造,而在如今,因为赵括等众人的培养,皇帝身上残暴好杀的性格被消灭,这让他没有了最后一块短板,他开始在乎底层的百姓,不会将六国百姓们当作奴隶来对待..武成侯逝世之后,秦国也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在皇帝的注视下,反而是走的更加迅速。

    徐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先前几个同行,这些同行都是将皇帝当作傻子来糊弄,什么可以让皇帝长生不老,什么可以让武成侯起死回生,结果这些人都被带出去杀掉了,要不是韩非求情,全天下的方士都差点被带出去斩首了。徐福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并不曾见过。”

    “哦?”,这终于是引起了皇帝一些兴趣,徐福并不愚蠢,相反,这个人非常的聪明,在原本的历史线上能将皇帝骗得团团转,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不同寻常,尽管那时的皇帝因为畏惧时间的力量而迷上永生。皇帝再次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为什么可以如此详细的描述出那些场景来?”

    “陛下...这些都是齐地沿海居民所亲眼看到的...我是记录了他们所看到的东西..在齐地的琅琊,曾有超过两千人看到远处出现仙岛的场面..您可以派人前往询问,我没有那样的运气,不曾亲眼见过这些...”,徐福正说着,皇帝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怒声质问道:“既然不曾看到,就是些道听途说的事情,你怎么敢上书糊弄朕呢?”

    徐福惶恐的跪下来,说道:“不敢..我之所以如此上书,是想要为陛下证实这件事是否是真的...”

    皇帝摇了摇头,冷笑着说道:“若是假的,就是那些渔民的过错,若是真的,那你就可以领赏...你还真的是不愿意吃亏啊,不必多说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嬴政脑海里浮现出赵括严肃的脸,“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所谓神灵,也是人自己所想出来的精神寄托,不可相信。”

    嬴政根本没有给徐福太多表现自己的机会,直接就让武士们将他赶出去,徐福虽然没有能说服皇帝,性命却也保住了。送走了这个方士,皇帝跪坐在案牍前,却不由得再次看起了徐福所呈上来的上书...那其中对仙岛,对岛上仙圣的描述,实在让人心动,只可惜,这都是假的,嬴政想着,直接将徐福的上书丢在了一旁,不再理会。

    这些年来,皇帝没有忘记赵括的劝告,在自己可以决定任何事情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按着自己的渴求大搞工程,就是水利工程,也只是搞了一处,也就是黄河沿岸的那座大工程...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郑国,在得到皇帝命令后的第一时间里,坐车赶往魏地,准备沿着黄河,从韩地一路过魏赵两地,修到齐地附近。

    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反复的制定这条渠道,等待着皇帝的许可,最终,他终于是活着等到了这一天。郑国心里的激动无法言表,那沧桑的双眼里射出精光,整个人充满了力量,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只可惜,郑国已经太老了..他的年纪本来就比赵括还要大,这些年来,因为庙堂不愿意动工,他一直都是郁郁不得志。

    若不是皇帝那句承诺,只怕他熬不到如今这个时候,当皇帝一声令下,开始沿着大河修建网状渠道,改善大河周围环境的时候,郑国主动要求全面负责这件事....这位老人,坐着牛车,晃晃悠悠的赶到了魏地,定下了自己的挖掘计划,只是,来不及完成,在赶到魏地的第三个月,郑国就病逝了。

    他在接到皇帝命令的时候,就已经身怀重病,他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长途跋涉,加上实地考察,日夜操劳,在一个晚上入睡之后,他就安安静静的离开了人世,再也没有能醒过来。而他留下的纸稿,却不是一般人所能看懂的,由其子郑共来代替父亲继续这项大工程。

    在其他方面,皇帝也是强忍着自己心里的愤怒,即使自己麾下这些傻子总是不能最好的达到皇帝心里的目标,可皇帝还是强忍着不去杀死他们,不然,若是他真的想要杀掉,韩非是拦不住他的,而对韩非想要限制皇权的行为,皇帝也没有理会,他常常与扶苏辩论,听着扶苏那些“狗屁不通”的“伟大志向”,他觉得限制一下王权也挺好!!

    扶苏比起父亲要差很多,无论是在处政的能力上,还是在识人方面,又或者在其他领域,他都比不上嬴政,甚至是年轻时的嬴政,他身上唯一的闪光点,就是他真的很仁慈,深得众人的喜爱,在民间的名望也非常的高,他几次外出巡视,一路上都在撒币,给与百姓们钱财,整顿地方,这就让百姓们非常的喜爱他。

    大臣们也是如此,比起皇帝,他们更亲近与扶苏,毕竟扶苏好说话,不会因为一句话说错了就掉脑袋。

    说实话,皇帝对他有些不满,他认为扶苏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他自己可以在一天内审阅完的奏表,扶苏需要十天的时间,这就让嬴政非常的不开心了,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其他几个孩子,还不如这个扶苏...实际上,扶苏的能力真不算太平庸,只是在嬴政面前...就显得有些不够看。

    好在,赵括曾多次提到过,有这么一位温和仁慈的皇帝来继承大事业,这是好事,天下百姓需要一个过渡的时间,六国百姓要变成秦人,至少需要六十年的时间。而这前三十年在嬴政手里,后三十年就在扶苏手里。嬴政也不反对这一点,扶苏上位,就是凭借在民间的影响力,秦国在短期内也不会出现什么动乱。

    况且,可以让他任用的大臣也不少,光是嬴政所知道的,如萧何张苍蒙毅,还有那位继承了父亲学问的张良,这些年轻人在将来都会成为扶苏的左右手,有他们在,扶苏只要不主动作死,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而扶苏的性格,并不是那样爱找事的皇帝,只要能任用这些有才能的人就好。

    接下来的时日里,皇帝就是在忙着西北几个郡县的事情...他终于发现,自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迅速的处理完手里的事情,自己变得容易疲惫,肚子不断的变大,浑身愈发的沉重...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年纪也大了,当扶苏的儿子在身边玩耍的时候,他尤其能感受到这一点,他也成为了大父。

    茗走进大殿的时候,嬴政面前点着烛,他正看着手里的文书,聚精会神的思索着...茗没有敢打扰他,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待他,只是,她等了许久,皇帝还是皱着眉头,根本就没有放下手里的纸张。茗无奈的站起身来,走到了皇帝的身后,轻轻的捏着他的肩膀。

    皇帝浑身一颤,这才看到了站在身后的皇后,他平静的问道:“你怎么还没有睡?”

    “这都几天了...你整日在这里忙碌,这怎么能行呢?太医令可是说过,你需要休息..不然,就会跟上次那样,头晕目眩...”

    皇帝皱着眉头,什么都没说,表情愈发的严肃,茗却知道他的想法,这老头啊,就是不肯服输,明明上了年纪,不能再像年轻时那样,可他就是不肯认输。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开始拿捏,皇帝看着手里的奏表,这是一份关于西北诸郡官吏任免的名单,他缓缓放下了纸张,长叹了一声。

    “明明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就是挑选几个人...怎么变得...”,皇帝低声说着,茗看着他头顶上的几根银白色头发,只是安慰道:“你忙碌了好几天,不如休息片刻,明日再做,说不定就能做好。”

    皇后都如此说了,皇帝自然就没有再反对了,他双手抓着面前的案牍,想要站起身来,接下来,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站不起来了...茗急忙伸出手,想要扶起他,皇帝却是有些粗暴的推开了她,双手抓着案牍,猛地用力,终于站起身来,浑身的酸痛却做不了假,皇帝咬着牙,强忍着。

    尽管再不服输,可是这具身体,已经很诚实的告诉他:你已经老了。

    皇帝没有养成自大张狂,无视一切的性格,他自然不会霸道的想要与时间为敌,与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为敌,可是藏在心里的骄傲,却不允许他如此轻易的向时间认输。茗站在不远处,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担忧,皇帝皱着眉头,严肃的说道:“走吧!”,茗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皇帝走的很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飞速的流逝,当寒冬再一次消失,春天到来的时候,徐福再次出现在了皇帝面前,与上次不同,这次却是皇帝派人将他叫来的。徐福本来都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听闻皇帝召见,马不停蹄的来到了皇宫里。皇帝打量着面前这位方士,父亲曾经的言语一遍遍的回响在耳边,看向徐福的眼神也愈发的不善,这让徐福心惊胆战,他将自己叫来不是为了杀死自己的吧?

    皇帝的心里有些纠结,他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什么长生之类的东西的,可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心里莫名的有些烦闷,他并不畏惧死亡,皇帝不怕任何东西...他只是不想留下太多的遗憾,他还有很多想要做完的事情,他想要看着渠道完成,想要在全国修建道路,将全天下连接起来...他想要看着各级学府覆盖全天下。

    他心里想要做的事情很多,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忽然有了面见徐福的想法,此刻,看着面前的徐福,他心里格外的纠结,非常的复杂。

    聪明的徐福似乎看破了皇帝心里的纠结,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等着皇帝先开口,果然,皇帝迟疑了许久,终于问道:“那些渔民有没有说仙岛上还有什么?”,徐福感觉到机会到来,接下来,他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什么有渔民真正走上过岛,吃了那里的水果后返老还童,什么有人在那里拜师孔子,失踪的时候目不识丁,出来的时候就精通儒家学说...

    这样话都带着一定的诱惑力,徐福时刻注意皇帝的模样,在自己说出返老还童的时候,皇帝的脸色有些动容,这让徐福知道了皇帝心里的渴望,故而,他就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了,他举了好几个例子,甚至还拿出了见证者的笔录..皇帝心里的天平也是在缓缓的倾斜....

    在这一年,皇帝不顾群臣反对,在齐地设立了一个全新的机构,这个机构负责造船,探索海外,目的是寻找海外的仙岛。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能想到,这却成为了大秦开始海上探索,并在将来走向海洋霸主地位的第一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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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比穿越到先秦去对抗白起更让人头疼?秦质子异人要将他的侍妾赵姬托付于我。书名又为《始皇帝养成计划》,《捡到一只秦始皇》。捡到一只始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捡到一只始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捡到一只始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