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温柔的绝望
高岩海家宴很简单，却很丰盛。 从皮皮虾到梭子蟹。 从波士顿龙虾到大葱烧海参。 还有鲍鱼、生蚝。 小时工的手艺也好，高岩海介绍：“张姨家是即墨的，从小靠海。本来过来是当小时工，后来我发现她做海鲜很不错，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就让她也帮我做做饭。”张姨正把一盘爆炒花蛤端上来。 他对这个叫张姨的很和善地说：“早点过来一起吃。” 张姨憨笑着回：“好的，我先做，你们吃。” 高岩海笑笑，不时余光看向苏清越，像在炫耀。 他扶了一下耳机，又对焦克俊说：“老焦，你也该雇个像样的保姆。” 焦克俊无奈地摇摇头。 李霖插话：“老高，现在你的理想算实现了吧？”他说：“不用做饭，香车美女，有钱！财主！”他笑着说，又和焦克俊开他的玩笑：“以后再找个十八线小明星，人生就算圆满了。” 很诧异李霖说话，完全不避讳高岩海身边的女孩。 那个女孩儿还像没事人，脸上依然挂着笑。 高岩海笑着说：“我也就这点追求了，不像你俩都是有大追求的人。” 他说着，张姨把酒拿来。 两瓶白葡萄酒和几个高脚杯。 杯子单薄。 稍微用用手指一弹，回音清脆，质感极好。 一看价格就不便宜。 高岩海说：“咱们几个今天不醉不休！” 李霖坏笑着说：“哪天都是你先醉，你也好意思说这个。” 看他倒酒，焦克俊挪开自己的酒杯：“我今天不喝了，待会儿还得开车回家。” “啊？” 几乎在同一时刻，李霖和高岩海都发出这样的声音。 看向他。 李霖第一时间劝道：“我喝了酒，不照样开回去嘛。”他口气一看就是经常这样。 “我也劝你一句，别总这样，太危险。”焦克俊说，又强调：“你看看最近的新闻，各种出事的。不为别人，就算为自己和家人也不能这样。”焦克俊说，死活不让倒酒。 高岩海说：“这大喜的日子，你不喝酒，多没意思。”他说：“怕什么的，嫂子远在美国，又不管到你。”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 一看平日里就都是很好的朋友。 想起焦克俊说，他们那个时候外号三驾马车。 苏清越想说：这是有一匹马不想跑了。 另外一匹马跑不动了。 整个焦点全靠焦克俊一个人，劳心费神。 最后焦克俊还是坚持没喝。 高岩海最后没办法只提醒：“老焦，那咱们老规矩，不喝酒的人没资格说话。” 苏清越听着。 虽然苏北也有劝酒的文化。 可苏清越始终觉得，酒就是应该和想喝的人喝。 不要劝。 硬逼着他人，只会败坏酒场气氛。 几个人说着话，陈婷始终面带微笑。 老规矩，她还是一杯随意。 高岩海作为主家提第一杯：“今天是我乔迁之喜，也是咱们团建的日子。没别的说的，好兄弟这么多年，从美国到现在。”他说看看焦克俊，假模假式地问：“十年得有了吧？” “整十年。”李霖说：“十年来咱们把焦点做到这么大不容易。” 焦克俊微笑不说话，端着杯饮料。 高岩海又继续：“咱们这个感情和默契没得说，这辈子值了。” “来吧！别废话了，杯中酒！”李霖提醒。 高岩海率先干杯。 苏清越虽然不算敏感，可这句话任谁也听得出来，是说给自己听的。 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 未来的艰难险阻，他几乎能看得到。 可还是干了杯中酒。 焦克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接着李霖又提杯，道：“老高，今天你乔迁，我说一句话。” “你说。” “抓紧项目，就差你的项目还没完成了。”他说：“你要是总不出成绩，老焦这里压力也大。”他说，完全不看苏清越和陈婷，又道：“我们就祝你乔迁愉快，项目顺利，早日成功！” “好！” 听他这么说，焦克俊也站起来。 “岩海，要抓紧了。” “我知道，我知道。”一说到项目，高岩海立刻闪避起来。 摸摸自己的耳机，干了杯中酒。 张姨又上了一份海鲜。 几个人下筷子，纷纷夸赞她的手艺好。 待张姨回厨房，焦克俊终于说话了：“咱们一方面是岩海的乔迁之喜，另外一方面今天是团建。你们俩这话，冷落了清越和陈婷，这样可不行。”他说：“我提一杯，欢迎清越加入我们团队。” “老焦说得对。”高岩海立刻举杯：“欢迎清越。” “欢迎。”李霖没这么热情，但还是说了一句：“营销方面就看你了。” 苏清越听着。 他猜自己来，焦克俊肯定也是下了说服功夫的。 没说什么大话，他这个好时候说道：“很感谢焦总和两位技术大拿。未来的工作，需要大家相互配合，共同把焦点做得更好。”他没说危机，想着这两位也一定知道。 “对，团队嘛，还是要相互配合。”焦克俊立刻跟上。 他语罢，李霖说道：“团队最重要的是各司其职。就像一支足球队，不能前锋总想当后卫，后卫想当中场，守门员非得冲到前面争顶。” “老李说得对！”高岩海笑起来。 苏清越注意到焦克俊皱了皱眉，原本兴奋的状态，被打击得不轻。 很失望吧？ 苏清越想着，也懒得再做什么回应。 和他们干杯。 刚要放下杯子，夹一口菜，缓一缓。 没想到高岩海忽然猴急地劝阻：“别放杯子，别放……” “怎么了？”苏清越诧异地问。 “我们焦点有个规矩，新人喝酒三杯不能落地。”他说：“这叫新人新三杯，也就是图个吉利。” 他语罢，走上来。 给苏清越倒了一整杯。 虽然白葡萄酒度数低，可也十几度了，这要是一连三杯…… 一时间不止是焦克俊和陈婷怔了一下，连李霖都愣了片刻。 苏清越敏锐地捕捉到三者表情。 这个时候李霖终于回过味，跟道：“清越，快！快！快！三杯，三杯！” “你们俩……”焦克俊说话了。 “老焦，老规矩，不喝酒没资格说话。”高岩海立刻打断他。 焦克俊脸红了。 陈婷本来想说话，苏清越却主动端起来杯子。 他相信焦点没这个规矩。 忽然想起陈峰说：一切都要你一个人承担……要做什么就去吧，天高任鸟飞。 下一刻他起了身，一饮而尽。 好在是高档白葡萄酒，口感圆润。 不等酒意上来，他接着又是一杯。 第三杯，他端起来。 看着李霖和高岩海，注意到他们在笑。 而焦克俊和陈婷一脸的尴尬。 他终于有点忍不住了：“你们都是汉家军，是和沛公一起出来的老乡老弟兄，论关系我是自然不如你们的。”他语重心长：“可现在是战时，商场如战场，我没别的可说的，只拜托大家，为了焦点……” 他没再提配合这件事。 一口饮尽杯中酒。 接着，他们又继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多收三五斗
白葡萄酒配海鲜，的确是美味。 度数估计和老家黄酒的劲道差不多，也是十几度。 只是没有黄酒醇和。 刚干了一杯，正准备夹一筷子蒸鱼。 李霖便端杯：“苏总，别着急吃，先喝！” 他语罢，高岩海凑上来倒酒。 这已经是第十二杯了。 从第七杯开始，李霖和高岩海便打起车轮战。 焦克俊说：“你俩行了，别把清越喝多了。” 陈婷也劝：“你们没事了，可以和我喝点，不要总缠着苏总。” 不管他们如何说。 两人就是不停，一杯又一杯。 苏清越觉得，他们今天是铁了心，想让自己躺着出去了。 他不喜欢这样，可还是大口把酒灌下肚。 李霖和高岩海像两个小孩，怀揣着幼稚的恶意，频频举杯。 他们的敌意，像吵闹声让焦克俊和陈婷如坐针毡。 想起上一次，自己感受到这样的恶意，还是在报社。 一位来自另外部门的家伙，追不上阿眸，便想让他喝多了出洋相。 已经有几年了。 他还记得那个人最后是被人抬着出去的。 这时高岩海又端杯。 他的眼睛已经呆滞，舌头都发直了。 却还是想要挑衅。 明摆着是低度酒，摧垮了他的防御。 下一刻，苏清越决定反击了。 不管因为他们的主动进攻，还是为了在单位立住脚。 他提醒自己：对有些人客气是素质，对有些人客气是懦弱。 而现在没必要客气了。 端起杯子和高岩海，说道：“高总，你这么喝没意思。” “那怎么有意思？” “我们苏北人喝酒，都是哥俩好。三杯起步，三三见九！”他说：“你要真心欢迎我，咱们就三三见九，怎么样？”他大声问。 “好！见九！”高岩海大喊。 第一杯！ 二人直接干掉。 高岩海大喊：“再来！” 殊不知越是喊叫，酒精入侵地就越快。 苏清越相信，高岩海至多撑过这杯，下一杯就得滑到桌子底下。 他主动上前到酒：“来！第二杯！” “第二杯！”高岩海回，声音戛然而止，开始灌酒。 还没到半杯，他便放下杯子。 整个人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肘撑住身体，摆手说：“等我！等我！第二杯！三三见……” 九字还没出口，他便趴下了。 苏清越转身看着李霖，笑盈盈：“李总，下面该咱们俩了吧？” “三三见九？”李霖的眼神终于有了点惧意。 “对，不过高总喝多了，你先替高总喝，然后再咱俩，怎么样？”苏清越假装喝多，故意说胡话，端杯：“来吧！”他语罢，干掉杯中酒，看着李霖：“李总，该你了！” 不知道是被苏清越的气势，完全吓住了。 还是酒量本来就不行。 总之李霖犹豫了，脸色煞白。 不再说话了。 可这个时候焦克俊却坏笑着，插话：“老佛爷，该你了。” “好！” 一口干掉杯中酒。 苏清越鼓掌：“来第二杯！” 他起身到酒，李霖的脸上终于有了惧意。 苏清越又说：“今天不谈工作，就是喝酒，以后还得麻烦李总。” 又是一杯。 再来！ 很快就只有一瓶酒了。 焦克俊笑着和陈婷说：“这下岩海第二天起来，能心疼死。” “可不是嘛，好几千呢。”陈婷笑。 苏清越又倒酒，发现最后一瓶酒，也空了。 他大叫起来：“这不够三三见九啊！高总还有酒吗？” 语罢拉着李霖又继续喝。 后者已经迷迷糊糊，头不停地垂下，打瞌睡。 刚才还是说了两句以假乱真的醉话。 什么我告诉你，焦总是我兄弟，你不要骗他！ 这公司是我们三驾马车的。 接着他也趴在桌子上睡了。 酒桌顿时陷入尴尬，张姨和高岩海带来的女孩儿，面面相觑。 焦克俊看看苏清越。 后者虽然也身处酒意，却还靠意志力强撑着。 最后陈婷笑着说：“焦总，今天你的任务可重了。” 他说着，焦克俊叫他俩：“老佛爷，岩海！” 李霖没反应。 高岩海低声呜咽：“在呢！在呢！” 焦克俊看看苏清越，问：“清越，没事吧？” “我还可以，就是有点饿。”他语罢，开始吃饭。 陈婷笑起来，说：“这下老佛爷不敢在公司吹酒量了。” 让女孩儿把高岩海扶到屋子里。 又在另外的屋子，安顿好李霖。 焦克俊回到座位上，桌上一下子冷清不少。 他这个时候端起饮料杯，面向苏清越，说“对不起。我这俩兄弟，人其实不坏，只是改变需要点时间，”声音变得低沉：“你不要介意他们。该继续的，我们一定会继续，我会全力以赴支持你，不止是为了焦点，其实也是为了他俩。” “我明白。” 苏清越点头。 可总觉得焦克俊心中有犹豫。 这毕竟是他的好兄弟。 未来他一定会纠结于此。 下一刻，苏清越又道：“焦总，商场如战场。您想想，当年鲁肃对孙权说的，众人皆可降曹，唯将军不可降曹。如肃等降曹，当以肃还乡党，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军降操，欲安所归乎？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岂得南面称孤哉！” 这一段是苏清越上大学，熟读《三国演义》而来。 如今没想到竟然用到这里，不仅暗暗感慨，商战有意思的地方。 不过下一刻，焦克俊显然不是太懂。 想他是纯理工生，又一直在美国。 苏清越只得解释：“鲁肃说，如果我投降曹操，至少可以保证当个州长郡长，可将军呢？还能有今天的位置吗？” “你说的有道理。”焦克俊认真的点头。 他语重心长，显然知道危机所在。 陈婷在一旁听着。 过了一会儿，张姨给他们端来茶。 他们喝了一点。 苏清越稍微醒酒。 焦克俊看看表，说道：“咱们走吧？” 三个人于是离开了。 没过五一的平京，夜里还是很凉。 把车窗打开，吹一吹，酒意又散去不少。 陈婷感慨说：“以前也和清越喝过酒，可从来没想过，他这么能喝。” 苏清越笑着回：“我们老家在喝酒方面，从来不认输的。” 焦克俊说：“我看下次老佛爷和岩海，绝对不敢再找你了。” 他说着，先把陈婷送回家。 接着，送苏清越返回的路上，又道：“清越，你不要觉得我和他们是兄弟，你就为难。他们虽然是兄弟，可他们不知道我的压力，”他说，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强调：“不知道我有多难！” 他发起牢骚，无奈地摇头。 苏清越听着。 想起陈峰说：创业是一条没有尊严，没有生活，痛苦的道路。 他忽然理解了焦克俊。 这个时候焦克俊又道：“就关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多收三五斗。而我这边不一样，我要关注粮草，要关注整体。”他说，这个时候信号灯开始闪烁：“再好的兄弟，一旦成功，也会发生巨大变化。” 他说着，无奈摇头。 这个时候信号灯变绿。 他一脚油门踩下去。 霸道绝尘。 苏清越想到了创业很难。 可没想到成功，会让人变化这么大。 一时间，他心里有无数思考。 车上焦克俊再次说道：“不管让研发配合，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我肯定支持你。” “我明白。”苏清越最后点头。
第二百二十七章：姜正尚的电话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开门进屋的时候，酒意已经上来了。 身子晃晃悠悠的。 广哥正往外走，似乎是有事，见他有些侧歪，搀住他。 “你这是喝了多少。” “好多，数不清。” “喝的啤酒？” “白葡萄酒。” “葡萄酒能喝城这样？”广哥说。 “数不清多少杯，全是满杯的，你试试？”苏清越这话出口，已经用尽最后气力。 留下广哥愣住。 阿眸从里屋开门，把他搀进去。 闻到阿眸散发出淡淡的体香，听她轻声抱怨：怎么喝这么多。 本来想说：两军相遇勇者胜！ 可到嘴边的话，却随着涌来的睡意，戛然而止。 高度警惕的心瞬间放松下来。 家的温暖，如温柔的海，包裹住他。 身子挨到柔软床垫的瞬间，他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霖和高岩海反反复复出现在梦里。 他们在焦克俊的办公室。 一个声音响起来：“我们焦点的研发没有问题，我们请苏总是来解决营销问题的。游戏重要的是深度，我们的研发内容已经改的很好了，如果临时加进去，优先级其实很低。”是李霖，苏清越听出来了。 接着高岩海又说：“不可能有哪个产品是完美的，我觉得还是营销问题。你去任何一个论坛，任何一个官网，没哪个游戏不被骂的。我们只是服务于一个特定的人群，这是很正常的事。” 这几个声音，反反复复地出现。 以至于苏清越觉得这一切真实发生了。 直到从梦里醒来，看到还黑着的屋子。 阿眸丝滑的呼吸声。 他口干舌燥，下床喝水，才意识到那不过是个梦。 可是反复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焦克俊是什么态度。 那在梦里似乎是个空白。 接着又睡过去，却又继续开会。 李霖和高岩海依旧重复那段话。 苏清越的脑海中，则反反复复回响着一个声音：必须一击成功。 现在的情况是自己等不了，焦克俊等不了，焦点估计也等不了。 所以只有一击，一次机会。 早晨醒来，已经六点半了。 苏清越本想继续睡。 可一想昨晚的事，他觉得自己必须全方位压制他们。 强打起精神，去洗手间冲了个澡。 顿觉清爽许多。 接着他穿上衣服，准备去上班。 床上阿眸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看他问：“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啊？” 苏清越说：“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一直喝。” “你以后别这样啊，”阿眸说：“我倒不是讨厌你，我只是觉得对身体不好。而且你昨天的那个样子……” “停…我知道。”苏清越堵住了阿眸的嘴。 人生最大的“尴尬”，就是对酒后失态场景的再现。 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喝了杯三九胃泰就出门。 他打了一辆出租。 到单位时才七点二十五。 电梯口又碰上那个穿红衣服的家伙，手里依旧拎着一袋包子。 居然还是韭菜馅的。 苏清越很想说：“你就不能换个口味的吗？” 觉得他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一股浓浓的菜色。 好在到单位只有七层，强忍着味道，他们走出去。 苏清越回了自己办公室。 照例一杯绿茶。 望着窗外。 马上就要入夏了，平京一天天热起来。 天色也亮的早了。公司楼下的人还很少。 从清河过来的车流，还没把学院路塞满。 远处已经平坦。 除了学校，就是几栋低矮的楼体。 一个声音反反复复出现，回想焦点内部的逻辑，还有昨晚的事。 他强迫自己用理智思考。 不要针对人，只针对事。李霖和高岩海，真的是针对自己吗？ 还是针对事。 焦克俊是因为现实的压力改变了。 而李霖和高岩海显然还没，他们还没意识到危机已经来了。 回想昨晚的事。 苏清越意识到，如果自己只是提出一个资料片这样偏常规的方案，说服力不够。 再想把所有的改动，穿插进去，势必遭到强烈反对。 到最后即便焦克俊全力支持，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就是整件事无法执行。 必须一步到位。 否则自己好不容易在华络积累的业界威信，也会受到损失。 可要怎么样呢？ 苏清越想着，但已经确定了，原有的想法不可行。 外面的灯亮起来。 不断有人走进自己的工位。 人越来越多。 他走出去接水，回来的时候正碰上李霖和高岩海。 三人打了个照面，苏清越礼貌的叫了声：李总，高总。 后两者明显还没从昨天的酒意中缓过来，眼睛直愣愣的。 尤其是高岩海，都不摸耳机了。 听到苏清越叫自己，他怔住。 问道：“你来的这么早。”声音有气无力的，语罢喘了口气，像呼吸不上来。 “还好吧。” “你昨天没事？”李霖瞪大眼睛问。 “没事啊，怎么了？”苏清越微笑说。 两人面面相觑，眼神里说不清是震惊，还是佩服。 最后李霖说：“昨天到后面我都忘了，你太能喝了。” “完全断片了。”高岩海说：“我今天叫那个小妞儿，把我俩送过来的。” “也还好吧，没喝多少吧？你俩喝的少，前面我那几杯都干没了啊。” 苏清越说，其实胃里一样是翻江倒海。 可他强忍着一口意志力，故作正常，又喝了口热茶。 “你是咱们公司的酒神啊。”最后高岩海下了定论。 三个人又聊了两句。 苏清越刚回办公室，就揉了揉自己的胃。 他呲牙咧嘴的。 想起那句话，两军相遇勇者胜利，暗自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陈婷来敲他的门。 他说了一声请进。 后者微笑着进来，问：“昨晚没事吧？” “没事。” “给你和李总、高总都拿了。”把两颗解酒的药，放在桌子上，陈婷淡淡一笑。 “谢谢，婷姐。” “希望你不要介意他俩。”陈婷临走说。 “当然不会了，你放心吧。”苏清越点头。 陈婷出去以后，吃了药，整个上午都没什么事。 下午的时候，单位有个小意外。 客服部门有人晕倒了，苏清越发现，就是那个每天吃素包子的人。 有点低血糖，想说天天吃包子能行嘛。 傍晚，姜正尚给他打电话：“兄弟，五一做什么？” “还没定呢，怎么了？” “去爬箭扣长城吧，我叫了好好、小玉还有祁小胖，就差你和子友了。”他说：“好久不见你了，也想你。封神要没有你，就没有今天，出来一起玩玩吧。” 这才意识到，马上要放假了。 本来想回：未必，不知道要不要加班。 可忽然觉得很怀念华络的时光，怀念那些好友。 自己也需要稍微放松一下。 以此来找回状态，也许找到好的解决办法。 下一刻，他说道：“好啊，没问题。”
第二百二十八章：箭在弦上
时间过得很快。 像网上下载的视频，都不需要快进，只需要拖动进度条即可。 一晃就五月一日了。 此前发生的一切，如同做梦一般，就那么轻易划过去了。 苏清越推翻了之前的想法，但是更新的方案还在琢磨中。 夜里睡觉，还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回想起他刚来平京的时候《武侠大世界》与秦媛媛的合作。 那时似乎也是这么痛苦。 像两头不靠岸，抓不住一个把手的游泳新人。 可他却非常清晰地感觉到，目标就在不远的前方。 只要他肯再往前一点，就可以够到了。 但就是这个再往前的一点，看似薄如轻纱，却又远在天边。 犹如白雾，令他迷失方向。 要怎么办，才能让李霖和高岩海同意自己的计划。 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似乎和睦了一些。 可苏清越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就像楚河汉界，迟早是要跨过去的。 整整一宿，他都在梦里，为了这件事发愁。 直到早晨五点三十才醒来。 窗外的天，还带着夜幕的黑色，已经有些发亮了。 阿眸还在睡。 姜正尚说他七点多会过来接他们。 他洗了把脸，趁着还没到六点，赶紧坐在电脑前，敲出最坏的可能性。 想从最坏的可能性中，找到一种解决方案。 如果自己被他们拒绝。 业界也一定会传开。 他们会说什么，敲出文字：他们会说我疯了，竟然敢介入研发，太膨胀了。 文字到这里就停住了，他忽然愣住。 意识到一个注定的结果：不管是什么方案，只要是涉及跨部门一体化，就一定会出现这样的议论。 既然如此，那就必须一步到位。 猛然间，那个沉浸在心底的想法，冒出来。 真的可能吗？ 一步到位？ 心里正想着，闹铃响了，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叫醒了阿眸。 她迷迷糊糊地去洗漱，过了一会儿出来。 还在揉眼睛说：“困得都不想去了。” “是不是只想睡懒觉？” “嗯。”阿眸一下又躺回到床上。 过了一会儿，他们收拾好，出了门。 虽然已经五一了。 可平京的早晨已经很凉，还是要穿上外套。 为了爬箭扣长城，苏清越昨天带着阿眸，还有周子友去了商场。 他们特地买了登山服。 牌子是探路者的，还有登山包与手杖。 苏清越特地也给周子友买了一套装备。 后者不好意思的说：“谢谢老大。” 阿眸说：“箭扣真的那么难吗？买这么多专用的设备，我都有点担心了。” “难才有意思，要是那么简单，还有什么可玩的。”苏清越笑着说，“完成这种挑战，会给人带来身心愉悦的，我现在就需要这些。”他说，心早就飞出去了。 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说这处长城了。 据说万里长城很多对外宣传的经典照片，都是拍自箭扣。 那里山势陡峭，且未经人工修整，古朴自然。 几个著名景观，他几乎能背过：鹰飞倒仰、南大楼、鬼门关、东西缩脖楼，箭扣梁等等。据说绵延二十多公里，将整个长城的惊、险、奇、特、绝全部展现出来。 昨晚吃饭聊起来这个。 周子友感慨说：“我觉得自从和上一个对象分了。我现在找女朋友，就像爬长城，那可真是惊、险、奇、特、绝什么都遇到了。” “啊？怎么会呢？”阿眸诧异的说：“有这么夸张。” “真的，太难了。”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我们单位有个小编辑，人超好的。” “真的吗？太感谢了，嫂子。” 怎么也想不到，领周子友出来这么一会儿，阿眸开始做媒人了。 苏清越无语。 望着窗外，五一的街道，人没有以前多了。 他和阿眸吃完早餐。 走出去，到路口，等着姜正尚。 过了一会儿，周子友也来了，果然就是穿着昨天买的那身衣服。 他还特地带了一幅墨镜。 阿眸一见他便说：“子友，我和那个女孩儿说了。等上了班，你俩见见吧。” “好啊，好啊。”他激动的说，不停的感谢阿眸。 过了一会儿，一辆白色金杯驶过来。 直到副驾驶摇下窗户，看到一身粉色户外装的肖玉，苏清越才发现是他们。 上了车，姜正尚说：“我那个车装不下这么多人，租了一辆。” 接着很久不见的大家，喧闹起来。 互相聊着天。 苏清越好奇地问好好姐姐：“师帅怎么没回来？” “他那里忙，实在是没办法。”好好姐姐耸耸肩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许的失望，他接着看向周子友，说道：“子友，你怎么样？” “很好啊！跟着老大，就是两个字：痛快！”他说。 肖玉从副驾驶转回头，羡慕地望着他们。 接着车子驶出了四环，顺着一条刚修好的高速路，向目的地驶去。 他们聊着天。 天南海北的，好好姐姐夸阿眸又漂亮了。 还感慨阿眸的腿怎么能这么苗条，自己为什么做不到。 主要还都是一些业界传闻。 好好姐姐问苏清越说：“清越，听说了吗？陈老大向公司递交辞呈了。” “听说了。”苏清越点头。 他对这件事不意外。 “有人说他会去天成盛世。”阿眸跟着说。 “不可能！”苏清越摆手：“老大不可能去任何一家公司。” “不可能？”大家看着他。 苏清越点点头。 没把自己对陈峰的判断说出来。 可他知道，自己和陈峰面临的局面是一样的。 他们全都不满现状，想要继续前进。 那么天成盛世能给他什么，还是市场副总裁？他怎么可能有兴趣。 首席执行官吗？暂时老大应该不需要。 人家也没有。 目前的这些公司，除了焦点，几乎就没有合适的位置。 而且老大对他说过：“他和华络感情太深，不可能去打工，成为竞争对手。” 众人议论纷纷。 苏清越本来想问问《封神世界》现在什么情况。 可忍住没说。 业界传闻：封神现在的成绩，有大幅下滑。 大家聊着天，车子继续在高速路上行驶。 周围的车子逐渐多起来。 到底是五一长假，不一样了。 没过一会儿，高速也堵了，车子不得已停下来。 他这个时候回过头，看看苏清越和周子友。 笑着插话：“清越，我感觉你和子友这次像换了个人。” “换了个人？”苏清越抬头，诧异的问，“我和子友？” “嗯。”姜正尚点头，又点着一颗烟。 苏清越问道：“变化很大？” “挺大的，我也有感觉。”好好姐姐也跟着说，“和华络的时候，截然不同。” “有什么不同啊？”周子友好奇的问。 “感觉不像上班族了。”肖玉插话。 苏清越一怔。 前方的车流终于动了，姜正尚又再次启动。 向前驶去。 苏清越好奇的问阿眸：“我变化大吗？” 后者看看他，又看看肖玉。 话里有话地回了一句：“没什么变化。”
第二百二十九章：万里长城万里长
“太美了！” 他们终于抵达箭扣长城的山脚下。 抬头仰望晨光笼罩的奇峰峻岭，漫山遍野的丁香花与绣线菊，春夏交替的微凉中，散发出一股股花香。 长城在其中，犹如工笔画的暗灰线条，分开天与地，令大家全都不由自主地赞叹。 美是很美，只是和想的不一样，这里还没开发。 要上到城墙，还需要再走两小时的山路。 他们在当地村里，找了个向导带自己。 山间的野路角度很高，又不平坦，很多时候需要手脚并用。 微风轻抚面颊，还带着春日的凉意。 好好姐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山里还真是挺凉的。” “越往上估计越凉。”苏清越插话，走在队伍中间，不时照顾一下阿眸。 “会有雪？”阿眸问。 “我们这里五月初，也就十几度。山里夜间能到零下。”向导说话了。 他是个瘦小精黑的中年人，口音和平京城里的人有明显区别。 山林里，不是碎石，就是软土。 姜正尚和肖玉走在最前方，不时做着铺垫：“再往上就更难了，大家一定要小心。”他说，又嘱咐：“记住不要往下看，不要回头，就一直爬。什么时候爬到了，再看想看的，一定会豁然开朗。” “放心吧！”肖玉笑起来，又道：“我们大西南那里的山，比这里还多，还要陡峭。小的时候一到周末，我妈就会领着我去爬山。”她说着，回头看，露出笑容。 苏清越和她的目光对上。 觉得比几个月以前，要自然许多。 苏清越不由得为她高兴，也好奇她和姜正尚的关系。 公司肯定是不能公开关系的。 不过看起来，他们已经走的很近了。 能开始新生活是最好的。 苏清越想着，他们在山林里，越走越深。 等到了长城的攀登入口。 向上仰望，苏清越这才明白，姜正尚说的很对。 再往上更难。 以前看过一些介绍，可都没有亲身体验来的实在。 损毁的城墙，只有单边，非常陡峭。 台阶风化严重，完全没有修复，都是残破的。 他们不得不手脚并用，互相提醒。 身体紧贴台阶，手抓着两边能抓的，侧脚向上。 昨天买的登山鞋在这一刻，凸现了功用。 苏清越背着背包，肩膀稍感疲累。 可这种不断上行的紧张感，却又让他莫名的兴奋。 暂时忘记进入焦点后的种种不快。 甚至连解决办法也都想不起来了。 只有不停向前、向上。 有些地方，他们还用到了缆绳做辅助工具。 本着女士优先原则。 肖玉最先一个向上爬去。 她粉色户外装的背影，在灰白色的砖石间穿梭，不时停顿忽又向前。 接着是好好姐姐、阿眸、周子友。 姜正尚和苏清越殿后。 姜正尚和苏清越说：“小玉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她总是怀念起，大家在一起的日子。昨天还和我说，现在工作虽然上正轨了，她又是总监了，却没以前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开心。” 听他这么说，苏清越向上望去。 然后问姜正尚：“你俩怎么样了？” “我俩？”说起和肖玉的关系，姜正尚想了片刻，抱怨起来：“我感觉，小玉和我有距离。我俩的窗户纸始终都没捅破，看着很好，可就差那么一点。不知道是我的感觉不对，还是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苏清越皱眉，好奇地发问。 这个时候肖玉爬上去。 她站在下面，朝他们尖叫。 笑着说：“你们快点啊！这里风景好美！” 苏清越和姜正尚对视片刻，笑起来。 这个时候姜正尚忽然问苏清越：“兄弟，我问你个事，因为这很重要。” “嗯？怎么了？”苏清越好奇。 “小玉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所以她总是和我隔着一层，不肯再向前。”姜正尚说，叹了口气，又道：“要是有的话，我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别的方面，都不在乎，可唯独面对小玉……”他话到这里停止了，无奈地摇头。 听他这么说，苏清越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刚要回话，忽然觉得阿眸的目光跟过来。 女人啊！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向上望着，肖玉的目光看过来。 苏清越真心希望肖玉能应该开始新生活。 旧的情绪可以影响心情，但是不能让它摧毁。 他想着，回姜正尚：“老姜你该对自己有信心，对肖玉有耐心……”话到这里，他本来还想补充：真正的爱是真情、忘我、全部的付出，可注意到阿眸的目光，赶紧停住了。 这时姜正尚嗯了一声，随后好好姐姐也上去了。 周子友催着阿眸先上。 可阿眸拒绝了，和姜正尚说道：“老姜，进不进一步，要看你自己。” “我自己？” “你总要明确表达出来，才会知道真正的结果，”阿眸说：“否则总这样，对你俩都不好。尤其是对你，太不公平了，付出这么多。” 她如此说，又看看苏清越。 黑色眼眸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接着姜正尚说道：“所以我准备今天表白，你们觉得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啊？”阿眸说：“我和苏哥哥肯定支持你。” “你说呢？”姜正尚没理阿眸，又看苏清越。 “我们大家当然都支持你俩在一起了。”苏清越笑。 话至此，为她开心。 希望她能答应姜正尚，开始新的生活。 就像在横琴，他对她说的那样。 不要再活在旧的感情里了，继续向前吧。 他想着，这时周子友也爬上去了。 姜正尚刚要说话，阿眸又让他先来。 说了一声谢谢，又说拜托，然后姜正尚抓住绳缆向上爬去。 看着他，阿眸忽然问：“苏总，你是不是特别惋惜啊？” “惋惜？惋惜什么？”苏清越看着她。 “心爱的人，今天就是别人的了。” “你快别逗我了。”苏清越无语。 阿眸噘起嘴，哼了一声，凑近他：“你待会儿要好好祝福人家哦。” “当然。” “当然？”阿眸瞪大眼睛反问。 “那我该怎么说？”苏清越问。 好半天，他们互相看着，阿眸没说话。 这个时候姜正尚终于爬上去了，招呼他们。 看他尴尬、为难的样子。 阿眸这才开心地笑起来，说：“苏哥哥，我先上去了。”
第二百三十章：豁然开朗
毋庸置疑，箭扣长城每一段都很危险，很陡峭。 即便他们准备充分，也还是感觉无比惊险。 一些被植被覆盖的砖墙，不仅仅是因为险要，让人望而生畏。 还因为经过几百年风化，它们的间隙早就松动了，每走一步，都要先确认安全。 要紧贴断壁，手脚并用才能不断向上。 想起网上说：这里每年都会摔下去几个人。 苏清越也觉得差不多。 十四点十五分，他们终于攀上峰顶敌楼。 一时间视野豁然开朗。 远望群山，峰顶之处，一个接一个的敌楼和烽火台。 阳光下，层林尽染，将山体染成金黄色。 一览众山小，便是如此。 不再想工作，只想欣赏这美景。 绿色植被爬满墙头。 坍塌部分也生出绿草，山体在其间，露出自己本来的面貌。 姜正尚发出感慨：“真过瘾啊，我就喜欢这种有挑战和征服感觉的事。”他说，看看苏清越：“自从封神公测我就再没出来过。这可算解放两天，哎……”他长叹了口气，思考了片刻，又道：“可是回去，还要继续。” “是不是都不想回去了？”苏清越笑起来。 “没有，并不是。”姜正尚强调了一句：“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挑战，否则就不会干这行了。”他说：“我最怕的是重复性工作，连艰难险阻都成了重复，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听出他话里有话。 苏清越回看肖玉和好好姐姐、阿眸三人在另外一段看风景。 联想最近的传闻。 苏清越好奇地说道：“你现在怎么样？” “老样子。”姜正尚耸耸肩：“封神近况不好。公司说什么都有，可我知道，这至少不是小玉的问题。”他语罢，回头看肖玉，发现她没往这里看，又补充：“我自己知道封神的问题。” “现在确实变化太快。”苏清越感慨，他本想说封神最大问题是技术上的落后和保守。可一个奇怪的念头却从脑中闪过：《三国群雄》的技术倒是先进，可结果呢？ 看看他。 姜正尚又道：“本质上是我们自己遇到了问题。” “你说得对。”听到他这话，苏清越不由得点头。 后面姜正尚又说：“《封神世界》就这样了，不太可能有太大改变。”他说：“我已经把所有策划、玩法和活动都用了个遍。应该说在同等技术层面的游戏，它已经是最好的了。” “这点我同意。”苏清越点头。 “可也仅此而已了。”姜正尚忽然说：“但它不是我要做的游戏，它只是一个妥协的产物。我要做真正的网络游戏：先进的技术、创新的玩法。”他说：“这点咱们这种软件起家的大公司，是很难实现的。” 猛地听他提及这个。 苏清越也有这种感受。 回想他在华络时，感到诧异的是，为什么《封神世界》没有创新了。 看来并不只是姜正尚的问题，这其中也有公司的问题。 正想着，姜正尚又道：“有时候，我挺羡慕焦点的李霖。焦克俊放手让他做技术突破，带动了整个行业的进步。”他说：“我们在这点就差得太远了，产品只能通过策划、玩法不断调整。” “但三国的成绩却不好。”苏清越无奈地叹了口气。 姜正尚一怔，看向他，好半天才道：“这才是我迷茫的地方，到底什么才是网络游戏的方向，是技术？是研运一体？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现在大家都在做尝试，可咱们华络面临上市，不能有丁点的问题。” 姜正尚很少抱怨。 这一下，却引起苏清越的思考：李霖为什么如此坚持？ 因为他在向技术要未来的方向。 技术人员的思考模式，也只能从技术里找方向。 就像自己是市场人员，提出的是一体化运营。 为什么不能把优势全都综合起来呢？ 技术和市场。 他想着问姜正尚说：“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我的理想？”他说：“我肯定是自己做一个真正的网络游戏公司。既有技术的推进，又有市场的高歌，这两样本来就不该矛盾的。”他说，摊开手，抱怨了一句：“结果，现在成了各种妥协，这绝对是错的。” “我同意你说的。”苏清越点头。 他认为现在整个行业的最大问题是：玩家不断提升的需求，和僵化的研发现状，形成了矛盾。 而大部分公司都是软件公司或单机游戏过来的，或多或少都有自身的局限性。 都是靠惯性研发。 或偏向技术，或偏向经验，以及传统玩法。 这个行业现在需要一种从成立之初，就树立明确目标，血液流淌网络游戏基因的公司或者团队——一种崭新的，不带窠臼的新鲜力量。 下一刻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虽然不能一下子就跑步前进。 但至少在公司内部打破隔阂和界限，集中力量进行尝试和突破。 直到最终的理想状态。 瞬间兴奋起来，觉得至少这一点，自己比姜正尚要幸福。 焦克俊还是给了他足够空间的，这样的尝试可以手起刀落。 他很感恩。 此时看着山下，恨不得立刻就离开，飞奔回家写方案。 但上山容易下山难。 何况大家还没有欣赏够这风景。 他俩聊着天，姜正尚对周子友说道：“子友，你很幸运，跟老大跟对了。” “哈哈，那是当然的了。”周子友笑起来。 他刚才一直在旁边，认真听他俩说，始终很认真。 这个时候姜正尚回头看看肖玉。 她正和阿眸与好好姐姐拍照。 姜正尚小声苏清越：“兄弟，你觉得我在这个位置表白可以吗？” “可以。”苏清越笑起来，又补充：“这位置刚好，要不然等下山就没机会了。” “大哥，我也觉得是这样。”周子友也帮忙出主意，指指她们现在拍照的位置：“那里挺合适的，有花有草的，路面还平整。你直接过去呗，我去把相机要来。” “谢谢你俩，这要是成功了，我忘不了你俩。”姜正尚笑起来。 苏清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可是你准备礼物了吗？” “当然了，一枚钻戒呢。”他说，像个孩子似的，不停地笑。 苏清越这时点点头。 他也很希望老姜能和肖玉好。 毕竟这么久，姜正尚不离不弃，一定忍受了不少煎熬。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样耐心的。 看周子友找阿眸要相机。 后者在发现姜正尚，站到肖玉身前的那一刻，便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他立刻拉着好好姐姐闪开了。 此时阳光正照在身后的群山上，几枚绣线菊从陡峭的城墙攀上来。 苏清越暗暗祈祷：一切都重新开始吧。 接着姜正尚单膝下跪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小玉，我一直喜欢你，从见到你那一刻，就这样了。”姜正尚说：“能够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有了你，我的生活才变的……”他话到这里磕巴了一下，像在背课文，又道：“绚丽多彩……” 五月一日夕阳西下，在敌楼的另外一端。 姜正尚终于表白了。 他满心欢喜，给心目中的爱人，单膝下跪。 大家都微笑着祝福他，等待着肖玉的回应。 苏清越和阿眸也露出灿烂的笑。 好好姐姐和周子友，不由得鼓起掌来。 城墙外满山的丁香花与绣线菊盛开着，香气四溢。 可肖玉却没有动，她完全僵住了。 没想到姜正尚会忽然表白。 脸上表情单纯又复杂，难以名状，到底是什么。 苏清越很想说：不要再犹豫了，开始新的生活吧。 下一刻，她捂住脸。 像是在抽泣，手指上有一枚戒指，在阳光下闪烁。 苏清越忽然一怔。 姜正尚又继续：“在未来的日子里，我肯定都能做你温……”他话到这里，脸竟然红了，让大家有些没想到，又继续：“温暖的港湾，我会为你遮风挡雨。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姜正尚说的话，明显不是他的风格。 估计是从哪里摘抄，硬生生背下来的。 真诚可嘉，阿眸拽着苏清越的衣袖，小声说：“你都没给我写过这个。” 苏清越没说话。 目光直愣愣地望向肖玉的手，那也是一枚钻戒。 但他第一时间便认出来，那是《武侠大世界》做活动的时候，刘永送他和肖玉的。 苏清越认为是公司财产。 便把对戒锁进橱柜了。 没想到她今天竟然戴出来了。 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含义。 还是无意的举动。 胳膊一阵剧痛，他这才回过神。 发现是阿眸在拧自己，瞪着他。 苏清越笑起来，揽住她的肩膀。 现在姜正尚大声地喊出来：“肖玉！我爱你！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好好对你！” “好！好！好！” 没等肖玉说话，周子友率先鼓掌，大叫了几声好。 引来众人笑声不断。 好好姐姐说：淘气！ 肖玉看看周子友，还是捂着嘴。 阿眸笑着说：“答应老姜吧！” 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可肖玉却没说话，眼睛微眯。 那枚钻戒在她无名指上，反射着阳光。 着阿眸的肩膀，苏清越都要窒息了，想说：快答应吧，老姜是真心爱你的。 触景生情，下一刻他看向阿眸。 从南都追随而来做出巨大改变，是无价的信任和坚持。 庆幸此生有她陪伴 他希望自己不负阿眸，不负过往。 这时肖玉的目光看过来，然后强烈地抽泣起来，完全止不住。 大家都笑了，以为她是激动得哭了。 好好姐姐说：“老姜，肖玉被你感动得都哭起来了，你还等什么呢？” 周子友也说：“大哥，赶紧的，主动戴上啊。” 阿眸笑着鼓掌：“老姜！加油！主动点啊！” 可只有苏清越知道，她不是激动。 她是不舍。 人在最困难的时刻，被什么挽救过，就会有对什么有强烈的依恋感。 这点他能理解，希望老姜能善待肖玉。 姜正尚就这么单膝跪地，阳光照在他们脸上。 忽然想起在横琴，车里放的那首歌曲：其实每次见你我也着迷；无奈你我各有角色范围，就算在寂寞梦内超出好友关系。唯在暗里爱你暗里着迷，无谓要你惹上各种问题——共我道别吧。 苏清越想说：道别吧。 又看向阿眸，想着自己无论经历多少风波，都忘不了这份坚持和力量。 鼓起掌：“老姜，主动一点。”他说，做了个戴戒指的手势。 下一刻，姜正尚点头站起身，也说不清是肖玉伸出手。 还是老姜主动起牵她的手。 总之，阳光下肖玉手上的那枚戒指，无比闪耀。 不止是姜正尚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前者明显怔了一下。 苏清越注意到阿眸瞬间皱起眉。 好好好姐姐完全呆住。 只有眼神不好的周子友还在说：“快啊，快戴上！” 风开始凉了。 阳光躲进云层，阴影投射下来。 肖玉终于停住抽泣，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看天，又看看大家。 把戒指在姜正尚面前晒了晒，解释：“这是《武侠大世界》的时候，玩家定制的，我觉得很好看。”她说，擦了擦眼泪，伸出手：“谢谢你，老姜，谢谢你。” 她终于扑进姜正尚怀里。 哭的像个委屈的孩子。 苏清越觉得，至少这一刻，她是真的感谢姜正尚。 阳光终于从云层中闪出。 阴影一点点消散，苏清越想告诉肖玉：恭喜你终于开始新生活。 姜正尚也笑起来，出奇的灿烂。 除了封神公测成功的那次，他还是头一次见，姜正尚这样笑。 看他在阳光下，举起肖玉的手，那手上有两枚钻戒了。 一枚是已婚，上面铭刻着《武侠大世界》。 一枚是恋爱中，那上面代表了姜正尚对她的爱。 想起那天自己给肖玉带上戒指，也是左手。 现在，他终于把它，永远锁在了华络的文件柜中。 这个时候好好姐姐为肖玉打圆场，说：“这戒指是我们市场中心镇店之宝，谁带上都会很快找到那个心上人。你看这次是不是灵验了，老姜，你要感谢它啊。” 姜正尚大笑起来，说：“下次封神再搞活动，我也会为你定制一个。” “这是玩家送的，不是部门定制的。”肖玉解释，回头看向苏清越和阿眸：“谢谢你们。”她语罢破涕而笑：“谢谢大家的支持。” 语罢，目光又停在苏清越身上。 认真点点头。 像最后一次说：谢谢你，越哥。 然后才拥进姜正尚的怀抱。 旁边的向导看一切结束了，走过来提醒：“我们得赶紧走了，天黑了，下山就更难了。” 姜正尚点头。 对大家说道：“咱们走吧？今晚我请客，烤虹鳟鱼。” 他说着，大家欢呼起来。 向山下走，天色越来越晚了。 苏清越牵着阿眸的手，向前走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今晚月色真美
下山更为惊险。 在满身伤痕的城墙间穿梭，云层被夕阳染成血红。 周遭林木，因为光线变化，也逐渐暗淡下来。 只有山间的花草，依旧还留有香气。 姜正尚和肖玉走在最前方。 苏清越难以置信肖玉竟然带着这枚戒指。 在场除了原市场的人员。 应该没什么人知道刘永送戒指这事。 好在当时自己把它锁进文件柜了。 知她心意，便更为她叹气。 一切都结束了。 看她娇小的背影走在前面，姜正尚揽住她肩膀。 有说有笑的。 为她高兴。 他这才开心地下了山。 周子友感慨着说：“老姜不容易，总算是追上了。” 好好姐姐笑说：“祝他们修成正果。” “姐姐，你呢？和师帅哥要抓紧啊。”阿眸笑着说。 没想到这么句话，把好好姐姐说得一怔。 好在天色已晚，没人太注意好好脸色的变化。 只觉得她在黑暗中，尴尬一笑，说：“看吧。” 腔调有些变化。 像是逃避。 不是逃避阿眸的问题，而是逃避师帅。 姜正尚没察觉好好语气的变化，还好心说：“哪天师帅回来，你务必说一声，我俩应该好好喝点。他在那会儿，我们没什么接触，以后慢慢机会就多了。” “呵呵…”好好姐姐再次用敷衍态度，回应这件事，又跟了句：好。 可明显不是针对姜正尚。 这一次，不止是苏清越和阿眸。 连肖玉都把目光投过来。 好在是黑暗，目光很快随着别的说笑，过去了。 不想他们有什么问题，苏清越觉得现在的人太容易开始和放弃了。 感恩阿眸当时追到了平京。 攥住她的手，继续在黑暗中行走。 身旁的向导大哥，向他们推荐起自家民宿。 说有虹鳟鱼和金鳟鱼。 他儿子是学厨师的，以前在簋街的一家饭店，后来叫回家的。 “市里面有的，咱家都有。”他最后总结。 谈好了价格，连住带吃。 大家便跟着向导大哥往家走。 天色无光，只剩点点星光和路灯苦撑黑暗。 月亮时好时坏，从云层中闪出又避回。 夜晚的山风很凉，肖玉打了个哆嗦。 姜正尚赶忙把他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 阿眸跟在后面，也打了个哆嗦。 苏清越刚要脱下自己的外衣。 却被她翻了个白眼拒绝了。 向导大哥的民宿，是个农家院。 除了正厅两侧有两间房子，左右还有各四间厢房。 如他介绍的那样，真的有虹鳟鱼。 全都养在院子后方的池塘。 向导告诉他们，这两年因为这东西火了，附近的几个村全都改养这种鱼了。 “我们这里三斤一百，比市里便宜多了。”他得意地说：“比市里便宜多了，以后你们想吃这个，就随时过来。”他说：“带朋友来，还便宜。”他语罢，接着领大家看酒，这些基本都是平京当地的了。 除了二锅头，还有板城烧锅。 啤酒只有燕京。 虹鳟他们点了麻辣和香辣两种。 然后又点了很多别的菜。 本来想在屋里吃，可今天的月格外亮。 肖玉抬头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正尚立刻决定在院子里。 向导大哥提醒他们，夜里很凉，建议他们喝点白酒，否则啤酒越喝越冷。 姜正尚建议苏清越和周子友，尝尝板城烧锅。 他说：“德成酒，很好的，道光二十五也是那里的。” 苏清越不反对，周子友更是摩拳擦掌，一幅要庆祝老姜大喜的日子。 把姜正尚说得高兴了，揽住他的肩膀说：“要不是你跟了苏老大，我指定把你调到我这里来。”他语罢哈哈大笑，又给苏清越解释：“子友贵在不仅聪明，还会做事，踏实。不像有人太聪明，反倒不会做事了。” 他如此说，酒上来了。 三个男人满上口杯。 阿眸因为冷，决定尝一小口。 姜正尚问肖玉。 肖玉摇摇头，表示不想喝。 过了一会儿，凉菜上来了。 应该说，菜的水平基本和焦点负一层的食堂持平。 不能算很差，但主要是靠咸来遮盖水准。 苏清越觉得也还好，至少能下咽。 这时姜正尚举杯说道：“谢谢大家。我知道你们市场中心，亲如一家人。请清越放心，请好好姐姐放心，也请子友放心，我肯定把小玉照顾好。”他语罢，攥住她的手，目光停在苏清越身上，想了片刻，又道：“放心。” 最后一个放心，说的语重心长。 像在刻意强调。 苏清越点头，和他碰了一下杯。 说道：“下大点口吧。” “一人一半。” “行。” 两人再次碰杯，猛进一口。 周子友见状，二话不说也跟上。 阿眸在旁边皱眉，劝阻说：“你少喝点。” “放心。”苏清越笑。 第二杯他提起来，说：“让我们大家一起祝福肖玉，走向新生活。”他说，看看好好姐姐，又看看周子友：“以前人们都说，单位同事是不能交心的。可你们却让我明白，哪里都有值得交心的人。肖玉、老姜、好好……绝对是值。” 他语罢。 和姜正尚有短暂对视。 接着一仰脖又是一杯。 接着麻辣口味的虹鳟鱼上来，院里热腾腾的炭火，让人不自觉的把手伸过去。 鱼还没有完全好。 好好姐姐端起酒杯，敬肖玉和姜正尚：“老姜，你不要背叛小玉。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你要守护她，一定要修成正果。”她语罢，竟然罕见的干掉了半杯白酒，接着呛得眼泪就下来了。 肖玉忙递给她餐巾纸。 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好好姐姐竟然再次端起酒杯，敬苏清越和阿眸。 听她说：“阿眸，清越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们那会儿两地分居，还能不离不弃的，真的很难。”她如此说是意有所指，话到这里，最后说道：“祝福你们两个，能修成正果。” 苏清越和阿眸面面相觑。 本来不想让她再喝了，可还是和她碰杯。 没想到她又是一大口。 肖玉赶忙劝住她。 “姐，你别喝了。” “我没事。” 她说完这话，没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了。 安排住宿的时候，大家发现向导大哥家少了一间。 没等姜正尚说，肖玉便道：“我和好好姐姐一起，她喝这么多，总得有人照顾。” “嗯，那你把她照顾好。”姜正尚认真地点头。 苏清越看得出来，他多少是失望的。 不过这也算正常。 接着阿眸也回了屋子。 看院子里只剩自己和苏清越了，姜正尚拉住他，又继续喝。 然后带着酒气问：“兄弟，那是一双对戒吧？” “什么对戒？”苏清越问。 “《武侠大世界》，小玉手上的。”姜正尚提醒他。 “对，两枚。另外一枚应该在公司文件柜里。”苏清越回。 听到这个，姜正尚的眉宇终于舒展。 他端起杯子，对苏清越说：“我们是兄弟。” “一直是兄弟。”苏清越回。 接着他们不再说话，只干杯。 夜晚的风很凉。 炭火熄灭的时候，姜正尚喝多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突破（求订阅，求月票）
箭扣长城之旅，就这样结束了。 五月二日，他们踏上了返程的路。 没人问好好姐姐，他和师帅到底怎么了。 所有人都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太长的分别确实会产生心理的距离，这也是苏清越当年面临的问题。 清晨的阳光，照进车里。 无人说话，除了苏清越和姜正尚，所有人都在休息。 昨天爬山的消耗和酒后的酣畅，在今天凸显。 甚至好好姐姐走路都有点一瘸一拐的。 回去的路，苏清越满脑子都是昨天和姜正尚的谈话。 现在的公司都是软件公司或团队转型过来的，研发模式、项目管理、策划思维、人员储备等等，包括收费模式都是按照软件的方式进行的。在产业兴起初期，市场处于供不应求的阶段，这样的模式足以应付。 可现在已经显现出疲态，苏清越想，真正的网络游戏，应该是根据市场和未来市场的预期立项，综合玩家的需求和意见开发迭代。它应该是一体化的，而不是借助研发，参与研发。 想着想着，一个念头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时姜正尚让他帮忙点一支烟。 给他点上后。 思绪重新回来，苏清越瞬间明白，自己要做的是另起炉灶，从头打造应对当下市场的整体化体系。在此前提下，计划和方案要进一步完善和调整。尤其是打破玩家的进入门槛，让大水漫灌。 更多用户无门槛进入后，必然造成用户群的数量和层次的扩大，从而导致样本的多样性和可参考价值增加，进一步明确了后期研发的方向和节奏。 对！这才是所谓的一体化运营！虚拟江湖！ 想到这里，苏清越就差自言自语了。 但随即又有一个问题浮现出来，需求的满足和财务间如何保持良性平衡…… 苏清越想着，听到阿眸咳嗽了两声。 有点担心她，山区太冷了。 夜里竟然只有三五度，他们这些市里来的人，完全想不到还能这么冷。 这不是苏清越认识的平京。 只能说山区确实不一样，给她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 阿眸看看他，接过来了。 关于那枚戒指，昨天阿眸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苏清越既实话实说，也没有实话实说。 他只是说：“人家玩家不止是给我们，是给所有参加婚礼的人赠送的。” 这个答案，阿眸认可。 因为有新闻为证。 苏清越觉得很幸运，因为新闻没说，当时刘永把它交到自己和肖玉的手里。 有时候实话实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善意的谎言是因为爱，不愿产生误解。 阿眸又咳嗽了两声。苏清越决定待会儿回去，得给她买点药。 车子驶进环路时，姜正尚和苏清越说：“清越，有机会我们还是要再合作的。” “我也希望如此。”苏清越点头，觉得他口气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他接着又说：“昨天咱们聊的，给我启发很大。”他说，看看苏清越，又道：“到时候我找你，你别说不帮忙。” “只要我能帮上的，一定尽力。” 苏清越点头。 车子超过一辆速度比牛还慢的夏利。 他觉得姜正尚意有所指，不过也正常，有本事的人哪个没点自己的想法。 又把思路转回到自己的事上。 彻底改变，无疑会遭到更大的反对和质疑。 但是既然想清楚了，就必须向前走，无论对于焦点对于自己，还是对于未来必须这样做。 剩下来的就是具体的难点和细节，必须有理有据，一击必中。 车子先在公司停下，姜正尚把肖玉放下。 原来《武侠大世界》这两天有个玩家见面会，是因为上一次活动做的太好。 所以，北方玩家也希望在平京有一次活动。 为此肖玉索性把活动延伸，这一次报名人数一样很多。 《武侠大世界》和《封神世界》不一样，比较稳定，那不是现实的问题是江湖的力量。 下车的时候，肖玉和所有人说了再见，看看老姜，又嘱咐了一句：“那你把大家送回家。” “说的我那么不懂事。”姜正尚笑着，抱怨起来。 车子驶出公司大厦停车场的时候，苏清越又看到了那个东北菜馆。 上面还是老招牌写的：不好吃不要钱。 苏清越一怔，想起当时自己与秦媛媛合作，也是看到这个招牌受了启发。 既然饭店可以写不好吃不要钱。 为什么游戏不可以？ 一个饭店可以写出这个招牌。 并且至少也有好几年了。 依旧如此。 一款游戏为什么不可以？ 瞬间，所有的回忆，贯穿了他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像被上天轻抚了一下头。 前面所有的痛苦焦躁，全被消散。 一段段回忆，刺激着他的灵感。 崔承佑他们公司的产品经理，姓朴叫南成的人，对自己说的话：韩国有些小公司实施了免费模式，靠买卖道具作为盈利手段，似乎也活得很好。 在横琴的玩家聚会上，一些玩家提出来：游戏没有问题，可问题是太耽误时间了。稍微几天不上，就落后，这个让人很郁闷。 还有那个客服简报，显示的是同样的问题和困恼。 当然还包括好伦哥的模式：39.9元随便吃，但是酒水另付。 苏清越想着，这个时候姜正尚已经把车子开进院。 和大家说了声再见。 苏清越和阿眸回家，满脑子都是关于产品体验的问题。 所以没怎么和她说话，直接就坐到电脑前，打开文档。 开始清理思路并记录。 又查了许多资料，他发现免费模式在韩国也开始兴起来了。 想想这时间也没过去多久。 那个时候崔承佑还很看不上，如今却已经有大厂开始尝试了。 再次回忆刘永的话，有时间的花时间，没时间的不能花钱吗？ 他问自己，意识到现有游戏最大的问题，在于违反人性。 这种无差别的付费模式是单机游戏的，是软件模式的，并不是网络的。大学生一个月生活费才几百，却要花几十买点卡。更过分的是很多厂商为了增加收入，经常举行各种促销活动，有的玩家已经充到了十年后，这绝对是不对的。 正想着，发现阿眸还是不舒服。 起身给她倒了热水。 出门给她买了药，回来的时候。 她已经睡了。 苏清越回到机器前，他发现自己的思路已经成熟。 他在原有的方案里补充道：从设计者角度思考，靠时间收费的游戏，需要提升玩家的黏着度。所以目前市场上的游戏，主要是想方设法让玩家耗费更多时间。 可随着网络发展的大环境加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触网络游戏，时间收费的上手门槛就上来了。这在一定程度上，阻拦了很大一部分的用户…… 他正写着，电话响了。 本来没想接，却发现是东方骏，于是立刻接起来。 叫了声：蛇爷。 电话里，传来东方骏爽朗的笑声。 接着他说自己近期要来玩家见面会，问他有时间吗。 苏清越笑起来，回：“谁来都可以没时间，蛇爷来必须有。” 他们于是约定了时间。 挂了电话他又继续写了下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蛇爷的难处
五月五日是个下雨天。 雨不大，但是已经连着下两天了。 阿眸本来感冒刚好，结果又有点加重。 这几天家里都是苏清越做饭，他主要就是照方抓药各种煲汤。 广哥开玩笑说，苏清越变贤惠了。 除了这些，他全身心都扑在计划的执行细节上。 而这其中最大的难点是研发端的组织和实施。 他虽然知道一个项目程序、美工、策划、测试等等的人员配置，但在目前的焦点，不可能有这么完整的成建制的团队，来供他调配。 所以极限条件下，不动引擎底层，仅仅针对应用层和收费环节进行修改和调整，包括任务系统、活动的时间和数量、资源产出、程序稳定性、以及玩家体验过程中的个性化、人性化等，最少需要多少人？如何配置？ 苏清越拿不准。 邮件又传来提醒声，不用说又是《客服简报》。 苏清越发现五一其间，简报仍然没有停。 内容依旧非常工整、认真。 苏清越觉得这样的人，不止是个好客服，还可能是个好运营。 想起刘宇明说，邮件已经持续很久了。 苏清越看完内容，礼貌性地回了句：“收到，谢谢。” 看看时间已经五点了，他给阿眸煲了粥。 刚出门，刘永的电话打了过来，问晚上能一起吃饭吗。 他也是来参加《武侠大世界》玩家见面会的。 刚知道苏清越不在华络了，所以电话来问问。 想想都是老朋友了，苏清越毫不犹豫，把饭店地址发给他。 为了照顾蛇爷口味，苏清越把饭店选在了著名的杭帮菜馆：桂满陇。 这是阿眸同事推荐的，对方也是西湖人。 曾经领着大家吃过。 苏清越提前定了包间，他选了两瓶梦之蓝M6做为招待蛇爷的酒。 毕竟杭帮菜口味，还是有些贴近南都的。 挂了刘永的电话，上了东山的车。 平京的晚间，还是一字长蛇阵，苏清越已经适应了。 满脑子还是方案，一句话没和东山说。 东山也就没有瞎搭话，苏清越欣赏他这点，从不招人烦。 桂满陇在平京北三环附近的一处胡同里，院子看着不大。 晚间有两盏灯笼亮着，照亮招牌。 木门虚掩，苏清越推门进去，立刻是小桥流水人家。顺着一条砖石铺就的小路，走向里间，幽幽暗暗，格调极好。雅间的桌子，用的是旧式的红木方桌，包间的名字叫：君临则安。 他在包间坐了一会儿，蛇爷和刘永几乎是前后脚来的。 没有别人。 华阳因为人在辽沈，过不来。 还特地和他打电话，让他把自己那份也喝出来。 “你们喝完，晚上后海继续。” 这是华阳的原话，苏清越把这件事告诉东方骏。 后者笑着说：“没所谓，我可乐杀手怕过谁？” 刘永笑起来问：“你喝可乐能喝多少？” “想喝多少喝多少。”蛇爷说到这里笑起来。 刘永本来想劝酒，不过还是知趣地停止了。 接着他帮苏清越倒酒。 在得知苏清越已经去焦点做副总后，立刻改口。 “刘哥，你现在玩的怎么样了？”菜上来前，几个人寒暄，苏清越问刘永。 “我最近都没玩，”刘永说：“要不是你们搞这个活动，我都准备撤了。” 旁边东方骏一怔，稍稍皱眉。 刘永赶忙客套着解释：“兄弟，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真话。” “我知道。”东方骏面色凝重。 苏清越明白，他并不是因为刘永这样说话生气。 而是真为《武侠大世界》的现状着急。 眼见市场竞争加剧，但是华络的产品却出现了疲软，在线人数不断下滑。 即便在市场部的大力推广下，也仅有小幅上升。 作为制作人，他不可能不着急。 下一刻，他忍不住于问道：“兄弟，你能说说原因吗？” “原因……”刘永想了一下，看看苏清越。 “你就大胆说，蛇爷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苏清越鼓励他，自己也想听听玩家真实的反馈。 刘永想了想这才说道：“其实就是我上次去横琴说的那个问题，实在是没时间。工地又紧张，很多关系要处理。老让员工替我玩，也没意思。慢慢的就冷了，这要不是帮派还在，我早就不坚持了。” 他如此说。 东方骏表示认同他说的这些。 接着刘永顺势问道：“兄弟，你们就不能改改这个模式？” 啊…… 瞬间东方骏发出这么一声，解释起来：“我们也正抓紧。” 这明显是一句敷衍的话。 苏清越能听明白。 可他理解，蛇爷这么回也是没办法。 不要说是在华络，就是在全行业，这个问题都是没法解决的。 这就是苏清越所说的主要矛盾。 这让苏清越更加决心，做全新的尝试。 苏清越有些心疼蛇爷，因为华络此时此刻的条件和现状，不能有任何的冒进。 菜在这个时候上来了。 西湖醋鱼、龙井虾仁，还有胡椒虾。 每一道都是经典的杭帮菜，让蛇爷赞不绝口。 三个人不断举杯，一会儿刘永的酒意就起来了。苏清越倒还好，基本保持清醒。 蛇爷自是不必说，他没有喝酒。 好奇地问道：“清越，我其实一直想当面问你，为什么选择焦点呢？我想你做什么事，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听东方骏如此说。 苏清越想了想，既然都是兄弟，那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直截了当说了自己所思考的，及选择焦点的前因后果。 当然还包括自己现在的思路和即将开展的工作。 东方骏听了完全怔住，想了半天，终于说道：“你小子的行动力，真是没得说。”他说着，竟然破天荒的给自己倒了一口白酒，说道：“我从来都不喝酒的，但是今天我得破个例。” 看蛇爷如此。 苏清越立刻把酒杯满上。 听他继续：“我是希望你能实验成功，因为这件事不止是关乎你，也关乎整个行业。”他说：“你必须成功，有需要的就和我说，一定竭尽全力。”他语罢，不等苏清越说，一饮而尽杯中酒。 瞬间被白酒的辛辣呛得直流眼泪。 擦了好半天。 苏清越看着他，明白他有无数苦衷。 既不能在刘永面前说，也不能在公司说。 难以名状。 旁边刘永听着，也不由自主点头：“要是能这样，就太好了。” 三个人说着。 苏清越又将现状和自己现在需要做什么详详细细说了。 最后他问出那个在脑中思考很久的问题：如果我要实施这个计划，最少需要几个人以及人员如何配置。 他语罢，东方骏想了一下。 苏清越刚要拿出手机记录。 却被东方骏阻止了，说道：“你别用手机记了，我明天详细给你写好。” 他语罢，三个人又继续喝。 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场。
第二百三十五章：蛇爷的建议
蛇爷的信是第二天下午发来的。 除了附件的文档，在邮件正文，他也有很好的说明。 他强调这是极端情况下，研发端最少需要的人。 可这些人必须得是主力，否则的话……他很认真地说：能把你累死！！！ 后面特地加了感叹号， 最后又嘱咐：“兄弟，我给你个建议。如果人员配置严重不足或者能力欠缺，我建议你慎重。” 他又在后面说了一堆，他在这些年见过无数信誓旦旦，满怀激情冲上去的年轻人，最后全都刹羽而归。研发是个系统工程，需要专业人士全身心投入…… 用他的话说：你一个营销“成神”的人，没有必要趟这浑水。 蛇爷说得对。 苏清越承认。 因为光是他离开华络这件事，就在业界引来不小的轰动。 各种声音扑面而来。 说什么的都有。 若是自己真的做砸了，当时多捧你，现在就会多损你。 他想着，继续打开蛇爷发过来的文档。 还没来得及看，炉子上的水开了，他赶忙去关火。 给阿眸把水倒上，让她喝药。 这几天她好多了，可苏清越还是建议她多休息。 毕竟明天就上班了，怕再加重了。 阿眸觉得很幸福，笑着说道：“我真没想到，我还能过上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霸道总裁亲自给胃药的幸福日子。” 被阿眸说得笑起来。 苏清越觉得爱是一种境界。 从风花雪月到锅碗瓢盆，那是天长日久的渗透，需要融入彼此，互相温暖。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等她喝完药，苏清越又回到电脑前，继续工作。 蛇爷很够意思。 文档写得详尽细致，却又不啰嗦。 他先写了项目综述：“清越，虽然你已经深扎游戏圈，肯定明白要怎么做了。但我这里还是要跟你强调，制作人相当于电影导演，最重要的要是汇集一群人，向一个目标前进。所以你的目标坚定，不管遇到什么，你不能垮。” 这一点苏清越明白。 一个制作人首先需要的是明确的方向、绝对的执行力和钢铁一样的意志力。 坚定的信念，维持团队向一个目标前进。 开工没有回头箭。 不过苏清越觉得，自己未来的目标更加远大。 目前制作人，也只是他人生要经过的一小步。 去经历游戏制作的整个环节。 明白其中的体系、分工、各种环节、难点等等，然后他还会继续往下走。 邮件继续往下，蛇爷再次强调了，策划岗位的重要性。 他提出，制作人和策划就是人体的大脑，由你们来制定目标。 “策划方案的制定和执行是个关键。”他写道。 最后才具体说研发和美术这些。 他们是偏向更技术、更细节的执行层面，重要的是能做事、效率高。 明白蛇爷是担心自己，所以把重点环节又给自己重复了一遍。 苏清越非常感谢他。 觉得这样的复述强调，还是有用的。 接着下面就是关于人员的配置问题。 蛇爷提出至少需要十五个人。 一名主程序，两名服务器端，三至五名个客户端。 接着他又写三到五名策划，剧情策划可以不要，主要是数值策划和系统策划。 两到三个QA。 一个版本控制，这个原研发体系下可以共用。 当然，苏清越也告诉过蛇爷，公司美术不用单独配备，引擎由引擎组协调。 …… 苏清越很感恩，并且全都记住了。 坐在椅子上，终于长出一口气，回头看阿眸已经睡着了。 伸了个懒腰，把原有的方案整体梳理了一遍，直接将它发给焦克俊。 等待回复。如果没问题，苏清越希望五一结束的第一天，就能上会讨论。 走出屋，伸了个懒腰。 广哥这时踢完球回来，看他在家，便道：“清越，我有事和你商量，等我一下。” 他先洗了个澡。 给苏清越拿了瓶冰镇可乐，在客厅沙发坐下，说道：“真让你说中了，我这网站还没做几天，就有人对我有兴趣了，你知道空空网吗？” “做SP的吧？”苏清越说。 “对，他们最近一直和我聊，今天提了个方案—六百万增资，但是要控股。”广哥说，“六百万不是个小数。错过这村真没这店了，总之我们也没有什么大的前期投入……”他语罢，挠挠头。 明白广哥现在是难以抉择，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数。 毕竟是六百万，不是六万。 对一个饥肠辘辘的创业者来说，“饱餐一顿”是多么奢华的大餐。 可陈峰在高峰论坛的话，犹在耳畔。 当资本送上门，不要着急去拿钱。他说，创业者很重要一条就是学会拒绝**。 下一刻，苏清越说道：“我觉得有点少，你这个网站绝对不止这点估值。” “少？”广哥瞪大眼睛。 “广哥，《争霸世界》马上要进来了，七彩已经签下代理。”他说：“以七彩的能力，《争霸世界》的火爆是肉眼可见的。你的网站现在已经是最权威的资料站，而且形成了固定的用户群并增长喜人，六百万是不是太少了？” “我也懂你说的这个，只是有点拿不准。” “你要有耐心。”苏清越说：“耐住寂寞，一定可以。我的意见是投资可以，但是一定不能失去控制权。现在融资的原则是不要冒进，仅仅能满足网站运营的最基本开支即可。你可以跟他们提出让10-15%，额度200万。”他语罢想了想，又道：“我和七彩的副总也认识，到时候真有需要我肯定帮你。” 广哥不说话，沉默着。 他肯定是难以下决心。 这种事苏清越知道，再多劝也没有意义。 不管未来如何，一切都是经历。 想到这里他起身离开。 进屋前，广哥忽然说道：“你说得对，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搏一下……我马上回邮件给他们。” “嗯，我和阿眸准备买房子的钱在卡里，要用你先拿去。”苏清越朝他一笑。 晚上临睡焦克俊邮件回过来，简短一行字：全力支持你，上午十点开会说。 五一的最后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七点半，苏清越准时出门。 果然是长假过后，大家都懒洋洋的。 走路都比以前慢了。 买了状元饼，准时上了东山的车。 车流明显又恢复了以前的情况，就是一个字堵。 东山三拐五拐的，上了学院路，没多久就到了单位。 一进单位便发现，大家都睡眼惺忪的。 看来还没从节日的气氛中缓过来。 照例清晨一杯茶，从前台路过，又看到那个穿红衣服的人。 手拿两个韭菜馅包子进来。 苏清越本想说：“注意营养，这样会出事的。” 可还是忍住了。 九点五十八分，他起身去了会议室。
第二百三十六章：光环回来了
“我先讲个感悟吧，”会议室里，苏清越开始讲话了：“五一期间，我和华络一些朋友，聚了一次会。因为他们在平京有个玩家活动，于是我们就聊起来行业的现状，以及未来的发展……” 会议室里，面对等他讲出计划的焦克俊和众人。 苏清越并没直接切入正题，而是做了个迂回，从行业现状进入。 给大家讲述他和姜正尚与蛇爷的聊天。 又谈及刘永为什么不玩《武侠大世界》了。 谈及产品在线人数极具下滑，不是焦点一家的问题，而是一个行业的整体现象。 “也因此我们要思考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在网民数量极具增加的今天，游戏用户群没扩大，反倒有所下降。”他说：“我想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李总的问题，这是整个行业的问题。” 故意把李霖摘出来。 苏清越希望可以营造一种友好的气氛。 让他们不要为了反对而反对。 不过后者什么话也没说，依旧抱着双臂，面容。 旁边的高岩海则扬扬眉毛，他今天穿着件哥伦比亚休闲户外的体恤。 显然还没从假期中恢复过来。 苏清越这个时候又继续：“我们的现状是行业普遍盈利模式，是靠出卖时间。而围绕此，设计理念也是提升活跃度，尽可能让他们多消耗时间，”苏清越说：“这带来三个问题……” 他说着，看看众人。 又补充他的想法：“第一个问题就是互联网新增的沉默用户，非游戏用户，因为时间门槛进不来。毕竟成年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大学生也不是闲着的，他们要上课，有日常活动，高中生就更如此了。” 他说，注意到陈婷一直再做记录。 焦克俊不由得点头。 李霖和高岩海还是老样子。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不停地摸耳机。 他顿了一下，又道：“第二个问题是，高端用户和低端用户区分不出来。低端用户花时间，高端用户也一样。我们为什么不拆分他们，为什么不满足高端用户的需求？他们的Arpu值，是普通用户的几十上百倍。” 苏清越说着，不再看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 又道：“第三个问题是，我们整个行业目前还是软件生态，单机生态，就是卖出一单就是一单。可现在是网络时代，这样的收费模式是落后的。我们不能总想着从玩家有限的时间里，去挖掘利益。” 他语罢，注意到李霖和高岩海，愣了片刻。 高岩海没再摸耳机。 李霖终于把抱着的双臂放下来，一只手在桌子上，以指节轻敲桌面。 看来是陷入了思考。 觉得时机成熟了，苏清越顿了一下。 又继续：“我们的收费模式为什么不可以是，没有时间的人，就花钱；没有钱的人，就靠体力，靠时间。玩家为他们的体验付费，而不是为了时间付费，我们不是看自行车的。” 他语罢，最后一句话，逗笑了焦克俊。 李霖依旧深沉得用指节敲着桌面，但终于抬头看了看苏清越。 他这个时候又说：“也因此我们应该创造一个新的收费模式，我称之为：免费模式。”他打了个比方：“这个模式就像超市，免费让你逛，免费试吃，免费享受空调，但想拿走任何东西，不好意思您需要付费。” 终于祭出杀器。 看陈婷可能是没太明白什么意思。 苏清越又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在我们的超市里，道具就是琳琅满目的商品。没钱的玩家，通过长时间的游戏，得到道具；没时间的高端玩家，可以通过消费，一步到位。” 他语罢，发现李霖竟然点了下头。 不知道他是否清楚，自己做了这个动作。 苏清越又解释：“付费玩家可以通过购买道具，快速提高实力，免费玩家则可以通过长时间游戏，获得同等实力。我认为这才是更大层面的平衡。” 话到这里，一切都很清楚了。 他最后总结：“免费模式的好处：第一是降低门槛，唤醒沉默用户与非游戏用户，迅速扩大整个游戏市场的边界；第二是维护高端用户，因为从营收角度说，他们的付费率，是普通玩家的几十上百倍，带动的付费效应也会成倍增长。” 没人说话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 焦克俊最后插话：“清越这个模式，有个好处是一旦付费玩家碾压免费玩家，就会导致攀比心理。从而在游戏中形成无止境的投入，这样单个用户的付费，一定会超过时间收费模式。” 他一语道破天机。 不过苏清越其实并非这个想法。 他只是觉得要给别人游戏的时间和机会。 每个用户都不该被放弃。 正想着，李霖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我希望李总可以给我批出一个团队，我要尝试这个模式，从研发介入，收集玩家意见，组织玩家黑盒测试。吸引大量学生用户与非付费用户。在市场上进行广告和媒体的投放，重点在模式创新，宣传免费。”他最后说：“口号就是：网络游戏的免费时代。” 估计是没想到，苏清越直接提出要重组团队。 李霖和高岩海一时间都愣了一下。 苏清越明白，他们只要问怎么办，没否定模式，一切就有希望。 这个时候焦克俊插话了：“佛爷，你一定要找主力，这事很重要。”他直接用肯定的语气，宣布自己的态度。苏清越明白，这是一种说话技巧，让人不知不觉被带入执行层面，而少了否定的思考。 不过李霖还是不说话。 手指继续敲击着桌面，明显还是犹豫。 明白对方依旧抱着一亩三分地的利益。 苏清越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于是毫不犹豫的补充道：“给我三个月时间拿出一个版本，我会将Arpu值增加三倍，”他说，看看焦克俊：“奖金我不要，成绩归属原有的研发中心。至于团队的奖金，按照公司规则执行就可以。” 无人说话。 苏清越最后补充：“达不到目标，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这一下李霖停止了敲击桌面，竟然笑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的鼓起掌。 焦克俊随即问道：“李总这是同意了？” “我本来也没反对啊，”李霖说，摊开手，腔调一转又问：“苏总，是想让我给你配一个研发团队？” “对。”苏清越毫不犹豫点头。 对面的高岩海又摸了摸耳机。 李霖终于说道：“模式我是支持的，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一个答复。因为我要看看人员情况，这边最近压力也很大，你知道情况的。” “佛爷，你给个时间。”焦克俊直接问。 “明天上午。” “好！那就明天上午！”焦克俊最后一槌定音。 接着看向高岩海，问道：“你什么情况？” 后者又摸了摸耳机，说道：“我同意。”
第二百三十七章：好好的烦恼
从会议室出来。 李霖与高岩海脸色不好。 很显然苏清越的计划，是他们完全没想到的。 焦克俊拍了一下他肩膀，“老佛爷，拜托了。”他话说地语重心长。 李霖点点头。 高岩海什么话都没说，耳机里的世界才是他的世界。 凡尘俗世，烟火人间，高总关心的更多是哲学命题。 苏清越走在他们后面。 并没有放松，总觉得哪不对，他们就这么答应了？ 身旁陈婷和他笑着，说：“苏总，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谢谢，婷姐。”苏清越点头。 苏清越意识到只要一天不落实人员名单，计划就不可能真正落地。 李霖不可能这么快缴械。 在前台和他们分开，李霖、高岩海回了他们那半边的办公区。 苏清越也回了办公室。 转身沏了杯茶，看着窗外的风景，蓝天白云。 树叶也变绿了。 街上的人穿的逐渐单薄，五一之前还没有的工地，竟然出现在不远处。 进进出出十几辆大车。 苏清越喝了口茶，想着东方骏的建议。 这里似乎还忽略了什么。 比如李霖连这些人都给不到位，该怎么办？ 不由得皱眉。 觉得这还真是个难啃的骨头。这时QQ响了，他点开看，发现是叶落。 问他是否在单位。 苏清越回了个：在。 叶落说道：“我上午去你们十一楼谈个合作，中午一块儿吃个饭？” “好啊。”对于叶落来访，苏清越很高兴。 约好了在二楼的“吉祥鸟”见面。 不知道十一楼是什么公司，他一直觉得他们人很多。 每天负一楼的食堂，只要稍微晚去一会，就会被那些人占满。 没再多想，找来了刘宇明、秦少峰和周子友。 把会议大体内容说了。 但是没说免费模式，想着等到时候再宣布。 刘宇明听着忽然笑了一下，说：“老大，你这算虎口夺食了吧？” “没办法。”苏清越摊开手：“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只是他俩会配合？”刘宇明皱眉问。 秦少峰在旁边直截了当地插话：“老大，你别怪我多嘴。”秦少峰坐正了，也认真起来，说道：“您得做好他俩不配合的准备，这俩绝对有主意。” “我知道。”苏清越点头。 明白大家也是担心自己。 更担心部门。 看看周子友什么都没说，就等自己布置任务。 苏清越觉得他越来越有进步，做事情首要的一条就是不能前怕狼后怕虎。 尤其当你还是战术执行单位的时候，更是如此。 苏清越说道：“兄弟们，你们要知道我们本来就被人别人压着，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摆设。如今要争取机会，就不能前怕狼后怕虎。必须一步到位，打下关键战役，才可能翻身。” 他这么说，众人全都一怔。 下一刻，秦少峰率先道：“老大说得对，你放心。执行上，我没有问题。” 刘宇明跟道：“做事嘛，我更如此了，你放心。” 周子友这个时候才跟上，提醒：“老大，我知道你一定已经想的非常清楚。我的意见是我们的点本来不多，媒体关注度也不够，所以最好是咱们一切准备好再对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且研发是有周期的，一旦计划提前被曝光，还有被模仿的危险……” “好，你来把控，计划可以提前做，但是范围越小越好。” “没问题。”周子友笑。 两人语罢，苏清越又布置刘宇明和秦少峰的工作。 “把之前整理的资料，重点整理一下。研发团队一旦到位，这些资料就是我们的方向和依据。” “这个好办。”谈到本职工作，刘宇明没得说，认真点点头。 他接着又给秦少峰布置工作。 等到他们离开，苏清越想着，还是少了一些东西。 不过剩下的，还要等李霖把所有人给到位。 他没再多想。 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他起身去见叶落。 这里算是焦点所在大厦最好的饭店了，他去的时候叶落已经坐下来了。 身边还有一名男士。 消瘦，不高，带着金丝框眼镜，络腮胡子，有点像少数民族。 苏清越走过去，和他们握手寒暄。 叶落给他们互相介绍。 男子叫蒋立，是做地图信息的，听他的口音应该是西北人。 蒋立笑着说：“你们做游戏的现在可真赶上好时候了，现在市场这么好。” 知道对方不过是客套。 苏清越笑笑，好奇地问道：“你们做地图信息的？” “就是导航用的。我们就是给这些导航，提供基础数据的公司。”他介绍：“以前是国企，这两年刚改制。” “所有导航硬件，都是用的你们的软件吧？”苏清越好奇地问。 “对，我们提供基础数据。” “明白。”苏清越点头。 他发现互联网时代来临以后，似乎每一个相关的行业，都在蓬勃发展。 黄金的并不只是游戏。 而是一切与互联网有关的产业，都会发生巨变。 大家客套了几句，开始点菜。 叶落问苏清越的近况，又聊了一些别的。 大厅里又有几个人走进来，在斜对面的桌子坐下。 蒋立立刻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又和他们解释：“我过去坐一下，几个领导。” “明白。” 他们两个点头。 待到蒋立走，叶落忽然问苏清越：“清越，你知道那件事了吗？”他神神秘秘的。 “什么事？”苏清越问。 “王熙怀孕了……”叶落说：“好好正在和师帅闹得不可开交……” 听他这么说，苏清越有点云里雾里的。 “王熙怀孕？”苏清越本想说和好好有什么关系，可是忽然回想起箭扣那天喝酒，好好姐姐的表现，后半句话瞬间咽了回去。 叶落这个时候又说道：“我听说王熙，好像也是你们单位去临安的。” “嗯。”苏清越点点头。 叶落说道：“就是当年博客闹得特别严重，说自己男朋友出轨。出的哪个女的，就是这个王熙。” “我知道，你说的谁了。” 苏清越点头，但没说出贾乃祥的名字。 这个王熙真的是深不可测。 不过也能理解，孤男寡女在一起，老虎也看不住。 没法做具体判断，过了一会儿蒋立回来了。 三个人又聊起别的，才把这个话题避开。
第二百三十八章：大战将至
中午送走叶落。 回了办公室，整整一个下午都没什么事做。 想起好好的事，不由地叹气。 他知道感情的事无法评判，可多少还是为他们惋惜。 想到明天之后，自己就要忙了。 他知道研发的忙，和市场还有很大区别。 他们封闭开发和熬宿更是常事，到时候自己肯定顾不上陪阿眸。 看看时间，也已经快晚上了，他给阿眸发了条信息，问道：“晚上我去接你。” “？？？”被他说得愣住，阿眸直接回发，接着又发来一行文字：“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你来接我？”文字发过来，跟着是连串的惊叹号。 明白阿眸的惊讶，自己也觉得这确实很令人惊讶。 毕竟从她来平京工作，他就很少这样。 笑着给她发信息，回：“太阳对金星来说就是从西边出来的，这个没什么。”他说，又解释：“主要是明天以后，我的项目就开始了，到时候会非常的忙。怕你委屈，今天是我最后一天表现了。” “切……”阿眸回。 “我一会儿就走，晚上咱们看个电影，”苏清越说：“然后吃个夜宵。” 和阿眸逗完。 收拾了东西，苏清越决定早一点走。 往电梯口走的时候，正碰上陈婷和他老公。 三个人一见面，没等苏清越说话，陈婷老公便率先打招呼。 正好电梯来了，他们走进去。 陈婷老公和他寒暄：“最近工作忙吗？” “还行。”苏清越礼貌地回，怎么都想不出来，陈婷老公叫什么。 接着对方又说道：“对了，我们有个全国性的教育项目，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把你们也融入进去，顺便就把市场推广做了。”他说：“是依托教育内部网的，我朋友是内部网老大的大秘。” “好啊。”一听内部网，苏清越心下挺激动。 他只知道这是一条连接校园的网络。 以往各大厂商都想介入，不过因为是封闭的，并没成型。 他倒是不认为这件事能做成，不过有些别的合作可以进行。 正想着电梯到了。 陈婷这个时候说道：“清越，到时候你们研发项目来了，可以来我家吃饭。我老公，做饭超一流。菜单上有的菜，没有的他都会。” “对，你是南都人是吧？” “怀文，不过南都是第二故乡。”苏清越说，这才想起来，他叫刘强。 “红烧狮子头，这个我拿手。”刘强最后说。 苏清越很震惊，没想到他还会做这个。 往出走，大家在门口告了别。 苏清越上了出租。 此时平京已经开始堵了，尤其是北四环的西关村。苏清越在西关村一桥的位置，堵了很久，看着东方英语本部。那里有许许多多的学生进出，再看看前方根本不动位置，下一刻苏清越决定下车。 他让司机把自己放到路边，然后走着去了阿眸单位。 过了白颐路，到竞合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十五了。 一进门正碰上何存西出来，低头皱眉，看样子是有什么事。 抬头看苏清越，瞬间笑起来。 寒暄两句，无非就是问苏清越焦点的情况。 苏清越明白，何存西肯定也知道一些现状。 和他说了会儿话，苏清越进竞合的时候，竟然发现几个人正在打《星际争霸》。 阿眸在打天成盛世的泡泡龙。 办公区里，能听到张志刚指挥的声音。 “你们俩那个大舰干什么呢，赶紧上去，别墨迹了，缓过来就麻烦了。” 苏清越笑起来，没去打扰他。 在阿眸身边坐下。 “等会儿。”她说：“打完这局。” 苏清越发现，阿眸非常喜欢这类休闲游戏。 而且非常喜欢在上面花钱，她的付费率甚至超过《武侠大世界》的很多玩家。 不得不承认，天成盛世项目的定位。 想起叶落的朋友王睿在Gameyoung就说，休闲游戏一定大有可为。 现在苏清越也觉得确实是如此。 这个时候阿眸打完了。 他们往出走，正赶上张志刚出来，本来想说别人打得臭。 可话到嘴边看到苏清越，又停止了，和苏清越握了握手，寒暄起来。 “清越，你们那里怎么样？” “还行。” “以后有业务多聊，只要你有需要，我这里肯定没问题。”他笑着说。 “谢谢。”苏清越点头。 两个人说了两句别的，苏清越就和阿眸走了。 初夏的平京，夜晚还是稍微有点凉。 阿眸稍微咳嗽了两声，苏清越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他们去了电影院。 发现这几天上映的除了《星球大战：西斯的复仇》，其他竟然没可看的。 于是和阿眸选了这部。 电影院里的人不多。 座位也很舒适。 苏清越被太空作战的场面震撼了。 觉得这些要是未来，都引进游戏就好了，接着他被故事吸引了。 尤其天行者安纳金和欧比旺的故事。 苏清越觉得这种宏大的叙事，非常吸引人。这也是《争霸世界》在游戏性之外，独有的魅力。广哥网站之所以一直有的做，也有其故事背景宏大的原因，有可挖掘的很多地方。从这个角度出发，故事线的张力很重要。 联想到自己要做的，苏清越心中有了更多的想法。 待到电影院演完，阿眸为安纳金的背叛和阿米达拉感到惋惜。 两个人找了个日料馆吃饭。 阿眸好奇地问：“真的会那么忙？” “我亲眼所见，只会比你说的夸张。” “好吧，”她无奈的说：“反正我是无法阻止你前进的，你也就是为了前进才来平京的，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变心。”她说，忽然凑近苏清越，像个八卦的小报记者，小声道：“你知道吗，我听说师帅出轨了。” “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苏清越发现这些八卦，自己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瞬间有点懵。 阿眸气哼哼地说：“真没看出来，他姓师的竟然这么负心，亏了好好姐姐对他这么好，”她看看苏清越：“那个王熙真是过分，拆了人家贾乃祥一对，又拆了人家好好姐姐一对。” 听她说着，苏清越没有评价。 他发现感情是复杂的，很难用一个标准衡量。 但是很显然贾乃祥被背叛了，这也算是一种报应吧。 他想着，又被阿眸盯视着，逼问：“苏清越，你以后不会背叛吧？” “我不是那种人。” “师帅也不是那种人！”阿眸说。 “我肯定不会。” “那要是肖玉呢？” “咱们好好吃饭，好吗？”被追问的实在没办法了，苏清越忍不住扶额。 接着他们又继续吃饭。 对好好姐姐的遭遇，他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想着：感情这事，谁说的好呢。 只能祝福他们两个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高风亮节
那天他们十一点才回家。 洗漱完了，苏清越躺在床上。 没想到阿眸却坐起身。 态度暧昧地问他：“苏清越，那你到时候会不会不着家？” “研发人员都是这样的。虽然我不用具体做什么研发工作，但是肯定也不能太早。而且你也知道我的目标和想法，我也希望在这个过程中，深入了解研发的方方面面……” “那你会不会很累。” “现在的我不配喊累，因为我一无所有。” 说完苏清越意识到不对。 再看看阿眸嗔怒的样子，秒懂她的意思。 接着猛地一翻身。 不等阿眸说话，便道：“再忙，这点劲儿还是有的。” 霎时间狂风暴雨。 窗外也起风了。 雨滴打在树叶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夏夜的雨，来的正是时候…… 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就各自洗澡睡了。 这一宿他都在半梦半醒之间。 似乎听得到阿眸轻轻的呼吸声。 又听得到李霖的声音：苏总，就这么多人，我真竭尽全力了。确实是抽调不出再多了，我们也有新的版本计划，真的很不好意思。 “最少十五个人，十五个！而且全都得是精英骨干。”东方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两种声音反复交锋。 不等闹铃响，早晨六点半，他便起来了。 甩甩头，强迫自己不要思考这么多。 他早早出了门，照例买了张状元饼。 平京的清晨还是比较凉爽的，穿体恤还稍微有点冷。 时间七点十分，东山还没出来。 他索性走到路口，打了一辆出租车。 此时学院路还没被堵成长蛇阵，车速很快。他到单位，还没有什么员工过来。 沏了杯茶，坐下来。 再看窗外，学院路已经彻底堵住。 他打开电脑，李霖暂时还没把名单发过来。 发现昨天的《客服简报》还没看，索性仔细看了一遍。 他愈发觉得这个人越分析，越有系统性，而且有些建议颇有想法。 九点三十分，李霖的邮件发过来了。 是整个人员建议名单。苏清越打开，屏幕中呈现出一个Excel表格。 目光直接看到最底部。 令他意外的是李霖给他的人，不是十五个也不是十二个，而是十七个。 比之前东方骏给的建议，还多出两个。 因为苏清越对相关的人员不熟悉，所以并不好评判什么。 但是这个结果和李霖昨天的态度明显不一致。 苏清越索性不想了，待会开会再说。 这个时候焦克俊在线上叫他来办公室。 苏清越起身往外走。 一进门就看到陈婷一只手拿着咖啡杯，一只手翻着打印出来的名单。 看她进来点了下头，又继续翻。 表情严肃。 焦克俊让苏清越坐。李霖是最后一个来的，慢慢悠悠的。 他今天也换上半截袖了。 一件BOSS，很合身。 进来就满脸带笑，说：“昨天晚上一场雨下的真好，今天早晨这个空气很清爽。” 他说着话，自己坐下。 和苏清越套近乎：“苏总，我怕你人手不够，又给你加了两个。” 苏清越很礼貌地回道：“谢谢李霖总支持！” 高岩海在这个时候也走进来。 一进来便说：“老佛爷，你这真是够下血本的，十七个人。” 耳朵里还是戴着蓝牙耳机。 苏清越注意到陈婷一言不发。 焦克俊这个时候率先问话了：“老佛爷，你那边人手还富裕吗？我是说……”他用手指指名单，像有什么话说不出口，半天才又道：“你看看，有些人是不是可以调整一下。” 焦克俊这么说，苏清越一怔。 还没反应过来，陈婷直接补充：“老佛爷，这名单上的人，都是新人啊？” “哪都是新人？”李霖的眼睛瞬间瞪起来，用手指着名单，说道：“田之中这是新人吗？还有夏杰卿。这都是我们的绝对主力，从单机时代跟过来的。” “可是……”陈婷话到嘴边，又停了。 接着高岩海跟上，帮衬李霖：“这俩都是有经验的。老带新，经验、拼劲兼顾。” “他俩能力倒是没有问题，但是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上个月已经提出离职……”陈婷估计实在是忍不住了，说道：“这个模式对公司很重要，我们用人得谨慎。” “他们辞职是因为情绪，而且公司也没有批准。既然在公司一天，就是我们的员工，不能区别看待，而且我相信他们的职业道德……”李霖声音提高了，看着陈婷。 苏清越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 下一刻，他本想说话，李霖却继续：“这些新人都是陈总你们人事部招来的，怎么可能有问题？我们的人员面试、入职以及入职培训是有严格规范的。而且以咱们在游戏业的口碑，又守着平京这么好的高校资源，每个人的专业技能都是优中选优。” 他如此说，竟然把陈婷噎地说不出话来。 哑口无言。 跟着他还不罢休，又说：“现在《三国群雄》的情况，我能拿出这些人，真的是拼尽全力了。”他这话是说给焦克俊听的，指着名单：“《三国群雄》还在线上，即使有点问题，但是毕竟还有收入，而且我绞尽脑汁想办法。苏总的方案听起来不错，但是毕竟是尝试。两者相比，孰重孰轻，大家应该很能理解吧？” 他一番话，焦克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清越意识到，这样下去没有用。再说下去，可能大家都会被李霖的这种“高风亮节”感动！ 对方的理由看上去没有毛病，“有高度，有细节”。 这种软刀子杀人，可以让人无话可说。 稍作判断，苏清越便觉得事就这样了，不能无限推诿下去。 自己也不能临阵退缩。 而且这是自己的理想。 人做事，没那么多成熟时机。 一切都尽善尽美，那是理想状态，真实情况下永远不会出现。 见焦克俊被噎地连火都发不出来，下一刻，苏清越微笑着说：“行，那就先这样吧。下午大家开个见面会？”想了想后面的工作，又补充：“谢谢李总配合。” “应该的，毕竟团队还归在一研的旗下，我本人也会经常关注的……”李霖笑起来。 高岩海这个时候摸摸耳机，插话道：“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提。” 不再多说什么，大家散了会。 出门以后，各自往回走。苏清越和陈婷走在过道。 陈婷站在自己办公室前，又补充：“你先看看，不行我再想办法。” 知道陈婷也是爱莫能助，苏清越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谢谢婷姐。” 两人分开，他回了办公室。 想着先了解一下这些人。于是把名单打出来，叫来了秦少峰和刘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