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曌帝双龙传TXT下载曌帝双龙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曌帝双龙传全文阅读

作者:于奇正     曌帝双龙传txt下载     曌帝双龙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5.马甲、风衣、养殖场

    “啥玩意啊?”于奇正一下子跳了起来。
    苏可忆很认真地解释道:“对啊,您也不想想,《曌建之恋》就是以咱们曌建的故事为蓝本编排的,当然您是男一号了。”
    于奇正很想上前一把堵住苏可忆的嘴,苍天啊大地啊,老子才出去几天你们就要翻天了?还有,老夫已是一个病入膏肓行将就木垂垂老矣的老东西了,你们还搞这名堂,想鞭尸咋地?
    显然,苏可忆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于总您还不知道吧,现在您那个角色在剧中穿的同款裤子,光是一条裤子哦,已经卖到了七两银子一条。重点是,还供不应求。等下您去车间看,有一条生产于奇正同款的专线,是咱们厂现在最忙的一条了。”
    “这些傻……人,我说这些人是不是傻啊?”于奇正忍不住叫了起来:“你们说的那啥破剧我也没看过,那剧里面的什么衣服裤子我也没穿过,怎么个就成了我同款了?”
    “于郎,旁边这么多人呢。”柳如烟挽着他的手臂小声提醒要注意形象。
    采薇捂着嘴巴笑了起来:“没事没事,最好让大家看到于奇正也是会骂人,就免得那些女人一天到晚想入非非了。如果可以,等下我还想站在台上告诉她们,这家伙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打鼾打屁呢!”
    于奇正差点跳起来,这尼玛太冤枉人了好不好?老子啥时候打鼾过?啥时候打屁过?
    不过转念一想,这还是真没法自证的一件事。毕竟你睡着了有没有打鼾打屁,你自己哪里说得清楚?再说了,你这么去解释,不就等于在宣扬晚上和她们睡一起了吗?
    好在这个危难时刻,苏可忆给他解了围:“男装还比较散,虽然总都料的一起绝尘,但是何副总和程副总分别都占了一些份额,倪部长、万部长他们都多多少少有一些订单。但是女装就不一样了。除了两位夫人的同款之外,其它的都没人订购。”
    “哪个卖的多一点?”采薇和如烟异口同声问道。
    问出这句话之后,两人又觉得失言了,立即唔上嘴巴。
    眼见场景尴尬起来,于奇正急忙岔开话题:“也不对吧,江陵就那么小一块地方,又能卖出多少嘛。”
    苏可忆再次开始解释了起来。
    江陵展厅出售了第一批“采薇同款之后”,接下来又连续接到了二个组团购买“采薇同款”和“如烟同款”。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老百姓来说,也没这么狂热。虽然大家都很感兴趣,但是真说要那么热情组团参团的,毕竟还是少数。
    一线销售人员的触觉是最敏感的,立即就感受到了商机。
    展厅的工作人员一商量,咱们自己给服装厂下单卖给零散客户,怎么都能卖出五十套,到时候就能赚点钱。就算赚不到钱也赚了衣服,自己穿送亲朋好友都可以。
    于是乎就下了一批“如烟同款”的订单。连她们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原本还以为要靠口舌推销出去,结果到货的当天就全部销售一空。
    这下可就胆子大了,接着就把正在播出的主要角色服装都订阅了,结果又都是很快就卖空了。
    尤其令人没想到的是,男人也追星。
    不光是于奇正同款成了爆款,二俅、程昱等的同款也是热门货。
    由此,展厅工作人员得出一个结论:千万不要小瞧乡下人。
    越是在农村,对“潮流”的渴望越是强烈。尤其是年轻人,只要听到说某个东西是现在流行的,那是想方设法不计成本都要买到。
    现在在江陵县乡下的年轻人,男的不穿个“二俅马甲”、“程昱风衣”出门,完全就是土老帽。
    要说去相亲,不说穿个整套的“于奇正装”(实在太难买了),至少也得穿个“于奇正裤”吧?不然自己都觉得低了一头。
    再紧接着,就是“农村包围农村”。
    这个潮流从江陵县城蔓延到农村,又从农村蔓延到与江陵接壤的农村,一下子就散播开来了。
    这么一来就又出麻烦了。
    什么麻烦?荆州城的公子哥们不依了啊。
    你们曌建怎么回事?在咱荆州城发财不把咱荆州人当人咋地?凭什么江陵那种垃圾小地方都有展厅,咱们大荆州居然没有?
    愤懑下的荆州热血青年冲到曌建销售分局请愿。
    程昱也是有苦说不出啊,因为他正在执行他最不愿意执行的“低调”命令。
    前几天于奇正主持会议,提出的让大家放开胆子加大步伐干的指示精神,最为激动的就是程昱了。
    当时会议一散场,程昱就像是一头发情了三个月一直被憋着的公牛一样,亲自跑营造部门抓壮丁,连夜就装修好了“曌建产品荆州旗舰店”。
    这下好了,被压制了很久的购买**一旦释放,那可就不是像江陵那样五十五十的订单了。
    荆州旗舰店开业当天,不谈其他的产品,光是“明星服装”就下了几千套的订单。
    除此以外,还有大量的周边产品。比如,采薇耳环、如烟项链等等等等。程昱一看情形不对,立即开始收购一些小的金匠银铺——反正现在曌建集团对于整个吞下并改造一个产业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居然有个地主过来,张口就是要一百把“二俅铁镐”。要不是于奇正专门强调,凡是有可能攻击性的都不能卖的话,估计当场就直接签了契约了。
    不仅是如此,服装厂的“魔爪”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速度在扩张着。
    远至襄阳、长沙等地都有人跑过来,考察之后纷纷找程昱会谈,希望能成为曌建集团在他们当地的代理。
    商人都是逐利的。
    曌建的瓷砖什么的不好运输的就不说了,光是一个月月红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还有这“明星系列服装”,一旦打开本地市场,那可不是个小数字。还有老黄妈调料等其他产品加成也不说了,据说还有棉被、罐头等神奇的东西即将上市,这样的大腿不抱,还做什么生意嘛。
    于是乎,首当其冲的服装厂就面临很大压力了。
    别看服装厂现在一千多人,但根本就不够用,就算日夜加班都无法及时满足市场需求。光是服装订单就已经排到了三个月之后了。
    这还不说,现在程昱天天在催他们拨人出来生产被套,说销售部门的人天天找他要。
    苏可忆已经是焦头烂额,但她还是牢牢记住总都料的一句话:质量是保证长远的根本。
    服装厂的所有产品,除了严格的质量检验,从根本上来说还是要依靠工人的熟练。
    经过这段时间,服装厂的管理人员发现,和从社会上招的工人相比,从纺校毕业的学生简直是能“一个打十个”。不仅接受了专业技术的培训,更是对曌建集团的管理理念和模式完全理解和执行。
    最后,和几个核心管理商量之后,做出了“宁缺毋滥”的决策。
    之前还得这边的人兼任纺校校长的老师,上次改制后其他各局都不插手教育局的事,那边的老师也全部真正划归教育局了。
    对苏可忆来说,简直是一件大快我心的事。
    你程昱不是天天来催我吗?不是我天天得对销售分局的人点头哈腰吗?我这口气得找人出吧?
    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撇清干系之后,哼哼,老娘就天天找你常欢要人。
    你没人给是不?程昱来的时候我也有得解释。
    于是乎,现在苦逼的常欢天天被苏可忆骂得狗血淋头。不光被苏可忆骂,偶尔程昱不爽了,也去把他骂一通。
    这么看来,程昱好像就应该是食物链的顶端,只有他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他了对吧?
    不,少年你太天真了。
    程昱比苏可忆她们更加痛苦。
    首先,那些客户虽然不敢直接催,但天天到你这喝个茶什么的,你总不能把人家赶走吧?
    只要你不赶走,办公室里的人就越来越多,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说多么缺货,你程昱也只能赔笑脸吧?
    其次,好不容易把这些催命的应付过去了,销售分局的内部人员要求你这个副总兼部长去解决订单不能及时到货的问题,你不能说不解决吧?
    以程副总的能力,周旋打发这两种人虽然有难度,但还是能勉力应付的。
    可是第三种人,就实在是没法对付了。
    谁啊?技统局搞研发的那群混蛋!
    要知道,技统局自身是不直接生产任何产品或是直接面对任何客户的。
    他们的产值从何而来?全部都是从本集团内部而来。
    比如营造类的设计图纸,以及研发的各种玩意上市之后他们的提成之类。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荆州城、荆塔高速通道、沙洋堡三处大型项目同时开工,秦铁牛和张老三自己都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哪里还有空去接一些小的营造活啊?
    他们不接活,就不需要什么设计图纸之类的。
    技统局的那帮混蛋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干,就琢磨一些能卖到市面上的东西。
    对这些人来说,有一件事情是最愤怒的。那就是我辛辛苦苦搞出来的东西,你不拿出去卖!
    从钱的角度来说,明明可以拿到提成的,结果却一文钱都没有,这已经让人很愤怒了。
    从心理上来说,就算没钱,这些做研发的也想看看自己搞出来的东西到底受不受人喜欢。我做得再不好,你也至少上市之后让我死心吧?一直这么拖着,那就更让人愤怒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什么时候,很多人在展厅询问被套什么时候上市的消息,给这帮家伙知道了。这就让人愤怒的无法接受了好不好?
    于是这帮人就造了反,围着万茛苟质问:不是说技统局是集团最亲的亲儿子吗?咱们这可是在当孙子啊!而且还是捡来的孙子。
    民意沸腾之下,万茛苟只能找到程昱。
    那话说的好听,什么研究必须要通过一定数量的实物才能验证。还有,不可能一开始就研究得十全十美。要想改善就必须得到市场的反馈意见。还有,现在技统局的东西都不上市的话,他们都没法开始新的项目,在这样的话,技统局的研发部门就得放假了。诸如此类叽叽歪歪的让程昱不厌其烦。
    听完苏可忆的汇报,于奇正只想仰着头发出京剧中的“哈哈哈”:苍天有眼啊!你们这些逆臣贼子,那时候逼我的时候,不是一个个挺能的吗?蹦跶啊,接着蹦跶啊,哈哈哈哈哈。
    考察完服装厂,于奇正怀着愉快的心情问采薇:“怎么样?所有项目都到了吧。”
    “嗯,都跑到了。”采薇回答的时候有一点迟疑,想了一下之后还是说了出来:“还有一个地方,我知道算不算。”
    牛屠夫的养殖场。
    最初在荆州的时候,牛屠夫养一点猪什么的,也就是供食堂使用。
    随着曌建集团规模的不断扩大,然后有了这边这个养殖场。
    但是养殖场从来都没有过正式的编制。
    本身从组织架构来说,后勤分局就不像其他局一样,能够和清晰地划分出级别和归属。
    何况后勤这一块本来级别就不高,和销售分局安保分局一样,一直是分局级别,比一局二局他们可是低了一个行政级别。
    所以尽管据说牛屠夫这边搞得挺不错,但还是算不上一个独立的组织机构。
    这也大概是其他项目的管理人员都来找于奇正要他去项目上考察,而牛屠夫这边一直没动静的原因吧。
    听采薇这么一说,于奇正的脸立即沉了下来:“越是这样,咱们越得去。决不能让任何一个兄弟感觉他是被遗忘的角落。”
    半个时辰后。
    把一捆猪草甩到猪圈的牛屠户抬起头,瞳孔突然变得老大,把手里的割草刀往地下一丢,整个人就跌跌撞撞地奔向正往这边走的几个人。
    双方迎面遇上,牛屠夫整个人扑倒在地下,抱住于奇正的脚,“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养殖场的一众员工全都愣住了,平时这牛屠夫咋咋呼呼的,怎么看到这么个黑脸汉子就这样了?
    哎呦,这黑小子艳福不浅啊,两边两个小娘子是真漂亮啊。
    “大伙都过来啊!于总都料来看咱们啦!”牛屠夫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
    叫完之后,磕着头放声大哭起来,像一个受到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465.浮夸、黄杏、倪大虎

    465.浮夸、黄杏、倪大虎
    这下倒把于奇正给吓到了,他心里想的是:你特娘的长得和张飞一样,哭得比林黛玉还悲,这让人怎么入戏嘛?哥们你演技这么浮夸,你们家导演知道不?
    不行不行,必须得立即制止这种自己给自己加戏的行为,不然等下其他人都跟着这么干,等下午餐得加多少鸡腿啊?
    “这是干什么啊?”于奇正连忙伸手去扶牛屠夫。
    “我……总都料我,我太开心了。”牛屠夫冒出一个鼻涕泡,笑了一下之后又哭了起来。
    牛屠夫这哭的,真可谓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啊,已经聚拢过来的人都不由得眼眶发红,纷纷“陪跪”了下去。
    这咋办呢?
    于奇正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当即自己也双腿一软和牛屠夫相对而跪,抱着牛屠夫的肩膀嗷嗷哭了起来。
    这一下别说牛屠夫等人,就连采薇和如烟都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了。
    牛屠夫哪里还哭得出来,呐呐地问道:“总都料,你哭什么?”
    于奇正嗷嗷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看你们都哭,我就跟着哭了。”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牛屠夫赶紧扶起于奇正:“总都料,里面请,里面请。”
    “请个毛啊?老子来了,你们准备了杀猪菜没?”于奇正跳着脚骂道。
    “好嘞!”
    “杀猪,杀猪了!”
    “老三,磨刀磨刀!光杀猪哪够,老五,你去把我养的那头肥羊牵来我宰!”
    “顺便把那头肥牛牵来,对了哪有那头驴!”
    ……
    养殖场里面兴奋的大呼小叫声传成一片。
    于奇正的声音更加粗陋不堪:“还有啊,老牛你这有没有酒啊?”
    “有,有,有!”不等牛屠夫回答,下面的人就抢着嚷嚷了起来。
    “光有酒不行,老子要烈酒!你们给老子听好喽,老子这人没别的,做最难的事,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日最骚的妞。”于奇正一把扯开衣服前襟,把胸膛赤果了出来。
    “好嘞,爷,马上就好!”养殖场所有的人全部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采薇和如烟羞得满脸通红。一个把发烫的脸藏在于奇正身后,另外一个用力咬了他的肩膀一口,于奇正疼得“嗷”地叫唤了一声,又引来养殖场员工们的一阵大笑。
    很快,养殖场就架起了大铁锅。
    三口大铁锅排在一起,里面分别炖着猪牛羊。
    于奇正举起碗,大叫一声:“搞起!”
    “搞起!”“搞起!”“搞起!”
    众人齐齐端起碗大声叫着,每个人都骨碌骨碌地一口尽饮碗中酒。
    很多人大颗大颗的热泪,滴滴掉入酒中,不会被任何人看到。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他们已经完全知道总都料是什么人,而且他们也知道总都料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这,就够了。
    “对了,我是你们总都料啊。来了总得打几句官腔啊。”于奇正把口里的嫩羊肉吞下之后说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
    “听好了!”于奇正大声叫道:“民以食为天。不管是我这个什么捷豹的总都料,还是曌建扫地的老婆婆,咱都是人。是人就得吃饭,就得想吃好。咱们曌建也没别的,就是要让兄弟伙的,人人都能吃好、穿好、住好。而这一切的基础就是吃好。我话讲完了,喝酒。”
    “总都料,小的敬您!”
    “好,干了!”
    “不不不,我干了,您表示一下。”
    养殖场每个员工心里都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说实话,和其他部门的人相比,大家之前总有点低人一头的感觉。但今天,这种感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光荣和自豪。
    总都料没有任何官腔,用最朴实的话肯定了他们的工作价值。
    他们的任务,是让曌建人吃好。而这一点,是一切的根本!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再也不会觉得自己比别人低一头,因为他们感受到总都料是把他们当做嫡系部队来看的。
    总都料没有直接说出对自己的期望,但每个人都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到让曌建人都吃好!这是总都料亲自来、带着两位夫人来、不讲任何官话的来、把咱们当兄弟来的时候,给咱们交代的任务!
    于奇正也是哈哈大笑着开怀畅饮。
    “噗……”于奇正突然一口吐了出来。
    大家都笑了起来,原来总都料也会喝醉啊。
    “于郎!”“于大哥!”
    两声直刺天际的尖叫声,从采薇和如烟口里叫了出来。
    “总都料!”
    养殖场众人也纷纷发出撕心的高呼声。
    “噗!”于奇正又是一口吐了出来。
    这次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总都料吐出的并不是酒,而是血——鲜红的血。
    在众人的狂呼声中,于奇正不断朝外喷着血。等停住吐血时,整个人已没了知觉,完全昏厥过去。
    。。。。。。。。。。
    “别扯啥仓井满***了,你就直接说你认不认识这字吧?”二俅不耐烦了。
    本来还兴致勃勃准备给大家讲讲乙骨文来历的黄杏急忙住了嘴,转而说道:“这些字的意思就是说,墓主为神仙修了天宫,然后天宫飞到了天上。不过,当时修建天宫的时候,在王妃的示意下,他们偷偷留了一扇通往天宫的门。而这扇门,就隐藏在这块石碑里面。当有缘人来到这里,这扇门就会开启。”
    “妈拉个老毕的,这种装神弄鬼的屁话,傻比才会信。”倪大虎上前踹了一脚石碑。
    “不能这么说,”赵天赐插嘴说道:“这些话往往都是禅机。不一定是说这真的是一扇门板,也可能是一条线索。根据这条线索,就能找到进入天宫的方式。”
    “扯个暖。”倪大虎哼了一声。
    “可这就是一块无字碑啊,上面什么都没有。”二俅指着碑声正面说道。
    确实,碑上光滑得像镜子一样,别说字了,就连刻痕都找不到一块。
    “不都说了吗?要有缘人才能开启。”易云这次倒是很信了。
    黄杏却沉默了下来,他走到石碑近前,细细地看着石碑。缓缓读出上面乙骨文的字:
    “有缘者见天宫门入之,可得仙境也。”
    尽管其他人满不在乎,但黄杏心里却感到深深的震撼。
    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黄杏认为,立碑人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在这里刻下这么一块碑。
    有其物,必有其用。
    既然这块碑在这里,就一定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这石碑中记载的通往天宫的门,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怎么样才能算有缘人呢?
    这个有缘的条件是什么?
    他站到石碑前面,一寸一寸是找,可石碑就是石碑,没有任何机关或者暗文的痕迹。
    其他人慢慢也逐渐冷静下来,二俅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再在这里耽搁也没什么发现,于是提出再到四周找找,于是大伙都开始找了起来。
    而黄杏则一直停留在碑前面苦苦思索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了,众人也没其他任何发现。
    “要不咱们换地方找找吧?”不知道谁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二俅也是想到,不管换不换地方,现在这雾气越来越浓,还是先把队伍集合起来免得有失,于是一个个的叫名字。
    很快,除了黄杏之外的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
    众人看见黄杏还蹲石碑前面在研究什么,赵天赐不由心头火起,叫道:“黄杏,没听到二爷在叫你吗?你到底要干……?”
    话说到一半,二俅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不要说话。
    赵天赐心中纳闷,看了看其他人,发现都有点惊慌的神色,尽管心里非常不解,但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二俅见他还没反应过来,于是伸出手指了指雾气之中。赵天赐顺着看过去,只见黄杏身边不到三步距离雾气深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
    那个巨大人影几乎于石碑同样的高度,依稀看到有头有脖子,于人无异,只是他站在那里的姿势,伛偻着腰,说不出的怪异,让人看着不汗而栗。
    赵天赐忍不住冷汗直冒,一行人站在石阶与池底衔接处,与那个巨人只有五步的距离。
    这个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非常的尴尬。
    石碑前雾气翻腾,一时间也也无法看清这个东西的到底是个啥玩意。
    而刚才这里这么多人,里里外外全都搜索过了,并无其他东西,这个巨人的影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而这个黄杏却依旧一无所知,依然聚精会神地看着石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过了有大约半柱香时间,那个巨人仍旧在雾气中没有任何行动。
    易云忍不住了,开口叫道:“黄杏,你还傻蹲在这里干啥?快过来!”
    倪大虎吓的急忙阻止,黄杏距离这个东西实在太近,一旦巨人大洞攻击,根本连救援都来不及。现在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是暂时维持现状。
    二俅迅速分析了一下形式,在古墓中凶险的事情虽然不少,但是只要你知道你碰到的是什么东西,自然就有办法对付。
    怕就怕像现在这种情况,身处险境却没有任何头绪,死都死的不明不白。
    但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啊,二俅咬咬牙,做了个上的手势。
    他心里想的是:管你是人是兽,只要是活的东西,这里这么多人,不要说你身高两米,就算你身高三米我们也能把你拿下。
    这时赵天赐说道:“不对啊,我记得在那个位置上面,应该是那个雕像,这么来看可能是什么东西站到雕像上了。”
    二俅心中一动,这个可能性很大。很有可能之前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雕像后他们没发现,他们走后就跳到雕像上利用雾气放大影像装神弄鬼。
    正准备冲过去时,那个影子突然伸出一只手,对他们一摆,好象是让他们不要说话!
    二俅一看他那身形,手的长度和他的身高不成比例,果然是有人站到了石猴之上,他想也没想,快步跑了上去,一个箭步跳上雕像,出手便是一拳。
    还没来的及动手,雕像上那人就一把捂上他的嘴巴,轻声说:“我是黄杏!你看下面!”
    二俅本来已经怒不可遏,可一听着声音,不由一愣,这真的是黄杏的声音!他怎么会站在石猴上?
    他转念一想,突然出了一声冷汗,不对啊!!如果这样说的话,那石碑前面蹲着的又是谁啊!
    他马上回忆刚才的情景,那个时候只看到石碑前面蹲着个人,而这么多人中惟独缺了黄杏一个,所以才会马上下了判断,难道这是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
    想到这里,他马上探出头去看,一看就楞住了。
    只见那碑的前面蹲着的人,看体形不是别人,竟然是倪大虎!
    二俅一开始还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竟然在对着那快光滑的犹如镜子的石头碑梳头发。
    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他那种扭捏的动作,分明是女人才会做的出来。
    倪大虎梳了一会儿头,又转了转脸,仔细的看着石镜里的自己,就像一个未出闺阁的少女放梳妆打扮完毕,在最后看一下效果。
    石镜里的倪大虎的脸似笑非笑,看上去鬼气森森的,说不出的诡异。
    这样的画面,如果是平时,肯定是非常好笑。
    但现在二俅只觉得手脚发凉,连大气都不敢出。
    下面那些人看雕像上的两个抱在一起,一动不动,不由的焦躁起来。
    赵天赐大叫一声“怎么了?”
    这一下子真是出呼所有的人的意料,黄杏暗叫一声糟糕,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石碑前的那人猛的站了起来!
    倪大虎突然用手遮住脸,怪叫一声,转头就跑。
    众人一看不对,马上追了过去。
    倪大虎的速度非常快,但是经过二俅的时候,他稍停了一下,看他有没有受伤,就是这一下,却坏了大事,那黄杏看他倒地,就冲了过来,以为是关切他,不由心中一热,竟然就去去抱他。
    二俅心中不由一叹,这几秒的耽搁,足以让他失去所有的先机,他一个打滚就翻了过去,再一看倪大虎,他已经跑进浓雾,看影子,几乎已经跑到池壁边上了。

456. 门缝、终点、代采购

    二俅心中一动,猛地大叫道:“不要让他上石阶!”
    说完就整个人箭一般冲过去。
    才冲到一半,就看到倪大虎突然猛地肩膀朝着左边的石壁一撞,整个人全部“钻”进石壁之中!
    但由于倪大虎动作实在太快,加上雾气现在已经变得非常浓,具体是怎么进去的,一点都没看清楚。
    二俅追到石壁边,石壁依旧光滑如镜,哪里能找到任何可供进入的缺口?
    心急之下,学着倪大虎刚才的样子,侧着身子对着石壁猛撞。结果一下就被弹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时其他人也都赶到了。
    刚才那一幕尽管不太清晰,但都完整地落到众人眼里。
    众人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是一道石门,倪大虎撞开石门走了进去,然后石门又关上了。
    于是一群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找了半天,最后满脸无奈地坐到地下,相互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发现。
    别说找到什么开门的机关了,就连门都找不到。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不管机关设计得多么巧妙,只要是门,就一定会有门缝。
    可这石壁上别说门缝了,连划痕都没有半条!
    这可就真邪门了,好好一个人怎么会整个钻进石头里面消失不见?
    “难不成倪局长会穿墙术?”赵天赐喃喃问道。
    “穿你娘个头!”易云一句粗口爆了出来。
    虽说平时接触不多,但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前段时间又一起经历过大巫村的事情,易云心里早已把倪大虎当做大哥。
    加上刚才机关开启暗箭射出时倪大虎奋不顾身把他推开,可以说是救命之恩,现在心中一急之下,也就口不择言了。
    “那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穿墙术,怎么个就不见了呢?”赵天赐无缘无故被骂,当然是不爽了。
    “穿墙术也得是墙啊!至少那边要有空的地方,人穿过去了才能有地方站!”易云立即怼了回去。
    听到这话,黄杏突然眼睛一亮,走过去把耳朵紧紧贴在石壁上,示意易云用刀鞘去敲。
    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刚才易云那句话说的对,石壁后面一定别有洞天。否则的话就算倪大虎会穿墙术,也不可能穿到墙中卡死。
    这么一想,所有人都学着黄杏的样子,把耳朵贴在石壁上,听着易云用刀柄敲打石壁。
    没多久,几人脸上出现迷惑的神色,继而变得一脸失望。
    易云忙着敲石壁,自己也没听,见他们这个样子,急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赵天赐面露苦色叹出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易云急忙把耳朵贴了上去,手上的刀不断敲着石壁。
    片刻之后,失望地退了一步,然后整个人暴躁起来,一边叫着“把倪局长还给我们”,一边对着石壁拳打脚踢。
    众人心中都是十分难受,也就由得他在那里发泄。
    怒火中烧的易云拔出刀,对着石壁就是一刀:“管你是人是鬼,有本事出来和小爷当面过几招!”
    易云连续挥刀,石壁上竟被他砍出三条不算浅的刀痕。
    第三刀的时候,只听到“叮”的一声。
    刀尖被崩缺了一块,朝着头顶飞去。众人急忙躲闪,免得刀尖落下时伤人。
    结果又是一声脆响,众人不由得呆了一呆。刀尖竟然扎入进了顶上的石壁之中,可见这一刀的力度有多大。
    砍完这一刀后,易云一屁股坐到地下,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二俅和赵天赐上前把手按在他肩膀上,但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安慰,都咬着下唇说不出话。
    黄杏一直没吭声,呆呆地凝望着顶上那一截刀尖。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杏一跃而起,伸出一只食指,小心翼翼地按在易云刚才砍出的最深的那道刀痕上,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
    养殖场一片慌乱,所有人都陷入了惊慌失措之中。
    晕过去的于奇正面如金纸,整个人的体温迅速下降。
    “快,快去叫郎中!”牛屠户尖声叫了一句之后,跪在于奇正面前不断打着自己耳光:“都怪我,都怪我!”
    如烟说道:“牛大哥,别这样。这事不怪你,于郎他这是隐疾发作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坐到地下把于奇正的头搂在怀中,自己的脸贴到他脸上,嘴角竟然露出一丝微笑。
    对柳如烟来说,早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从那时知道于奇正得了绝症开始起,她就已经想好了。这一生能遇到他,就已经足够了。既然命运这么注定,那也就同生共死,也不旺活到这世上一次。
    “赶紧派人回荆州,就说让孙先生赶紧过来。”采薇开口说道。
    尽管说这话的时候,她浑身都在发抖,但她还是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于奇正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体内的蛊虫发作了。
    这足以证明,现在那些临时“饮鸩止渴”的药已经是没什么作用。二哥他们正在想办法,但偏偏这个时候于奇正的病发作了。
    就目前来看,能暂时止住的,唯一只能找孙大夫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了。
    当天晚上,孙田邈就赶了过来。
    给于奇正把过脉之后,就把其他人赶到外面,开始施行针灸。
    孙田邈足足在里面忙了两个时辰,才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采薇迎上去问道。
    不管她表面上装得多么镇定,心里还是慌乱得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暂时没事了,他明天应该可以醒过来。”孙田邈说道。
    采薇和如烟忙不迭地道谢。
    “不过,”孙田邈摸着胡须说道:“老夫也只能暂时压制住他体内虫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彻底解毒,还是必须得到虫后。”
    采薇二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
    果然,第二天于奇正便醒了过来,看着床边一群曌建高层人员,坐起来说道:“你们干什么?项目上的事什么情况了?”
    众人听到这话,无不是喉头被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烟急忙上来扶他,结果被于奇正一把拨开:“我没事,不就喝多了吐一点吗?”
    一向木讷的秦铁牛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声嚎哭起来。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纷纷哭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我都还没死呢,要哭丧也不是现在啊。”于奇正说出一个笑话。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因为不但没有一个人笑,相反每个人都哭得更伤心了。
    见无法把话题扯开,于奇正干脆就好好把事情给大家表明算了。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每个人都会死,区别在于有的人死得早有的人死得迟而已。
    人生,不过是一场不可逆的单程旅行。我们每个人出生是起点,死亡是终点。
    而且,我们都不可避免地要走到那个终点。
    从这点来说,人生重要的不是结局,而是过程。就和旅行一样,重要的是沿途的风景,而不是目的地。
    人生中所遇到的每个人,父母也好,夫妻也好,还是子女兄弟朋友仇人也好,其实都只是陪伴我们走过人生旅程某一段路的同伴而已。区别只在于,同行那一段路的长和短。
    事实上,几乎没有人能陪着我们从起点一起走到终点,没有。
    我于奇正也是这样。咱们能这么同路一段,已经是缘分。
    所以这有什么好伤感的呢?还是来谈谈工作吧,因为做那些事,就能让咱们同路走得更加远一点。
    将来,荆州城墙修好之后,大家漫步其中,能够笑着说“我记得,这块砖是于奇正砌的”就已经是最好了。
    “行了,谈工作。”这是于奇正最后一句话。
    众人含着泪点着头开始谈起工作了。
    第一个说的是一局局长秦铁牛。
    随着荆塔高速通道通车,塔湾生产的城砖已经开始源源不断地像荆州城运输过来。
    尽管目前来说,运力还不能达到满负荷,轨道也时有故障,但每天都能有一定数量的城砖运到,这就让一局这边的人员安排方面顺畅了很多。
    以前走江陵道再转而到荆州,材料供应无法保障。
    连续几天都有材料到还好说,经常会遇到道路损坏或者因雨水泥泞推迟到货时间,所以这边的人员经常处于把材料用完之后闲在那里没事干的状态。
    现在每天都有材料到,就至少能安排好第二天的工作。
    和之前相比,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一局的员工心态也都安定了下来。
    秦铁牛讲到这里,代理运输局长孙小宝就马上接口了。
    由于荆塔高速通道项目传输距离远,又是第一次做这种项目,所以目前来说还有很多需要改善的地方。
    当前来说,最大的瓶颈部位是在于两个节点之间,也就是动车旧力已消新力未生的那个环节。
    他们也考虑过加大坡度增加动能的方案,但那么一来动车出轨和翻车的几率就大大增加。
    经过技统局研究计算,每加高坡幅度一步,动车行进中的摇摆幅度就大了三指。
    目前运输局和技统局正组织精干人员全力攻克这个难关。
    说到这里,于奇正笑着打断了他:“好!现在这个方向完全正确。”
    接下来解释了一下自己所说的“完全正确”的意思。
    在刚才孙小宝的描述中,有一个点引起了于奇正的高度重视。
    那就是,每加高坡幅度“一步”,动车行进中的摇摆幅度就大了“三指”。
    于奇正说的完全正确,就是说用这种数学数据的方式来进行统计分析的模式。
    通过后世学到的知识,他知道古代科技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就是“重经验轻总结”。
    而这个总结,最关键的东西就是数据的统计。
    所以现在专门指出,他们现在这种用数据的工作方向是完全正确的。以后要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一定能得到改善。
    孙小宝连忙点点头,表示自己回去后就把总都料这个指示传达到所有工作人员。
    然后就介绍起运输局的其它部分的工作。
    荆州至枝江水运线,最早是因为运送石料而开辟的。
    但发展到现在,情形已经不是最早的石料运输了。
    由于荆州城墙只是地基部分需要石料上部都是城砖,所以相对来说石料的需求量并没有那么大。
    经过这段时间昼夜不停的抢运,现在已经运达了城墙所需八成以上的石料。
    在这种情况下,就不需要那么多运送石料的船只,现在那些船只基本上都转向客运方向。
    通过统计这段时间的数据,现在水运这边采取的方法是:每天固定几个时间发船。客运人流多的时候的船只,全部改为客运船。客运人流相对比较少的时候,船只就主要运送货物。
    目前的情况是,就算这些仅剩的以货运为主的船只所运输的货物中,石料所占的比例也都最多只占四成。其他部分都是一些商人委托运输的货物。
    现在,上到巴蜀,下到江夏,商人大批货物的运输基本上都会找到曌建运输部。
    就目前来看,基本上没有空置的情况。
    但有一个情况需要提出一下的就是:现在巴蜀那边已经来了好几个巨商和运输部洽谈代购业务。
    意思就是说由运输部帮他们按照清单采购到荆州这边的物品,送到巴蜀之后在那边结算。
    这些巨商这么做也是算好了账的。
    反正他们在这边采购也是要出钱的,然后还要自己找船只什么的。费时费力不说,还有一点最头疼的事。那就是市场上的其它物资的采购还好说,反正有钱就能采购到。
    问题是曌建集团的产品,全部都是市场上的紧俏商品,就算他们自己派人蹲点,也不一定能采购到多少。
    而通过运输部去采购,由于大家都是曌建系统内部的,自然就有很多便利条件。
    这么一算下来,成本节省了一大截不说,还能采购到多的紧俏商品。
    所以最近那边的一些商人天天坐到运输部这边谈这个代理采购的事。
    当前运输部正在和其他各个生产局沟通,如果真能协调成功,那么目前的运力就会非常紧张了。

467.统筹、高度、先天阵

    “必须要高度重视这件事。”于奇正严肃地说道。
    众人怔了一怔,每次只要他露出这种神色的时候,必定是方向性的大事。
    可这件事无非就是给那边的商人一些便利,对曌建集团来说,直接经济利益并没有上升多少。毕竟曌建产品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相反,大力做这件事还有个很大的弊病。
    在这个年代,乡土观念是非常强的。曌建的产品本地都供应不上,这个时候卖给外地人,难免会引起反感。
    于奇正解释了起来。
    就目前来看,曌建的产品的确供不应求。但有个问题:这种状况是否能保证长期存在?
    任何产品,在市场完全空白的时候,只要受到市场欢迎,其销售情况一定是爆炸性增长。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处于平稳状态。
    比如瓷砖,现在是个新产品,所以大家趋之若鹜。但是一个家庭,采用瓷砖装修之后,至少十年内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如果局限于一个区域,那么就会出现供大于求的局面。
    这个时候怎么处理?停产?那咱们的工人怎么办?
    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形成一个闭环。
    也就是说,一个产品占领一个市场之后,要接着开拓下一个市场。等到将来市场多了,所有市场的损耗翻新加起来,又能够支撑起生产出来的产品销售。
    只有这样,才能支撑起曌建集团“大循环”战略。
    众人一听,确实如此。只是没人从这么高的高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苏可忆第一个站出来说:“总都料说的太对了。这段时间都在催着被单上马,我也一直犹疑不决,就是卡在这个环节。假如真的开始做,就必须招纳一批工人。而家里面买了被单之后,至少要用几年。到时候多的工人就不好调节。如果能按照总都料说的,那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其他人纷纷联系到自己那一块的工作,越想越觉得总都料说得真的是太对了。
    只不过,要形成这个大的闭环,必须得研发、生产、销售、运输多个部门能做到高度一致。
    众人不免想到,万一总都料真的出了什么事,曌建集团内还有谁能把大家这么凝聚在一起呢?想到这里,心里都不免幽幽地叹了口气。
    于奇正笑了。
    他早已猜出了他们的想法,最近他总是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这些人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经过了这些风雨,孩子们也都长大了。
    而他正在快速地老去,然后走向死亡。上天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让孩子们走得更稳。
    “诸位,”于奇正提高声调说道:“我希望大家明白一件事,曌建不是靠哪个部门取得今天的成就的,更不是靠的哪一个人。要想长期、健康的发展,必须摒弃掉这种想法。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呢?那就要依靠制度的保障。”
    众人皆低头不语。
    “那么什么叫制度的保障呢?”于奇正马上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简单点说,在一个优秀完善的制度体系下,任何一个位置都不是不可替代的。于奇正、张奇正、李奇正,谁来做这个总都料,只要严格按照制度执行,谁做都差不多。”
    说完进一步的解释起来。
    为什么这么重视外地客商采购这件事?不仅仅是因为商业考虑。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提取出好的、可以通用的部分,各个部门之间形成一种相互协调的制度。以后不管哪个部门换领导,都不会影响整个闭环的运行。
    不仅仅是单一的这一件事,而是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建立和采用这个模式。
    这与之前曌建的很多制度是不同的。
    之前的制度准确来说,应该是各个部门内部的规范。规定了你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相对独立的存在。
    而现在所说的,是一个自上而下的架构体系,是一个综合体。
    苏可忆等人实在忍不住“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谁都能感觉到,于奇正这些话里带着很重的临终遗言的味道。
    常欢更是止不住泪如雨下,跪到于奇正脚边。
    于奇正像是抚摸自己孩子一样摸着他的头发说:“常局长,你的责任最大。我们其他所有人做的,是曌建的现在。只有你,是曌建的未来。”
    常欢拼命忍住泪水,站起身给于奇正汇报起来。
    这件事他必须现在就汇报,因为他一定要让总都料听到这个好消息。
    昨日州里“秋闱”放榜出来了,曌学堂第一期的学子竟然有超过半数的人拿到了“解状”,成为了“乡贡”。
    从昨天到今天,整个荆州城内外鞭炮声就没有断过。
    尽管于奇正来这个世界时间不算短了,但对科举完全没关注过——反正我又没想去考。
    不过看周围的人脸色,似乎是很牛鼻的存在。于是也凑兴说道:“不错不错,很好很好。”
    常欢敏锐地感觉到于奇正的语气中有敷衍的意思,心里的得意之情也是少了许多。
    “对了,能中几个秀才啊?”于奇正顺嘴问道。
    常欢的嘴巴张得老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于奇正看到他这个样子也纳闷了: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秋闱、解状、乡贡是些啥玩意。就问你一下秀才这种最低等级的,怎么成了这样子?
    这是因为他完全不了解当代科举情形。
    科举制度,是前朝才真正创立定型的。在此之前,都是门阀世家把控着官吏选拔。
    前朝总共享国三十八年,本朝至今不到三十年,也就是说这个制度就是这几十年的事。
    当朝的科举,可于奇正在后世所以为的科举,完全不是一回事。
    在本朝,要想科举,就必须获得相对应的通行证——“生徒”或者“乡贡”。
    先说“生徒”,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生徒的。
    所谓生徒,指的是中央官学的毕业生。
    中央国学又指的是什么呢?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六大高等学府,统称“六学”。
    其中,国子学是本朝的最高学府,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北大清华;
    接下来是太学和四门学,就有点类似于复旦等“前十所”大学。
    而律学、书学、算学,就类似于后世的“211”的级别。
    需要注意的是,每个学校招生门槛都不尽相同。但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想读这些学校,不是你家有钱就能读的,而是要当官。简单点说,就是门阀制度的残存。
    举例说明,你老爹没个三品,就别指望呢个上国子学。想上太学或四门学,老爹至少是五品官员。
    但是有一点,科举制度的目的就是打破门阀制度。如果就按照这个选仕,那和以前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也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科举制度就是从这一点打破门阀制度的,因为它采取了一种并轨的方式,让两者兼容在一起。
    所以除了生徒之外,就补充了乡贡的概念。
    那么什么又叫做乡贡呢?
    那就是,在全国各地设立州学和县学。这些也是国家承认的正式官办学校。只要能从州、县学毕业,也能获得“解状”,拥有科举应试的资格。
    当然,能够如州学县学的,也都是家里有权有钱的。
    于是朝廷就又给穷逼们了一条出路,那就是就算你家里一分钱都没有,能自学成才的这帮人。只要你能通过州县的考试,也能得到“解状”。成为“乡贡”,获得去科举的资格。
    当然,这些个层级,是越往下越难的。
    曌学堂的弟子中,类似那些工匠的子弟,就属于最后一种。其中也不乏一些本来就是州学县学的子弟,因这边教育质量好来学习,最后以“公立学校学位”身份去考的学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次能取得这么辉煌成绩的原因。
    而为什么于奇正提到“秀才”让常欢如此失态呢?
    这就要提到秀才在本朝的地位了。
    所谓“科举”,其中有个关键词就是“科”。什么叫科呢?就是分门别类。
    简单点说,你获得了“解状”之后,拥有了科举资格,就到了选择的时候了。
    有多少选择呢?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书、明算等等等等,总共有五十多种考试科目。很是那么有点后世的选专业。
    而这些专业里面最难的是什么呢?秀才。
    可以说,秀才这个科目,已经不是用魔鬼科目来形容了。而是用“祖坟青烟能不能冒三尺高”来判断。
    为什么这么说?
    武德年号八年,连续几年每年录取的人数的情况是这样的:前年,无;去年,无;本年,无。
    而且皇帝和朝臣都知道:预计明年,无。
    有史为证:本朝立朝,连同前朝的九年时间到武德年间共秀才6名;清平至今二十一年,钦定22名秀才,其中还有半数是“特许”。
    也就是说,全国平均每年不到一个人。如果减去特许,那就是两到三年才能出一个。
    然而,现在于奇正依靠口,就是除了“几”个秀才,常欢如何不无言以对?
    。。。。。。。。。。。
    黄杏细细地摸着易云看出来的缺口,时不时抬头看着头顶的刀尖,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我明白了。”
    你特莫明白什么了?其他人都忍不住看向他。
    黄杏开始解释了起来。
    你们都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在的那里,就是倪局长最先发现的整个空间在动的?
    众人纷纷点点头。
    这本来就是刚刚过去的事情,哪有这么快能忘记呢?
    黄杏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也就是这一点提醒了我。”
    接着开始说了起来。
    如果咱们长期在陆地上的人去乘船,只要坐在船舱里面,是不是就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周围有个很大的环境处于相对不动的环境下,我们人就不会感觉到它在动。或者说,会判定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但是从客官上来讲,并不是这样。
    事实上,最开始时易云砍出的刀缝,从垂直方向来看,第二条刀缝和顶上那个掉电之间,是处于同一条线上。但是现在看来,和顶上刀尖对齐一条线的,是第三条缝。
    那么也就是说,只有两种可能“石壁在动,或者是顶上的石壁在动。”但不管是什么东西在动,始终是有东西在动。
    也就是说,这地底这些石壁什么的是一个整体存在的机关!
    二俅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整体是一个机关,那这个机关得多大?
    更重要的是,这个机关靠什么驱动的?
    要知道,这可不是后世,有核动力来驱动这么庞大的机关运转。
    动能从哪来?动能,动能!你们这些傻比不知道,作为四好青年的何尔秋可是学过物理的好不好?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里就只能运用最简单的东西了。”黄杏突然说道。
    二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简单?你特莫的要敢和我说核反应堆简单我非掐死你!
    随即他想到了一次于奇正看《奇门遁甲》时的喃喃自语。
    任何精巧的机关、木弓、暗弩,都只能作用于相对较小的器械。越是精巧,器械越是不可能大。
    还有一点,越是精巧,越是易损。
    不管你用多好的材料来制作,经过几十几百年,不管是机关自身还是引发的机弩,都绝对会腐烂变质,变成一堆废物。
    要想能永久性抵挡外人的机关,必定是用最简单,最原始的东西来设置。比如流沙、水、石头这些东西。
    而这种化繁于简的机关,必定要是用自然界的东西来带动。比如日照,潮汐、流沙、狂风等等。
    这也便契合了返璞归真的理念,让一切回到最初的状态。
    简而意之,要想有一个永久的机关,那么机关的所有组成部分都必须是自然界中永久存在的东西。
    二俅把这些话说给了大家庭,黄杏忍不住叹道:“我今天相信总都料是神了。他说的对,咱们现在所遇到的,就是先天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你也懂这玩意?”二俅忍不住问道。
    “略有涉猎,但若是和总都料相比,那就是萤火之于日月了。”黄杏说道。
    “得得得,先别拍马屁了。反正正哥也不在这里,也听不到你的彩虹屁。”二俅说道:“你就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468.猜想、理念、酸文人

    黄杏心里有一个模糊的设想:这个石壁是整个移动的,后面有一部分是个“房间”。
    刚才倪大虎过来的时候其实是有一扇门的。倪大虎进去“房间”后,门关上了。然后石壁整体继续移动。
    等到二俅过来的时候,遇到的就是实体的石壁了。
    为了印证这一点,黄杏朝着前面跑了一段路,然后把手贴到石壁上。
    接着大家就听到他惊喜的叫声:“是了,这个石壁是整体动的,这后面有通道。”
    黄杏之所以想到这一点,是来源于刚才的一个思索:为什么偏偏是倪大虎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就此他想到了之前在“电梯”里的经历,当时也是倪大虎第一个发现“房间”在动的。
    也就是说,常年跑船的倪大虎对于外界环境的“动”的感觉,比他们这些人要敏锐许多。因为这样,所以第一个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同样,也是因为“电梯”经历,让他做出“这里是整体移动”这个大胆的猜想。
    现在他的手按到石壁上,能感觉到微微的前后晃动。这就说明:这个猜想正确的可能性加大了。
    众人急忙围了过去。
    果不其然,这里有个暗门。
    易云正准备一脚踹开,被赵天赐一把拉住:“等等,看黄科长怎么说。”
    黄杏并没有推开门,而是陷入了思索。片刻后,他又继续往前面边走边摸,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和外面一样,有三个暗门。”黄杏说道。
    二俅也跟着上去摸了一阵。
    没错,和外面一样,这里并排着三扇门。只是比外面那几扇门窄了许多,宽度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有了之前的经历,这次便都不敢莽撞了。
    大家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次会不会和上次一样,三扇门都是错的?
    “我总觉得我们似乎遗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黄杏一边说着一边重又跑回了石碑处。
    片刻后,他学着之前倪大虎的样子跪在碑前,但仍然没有任何头绪。
    “我知道了!”赵天赐尖声叫了起来,声音中满是恐惧。
    众人忙问他发现了什么。
    赵天赐眼神中带着惊恐:“那三扇门进不得,那是鬼门啊!”
    本来在这阴森森的地底,周围又是浓浓的雾气,就让人心里发毛。赵天赐又这么来一句,其他几人也不由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胡说!”四好青年二俅打断说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这是马……这是正哥说的。”
    说到这里停住了话头,这些没文化根本不知道马克思是谁,和他们说这个不是鸡同鸭讲吗?干脆说是正哥说的安逸不完。
    赵天赐依旧缩着脖颈讲了起来。
    刚才在这里的时候,倪大虎像是一个女人照镜子一样,那种妖娆的样子绝对不是倪大虎所能做出来的。如果不是女鬼上身,还能有什么解释?
    按照赵天赐的说法,就是倪大虎被女鬼上了身,然后进了鬼门。
    他的话音刚一落地,跪在石碑前的黄杏就变了。
    只见黄杏面对这面前的石碑展颜一笑,然后把头发解开,对着那块石碑做起梳头发的动作起来。
    接下来,他的动作变得无比妖娆起来,不断在碑前扭着身子,就像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正在梳妆打扮。
    他的种种动作,和之前倪大虎的表现全无二致。
    这下连二俅都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来。
    易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拳就打了过去。
    “哎呦!”黄杏的惊呼声都变得有点女腔,然后倒在了地下。
    片刻之后跳了起来,爬起身捂着右眼怒气冲冲叫道:“易云你特娘的干什么?”
    听到他声音恢复正常,几人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赵天赐抢上前去解释:“黄科长,你也别怪易云。相反你还应该感谢他呢。”
    黄杏气得大叫道:“那你给他来这么一拳感谢他吧,我才没这么贱呢!”
    “是真的,”赵天赐耐心解释:“你还不知道吧,你刚才被女鬼上了身。要不是易云一拳把她给吓走,现在你可就惨了。”
    “上你娘个头!”黄杏骂道:“你才被女鬼上了身呢!我刚才是……”
    说完便开始讲了起来。
    刚才赵天赐讲到倪大虎的异常时,起初他也以为是鬼附身。
    可接着二俅又说世上没有鬼,而且言之凿凿地说是总都料说的。
    既然是总都料说的,那就肯定不会有错。
    那好,排除掉鬼上身这种可能之外,还能是什么呢?
    黄杏就想到了一种可能,倪大虎会不会是在石碑这里发现了进门的方法,而且必须要以那种奇特的姿势才能看到呢?
    想到这里,就过来这边学着倪大虎的样子看了起来。
    别说,还真给他发现了个所以然。
    按照倪大虎那个姿势,用眼角的余光,从搭在鬓角的头发缝隙中,就能看到那边石壁的运动情况。
    黄杏猜测,等到那几扇门转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就能发现正确的门呢?
    这么一说,其他几人就都懂了。
    易云语气急切地说道:“黄科长,对不起。咱先不说废话了,您继续看,继续看。”
    “看你娘个头!”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都把我打成这样了我怎么看?”
    说完拿开了捂住自己右眼的手。
    手拿开之后,几人就看到了黄杏右边半张脸已经肿得像个大包子,特别是那只眼睛,现在只剩下一条缝了,哪里还睁得开。
    尽管心里拼命地想憋着,但几人还是忍不住不厚道地笑出了猪叫声。
    “还笑还笑!”黄杏又气又窘。
    说了这句话之后自己也被逗笑了,扯得脸上一阵生疼。
    “那现在怎么办?”二俅使劲控制住自己不要再笑了。
    “能怎么办呢?现在黄科长没法再看,只能让易云这小子在这里看着喽。”赵天赐奸笑着说道。
    “不行!”易云一跳三尺高:“要我学娘们那样,我才不干呢!”
    “你不干谁干?”二俅吼了起来:“本来又没人让你干,谁叫你打伤黄科长的?”
    易云脸涨得通红,那表情就像吃了三斤黄豆又被人堵着后窍不能放屁一样。
    可是二俅那话说的也是在情在理啊。片刻之后,才泄气说道:“好吧,我干。”
    说完之后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伸出兰花指把头发拨散,在那里不停地扭着身子。
    扭了好一阵之后,粗着喉咙不耐烦地说道:“啥玩意都看不……”
    说到这里,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立即捏着嗓子娇滴滴地说道:“伦家啥都看不到的啦。”
    “不可能,”黄杏说道:“我刚才很清楚的看到那边石壁在动。肯定是你哪里不对!”
    易云脸上先是闪过一阵怒气,接着赶紧变回女子形象,幽怨地说道:“真的没骗你们了啦。到底哪里不对嘛?伦家已经很用心的在扮女子了啦。”
    黄杏愣道:“谁让你扮女子了?”
    易云整个人蒙了,回头傻傻地看着黄杏。不是要按照你的办法,学着女子梳妆打扮,用眼角余光看那边吗?
    黄杏解释说,之前他自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当时完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按照倪大虎的方式依葫芦画瓢。通过观察他发现,重点不在于扮不扮女子,而是要用眼角余光从头发缝隙里看过去。
    “哈哈哈哈哈……”二俅和赵天赐实在忍不住,笑得满地打滚。
    易云一下就跳了起来:“我艹……”
    就在他挥拳给黄杏来个“对称美”前一刻,黄杏叫了起来:“跪下看好,别错过了门!”
    易云眼睛瞪得和牛一样大,忿忿地重又跪下。
    “你眼瞪这么大做甚?要眯着眼,用余光。余光,你懂吗?”黄杏在一旁大呼小叫的。
    二俅肠子都快笑断了。
    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这个年代没有手机,不然把这些拍成短视频传到网上去,保证能收获一大堆的“老铁666”。
    。。。。。。。。。。
    不过常欢很快就“正确领会”了总都料的意思。
    这次曌学堂取得这么辉煌的成绩,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与此同时,教育局上下也都开始出现“骄傲自满”的情绪。如果任由这种现象发展下去,也就止步于此了。
    这个时候,于总都料指出这一问题,对这些不好的思想动态给予告诫,并指明未来的方向,实在是太有必要了,实在是太及时了,实在是太有远见了!
    不行,回去之后立即要把总都料的最新指示传达下去,并在本局范围内展开专项的探讨和学习。
    他的这些想法,于奇正是根本不知道的。
    于奇正只是从众人的反应中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肯定是哪里说的有问题。
    至于到底怎么个有问题现在也不好问,于是干脆岔开话题:“对了常局长,你们这次考这么好,是不是摸了题的?”
    摸了题?这又是个什么东东?常欢一阵茫然。
    见他这个样子,于奇正也只好随便解释一下。
    很多很牛鼻的学校,会把本校最牛鼻的老师抽出来,组成一个“考研组”。
    顾名思义,这个考研组的任务就是对每一年的试卷进行统计、分析,并预测下一年的考点范围。
    通俗点说,就是猜题。
    这样一来,这个学校的学生在备考方面就会占很大优势。猜题准确性越高,考生的平均成绩越好。
    常欢差点激动得跳了起来!
    这次放榜之后,常欢本人在兴奋之余,也想到过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考这么好?这次会不会是偶然现象?
    后来他得出的答案是,靠这么好就是因为曌学堂的教育管理体系做得好,平时教学抓上去了。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也就没继续往深处想了。
    现在于奇正这么一说,倒是让他记起一件事来。
    曌学堂里有一位先生,平时备课不怎么认真。也不能说是不认真,就是有些内容他准备得特别充分,有些内容则非常忽略。
    有一次常欢指出这一点时,这位先生还振振有词地顶过几句。
    那位先生的意思是:教材是固定不变的,无非就是以四书五经为骨,只是每年考试的侧重点不同。
    这样就能推断出“不考”、“可能考”和“很有可能考”三种。
    什么是不考的呢?很简单,去年前年刚刚拿出来考过的那个句子,是肯定不会再拿出来考的。还有,和当前大政有可能产生冲突的,是肯定不会考的。
    很有可能考的,就是切合于最近几年国家和地方上的政策的地方。
    还有一种,就是介乎于两者之间的,有可能考的。
    事实上,这次这位先生的学生考试的成绩非常理想。
    不过,目前大部分先生都认为,这种想法完全是投机取巧,甚至可以说是带赌徒性质。咱们教书育人,重要的是让学生获取均衡的知识,怎么能这么做呢?
    事实上,于总都料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就问到了曌学堂未来的核心教育理念问题。
    那就是:教育的方向是什么?
    常欢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这批人。
    在来曌学堂之前,一个个都自诩才高八斗,视功名利禄如粪土。
    而如果有一天,这泡“粪土”真落到自己头上时,比谁都欣喜若狂。
    简单点说:我考上了就是我的本事,你考上了就是有猫腻。
    所以就有了“酸文人”。
    对考上功名的,看法就是“走关系”、“走狗屎运”又或者“马屁精”,一天到晚就是泡在醋坛子里。
    遇到别人真是硬本事上去已经没法直接攻击的,就会从“人品”、“道德”等其他和“学业”完全无关的项目去攻击。
    如果别人连这个都没把柄的话,这些人依然有办法。
    什么办法?编一些自以为很高明的段子又或者断章取义的评论作为攻击的武器,由此来缓解自己的酸意。
    你说对比自己好的人酸也就罢了,偏偏这些人还有个毛病,那就是臭。
    对比自己成绩差的,就是一副洋洋自得的臭屁模样,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时不时嘲讽别人几句。
    常欢很清楚,包括自己在内的这批人,之前都是“文人相轻”中的“文人”——直至加入曌学堂,有了真正的追求之后才彻底改观。
    尽管已经有了改观,但是过往残余的思维习惯,并不是那么容易脱胎换骨。
    而于总都料现在就在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469.公平、记号、找到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于总都料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两个字:实用。
    事实上,整个曌建集团的管理体系都是建立在“实用”两个字上面。通俗点说,别来一些有的没的,能实用的就是好东西。
    不要说什么教的学生多好多好,反正衡量标准就一个:你考中了多少。
    所有教学都围绕这个目的进行。
    这就有点像小孩子做游戏。
    大人划定了一个圈,然后说:你们就在这个圈子里面比赛,谁赢了谁有糖吃。
    很多人会退出圈子,其理由也五花八门,而且看上去很有道理。
    比如提出游戏规则的不公平,并且去找到无数的论据来证实这一点。
    事实上他们要证实的并不是规则的不公平,而是要得到天平倾斜给自己,最好是根本就不比赛直接吃糖。
    他们忘记了一点:这个世界最大的公平,就是不公平。
    羊吃草,对草来说公平吗?狼吃羊,对羊公平吗?
    人吃所有,对“所有”公平吗?
    生而为人,本身就已经是“不公平”法则下受益者。
    一天到晚唧唧歪歪哔哔赖赖,不去努力奋斗,除了证明无能加无耻之外,还能证明的就只有无趣了。
    于总都料这一类人的做法是,那我就遵循这个规则,在这个圈子里面尽力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
    即便不能成为最优秀的孩子,但我一定比不努力的自己要强大。
    当强大到一定程度时,就可以坐下来说:现在这个规则好像不是很完善啊,来来来,咱们坐下来谈谈,是不是该修改一下啊?
    当你比现在的大人还强大时,就可以一脚踹开圈子的挡板:不玩这个了,咱们玩个新游戏,全部去我划的那个圈子玩。
    但不管是修改游戏还是重建游戏,不管规则的制定者和执行者是谁,有一点是改变不了的:任何规则的利益都是属于胜利者的。而胜利者,毫无疑问必定是强者。
    常欢觉得,总都料不但是给他们指明了方向,更是进一步提出了方法。
    那就是:将原有的教研组进一步专业化,专门从事这方面研究工作。
    想通这一点之后,毕恭毕敬地躬身说道:“总都料,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回去就办。”
    于奇正感到无比抓狂,你明白什么了你?我的意思?我有什么意思啊我?
    不行不行,不能再和常欢这货多说了,再说还不一定要脑补出个啥玩意呢。
    不对,不仅仅是不能再和常欢说,而是不能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多说!
    打定主意之后,于奇正说道:“行吧,我没什么事了。现在有点乏想休息一下,你们先去忙吧。”
    他心里想的是:哼哼,老子现在是个病人,就可以借故修养。
    而众人心里想的是:总都料都病的快支撑不住了,这可怎么办啊?
    但自己留在这也没什么用,于是只能纷纷散去了。现在唯一祈求的,就是二爷他们能成功找到虫后。
    。。。。。。。。。。
    “余个屁的光,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易云口里抱怨着,眼睛却不敢离开。
    “怎么会看不到?我刚才都看到了。”黄杏说道。
    “我骗你干嘛?不信你自己过来看!”易云无比委屈。
    “废话!我要能看还要你干嘛?还不是你……”说到这里黄杏闭上了嘴。
    二俅和赵天赐又笑了个前俯后仰。
    “等等,我明白了。”黄杏说道:“你个字太高了。”
    说完之后走过去把易云的头向下一按。
    “你按我干嘛?老子自己会低。”易云叫了起来:“还是不行,低头也不行。”
    “估计还是得装女人。”赵天赐打趣道。
    “对!就是这样!易云,快学女人!”黄杏猛地一拍头叫了起来。
    “学你个头,我再也不上你的当了。”易云叫道。
    和二俅两人不同的是,黄杏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然后解释了起来。
    他刚才忽略了一件事。
    自己最开始跪在这里也是学着女人,无意中才发现这个秘密的。并不是眼角余光直接能看到那边的变化,而是要通过石碑中的倒影才能模糊的看到。
    也就是说,必须得是一个非常爱美的人,把石碑当做镜子照,才有可能发现这个秘密。
    但这又有问题了。
    不管再怎么爱美的人,处于这种环境中,哪有心情来照镜子?
    这种巧合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缘”?
    二俅脸色变得铁青,喃喃地说道:“我明白了。”
    接着就开始说出了他的推断。
    这个解机关的方式,还真的是为女人设置的。
    只有一种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现。
    那就是一个已经绝望了的女人,到了临死之前,才会最后一次对着镜子细细察看自己的容貌。
    之所以他脸色这么难看,是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这个设想是正确的话,倪大虎又是怎么会这么凑巧的呢?
    于是就细细回想了一下。
    之前他就觉得倪大虎变得有点怪怪的,但怎么个怪法也说不上来。
    现在他明白了,是因为倪大虎的神态动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女性化了。
    二俅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终于找到了答案:倪大虎的变化,都是发生进到这个地库之后。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正常的。
    中箭之后就变得像女人,这个年代的人绝对想不出是什么可能。
    但二俅却根据后世的医学常识推理出答案来了。
    男性和女性的区别,是由体内的雌雄两种激素决定的。有些人虽然长着男人的身体,但是说话神态行为甚至思维方式都像女人,其实是因为体内雄性激素分泌过少。反之,有些女人说话神态行为甚至思维方式都像男人,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也就是说,倪大虎当时中的那一箭上面是涂抹了毒药的。
    这种毒药的效力就是快速抑制体内的雄性激素。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不能说它是“毒”药,因为这种药品不像其它通常理解的毒药什么见血封喉之类,中毒者流出的血液也不是像那种那样是黑色的,所以当时大家都忽略了这件事。
    这些道理,黄杏他们不懂,倪大虎也不懂。
    倪大虎发现了自己身体出现了变化,而且是这种羞于启齿的变化。这对于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他来说,无异是一件绝对没办法接受的事情,于是就萌生了死志。
    但是由于他体内的激素的变化,现在很多思维和习惯都和女人一样了,所以才会有了对着石碑照镜子的这种举动。再然后就发现了那边的门。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倪大虎的情况非常之糟糕。
    姑且不谈门后面有什么危险,倪大虎丝毫不做任何考虑就冲进门里面,最大的可能就是不想死在他们面前。
    像个娘们一样的死,这是倪大虎绝对做不到的!
    听完二俅说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哎哎哎,动了动了!”易云大声叫了起来。
    “石壁动了吗?”二俅和赵天赐连忙围上去问道。
    “对对对,能看到石壁在动。”易云答道。
    “看到门没?”两人赶紧追问。
    “没有,就是整块石壁在动。”易云答道。
    “怎么会没门呢?”二俅焦躁地吼道。
    “没那么快,”黄杏一屁股坐到地下:“这么大个机关,不定啥时候才转过来呢。”
    二俅从喉头间发出一声吼,跳起来就朝石壁那边跑去。
    “二爷你干什么?”赵天赐急忙上去扯着他的衣袖。
    “没时间了,你们在这里继续观察,我先随便撞开一扇再说。”二俅甩开赵天赐的手继续朝那边跑。
    “倪局没事!”黄杏突然大声吼了起来。
    “你说什么?”二俅回头问道。
    “我说倪局没事。二爷,咱们还是在这里等最好。”黄杏说完之后开始解释了起来。
    按照之前二爷的推论,箭头上是涂抹一种让人变成女人的药物,那就有一点很是奇怪了。
    做出这么一个设计的意义何在?
    如果是要杀死外来入侵者,直接乱箭射死不就好了?如果只是起一个警示作用的话,就没有必要涂抹这种药物。理由非常充分:像这种药物之前连听都没听说过,想必非常难以得到。
    花这么大的心思精力,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可能吗?
    刚才黄杏就一直在解读,设计者这么做的原因,最后分析出了一个合理的结果。
    首先,排除掉毒箭的目的是要杀死来人这种可能,原因之前说过。
    顺着这个思路,就能想明白了。
    那支箭的目的,就是让男人变得像女人。
    而这种药起作用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通过某种药引子才会触发。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能解破“电梯”之谜,下到这个地库的话,倪局长中的毒就不会发作。
    据黄杏进一步推测,药引子应该就是这下面的这些雾气。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药效要过一段时间才发作。也就是说,他们解开“电梯之谜”到达这里的时间早了晚了都不行。
    但不管哪种可能,都是切合了石碑上“有缘者”的说法。
    那么,设计者既然认定了倪大虎是有缘人,就不可能让他这么自寻短见。
    更何况,那个巨大机关是在移动的,他们即使现在过去,恐怕那三扇门全都已经转到背后去了。
    这么一解释,大伙的心才平静了下来。不平静也没办法,因为赵天赐已经抢着跑过去,看到事实真的如黄杏所推测,那一条全部都是石壁,三扇门早就转得不见踪影了。
    “我还有一个想法,”黄杏说道:“或许设计者就是只让一个有缘的人进去。”
    说到这里,除了一直瞟着那边的易云之外,大家都叹了一口气。
    现在也只能无奈地等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易云大声叫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几人急忙聚拢过去。
    “谁特娘的,别遮住光啊!”易云大吼道。
    赵天赐左右看了一眼,赶紧缩到了一边。
    “两扇,第二扇门又出来了。”易云继续大呼小叫了半句话之后,马上降低了声音,似乎生怕把那边的门惊吓到了一般。
    另外三人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一会儿,二俅小心翼翼地问:“现在什么情况?”
    “三扇门都出来了,都还在动。”易云答道。
    二俅强忍着心里的焦躁问道:“看记号,看记号,那扇门一定是有记号的。”
    这一点也是刚才在这里等待的时候,和黄杏他们商量的结果。
    那三扇门,必定有两扇是错的。不然这个设计就毫无意义。
    那么问题就来了,设计者明知“有缘者”已经心怀死志,那么就一定会想到“有缘者”会不会莽撞的随便撞开一扇门进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前面所有的心思都白费了。
    因此,设计者必定有个让“有缘者”进入正确门的办法。
    由此推论,那扇门上一定是有记号的。
    不过,又能是什么样的记号,会让这个一心求死的人非进去不可呢?
    “门停住了。”易云叫道。
    “赶紧找记号!”黄杏的声音都变形了:“过一会它们又会走的!”
    “没有,什么记号都没有。”易云的声音都开始带着哭腔了。
    “肯定有!你仔细看!”黄杏也着急地叫了起来。
    易云急得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凸出,拼命地想去找到记号。
    可是只要眼睛一聚光,别说记号了,就连那边的情形都看不到了。这一点已经经过了多次证实,必须用那种不在意的眼角余光去看石碑倒影出来的石壁。若是眼神聚光去看,相反什么都看不到。
    易云敛了敛心神,重又扫着看过去,这次声音已经完全变形了:“门又要动了。”
    这下黄杏也急得顾不了那么多了,上前去拉扯易云:“让开,我来看!”
    这么一拉扯,跪在地下的易云打了个踉跄,接着就一跃而起高声呼道:“找到了!”
    可是因为跪得时间太久,又这么猛地挑起,双腿根本就不受力。
    刚刚跳起来就整个人摔在地下,一时腿还是软的。
    “最左边那扇!”易云大叫道。
    “怎么确定的?”虽然心里急,但黄杏还是问出这个必须要知道的关键问题。

471.门虫、陶罐、回沙洋

    易云指着石碑上“有缘者入此门”的“门”字说道:“这上面有一条虫子,和我们之前在大巫镇遇到的虫子一样的虫子!那个虫子的两只触角,刚刚对着那边那个门!”
    一听这话,几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他们之所以兴奋,不光是因为这个“记号”,而是另外一点:这个关键的记号,是一条虫子!
    不仅仅是一条虫子,而且是与他们在大巫镇遇到的尸虫一样的虫子!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里和那边是一脉相承的。而他们这次前来的目标,是为了给于奇正找解药。而这个解药,正是这么一只虫子!
    毫无疑问,这次是对上号了。
    几人再也无心停留,朝着石壁那边就跑了过去。
    刚刚跑到那扇门前,二俅正准备用脚踹门时,门开了。
    倪大虎出现在门前,双手抱着一个和他们在棺材里发现的同等性制的罐子站在门前。
    几人一时间完全呆在那里,甚至都不知道该喜该忧。
    “这罐子里面应该就是虫后了。”这是倪大虎说出的第一句话。
    所有人都差点欢呼起来。
    倪大虎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二俅等人不由得心里又惶惶不安起来。
    现在的倪大虎,已经完全没有了女人做派,又恢复了粗豪的嗓音。可是,他这种无忧无喜的态度,很是让人不解。
    按道理说,历经了这么多辛苦,他本人又取到了,按道理是立了首功,应该是非常高兴才对。怎么会是这么一副表情呢?
    就在此时,倪大虎猛地咳嗽起来,二俅他们看到从他嘴里一下就吐出一块污血出来。
    是的,你没有看错,这个形容词没错。就是“一块”,或者说“一团”。
    从倪大虎口里吐出的,并不是流动的鲜血,而更加类似于固体。
    倪大虎咳出血块之后,再也没说一句话,整个人就直挺挺地朝前跌倒!
    二俅和易云连忙抱住了他。二俅突然记起来了一件事:那个叫孙神仙的医生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无论多么毒的毒药,三步之内必有解药。
    很显然,倪大虎现在是中了剧毒,那么想要解开这个毒,肯定得到那附近去找。
    再说,他们这群人,都还没有进入墓室里面过,说不定有其他什么新的发现了。
    正当易云准备进去的时候,里面轰隆隆发出一声巨响!
    赵天赐回头一看,大声惊叫起来:“你们看!”
    几人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刚才的那块石碑竟然拔地而起,全部浮出地面。
    没错,就是浮。
    那块石碑被地底的一股喷泉给冲了起来,就那么被水流托举得离地足有三尺高。
    轰隆隆的响声越来越大,其中隐隐夹杂着风雷之声。
    “这里要塌了!”黄杏大声叫了起来:“快走。”
    “从哪走?”赵天赐叫道。
    黄杏指着“喷泉”说道:“从那里钻进去,那里就是出口。”
    二俅叫道:“那老倪怎么办?”
    他的话音刚落地,易云就一脚踹开了那道门,同时大声叫道:“你们先走,我进去给倪局找解药。”
    门被彻底踢开的同时,一块足有半间房子大小的巨石坠落下来,将石门完全堵住。
    要不是赵天赐出手快拉了易云一把,恐怕他现在已经葬身巨石之下了。
    就在巨石降落的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二俅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站着许多人。不过现在,全部被那块巨石堵住了,一点都看不到。
    接着就听到巨石后面不断传来剧烈的“轰隆声”。
    不用说都能猜到,刚才倪大虎进去的那个墓室已经整个塌方了。
    也就在此时,他们站立这里的地面和头顶的石壁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看来不消片刻,这里也会和那边一样,完全塌方掩埋。
    “快走啊!”黄杏上去掺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倪大虎就往“喷泉那边走。”
    “我不,我要救倪局!”易云嘶哑着嗓子一边叫着一边推着石门后的那块巨石。
    “要救他就得咱们先活着!”二俅大喝一声。
    易云泪如雨下,抢了两步从黄杏手中接过倪大虎背在背上,第一个冲了过去,从喷泉处跳了进去。
    二俅等人跑到喷泉边,咬了要牙,叫了一声“死就死吧”,依次跳进喷泉之中。
    也不知道在下面一条地下河中漂了多久,几人想死鱼一般瘫在了岸边。
    二俅赶紧从怀中取出倪大虎交给他的那个罐子,还好完好无损。
    倪大虎已是完全昏迷不醒,整张脸都变成了金黄色。
    赵天赐抬头望了望天,又看了四周树木的影子。又掐着指头算了一阵,然后四周查探了一圈之后说道:“咱们在汉水边。”
    “先回去!”二俅面色铁青地说。
    几人相互搀扶着走了好一段路,终于遇到了一条船只。
    当几人说自己是曌建集团的人,要送他们运输局的倪局长回去救命时,艄公二话不说就撑起了船。
    现在在这附近,曌建集团,于总都料那可谓是众所周知。
    不过对于汉江上跑船的船夫了说,更为津津乐道的,还是竟陵漕帮帮主倪大虎如何慧眼识人,力排众议带着全帮兄弟投奔曌建,为大家都找到一条出路的传奇。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于总都料就好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样,虽然无所不能,但毕竟里自己的生活不远。
    而倪大虎,尽管没见过面,但心里的感觉就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一个人。
    这种亲近感是与生俱来的。
    几个时辰后,二俅等人走完水路走旱路,终于赶到了沙洋堡。
    不仅是于奇正,还有孙神仙现在也在那边。
    送到的时候,倪大虎已经气息全无。
    这一路上易云都是把他背在背上,谁说换都不行。看到已经断气的倪大虎,易云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孙田邈皱了皱眉,不悦地叫道:“把他抬出去!”
    等二俅等人去拖易云时,孙田邈又补上一句:“你们全都滚出去,不叫不许进来。”
    嗨呀二爷这小暴脾气,刚要发作的时候,就看到采薇和如烟对自己使着眼色,只得忍气吞声地带上众人出去。
    在外面等的喉咙都焦了,才终于听到里面传出“可以了”的声音。
    一群人赶紧奔了进去。
    见到躺在榻上的倪大虎虽然不断地咳血,但却又有了呼吸,易云直挺挺地跪下去,头在地下磕的“咚咚”作响:“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把他抬出去!”孙田邈面无表情地吩咐。
    于是乎,二俅等人只得再次把无比无奈不甘的易云“抬出去。”
    结果孙田邈又是补了一句:“你们全都滚出去,不叫不许进来。”
    嗨呀二爷这小暴脾气,不过这次不用再看采薇和如烟对自己使眼色,主动忍气吞声地带上众人出去。
    二俅等人出门后,孙田邈一直呆呆地盯着桌上他们带回来的那个陶罐一言不发。
    半个时辰过去了。
    采薇实在忍不住了,偷偷给如烟使了个眼色。
    如烟会意,急忙过去说道:“先生,您和茶凉了,我去给你换热的吧?”
    “唔唔,”孙田邈心不在焉地说道:“这还真是奇怪了。”
    “先生不用着急,”如烟柔声说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于郎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做什么量变积累就会质变。我一个女人家也听不懂,只不过大概猜想是说有很多事情是需要时间才能水到渠成的哩。”
    “时间?”孙田邈喃喃地说:“可这事应该和时间没关系啊。”
    “先生的意思是……”采薇终于开口问了。
    “哦,大夫人,是这样,”孙田邈解释道:“这位倪局长所中之毒,与于总都料全无二致。可是据副总堵料所言,倪局长出来时给他们交代的是,瓶子里面是虫后。那么按照道理来说,即便倪局长中毒,也应该是与总都料完全相反。可为什么会一模一样呢?”
    “先生是说,”采薇干涩的说:“这两只都是虫王?”
    “不可能!”孙田邈用力地摇摇头:“不可能同时出两只虫王。即便出现这种情况,也必然会自相残杀,只留下一只。”
    “找先生所言,罐子里面这只,定然就是虫后了。那咱们为什么不用哪个它来试一试呢?”
    “不行!”孙田邈断然拒绝:“为医者与其他人不同。其他行业可能可以不断的去尝试,失败了再来。但是为医者,一旦失败,就是一条人命啊!必须要等倪局长醒来,至少知道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能动手。”
    他说的这话在情在理,采薇和如烟都不能多说什么。
    三人再不吭声,就那么像雕像一样静坐在那里。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过去。
    “叮!”铁珠子掉到铜盘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子时到了。
    如烟幽幽一叹,起身去调换沙漏。
    就在此时,本来睡得好好的于奇正猛地咳嗽起来,接着“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如烟惊呼一声“于郎”,和采薇一起奔过去,擦拭这他嘴角的血渍。
    孙田邈眼里突然精光一闪,跑到床边手搭在于奇正脉搏上,同时嘴里说道:“快把倪局长移过来。”
    采薇和如烟也顾不了那么多,一人抬头一人抬脚,把倪大虎抬了过来。
    孙田邈二话不说,把左手搭在倪大虎脉搏之上。
    采薇二人这才发现,之前一直断断续续咳血的倪大虎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咳嗽。
    孙田邈微微眯着眼,不断频频点头。
    片刻之后,他双眼猛地睁开,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锋利的小银刀。
    只见孙田邈出手如风,反手抓过于奇正的左手就是一刀!
    一条从中指正中一直笔直到手腕处的血线沁了出来。
    不待如烟她们惊呼出声,孙田邈又如样炮制,将倪大虎的手掌心也如此割破。
    紧接着,孙田邈将两人手掌相对,用布条牢牢地绑在一起。
    然后,他就起身去搬动两人。
    于奇正和倪大虎两人的身材都很健壮,孙田邈年纪有这么大了,很快就满头大汗。
    如烟二人见状,急忙上来帮忙。
    在孙田邈的指挥下,将二人相对盘膝而坐。
    孙田邈又割破了两人另外一只手掌,固定绑在一起。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次不等采薇二人询问,孙田邈就解释了起来。
    刚才二夫人说的时间是对的。
    表面看来,两人在各方面的表现,都是中的一样的毒。
    但实际上,两人发作的时间不同。
    倪大虎发作的时间是在白天,而总都料发作是在晚上。
    而这个毒最巧妙的地方在于,如果两者分开,就不会显现出来。
    之前孙田邈怎么都想不通,就是因为昨天于奇正就是白天犯的病。
    简单点说,就是如果只有一个人中毒,那么犯病的时间就是随机的。可能是白天,也可能是晚上。
    只有两个人都中了毒,那么就会泾渭分明,一个白天犯病一个晚上犯病。
    这个发现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那就是证明了这个毒的原理,还是没有超出已知的原理——阴阳理论。
    事实上,之前孙田邈的思维一直处于混乱中,其原因就是病的表现形式超出了阴阳原理。
    按照已知的各种推论,于奇正和倪大虎之间,应该是完全相反的,一阴一阳。
    但是之前的表现形式,确实完全相同。
    现在既然能找到两者之间的对立反应,就可以证明一阴一阳没错。
    听到这里,采薇大喜过望地叫道:“那就是说,于大哥和倪局长之间阴阳互补,以毒攻毒,就能把双方的毒都解开了?”
    孙田邈苦笑了一下:“哪那么简单?”
    说完就又解释起来。
    目前这种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治表不治里。只能说暂时控制住,但不能彻底除去病根。
    原因也很简单:于奇正的病根,来自于体内的那条虫王。而与虫王对应的虫后,并不是在倪大虎体内,而是在桌上那个陶罐里。
    要想真正除掉病根,就必须从虫王虫后处彻底解决。
    很明显,目前并没有合适的解决方案。
    于奇正体内有虫王,因此他体内的毒是源源不断的。而倪大虎体内的毒素是有限量的,一旦中和完毕之后,就没有后续的了。
    也就是说,他们两人目前这样,也不过是一种权宜之计,不可能持续太久。再说了,两人也不可能就这么永远绑在一起吧?

472.药王、孤本、下一步

    “孙先生,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呢?”采薇面带忧色地问。
    “等这位倪局长先醒过来,问清那个陶罐的情形再说吧。”孙田邈沉声说道:“这样,你们在这里轮班看着他们,我也回房好好想想,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二女急忙道谢不迭,起身相送。
    孙田邈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我记得之前有一本什么典籍里面有提到过一点,但怎么都记不起来。还是老了啊……”
    刚刚把门一打开,就看到在门口挤成一团的二俅等人。原来,这些人一直没走,都在门口偷听呢。
    万茛苟急切地说道:“孙先生,您说说大概是本什么样的典籍,或者书名中的一个字,或者一段话,咱们这边也找找。”
    孙田邈知道万茛苟是史官出身,也没给脸色他看,而是说道:“我就是记不起来了啊。其实也不能算典籍,也不是医学方面的书……”
    万茛苟追问道:“那大概是什么类型的呢?”
    孙田邈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好一阵才说:“有点杂话本子,里面讲的都是些传奇故事。算了算了,还是我慢慢想吧。”
    说完就抬腿向外走。
    “当前曌建信息部藏有杂话本子三千一百八十七本,其中先秦话本二百零三本,两汉五百六十六本,魏晋……”黄杏像是背书一样背了起来。
    孙田邈猛地站住,像是看到怪物一样看着黄杏:“你、你、你……”
    黄杏笑了笑:“孙先生,请容晚辈自我介绍一下。晚辈黄杏,乃曌建集团资料科科长。职责就是收集整理各类文字资料,这些书籍的收集整理是晚辈的份内事了。”
    孙田邈凝视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说道:“没那么简单的。”
    其实孙田邈刚才是懒得和他们说。
    当年他看到的那本书,是无意中在一家卖旧书的店里偶尔看到的。
    之所以对这本书有点印象,也是一件偶然的事。
    如他之前所说,这并不是本医书或者什么严谨的著作,就是一些猎奇故事。
    里面所讲的内容,根本就完全是想象之外的一些事情。
    可以说,就是神话类的存在。
    对于这些玩意,医者都是嗤之以鼻的。所以孙田邈当时也就是在店里随手翻了翻,也没太过留意。
    连他自己都想不到,在他后来的行医生涯中,最广为人知的一件事,恰恰就与这本书有关。
    那就是被广为流传的“一针两命”。
    那一次孙田邈走在路上,看到一群人抬着棺材送葬。
    原本对于医生来说,救活不救死,这事与他完全不相干。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是医生的事;人只要断气了,那就是阎王爷的事了。
    可恰恰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孙田邈与送葬的队伍擦身而过的时候,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于是摔了一跤。
    迎面跌倒,就来了个狗啃泥。
    说巧就是这么巧,孙田邈这么一个狗啃泥,就偏偏鼻尖摔到地下一团血迹上了。
    孙田邈暗叫一声“晦气”,用指尖摸去鼻尖上的血迹,眼光无意中落到了地下不断延伸的小血点上。
    就在那么一刹那,他就记起了不知道在哪里一本书上看到的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讲得就是一个已经死了去送葬的人,鲜血不断从棺材中滴落。然后被一个贤者偶遇,贤者急忙拦下棺材,最后开棺之后,证明棺内的人是假死,最后救活了回来。
    当时那个贤者判断的依据就是:人活血活,人死血死。
    活人的血是动的,死人的血是静的。
    地面上的血点附近都溅有一些小的血点,证明血是活的。
    既然血是活的,那么人就是活着的。
    如果是死人的话,是不会有这些溅到附近的小点的。
    而孙田邈眼前所看到的血迹,如果仔细观察,每一个血点附近都有些小的血点。
    人命关天,医者仁心的孙田邈决定冒险一试,于是拦下了送葬的队伍。
    恰好这家人对死者感情极其深厚,只要有哪怕任何一丝渺茫的机会都愿意一试,于是就同意了开棺的请求,并介绍死者是因难产而断气。
    开棺之后,孙田邈隔着死者肚皮,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硬块。
    沉思片刻后取出银针,对着那个硬块猛地扎了下去。
    然后就见到死者的肚子一阵痉挛,再没多久,就听到小儿的哇哇大哭声。
    接着,死者就睁开了眼睛,露出感激的笑容。
    原来,这个产妇是因为临盆之际,被腹内小儿乱抓乱动,因为剧烈疼痛而休克,并不是真正死亡。
    产妇休克后,自然产道就无法蠕动,小儿也就无法顺利生产。
    孙田邈那一针,正好扎在小儿虎口之上,小儿受痛,便猛地一惊,回到产道之中,顺利生产下来。
    因为这件事,孙田邈名声大振,被人尊称为“孙神仙”。
    事后,孙田邈立即赶回书店,遗憾的是那本书已经不知所踪。
    既然没找到,那也就罢了,或许是巧合吧。
    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就让他完全改变了看法。
    有一次,孙田邈进山去采草药时,突然一只吊睛白额大虫跳了出来,挡在他的面前。
    吊睛白额大虫是啥?就是老虎。
    在一条狭窄的山道上,面前突然跳出一只猛虎,要你的话会怎么想?
    不管你怎么想,反正孙田邈是给吓了个半死。
    这时候的情况就是:没法逃,也逃不掉。
    孙田邈站在原地,闭目等死。
    可是等了好一阵,还是没等到老虎吃他的消息。
    孙田邈不由得睁开眼说道:“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令他想不到的是,老虎不但没有攻击他,反而爬了几步,趴在他的脚边,不断用头去拱他的腿。
    这时候孙田邈就又记起来一件事,在之前那本书上提到过,如果老虎像只大猫一样对着你撒娇,那就是有求于你。
    于是孙田邈就问了:“你是有什么事求我帮忙吗?”
    想不到的是,这老虎似乎能听得懂人话一样,连连点着头。
    孙田邈又问了:“可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呢?”
    老虎张开了血盆大口。
    孙田邈装着胆子上去看了一眼,只见老虎的喉咙中横着一条白色的东西。
    再仔细一看,原来这只老虎被一条巨大的兽骨卡住了喉咙。
    医者仁心。
    尽管对面的是一只野兽,孙田邈还是决定替它解除痛苦。
    可是,这就又有个麻烦了。
    且不说老虎等下是否兽性发作,就算是个人,一直这么张着嘴巴也难免有可能扣拢。
    万一给它治疗的过程中,老虎耐不住了,牙关合下来,自己一条手臂也就废了。
    孙田邈想了半天,目光落到了随身的铁棒上,于是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将铁棒插在两块巨石缝隙之中,用力去折弯。
    但人力有限,哪里能把铁棒折弯。
    这时老虎走了过来,用头拱开孙田邈后,咬住铁棒用力拗着,三下两下就把铁棒扭成了一个铁环。
    孙田邈拿着铁环放入老虎口中,撑住老虎的上下颚,接着吧手臂从铁圈的中间伸进去取出了兽骨,并为它敷上了药。然后才把铁环取了出来。
    老虎不断对着孙田邈又是摇尾巴又是点头之后,才重又归入山林。
    自此以后,只要孙田邈再来到这一片山区,老虎就会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口里衔着一些很难采到的珍稀草药。
    由此,孙田邈又被人称之为“药王”。
    经过这两件事,孙田邈便想到,那本书上所记载的内容看似荒谬不经,实际上还真有可能是记载的是真事。
    只不过实在太为少见,没人会相信而已。
    由此之后,便到处去寻找那本书,可惜一直都是泥牛入海,找不到任何信息。
    后来到宫廷之中给皇帝看病受到重用,趁此机会提出想找到这本书。
    圣上敕令御书房和秘书监全力配合,但结果依旧是毫无信息。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其实也不能怪那些人,毕竟孙田邈所能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既不知道作者,也不知道书名,甚至都说不出书中相对准确的内容。
    想想也是,不管是谁,对一本随手翻到的书,能隐约记得其中的一两个故事,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要说藏书,天下最齐全、分类最完备的,也就是皇家的书院了。
    连他们都无可奈何,民间就更加不用谈了。于是慢慢的孙田邈就遗忘了这件事。
    现在再一次记起来,是他隐约间记得似乎那本书里提到过和于总都料他们目前的情况有关联的一个故事。不过,也不敢完全肯定。
    只是刚才黄杏的话中提到的曌建仅仅是不起眼的杂话本子都藏有那么多,这就让他很吃惊了。
    更为惊讶的是,黄杏竟然随时随地都能提到这其中的分门别类,可见他的记忆力有多么强大了。
    或许,还真有一点点希望呢?
    黄杏从孙田邈的表情中看出,自己已经初步取得了信任,于是就问了一个问题:“先生,请问您看到的那本书,是用什么字体写的?”
    什么字体?这有什么好问的?
    孙田邈尽管心中不解,但还是回答了他:“当然是楷书了。”
    黄杏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又问了一个问题:“冒昧再问先生一句,书中所记载的故事,您所记得的最近的是哪个年代的?”
    孙田邈摇摇头:“你要说最早的,我还有点印象,里面提到过盘古开天地。但要说最迟嘛,这个我还真不敢确定。只是依稀记得那个活人死人鲜血定生死,是东晋时的事。”
    黄杏点点头:“先生勿要责怪晚辈絮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除了刚才讲的,先生是否还能记得其他的线索?”
    孙田邈想了好一阵,这才答道:“实在记不清了。”
    黄杏躬身行礼道谢之后走到万茛苟面前:“局长,属下请求您的协助。”
    万茛苟答道:“有什么但凡开口。”
    黄杏说道:“从孙先生适才所讲,我有了一些思路。”
    不光是万茛苟,所有的人都催道:“赶紧说说。”
    黄杏说出了他的看法。
    首先,他最担心的是那本书是孤本。
    众所周知,任何孤本的东西,只要一段时间找不到,就有可能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这就是他问字体的原因。
    既然是楷体,就证明不是先秦之前用的篆书,以及一段时间流行的隶书。
    那么就是说要么是近代人所作,要么是抄录。
    如果是前者,既然能流落到书店之中,也就不会是孤本。如果是后者,那么临摹而出的就不会是一本。
    这样一来,能找到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其次,之前宫廷出面找过但没有找到,那就说明肯定是非常冷僻的书籍,不然不可能找不到。
    那么就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宫廷中没有收录,第二种是被遗漏了。
    但据黄杏推测,后一种可能比较小。
    所以当前可以先排除掉常规书籍,着重点在生僻作品上。
    第三,从孙田邈所描述的内容中,里面是由许多个小故事串联而成,至少包括活死人血、老虎、盘古这三个关键词。
    按照目前掌握的情况,最多只需要半个时辰,资料科的人就可以把现有藏书全部检索一遍。
    现在之所以提出申请万茛苟协助,是因为他们面临的一个大难题:假如曌建存书没找到,又该怎么办?
    毕竟这本书存世数量极少。如果稍微多一点,不可能宫廷那些人找不出来。
    因此,黄杏做出了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推测。
    刚才孙田邈提到过,书中有提到活死人血的事情是东晋时间,那么也就是说成书时间不会早于东晋。
    还有个问题就是这本书应该不会是成书于最近几十一百年间。
    理由就是,假如是近些朝代所发生的事,孙先生应该印象会比其它的故事要深。
    还有一个推测就是:这本书多半是成于太平年代。
    理由是:在乱世之中,人们所写的书的类型大多与现实相关。即便是写一些神话或者传说,一定会有些现实性的隐喻,又或者对美好世界的期盼。
    而从孙田邈刚才的描述中来看,几个毫不相干的故事,也没有任何对现实的含义,纯粹就是那种感觉就是闲的无聊,猎奇野史之类的作品。
    而这种作品,通常只会在盛世中受到群众的欢迎。
    黄杏现在希望借助万茛苟的史学知识,推算出这个时间段。
    这样假如曌建书库找不到,至少还有下一步的一个大致方向。

473. 为何、不想、当皇帝

    万茛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黄杏。
    现在就不用说废话了,各就各位赶紧去忙吧。
    所有人都散去之后,二俅走进了房间,看到相对盘膝而坐的于奇正和倪大虎,嘴里嘟哝了一句:“郭靖黄蓉啊?”
    如果正常来说,谁都听不懂他说的话。
    但是在这个世界,《射鸟英雄转》已经在附近家喻户晓了,采薇和如烟自然明白了他说的就是剧情中郭靖和黄蓉就这么疗伤的。
    “好了好了,二叔就别开玩笑了。”如烟尽力挤出一个微笑说道。
    “我说那老家伙就是个傻波一!”二俅愤愤不平地骂道:“现在病理啥的都搞清楚了,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
    采薇赶紧问道:“怎么个简单法了?”
    二俅指了指于奇正,又指了指倪大虎:“不就是要阴阳互补以毒攻毒吗?要我说很简单,让老倪把这个虫子吐下去就成了。”
    事实上,他说的这一点采薇和如烟都曾想到过。
    只是孙田邈坚决反对,所以就没把话往下说。
    “要我说啊,就是那老东西在装神弄鬼。明明可以治好的病,故意搞出一点周折,然后凸显出他的本事。”二俅很是不爽的说道。
    采薇和如烟对望一眼,又犹豫了好一阵才说道:“二叔的意思是,现在直接……”
    二俅低下头,咕哝道:“没有没有。”
    说实话,抱怨是有的,发发牢骚也是正常的。但真说要拿正哥的命去开玩笑,自然不敢草率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过去。
    已经是半夜了,但曌建技统局资料科依旧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没有半点睡意,都紧张的查找着典籍。
    他们都知道,如果遗漏了关键的信息,就可能造成一个人的死亡。
    而那个人,是他们最为敬重的总都料于奇正。
    丑时一刻。
    按照后世的说话,大概就是午夜两点多。
    资料科所有人员聚拢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失望和自责的神色。
    所有典籍都已经全部查找三遍,没有合乎条件的书籍。
    黄杏的脸色也非常沉重,虽然之前有这种心理准备,但多少还是抱着希望。现在希望完全破灭,心理也确实不好受。
    当然,这也不能责怪手下的人,大家都已经尽力了。
    黄杏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他要去找万茛苟,把这边的情况说一下,然后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他刚刚出门,就有一个员工恼怒地捶了一下桌子。
    这么用力一捶,桌面就震动了。
    这么一震动不打紧,桌上一个烛台就倒了。
    烛台一倒,就烧着了另外一个员工面前的一本书。
    被烧着书的员工当时就跳起来爆了粗口。
    捶桌子的员工不甘示弱,当即反讽你查那本书有个鸟用。
    被烧着书的员工大怒,又骂着这边更加没鸟用。
    很快,文斗升级成了武卫。
    技统局作为曌建集团最核心的部门,而资料科的人觉得自己是技统局最核心的头脑,现在正是危难时刻显身手的时候,却这么铩羽而归,哪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现在心情焦躁之下,相互之间发生龌龊就升了级。
    两人扭打着,撞到了船板上。
    其他人过去劝架,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劝架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分成了两派。
    最开始还是嘴巴上骂骂咧咧,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了动手,最后竟然打起群架起来。
    整个资料科里面打做一团,轰隆隆的不断撞着船板。
    “干什么?”听到响声赶过来的万茛苟和黄杏怒吼道。
    不光是他们两人,后面还跟着睡眼惺忪的王麻子。
    这事怎么个和王麻子扯上了呢?
    要知道,王麻子现在名义上是曌建人视台的新闻栏目主持人,但隐藏的身份却是技统局政工科的科长。
    由于白天在明面上都是做人视台的事情,所以政工科这边的培训、会议之类的都是在晚上进行。
    因为这种工作性质,王麻子也就免得麻烦,干脆晚上就在船上办公室里睡。
    王麻子他们政工科的办公室就紧邻着资料科的办公室,中间就隔着一层木板。本来一直都睡得好好的,结果今晚上被这伙人打架,不断的撞击隔板,哪里还睡得着。
    于是就披上衣服起身来看看这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刚走到门口,就遇到赶过来的万茛苟和黄杏。
    两人不断的骂着打架的员工,王麻子在旁边听了一阵,也听出点头绪来了。
    他并没有参与到打架事情的判定中,一把拉住正指着打架员工鼻子骂的黄杏问道:“你是说有什么盘古啊,活死人血,老虎圈之类的内容?”
    黄杏不在意的“嗯”了一声,继续破口大骂着。
    “我好像看过这么一本书。”王麻子不是很肯定的说道。
    “什么?!”
    不光是万茛苟和黄杏,所有资料科的人都忘记了刚才的事,全部热烈地望向王麻子。
    王麻子自惭地一笑:“应该不是,我看过的那玩意是咱们这行的话本,一个不知名的人写的,就是胡编乱造奇闻轶事能插在说书时吹牛逼的,不是什么典籍。”
    “在哪里?”万茛苟和黄杏一人抓住他的一只手,激动地问道。
    包括资料科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紧张地望着王麻子,大气都不敢喘。
    之前黄杏他们就分析过,这是一本很不知名的作品。
    按照后世来说,就是那种一本收藏不过百,均定不过十的网络小说。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给寻找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要真是《X吹灯》、《斗破苍X》之类的,那可早就找出来了。只有类似《神话情话之人鱼奇缘》、《其实我也可以飞》、《皇上您该去搬砖了》、《傻王爷又丢了》、《这人间我不护了》、《重生之王妃有点作》、《重生成女主的恶毒皇姐》、《长安春盈盈》、《星希花开》这之类的扑街作品,才会找不到嘛。
    更重要的是,孙神仙说过,他看过的是一个神神怪怪的杂话本子。
    而王麻子所说的,吻合所有的条件。
    众人不禁想到:对啊,要说书籍什么的,资料科随便一个员工都比王麻子强很多。但要是这种杂话本子,大家还真不一定有他见得多。
    王麻子是个聪明人。
    见到大家的神色,便推出自己的这条信息肯定是非常重要了。当即也不浪费时间,告诉大家曾经在荆州城另外一个说书人那里看到过有他们说的这些内容的破烂杂话本子。
    众人一听大喜,急忙问他是在哪家看到的。
    王麻子说道:“城南福来茶馆的陈铁嘴那里,明早我就去找他。”
    可众人哪里还等得到明早,当场就要去。
    王麻子说道:“现在城门都已经关了,怎么去嘛?”
    “我去和杜将军说。”万茛苟说道。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名义上负责荆州城营造项目的杜西影,终于被记了起来。
    他现在就一直住在于奇正别墅边的军营里。
    很快,杜西影就被叫了起来去叫开城门,理由是非常充分的:紧急军务。
    不但杜西影本人,听说是要救于总都料,军营里被吵醒的士兵都爬了起来,跟着进了城。
    可怜福来茶馆的陈铁嘴,睡得好好的,大半夜就被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军士弄醒,当场就吓得尿了裤子。
    折腾半天才知道是来找一本旧书,陈铁嘴都快哭了。
    拿到那本书之后,一群人又风风火火地跑了。
    临走之前,黄杏突然记了起来,丢了一锭银子到床上:“这是买书的钱。”
    陈铁嘴是欲哭无泪啊,一颗小心脏噗噗噗的跳个不停。
    等情绪稍微稳定一下后,拿起床上的银子咬了一口。
    哎呀我滴个妈呀,是真的,真银子!
    当即破涕而笑,这挨一顿惊吓也算是值了。
    一群人快步跑了回去,紧接着连夜快马赶到了沙洋堡,将本子交到了孙田邈手里。
    孙田邈打开本子随便翻了几页之后说道:“不是这本。”
    一群人立即像是被刺破的猪尿泡一样,泄气了。
    孙田邈随手把本子丢到一边:“你们走吧。”
    众人暗叹一口气,纷纷告辞离去。
    就在他们都已经出了房门之际,孙田邈突然指着万茛苟和黄杏:“对了,你们两等等,我好像又记起一点什么来了。”
    两人这才交代其他人先走,留到了孙田邈房间里。
    “你们觉得我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孙田邈没来由的问出了这句话。
    曌建上下知道孙田邈身份的人不多,而负责情报的万茛苟和黄杏就是其中的知情者。
    尽管不知道老神仙为什么突然问出这句话,但万茛苟还是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不管是多么英明神武的人,最终还是会走向死亡。
    但对于御医来说,被迁怒而治罪的事屡见不鲜。
    老神仙即便看清生死,也至少不愿坏了名声。
    由此便干脆在此之前,离开那么一个是非之地。
    按说,万茛苟的这个推断也是合情合理。
    但想不到的是,孙田邈摇了摇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不是。”
    见两人大惑不解,孙田邈继续说道:“当今圣上是古往今来的明君,要的是青史流芳,绝计不会让人对御医做这种事,留下一个污点。”
    这话一说,就让万茛苟二人完全蒙住了。
    如果不是这样,那还能有什么可能呢?
    孙田邈回答了他们这个疑问:“因为,我知道了一件不该知道的事。”
    说到这里,他的两眼眯成一道缝,陷入回忆之中。
    那一天,他为圣上治疗之后,圣上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话:“到床下去,千万别发出声音,我不让你出来千万不要出来。”
    孙田邈虽大惑不解,但皇命不可违,于是还是躲到了床下。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没多久,他就听到了脚步声,然后听到了一段颠覆了他之前所有认知的对话。
    “呵呵,唐贞兄弟来了?”这是皇上的声音。
    “微臣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行了,这里就咱们两人,就别来这些了。”
    “谢陛下。”
    “唐贞啊,你就和我说个实话,我还能活多久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说唐贞啊,咱们两能不能不来这些。你就给我说个实话不行吗?”
    “禀圣上,据微臣所知,您千秋万代永不消亡,如何有此一说呢?”
    “唉,算了。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就不问了。人啊,总有闭眼睛的那一天。其实吧,把眼睛一闭,身后惊涛骇浪也都管不着了。朕就是很好奇一件事,这大唐朝享国祚多少年?”
    “这个……”
    “唐贞啊,本朝都以你之名作为国名了。朕也说了,只不过是好奇,难道你就不能和我这将死之人说个实话吗?”
    “这……好吧,本朝享国祚289年,是历史上有名的长盛王朝。”
    “哈哈哈哈哈,多谢贞兄。俗话说,富不过三代。千古一帝也不过二世而亡。我李家王朝能享将近三百年,也算不愧祖先了。”
    “是。禀圣上,本朝是自夏以下三千年中最为强盛的王朝。”
    “好,好,好。全是有赖贞兄啊。呵呵,贞兄可还记得你我相识之时?”
    “微臣片刻不敢忘怀。”
    “最初你我相识,你告诉我说,我是真命天子,将来必当皇帝。说实话我是不信的,只是觉得你就一溜须拍马的江湖骗子。”
    “不怪圣上,当时之情形,换谁都这么想。”
    “可是后来,每一件事你都料事如神,令朕起了疑心。自古而今,诸葛郭嘉多智而近妖者常见,而你已经超脱了他们那个范围。”
    “圣上过奖了。”
    “朕也得谢你,青武门之变前,你告诉朕你是从后世穿越而来,才令朕下定了决心。”
    “事实也确是如此。”
    “世人皆知凌烟阁二十四臣,更推崇独孤为首。这全天下只有朕一个人知道,要说功劳最大的,就是你啊。”
    “谢陛下,微臣不敢居功。”
    “你我二人在一起已经几十年了,虽然你不肯明言相告,但朕也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了。我有两个一直压在心里的疑问,不知贞兄现在能否实言相告?”
    “但请圣上垂询。”
    “第一个问题,这天下可以说有一半是你的,可你直至今日也不过是个区区五品官,难道心中就真没有一些不甘吗?第二个问题,你对历史的走向完全清楚,又具备当世人之不能,为何没想到自己来当这个皇帝?”

474.唐贞、暗卫、汉家子

    听到这里,万茛苟猛地记了起来:“孙先生说的,莫不是上牧监唐贞?”
    孙田邈答道:“老夫一直卧于床底,未曾见到其人。”
    万茛苟点点头:“据我所知,当时在朝名为唐贞的官吏就此一人,何况适才先生所述他们的对话中提到是五品,应该就是他无误了。”
    本朝官僚体系为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十二卫。
    上牧监这个词既可以说是官署名,也可以说是官职名。这个部门的职责就是掌管养马,这个官职就是养马的头头。在高品级成堆的京城,这种从五品小吏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上牧监也是属于存在感特别低的那种部门,平常也没人去注意到。要说这活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清闲了。
    唐贞此人又属于为人特别低调的那种,基本上不与官场中人往来。
    若不是万茛苟正好有段时间抽调到吏部帮忙整理京城官员名单,加上他记忆力超人,也决计记不起有这么一个人。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能单独进入圣上卧室不说,从两人的对话来看,完全是平起平坐。甚至给人一种他还略占优的感觉。
    孙田邈继续说起了李世明和唐贞之间的对话,这次先从唐贞的回答开始。
    “陛下,臣知道您的担忧。不过您放心,微臣绝无二心。”
    “呵呵,贞兄过虑了,朕也不过是好奇而已。”
    “其实陛下顾虑的非常有道理,这世上谁人不想高官厚禄,扬名后世呢?只是微臣的情况,目前这样是最好的选择。纵有不甘,也只能如此了。”
    “哦?”
    “陛下,臣来自于后世,这件事您是知道的。臣若是有什么大的想法,就会遇到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
    “什么难题?”
    “历史。”
    “历史?”
    “是的,历史。对于我来说,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全部都是已经发生过的,根本就没法更改。”
    “这又是为何?”
    “陛下天人之资绝顶聪明,应该明白微臣所说的。”
    “唔,我想想啊……哦,我明白了!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更没有未来。假如你改变了历史的进程,比如说你当上皇帝,那么整个天下的走势就不一样了。历史改变了,你所来的那个世界就不存在,甚至根本没有你这个人,更不用说穿越到现在。”
    “陛下圣明。这就如同一条河流,如果我人为的改了它的河道,那么原来的河道就是干涸的,里面的鱼也就根本不存在了。臣就是原来河道中的一条鱼,逆着跳到了上游,但根本无力也不能去改变河道。”
    “哈哈哈哈,唐贞啊唐贞,本来朕一直以为你无所不能。没想到你也有没办法的事啊?”
    “这就是天命啊。微臣所做的一切都必须遵循一点,那就是没有任何唐贞这个人来过的记载。臣在后世,只不过是一个**丝,哦也就是最低微的那种人,连老婆都找不到的那种。现在在这里,不愁吃不愁住,有仆人使唤不说,还找了七八个漂亮老婆,满足了啊。”
    “哈哈哈,贞兄这么一说,我倒是羡慕你起来啊。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啊,既然你可以逆流跳到这里,那咱们这边的人是不是也可以顺流跳到你们那个世界呢?”
    “我明白陛下的意思。像我这种情况,实际上是摆脱了时间的限制。如果能不断的跳,就能不受时间的制约,想自己活在多少岁,就跳回到那个时间去。”
    “对对对对对,朕就是这个意思!”
    “不能。坦率的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我能做到这一点,随便从现在带点什么东西跳回到我那个年代,都是价值连城的文物。我也很想试着去过一下在我那个世界里面当有钱人的感觉。毕竟,在那里我有太多的遗憾了。”
    “哦……我明白了。有劳贞兄了。”
    “陛下若没有其它吩咐,微臣先告退了。”
    “贞兄请。”
    ……
    唐贞走后,李世明把孙田邈叫了出来。
    “刚才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李世明笑吟吟地问道。
    “没没没,”孙田邈浑身发抖:“启禀圣上,臣年老耳背,圣上适才所言又过于深奥,臣一句都没听到。”
    “既然没听到,又何来过于深奥一说?”李世明嘿嘿笑道。
    孙田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
    “好,既然你没听清楚,朕现在就给你说清楚。”李世明冷着脸站起了身。
    孙田邈吓得六神无主,急忙说道:“臣不过是一走方郎中,只知抓草问药,其他的事情全然不懂。”
    “正因为你是大夫,所以朕现在才找到你。”李世明说完这句后,接着补充道:“不然如何让你知道如此隐秘之事?现在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唐卿之事,这世上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孙田邈当然明白,当即伏地痛哭:“禀陛下,微臣真的什么都不懂啊……”
    “嗯,那我就让你懂。”李世明沉声说道:“朕问你,前朝末年风云顿起,一十八处烽烟三十六路反王,何以我李家得了天下?”
    “这……陛下天纵英才,天,天,天命所归……”孙田邈上下牙关不住的颤抖。
    李世明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和他纠缠,而是问出了一个问题:“孙神仙,你昨晚半夜说梦话时,有一句话是葛洪之药可访,对吗?”
    孙田邈一下子愣在那里,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说梦话,又说了些什么?
    李世明的笑容更加暧昧了:“你接下来的一句话是,小翠,我会找到葛洪那服药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孙田邈犹如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愣在那里。
    要知道,他已经九十多岁了,而这是藏在他心里已经将近有七十多年的一个秘密。
    很多很多年前,只有十五岁正值青春少年的孙田邈,见到了一场婚礼——他的那个杀猪的表哥娶媳妇。
    不知道为何,表哥拜堂时他的眼光便落在新表嫂身上。
    尽管表嫂被红盖头蒙着脸,但他还是不知道为何心里砰砰乱跳。
    第二天,他才有幸见到表嫂的真面容。
    他无法形容自己当时心里的那种感受。这么说吧,如果有机会为这个女人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立即死去。
    再后来,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小翠。
    从此这个名字就伴随着他,每一个独自望天,每一个无夜梦回,每一次清晨醒来时面对湿漉漉内裤的羞愧。
    再后来,小翠病了。这也就是孙田邈从医的理由。
    他要救她,找到葛洪的那服药救她。
    然而,他没有找到。生活不是童话,他也没能成为拯救爱人的英雄。
    小翠死了。
    孙田邈和其他人一起将他埋葬。同时埋葬的,还有自己的心。
    从此,他就死了。或者说,他就只剩下这具躯体在人间苟活着。
    而小翠这个名字,经过好几十年,早已没有任何人还能记起——除了他。
    这是他藏在一颗活了将近九十年的心脏里面最深地方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今天被面前这个穿着龙袍的人轻易的、不屑的、无所谓的说了出来。
    这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就像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把扒光所有衣服,然后还促狭地弹着自己的小丁丁一样无地自容。
    紧接着,他就想到了另外一个让他极度恐惧的事:这些事,李世明是怎么知道的?
    对孙田邈的这种反应,李世明很满意,事实上也是习以为常了。
    他并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而是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孙神仙,你觉得内卫怎么样?”
    孙田邈一下子全部都明白了。
    以前就听说朝中有个直属圣上的秘密部门,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头领是谁,做一些什么事,但是……只要他们想知道的,就绝对没有能逃得过的。
    但是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付自己这么一个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医生呢?这也实在令人想不通了吧?
    李世明没有解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出了另外一句让他震惊到极点的话:“你是不是以为内卫很厉害?不不不,还有一些叫做暗卫的人。你想知道内卫和暗卫的区别吗?”
    孙田邈的头脑已经完全空白了。
    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内卫更厉害的人???
    李世明的表情十分坦诚:“我只能这么给你个参考,在暗卫眼里的内卫,就像在内卫眼里的普通人。事实上,这个差距还不止如此。”
    孙田邈已经完全没法再惊异了,今天的所见所闻已经颠覆了他所有的人生观点。
    李世明凑到孙田邈的面前:“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因为,我有……暗卫。”
    接下来就给孙田邈开始解释起什么是暗卫。
    暗卫,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部门。
    当年,他还没能想到后面会怎样更没想到自己可能当皇帝时,刚才那个叫做唐贞的人帮他建立的一个部门。
    唐贞告诉他,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不是兵力、不是粮草,而是“信息”。
    这是李世明第一次听到“信息”这个词。
    尽管不是很相信,但李世明这人有个优点,就是不明白的事情都愿意去试一试——何况这个叫唐贞的人所提出这个叫暗卫的部门也花不了多少钱。
    但是,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就知道了暗卫的作用有多大。
    前朝炀帝好大喜功目空一切,前往雁门关巡视,结果被早有准备的蛮族包围。
    举朝哗然,但没人能拿出好的计策。
    出兵?投鼠忌器。
    不出兵?眼睁睁看着皇帝被俘虏?
    就在满朝文武争论不堪的时候,一支仅有五百人的地方部队出发了,领头的正是当年不到二十岁的李世明。
    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得到了暗卫传来的两个消息。
    其一是炀帝随身亲军虽然只有一千余人,但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之士,尽管困守在一个小小的山岗上,却斗志昂扬。
    蛮族人已先后攻击二十余次,依旧被阻挡在山脚。按照唐贞所定下的“数据分析”方法,至少还能坚守五日以上。
    第二个信息就是,蛮族人并没有杀死皇帝的打算。他们的目的就是能虏获中原皇帝狠狠地敲一笔竹杠。也正是这个原因,让本来不同族类的蛮族联合在一起。其实他们内部之间也是各怀鬼胎,相互之间还防备着。因此,蛮族不同阵营之间,都留有一定的“缓冲区域”。
    拿着暗卫的报告,经过进一步的分析,李世明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方案:率领精骑,从两个蛮族之间的缝隙中插进去;带着皇帝从另外两个蛮族部落的缝隙中冲出来。
    他们成功了。
    当晚这支精兵就突破重围,冲到了包围圈之中见到炀帝。
    听到他们的策略之后,炀帝当即决定当晚就突围。
    与李世明之前的设想不同的是,炀帝的亲军首领坚决拒绝了一起突围的方案。
    他的理由是:现在蛮族还处于共同利益之下,相互间并无冲突。若是全军从一个点突围,蛮族各部落势必联合起来,全力绞杀他们。故,当以忠勇之士直冲敌阵枢纽,令蛮族首脑忙中出错,来不及做出清醒判断。然后用精兵保护皇帝突围。
    炀帝此人虽暴虐无道,却对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首领还有几分情义,当即否决了这个提议。
    亲兵首领站起身,朗声说道:“皇上,当世人,是非对错后人评。但若吾汉人皇帝被蛮族所擒,千秋万世之下,上愧见先人,下羞对子孙。这一辈天下所有人都蒙羞,何况吾等军人乎?”
    炀帝怒道:“尔敢抗旨乎?”
    亲兵首领仰天大笑曰:“吾抗皇帝旨,不抗天下旨!有从乎?”
    众兵士齐声喝道:“愿从之。”
    首领狂笑曰:“今日吾等败,自然死于乱军;成,乃抗旨之罪当自刎以谢罪。望诸君鉴。”
    众兵士亦大笑:“愿从将军死。”
    首领转而对李世明说道:“陛下托付于尔,可乎?”
    李世明扬声答道:“李二誓死。”
    亲兵首领二话不说,带领全体兵卒朝着蛮族首领大营冲去。
    蛮族大乱。
    李世明趁机带着炀帝从另外一个方向两个蛮族间的缝隙中突围成功。
    事后方知,他们这一千余人,竟硬生生的冲进蛮族大首领帐篷,将之格杀当场!
    随后,自亲兵首领以下一千二百一十七汉家子弟,当夜尽皆殉国无一生还。
    首领本人更是先身中二十余刀,身死后被马蹄踏作齑粉尸骨无存。
    他的每一分每一寸血肉,已全然融入脚下那片土地,再也无法隔离。

475.正穿、反穿、大斗智 (第四卷完)

    这次事件让年仅十六岁的李世明立下救驾之功。

    他很清醒的知道,这次成功的真正首功,是来自于不为人知的暗卫。假如不是暗卫事先把所有事情都打探得一清二楚,无论自己多么神勇盖世,这件事不可能成功。

    从这开始,他对唐贞所说的“信息”重要性有了深入的理解,于是立即着手加大对暗卫的投入。

    到后来军阀四起,暗卫起的作用就更大了。包括后面征讨刘黑闼等军阀时,可以说暗卫都是立下了首功。

    说到这里,李世明嘿嘿一笑:“本朝建立之后,兵甲入库马放南山,是不是觉得暗卫也应该解散了?”

    不等孙田邈回答,他就自己继续说了起来。

    建立本朝后,身为天策上将的李世明不但没有降低,相反还大幅提高了在暗卫方面的开支。

    不光是当时的太子齐王,就算是他的父皇,晚上找的哪个妃子说了哪些悄悄话,当晚就会有人一句不落地传到他耳里。

    尽管如此,在黑武门事变前夕他还是拿不定主意。毕竟从当时来说,皇帝已削去了他大部分兵权,太子的势力也远超自己。而自己将同时面对皇帝、太子、齐王三方势力。

    因此,尽管独孤、尉迟等文武再三劝说,李世明仍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最后,暗卫首领唐贞告诉他此举必成,其原因很简单,他是天选之子,必定要当皇帝的。

    类似这种“真命天子”之类的恭维话,不止一个人对李世明说过,但他从来只是一笑了之不予理会。

    若是尽信巫卜之言,就真的是所谓“不信苍生信鬼神”了。

    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个人用这话能打动李世明,那么一定就是唐贞。

    因为唐贞从来都是用数据、推理、分析来做出结论,这是唯一一次说出这种话。

    后来,事情果然再一次证明了唐贞的正确性。

    之所以说“再一次”,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在大势的走向方面他就从来没错过!

    听到这里,孙田邈忍不住浑身筛糠一般地抖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面前这个人一面是个伟大仁慈的君主,而他的另一面,囚禁老爹杀死亲兄弟毫不手软。

    对孙田邈这种反应,李世明毫不为意,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也就是黑武门事件这一次,让李世明产生了怀疑,他突然想到这些年自己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唐贞是因为整理分析暗卫们收集来的信息,得出准确的判断。

    但现在细细想来,其中有一些事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料,唐贞依旧判定得准确无误!

    于是李世明决定试探一下。

    第二天他就找到了唐贞,开门见山地说我呢打算修建一处凌烟阁,把本朝功臣都画像上去。我准备明天早朝把你的功绩公之于众,列为凌烟阁功臣之首。现在天下已经安定,你也该得到你应有的名份了。

    唐贞再三推辞不受。

    直到李世明说出“天子之赏,不可不受”这句话他才明白,这是在摊牌啊!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唐贞才说出他是后世穿越而来的真相。

    李世明当时就想用“欺君之罪”来治他,但转念一想似乎除了这种可能外,没有任何一种合理的解释。

    最后,依照唐贞自己的意思,将他安置为一个低品级闲职上去。

    李世明突然话锋一转:“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吗?”

    孙田邈上下牙齿不断碰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心里知道,圣上对他说这些,就和当初给唐贞摊牌的性质是一样的。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圣上对自己这么一个郎中,摊这个牌有什么意义?

    很快,李世明就给他解释了原因。

    将唐贞调离暗卫部门之后,李世明亲自接手接收密布天下的暗卫传来的信息。

    很快他就发现之前唐贞压下了很多信息没向他汇报,其中大多都是前朝的各方面残余势力在各处私密结党的消息。

    李世明大怒,立即命新任的暗卫首领去将这些人全部铲除。

    令他想不到的是,新任暗卫首领口里应喏,却一直迟疑着不肯退出。

    在李世明的询问下,新任暗卫首领终于吐出了实话。

    唐贞之所以压下这些信息,还是为了圣上着想。

    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个现象,一个从不生病的人,某一天突然生病,就是生的大病。

    这是因为体内能抵抗病的东西少了。

    同样拿国家来举例,如果完全没了这些想作乱的人,暗卫们是不是意志渐渐消沉,丧失了该有的警备心呢?

    所以一定程度上保留一些可控的“小病小患”是很有必要的。

    其实天下的百姓很好说话的,只要能给口饱饭吃,有衣服穿,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容身,有几个吃饱了撑的想去造反的?

    如今国泰民安,老百姓们安居乐业,那些前朝余孽根本就鼓动不了百姓,又能成什么气候?

    再者,咱们要维护圣上,要从大局出发。

    我问你,你是否愿意和一个精明得过了头的人交往?

    如果咱们暗卫的事路人皆知,那么圣上在臣子、在百姓眼里就是一个过于精明的人。即便你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对的,所有的人还是会防着你。更何况,人哪有没错的呢?

    关注公众号:,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这个错,一方面是“精明人”自身可能犯错;另一方面,是别人一旦犯错就躲不过“精明人”的眼睛,会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暗卫这番话,除了打消了李世明铲除孤臣孽子的念头之外,还打消了他另外一个念头。

    自从上次谈话后,他一直在思考着要不要把唐贞给“弄”了。

    但现在,他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唐贞在暗卫中的威望,已经高到不是把他换下来就能解决问题的地步。

    第二件是唐贞确实对他不造成威胁。

    现在去“弄”唐贞,无疑是存在一定的风险的。

    你很难保证消息不被泄露出去。只要被唐贞知道自己要弄死他,必定是鱼死网破。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唐贞的能量了。

    一旦把他逼急了,这皇帝的位置还真说不那么准。

    更重要的是,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对付一个对自己,对李家江山没什么威胁的人,有意义吗?

    李世明不得不佩服唐贞计算之精,把所有的情况全部算进来了。

    既然没有利益冲突,那就和平相处吧。

    于是,李世明当了二十年的圣君。而唐贞则当了二十年的闲官。

    这二十年来,李世明日夜操持着国政;而唐贞,除了不断的娶老婆外好像没做其它什么事了。

    尽管都在京城,可当初称兄到弟的两个人,已经足足有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今天再见面,是因为一件事。或者说,因为一个人。

    如唐贞所说,当年留下的那些“小病小患”,让暗卫组织一直保持着活力。

    比如什么张有德啊,什么唐五啊之类前朝余孽的活动,一直在暗卫们的掌控之中。

    但从去年开始,新的动态出现了。

    一个叫做于奇正的年轻人横空出世,以营造为基,短短半年间起势力就迅速扩大。

    尽管没有任何反朝廷的迹象,但是有一点却不得不慎重思考。

    那就是,在“曌建集团”的内部,有一个类似于暗卫的部门。

    当李世明拿到更为确切的报告之后,不由得呆住了。曌建集团那个“技统局”的组织架构,比暗卫组织更完善。还有他们的技术研发能力,已经到了足以用“逆天”来形容的地步了。

    李世明详细地比较了当年唐贞和现在的于奇正两人之间的操作,得出一个结论:唐贞懂的,于奇正都懂;而于奇正懂的,唐贞不一定懂。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这个于奇正和唐贞一样,是来自未来的穿越者。

    而于奇正,比唐贞更为先进。

    除此之外,李世明没有忽略于奇正身边那个叫做“二俅”的愣子。

    他记得很清楚,这人就是“祖传古玉”事件的主角。

    此人是否穿越者,李世明不敢肯定。但他能肯定的是,如果真有穿越这回事,那个叫于奇正的,一定是和唐贞一样的穿越者!

    这中间最大的问题在于,于奇正是否和唐贞一样,甘心当一个默默无闻只是多找几个老婆混一辈子的人。

    其中最让李世明不解的是,唐五给于奇正下毒之后于奇正的态度实在太令人费解了。

    李世明相信一点,无论穿不穿越,性命都是最重要的。而于奇正本人似乎连命都无所谓了,那么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推论,那就不难得出一个答案:于奇正根本就不怕死。而他不怕死的原因,是因为他有自己不死的把握。

    这种把握从何而来?

    难道说他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显然不是。

    这就很容易得出一个终极结论了:他掌握了唐贞所没掌握的、能够自由穿越时间的方法。

    有了这个方法,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死。

    因为只要临死的前一刻回到过去任意一个时间点,一切都可以重来了。

    而这一点,恰恰是李世明现在唯一需要的东西。

    连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了,唯一还能追求的,就是长生不老了。

    秦皇如此,汉武如此,任何一个有为之君皆如此——他李世明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和秦皇汉武不同的是,他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仙山灵丹。那是因为,他认识了一个叫做唐贞的穿越者。所以要想真正实现长生不老,就得依靠得到在时间中穿梭的办法。

    而现在,那个叫于奇正的人,很可能就掌握了这种方法。

    所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必须得到这个。

    但这么一来,新的问题就出现了。

    那就是,如何能让于奇正把这个方法告诉自己。

    如果是普通人,这不是什么难事。高官厚禄威逼利诱严刑拷打什么都可以解决。

    问题是这人如果真的掌握了穿梭时间的方法的话,只要遇到过不去的坎,他就“biu”地一下穿了回去,你奈他何?

    这几乎是个无解的答案——直到李世明无意中看到一本与蛊虫相关的书籍。

    那书籍里面介绍说,有些蛊虫的蛊毒是能够进入人的血液里面的。

    看到那里的时候,李世明心里突然就有了主意。

    这就有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穿越者回到未中毒之前的时间段,就会自然解毒了——因为他根本就没中过毒。

    第二种可能就是一旦穿越者中了毒,就算再穿越回去,身上也带着毒素。那么不管去到哪里,他都要被这个毒所控制。或许,这就是穿越着唯一的罩门所在。

    从于奇正现在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去大巫村,包括现在派二俅等人去盗墓,都是为了“解毒”。也就是说,他对这个毒物,还是非常忌惮的。

    如果真是第一种情况,他就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还有他宁死都不肯屈从于唐五,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按照正常理解来说,不管唐五要的是权还是钱,于奇正都可以满足他。

    权和钱这两样东西对世人来说很重要,但对一个掌握了历史,又可以自由穿越时间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曌建集团把利润全部分给员工,也证实了这一点。

    对于奇正这种人来说,作为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存在,最大的威胁就是自己被别人所控制。

    一个还不能自由穿越时间的唐贞,都从来没被控制过,何况于奇正。

    所以这就是于奇正宁死都不愿受到唐五控制的原因。

    那么现在事情就简单了。

    首先要证实,自己刚才所做的这些判断无误。

    其次,假设这些推断都是正确的话,那么就要想办法解除唐五给于奇正所下的毒。

    再接着,就是要给于奇正下新的毒,为己所用。只要他交出自由穿梭时间的方法,一切都好说。

    事实上,即使做不到第三点,至少也得做到第二点。

    因为假如连第二点都做不到,于奇正被唐五所控制了的话,那么李家江山就完了。

    即便我李世明不能长生不老,也得给我儿子孙子把家业守好。

476. 仁心、人文、三重山

    孙田邈的话,到现在也算是讲完了。最后苦笑着说道:“于是老朽便接下了这桩无论成败,自己都要身死的活。”

    万茛苟迟疑着问道:“那老神仙为何还要做这件事呢?”

    孙田邈合上眼皮,抚摸着长须,良久之后才说道:“不过二位可知,这天下最苦之事是何苦?”

    万茛苟和黄杏摇头表示不知。

    孙田邈叹道:“战火连天朝代更替。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尽管有人对黑武门之事颇有微词,但无可否认,当今圣上乃是一等一的明君啊。我来此地之前,并不知于总都料是何德性。但若是大奸大恶之人,又或是被唐五那等小人相胁步入歧途,这战乱一起,天下百姓何如?”

    万、黄二人闻言,垂头默然不语。

    孙田邈淡然一笑:“老朽毕生研习岐黄之术,以天下苍生痛为己痛,致力于祛除百姓病痛之苦。我已垂垂老矣,对自身生死之事倒是看得淡了,但怎忍见天下百姓受这种苦难?”

    万、黄二人大为感动,鞠躬说道:“老神仙不但医术通神,这份医者仁心,委实是菩萨所为啊。”

    孙田邈大笑着摆手:“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要说这怜悯之心,老朽倒是敢坦然接受;但若说到医术,和于总都料相比,真是萤火之于日月啊。”

    万、黄二人心中纳闷不已:没听说过总都料会医术啊?

    孙田邈正色说道:“二位可知,这世上最难治的病是什么病?”

    两人摇摇头。

    “心病。”孙田邈缓缓说道:“人之初,性本善。但随着慢慢长大,不可避免或多或少会沾染到恶。而这恶,就是病啊,是最可怕的病啊。治身易,治心难啊。”

    万、黄二人微微一叹。孙田邈的话已经超脱了人们日常所说的“病”,表面上看有些混淆概念的嫌疑,但事实上谁又能说不是这样呢?

    “来到这里之后,我接触了很多人,和我之前所认识的都不一样的人。”孙田邈露出欣慰的笑:“曌建的人都是健康的,对,我说的是心是健康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叫于奇正的人。你们放心,我会尽我所能救他。”

    孙田邈一边说着,一边把刚才技统局找来的那个杂话本子凑到烛火上点燃。

    黄杏上前说道:“老神仙放心,这本不是,我们会继续找,一定会尽快找到您说的那本书的。”

    孙田邈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将杂话本子撕开,好烧得更快一点。

    整本书烧完之后,指着灰烬说道:“我要找的,正是这本书。”

    “啊?!”万、黄二人惊呼起来。

    “适才有一件事情我瞒了你们,其实这是一个孤本。”孙田邈嘴角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刚才听到他说是这本书,两人先是惊讶,随即想到的就是,只要有这本书,只要有人抄录过,就一定还能再找到。孙田邈又是如何这么肯定这本书是孤本的呢?

    孙田邈笑了起来:“没错,的确可能有人抄录过这本书上的故事内容。但不管抄录多少本都没用,因为根本就没法抄到书里面的真正内容。”

    万、黄二人完全傻眼了,这话什么意思?

    孙田邈说了起来。

    这又回到了之前他们曾经聊到过的文字的事情了。

    仓颉造字,造出了阳文和阴符。阳文给了黄帝,阴符给了蚩尤,从而引发了神人鬼兽之间的全面战争。

    这中间有一个人,或者说有一派势力,通常被忽略掉了。

    这个人,或者说这派势力,就是炎帝。

    仓颉造阴阳字之后,他的妹妹仓井满融合阴阳字体,也创造出一种文字。

    简单点解释,那就是阳文是人与神沟通的文字,阴文是人与鬼沟通的文字。而仓井满创造出的是人与人沟通的文字。

    阳文靠眼,阴文靠手,而人文靠什么辨识呢?

    心。

    没错,心。人心的心。

    这种文字,仓井满传给了炎帝。

    事实上,最终黄帝战胜蚩尤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炎帝站在了黄帝一边。

    就像一个已经平衡的天平,谁那边加多一个砝码,就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而世上最难辨认的,也是知道最少的字体,也就是仓井满留下的人文了。

    黄帝取得胜利之后,阳文便成为了主流。

    不管你分出任何字体,始终都跳不出“用眼睛看”这个大框框。所谓的“车同轨字同文”,其实也不过是把眼睛所能看到的字体统一起来而已。

    而眼睛所不能看到的呢?那就肯定是无能为力了。

    比如阴文,已经成为了一种不被人类所能理解的文字。更不用说流传区域更小的人文了。

    人文之所以这么难流传下来,是因为和阴文阳文相比,门槛太高了。

    阳文靠眼。只要有光,只要眼睛能看到,就是辨识。

    阴文靠手。只要有触觉,能摸到,就能辨识。

    而人文靠心什么意思?就是你必须用心去体会和感受,才能读出文字。

    这就比依靠眼睛和手的难度高多了。

    可以这么说,人文可以隐藏于阴文阳文之间,阴文可以隐藏于阳文之间,但这种关系是不可逆的。

    这并不是说人文和阴文比阳文强,只能说明通用于特殊之间的关系。

    所以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万人能认识阳文,但可能认识阴文的只有一百人,而认识人文的,大概就只有一个人了。

    而孙田邈,就是这一个人其中的一员。

    他,认识人文。

    之所以说这本书是孤本,是因为这本书的真正内容,是里面的人文,而不是表面上通用的阳文。

    其他人再怎么抄,也最多只能抄到其间阳文表达的。而那本书真正要表达的内容,是在人文之中。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这就非常类似于《曌帝双龙传》那本小说,如果从阳文看就是那么一本小说,如果从阴文看是那么一本有点意思的小说,只有极少数人,能看到其中人文所要表达的意思。

    当然,这些并不是主题。

    主题是:这本书是一本蕴含着人文的的书,而孙田邈要找的,就是这么一本书。

    万、黄二人不但没听懂,相反还陷入了更深的迷惑。

    他们只想知道,这本书和于总都料的病情有什么关系。

    孙田邈笑着解答了他们的疑惑:“书真的是这本书,只不过,书里面讲的,并不是怎么能救活于总都料,而是怎么能让他死,彻底的死!”

    万、黄二人终于明白了孙田邈的意思。

    李世明所谓的要万茛苟先治疗再下毒,其实更多出于私心,希望从于奇正这里得到穿越时间的方法。

    而孙田邈心中抱着为天下百姓赴死的决心而来。因此假如于奇正是奸恶之徒,又或者被唐五胁迫,那么孙田邈要做的,就是干掉于奇正。

    但这样的话,就存在一个很大的难题。

    那就是,如果于奇正掌握了回到过去的方法,你这一切都是没用的。

    因为只要在他临死前,哪怕只剩一丝气,他都能回到过去的时间点。只要能回到过去的时间点,你就不可能杀死他。

    也就是说,孙田邈所说的这本书里记载的,就是能够真正杀死类似于奇正这种人的方法。

    又是什么方法,能将一个随时可以“倒带”的人杀死呢?

    两人终于有点理解孙田邈的意思了。

    提出来说,我们说的杀死一个人,就是从**上毁灭他。

    但是对这种可以任意穿越的人来说,已经不受这个的局限了。那么想杀死他的办法只有一个:杀死他的心。

    而杀心这件事,就又和与心有关的“人文”联系在一起了。

    综合所有的推论:能杀死于奇正的,就是这本用人文记录下来的书里面的记载。

    而这本书,现在已经被孙田邈给烧了。

    万茛苟再次鞠了一个躬:“晚辈有一事不解,老神仙为何要将如此隐秘之事告知我二人。”

    这确实是一个很难想明白的事。孙田邈将此事原原本本说出来,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这里说的风险,不仅仅是对这些人生命有可能出现的风险,更是一种任何人都无法预测到的、超过了现有知识体系之外的风险。

    孙田邈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们,而是问了一个和此事毫不相干的问题:“难道你们不好奇那本书的文字记录了些什么吗?”

    万、黄二人差点抓狂了。

    你特莫的不是说里面关键信息是在隐藏的人文之中吗?

    按照这个推论,书本上阳文记载的是什么,根本毫无意义。

    现在又掉转头问我们这个,是在玩咱们吗?

    孙田邈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戏耍之意,而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太小看我们的前人了。”

    这什么意思?这特莫的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太小看前人了?

    万茛苟和黄杏两人,都是自负绝顶聪明之人。但是今天,他们只感觉到了摩擦。

    摩擦摩擦,把我的脑子在这光滑的地板上——摩擦!

    孙田邈继续说了起来。

    这就是我们前人的三段式哲学。

    什么叫做三段式?

    我们的前人认为,人生的任何事情都会经历这三个阶段。

    称之为: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什么意思呢?

    就是你一个人,远远的看到了一座山,那么就是那么一座山的模样。不管你东看西看,它就是那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山。大多数人一辈子都生活在山脚下,那么在你眼里,一辈子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座山。

    但是人类中总有一些少数人,这些人已经不满足于在山脚下,于是他们想:我要去山上看看,这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于是他们就去爬山。这些人,大概一百个里面有一个。

    他们爬呀爬呀,可是这真的太辛苦了,一百个人里面都不一定有一个人继续攀爬。

    这百分之一的人,耗费了全身精力,终于爬到了半山腰。

    然后他们看看山脚下那些如同蚂蚁一般大小的人和如同小盒子大小的房子,不由得便会升起无尽的优越感。

    接着再看着山下环绕的江水和四周的草木,便会顿悟:哦,原来山根本就不是山,其实山只是平地。所有的陡峭都只是吓唬那些头脑不行或者体能不行人的假象!

    接下来他们就会有两个选择:继续攀爬,又或者在这种自满中度过愉快的一生。

    人总是会选择愉快,所以这批人类的精英中的绝大部分人,选择了停留在半山腰,享受无尽的欢呼与荣耀。

    但是在这些人中,又有那么极少数的几个“傻子”,他们只想知道,山顶到底是什么样的。

    于是他们继续攀爬,这些人的数量甚至不到已经到半山腰的人的百分之一。

    就这万里挑一的人继续向上爬去,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摔倒了。

    对,无一例外!也就是说,第一批一百万个人里面,经过层层的攀爬,最终没有一个人到山顶。

    但是人类,只是人类,和这个世界的万千动物不同,总有那么一些异类去挑战不可能的极限。

    这,也就是人之所以为人,之所以成为万物之灵,之所以成为造物主的宠儿的唯一理由。

    于是,又有了第二批百万人里面选出的一个人。

    然后,再有了第三批、第四批……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爬到了山顶,对着上天高呼一声:啊……

    既然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这些爬到过山顶的人,会将自己这一路的经验和教训,传给下一代人,让他们登顶时更加容易些。

    于是,山脚下的人就会问这些人一个问题:你们爬到了山顶,请问山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些人想了很久,最后给出了一个回答:山嘛,就是你们所看到的那座山。

    说到这里,孙田邈看着万茛苟和黄杏问道:“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二人同时摇了摇头:“不明白。”

    这是聪明人的回答。

    因为孙田邈打得这个比方并不深奥,似乎很容易就能明白。

    但如果你真的就以为自己明白了,那只能证明一件事:你根本就没有明白。

    因为,一知半解永远比懵懵懂懂更失败。

477.答案、泥俑、将军俑

    孙田邈笑了,然后直接给出了答案。

    这本书就是一个三段式。

    普通人看到书的时候,就是看到上面记载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会把这些事当做是故事、传说、神话,在茶余饭后作为一个有趣的谈资,绝对不会想到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而认识“人文”的人,则能从这本书里面的人文部分读出一个关键的信息:神,是可以杀死的。

    那么,首先就要确定一下“神”的概念。

    在上古时期的“神”和后世的“神”是不一样的。那时候的神,更多类似于人。同样拥有人的喜怒哀乐,只是具备人所不存在的一些能力。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于奇正于总都料、还有唐贞这类人,其实都是神。

    当然,这本书的作者并不认识于奇正,也不认识唐贞。

    他所知道和了解的,是一个超越了人的范畴的“神”,而这个“神”死了。

    这个神,就是那位三头六臂的楚王妃!

    也就是说,神也是会死的。

    “人文”的记载到此也就戛然而止了。

    读到这里的人,就会不断去思索到底是什么办法,能够让神都死去。

    这,就是第二层。

    能够读懂到这里的,都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绝对不会再回头去看最初最嫩稚荒唐的故事。

    而恰恰,最后的答案就在最初的故事中。

    这本书里面,就记载了那位王妃的死因经过。从中,人们也能知道杀死神的方法。

    也就是说,只有通过了一波三折,才能知晓真正的答案。或者说,才能真正说出“山就是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如果你没有经历过从半山腰爬上去的这个过程,那么说出这句话,不过是盲人摸象而已。

    “为什么要和我们说这些?”万茛苟突然问道。

    孙田邈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过很快万茛苟和黄杏就明白了过来。

    李世明给孙田邈下的任务,是先救下于奇正,然后再给他下新的毒。其实这一点更多的是出自私心,想要得到于奇正所知道的穿越时空的方法,实现长生不老。

    只是,他长生不老的代价,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把天下百姓带到那个战乱年代——也是属于他李世明的光荣年代。

    而对孙田邈这位已经决意为天下百姓赴死的大仁大义者来说,想法完全不同。

    孙田邈此来,是为了找到能够彻底杀死于奇正这个“不死怪物”的办法。

    只要真正杀死了于奇正,那么无论李世明、唐五还是张有德之类的人,都无法从这上面做文章,天下百姓才能一直过着现在这种正常的生活。

    但是,当他真正来到这里,了解了这里之后,他无法说服自己去杀死想于奇正这样一个“医心者”。

    所以,他依然要找到那本能杀死于奇正的那本书,并将之销毁。

    孙田邈摆了摆手:“天快亮了,你们先去睡一下吧。老朽也要休息一下了,估计最多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就要醒了。”

    万茛苟和黄杏两人对望了一眼朝外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孙田邈突然叫住了他们说道:“你们现在回去准备一下。等于总都料醒了,我和他说清楚之后,就立即解散技统局。”

    万茛苟和黄杏二人回过头来看着孙田邈一言不发。

    孙田邈解释了起来。

    圣上注意到于总都料,也是从技统局开始。

    这次他提出让技统局提出找这一份杂化文本,也是有试探的意思,证实一下是不是暗卫言过其实。

    其实孙田邈根本就没认为技统局能找到这份关键的文本。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黄杏他们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找了出来。

    这让他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叹息。

    有时候,能力越强所代表的,就是毁灭越快。

    技统局这个组织的能力越强,对朝廷来说威胁就越大。试想,连皇家出面都未能找出的东西,你技统局仅仅几个时辰就能把它摊到案头。无论你是不是运气,换你是当今圣上会如何想?

    要想表明不和朝廷做对的态度,第一件事就是解散技统局。

    黄杏笑了起来:“老神仙,晚辈有句话不知到讲不当讲?”

    孙田邈说道:“尽管说。”

    黄杏沉声说道:“老神仙的意思,就是让咱们放下手里的武器,以示没有攻击性,然后别人放过我们。对吗?”

    孙田邈默然不语。

    这话很难听,但却是事实。隔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你觉得圣上真要对你们动手的话,你手里有武器和没武器,有区别吗?”

    “有!”黄杏非常肯定的答道:“而且区别很大。即便最后都是死,但死的不同!”

    “如何不同?”孙田邈问道。

    “吾等既无罪,若是引颈就戮,当贻万年羞。不甘冤屈,抗争而死,死得其所。”黄杏字字顿声说道。

    孙田邈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万茛苟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三人呆了好一阵之后,孙田邈才缓缓的开口:“你说的也没错。但是如果现在不放下武器的话,那么就会是一个硬碰硬的结果。”

    黄杏没有争辩,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心中所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气氛一下尴尬起来。

    片刻之后,万茛苟终于开了口:“我们在这里争论这个没意义,因为我们都做不了主。”

    孙田邈点头道:“我明白。所以我说要等于总都料醒来之后再说。”

    万茛苟苦笑了一下:“有件事孙神仙可能不知道吧?”

    孙田邈问道:“什么事?”

    万茛苟缓缓说道:“这技统局并不是于总都料建起来的。”

    “什么?怎么可能!”孙田邈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

    万茛苟苦笑着点了点头:“是真的。当初设立技统局,于总都料根本就毫不知情,而且事后还提出了反对意见。”

    孙田邈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万茛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万茛苟自嘲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恐怕就是那个料事如神的皇帝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吧。系统局并不是于总都料要建的。当初建这个部门,是二爷和我商量建立的。”

    孙田邈闻言,立马陷入了沉思。

    万茛苟又笑了:“老神仙,你不要想多了。你是不是以为,于总都料是二爷的傀儡。那我告诉你,这点绝对不存在。曌建的人正没那么复杂。”

    被说穿了心事的孙田邈陷入了茫然,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性。

    “行吧。那咱们就都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大家都再冷静想想。”说完这句之后,万茛苟就和黄杏告辞离开。

    一个多时辰后,和于奇正相对盘膝而坐的倪大虎悠悠醒了过来。

    一直守在旁边连眼睛都不敢闭上的柳如烟急忙去叫孙田邈。

    孙田邈过来的时候,于奇正也醒了过来。

    给二人把脉之后,孙田邈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倪大虎:“你在墓里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一提到这个,倪大虎整个人脸色都苍白起来。静静的坐了片刻之后,讲出了他在墓地中的所见所闻。

    进到墓里后,他差点跳了起来。之前无论脑袋里面怎么想,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倪大虎的第一反应是:我已经死了,现在到了地狱。

    前面有很多很多的人,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之所以倪大虎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地狱,是因为这里的人都比人间的人小了一号。

    不,也不是小了一号,而是正好小了一半。传说中地狱里的不就都是“小人”吗?

    倪大虎瘫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久,那里面的“人”也一句全部一动不动。

    “日达你地姆妈地个批哦,”倪大虎爆了一句粗口站起来,自己给自己打气道:“该死地鸡霸朝天翘。”

    骂完这两句话之后,他又愣在了原地。

    他自己的变化,自己最清楚。之所以离开同伴到这里来,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个“女人”。

    在进来这里之前,不论是思想和行为举止,都像一个女人。尽管他拼命的阻止自己,但却无能为力。

    但现在,那种女人的感觉一下子就没了,他又回到了那个江湖汉子倪大虎。

    如果是黄杏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根据眼前的情况分析出来,这里的军阵肃杀之气至阳至刚,将他体内的阴气祛除了。

    但现在就倪大虎一个人,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所以然。

    既然恢复了江湖血性,倪大虎的蛮劲也上来了:怕个鸟啊?横竖都是死,不如死个明白。

    这么一想,也就不再顾忌什么,朝着前面的“小人”走了过去。

    等走得近了,就差点一下笑了起来。

    哪里有什么真人小人?不过是一些泥俑。

    只不过由于彩绘得实在太逼真,加上里面光线没那么好,就误以为是真人了。

    尽管是泥俑,也不由得令人啧啧称奇。

    这些泥俑有人、有马、有车,还有各种旌旗样样俱全。数量更是一时间数不过来。

    若不是比真人小了一半,定会人人错觉置身于一直庞大的军队之中。

    “傻x来着。”倪大虎骂了一句。

    他这么骂,是出自于他的道理。要想制成这么大数量的泥俑,得花费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这么麻烦,搞出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不是傻x是什么?

    不过,不管是不是傻x,既然来了就得探个清楚,说不定那个什么虫后就在里面呢?

    倪大虎迈开脚步朝前走,没多就走到了俑阵尽头。

    一堵泥墙。

    然后顺着泥墙往四周察看,还是泥墙。

    找了好大一圈,还是没找到任何机关。

    倪大虎失望地走回泥俑阵的通道,折腾了这么就也有点累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下。

    这么一坐,和泥俑的高度差不多,就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

    面前不远处,有个举着剑,涂成将军服侍的泥俑正怒目圆睁的瞪着自己。

    很明显,这个将军俑与其他俑有所不同。

    尽管这里其他的泥俑制作都非常精良,但和这个将军俑币叫来,简直就是粗劣至极了。

    这个将军俑不但五官什么的栩栩如生,连胡须毛发都是用真人毛发贴上去的。

    看到这个将军俑倪大虎就呆住了。

    他很确定,这是一个自己特别特别熟悉的人,甚至可以说熟到不能再熟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直没能想出来是哪个熟人。

    猛然间,他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

    因为他突然想了起来:这个将军俑,竟然就是他自己!

    不管是眉毛、眼睛、鼻子,甚至嘴角的的那颗痣,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艹尼玛的我要你学我!”暴怒之下的倪大虎一脚就踹了过去,浑然没想到人家不知道比自己大多少岁,怎么可能来学他倪大虎这个先后顺序问题。

    令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倪大虎那一脚即将踢中的时候,泥巴糊成的将军俑竟然猛地一侧身,躲过了这一脚。

    没等倪大虎反应过来,将军俑手里的长剑剑对着倪大虎当头劈下。

    好在倪大虎习武多年,一个“懒驴打滚”躲了开去。

    饶是如此,长剑还是贴着他的头皮而过,连帽子带头发削去一大截。

    倪大虎顿觉头皮发凉,伸手一摸,头顶一片头皮光秃秃露了出来。

    一柄在地下多年的泥俑手中的长剑,居然还能锋利如斯,这也太令人无法想象了。

    结果这么一下,倪大虎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毕竟也是漕帮帮主,见过大世面的。很快他就稳了稳心神,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面前这个将军俑,双眉紧锁,眼睛凝视着前方。

    他捏着长剑的右手,劈下那一剑之后,重又抬起来恢复了原样。

    倪大虎特别留意了他的左手。

    将军俑的左手虚抓成拳护在胸前。

    如果是一般人,绝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倪大虎却发现了异常。

    作为常年习武的人来说,他太清楚练武之人习惯性的平衡了。

    平常就不说说了。当处于戒备状态时,双手必定是同时捏紧,这种一只手紧握武器,而另一只手这么轻松的情况,绝对不存在。

    那么难道是雕塑的工匠遗漏?

    倪大虎摇摇头,很快的否认了这种可能。

    理由很简单,雕刻一个捏成空心的拳头费的时间和精力,比雕刻实心拳头不知道要多多少。

    那么这个空心拳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478.梦境、陶罐、最珍贵

    说到这里,倪大虎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种非常古怪的神色。

    过了好一阵,孙田邈忍不住开口问道:“接着呢?”

    倪大虎一脸迷惑地说道:“我不记得了。”

    “什么?”众人都忍不住叫了出声。

    倪大虎的表情又是尴尬又是无奈,低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就是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梦?”众人更加不解了。

    倪大虎说话开始顺当起来:“说实话,我现在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进去过那么一个地方。我怀疑自己一直跪在石碑前睡着了,后面的那些事其实都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跟着一起下去过的黄杏说道:“倪局,你不是在做梦。”

    “你怎么这么肯定?说不定你们当时也是在做梦呢?”倪大虎反驳道。

    “这个东西,是你从里面拿出来的。”黄杏面色苍白地指了指桌上的陶罐。

    倪大虎的脸色也变得发白,口里喃喃地说道:“原来真的不是梦。可是,为什么我会不记得呢?”

    众人面面相觑。

    从倪大虎表情看,绝对不是作伪,而且他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既然问不出有用的线索,也只能另外再想办法了。

    万茛苟说道:“倪局,你刚醒过来,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倪大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万茛苟:“怎么?你们不听后面的事了吗?”

    这什么意思?不是说不记得了吗?怎么又来个后面的事?

    倪大虎看着大伙的表情也明白了,于是开始解释起来。

    他说的不记得了,是指的在将军俑面前之后的一段记忆消失了,和后面所记得的事情之间有一个记忆断层。

    出现这种情况,通常就是在梦中。

    人做梦醒来之后回忆梦境,经常会出现断断续续,又或者记得开头不记得结尾,记得结尾不记得开头的情况。当然,开头结尾都记得,但怎么也想不起中间的过程,也是其中的一种情况。

    现在倪大虎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所以他才会认为全部的记忆都是在做梦。

    但现在桌上的那个陶罐,可谓铁证如山,这让他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只是消失了一段记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是个一时半会找不出答案的问题。

    目前来说,还是先从已经知道的事情中去解决眼前的困惑。

    倪大虎的下一个记忆场景,就是自己站到了一个棺材前面——和之前看到的那个棺材一模一样的棺材。

    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倪大虎依葫芦画瓢,找到了开棺的隐藏机关以及钥匙。

    一切都和上一次完全一样。

    根据上次的经验,取下钥匙打开锁之后,棺材盖向上弹了起来。

    接下来就会有一大股黑水从棺材缝中涌了出来,然后里面就是浸泡在带着浓烈腥臭味道黑水中的尸体——那种三头六臂的怪物。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已经有了足够经验的倪大虎撕下衣服的一条,强行憋出了一泡尿撒在布条上,做成“防毒面具”缠在口鼻之上,然后去开了锁,踢开了棺材盖。

    棺材盖打开之后,他就发现了和上次不同了。

    这一次里面的,并不是那种黑色粘稠液体,而是透明淡蓝色的液体。

    蓝水非常清澈,一眼就能看到棺材里面,围着尸体的一圈陶罐。

    倪大虎拉下“防毒面具”,试探着吸了一小口气,发现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蓝水也没有上次黑水那种浓烈腥臭味道。相反,还隐隐带着香气。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另外一个与上次不同的地方。

    那就是棺材中是一个人。

    之所以说是一个人,因为和外面那个三头六臂的女怪物不同,这里是一具正常中年男人的尸体。

    按照上次的经验,倪大虎找到了机关,将棺材里的水放了出去,然后取出了里面的陶罐来看。

    和黄杏不同的是,倪大虎是完全不认识上面的那些编码的,于是只能随便那起来胡乱看。

    说实话,就算是之前黄杏按照编码顺序排列好,都很难搞明白这些画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何况这么胡乱看,就更加摸头不知脑了。

    看了十来个陶罐之后,倪大虎唯一的发现就是:和外面陶罐上的画不同的是,这里的画上不再对那个三头六臂的女人遮遮掩掩,而是把那些头啊手啊画得非常清楚,就连三张脸上的五官都画得清清楚楚。还有就是,这里所有的画里面这个三头六臂女人都是主角。

    孙田邈插话进来,要倪大虎具体描述一下。

    倪大虎说了好一阵不但没说明白,还越说越混乱了。

    这种鸡同鸭讲的状态,让倪大虎也觉得烦躁,于是说道:“我还记得一两个,我画出来给你们看。”

    采薇急忙拿来纸笔。

    倪大虎用心地画着,奈何那画功实在是不敢恭维。画出来连他自己都不满意,画几下就去涂改,可越改就越是不像。

    众人不由得暗暗摇头,就他画的这玩意,恐怕就算是神仙,都没法辨认出来。

    倪大虎自己也是急得满头大汗,一边画着一边嘴里念叨着:“这个是朵花……”

    众人看着他的解释,简直快哭了。心中均是暗想:老大,你把这玩意叫花?你见过比人的身体还大的花?好吧,大就大吧,可你总不至于把这个蚯蚓样的东西,说成是花的花瓣吧?

    “对!这里就是一朵花!”孙田邈叫了起来。

    几人扭头看着孙田邈,这老头不会也疯了吧?

    “这样,倪局长,我来画,你来看看是不是这样?”孙田邈说完之后接过纸笔就画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个清晰的画面出来了。

    画中是那个三头六臂的女子,六条手臂同时去抓一朵六瓣花的花瓣。和倪大虎相同的是,那朵花确实和人一样高,每个花瓣都有人脸那么大。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倪大虎惊喜地叫了起来:“你也进去过?”

    孙田邈没有回答,而是接着又画了一副。画中是一条虫子,从女子肚脐处往里面钻。已经钻进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外面蠕动着,看上去既恶心又诡异。女子三张脸上都是惊恐之色,六只眼睛里分别流露出惊、恐、慌、乱、惧、怕的神色。

    “就是这样!”倪大虎叫了起来:“当时我就特别留意过。其他的画里面,她三张脸的表情都不一样。只有这个,三张脸都是一样的表情。”

    孙田邈长叹一声,放下了笔。

    不待众人相问,他就说出了答案:“这就是那个本子上文字所描述的情形,只不过倪局长看到的是画。”

    万茛苟和黄杏心里一沉。

    之前孙田邈说过,那个本子上用“人文”记载的,就是怎么杀死类似于奇正这种“怪物”的方法。也就是说,倪大虎看到的画上,也是记载的同样的方法。最大的可能是,有人用这种方法杀死那个三头六臂的女人,然后这么记录下来,告诉后人怎么对付“怪物”。

    “不对!”黄杏突然高声叫了起来。

    见大家全部望向自己,黄杏也觉得有点失态。但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连忙问道:“孙神仙,我想请问您一件事。您看到的记载,是叙述式的吗?”

    别人都没听懂,但孙田邈却听懂了他的意思,立即答道:“不是,都是描绘式。怎么说呢,就是描绘出一幅图画的样子。但把这些描绘出来的画按照顺序组合起来,就是用虫王杀死三头六臂女人的过程。我最初看到的时候,也是把它当做是一个荒诞不经的神话传说。直到知道了唐贞的事情之后我才明白,画里三头六臂实际上是代指不死的异类,而这个过程就是讲的怎么杀死他们的办法。”

    孙田邈有这个想法很正常。假如黄杏他们没亲眼见过那个女人的尸体,也怎么都不会相信真的有三头六臂的存在。

    黄杏的声音更加急迫了:“那一共描绘了多少副画?”

    孙田邈没做任何犹豫就回答:“十三副。”

    “不对!”“对了!”

    两个截然不同答案的叫声响了起来。

    黄杏和倪大虎对望了一眼,黄杏说道:“你先说。”

    刚才那声“不对”,就是倪大虎叫出来的。

    倪大虎点点头:“我没数是多少个陶罐,但这么大的罐子围着棺材摆一圈,怎么也有四、五十个。反正绝对不会只有十三个这么少。”

    “四十九个。”黄杏沉声说道:“外面那具棺材里就是这么多,两个应该是一样的。”

    “那你刚才说的对了,是什么意思?”倪大虎不解地问道。

    其实黄杏分别说了两次。第一次是孙田邈说里面记载的是杀死怪物办法时说的“不对”,第二次是孙田邈说道画的数量是十三副时说的“对了。”

    先说他说“不对”的原因。

    当时孙田邈判断,不管是那个话本还是倪大虎看到的画,里面都是杀死三头六臂女人的凶手做的记录。

    黄杏就立即进行了相关的推理。

    不管王妃是不是神仙处死的,都不可能是神仙做的这个记录。

    理由很简单,神仙告诉凡人“你们用这玩意就可以杀死我们神仙了啊”,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那么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记录是“人”做的。

    接下来问题来了,做记录的人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告诉世人:哦,咱们用这个办法可以对付神仙了哦。

    显然不是。且别说人家神仙又没得罪你,就算你想对付神仙你找得着吗?像王妃这种下凡的神仙能有几个?还有就是,如果是有人想推翻神仙带着人类去干架的话,那么根本就没必要这么隐晦,应该是尽可能的传给更多人知道。

    因此,尽管当时还不知道做记录的人是什么目的,但肯定不是孙田邈说的那个目的。

    所以当时他脱口而出“不对”。

    接下来的问题是:倪大虎看到的中年男尸是谁?

    这个答案就很容易找了。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墓地是谁建造的?以当时的人力物力和营造工艺,除了楚王之外,没有任何人在这块地盘上有能力建造这么宏大的机关作为墓地。

    接下来的问题是:这里会不会是假墓?

    仅仅一点就能推翻这个设想。中年男子的墓穴和王妃的墓穴位置是完全阴阳相对,且格局布置完全相同。

    尽管王妃死了,不管是楚王还是他的臣民,都无论如何不可能让一个“替身”和王妃“同茔”。

    由此可知,倪大虎所看到的中年男尸,绝对就是楚王。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楚王因为某种原因杀死王妃的呢?

    也绝不可能。

    这还得从之前在女人棺材里面发现的组画讲起,好在那部分的内容已经被破译。

    神仙决定找人类帮助建造一座新的天宫,于是就派出了那个三头六臂的仙女来做这个事。

    来到人间之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仙女和楚王相爱,并成为了王妃。

    接下来楚王便组织人力修建天宫。

    天宫建好要升天了,也不知道是王妃不愿意走,还是因为和凡人结婚的事情暴露,最后被处死了。

    最后一幅画,是楚王抱着王妃悲愤欲绝的表情。

    尽管后面的内容没有画出来,但根据他们发现的棺材大致上也可以推测出来。

    王妃死后,楚王便将她葬在此处,并令人以陶罐作画,记录下这一切。

    后来自己死后,也葬在和王妃对应的位置。

    作为楚王,后宫不止一人。可那墓中除了六臂王妃之外,并无其他妃嫔。由此可见楚王对六臂王妃,简直就是达到了“独宠一人”的地步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果说王妃棺中的陶罐,解释为记录死者生前经历还说得过去的话,那么楚王棺里面的这些陶罐内容就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了。

    在自己棺材里面,记录自己妃子是怎么死的,这是人能干的出来的事吗?

    黄杏又想到了一个之前想过,但是一直忽略了的问题。

    那就是:为什么楚王陵里面没有殉葬品。

    最开始的想法是这个楚王比较仁德,讲究薄葬。但刚才倪大虎讲述泥俑的时候,一下子提醒了黄杏。

    建这个墓地和里面的泥俑,所需耗费的银钱人力,就不知道得花费多少。

    还有就是,不管再怎么薄葬,就算是普通百姓,也都会带一些身前最喜欢的首饰之类东西入土。

    不管值不值钱,总之死者一定会把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带进棺材。

    而他们的棺材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不对,有。

    就是那些陶罐。也就是说,那些陶罐,更准确的说,那些陶罐上的画,才是对楚王来说,最为珍贵的东西!

    抽丝剥茧想到这里之后,黄杏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479.同生、共死、药引子

    按照黄杏的推断,整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杀死王妃的方法,就是虫后之毒!

    王妃死后,楚王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心想救活王妃。

    王妃棺中的那些黑水实际上是一种防腐剂,让她的身体泡在其中,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见到尸体的时候,并不是一副骨架的原因。

    而王妃胸前那两只手捧着的,应该是一个陶罐。

    或许是到达一定的时间,或者是满足某种条件之后,王妃体内的虫后就会爬出来,钻到陶罐之中。

    而楚王棺中的那些陶罐,完整的内容并不是怎么能杀死王妃,而是怎么能救活王妃!

    把这一点一想通之后,就什么都通了。

    楚王找到的救活王妃的方法就是:找到和虫后配对的虫王,然后自己吞服下去,葬在和王妃阴阳相对的位置。虫王和虫后之间相互产生感应,便都会从两人体内爬出来,钻到各自胸前的陶罐中。

    听到这里,倪大虎猛地冲过去,抓住桌上的瓶子就要去打开。

    “你干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的叫道。

    “我明白了,要治总都料的毒,就得有个人把这个虫王吃下去。然后引出总都料体内的虫后。”倪大虎说道。

    “胡来!”神医孙田邈叫了起来:“你这是在害死他!”

    倪大虎停住去拔塞子的手:“此话怎讲?”

    “我问你,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的话,为何楚王不当时给王妃解毒?”孙田邈叫道。

    倪大虎一下呆在那里。

    确实,孙田邈这句话问到了关键点上。

    假设解毒的方法就是这么简单的阴阳想冲的话,楚王为什么不直接解毒呢?

    “药引。”孙田邈缓缓吐出两个字。

    “药引?”众人似懂非懂。

    这倒不是什么很深奥的问题,在场的人很多都知道。

    药引是引药归经的俗称,指某些药物能引导其它药物的药力到达病变部位或某一经脉,起“向导”的作用。

    它们不仅与汤剂配伍,更广泛地和成药相配伍应用。

    最出名的莫过于被称之为“百药之长”的甘草了,几乎大部分中药都需要用到甘草。

    药引自身对疾病并没有治疗作用,但是若是没有药引子,药物的治疗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甚至于完全没有效果。

    特别是在以毒攻毒的情况下,药引的作用就更大了。

    简单点说,并不是阴毒和阳毒一遇上就立即相互中和。如果没有药引服用相反的毒物,甚至可能同时中正反两种毒。

    孙田邈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道理稍稍一解释,在场的人就都明白了。

    倪大虎苦着脸说:“那怎么办?”

    孙田邈抚着胡须说道:“还是要从病因着手。”

    说完之后,就接着黄杏的推理继续往下推。

    按照黄杏的说法,楚王是为了王妃而殉情的。

    但事实上,还真不能说是殉情。楚王所做的,是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去救回爱人。

    虫王虫后钻到陶罐之后,肯定还得某种药引,两人才能苏醒过来。

    据孙田邈推断,应该是某种法术之类的东西。

    那为何楚王不干脆命人守在旁边呢?这个也很容易推测出答案。

    那就是,虫王和虫后相互感应并钻到陶罐中,肯定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这个时间可能是一百年、两百年,甚至更长。

    到那个时候,他们那一代的人早就都死了,谁还能来做那个法术呢?

    世上确实有那种世代忠诚的守墓家族,可那都是做到了才能算的。在当时谁又能保证不出问题呢?

    于是楚王就想了个办法。

    在王妃棺中记录下故事的前半段,在自己棺中记录下王妃的死因和解救他们的办法,以及承诺苏醒后会给解救者的报酬。

    这样进来的后人无论是有感于他们的爱情故事,还是为了金银财宝,多半都会按照他所记录的方法去救回两人。

    至于孙田邈所看到的那个杂话本子,想必是了解此事的人,比如制作陶罐的工匠茶余饭后给其他人无意中提起制作了一组什么样的陶罐,于是被人写出了那个本子。

    很有可能那些罐子楚王是命不同工匠制作,因此一个工匠只知道那么多。

    所以听的人就误以为这是一种对付“不死人”的办法,于是用“人文”记下来。

    这样就出现陶罐是画,杂话本子上是文字对陶罐上前面一小部分画的描述。

    所以,能流传到世上的,也就是“能杀死不死者的方法”。

    在他们进去之前,有一个人到了墓地里,那个人就是唐五。

    但是唐五也只到了王妃棺那里,得到了王妃手里那个陶罐。对他来说,也就是得到了能杀死“不死者”的方法,达到了目的。

    唐五也没想到,真正事实的真相。

    不过对于他来说,也只要得到这个就行了。因为,他只需要能要挟于奇正就行了。

    至于能不能治疗,这不是他考虑的事,而且他也根本就没打算让于奇正活下去。

    他需要做的,就是能给于奇正下毒,然后自己手里能有延缓的法子。

    所以也就是说,当初于总都料选择坚决不低头,是完全正确的。因为就算他低头也没有用,唐五手里根本就没有真正治疗的办法。

    因为资料的方法,就是记载在楚王墓之中。

    而楚王手里的陶罐就是个他早已设计好的机关。如果来人了解到这一切,去找药引子帮他和王妃治病的话,那么就没问题。

    反之,就会启动机关,将整个墓地全部毁灭。

    倪大虎急于将装有虫王的陶罐拿出去给于奇正治病,从楚王手里取出了陶罐,于是就启动了机关,整个墓地坍塌。

    事情的整个过程大概就是这样。

    听到这里,倪大虎捶足顿胸后悔不已。

    黄杏急忙安慰道:“倪局不必如此自责,换任何人恐怕都和你一样。”

    孙田邈也劝道:“其实你取不取出来都一样,因为楚王的设计是让去的人救他们两人的。”

    尽管这话有些强词夺理,但也只能这样想,至少心里有些安慰了。

    “那个墓已经完全毁了,也进不去了,现在连怎么治病,什么才是这个药引子都不知道,怎么去找?”万茛苟苦恼地说道。

    “老神仙,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采薇突然开口说道。

    “夫人请讲。”孙田邈说道。

    “首先,这个毒是有解毒之法的。不然楚王也不会那么记录,对吧?”采薇冷静地说。

    “这个……从道理上来讲,是这样。”孙田邈答道。

    “虫王和虫后,相当于两种毒性相反但剂量相同的毒素。如果能找到解毒的方法,就能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对吧?”采薇继续问道。

    “嗯……从毒理上来讲,是这样。”孙田邈答道。

    “那好,按照于大哥经常使用的方法。咱们先列出来现有的,再去看欠缺的,然后再去解决问题。”采薇继续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

    确实,这也是于奇正开工作会议时说过好几次的话。

    “首先,这个毒是可以解的;其次,于大哥中的是阴毒,需要阳毒来以毒攻毒;第三,现在阳毒,也就是桌上这个虫王也在我们手里。第四,我们从楚王没有直接解毒的事情找那个能够得知,即便两只虫子都爬了出来,还是需要有一个药引的东西。这是咱们现有的,对吗?”采薇一字一句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按照这个思路来捋的话,确实是这样。

    “那么我们现在没有的东西是什么呢?”采薇问出这么一句话之后,马上自己回答了起来:“就是我们不知道解毒的方法——因为这种方法已经随着坟墓的塌方再也找不出来了。”

    众人点头,事实就是这样。

    “那好,”采薇的指关节叩着桌面:“既然楚王能找到解毒的方法,那么我们也一定能找到!”

    她这个用指关节叩桌面的动作,实在是太像于奇正开会宣布决定时候了,众人纷纷呆了一呆,然后木然地点头。

    “而解毒方法的最关键点,就是在药引子!”采薇提高了声调:“也就是说,只要咱们能找到药引子,通过药引的功效去反推,就有很大概率得出解毒的方法!”

    孙田邈眼睛亮了起来:“大夫人说得没错!毕竟这虫王虫后,与其它普通毒物不同,是至阴至阳之物。毒性越烈,就越稀少。越是稀少,可能性就越少。只要我们能知道什么是药引,那么成功的机会就非常大了!”

    “那好,接下来我们就分析这个药引。”采薇缓了一口气说道。

    众人全都安静下来。

    “首先,这个药引肯定是比较稀罕的物品。”采薇说道:“如果非常容易得到的话,楚王就没有必要做那些陶罐搞那么复杂,只需要随便留点字据之类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以他迫切和王妃见面的心情,一定会冒险一试。”

    众人纷纷点头,这个分析很有道理。

    采薇继续说道:“第二,这个药引一定是楚王知道,或者说很确定它肯定就是药引的东西,不然也不至于那么毅然决然地吞服虫王。你们也说了,棺材中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假如他不是非常确定的话,绝对会继续去寻找和判定。只有完全有把握判定了这一点,他才可能服下虫王。”

    众人不得不承认,采薇的分析非常可靠,完全是得到了总都料的真传。

    “那我们就能得出结论,”采薇说道:“第一、世上绝对有这个药引;第二、这个药引非常稀少,甚至有可能是孤本;第三、这个药引当时不在楚国。”

    “没错!”黄杏目露崇拜之色:“大夫人分析的丝丝入扣。”

    “那我们接下来就可以围绕着这三点去找。如果有一件物品能满足这三点要求的,就有可能是药引。然后我们再根据这个东西的特性去推。我的话讲完了。”说完之后,采薇吁出一口气,坐了下来。

    众人全都陷入了沉思中。

    良久,万茛苟非常艰难地开口问了一个问题:“大夫人,我想问您一下,总都料是不是来自于其它地方?”

    在场的人中,采薇是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就知道于奇正来历的,孙田邈对万茛苟和黄杏说过唐贞的事已经有所怀疑,倪大虎和柳如烟则是完全不知情。

    “这不废话吗?”倪大虎叫道:“谁不知道总都料不是本地人啊?”

    采薇心里很清楚他们问的是什么,但这个问题怎么能回答?

    万茛苟叹了一口气:“大夫人千万别误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想一件事,这个毒是不是只对于总都料这样的人有效。”

    “你到底在说什么?”倪大虎不满地叫道。

    “是!”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黄杏等人吓得跳了起来。

    万茛苟更是起身就往外走,心里想着:行动科这些人必须严肃处理了!进来前就交代他们守在门口,布的放任何人进来。

    他这么急匆匆的往外跑,差点和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看清来人后,万茛苟才明白为什么负责警戒的人这么失职了。

    进来的人是二俅。

    “没错!”二俅边往里面走边说道:“其实之前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二俅坐到桌边,从倪大虎手里拿过陶罐把玩着:“正哥就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这话一说,所有人脸上都变色了。

    二俅笑了一笑,淡淡地说道:“我也是。只不过,我是正哥的副手。”

    所有人都张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尤其是柳如烟,急忙奔到床边,抓住于奇正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好像生怕他下一刻就飞走一样。

    “所以我们和你们都不一样,对你们这个世界的荣华富贵没有半点留念,现在你们明白了?”二俅眼中流出一种说不出的寂寞。

    没人能说什么。

    这已经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层次了。

    二俅拿着陶罐,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苦笑着说:“正哥,他们说的那些,太复杂了。我听不懂,也不想听。我就知道,咱两来一起来,走也一起走。”

    说完之后,就面对着众人说道:“我不废话了,什么药引子之类乱七八糟的我也不想听了。等下你们看我们哥俩的毒能中和就中和,不能中和就把咱哥俩葬在一起。”

    说完之后,手就去拔陶罐的塞子。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360/ 第一时间欣赏曌帝双龙传最新章节! 作者:于奇正所写的《曌帝双龙传》为转载作品,曌帝双龙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曌帝双龙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曌帝双龙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曌帝双龙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曌帝双龙传介绍:
建筑工程师于奇正和助手二俅,一起穿越到架空历史唯一女帝时期,从现代建筑技术的运用开始,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演绎出不朽传奇!曌帝双龙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曌帝双龙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曌帝双龙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