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异世界的瓦尔登湖
如果说陈乐是在瓦伦丁的心海中丢下了一颗石子，泛起丝丝涟漪，那这突然出现的拉斐尔和邢一凰两人就是砸下来的陨石，掀起了滔天海浪。
无论男女，初恋在人心中的地位总是最高的。哪怕是已经分手多年，你已经结婚生子，当在人群中偶然看到那个深埋心底的熟悉身影时，你也会猛然一怔，从这惊鸿一瞥之中回过神来，试图在人来人往中找到那抹最初的情愫。
邢一凰是瓦伦丁在泰拉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对他好的异性，也是相处时间最长的异性，喜欢是必然会产生的情感。
而拉斐尔是他梦想中无比渴望的女神，那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无数优点和完美容貌的集合体，是他能在现实中触碰到“爱”，让他有动力继续前进的光……
那这两人的地位自然是不言而喻。
陈乐在瓦伦丁心中的地位其实也挺高的，回应她的也确实是少年的真心。
但可惜的是，她的对手都是规格外的强，根本没法比。
真是一只可怜的小狐狸。
“哈……”
瓦伦丁闭着眼睛，长吁一口气。他扶住额头的手一直在不停颤抖，哪怕是此时已经平复下来心情也没有改观。
少年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好似缺血了一样。他抬起有些发软的小腿，朝旁边移了两步，靠在墙上慢慢坐下来。
冰凉冷硬的触感自身下传来，让瓦伦丁的身体状况好了许多。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开始慢慢回味刚刚看到的画面，同时思考着合理的解释。
自来到异世界之后，瓦伦丁从未终止过呼唤角徵羽，哪怕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千年也是如此。
刚开始那一段时间他叫得很勤，每隔几天就会尝试着跟那个人工智能沟通，但都没有结果，回应少年的只有耳边的风声与鸟鸣。
后来瓦伦丁接受了“自己真的死亡了”这个事实，开始沉下心来在这个出现得莫名其妙的世界生活。
不过呼喊角徵羽这件事倒是成了他的习惯，每隔几个星期或几个月他就会喊几句这个名字，然后无人回应的尴尬中摇头笑一笑，继续生活。
直到现在。
所以在瓦伦丁的心中，他这次确实是没救了。
角徵羽完成了自己的遗愿，让泰拉世界回归了最初的轨道。
这个人工智能也许已经找到了新的代理人去拯救那个充满绝望的世界，也许放弃了这个任务去跟别的代理人扯犊子去了。
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千年，点化一个文明。泰拉世界的罗德岛估计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阿米娅的曾曾曾曾孙女继承了她祖先的衣钵，继续奴役着那片土地。
跟自己没有片缕的关系。
因此，当“泰拉世界的拉斐尔和邢一凰来到这里”的结论刚出现在瓦伦丁脑海中时就被他第一时间否定了。
这怎么可能？
我可是在这里过了一千多年啊！
她们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出现？而且样貌没有任何变化？
哪怕是“她们死亡之后的灵魂来到了这个世界”的理由也很扯淡！
瓦伦丁睁开眼，表情严肃，脑海里依然过着刚刚在矿石灯中捕捉到的画面。
“难道说是她们？”
少年微蹙眉头。
这里的她们指的是被创世神教称为圣女的两人，也是瓦伦丁为了怀念过去捏出来的异世界版拉斐尔和邢一凰。
有了创世神的力量，创造两个人出来非常简单。
但关键是，当初在解决完亚大陆的烂摊子之后瓦伦丁就带着两位圣女跑到了高天域生活，直到她们离开人世才回归人类世界。
他很肯定，目前的亚大陆不存在起死回生的魔法，即便是高天域也没有。
那么可能的答案就剩下了一个。
这两人其实是瓦伦丁和两位圣女的子嗣，跑亚大陆体验生活来了。
可是……
我的权能有这么弱吗？这个魔法禁制……应该说神迹，连拉斐尔本人和她的曾曾曾曾孙女都分不出来？
而且这两位孙女怎么跟她们的祖先长得一模一样啊？
难道是我对拉斐尔和邢一凰的执念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影响到了那两位圣女，导致我和她们的后代永远都是一个性别一个模样？？
……
无数可能性在瓦伦丁的脑海中生成，但很快都被他尽数否定。
这些答案要么听起来很离谱，要么就是听起来还算正常但有致命的硬伤。
在忍受了数分钟脑海里的一团乱麻后，瓦伦丁直接将它们全部选中右键删除，结束了这令人发狂的思考。
想要找到答案一直待在原地思考可不行，还要付诸实际去验证。
虽然使用创世神外挂能瞬间让他找到答案，但瓦伦丁依然选择了无视自己的权力。
他很早就养成了不滥用能力的习惯，除了避免让事情变得过于无趣外，还是为了避免让自己变成一个废人的情况。
哪怕这件事对他无比重要，瓦伦丁还是决定身体力行去解决。
少年站起身，打掉裤子上的尘土，整了整衣服。他朝西方看了一眼，紧接着便消失在原地。
那个方向是他寻找答案的第一站，也是当初瓦伦丁跟圣女和后宫们的度假胜地之一。
一座建在森林中的双层小楼，属于他自己的世外桃源。
————————眨眼间————————
“眼察万物风光，像一个皇帝，”
“我拥有一切权利，毋庸置疑。”
这是英国诗人威廉科博的诗句，也是瓦伦丁在还是陈月时记住的第一首外国诗词。
原因没别的，就是因为这句诗词出现在了《瓦尔登湖》这篇文章里。
那时的瓦伦丁还是名高中生，在班级里寡言少语，属于边缘人物。因为学校管得很严，所以他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阅读语文书上的文章。
高中语文已经脱了稚气，不再像小学和初中语文那样让人觉得无趣。
瓦伦丁最喜欢阅读里面的本国和外国的短篇小说，那些朴实无华的词语句子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的故事，或诙谐幽默，或感人肺腑。
哪怕是已经上了大学，穿越到了泰拉世界，他依然记得高中语文书中的几篇文章，记得那些有名的作家。
比如史铁生，比如欧·亨利。
而至于《瓦尔登湖》，那时的瓦伦丁已经忘记了大概内容，但他仍然记得当初第一次看到这篇文章时的惊讶，记得如饥似渴的自己，记得那段关于湖上小憩的描写。
“我年轻一点的时候，就在那儿消磨了好些光阴，像和风一样地在湖上漂浮过。”
“我先把船划到湖心，而后背靠在座位上，在一个夏天的上午，似梦非梦地醒着，直到船撞在沙滩上，惊动了我，我就欠起身来，看看命运已把我推送到哪一个岸边来了。”
“那种日子里，懒惰是最诱惑人的事业，它的产量也是最丰富的。”
那时的瓦伦丁正处在人生中最紧张最劳累的阶段，精神已经崩成了一根弦，哪怕是在夜晚睡觉时耳旁都回响着朗读课文的声音。
这段文字在他最疲累、最迷茫的时候出现，成了少年人生中第一道看得见的光，在他几乎枯死的心田中滴下了颗露水。
朗读声逐渐被窗外的蝉鸣覆盖，死气沉沉的热空气中似乎吹来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风，让宛如身处蒸炉中的少年久违地感受到了凉爽。
一股发自灵魂深处，逐渐作用在整个身躯中的舒畅。
这篇文章就是一颗精神上的薄荷糖。
……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陈月也变成了瓦伦丁。过去的懦弱已经消失，瓦伦丁也溺死在了爱情的海洋中。
但即便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那时的清凉仍然没有被他忘记，还好好的记在心底。
当瓦伦丁跟两位圣女终结了亚大陆上的黑暗时代，行走在一处森林中时，那眼前的碧绿和遥远的雪山突然让他将这股清凉从心底中挖了出来，泼洒在现实之中。
因为瓦伦丁突然发现，那两句诗词所描写的他已经实现了。
那剩下的只有……
“瓦尔登湖。”
黑发少年看着眼前湖泊，轻声呢喃。
无尽绿色在湖边边缘肆意生长着，视野的尽头便是高耸于云的雪山。不过那片崇峻的雪白距离这里很远，瓦伦丁感受不到寒冷，一呼一吸之中只有宛如薄荷糖般的清凉。
他脚下是一处小小的码头，用木头搭建的，缝隙中已经生长出了青苔，边缘也不怎么齐整，看起来有些简陋。
一条木船就躺在码头边缘的水面上，跟码头一样迷你，最多只能坐下四个人，或者让一个人躺下。
湖泊并不小，但瓦伦丁也能一眼望到边。这里的水很清澈，能让人透过阳光看到湖面下生长的水草，还有游动着的鱼虾。
这里就是他最喜欢的度假胜地，也是他在亚大陆第一处永久居住点，瓦尔登湖。
跟前前世瓦伦丁所向往的那片湖泊同名。
遇到陈乐不久后他就有了跟小狐狸来这里度假的计划，就像跟圣女和王女们一样。但现在发生了一些意外，他只好提前来到这里。
少年恋恋不舍地扫了几眼面前的湖泊，转过身走向湖边不远处草地上的小楼。
当初梭罗在瓦尔登湖畔住的可能是小木屋，但瓦伦丁要考虑到跟自己同住的人，所以就没有完全复刻，而是建了栋他极为熟悉的建筑。
外貌跟夜烟的小楼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栋龙门贫民窟的楼房里住着的是懒鬼萝莉女巫，而这栋楼房里目前只住着一个人。
“好久不见，主人。”
熟悉的问候声自耳畔传来，瓦伦丁关上房门，看着面前的女仆微微点头。
“好久不见。”
“角徵羽。”
第三十八章 孤单的女仆
在瓦伦丁心中，角徵羽就是一个屑人工智能，是一个奸商。
她不像其他系统那样只要完成任务就能获得能力和道具，而是要拿源石来买，价格还不低。
虽然每一次角徵羽售卖的能力都很靠谱，但这个人工智能的日常言行并不影响瓦伦丁想做她的直系长辈，类似于*华夏粗口*这样的话语也是在少年心中出现过数千次。
因此，在发现来到异世界的自己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之时，瓦伦丁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自己既然想在这片森林里创造一处度假胜地，那个名为“瓦尔登湖”的最初渴望，那肯定得配套造出来一名维护人员，让这个度假胜地正常运转。
毕竟自己不会一直待在这里躺着，还是得回到高天域或者人间办正事。
而且当自己和家人们在这里休息时，还必须有人伺候着，比如一名管家或者女仆，将所有麻烦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这样才称得上是度假。
所以，这位名为“角徵羽”的女仆就诞生了。
跟瓦伦丁记忆中的那位温迪戈少女一样，异世界的角徵羽也拥有着极为抓人眼球的身材，腰肢纤细苗条，上方波涛汹涌，下方饱满挺翘。
黑白配色的女仆装就像是人体彩绘一样紧紧贴在她的皮肤上，将少女那青春洋溢美丽妖娆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在容貌上，瓦伦丁也进行了最大限度的还原。
看起来有些呆萌的漂亮脸蛋，搭配上宛如万花筒般的绚丽紫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高贵可爱的猫猫，想伸出手指戳一戳她的脸颊，或是其他有着完美弧度的地方。
她的头发是银白色的，一直垂到腰间，好似一条瀑布，柔顺纤长。
不过考虑到少女未来的工作，瓦伦丁并没有将角徵羽头顶的角完美还原。毕竟那个看起来就跟树根一样又复杂又大的角非常碍眼，在一些狭小的环境中活动很不方便，也容易弄坏枕头。
正版角徵羽顶着它会有一种特别的美感，但女仆角徵羽并不需要那种美感，实用更重要，所以瓦伦丁就给她简化了一下，去掉了多余的旁支，只留下主干。
不过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让少女看起来更像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只存在于虚拟中的人物……
没错，就是某公司的娘化形象，鹰小姐。
但这种相似并没有让瓦伦丁感到违和，他反而更爽了。
角徵羽是个奸商，是个他很早就想握在手中好好捉弄的屑人工智能；鹰小姐是个资本家，赚着这么多玩家的钱却只知道开池子放卫星，主线更新速度似龟爬，作为消费者更是康米主义者加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瓦伦丁自然也想好好地“催”一下鹰小姐的产能，让她放更多的饼出来。
两个渴望迫害的角色在此时融为一体，瓦伦丁心中的喜悦直接来了个平方，让这位扬名亚大陆的圣者露出了反派一样奸笑。
而女仆角徵羽只能看着眼前露出鬼畜笑容的主人紧紧握住双手放在胸前，像小媳妇一样眼中流露出些许恐惧，却没有后退一步。
她是女仆，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只能在无奈与担忧中开启了痛并快乐着的漫长一生。
……
话虽这么说，实际上瓦伦丁对女仆角徵羽还是很厚道的，就是喜欢吓唬她罢了，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而且这位女仆还是亚大陆的地表最强，拥有不完整的创世神权能，可以支配瓦尔登湖附近的一切，离开这片领域的她也是碾压幻想种的存在。
硬要说缺点的话，就是女仆的工作太过无趣和孤独了。
千年来，瓦伦丁居住在这里的时光仅有短短数年，单次居住时间最长也不过两个月。
作为瓦伦丁创造出来的，只对他一人负责的女仆，少女只能住在这里，除了采购生活必需品外根本无法外出。
她没有居住在外界的权力，更不要说寻找伴侣了。
因为她的一切都属于瓦伦丁，主仆契约自出现起就已定下，永远无法改变。
后来，也许是察觉到了角徵羽的寂寞，在某次度假结束时，瓦伦丁特意给她留下了一只猫、一只鹦鹉和一只仓鼠。
少女也就有了三个会说话的动物朋友，一直陪伴她到现在。
“最近有人来过这里吗？”
短暂的问候之后，瓦伦丁坐在沙发上，问出了憋在心中已久的问题，等待角徵羽的回应。
搁以前，他一人来到这里肯定要跟这位女仆好好腻歪一阵子的。但因为陈乐和拉斐尔等人的原因，瓦伦丁已经没了这个兴致，只想快点找到答案。
“没有。”
一杯热茶摆在了少年面前的桌子上。
角徵羽微微低头，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站在沙发的一侧轻声回答。
她能听得出来主人话语中的烦躁，那只猫还没出来趴在他的大腿上就是绝佳的证明。
“没有……”
瓦伦丁嘶的一声咧起了嘴，右手摸着下巴眉头紧皱。
女仆是不会骗人的，这点他无比清楚。
瓦尔登湖是一处连接亚大陆和高天域的节点，是专属于圣者和圣女的传送门。
因为想从高天域来到人间十分麻烦，还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他才会用创世神的力量在这里设立一个锚点，给妻子和子女们用。
如果影像中的拉斐尔和邢一凰就是数百年前的圣女的话，她们一定会从这里来到人间。
而不是像其他天使那样直接从天上掉下来。
但女仆又说没有……
瓦伦丁叹息一声，准备动身去高天域看看。
这么久没回去了，说不定自己崽子的崽子已经忘了瓦尔登湖这个锚点，头铁从天上飞下来了呢？
顺便看看那里现在发展的如何了。
想到这儿，瓦伦丁也没磨叽，立马起身准备离开。而就在他推开房门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主人。”
少年动作一僵，还是停下了推门的动作，回头看着站在沙发旁的角徵羽。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跟刚出现时一样美丽，身上的女仆装也没有变化，让瓦伦丁感觉这数百年不过只有一瞬。
当初纯粹抱着玩乐的心态创造了她，现在那股心态已经改变，更多的还是歉意。
女仆角徵羽是这个世界距离神最近的存在，也是最孤单的存在。
“一路顺风。”
最后她还是没有说那些有悖身份的话语，以一个女仆最完美的姿态和声音恭送瓦伦丁离开。
咔嗒。
门关上了。
一直躲在暗处的猫咪蹦了出来，轻轻磨蹭着角徵羽的裤腿，像是在安慰她。
女仆缓缓直起身，看了几眼禁闭的房门，拿起桌面上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第三十九章 我永远守护的纯洁
蒂斯尼娅，圣者广场。
相较于上午的人山人海，午后的广场就冷清了许多。
这是白天最困倦的时刻，人们在饱腹感与和煦春风的双重作用下只想着小憩一会，根本没有兴致出来游乐，给这座主题城市带来了一段难得的宁静时光。
瓦伦丁坐在他上午光顾过的那张长椅上，双眼直直的盯着广场中央的圣者雕像，嘴唇紧抿着，表情严肃。
相较与离开前的轻松，此时的少年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似乎是在生闷气。
这种表情在蒂斯尼娅极为少见。
作为圣者钦定的“为所有人带来快乐”的城市，任何负面情绪都很难出现在里。它就像是点了“化学极乐”科技一样，游客来到这里时脸上带着期望和笑容，离开时带着不舍和兴奋，像瓦伦丁这样愁眉苦脸的人几乎不存在。
因此，这位坐在长椅上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少年也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
不过那些游客很快就将视线放在了其他地方，而蒂斯尼娅的本地居民也没过多地留意他，只是放慢了脚步，在广场上绕起了圈子，像是在散心。
这也是蒂斯尼娅本地居民的工作内容之一，预防不好的事情出现。
世间一切不幸都是在冲动与恶意中出现的，愤怒苦闷就是滑向地狱的起点。
像瓦伦丁这样有着反常表现的人就是提防对象。
不过跟这些人想的不一样，瓦伦丁会有如此表现不是因为遇到了什么糟心的事，而是因为太开心了，开心得他都想哭出来。
他已经知道了拉斐尔和邢一凰的真实身份，还知道了雷蛇和芙兰卡也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
不久前从瓦尔登湖离开后，瓦伦丁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高天域，紧接着便是寻找后代之旅。
这场旅途很短，毕竟现在距离圣者圣女的时代已过去数百年，瓦伦丁的崽子们早已开枝散叶，高天域到处都有他的血脉。
但遗憾的是，高天域最近没有前往人间的天使，他的后代里也没有跟两位圣女长得一模一样的存在。
这也就代表着，他所看见的拉斐尔和邢一凰绝不是亚大陆的土著。
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瓦伦丁百年来第一次使用了他作为创世神的权能，直接对那俩姐姐的出现追根溯源。
结果出乎意料。
身为创世神的瓦伦丁竟然无法得知她们来自哪里，只知道她们突然出现在了夏朗城外的森林中，开启一段莫名其妙的旅程。
这也就证明了一件事：
此刻出现在亚大陆上的拉斐尔与邢一凰不属于这个世界。
而且，瓦伦丁也看到了拉斐尔和邢一凰发布委托寻找圣者的影响，这更加证明了她们的真实身份。
来自泰拉大陆，来自瓦伦丁的故乡。
那片满目疮痍，腐朽恶臭的大地。
这也是瓦伦丁最先否决掉的结果，也是最不可能的真相。
但当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后，剩下的那个结果无论有多荒谬，它也一定是真相。
拉斐尔和邢一凰来找他了。
还有雷蛇和芙兰卡。
为了带他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中。
……
瓦伦丁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品尝过“混乱”的味道了，创世神的权能让他做任何事都得心应手，有条不紊。
但此刻，瓦伦丁感觉有藤蔓和树枝钻进了自己的脑子里，趴在大脑皮层上紧紧缠绕在一起，让他不止从何开始整理。
他可以快刀斩乱麻，直接从根源上清除自己的混乱，而且这混乱的根就两条，就摆在少年的眼前。
只不过，其中一条名为拉斐尔和邢一凰，另一条名为陈乐和唐瑜雯。
龙与天使的那一条是万万不能碰的，瓦伦丁能为了她们心甘情愿地牺牲生命和灵魂，绝不可能做出让她们难过的事。
那答案只剩下了一个，就是切断跟小狐狸的链接。
可是……
陈乐做错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错，还把少女的初恋和贞洁都给了我，给了我她能给的一切。
当我站在那只小狐狸的面前时，她的眼神，她的动作，她的声音，里面全都是满溢出来的依赖和爱意……
没有任何掩饰。
甚至比我曾经在拉斐尔身上感受到的还要露骨、深厚。
现在我竟然要……
亲手斩断这恋情？
[未来我会让小乐幸福，也会让你幸福。]
就在他们来到蒂斯尼娅的前一天，那株盛开的桃树下，瓦伦丁对唐瑜雯许下了这样的承诺。
结果少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真的要违背诺言，而且来得还这么快。
瓦伦丁不愿意这么做，也不想这么做。
但如果这不这样的话，拉斐尔和邢一凰怎么办呢？
她们能来到这片土地，应该付出了不少努力，经历了不少危险吧？
我难道要辜负她们吗？
……
“啧。”
感受着脑中的剧痛，瓦伦丁晃了晃脑袋，停止思考。
他其实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过需要拉斐尔一行人的配合。
希望到时候这几位姐姐能有点耐心，听自己把话说完吧。
不过，陈乐……
修罗场这种东西对外人而言自然是喜闻乐见的，但对于瓦伦丁而言就是大难临头。
无论那时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最后的结局必然会有人受伤。
自己挨多少柴刀都没关系，但女孩们受伤是瓦伦丁不能接受的。
也许拉斐尔和邢一凰心态大度，接受了自己老公在异世界胡搞八搞的行为，但小狐狸一定无法接受。
瓦伦丁已经能想象出那时陈乐哭出来的模样了。
“唉。”
少年叹息一声，从长椅上站起身。
周围的场景瞬间变得模糊起来，直到他站直身体才恢复正常。
不过这时，瓦伦丁已经站在陈乐的床边了。
室内的温度很凉爽，并不热。小狐狸仍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双臂缩在胸前，手里紧紧握着被角，整个人缩成了一只白毛团子。
少女的兽耳紧紧趴在头顶上，不时颤动两下，就像在搔弄瓦伦丁的心脏，让他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揉捏着那只耳朵。
似乎是感受到了头顶传来的异样，仍在睡梦中的陈乐蠕动着嘴唇，声音细如蚊喃，不知道在说什么。
瓦伦丁松开手，俯下身子吻了下少女的脸颊。
他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唔呣……”
公主感受到王子的吻，睁开双眼。
当那双美丽纯净如宝石般的瞳孔映入瓦伦丁的视野中时，他的心口猛然一痛。
少年记得他在地球，在泰拉世界时的梦想，万类共生天下大同。
他希望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能永远保持下去，不被伤害，不会改变。
结果自己……
就差点成为了伤害纯洁的凶手。
“小凤……”
刚醒来的小狐狸并没有多少力气，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水一样软，还带着颤音。
“抱抱。”
少女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朝瓦伦丁伸出手臂，睡眼惺忪理直气壮。
瓦伦丁苦笑一声，整个人都趴在了床上，双手搂出陈乐的腰肢，跟她紧紧帖在一起。
少女温暖的体温安抚住了瓦伦丁疼痛的心，像是麻醉剂一般，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去，沉沦其中。
即便是相处了那么久，小狐狸身上那股柔和清新的体香都没有发生变化，让像是一名独角兽般的纯洁少女。
“我刚刚出去预约到了明天的入园名额。”
瓦伦丁想松开陈乐站起身，却被对方抱得死死的。少女的下巴放在他的肩头上，没有丝毫想要起来的意味。
他有些无奈，只能继续维持着这个累人的姿势。
趴下去的话……
会提前把晚上该做的事给做了吧？
现在的小狐狸……真的是太诱人了，完全就是送到嘴边的甜点。
早知道先去旅馆前台买点安全设备好了。
蒂斯尼娅的“雷火双重旋风螺纹套装”很有特色，据说能在保证安全的同时让情侣感受到难以想象的极致快乐，又温暖又酥麻，特别受欢迎。
本地卖五枚铜币一盒，外面能炒到一枚银币……
“唔……真好。”
小狐狸紧紧抱住怀里的少年，右手上移放在他的后脖颈上。
“只要你不难过，什么都好。”
这话让瓦伦丁一愣。
“我现在很开心，怎么会难过呢？”
少年微微一笑，轻轻磨蹭着陈乐的脸颊。
这让他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股陌生感。
以前跟拉斐尔一起的时候，自己根本没有这么温柔，说话也没有这么苏吧？
瓦伦丁心中的陌生感变成了愧疚感，但很快就被拥抱着小狐狸带来的幸福感压了下去。
“你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了哦。”
陈乐贴紧了瓦伦丁的脸颊，享受着男朋友温柔亲昵的互动，嘴角带着微笑。
我脸上的表情吗……
瓦伦丁心头一酸，紧接着便被甜意覆盖。
她已经这么了解我了啊……
哪怕我依然维持着那个面瘫人设，很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还是看出来了。
少年握紧双拳，抬起头。
陈乐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心有灵犀地松开手臂，躺在床上轻声喘息着。
她的眼神中饱含爱意，她的嘴唇水润晶莹。
瓦伦丁歪着头，轻轻吻下。
第四十章 独角兽般的少女
天空之上是湛蓝无垠的苍穹，空旷辽远。
而在这片无比干净纯洁的碧蓝绸缎下，被绚彩多姿的草原和花田所包裹着的，是形态奇异装饰豪华的钢铁森林。
这是亚大陆上最著名的游乐园，名为蒂斯尼娅。无论春夏秋冬，这片钢铁森林里总是充斥着密密麻麻的游客，像是迁徙的动物一样，从未停止过行动。
他们为了放松和享受快乐来到这里，在短短数天的游园时间结束后带着满意和不舍离开。
因此，蒂斯尼娅游乐园里面有的不仅仅是游客，还有一年四季从未间断的欢声笑语。
倘若人的感情也有颜色，那这里必然是整片大陆最鲜艳多彩的地方。
“欢迎来到蒂斯尼娅，这是您的门票和游客手册。”
乐园门口，瓦伦丁接过装有必需品的小袋子，对着窗口内的检票员微微点头致意。
“当您在蒂斯尼娅游玩过程中遇到任何疑问时，都可以翻阅游客手册来寻找答案。”
“如果您的疑问仍无法得到解答，那么可以就近寻找游乐园的工作人员，他们会一直帮助您到问题解决。”
检票员回以微笑，同时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那是一件风格特别卡通的工作服，让人看了就很难忘记。
这也是游乐园官方特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工作人员能在无数游客中足够显眼。
“……祝您和您的女伴有美好幸福的一天。”
因为瓦伦丁和陈乐是第一次来到蒂斯尼娅游乐园的缘故，检票员专门为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注意事项，以帮助这对新人能尽快融入其中。
所以，他们的检票时间要比其他游客长了一分钟左右。
不过，后面的游客并没有对此表示异议，他们依然安静礼貌地排着队等待入园，瓦伦丁后面那一对情侣甚至在检票员结束科普之后又提醒了他们几句。
这也是首次来到蒂斯尼娅的游客的特权，能够得到最贴心的服务。
瓦伦丁很早以前就享受过了，毕竟他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反应游刃有余。
反倒是贴在少年身旁的小狐狸有些过于紧张了，尾巴高高竖起，口中的谢谢说个不停，就像是她当初第一次碰见瓦伦丁那样。
陈乐一直都是这样，希望能在其他人心中留下最完美的印象。
这也是瓦伦丁很喜欢的一点。
毕竟这时候看起来有些慌张的小狐狸真的很可爱，让他不禁想把少女拉到怀里使劲rua脑袋。
不过在外人面前，瓦伦丁表现得还是很矜持的，没有多余动作，只有充满怜爱的眼神和微笑。
仿佛他整个人都是由砂糖组成的，向少女散发出来的一切情感都带着浓浓的甜意。
“呼……”
走进游乐园大门后，陈乐一扫刚刚的紧张状态，肩膀一垮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实在是不擅长应付那种情况。
“怎么了？”
爱人的声音在少女耳畔响起，陈乐扭过头，对上瓦伦丁的视线。
“我有些不太习惯这种感觉……”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陈乐此时的状态跟当初第一次走进德凡斯城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她注意到很多人朝自己投来了视线，或好奇或惊讶。
虽然大部分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转移了注意力，但小狐狸依然觉得不舒服，有些束手束脚的。
“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有什么不好的？”
瓦伦丁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在捏了两下她的兽耳后将手放在了腰间。
“这代表着你是所有人里最美丽的那一个啊。”
“你应该充满自信，昂首挺胸，将自己的美展现出来，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成为人群中的女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少女的体温自皮肤传递进了瓦伦丁的血液里，让他感觉自己身边靠着一个暖宝宝。
他紧了紧胳膊，把小狐狸搂得更紧了。
亦是在表达自己对她的爱，也是向其他人宣告自己的主权。
“就像宠物一样。”
瓦伦丁轻笑一声，捏了一下陈乐的腰间软肉。
“呀！”
回应他的是少女的一声轻呼，紧接着便是一个害羞的白眼。
不过陈乐并没有挣脱瓦伦丁的手臂，就这么靠在他的身边慢悠悠地走着，脸颊微红。
她的尾巴不再晃动，而是缓缓贴在了少年的身后，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小心思。
……
但小狐狸的害羞并没有持续多久，瓦伦丁和她的约会也进入了正常流程。
跟诸多情侣一样，旋转木马成了他们游玩的第一站。而且对于陈乐而言，这也是了解整个游乐园最适合的起点。
忽高忽低慢速移动的木马成功转移了小狐狸的注意力，让她抛掉了刚刚的局促，逐渐融入进了这个充满欢乐的地方。
当少女从木马上跳下来时，她没有像一开始那样贴在瓦伦丁的身边，而是拽着少年的手，朝另一处游乐设施飞奔而去——
仿佛是一只在森林里肆意奔跑的白狐。
而瓦伦丁所感受到的除了耳旁的呼呼风声之外，就只剩下了小狐狸欢脱的叫声：
“那个！那个看起来很刺激！我要玩那个！”
“哇哦~这个铁疙瘩好大！还会飞！”
“呜哇哇哇哇——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
“这感觉，唔……就像是，唔……在骑巨狮子魔物一样！”
“呕——”
……
陈乐跟那些第一次来到蒂斯尼娅游乐园的游客一样迅速进入了状态，为这座充斥着无数欢乐的地方奉献出了自己的笑声。
她已经忘记了一开始时检票员递给她的游客手册，忘记了对方告诉她的忠告。
因为对这只快乐的小狐狸而言，她不会有任何困惑，只有无穷的精力和被游乐园俘获了的心。
若不是那时瓦伦丁还握着陈乐的手，恐怕她在第二次登上过山车的时候就已经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男朋友。
但是在连续不断的惊险刺激中，瓦伦丁还是松开了小狐狸，让她在阳光下自由地跳跃。
少女走在道路上，蹦蹦跳跳的，嘴里还哼着已经走调的曲子。瓦伦丁跟在她身后不远处，步伐缓慢，视线紧贴着陈乐的身体，欣赏着这具完美的艺术品。
陈乐今天穿的是一件吊带连衣裙，素白色的裙子上还印着细碎的花朵，清纯淡雅。
这是瓦伦丁特意给小狐狸调的衣服，完美符合她的气质。
在少女的跳跃中，阳光穿过她动作的空隙，微风吹起了裙摆，露出了被白丝裤袜紧紧包裹住的小腿。
那完美的肌肉曲线上是女孩如朝阳一般充满无穷活力的青春。
“小凤！”
熟悉的喊声将瓦伦丁沉沦在艺术中的精神拉了出来，他的双眼也恢复了高光。
那名美丽的少女，如独角兽一般洁白的陈乐站在前方不远处，朝着少年挥手。
“你走太慢啦~”
她的笑容充满光芒，无比柔和。
就像是……
就像是那个陪伴在身边好久，一直在微笑的姑娘。
瓦伦丁嘴角的弧度突然消失，但很快他就调整过来，快步跟上前方的少女。
“刚刚你的表情有点怪哦。”
小狐狸双手叉腰身体前倾，撅起小嘴靠近瓦伦丁的脸庞，异色瞳就像是扫描仪一样紧盯着他。
“刚刚走神了，抱歉。”
少年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眼睛微微向下一转，紧接着就恢复正常对上陈乐的眼。
嗯，真白。
“你是不是在看别的女人啊，我感觉你刚刚那个表情可不像走神那么简单。”
陈乐眯起了眼。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过才一年，但他们距离结婚就差临门一脚，只要双方都跨过了那个坎就能牵着手走进教堂。
所以，瓦伦丁无比了解现在的小狐狸，陈乐也无比了解现在的少年。
“哪有，我一直在看你啊。”
瓦伦丁抬起双手捧起小狐狸的脸颊，像是戏弄宠物一样慢慢晃动起手腕。
“你这么可爱，我这么可能会看别的女人？”
“她们又没你好看。”
这句话倒是真心的。
穿越了那么长时间，瓦伦丁的审美早就被美女遍地走的泰拉世界养刁了。
因此在创造亚大陆时，人类也被他打上了“高颜值”基因锁。
当然，一些特殊的种族被打上的是“完美颜值”基因锁，比如天使、精灵和巨龙。
至于小狐狸所属的“涂山”部族，颜值水平一直维持在人类和幻想种之间。
陈乐这张脸算是超常发挥了。
“……”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少女有些害羞，脸颊浮起阵阵红霞。她缓缓站直身体，微微低头。
“那就好。”
声音很轻，但瓦伦丁能听得出对方压抑不住的喜悦。
“走吧。”
“嗯。”
陈乐微微点头，靠在少年的身旁。一开始时，瓦伦丁只是简单地握住了她的手，但没多少时间，少女便主动张开手指，跟他十指相扣。
小狐狸的动作很慢，仿佛怕被发现似的，扣住少年手掌的手指也不敢用力。
瓦伦丁在心里轻叹一声，主动回应了少女的动作。
他的耳边浮起一声轻笑。
两人就这么走在绿荫下，跟其他无数对情侣一样，散发着恋爱的甜腻气息。
虽然有美人在旁，但瓦伦丁的心里，刚刚那个突然浮现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
那是……
拉斐尔。
第四十一章 千年后的重逢
作为唯一一个进化出文明的生物，人类其实比野兽更像野兽。
不然我们也不会发展到这一地步，将足迹踏遍全球，灭绝了数以万计的动物，以至特意要立法来保护它们。
人类就是太聪明了，聪明到能将任何事分析得明明白白，看清里面所有的利益，然后为了这些利益互相厮杀，背叛。
人性剥夺掉理智就是兽性，而利益就是去除理智的最好工具。
但无论一个人有多疯狂，他永远都不可能逃避、背叛或是攻击一样事物：
光。
瓦伦丁遇见拉斐尔的时候，切尔诺伯格正下着大雪。无数鹅毛从天空上缓缓落下，云层晦暗得好似凝聚出了铅。
下凡的天使站立在男孩面前，身上的白袍洁净无瑕，背后的翅膀闪亮耀眼，头顶的光环熠熠生辉。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天空上没有太阳，甚至连一抹蔚蓝都看不见。但不知为何，当瓦伦丁看向天使的脸庞时，她头顶的云层轰隆一声裂开了个大口子，如海啸般朝两旁退去，露出了一道狭小但干净的天空，紧接着便洒落下来柔和的光。
拉斐尔沐浴在圣光之中，朝瓦伦丁伸出了手。她身边的飘扬着的不再是雪，而是缓缓向上升华的金色羽毛。
当男孩握住天使的手时，他的灵魂似乎也化成了金羽，扶摇而上直入天堂。
从那以后，瓦伦丁的dna里就刻下了“拉斐尔”这个名字。
这束光照亮了他心底的黑暗，洒在那株奄奄一息的幼芽上，给予他生长的力量。
哪怕他被罪恶包裹住承受无尽刑罚之苦时，哪怕他死亡后来到异世界已生活了千年时，那个名字、那副容貌依然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没有一丝褪色。
时间是把刻刀，能磨灭一切。
但爱的硬度没有上限，再坚硬的刻刀都会被磋磨成灰。
而在陈乐的身上，瓦伦丁看到了拉斐尔的影子。他想象中的，生活在拉特兰时的拉斐尔。
很久以前，天使姐姐就跟他说过自己的过去，包括十九岁时离开拉特兰到二十四岁来到切尔诺伯格之间的故事。
但唯独很少提起她在拉特兰生活的经历。
不过根据拉斐尔所讲述的故事，瓦伦丁也能大致同推断出成年前的天使姐姐是什么样子。
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心地善良，单纯可爱。
而这些词放在此时的小狐狸身上也是完美符合。
那只在前方蹦蹦跳跳朝气蓬勃的白毛团子在瓦伦丁眼中成了拉斐尔的缩影，她的过去。
虽然这么想对小狐狸很不尊重，但他还是很难将拉斐尔的影子从对方身上剔除。
难道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么？
一个看起来跟拉斐尔一样纯洁无瑕，像光一样干净美丽的少女？
瓦伦丁简单思索了两秒，确定了答案。
应该就是这样。
拉斐尔的出现改变了他，将纯洁无垢的女孩子放在了喜爱榜第一位。
当然，作为一名男性，瓦伦丁看到其他类型的漂亮女孩时还是会出现生理和心理反应的。
但想让他爱上这些女孩子，比爱上一名纯洁无垢的少女更难。
生命离不开光，一直处在黑暗之中会疯掉的。
当光明出现在一个一直被黑暗所笼罩的人面前时，他的一切都会因为这束光发生改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是可以换个方向。
……
“喂！”
一声呼喊在瓦伦丁的耳畔响起，让少年一愣。不过他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看向身旁的少女。
就是有点心慌，因为他听到了小狐狸话语中极为明显的不满。
“你怎么又走神了啊？”
少女停下脚步，握住瓦伦丁的手抬头看向他，异色瞳中四个大字极为明显。
[我很不满]
瓦伦丁很了解小狐狸，而陈乐更了解身边的这位少年。
在刚认识时她就能读出瓦伦丁嘴角两像素微笑的含义，此时已经相处一年时间，这个家伙一抬眉毛少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明明刚刚还很正常……”
小狐狸撅起了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那明亮的视线仿佛要照进瓦伦丁的内心，看穿他心中的一切。
“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少年笑了笑，rua了一把陈乐头顶的耳朵，向前迈开脚步。
这条小道风景很好，两边都是绚烂盛开的樱花树，不远处就是一条清澈河流。
而且，走在这条道路上的大多是像他们一样的情侣，空气都好似变成了糖果，一呼一吸都是甜的。
“谁啊？”
这话引起了小狐狸的兴趣。她收起了小性子，走在瓦伦丁的身边，等待对方的回应。
“拉斐尔圣女啊。”
瓦伦丁打算实话实说了。
不过这话也没让小狐狸有多大的反应。
在亚大陆，拉斐尔圣女是最知名的三位传奇人物之一，她跟瓦伦丁圣者和邢一凰圣女的历险故事已经被写进了历史书，将被万世传唱。
而且除了这个圣女的身份外，亚大陆的人们还给她安上了另一个名头：
“亚大陆第一美女”。
第二自然就是邢一凰圣女。
也正因此，拉斐尔也成为了无数男性的梦中女神，被写入情诗的次数恐怕比全大陆的人数还要多，每天都有人在说“你在我心中跟拉斐尔圣女一样美丽”这句话。
所以，这位圣女的名字也成了夸别人好看的形容词，而且是比较普遍的那种，小狐狸没有太大反应也是正常的。
哪怕她是创世神教的信徒，圣女在她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真是的，能不能有点新意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陈乐心中还是非常高兴的，身后的尾巴也摇了起来。
那个恋爱中的女孩不喜欢被男朋友夸呢？
虽然这情话有点老土。
“别人夸他们的女朋友像拉斐尔圣女可能只是想讨对方欢心，不过我夸你是真心的。”
小狐狸的反应在瓦伦丁的意料之中。
他很认真地朝陈乐说实话，却依然被少女当成夸张的表扬。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陈乐抬起手，学着瓦伦丁不久前的动作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不过我也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离拉斐尔圣女还差得远呐……”
少女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叹了口气。
看到小狐狸的这幅表情，瓦伦丁也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宠爱。
没必要多解释，说了她也不明白。
自己清楚其中含义就好。
至少，会这么想也代表着自己有多爱她。
樱花小径已走到了尽头，瓦伦丁两人又来到了人群之中。
只不过跟一开始不同的是，这里的人似乎目标都不在那些游乐设施上，而且人流密度要高很多。
他们走在路旁，眼神一齐看向道路中央，那被无数人流包裹着的地方。
缝隙之中有光在闪耀。
“唉？他们在看什么啊？”
这些人的行为引起了小狐狸的注意。她踮起脚尖想透过人群看到路中央的光景，视野中却只有一个接一个的背影。
“想知道的话，过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说着，瓦伦丁就牵着陈乐的手在人群中穿梭，带她逐渐靠近那团耀眼的光。
他昨天就算到这一刻了。
他一直在等这一刻。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瓦伦丁停下脚步，鼻头控制不住地猛然一酸。
好久不见。
第四十二章 快乐游园四人组
我的名字是芙兰卡，25岁。目前住在罗德岛主基地接受矿石病治疗，未婚。
每天都要完成罗德岛行动部下发的任务，有时是近卫干员，有时在搓赤金，每天晚上六点准时下班回公寓。
我不抽烟，酒仅止于浅尝。晚上十一点睡，每天睡足八个小时。睡前，我一定喝一杯温牛奶，然后调戏二十分钟雷蛇，上了床立马在电击残留的酥麻感中熟睡。
绝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凯尔希医生都说我很正常，矿石病也得到了有效抑制。
很明显，我只是一个普通上班族，一只喜欢调戏好搭档的沃尔珀人。
哪怕是来到了异世界，穿越者的身份也没有改变我的定位，依然只是一名普通人，而不是……
像那三个人一样是幻想种。
被异世界人当成近神存在的高贵种族。
“可恶！”
在无数人的围观中，看起来非常生气的狐狸小姐芙兰卡紧咬嘴唇，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型魔法相机，镜头对准的正是拉斐尔三人。只不过跟刚来到蒂斯尼娅那一天不同，此时的她们衣着光鲜亮丽，身为幻想种的种族特征极为明显地展露在外，一点都不低调。
尤其是拉斐尔和邢一凰两人，她们甚至穿上了当初圣女行走大地时的衣物，此刻在众人眼中就跟神使下凡一般，被柔和轻盈的圣光包裹着，高调无比。
仿佛就是在向世人宣告，创世神教的圣女回来了，回到了她们的人民之中。
至于雷蛇，即便她被圣女光辉掩盖住了，但也依然靠着巨龙的种族特征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能跟圣女这么亲近地走在一起，那她一定是邢一凰圣女的家人或朋友吧？
对，应该就是这样！
而且亚大陆的人类跟他们的创世神一样有着相同的癖好，对白毛红瞳没有丝毫抵抗力，这位娇小龙娘自然也是收获了一大堆粉丝。
所以寻亲四人组中最惨的便是芙兰卡。
她不是幻想种，只是名兽化人，还是最常见的狐狸种族。
再加上芙兰卡今天的衣服也有些普通，个人光辉完完全全被另外三人给压制住了，甚至还有不少人把她当成了蒂斯尼娅官方安排给圣女一行人的随从。
这也是为什么此时的胖狐狸手里拿着照相机的原因。
有些胆子大的游客希望能跟圣女合影，而拍摄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的芙兰卡肩上了。
“谢谢！”
一名游客从芙兰卡手中接过照相机，点头道谢，声音无比激动。
她的手甚至都止不住的颤抖，看向照片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火。
芙兰卡眼角微微抽动，手背上出现了数个“#”，但还是露出一个微笑，接受了游客的谢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那个神经病萨科塔人在入园时将翅膀和光环的亮度上调了几个档次后，这一路走来遇到的想要合影的游客不下十人，每一次都是自己当工具人。
当工具人也就算了，老娘胸怀宽广，不跟你们这些异世界人类计较。
但你们那充满羡慕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真就所有人把老娘当成游乐园的工作人员了？？！
就没一个人认为我能跟她们走在一起就是她们的同伴吗？？
这才应该是最合理的猜测吧！
特么不是幻想种就不配跟你们的圣女大人站一块是吧？？
我只是个狐狸还真是对不起啊！
在确定了没有人上来要求合影之后，芙兰卡做了几个深呼吸，将心中怒火压了下去。
不跟这些啥都不知道的家伙计较。
反正游园时间也就这几天，捱过去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我还是雷蛇的好搭档，拉斐尔的好……
平复下去心情的少女抬起头，正好跟投来目光的拉斐尔圣女四目相对。
今天的她很美，美到超尘脱俗，真的就像是下凡的仙女。
芙兰卡也承认这一点。
但不知为何，自己怎么就这么气呢？
少女心中刚压下去的火又燃了起来，虽然只是个小火苗，但也能看出她此时的心情。
似乎是注意到了芙兰卡的情绪，拉斐尔朝她挤了个媚眼，嘴角微微上扬，里面满是风情。
那表情好像在说：
“辛苦你了，工具狐。”
……
*哥伦比亚粗口*，气的老娘鬼火冒。
曾经芙兰卡跟拉斐尔的关系就不算很好，相当于那种一有机会就使劲损对方的朋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有任何改变。
拉斐尔并不想跟这个调戏自己未婚夫的骚狐狸缓和关系，芙兰卡也不想跟这个臭屁天使更进一步。
两人一见面就是各种阴阳怪气，表情和睦但却暗藏杀机，话里话外全是陷阱。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拉斐尔和芙兰卡都各有胜负。
雷蛇是个单纯的好姑娘，听不懂她们话语中的交锋；而邢一凰懒得掺和，一直在默默吃瓜。
这也是为人处世一贯的态度。只要不牵扯到自己和小瓦，随便她们怎么掐。
“你怎么了？”
今天的雷蛇依然没注意到狐狸与天使的无形交锋，她只觉得芙兰卡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需要休息吗？”
论体力，在场的四人中数邢一凰最强，雷蛇作为瓦伊凡人也不弱。
拉斐尔怎么看都很精神，只有芙兰卡一人不对劲。
也是，这只狐狸的技能点全加在了爆发力上面，体力不如她们很正常。
“不，没什么。”
在听到搭档的关心后，芙兰卡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脸上笑容灿烂，如沐春风。
不过那句心中的mmp也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了。
“不需要休息一下吗？”
拉斐尔凑了过来看向芙兰卡的脸，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关切，里面清澈得仿佛藏着一湾潭水。
“没事。”
对此，芙兰卡也没失了风度。
她们两人的表情话语都非常得体，给外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对关系要好的姐妹。
而在围观者眼中，拉斐尔的行为就是“圣女”之名的最好表现。
即便对方只是一名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普通人，创世神教的圣女也会表现出细致入微的关心。
这绝对是那两位圣女转世，没跑了。
一些虔诚的信徒已经开始默祷，其他游客也缓缓后退了几步，不再包围住她们。
圣女的包容不是他们扰乱乐园秩序的理由。请求合影虽然不会被说教，但也是不太合适的行为。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这八个字早就随着创世神教的发展扎根进了所有亚大陆的生灵中。
逐渐有游客离开了这里，有真正的工作人员站在路边引导人群。
蒂斯尼娅游乐园又一次恢复了正常，围住拉斐尔一行人的除了旁人的敬意外就只剩下再次响起来的欢声笑语。
“拉斐尔。”
雷蛇走在天使的身旁，轻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怎么啦姐姐。”
钻进她耳朵里的是对方甜甜的回应，仿佛在耳道上抹上了一层蜜糖。
拉斐尔挽住了雷蛇的胳膊，靠在一起，动作亲密。
芙兰卡瞟了一眼雷蛇，轻哼一声。
邢一凰的注意力一直在路边的游乐设施上，对身边的小剧场置若罔闻。
“你不是一直在隐藏自己的身份么？怎么今天……”
虽然来到异世界才几天，但她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创世神教的消息。
就比如圣女和圣者的历险故事。
刚来到蒂斯尼娅时拉斐尔隐藏翅膀和光环的行为她明白，因为这能避免很多麻烦。
但是今天她一入园就揭下伪装吸引了周围所有游客的注意力，导致四人一路走走停停，到现在甚至没体验过几处游乐设施，这就让雷蛇很不解。
“为了让小瓦能看到我啊。”
拉斐尔低下头蹭了蹭雷蛇的头发，声音柔和。
“毕竟我们并不知道他在哪儿，长什么样。”
“与其费尽心思去找他不如让他主动来找我们。”
“毕竟这里人那么多，说不定小瓦就在哪里看着我们呢。”
拉斐尔从没奢望自己能找到瓦伦丁。
所以她才会费那么大劲要求亚大陆人类诸国发布寻人启事。
目的就是为了让瓦伦丁看到，然后主动来找她们。
这也是在无数人中找到一个人的最好方式。
不过……
前提是瓦伦丁真的想跟她们见面。
“明白了。”
雷蛇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在来到异世界之前，角徵羽就给她和芙兰卡讲述了瓦伦丁“死前”说过的话。
那平静的话语中，是对拉斐尔和邢一凰浓厚到极点的爱。
是隐藏在无波海面下的庞大海啸。
波澜壮阔，惊心动魄。
能说出那种话的人，会看到挚爱之人而无动于衷吗？
不可能。
哪怕他在这片世界生活了千年也不可能。
瓦伦丁也许会忘掉雷蛇，会忘掉罗德岛的同事，忘掉泰拉大陆的所有。
但他绝对不会忘掉曾如此深爱过的姑娘。
现在回想起那段对话，雷蛇心中除了苦涩之外，还有些许羡慕。
她还没有男朋友，瓦伦丁就是她最亲的人。
结果自己最亲的人竟然将最浓厚的感情给了别人而不是自己这个亲姐姐。
果然只有小时候的弟弟才是好弟弟。
只会依赖自己这个姐姐，绝不会抱着别人哭，跟别人说心里话。
现在弟弟长大了……
啧。
雷蛇扭头瞧了眼身旁的弟妹。
拉斐尔注意到了未来姐姐的目光，回以温柔的笑。
她又瞧了眼最外面一直在神游天外的邢一凰。
嗯……
能拱到两颗这么好的白菜，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啊。
不愧是我弟！
有时候，改变一下思考方式就能让一切豁然开朗。雷蛇不再感叹人生，心态也活泛起来，像是一名正常游客那样观赏游乐园的美景。
“我们要不要尝试一下那个？看起来还挺刺激的。”
而就在雷蛇想要补全自己因为工作而缺失的快乐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吸引了她们四人的注意力。
“那个……”
“您好，圣女大人……”
拉斐尔循声看去，一名如冬雪般洁白的羞涩少女进入视野，让她眼前一亮。
第四十三章 绝不辜负
泰拉世界其实跟亚大陆差不多，人类国家都生存在一整块大陆上。
北面是极地，南面是大洋，望不到边。虽然萨尔贡南方也有土地存在，但那里是“焚风热土”，是人类禁区。
萨尔贡长生军曾挥剑破开那道死亡屏障，带着王酋的意志誓要征服这片被神灵遗忘之处，结果再也没有回来。
这片足够大的土地或许就是泰拉人鲜有知晓海洋的原因之一，也催生了移动城邦的存在。
大平原、源石还有足够强度的材料，移动城邦这种全新的城市类型就出现了。
但也得益于这个原因，处在泰拉大陆南部的国家也能见到雪，感受到自极北冻原裹挟来的冰寒。
不过，对于拉斐尔来说，冬天的寒冷不会让她感到厌烦，反而让这位圣女期待某种事物的降临。
它温柔的时候很小，迷你可爱。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划着冰凉美丽的弧度落入尘世，让原本就无比洁白的教堂变得更加无暇神圣。
它发怒的时候来得很猛烈，一个个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大块大块的白色团子，自昏暗云层上落下砸进人间，像是世界在宣泄，天空在哭泣。
但无论如何，当这雪白精灵的到来仪式结束后，大地上必然会留下一片绝美之景。
冬日的寒冷在这无垠雪白面前就跟灰尘一样微不足道，拉斐尔心中充满的只有对冬雪的喜爱。
而这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小狐狸，正巧让拉斐尔再次感受到了身处雪天的清凉。
好似这深春突然吹起了风，来自于遥远的北部冻原。在千里迢迢的道路上去掉了刺人的冷，只剩下满满清凉，沁人心脾。
而且最让拉斐尔感到惊喜的是，这只小狐狸的眼睛是鲜艳的、美丽的，并非跟她的发丝、尾巴和衣服一样是无瑕的白。
那如宝石一样清澈晶莹的红色与紫色瞳孔为少女增添了几丝妩媚，几缕风情，眼神却是如小动物一般的羞涩纯洁，看得让人心都颤了，呼吸都不再平稳。
完全的雪白是超尘脱俗的，是一种不属于人间的美，会让人感到太过完美了，不舒服，觉得假。
而有了红与紫的点缀，这位少女就从虚假中来到了现实，成为了人世中最完美的极为存在之一。
画龙点睛。
这时，拉斐尔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落寞，瞳中的光也暗淡了下去。
她很喜欢眼前的少女，这只雪白狐狸不知道比那个棕色的骚狐狸好到哪里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拉斐尔很想接近她，跟这位雪白少女好好交流一下感情。
就像她曾经对邢一凰做的那样。
但可惜，她出现在亚大陆是为了寻找挚爱。
这片世界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她不可能会在这里长久停留。
当瓦伦丁出现之时，也是拉斐尔回归泰拉世界之日。
这只小狐狸会在创世神的离去后跟亚大陆一起化为尘埃，无影无踪。
“……圣女大人？”
有人叫醒了神游天外的拉斐尔。那声音是飘进耳朵里的，轻轻柔柔，顺着脸颊向下黏在了喉咙中，让她感觉好似吃了一颗糖果，无比甘甜。
“我在这儿。”
拉斐尔回过神来，看向小狐狸露出一抹微笑，表情柔和。
那眼神给陈乐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亲姐姐一样，让人想扑上去抱住她，把整张脸埋进胸怀里撒娇。
不愧是拉斐尔圣女……
真的跟书中讲述的一样！
作为历史上那名拉斐尔圣女的迷妹，陈乐对这位行走在人间救苦救难的天使的事迹记得无比清楚。
仿佛那些壮举就发生在昨天，熟悉感还未消散。
不过创世神教的《圣言》中是将拉斐尔圣女比作人类的母亲，现在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为什么陈乐会觉得拉斐尔像姐姐……
可能是因为她母亲给小狐狸留下的阴影吧。
“憨批女儿”这四个字一直都是陈乐在其母亲口中的代名词，一直到现在都未改变。
甚至少女离开部族的那一天也没改口。
不过那时，陈乐的母亲没有看她离去的背影，而是转过身去掩盖住了自己流泪的事实。
……
“那个，我想跟您们合个影……”
少女表情有些扭捏，耳朵和尾巴也垂了下去，看起来很害羞。
她低着头，让拉斐尔很想rua那毛茸茸的兽耳。
这一点倒是跟瓦伦丁一样。
“可以吗？”
陈乐的请求很轻，拉斐尔几乎听不到这最后三个字。
但当那双宝石般的眼睛满含晶莹投来视线时，天使姐姐心中的母性被激发出来，当即就向前一步握住了少女的手，把对方吓了一跳。
“当然可以。”
似乎是反应过来了，拉斐尔突然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过。这时她也注意到了小狐狸身旁站着的那位少年，便松开了少女的手，露出得体的笑。
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柔和。
圣女的面子可不能丢啊！
得到拉斐尔同意的陈乐瞬间就精神了，耳朵也支棱起来，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的，一把抱住身旁的瓦伦丁高声欢笑。
“太好了！”
那句话点燃了小狐狸的情绪，此时的她让瓦伦丁想起了前前世某些狂热的追星族。
不过小狐狸追的“星”是真正意义上的星，带领人类走出黑暗时代的神圣之星，比瓦伦丁前前世那些“星”不知道高了多少个和平奖。
少年张开双臂免得小狐狸搞坏了照相机，表情无奈。他对上拉斐尔的眼神，目光中略显歉意。
圣女大人表示理解，同时心中浮现出些许惊诧。
这名人类少年看到我竟然没有丝毫惊讶？
表情淡然地就像是看到普通人一样……
这不应该啊？
拉斐尔很早就将《圣言》熟记于心，自然也明白那两位圣女对人类的意义有多重大。
她们是全人类的崇拜对象，是所有男性的女神，所有女性梦想成为的存在。
哪怕亚大陆所有人都无比礼貌得体，他们在看到拉斐尔和邢一凰两位圣女也会控制不住情绪。
内敛点的就是刚才那些围观群众，只是站在外围远远地看着，不会上来打搅他们的崇敬对象。
激动点的就是眼前这只小狐狸，上来请求合影，得到准许后还会尖叫出声。
可那名少年……
拉斐尔没有再细想下去，而是将疑问埋在心底牵过小狐狸的手，让她站在自己的身边。
同时，这位天使还特意扫了眼芙兰卡，嘴角弧度缓缓上扬。
芙兰卡读懂了她的意思。
“该干活了，工具狐。”
……
“哥伦比亚粗口”！信不信老娘把冒出来的鬼火塞你嘴巴里再用迅捷剑捅它个十下八下！
芙兰卡的心理剧场十分精彩，但表面上还是十分和谐，没有表现出来。
就是脸看起来有些黑。
“照相机给我。”
她走到瓦伦丁面前，一伸手。
“不用，我自己照就行。”
看到芙兰卡这幅表情瓦伦丁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他仍然记得在罗德岛时跟这只胖狐狸的互动。现在看到曾经无比神气腹黑的芙兰卡被气到这幅模样，瓦伦丁只想说：
老婆干得漂亮。
“嗯？”
这话让芙兰卡有些意外。
“你不想跟她们一起合影？”
她指了指身后的四人。
“幻想种哎，天使和巨龙哎，其中两位还是你们人类的圣女……”
“你竟然不想合影？”
“嗯。”
回应她的是瓦伦丁轻描淡写的一声嗯，还有点头。
“你应该是圣女大人的同伴吧？”
少年抬起下巴，指了指陈乐。
“小乐也很想跟你合影。”
这句话让芙兰卡愣住了，宛如一把锤子敲在了她的脑袋上。
对啊，我又不是真的工作人员，干嘛要主动接过照相机拍照？
我是臭屁天使的同伴啊！
玩角色扮演入戏那么深属实憨了不是？
虽然第一名看出自己是圣女同伴的人出现了，但芙兰卡依然不太高兴。
她站在雷蛇身边，面露笑容，但瓦伦丁依然能从那眼神中感到些许幽怨。
瓦伦丁拿起照相机，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按下快门。
果然拉斐尔才是后宫王，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能稳稳拿下。
这样是让她们住一块，芙兰卡过两个月恐怕就离不开拉斐尔了。
一天不闹别扭就难受。
在快门声中，瓦伦丁轻笑一声，将拍好的照片取出。
小狐狸站在四人的中间，紧贴着拉斐尔，两人的手紧紧握住，笑容灿烂。
能看得出来，拉斐尔很喜欢陈乐。
瓦伦丁心里甜丝丝的，却紧接着出现了一丝苦涩。
他何尝没想过四人之间友好相处？
但是当真实身份揭露之时，必然会有一方受伤。
也许拉斐尔和邢一凰会很大度地接纳小狐狸，但陈乐……
必然会变成唐瑜雯朝他的牛牛来一刀。
“再见！圣女大人！”
合影之后便是告别。少女高举手臂，眼神恋恋不舍。而瓦伦丁也缓缓抬起手，朝着那熟悉的背影缓缓挥动。
他没想到再次相见时的自己会如此镇定。
更没想到相较于挚爱拉斐尔，小狐狸给他的感觉更加深厚。
对啊。
瓦伦丁放下手。
我是一凤。
我爱的人是陈乐，是身旁的蠢狐狸。
少女靠在瓦伦丁的身旁，紧握住他的手，朝前方走去。
瓦伦丁跟在她的身后，尾巴和兽耳映入眼帘。
那股毛茸茸的柔软感无论摸多少次都不会腻，哪怕只是看着都觉得舒服。
今世，爱人就在眼前。
又何必为过去忧愁呢？
拉斐尔一行人走得很慢，小狐狸走得更慢。
仿佛是不愿就这么离开她所敬仰的圣女大人，却又不想太过靠近打扰到对方。
这两份感情……
瓦伦丁紧握住小狐狸的手。
少女回过头来，看向爱人露出一抹微笑。
我都不会辜负。
绝对不会。
第四十四章 我有一个Plan
“小凤，你为什么不跟圣女大人合影啊？”
拉斐尔四人离开了，瓦伦丁和陈乐找了处地方休息。
少女坐在长椅上，脑袋靠着身边人的肩膀，手指拂过她跟拉斐尔等人的合影。
这真的是一个意外惊喜。
跟男朋友一起来蒂斯尼娅游乐园本来就很开心了，又遇到了仰慕已久的圣女大人。
小狐狸感觉今晚都不一定能睡着。
“我去合影的话，谁给你们拍照啊。”
瓦伦丁转过头去，微微一笑。
他搂住少女的腰，身体低下去将小狐狸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紧紧拥在怀里。
原本挺立的兽耳在此刻软了下去，像是受到刺激的含羞草。瓦伦丁低下头，轻轻吻住少女的头发，鼻尖盖住了那毛茸茸的耳朵。
就像此刻陈乐缩在他的怀中一样，紧紧帖在一起。
空气中的花香被盖住了，此刻充斥在瓦伦丁鼻腔里的是少女身上诱人的气味。
跟这深春一样。
真香。
“你可以找别人帮忙嘛……”
在这万物复苏的时候，生命本能会让兽化人们进入到一个比较特殊的阶段，耳朵变得无比灵敏就是陈乐处在该阶段的特征之一。
少年的体香在此刻也更容易被小狐狸捕捉到，哪怕隔着衣服陈乐都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气味。
也许没有她自己身上的香味好闻，但对于现阶段的女性而言，她就是喜欢这股气味。
这是兴奋剂，这是催化药。
加上瓦伦丁那暧昧的动作，耳朵上传来的轻微颤动和挚爱气息混合在一起，让小狐狸觉得仿佛夏天到来了一般。
体温缓缓上升，心跳也在加速。神经被刺激得异常活泛，让陈乐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少年的身上。
瓦伦丁感觉到怀里传来的异样，抬起头。
他抚摸着少女的脑袋，动作轻柔，安抚着那颗不停颤动的心。
“围观群众那么多，工作人员都在维持秩序，我只能自己来咯。”
啊……真暖和。
好想立刻回去抱着她睡觉。
瓦伦丁随口找了个理由，心里却在想别的东西。
“那你也可以让我给你拍嘛。”
兽化人虽然距离野兽只有一步之遥，但他们依然跟人一样拥有理智。
心火没有让小狐狸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她依然能正常的跟瓦伦丁对话。
就是声音听起来湿漉漉的。
仿佛被牛奶泡过。
“合影对我来说无所谓啦……”
“我今生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瓦伦丁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路口。
不久前他就是在那里拍下小狐狸和拉斐尔等人的照片。
现世挚爱与前世挚爱的相遇，却没有产生任何不快，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跟这春天，这世界一样和谐。
瓦伦丁自然是要把这幅景象拍下来的，他要将这张照片永久保存。
轻轻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一阵呼噜声传进少年的耳朵，听得出来她很舒服。
将照片从陈乐手中拿过，瓦伦丁手腕轻轻一抖，举起放在眼前。
阳光自天空洒落，给照片镀上了一层金光。拉斐尔站在陈乐的身边，牵着她的手，笑容温婉。
那照片上的光就好似是她绽放出来的，让人感到无比神圣，让瓦伦丁想起了他在这个世界制造出来的拉斐尔。
还是差点意思。
被尘封许久的回忆在此刻卸掉了锁，那股久违的熟悉再次出现在少年脑海里，穿越时空。
曾经跟天使度过的点点滴滴在瓦伦丁脑海中浮现，让他嘴角翘得更弯了。
紧接着，与邢一凰相处的回忆也渐渐出现，为他的回忆添上了色彩。
瓦伦丁就像是一位老人，在将死之时打开了童年埋下的时间胶囊。过去那充满了美好幸福的一切就摆在眼前，既陌生又熟悉。
但这挽救不了他的死亡。
刚刚第一眼看到拉斐尔时瓦伦丁心中就出现了过去跟她们相认的冲动，但瞬间就被压制下去，深埋心底。
让他这么做的是身旁那位少女，心境如宝石般漂亮干净，永远在笑着的姑娘。
前世时瓦伦丁很年轻，不过才活了二十多年，但对感情却无比死板。
他知道自己还未做好准备，所以从未回应过身边人的期待。
现世瓦伦丁已经活了数千年，心境早已蜕变，但对待感情的态度仍跟少年一般。
背叛……
可耻，可恨。
可如果是为了他心中那个梦想，瓦伦丁愿意背叛一切。
但当站在他对立面的是她们时，瓦伦丁绝不会这么做。
总有办法能做到接近完美，问题只不过是距离完美有多远。
瓦伦丁不会放弃紧握住的小狐狸，也不会放弃前来寻他的爱人。
但必须有人要做出牺牲。
他已经想好办法了。
“给。”
心中的计划已经成型，瓦伦丁放下手，将照片还给陈乐。
“你帮我收着嘛。”
陈乐靠在他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声音有些闷。
今天出来时小狐狸穿的是一件吊带连衣裙，裙摆很长。下身是一条白丝裤袜，浑身上下都没有口袋，放不了照片。
想要收好，就只能拜托瓦伦丁了。
其实她早就计划好了今天要穿什么，就是德凡斯城时最常穿的休闲装。贴身透气又舒服，还不会耽误运动，跑起来也不怕走光。
但今天早晨瓦伦丁非要让小狐狸穿上这套纯白衣裙，说是很漂亮，他很喜欢。陈乐拗不过，但穿上后也不反感，反而很开心。
因为这是自己男朋友喜欢的衣物。
很漂亮，也很惹眼。以至于从出门到进游乐园那段时间小狐狸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状态，就是因为老有人看她。
不过在入园之后，她就被诸多游乐设施吸引了注意，也逐渐放平了心态，往常的“疯劲儿”又出现了。
“可别弄丢了哦。”
感觉到男友的动作，小狐狸抬起头看着他的脸颊，轻声叮嘱表情认真。
瓦伦丁微微低头，吻了一下少女的额头，蜻蜓点水。
“我当然知道。”
他伸出食指揉了揉小狐狸的鼻尖，手指上的空间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就好。”
陈乐眯起眼睛，笑容娇憨可爱。她站起身，扯了扯瓦伦丁的一角，示意他赶紧起来。
“我们那边看看吧。”
她指向前方，正是刚刚拉斐尔一行人离开的方向。
“说不定还能碰见圣女大人……”
“我很想知道她们喜欢玩什么呢。”
拉斐尔圣女就是陈乐的偶像，她会有如此想法也是无可厚非。
“好啊，正好我也想再见见圣女大人。”
这话带着别的意思，小狐狸听得出来。但她想不明白，也没有再多想。
瓦伦丁牵着她的手，走向前方。
计划开始了。
第四十五章 相遇
圣女的出现不过是小狐狸快乐游园过程中的小插曲，跟偶像合影的乐趣还是比不上牵住挚爱的手在小路上晃晃悠悠。
陈乐没有像刚入园那样精力旺盛，什么都要想试试，只是跟瓦伦丁并肩走在一起，享受这段临近中午的惬意。
太阳已行至天空正中，升起来的温度也让游客逐渐失去了继续游玩的兴趣。除了一些跟水有关的设施之外，大部分人都走在前往餐厅或是冷饮店的路上。
“中午想吃什么？”
瓦伦丁站在乐园美食街的入口处，捏了捏小狐狸的手心。
他的耳畔传来一阵尖叫，就来自于身后不远处的跳楼机。能听得出来，这些人很开心，就连哀嚎都笑着的。
簌——
将杯中最后的饮料吸入口中，陈乐鼓起脸颊，随手将空杯子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
咕噜。
“啊……”
小狐狸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浸在了冷饮带来的清凉中。仿佛瞬间从深春来到了浅秋，就连洒在尾巴上的阳光都是凉爽的。
“我还没想好……蒂斯尼娅有什么好吃的吗？”
美食街花花绿绿的招牌让陈乐感觉有些眼花缭乱，她眯了眯眼睛，决定还是把这个问题抛回给瓦伦丁解决。
毕竟这场乐园之旅小狐狸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可劲玩。
那些乐园须知之类的说明她是一点没看，直接就塞进了男友的空间戒指里，疯了一上午。
瓦伦丁要真是问她蒂斯尼娅的特色美食是什么，得到的回应估计也只是少女的敲头卖萌，以及充满智慧的“眼神”和一句不知道。
“那吃烤肉？”
少年少女并肩走进美食街的入口，开始寻找他们的目标。
而当瓦伦丁看到一个名为“神力柠檬”的招牌时，他的目光在那家店面上停留了几秒，紧接着便移开了。
“烤肉烤肉又是烤肉……”
听到这话小狐狸的尾巴瞬间就垂了下去，说话声都有些哀怨。
“在德凡斯城时每隔几天你就要拉着我去吃行军串，现在来到蒂斯尼娅还不能改改口味嘛？”
瓦伦丁身子一僵，扭头看向身旁的女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你不是很喜欢吃……”
“那也不能一直吃啊！会腻的！”
噗。
小狐狸锤了瓦伦丁脑袋一拳。
她看起来依然很生气，但心里却是暖暖的。
自相遇那时开始，瓦伦丁就花了几个周的时间记住了陈乐所有的喜好，并且一遍又一遍地讨好她，既执着又笨拙。
他知道小狐狸喜欢吃行军串，没事就带着她前往那家店大快朵颐；他知道小狐狸喜欢亮闪闪的首饰，每次逛夜市都会给她买几个，有几次还拿着冒险得来的报酬给她买了真正的奢侈品。
在陈乐眼中，朋友时的瓦伦丁是冷面热心，恋人时的他是浑身上下都是暖的。
脸上一直带着笑，说话声也很温柔，有时候还会来几句土味情话，小狐狸一个从“乡下”来的姑娘都会觉得忍俊不禁的那种。
这也是他们进展如此迅速的原因。
母亲对陈乐说，不要相信外面的男人，他们只想欺骗你的感情。
但是少女在瓦伦丁身上看到了他对自己那真实浓厚的喜欢，这句忠告也被甩到了脑后。
倘若此时的瓦伦丁真的是欺骗少女感情的坏人，那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演员，是最可恶的混蛋。
但是这种人……
会存在于这片大陆之上吗？
一个犯罪率无限接近于零，每个人都能和谐共处的完美世界中？
根本不可能嘛。
“呃唔。”
陈乐刚想说些什么，身体传来的不适却突然让她将嘴边的话语咽回肚子里。
“你怎么了？”
瓦伦丁察觉到少女的不适，停下脚步轻声询问。
“我好像……饮料喝多了。”
感觉到小腹传来的涨感，小狐狸脸颊微微发红。
整一个上午她都没喝过水，跟拉斐尔合完影才安分下来，一口气干了两大杯冰茶。
来得这么快也是正常的。
“那个，你有纸巾吗？”
小狐狸摆弄着手指，动作扭捏。她低着头，让瓦伦丁看不清面容。
但能感觉到的是，她似乎并不急。
“有啊。”
然后瓦伦丁就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少女。
陈乐看着眼前手掌上放着的晴风纸巾，抬起头对上瓦伦丁的视线。
气氛有些尴尬。
“呃，谢谢。”
少女接过纸巾，握在手里。但她却没转身离开，依然看着面前的少年。
“卫生间在那里，很近。”
瓦伦丁觉得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指向陈乐身后的一处地方。
“不是，我……”
男友的耿直反应让小狐狸有些燥，差点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但还是脸皮薄，停在了喉咙处。
最后吐出来的，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
“笨蛋……”
陈乐用力瞪了瓦伦丁一眼，气鼓鼓的样子让他想到了最不像魔物的魔物——史莱姆。
都是圆滚滚的，特别可爱。
少女离去的背影映在他的眼中，让瓦伦丁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当然明白刚刚小狐狸的暗示。作为一对处在热恋中的情侣，这种事也不算稀奇了。
不过以前都是瓦伦丁主动的，这次竟然是陈乐先提出的暗示，让少年有些意外。
果然，春天是个好时候。
如果是唐瑜雯的话，估计自己会被强拉硬拽过去吧？
想想就刺激。
……
不过，就算小狐狸玩硬的，今天这个正人君子他也是当定了。
谁来都没用。
哪怕瓦伦丁本身并不抗拒这种事，还很喜欢。
少年默叹一声，转过身去。
他的视线刚好落在了那个“神力柠檬”的招牌上。
这是一家坐落在美食街入口处的冷饮店，生意肉眼可见的好，摆在外面的桌子旁也坐满了人。
而在一处阴凉的角落中，那扇遮阳伞下，有位天使正坐在那里，托着下巴看向外面，百无聊赖。
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柠檬水，卡在杯沿的柠檬片甚至在光环与翅膀的照耀下也泛出点点圣光。
没有人上去搭讪，也没有请求合影的游客。拉斐尔坐在那儿，好似被世人遗忘，却又处在诸多心思之中。
美得超凡脱俗。
“一杯柠檬水，少冰。”
瓦伦丁走进店铺，将一枚铜币放在桌上。来自高山族的店员取出几片柠檬放进杯中，动作麻利。
紧接着店里便响起了“嘭嘭嘭”的声音，那几片柠檬也在猛力锤击下被榨干了所有的汁水。
这也是店铺为什么叫“神力柠檬”的原因。
“客人，您的柠檬水。”
高山族人体格强壮，但创世神对所有种族一视同仁，他们的颜值也不低。
这名店员身材雄壮，却有着一张不亚于精灵的面孔，让瓦伦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而当他拿起柠檬水转身离开时，那名店员却被定在原地，双臂浮在半空，手掌上放着的正是刚刚瓦伦丁给她的铜币。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静止住了，好似时间停止了流动。
过山车倒挂在轨道上，跳楼机停在最高点。拉斐尔注意到了突如其来的异样，眉头微皱。
“你好啊。”
一个略显轻佻的男声出现在拉斐尔的耳畔。
她转过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位人族少年坐在桌子的对面，手里还握着一杯柠檬水。
那张脸她记得，正是不久前那只小狐狸的男友。
“圣女大人。”
瓦伦丁看着眼前有些错愕的天使，嘴角微翘。
第四十六章 对不起
时间静止是角徵羽最喜欢的玩法，几乎每次她出现时外界时间都会停止流动。
而瓦伦丁作为角徵羽在泰拉世界的代理人，自然也在耳濡目染下喜欢上了这项能力。
尤其是来到异世界之后，身为创世神的他权能无限，时停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加速和倒退也费不了多大劲。
因此，为了能制造出一个只属于他和拉斐尔的二人世界，时间静止是最有效的方法。
瓦伦丁大大咧咧地坐在拉斐尔对面，嘴里还叼着吸管。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在小狐狸身旁的暖男形象，看起来更像是个还处在中二期的高中生。
在亚大陆生活那么多年，瓦伦丁其实早就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
他只是大概记得，在泰拉世界的自己很天真，很伞兵，放在电视剧里应该是一个经常牺牲自己给朋友带来欢笑的倒霉蛋。
此时的瓦伦丁就是在尝试还原千年前的形象……
就是看起来效果并不好。
拉斐尔圣女曾被人类称为“母亲”，其原因就是她脸上从未消失的温柔笑容和包容天下的胸怀。
现在这位“赝品”拉斐尔也非常完美地还原广大民众想象中的圣女形象，那眼神和笑容能让任何看到她的人瞬间被精炼，成为她忠实的信徒。
但是此刻，这位亚大陆人民的“母亲”看起来很不高兴。
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嘴唇紧抿着，原来的温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裸的警惕，脸颊好似覆上了一层霜。
天使的眼角像她身后的翅膀一样向上扬起，瓦伦丁能看到那双湛蓝眼瞳中自己的脸，还有毫不掩饰的威胁。
他感觉到了，拉斐尔的翅膀和光环似乎比平常稍微亮了一点，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腰肢也挺得笔直。
作为异乡人，拉斐尔无法被瓦伦丁彻底看透，但少年也知道面前这位天使姐姐正处在一个什么状态。
如果接下来自己要是有什么不礼貌的动作，那蒂斯尼娅乐园可能会出现一轮太阳。
紧接着便是几声枪响，震如雷鸣。
“别那么紧张。”
一杯柠檬水很快就见了底。瓦伦丁晃了晃杯子，冰块互相碰撞，咔嗒作响。
他随手将杯子扔进垃圾桶中，调整了一下坐姿。
至少看起来没那么像反派了。
“认识一下，我叫一凤，没有外文名。”
起两个名字是亚大陆的风俗，每人都有一个中文名和外文名。
起源于黑暗时代末期，跟随创世神教一起在全大陆流传开来，并且写入律法，得到了官方承认。
一凤？
拉斐尔没有说话，但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皱得更深了。
亚大陆的神话传说其实跟泰拉世界有些许相似之处，就比如炎国神话中的“凤凰”。
这里也有“凤凰”的传说存在，隶属于“轩辕神话”体系。
最重要的是，凤凰其实是两只神鸟的名字。
雄鸟名为凤，雌鸟名为凰。
邢一凰这个名字的典故很可能就来源于此。
而这位人族少年的名字叫“一凤”……
是巧合吗？
还是说……
拉斐尔紧盯着面前少年的脸庞，眼神犀利如剑，好似要剥开他的皮肤，看清被包裹住的真面目。
“我是拉斐尔。”
她顿了顿，握住柠檬水的手微微用力。
“你应该认得我。”
话语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齿中蹦出来。
距今为止，拉斐尔来到异世界才不过十几个月，但经历的战斗比在泰拉大陆时还要频繁。
为了能在亚大陆站稳脚跟，她们成为了冒险者；为了攒钱发布寻人启事，她们不停地做委托；为了让人类国家出面寻找瓦伦丁，她们冒险前往古代遗迹，差点丢了小命。
要不是邢一凰在异世界不再受到矿石病的限制，能发挥出全部实力，那场坍塌就能让她们的寻夫之旅划上句号。
血淋淋的。
生活很苦，战斗很累，伤口很痛。
但拉斐尔不觉得难受，因为瓦伦丁就在这里等着她，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儿。
她从未流泪，她一直在笑。
无论脚下的路有多长、有多陡，幸福就站在前方，等待她们的到来。
而现在，这位陌生的少年突然出现，让拉斐尔感觉自己的路即将走到尽头。
时间魔法在亚大陆很稀有，但人类也能练成。
但是，绝大多数时间魔法都只能影响到具体某一个人，或者是一小片空间，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超大范围的时停。
哪怕是传说级魔法“万物归寂”也做不到。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什么！！
此刻，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名人族少年……
那名看起来不过才成年，对身为圣女的自己一点都不感冒的少年……
正是瓦伦丁！
正是自己苦苦寻觅，想要再次触碰到的另一半！！
正是住在自己心中，浸入自己灵魂，哪怕死亡都绝不会忘记的挚爱！！！
仿佛有巨锤敲中了拉斐尔的灵魂，强烈的眩晕感瞬间占据了天使的精神。
她低下头，心跳不断加速，好似注满了源石汽油的引擎，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的胸口。
拉斐尔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缓缓抬起脑袋，双眼圆睁紧盯着对面的少年，紧咬牙关。
“你·是·谁？！”
一股强烈的酸楚自鼻腔中显现，顺着神经系统传遍拉斐尔的全身。
她尽力压制住快要崩溃的泪腺，眼眶通红。
“你……”
当拉斐尔想再次宣泄出心中的痛楚时，眼前的光明突然暗了下去。
有人抱住了他。
“对不起。”
瓦伦丁褪下了一凤的伪装，再次以一名瓦伊凡人的身份出现在这片大陆上，出现在许久未见的爱人面前。
他咬着嘴唇，紧紧搂住拉斐尔，右手抚摸着天使的头发，微微颤抖。
“对不起。”
瓦伦丁喉头微动，声音低下去，打着颤儿。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不停眨着眼皮，想赶走涌上来的酸楚。
却依然没止住泪水，眼角涌出一滴晶莹，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拉斐尔的头顶上。
第四十七章 再离别
水、无机盐、蛋白质组成了人类身上最无用的液体，名为眼泪。而几毫升的眼泪和呼号相配合，就能释放出如山海般波澜壮阔的情绪。
很多人认为流泪是怯弱的表现，但哭泣又何尝不是最为直观的情感表达方式。
在遇见拉斐尔之前，瓦伦丁曾想象过很多种两人相见时的情景。
也许是在人流中擦肩而过，只是回眸一瞥就碰见了苦苦寻找的他；也许是天使刻意寻找无果，心有所感蓦然回首，却发现那人在灯火阑珊处。
但无论两人相遇的机会是什么，瓦伦丁都认为，他不会哭泣。
时间是刻刀，他早已在这千年雕琢中成熟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爱情与离别是利刃，曾无数次割破瓦伦丁的心，却在一遍又一遍的伤害中磨钝了刃，再也刺不中他的泪腺。
倘若以这幅面目跟拉斐尔相见，瓦伦丁甚至感觉天使姐姐不会认他这个久违的爱人。
跟泰拉世界的他相比差距真的是太大了。
结果……
瓦伦丁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低估了那份最初的感动。
千年历练在久违的挚爱面前不堪一击，碎成了粉末。让他再一次变成那个有些呆的傻小子，固执地将拉斐尔放在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位置上，为她哭泣。
所幸，现在的瓦伦丁比以前成熟了许多，考虑事情也更加周到。
如果他没有事先将时间静止，恐怕得有数十人看到圣者圣女相拥痛哭的场景。
第二天就能传遍整个亚大陆。
……
情绪随着眼泪流入大地，宣泄情感的痛快也逐渐消失，理智又一次占领高地。
瓦伦丁搂着怀中的拉斐尔，紧拥着他许久未见的神圣天使，呼吸还是有些不自然，没有从痛哭的余韵中走出。
拉斐尔也很配合地紧靠着少年的胸膛，享受这艰难获得的依靠。
只是，她紧握住瓦伦丁衣服的手仍没有放松，反而比一开始更用力了。
瓦伦丁也在这情绪风暴后的宁静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怀中的温香软玉依然在微微颤抖，呼吸声却越来越重，仿佛美人正逐渐变成野兽，释放出来的也不再是思念之情而是杀意。
就好像自己抱着的不再是温柔可人的天使姐姐，而是一座活火山，名为愤怒的火焰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淋自己一脸。
而愤怒之后迎接瓦伦丁是拳头还是子弹……
就不得而知了。
……
这是药丸啊。
瓦伦丁嘴角一扯，微微抬头闭上眼睛。
果然渣男必死，脚踏两条船根本没有好下场。
“我觉得你可以听我解释。”
瓦伦丁心一横，低头睁看眼看向怀里的姑娘。
对上他视线的，是一只充满怨念的湛蓝眼眸，被通红的眼眶包裹着，眼角还闪烁着微弱的光。
能看得出来，此时的天使姐姐已经不再有久别再相逢时的复杂情感，取而代之的是想要揍扁眼前男人的怒火。
既然老公已经找到了，哭也哭完了，那就算一下这么长时间让自己悲痛担忧的账吧……
翅膀和光环比刚开始时还要明亮，释放出的光也不在温和，让瓦伦丁感到有些刺眼。
拉斐尔紧握双拳用力，想从少年的怀抱中挣扎起来，手指几乎要戳破瓦伦丁的衣服。
天使不仅仅是为人类带来福音的神使……
更是降下审判的死神！
“你……”
她咬着牙，口中刚挤出一个字，眼前的少年就没了踪影。
时间回溯！
啪。
被瓦伦丁扔掉的那杯柠檬水又回到了桌子上，里面的饮料还有一半。拉斐尔正坐在她的位置上，面前的杯子还好好的，没有被捏变形。
瓦伦丁坐在天使姐姐的对面轻呼一口气，浑身都是劫后余生的轻松。
不过，虽然他们都回到了刚见面的时间节点，但瓦伦丁并没有变回一凤，拉斐尔的眼眶依然通红，刚刚发生的事说过的话仍存在于他们脑海中。
拉斐尔有些惊讶，扫了几眼周围的环境，很次将目光再次放在对面人的脸上。
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嘴。
少女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了椅子上，无法动弹。
就好像被无形的绳子捆住了，只能乖乖坐好。
“对不起，拉斐尔。”
瓦伦丁在心中简单构思了一下话语，对着他的天使姐姐微微低头，语气诚恳。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不仅仅是亚大陆的瓦伦丁圣者，还是这片世界的创世神。”
“我动用权能控制住了你，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听我说。”
少年抬起头对上拉斐尔的目光，眉眼低垂。
也许是瓦伦丁这番话语和示弱的表情让拉斐尔有些不忍，她最终还是收敛了情绪，微微点头。
“谢谢。”
得到肯定的瓦伦丁挤出一抹微笑。
里面充满苦涩。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那只小狐狸，跟你们一起合影的少女。”
“她的身份你或许已经猜到了，就是我在这一世的女朋友，已经交了心的那种。”
瓦伦丁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拉斐尔的表情。毕竟这番话对她来讲有些过分，但却不得不说。
撒谎有时候是善意的，但这被虚假包裹住的善意却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他不会对天使姐姐撒谎，尤其是感情方面。
听到这话，拉斐尔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垂下眼帘，不再看面前的少年。
难受？无奈？
无论她心中充斥着何种情绪，瓦伦丁都要说下去，他不能只对拉斐尔负责，还要照顾到陈乐。
少年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对不起”，继续讲述。
“其实我已经有了解决方法，但现在不能告诉你。”
“你可以前往一个叫夏朗城的地方，走到城西的森林边缘，拿出这个东西。”
一枚金币被瓦伦丁推到拉斐尔面前。
“会有人带你前往一处住宅，我会在那里等着你。”
“到时候，我就会告诉你计划。”
金币的样式拉斐尔很熟悉，就是亚大陆的通用货币，只是正面印上了瓦伦丁的侧脸。
她收回视线，却发现自已已经能正常活动了。而刚刚还坐在对面的瓦伦丁已经没了踪影。
他的那半杯柠檬水还放在桌子上。
太阳依然悬挂在高空，耳畔再次响起嘈杂的环境音。深春的暖风吹起了天使的衣摆，那根插在杯中的吸管在风中微微摇晃着，仿佛他还坐在那儿。
就像一场梦。
拉斐尔愣了几秒，擦去眼角的泪水，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卫生间。
她需要洗把脸，好好冷静一下。
第四十八章 相信他
滴答。
一滴水落在了洗手台里，四分五裂。但很快又凝聚起来，顺着瓷面滑出一条晶莹的线，流进下水口中，消失不见。
拉斐尔双手紧握住洗手台的边缘，手指骨节凸起，硬的发白。她撑着向前弯曲的上半身，眼睛紧盯着镜子，眉宇间写满了凶狠，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正在捕食的母狮。
天使的额发和侧发湿漉漉的，后面的长发扎成了马尾，有些乱。少女的脸颊上也无比湿润，水珠滑至下巴处滴在大理石台上。
倘若此时有人看到这样的拉斐尔，他绝对不会承认这就是《圣言》中拉斐尔圣女，那位一直在微笑、性格无比温柔的救世主。
“呵……”
回想起《圣言》中的那些描写，这位“冒牌”圣女轻笑一声，抹了把脸。
她的微笑依旧很美，只是泛着黑色，遍布阴云。
拉斐尔啊……
今天的你怎么这么狼狈？
她在心中自问一句，脑海里回忆不断涌现。
目前为止，加上在异世界过的这段时间，拉斐尔已有二十七岁“高龄”。
虽然表面上还是十七岁时的那副模样，但心灵早就没有了曾经的青春靓丽，成熟了不少。
这二十七年里，拉斐尔遇到的危险难以计数，但都化险为夷。也许是靠手中的铳，也许是别人的帮助，旅行还是好好地进行下去了。
从未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而且，让拉斐尔变成这副模样的，还是她心中最爱的那个人，那个曾抛弃生命拯救她的好男人。
就那么……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拉斐尔从圣女变成了败犬。
原来有多光芒万丈，现在就有多悲惨凄凉。
来到这个世界前，拉斐尔做好了应对一切危机的准备，哪怕前方是修罗地狱也不会后退。
结果没想到的是，地狱没碰见，反而来到了一处无比和谐的天堂之所。
危险也没有碰到多少，有邢一凰的帮助一次次都化险为夷。
结果没想到的是……
最大的危险就是瓦伦丁，就是她心心念想的爱人！
他竟然跟一只狐狸精跑了，而且还过得很恩爱，一点都不愿意跟自己这个初恋离开，还说有什么计划……
走的时候连个“再见”都没有！
一想到这拉斐尔就难受。
她嘴唇微张，银牙紧咬。头顶的光环也不再是个完美的圆，生出了大大小小的刺，像是被荆棘缠住了，还燃烧着火。
名为怨念。
你tm有计划还不能当面说是吧！
非得让我去什么森林等你是吧！
老娘为了找你吃了那么多的苦，流了那么多泪，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个这？
这么一个瞬间，拉斐尔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前几任拉特兰圣人不谈恋爱也不会结婚。
眼光极高遇不到合适的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可能就是因为爱情太过伤人。
二十几位圣人就自己动了凡情，找到一个看起来几乎完美的另一半。
结果……
自己还是品尝到了爱情的苦。
这么小概率的事为什么也会发生啊！
难道拉特兰圣人谈恋爱必然没有好结果是吗？！
我要是一个普通萨科塔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啊！！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打人。
瓦伦丁那张脸浮现在了拉斐尔眼前，只是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还很想让人给他一子弹。
少女眼角微动，握手成拳，狠狠地砸在了洗手台边缘。
嘭！
血肉与大理石相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剧痛从指关节处传来，但拉斐尔表情依旧。
咬着牙，凶狠可怜。
一道微光闪过，她手上的伤口瞬间恢复如初，鲜血也没了踪影。
少女抬起拳头，瞥了眼刚才砸中的台面，如蛛网般的裂纹映入眼帘。
无比清晰。
拉斐尔愣了几秒，轻叹一声。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将发带解下。金黄色的瀑布又一次出现在翅膀中间，心中的火也被疼痛熄灭了大半。
人在愤怒中是很难用理性分析问题的，很容易走进死胡同。
拉斐尔就是进入了这么一个误区，导致她对瓦伦丁的看法越来越极端。
现在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刚刚那些想法还是太片面。
拉斐尔做了几个深呼吸，将刚刚的负面情绪强压下去，再一次对瓦伦丁的话语进行思考。
虽然并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和他的感情并没有变。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放声痛哭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在那段谈话中，拉斐尔也注意到了少年眼神的变化。
尤其是在说出跟小狐狸有关的话语时，瓦伦丁还微微低头，没有直视天使姐姐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心虚。
这也说明了瓦伦丁对她的感情还在。
只是，少年看起来心虚，但说话的底气很足，语气诚恳。
这代表着他对小狐狸也有了深厚的情感，放弃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究竟有什么办法同时满足双方的需求？
如果是将一家三口变成一家四口……
拉斐尔眉头微蹙，很快便舒展开来，像是看开了什么，一直提着的心也松了下去。
她可以接受。
毕竟有邢一凰这个例子在。
只是……
当初邢一凰才是瓦伦丁的原配，拉斐尔是后来的“插足者”。为了跟那个高冷龙娘搞好关系，她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也逐渐拿捏住了瓦伦丁。
然后成功上位，成了真正的准·一家之主。
结果现在，拉斐尔也体会到了当初邢一凰的感觉。
很气，但更多的是无奈。
面对这么一个自己深爱，又深爱自己的男人，真的很难对他过于苛责。
她没有那么强的占有欲，只想对方过得开开心心的。
感情这玩意真是过于复杂。
……
不过，那只小狐狸想不想成为“一家四口”的成员就两说了。
如果她不愿意，那瓦伦丁还能有什么办法？
欺骗吗？
好像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但是……
骗谁？
我和一凰，还是小狐狸？
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爱情看似随心所欲，只有法律和道德约束，但实际上对于情侣双方而言，还是有规则的。
只是没有写在明面上，在他们的心里。
而“诚实”，就是拉斐尔和瓦伦丁爱情规则中最重要的几条之一，他们心有灵犀。
瓦伦丁选择在这个时候亮明身份，同时还说出他跟小狐狸之间的牵扯，那就是在履行“诚实”这一义务。
如果他在接下来用“欺骗”维持四人之间的平衡，那就是在破坏规则。
拉斐尔可以容忍瓦伦丁开后宫的行为，三个、四个、五个……
都没问题。
只要能好好相处，没有钻牛角尖的疯子，她就能将瓦伦丁的女孩们再打上“拉斐尔后宫”的标签。
毕竟自己是双性恋。
哪怕是一个加强排的少女……
呃。
这个不行。
先不说瓦伦丁那小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住，那么多姑娘他肯定不能一一照顾到，必然会有“打入冷宫”的存在。
那岂不是欠下了一大堆情债？
……
拉斐尔扶住额头，晃了晃脑袋，将愈发跑偏的思路拽回来。
不过此时，她的心情也比一开始轻松了许多。
想再多也没用，瓦伦丁是这个世界的神，除非他愿意，不然怎么着都不可能再碰见他了。
想问的话也说不出口。
既然如此，不如相信他。
倒不如说，本来就该相信他。
一个丢了命都要救你而且还救了不止一次，快要死了还不想让你知道免得伤心，甚至要删除自己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创造一个无人受伤的完美结局……
他把所拥有的全都给了你，这样的男人你凭什么不相信他？
卧槽，当场拿手铐把自己和他绑一块直接领证结婚好吧？
想到这儿，拉斐尔心中甚至生出了一股愧疚感。
虽然很莫名其妙，但她就是无法抑制住这股愧疚的生成。
难道这就是新型pua？
靠感天动地可歌可泣的真心实意唬住你，让你不仅默许他的渣男行为，甚至还会因此感到难受。
他竟然找了别的女人，是我做的不够好吗？是我没有好好对待他的感情吗？是我太轻视他了吗？
……
啧，有点恶心。
拉斐尔赶紧把脑海里这堆“垃圾”甩出去，免得受到影响。
这一通头脑风暴下来，天使姐姐又变回了原来的圣女大人，心中的结也解开了。
瓦伦丁既然说有计划，那就等着好了。
到时候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他好果汁吃的。
来到异世界，打架的活基本上都是邢一凰在做，自己的守护铳就没怎么用过。
马格努姆子弹的储备还很充足。
一年没打过靶子，睡觉时食指都在扣扳机，心里痒得不行。
反正瓦伦丁是这个世界的神，挨几枪也没事吧？
拉斐尔又洗了把脸，抹去水珠开始整理发型。
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颓，但比一开始的狼狈已经好了不少了。
而就在此时，一抹雪白的身影出现在拉斐尔身边。
“圣女大人？”
声音无比轻柔，生怕吵到她似的，钻进耳朵里痒痒的，很舒服。
拉斐尔转过头，看到了那个曾让她无比喜欢的女孩，抬起的手里还拿着一包纸巾。
“您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需要这个吗？”
少女将手臂向前探了一点，动作小心翼翼。
她愣了两秒，接过小狐狸递来的纸巾，露出微笑。
就跟《圣言》中讲述的一样，“就像暖风吹过的蒂斯尼娅花田”。
世间绝美。
第四十九章 白狐与天使
白狐与天使相遇，两个世界的纯洁交织在一起。一位是在乌托邦世界中诞生的无暇绵雪，一位是污秽大地上出淤泥而不染的明净白莲。
哪怕她们的外观种族大不相同，性格声音都各有特色，在瓦伦丁眼中，陈乐和拉斐尔就是一对姐妹，她们应该生在同一个家庭里。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她们也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结果因为瓦伦丁的存在，白狐与天使必然不会走到一起，结局到来时必然会有人离开。
世间本就不存在完美之事，不是么？
不过，短暂的友谊还是有可能存在的，机会就掌握在拉斐尔手里。
刚刚瓦伦丁没有离开，只是隐去身形，仍坐在原位。而目的就是为了看到陈乐和拉斐尔相遇。
因为这决定了他接下来要不要实施那个计划。
拉斐尔是个聪明姑娘，不像邢一凰那样省事，把自己跟瓦伦丁绑一块就啥都不想了，爱咋咋地。
他没有跟邢一凰见面聊小狐狸的事就是因为这个。
邢一凰绝对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可能最多就皱下眉头，但还是会听从瓦伦丁的决定。
毕竟她曾占据天时地利人和，随便打了几枪就放弃抵抗了。
你怎么搞都行，只要别忘了带我回家。
但拉斐尔不一样，她有很强的控制欲和包容力，希望将爱人牢牢握住，又很尊重对方意愿。瓦伦丁把握不住她，只能制造机会让她跟小狐狸单独见面。
没有外力影响，拉斐尔很可能说出真实想法。无论是普通聊天，还是直接挑明一凤和瓦伦丁圣者的关系，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如果是前者，那说明完美结局稳了。
如果是后者，瓦伦丁就会抹消掉小狐狸的记忆，跟拉斐尔一行人回到泰拉世界，不再留恋。
他当然希望拉斐尔能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等个几天去那片森林找自己，但这确实是一种自私的行为。
没有考虑到对方的感受，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想达成完美结局。
所以，瓦伦丁才会给拉斐尔这个机会。
毕竟，无论他有多喜欢陈乐，拉斐尔和邢一凰才是最重要的。
一凤只是伪装，瓦伦丁才是自我。
至于曾经向陈乐和唐瑜雯许下的诺言，瓦伦丁也只能说一句“对不起”，但不会留手。
小狐狸不会因此觉得悲伤，因为她根本感受不到。当拉斐尔一行人回到泰拉世界时，亚大陆就会分崩离析，消失不见。
只能活在回忆中。
异世界是一场游戏，现在即将到达尾声。瓦伦丁管理员给了玩家拉斐尔两个选择，通向两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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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异世界的一切都很美好，就连这纸巾都跟棉花似的。质地柔软，触感极佳，吸水性也很强，一点也不粘。
拉斐尔擦干净脸庞，随手将纸巾扔到脚边的垃圾桶中。
“没，没什么啦……”
圣女的感谢轻描淡写，小狐狸的反应却有些过火。
她嘿嘿一笑，微微低头，动作扭捏。少女脸颊上出现些许红霞，整个人就跟碰见梦中男神的小女生似的，羞涩的都能滴出水来。
瓦伦丁看着她身后疯狂甩动的尾巴，无奈扶额。
好像……
跟自己在一起时她从来没这么激动过。
这就是偶像的力量吗？
幸亏自己没在亚大陆搞出追星文化出来……
“……”
拉斐尔很了解“圣女”在亚大陆人民心中的地位，无比崇高，正常人看见她有何反应都不足为奇。
但是在这么一个二人世界中，陈乐的行为还是让她觉得有些无语。
毕竟这只小狐狸看起来真的很怪，仿佛自己就是她的另一半。
你也是双性恋？
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啊妹妹。
“你叫什么？”
整理了一下心情，拉斐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开始跟瓦伦丁的小女友交流。
似乎是偶像的问询让小狐狸有些意外，她抬起头，对上天使的目光。
红紫色的异色瞳很好看，水灵灵的，就像是沾有露水的果子，让拉斐尔生出了买一对隐形眼镜的念头。
这是一个很棒的萌点，相较于自己的蓝瞳更亮眼一些。
瓦伦丁会如此喜欢她肯定有这双眼睛的一份功劳。
“陈乐！”
短暂的沉默让少女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礼貌，她赶紧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语气急促。
生怕怠慢了圣女大人。
“我的名字是陈乐！”
她眨眨眼，紧盯着拉斐尔的脸庞，等待回应。
拉斐尔笑了笑。
“很好听的名字。”
这小姑娘太好懂了，心里的想法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这么单纯的女孩，怪不得瓦伦丁会如此着迷。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拉斐尔。”
她伸出手，放下了圣女的身段。
她想跟陈乐交个朋友。
……
女孩们聊得很愉快，丝毫没有被卫生间这个环境影响到。
瓦伦丁也很配合地维护着她们的二人世界，说的话自然是一句不落都听进耳中。
她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聊小狐狸跟一凤的事，拉斐尔作为倾听者偶尔说几句，或者点点头。
陈乐讲得很起劲，丝毫没听出来拉斐尔那极为明显的暗示，几乎把跟瓦伦丁之间的腻腻歪歪全都说出来了。
她甚至都没怀疑圣女大人问这些的具体目的。
一开始，瓦伦丁还是挺担心的，毕竟拉斐尔温柔又腹黑，他怕未来被当成靶子打。
但一段时间过去，拉斐尔笑容依旧，心情也没多大变化，让少年放下了悬着的心。
她并没有说出真相。
小狐狸能够得到善终，一凤不会违背诺言。拉斐尔将委屈憋在心里，选择相信自己的爱人。
此时瓦伦丁很想对她说一声“谢谢”。
绝对真心。
少年从阴影中走出，手里还拿着两杯饮料。一杯是冰茶，陈乐最喜欢的冷饮；一杯是柠檬水，瓦伦丁和拉斐尔都很喜欢。
女该们已经结束聊天，走了出来。
“小乐！”
瓦伦丁站在冷饮店门口，举起冰茶呼唤少女。
他的眼睛却看向拉斐尔，无声传达自己的谢意。
“小凤！”
陈乐松开握住圣女的手，朝瓦伦丁跑去。她没有接过那杯冰茶，而是给了少年一个拥抱。
“照相机呢？”
紧接着少女一句话把瓦伦丁给问懵了。
“什么？”
他皱了下眉头，却发现空间戒指已经启动，小狐狸正用魔法感知着里面的东西，没两秒就把照相机拿了出来。
空间戒指虽有锁，但瓦伦丁并没有向陈乐保密。
“给你和圣女大人拍张照啊。”
少女晃了晃手中的照相机，同时接过瓦伦丁手中的饮料，放在身边的桌子上。
“哎呀饮料回头再说，你现在赶紧站过去，我给你拍照。”
此刻的她像是玩嗨了一样，不再小鸟依人，反而火急火燎的，生怕错过了什么。
“小乐跟我说你想跟我合张影，我答应了。”
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瓦伦丁一跳。少年回过头，拉斐尔的笑脸映入眼帘。
还是那么美，让人沉醉。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怎么就有点发憷呢？
“那个……”
“嗯？”
瓦伦丁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拉斐尔打断了。
圣女歪着脑袋，双眼微眯，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
咔哒。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少年耳边响起。他对这声音并不陌生，只有某把大口径手枪上膛时才会发出这样的声响。
“……我站在这里可以吗？”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照做。
快门声很清脆，像是一把剪刀，咔嚓掉了瓦伦丁心中的小心思。
拉斐尔也得到了一张极为特殊的合影。她很爱身旁的男人，无论对方是和模样。
第五十章 午饭时间
再次相遇并没有擦出火花，瓦伦丁和拉斐尔都很有默契地扮演着他们的角色，维持住了陈乐眼中的完美世界。
对她而言，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男朋友依然那么温柔，蒂斯尼娅的服务很周到，冷饮也很好喝。
跟圣女大人相遇是意外惊喜，成为了朋友更是难以置信。不管其他人信不信，陈乐肯定会永远记住今天，并且讲述给她的朋友、家人们听的。
至少，有合影作为证据。
小狐狸离开时笑容灿烂，跟拉斐尔一样美，但少了点成熟，多了些年轻活力。少女蹦蹦跳跳，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拽着身后的男友，大步向前。
瓦伦丁表情无奈，但脸上笑容依旧，紧盯着陈乐的长发，眼神如水。
一黑一白的身影映在拉斐尔的视野中，渐渐远去。
她面前还放着一杯少冰的柠檬水，是瓦伦丁的离别礼物。
很普通。
但味道异常不错。
虽然瓦伦丁不能对这位“穿越者”做什么，但他的权能还是可以探查到一些东西，例如对食物的偏好。
那杯柠檬水经过处理，完美贴合拉斐尔的口味，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冷饮。
因为它诞生于神迹之中。
就像瓦伦丁本人，就像今天，就像那只白狐。
被拉斐尔记在心底，不会忘记。
“哈啊……”
有人走到拉斐尔身旁坐下，长舒一口气，带着几缕妩媚。
天使皱了下眉头，微微转头，一杯暗褐色的饮品映入眼帘。握住杯身的手修长白净，小指微微翘起，其余四指弯曲呈弧形，皮肤上还点缀着些许露水。
不用再往上移动视线，拉斐尔也知道这人是谁。
那只一直跟她作对的死狐狸。
“嗯？”
芙兰卡注意到了拉斐尔的视线，微微歪头，对上天使的目光。
少女嘴角微翘，双眼微眯，瞳孔中好似有水波闪动。
“圣女大人莫不是想与我共饮一杯？”
这声音，这表情，如果坐在芙兰卡身旁的是一名男性，恐怕在第一个音节出来时就会沦陷，脸红如灯笼。
但可惜，拉斐尔虽然也喜欢美丽的女性，但这种经常搞事还妩媚过头的狐狸精并不是她的菜。
纯洁的狐狸是人间宝藏，妖娆的狐狸是红颜祸水。
“等下回你拿的是酒再说吧。”
拉斐尔并没有理会这突然的挑逗，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便移开视线，继续品尝自己的特制柠檬水。
对此，芙兰卡也没觉得尴尬。只是轻笑一声，不再理会。
等会雷蛇和邢一凰回来就好了。
她们两人单独在一块气氛和谐是不可能的。
太阳已不再高挂正中，白天最疲乏的时刻到来。流连在“神力柠檬”的顾客越来越多，但比不久前要安静不少。
也许是都累了。
芙兰卡咬着吸管，金色眼眸一直扫视着周围的店面，兴致勃勃。拉斐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像是在小憩。
当然，她并不困，只是在想两只狐狸。
陈乐从头到尾都写满了“干净”，就是一名不谙世事的纯洁少女人设，语气、动作甚至是外貌都无比贴合这个特点。
只是站在那儿，让人看到都会心中一紧，想把她拥进怀里，好好呵护。
别说瓦伦丁了，自己都想这么做。
而芙兰卡却是另一个极端，浑身上下看不到半点“纯洁”意味，更像是一个老司姬，妖娆妩媚。
简单点说就一个字。
瑟！
明明穿得很厚，动作也很普通，但总是带着一股特殊的魔力，就跟她的说话声一样。
让人心中发燥，思维也不由自主地滑落进某个地方，完全就是炎国神话中狐狸的标准刻板印象。
那雷蛇是怎么阻挡住这魔力的？
这一家上下都是木头脑袋吗？
在拉斐尔开始猜测岳父岳母是什么样的时候，邢一凰和雷蛇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几个袋子。
她们都不太饿，所以中午饭就靠饮料甜点解决了。
芙兰卡一下跳楼机就以头晕腿软为借口跑到了集合地点，也就是这家冷饮店，购买食物的任务便光荣地落到了两位龙娘肩上。
“这里这里！”
熟悉的身影走进视野中，芙兰卡赶紧挥手。
拉斐尔被她的呼喊打断了思考，便直起腰，揉了揉眼睛。
午后的温度真的很适合入睡。
“你要的泡芙，还有华夫饼干。”
雷蛇将袋子放在桌上，把里面的甜点一一取出，摆放在四人面前。
“这是曲奇，这是巧克力，这是……”
少女看着手中的大圆柱型甜品，眉头微皱。
包装袋竟然是透明的，没有名称标识。
“提拉米苏。”
邢一凰从雷蛇手中接过甜品，放在自己面前。
“谢谢。”
她微微点头，道谢。
雷蛇眨了眨眼，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和它的模样，将袋子扔进垃圾桶中。
在泰拉世界，糖是稀有物资。但对于黑钢总部所在的哥伦比亚大城市来讲，甜品也不算什么稀缺食物。
但雷蛇一直泡在训练场中，工作时间都在外出任务，吃的食物基本上都是营养丰富口味随意的健康食品，很少接触这种“新鲜玩意”。
而邢一凰是在拉斐尔的影响下知道这些东西的。
这也多亏了瓦伦丁的努力，那段切城生活第一次让这位出身贫寒的少女品尝到了上流社会的滋味。
食物分发结束，四人进入了愉悦的午饭时间。芙兰卡依然健谈，一直在讲她们三人坐跳楼机时的表现，绘声绘色。
雷蛇不时皱下眉头，因为她的好搭档很明显在添油加醋，于是单口相声很快就变成了对口相声。
邢一凰即使在吃饭时也在神游天外，仿佛身边的嘈杂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据芙兰卡讲述，她在跳楼机上也是这个样子，面无表情。
无论上升还是坠落，在一片惊呼哀嚎声中，总有一位少女淡定地坐在位置上，不声不响，呼吸都没乱。
午饭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桌子上的垃圾被一扫而空。拉斐尔扫了眼瘫在椅子上的三人，轻咳一声打破沉默。
“我刚刚碰见小瓦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她们三人都听到。
雷蛇身体一僵，猛然看向对面的天使。而邢一凰就跟重新活过来一般，双眼放光，呼吸急促。
“他……他在哪儿？”
第五十一章 一凰
切尔诺伯格是乌萨斯南方的一座新兴城市。
相较于北方那些有着厚重历史的移动城邦而言，切城看起来并不严肃，高大建筑群中是五颜六色的社会。
莱塔尼亚和哥伦比亚的文化强势入侵了这座年轻的城市，在年轻人中掀起一阵宏大浪潮。维多利亚的优雅却渗入进了城市的管理层中，洗脑了那群贵族。
除了在阴影中肆虐黑帮外，切尔诺伯格已经没有了传统乌萨斯城市的影子。
而这最后的“文化遗留”，也被瓦伦丁一场“帮派改革运动”斩草除根。
邢一凰贡献了绝大部分力量。
她的拳头击碎了阴影中的罪恶，打直了诸多不良人的精神，将切城犯罪率狠狠地摁在地上，不再反弹。
有人给这短暂的两年起了个名字。
“灰色和平时代”。
也正因此，邢一凰成了诸多年轻人的梦中女神，不过口中说的却是“大姐头”。
真女神当然是白衣天使拉斐尔。
在他们的印象中，邢一凰大姐头从未参与过任何娱乐活动，她每次出现都必然跟boss瓦伦丁在一起。
一身黑色西服，从来不戴墨镜，长发盘在脑后。
细眉如剑，眼角似刀，仿佛目光都能杀人。
a到巅峰，飒到极点。
再加上那场帮派战争中邢一凰和瓦伦丁之间的互动，以及两人同居的事实，少年少女们又给大姐头加上了个“忠犬”人设。
虽然这个人设放在女方身上看起来有些怪，但的确是事实。
被外来文化影响的年轻人不像老一辈那样固执古板，他们对上位者的恋爱十分感兴趣，还以此为主题创造了不少文学作品，在阴影中流传。
当然，占主流的自然是大姐头和boss之间的虐恋，还有许多拉斐尔插足的版本。
处在青春期的人类幼崽就是喜欢这种刺激中二的玩意。
不过，他们写的主题倒是对了，猜的也对。
切成战役的最后阶段，男主为了挽救女一女二的性命选择榨干自己救下她们，虐到微笑，甜到痛心。
女一女二为了救回男主，也没有犹豫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开启一段新的旅程。
……
“他离开之前，给了我一枚硬币。”
午饭时间结束后，拉斐尔将跟瓦伦丁相遇的故事讲了出来，完完全全的。
没有省略跟小狐狸有关的部分。
一枚金币被推到桌面中间，足以让所有人看清楚。
即便是身处阴影中，这枚金币也绽放着微弱的光，让上面印着的瓦伦丁侧面像更加清晰。
“我们需要带着这枚硬币去夏朗城郊外的森林，会有人来接我们。”
拉斐尔说着，微微扭头看向一旁。
邢一凰身体前倾，双手抵住桌沿，目光紧盯着那枚硬币，望眼欲穿。
虽然表情如常，但加速的呼吸和缩小的瞳孔还是暴露了她心中所想。
亲身经历了挚爱的死亡，在异世界游荡一年后终于见到了希望的曙光。哪怕眼前的不是真人，只是一枚印着对方头像的硬币，也足以让深陷爱情之人燃起心火。
这还是拉斐尔第一次看到这副模样的邢一凰。
回想起在异世界的这一年，邢一凰好似羽化登仙一般无了七情六欲，连表情都不会变了。
日常生活时她很冷淡，冒险挖宝时她很冷淡，甚面对怪物的时候也依然无比冷漠。
似乎感觉不到任何危机感。
这倒也是。
异世界没有矿石病这玩意，邢一凰的能力不再受到限制。黑金龙鳞随便开，想开多久就开多久，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位高冷龙娘只需要抬起拳头，朝怪物的方向一挥——
任务完成。
也就只有上次在古老遗迹中她多挥了几拳。
表情依旧。
而邢一凰少有几次改变表情的原因还是拉斐尔的调戏。
……
真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姑娘。
快速过了一遍跟邢一凰的生活，拉斐尔在心中轻叹一声。
不参与任何娱乐活动，唯二的放松方式就是喝茶和看书。
没了瓦伦丁就跟机器人一样，没人呵护，只有自己能陪在她身边。
芙兰卡对她而言只是普通朋友，雷蛇跟瓦伦丁一样是个木头，看不懂这位龙娘弟妹的内心世界。
瓦伦丁心中的光大概是自己，但邢一凰心中的光肯定是瓦伦丁。
没了光的人……
该多难受啊。
“所以，我想问问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将多余的思绪抛向脑后，拉斐尔扔出了问题。
毕竟这支“寻夫小队”已经上升到了“寻亲小队”，不算芙兰卡这个凑数的还有雷蛇在，她肯定要问一问其他人的想法。
邢一凰仿佛没听见，依然紧盯着那枚硬币，但呼吸已经平稳，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怎么想的？”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雷蛇。
她皱了下眉头，随即看向桌对面的天使问道。
“我……其实不急。”
拉斐尔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真心话。
“毕竟瓦伦丁已经出现，还给了信物，想再次找到他并不难。”
“主要是……”
她没在说下去了。
“那一凰呢？”
对于这个回答雷蛇并不意外，她看向身边一直在发呆的姑娘，开口提问。
但对方没有回应她。
“对了雷蛇！”
突然间，芙兰卡一拍手心，赶紧起身拽住了雷蛇的手腕，把她往外面拉。
“你怎么了？”
雷蛇想挣开这个家伙的手，却发现芙兰卡握得紧紧的，根本摆脱不了。
“我好像有东西落在跳楼机那里了，你过去帮我一起找找呗？”
嘴上是商量的语气，但动作却干净利落，完全没给雷蛇拒绝的机会，半强迫地把她拉走了。
也给了拉斐尔和邢一凰独处的机会。
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个背影，拉斐尔虽然讨厌芙兰卡，但还是真心给了她一个赞。
这死狐狸的眼色不是一般的好。
随着两人的离开，周围环境也安静了下来。冷饮店已经没有多少顾客，有人在里面等着饮料，坐在外面的人非常少。
邢一凰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呼吸急促，已经安静了下去，似乎回到了正常状态。
只是，此时的她不再挺直腰板，双臂随意地叠在桌上，两只手垂在桌沿。
少女的表情虽然平淡，但拉斐尔能看到里面的疲惫。她就像是熬完夜班的工人，在瞬间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精神头大不比从前。
即便如此，邢一凰依然盯着那枚硬币，盯着瓦伦丁的侧脸。
“一凰？”
拉斐尔轻声呼唤少女的名字，心中微微一痛。
这个混蛋……
只跟我见面不跟一凰见面，难道是忘了还有个无比爱他的姑娘吗？
“嗯？”
邢一凰回过神来，轻声回应。
她的扭头的动作很慢，没有丝毫平时的干练。
“你应该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吧？”
拉斐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
“嗯。”
依然是一句淡淡的回应。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天使歪着头，对上少女的眼。邢一凰看了眼面前的挚友，缓缓抬头。
拉斐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过山车的高大轨道出现在视野中。
“我想过几天。”
“等游园时间结束后。”
两句短短的话语钻进天使耳中，让她微微一颤。
她从未听到过如此轻柔的声音。
宛如此刻邢一凰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