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背水一战
汐斯塔，海边书店。
跟昨天一样，当加文推开二楼卧室的门时，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边的夜枭。
少女犹如一座雕塑，沐浴在阳光之中，恬静美好。她盯着对面的那片沙滩，不曾眨过眼，似乎感觉不到干涩。
大海的蔚蓝为她的眼眸补上了高光，多多少少给这位死气沉沉的姑娘增添了些生气，加文悬着的心也缓缓放了下去。
夜枭跟往常一样安静。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加文很清楚，夜枭的危险程度跟她的美貌成正比。
虽然过去的试验证明这姑娘不会伤害他，但见识过夜枭手段的他还是生出了敬畏之心，两人的相处方式与其说是上下级倒不如说是主仆。
夜枭是主，加文是仆。
掌握强大武器的人大概都是这种心态。
“失败了。”
尽管加文的动作很小心，但他坐在沙发上时仍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声音。
很轻微，但逃不开夜枭的耳朵。
少女没有扭头看他，依旧盯着窗外的沙滩。
声音就跟她轻颤的耳羽一般可爱。
“是情报出错了么？”
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夜枭加上轻语等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成功率。
那百分之零点一存在的原因是这世界有不可抗力，比如天灾。
可今天早晨的汐斯塔无比平常，别说天灾了，海面上连个稍微大点的浪都没有，哪来的不可抗力？
都这样还会失败，那只能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不。”
沉默了数秒，夜枭给出回答。
姬娜等人收集的情报还算详细，瓦伦丁的能力表现都提到了。
除了难以置信的医疗法术之外，情报中还重点说明了他参加过切城任务，通过传言和论坛的一些信息对其进行了合理的推测，得出了战斗思维和意志远超普通干员的结论。
简单来说，经历了切城战役的瓦伦丁在姬娜等人眼中已经是个老兵了，侦查和反侦察能力很强。
尤其是“极大可能经历了生死危机”这句话，更让夜枭看重这个目标，以至于让她选择了‘无人狙击’这一刺杀方式。
夜枭的源石技艺能够让事物在固液两态间自由切换，已至炉火纯青之境。
不仅能利用外界物体制造出一个分身，还可以让物体在转变形态后仍保持原来的功能。
相比之下，利用光学原理让转变形态后的物体“隐形”倒算是基础应用了。
不过，这些操作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度极高。
倒不是对身体负担大，只是精密度要求太高了，稍微有点差错就会功亏一篑。
狙击瓦伦丁的那几秒对夜枭来说不算极限，但也差不多了。
可如此牛13的技能组合，还有刺杀前费尽心力的准备工作，就这么轻易被目标的一个“不小心摔倒”给化解了？
夜枭不信，加文更不信。
难道是被发现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瓦伦丁……
倒也符合情报所说。
毕竟那个结论是比较抽象的，“远超普通干员”的这个程度可大可小，全看读情报的人怎么想。
你要说情报错了吧，不至于。
说不错吧，目标表现出来的“超出程度”确实是大了点，足以让写情报的人再多加几个形容词。
夜枭的人格虽然被重构了，但她依旧是个人，心在跳动。
她清楚自己说的话会决定下面人的命运，所以才会在短暂思索后给出这个回答。
房间内陷入寂静。
加文看着夜枭眨眨眼，轻叹一声低下头，抬手扶额。
他感觉头有点疼。
这一个“不”直接把他刚刚想好的应付上面的说辞给毙了。
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有原则，一点儿都不像战争兵器。
出任务只杀任务目标，无关人等伤都不伤。说话特别简短，还只说实话。
七大罪她一个不沾，没有任何坏习惯。
相比之下，另外三个家伙比她坏多了。
毕竟莱茵生命目前关于精神层面的技术不算过于精进，做不到将人变成彻底的机器。
投入使用的实验体都或多或少保有人的情感，只是因为实验的原因变得有些扭曲。
夜枭这个实诚的倒是不正常了。
……
“怎么办？”
良久，加文才憋出来三个字。
没办法，他虽然还算能打，但那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
这种难度的任务需要思考的东西很多，加文只是兼职的打手，主职是研究员和监护人，打架这方面还是得看夜枭。
“他的住址。”
夜枭没有解释的习惯，只会提出需求和执行。
她这么说，就代表已经有法子了。
“……朗庭酒店A3059。”
瓦伦丁会入住朗庭是加文推测的。他根据情报所说总结出了目标作为外来人员的几个特点，然后通过对照调查报告得出了这个结果。
而现实正如他所想。
加文大概猜到这姑娘的计划了。
狙击是夜枭的强项不错。
但她的源石技艺更适合近战。
当利刃抵在瓦伦丁的脖子上时，这家伙还可能有假装摔倒的机会么？
“具体位置是这里。”
报完房间名，加文又用手机投影出来了朗庭酒店的房间分布图，给夜枭指明了地方。
“需要我怎么配合？”
大多数时候，监护人要和战争兵器一起行动。今天早晨加文就在刺杀现场，只是他融入了人群中，看不到目标的情况。
不过就算看不到，当时他也明白行动失败了。
毕竟那群人的尖叫都是献给小鲜肉偶像的，激情四射，一点都不像看到血肉模糊的尸体的样子。
“照常。”
夜枭顿了顿。
“保护我。”
作为战争兵器，她无比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表面上看，夜枭是位完美的战士，六维拉满。
而她的致命弱点就藏在脑海中，她的灵魂里。
“明白。”
这一次，加文回答得无比慎重。
来到汐斯塔以前，他以为这不过是个很简单的任务，只是目标空前强大的生命力有些棘手而已。
但夜枭的铳和刃能将敌人的一切都碾碎成泥。
她可是四名战争兵器中专职刺杀的死士。
结果，瓦伦丁用一个假摔给他们上了一课。
夜枭也只能拿出真正实力。
这第二次行动给加文的感觉就跟前几天一样，稳得不能再稳。
但他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成功了自然是好的，但失败了……
后果可不跟狙击一样容易接受。
他必须要抱着损失夜枭，丢掉性命的心态去执行。
向死而生。
第六十五章 靠近的威胁
无声狙击的失败彻底打消了加文对瓦伦丁的轻视，让他开始像往常那般认真了起来。
在购物广场转悠的猫猫姐妹接到了新的命令，监视行动再次开启——不过要比早晨时轻松一些，姬娜不用时时刻刻都盯着目标了。
她只需要偶尔追踪一下瓦伦丁的位置，确定这小子没run回罗德岛主基地就好。
甚至都不用这么麻烦，用源石技艺确定一下目标所在的方向也行。
姬娜的能力再怎么差劲，她也是莱茵生命花老长时间培养出来的间谍，基本功还是很过硬的。
来到汐斯塔之前，她就将这座城市的地图牢牢记在脑子里。
只要一抬眼皮，就能知道自己面朝的方向，心里紧接着就会出现这个方向上令人印象深刻的建筑物，估算出距离自己的直线距离大概有多远，最近的道路又该怎么走……
瓦伦丁如果察觉不到自己身上被种下的锚，那他的位置对姬娜来说就永远不是秘密。
确定了小龙人当前的位置后，姬娜揉了揉眼，打开手机。
傻妹妹去更衣室了，她没有购物的欲望，就坐在店里的沙发上享受片刻的宁静。
熟练地打开贾斯汀演艺公司的网址，入眼就是一张漂亮到窒息的大脸。
可惜这家伙的笑容总是贱兮兮的，以至于他的黑粉比其他只有脸能看的偶像要多不少。
这次贾斯汀来汐斯塔肯定是为了黑曜石节。但奇怪的是，姬娜没有在网站上找到售票链接一类的东西，公布出来的行程表上也没有汐斯塔的名字。
难道是他不顾公司的安排自己过来的？
就是想来玩玩？
那也忒任性了点。
不过这倒是许多当红小生都有的毛病，演艺公司对此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是自家的摇钱树，可不敢得罪。
“唉，你又在看他。”
经历了早晨的混乱，姬娜的思绪不可避免地飘到贾斯汀的出现和狙击行动的巧合上。
所幸南希的声音及时出现，将她从混乱前夕中拉了出来。
“我看看有没有票。”
稳了稳心神，姬娜将手机息屏，塞回兜里。
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好妹妹，微微点头。
“不错，这身挺适合你的。”
南希的颜值虽说不如拉斐尔邢一凰那般惊艳，但也有中上水平，不然还真钓不了凯子。
“但想去诱惑那小子还差远了。”
南希好不容易听见一次姐姐的夸奖，笑容变得跟花儿一般灿烂。
结果姬娜的第二句话又把她给创回原形。
“我……”
南希瞬间炸毛，尾巴都翘起来了，但一想到自己卡里的钱，她又变回一开始温顺的模样。
“姐姐说得对呢，我也只不过是幻想而已。”
她挤出一个笑容，看似高兴，但眼神却黯然神伤。
没办法。
谁让自己没钱呢？
“行了。”
这表情把姬娜逗乐了。
她微微一笑，Rua了把傻妹妹的猫耳。
“选好了么？好了我就去结账。”
平常这姑娘大大咧咧的，也就勾搭男人时才装得淑女点，这伪装对姬娜来说就跟没有一样。
“选好啦。”
闻言，南希的笑容又灿烂了起来。她提起裙摆，在原地转了个圈，秀发飘扬。
付完钱，猫猫姐妹就提着各自的纸袋走出商店。姬娜扫了一圈商场，正思索接下来去哪儿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她的视野。
娇小的身躯，银色头发，还有一对深蓝色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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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娜看到的自然不是瓦伦丁，而是他的好姐姐雷蛇。
这座购物广场距离海边不远，是游客必来的地方，她们的相遇倒也不算是巧合。
可惜的是，姬娜认得雷蛇，雷蛇却不认得这位想置自己弟弟于死地的猫猫。
她在撸狐狸玩。
没有什么能让一位严肃的黑钢国际佣兵露出笑意，她的面容跟她的盾牌一般冷硬。
有时候还会发光。
哪怕是在游戏里，穿着春龙旗袍的雷蛇也没有翘起嘴角，眉头微皱，似乎对让她穿上这身衣服的家伙有些生气。
可在现实中，送给雷蛇春龙的是瓦伦丁，她的好弟弟。
那就不可能生气了，有的只是充满柔情的笑。
可以说，一切跟瓦伦丁有关的东西都会让这位好姐姐产生好感，更不要说陈乐这只身份特殊，又极其可爱的狐狸了。
她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偶尔抬头看眼前面的路，更多时间还是将目光放在了陈乐身上。
瓦伦丁塞来的这只狐狸算是彻底打乱了雷蛇的旅游计划。
香草跟杰西卡倒没觉得有什么，她们也觉得陈乐很萌，偶尔会过来撸两把，但计划没有被影响太多。
四个人里，最不爽的就是芙兰卡，原因不言而喻。
她倒不至于跟一只傻狐狸争风吃醋，但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不舒服的。
但那又能怎样呢？
她也只能用自己宽广的胸怀包容下陈乐的无心之举，带着另外两个实习生好好玩。
唉。
同样是狐狸，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她不就比我白点嘛……
可怜的赤狐小姐完全没意识到她的糟糕性格就是雷蛇差别对待的原因。
雷蛇的注意力几乎全在陈乐身上，自然也注意不到芙兰卡气场上的些微变化。
她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想着待会要不要给小可爱做个宠物美容，却感觉自己食指被咬了一下。
“嗯？”
力度很轻，感觉像是狐狸表达亲昵的行为。
陈乐注意到雷蛇移来的视线，轻轻叫了一声，紧接着扭头看向某个地方。
“怎么了？”
她摸了摸陈乐的小脑袋，不知所云。
“呜！”
这下陈乐的叫声大了些，也吸引到了芙兰卡的注意。
她看了眼不知所云的雷蛇，联想到不久前瓦伦丁说的那些话，朝小狐狸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
交谈着走过的行人、站在门口递宣传单的店员，还有商店里挑选物品的客人……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存在。
她作为剑客的直觉也没发现什么危险。
……但瓦伦丁不会糊弄她，尤其是涉及到雷蛇的人身安全。
这只狐狸会这么提醒她们，那肯定是有威胁正缓缓靠近。
“没什么，走吧。”
芙兰卡拉了下雷蛇的胳膊，装作没事一样带着她们离开了。
没多久，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她们刚刚站着的地方。这人手里拿着商场的地图，偶尔抬起来看看周围，一副第一次来汐斯塔的游客模样。
只是，他的眼神跟其他游客相比，多少锐利了些。
第六十六章 整点薯条
数年前，莱茵生命的战争兵器计划进入关键阶段，却意外地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首先是“炎魔”伊芙利特在实验过程中失去控制，几乎摧毁了一整层的实验室，经济损失上亿。
数天后，瓦伦丁与邢一凰得到不明势力的帮助，结伴出逃，走之前还不忘把伊西斯计划的负责人给干掉。
如果只是普通的负责人那倒没什么，莱茵生命最不缺的就是钱和人。
可关键是……
安德莉娅是“钥匙”的发明者，是她将战争兵器计划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她死了，那再想培育出炎魔、伊西斯这样的实验体就难了。
于是，战争兵器计划拐了个弯，不再追求极致的武力。
而莱茵生命高层也没放弃出逃的实验体，瓦伦丁在切尔诺伯格快活的时候他们就制定过刺杀计划，却因为难以渗透进乌萨斯境内而放弃。
如今目标就在汐斯塔，一个谁都能来的地方。
那莱茵生命自然不会放弃机会。
他们甚至一出手就是王牌——夜枭在哥伦比亚政客眼里可属于常规战力中最强的那一档。
相当于游戏剧情中的内卫，泰拉大陆顶级强者的战力单位。
这也是他们只派出两人的底气。
至于在罗德岛主基地里安插的商业间谍，严格上来说不算刺杀行动的参与者。
她们能做的非常有限，除了传递情报外，也就能充当个跟踪者了。
除了姬娜和南希外，其他商业间谍甚至都不知道这回事。
虽然能猜到，但毕竟上头没说，他们依旧是该干啥干啥。为罗德岛发光发热，做凯尔希女皇手底下的好螺丝钉。
但这些人心里都有一个相同的念头：
瓦伦丁完蛋了。
这种底气来源于他们对莱茵生命的足够理解，知道本家被藏起来的实验体有多牛β，就跟派出夜枭的莱茵生命高层一样。
他们没有想过任务会失败，也不可能想。
因为如果任务失败了，那就代表瓦伦丁的问题他们就不用管了。
哥伦比亚的政客会接过这个烦恼，重新评估目标的危险程度，思考怎么在损失利益最小的情况下解决他。
又或者会改变对瓦伦丁的态度，对他抛出橄榄枝，拐个大弯来解决问题。
毕竟那个时候，要解决这小子就不能用常规战力了。
花钱招安，可能是更方便的办法。
……
可无论那种结果，都不是红蝠想看到的。
他所想要的，是瓦伦丁永远离开拉斐尔圣人……
让这个蛊惑拉特兰之光的家伙彻底死亡。
遗憾的是，来到汐斯塔之后莱茵生命方面并没有要求他提供帮助。
但也没忘了这个被策反的罗德岛监察部干员。
就在罗德岛到达汐斯塔的第一天，加文就联系了红蝠，表示无论刺杀行动成功与否，所承诺的东西不会变。
一张前往哥伦比亚的船票，一份莱茵生命防卫部的入职信，一栋新约克城的公寓。
红蝠目前所提供的情报，以及他未来可能会付出的东西值得拥有这些报酬。
但这些对红蝠来说不重要。
如果可以，他想看到那个瓦伊凡人死亡的样子。
但请求被加文拒绝了，因为莱茵生命方面不想暴露一点儿有关夜枭的信息。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在罗德岛躺平准备离职报告了。
但红蝠是个谨慎的人，希望做任何事都万无一失。
因此，他在没有得到加文授意的情况下开始行动，将目光放在了对瓦伦丁来说非常重要的一个人身上。
雷蛇。
胁迫永远是一种对敌的有效手段，尤其是当你掌握着敌人的心爱之物时。
如果加文那边进展不顺利，那红蝠就能通过雷蛇加一把火。
让坚不可摧的瓦伦丁多个弱点出来。
虽然行动起来有些难，必须得避开杰西卡，但不是没有可能。
那只狐狸让雷蛇不再跟其他三人形影不离，也许下一个转角就会出现机会。
假装过了一遍地图后，红蝠将其收好，却抬脚走向了另一个方向，跟雷蛇四人南辕北辙。
姬娜站在高处楼层，像是逛累了一样趴在玻璃栏杆上，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
墨镜下的目光却紧盯着那个瘦弱的游客，看着他走进卫生间。
即便对方做了伪装，她也认出来这人是谁了，就是提供最关键情报的罗德岛监察部干员。
可他在这里做什么？逛街的话为什么又要伪装？
跟踪雷蛇么？
“姐，你在看啥？”
南希凑了过来，顺着姬娜面朝的方向看过去。
这姑娘饿了，刚从肯胜客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包薯条。
她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异常，除了路人就只有各种花花绿绿的广告。
姬娜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吸了口奶茶。
滋味很甜，麻醉了味蕾。珍珠Q弹，在舌尖与牙齿间旋转跳跃，最终还是被碾碎，跟着牛奶一起流进胃中。
没多久，那个游客出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红蝠却换了身衣服，体态也比刚才发福了一些，嘴巴周围还粘着胡茬——一个典型的中年男人形象。
若不是姬娜对他留心了，这副模样肯定是认不出来。
“你认得他是谁么？”
姬娜朝那个男人挑了挑下巴，将视线移到其他地方。
但眼睛的余光还在红蝠身上。
“不认识。”
南希回答得非常干脆。
“你看看他头两侧的红色耳羽。”
红蝠是黎博利人，脑袋上不仅有头发，还有羽毛。这是他的种族特征，再怎么伪装也改不了。
除非拔了。
“嘶——唉？有点眼熟。”
南希眯起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难道是那个……监察部的？”
没多久，她就猜到了正确答案。
这段时间里，南希接触过的人里面有红色耳羽的人不多，用排除法很快就能猜到。
“伪装的不错哎，但是他在这儿干嘛？”
“执行任务？”
一个问号落在猫猫的头上。
“谁知道？”
瞥了眼来到自己所在了楼层的红蝠，姬娜将最后一点奶茶喝完，转身离开。
她想看看这位干员的跟踪方式，准备学习一个。
“等等……哎？！”
南希回过神来，刚想跟上去，突然一道白光从她面前飞过，一爪子将猫猫手里的薯条带走了。
“我薯条啊！”
“嘎！”
飞远的海鸥还不忘嘲讽。
“死鸟！”
南希没办法，只能看着薯条越飞越远。她跺了下脚，叫住姐姐，又回到快餐店里买了一份。
姬娜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眼天空中已小成一个点的海鸥，有些疑惑。
这汐斯塔的鸟儿……
都聪明成这样了吗？
第六十七章 事故
一只抢薯条还会嘲讽的海鸥很奇怪，但对姬娜来说并不重要。
这与这场汐斯塔之旅，她已经开始摆烂了，像以前那么多次任务收尾时那样。
一般这种情况下，出力的是上面那些能人，可能出现的危险是她们这些小喽啰对付不了的。
与其敏感到怀疑一切，不如放平心态等任务结束，在不耽误工作时趁闲做一些感兴趣的事。
比如观看罗德岛监察部干员的跟踪表演。
姬娜还知道伪装，带上墨镜装成看风景的样子盯着红蝠。而她的傻妹妹连演都不带演的，往栏杆上一趴就瞪着大眼睛看他，不时往嘴里塞根薯条。
跟看戏似的。
姬娜也没管她。
没多久，一只衣着清凉的小鸟就来到两只猫猫旁边，朝她们打了声招呼。
那人看起来蛮瘦弱，服装搭配清爽干净，额头上卡了个太阳镜，嘴角的笑容就跟他耳朵上面的赤红耳羽一般惹眼。
很明显，这人就是红蝠。
只不过打扮从刚刚的中年大叔变成了阳光大男孩。
“真巧啊，两位学姐。”
甚至声音也变了。
“你们也来汐斯塔旅游么？”
说罢，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透着一股少年人独有的自信。
这可把南希惊到了。她捏着一根薯条，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能朝姬娜投去求助的目光。
[咋回事啊？咱啥时候多了个学弟？]
“工作太累，好不容易休假了可不得找个地方玩玩么。”
姬娜摘掉墨镜，抬手将傻妹妹手里的半根薯条塞进她嘴里，进入红蝠的频道。
“正好我工作的地方离汐斯塔不远，就来了。”
“是么。”
红蝠轻轻点头，脸上笑容依旧，心却沉了下去。
刚刚在看到姬娜和南希的第一眼时他就认出来了，这两人是莱茵生命派来罗德岛的商业间谍，但权限很低，在两边都属于底层员工。
但因为姬娜是情报传递者的原因，她的重要性却远于其他人，尤其是对红蝠来说。
这代表着她能接触到莱茵生命派来的高级人员。
而红蝠此刻缺的正是联系上对方的那根线。
当初莱茵生命方面为了表示诚意，他几乎知道所有安插在罗德岛内部的商业间谍。不仅有莱茵生命本家的，还有其他几家企业的。
听起来似乎罗德岛被渗透成了筛子，但听到那些人的名字后，红蝠才发现大部分都是工作人员，能接触到有用情报的不过一手之数。
不过，这种自曝的操作还是让莱茵生命获得了对方的信任，以及一丢丢的向往。
红蝠渴望成为上层阶级的人，这也是他当时离开拉特兰的根本原因。
毕竟黎博利在拉特兰只是“二等公民”。
他毕业后就给莱茵生命投了简历，但被拒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了罗德岛。
在罗德岛待了几年也算混得风生水起。科研没成，倒因为源石技艺走上了另一条路。
但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去莱茵生命这种有可能接触到政府高层的公司，而不是在一家普通的医疗公司当一辈子干员。
所以，红蝠绝不会放弃这次找上门来的机会。
即便是莱茵生命方面没有要求，他也要主动去帮忙。
姬娜，就是他和加文之间的那根“线”。
而从刚才的对话来看，加文那边似乎出了点问题。
“工作太累”就是暗示。
而“休假”的意思是姬娜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虽然她只是底层员工，但怎么说也是莱茵生命这座大庙教出来的，专业素养可比其他公司的员工好多了。
至少在红蝠眼里，她可比某些刚加入监察部不久的新人要强。
所以，他很确信对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回答的话里也有深层含义。
那么，就该交换信息了。
……
一番交流下来，红蝠达成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姬娜同意帮他转告诉求，做他跟加文之间的线。
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至于红蝠的诉求会怎样对待就不是姬娜能左右的了。
当然，红蝠也没忘了他这次出来的目的，谈话期间也一直在注意雷蛇四人的动向。
有时候，目标会脱离视线，那红蝠自然不会在原地干等着，而是拉着两只猫猫一起“逛街”，时刻让雷蛇处在自己的视野中。
他没有像普通人那样一直跟在目标后面，而是拉开了一定距离，利用各种角度来确保不会跟丢目标。
若将普通的跟踪方式比喻成二维，那红蝠就是加了个Z轴，在三维的角度上跟踪目标，就像是围绕着原子核的电子。
无论什么角度，他都能看到雷蛇，而脚下走的路却跟雷蛇的路毫不相交，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样能最大限度地隐藏自己，避免被发现。
只不过，这种跟踪方式对环境要求很高。如果目标走在一条街上，那想在到处跑的同时要看住目标是不可能的。
恰巧这座购物中心内部的环境足够复杂，中间还连着不少玻璃栈道，有时候他都能出现在雷蛇头顶，再加上红蝠本身足够优秀的伪装技巧，这一路走来愣是没让对方发现异常。
尤其是在雷蛇怀里还抱着个“狐狸雷达”的情况下。
……
但游客不会一直待在购物中心里，肯定是要去其他景点看看的。
在路上怎么跟踪就很让人头疼了。
红蝠混在一群玩轮滑的年轻人中，双眼透过拥挤的人流盯着路边的雷蛇四人。
姬娜和南希离开了，她们不可能一直跟下去。
红蝠也不想让她们跟着自己，赶紧去给加文汇报情况才是正事。
现在的烦恼只剩下如何在不被那只死狐狸发现的情况下，确保不会跟丢目标。
雷蛇的手环和通讯设备里其实是有定位器的，红蝠作为监察部干员有使用这项功能的权限。
但这仅限于在罗德岛主基地内。
出了罗德岛，还能时刻掌握干员动向的只有S.W.E.E.P成员和监察部部长。
芙兰卡那个汐斯塔官方给的手环同理。
不过，他倒是可以黑进汐斯塔政府部门来得到芙兰卡的目标。
但那样难度有点高……
红蝠正思考自己黑进汐斯塔公共安全局有多大概率成功的时候，突然发现雷蛇已经走出了视野。
他赶忙推开周围的人群，在一堆低骂声中朝着刚刚目标出现的最后一个路口跑去。
路口的信号灯是绿色，雷蛇大概是过去了。
他跑过去应该刚刚好。
而就在红蝠的左脚刚踏上斑马线时，一只海鸥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直接撞到他的脸上。
“什么东西！”
红蝠赶忙停下脚步，挥手去打挡住自己视野的鸟儿。
那只海鸥看起来脾气有些暴躁，不仅没飞走，还用喙啄了两下红蝠的脑袋，飞走之前还朝他扔了个红色的小盒子。
几根金黄的，细长的东西砸到了他脸上。
似乎是……
“薯条？”
红蝠看了眼脚边还残留着一小半薯条的红色包装盒，眼角一抽。
但下一秒，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入眼是一道极速放大的红，夹杂着令人牙酸的噪音，朝他袭来。
仿佛一辆燃烧着火，开往冥界的列车。
避无可避。
嘭！
当意识同身体一起飞出去，即将断线的时候，红蝠艰难地转动眼球，在一片模糊中看向信号灯。
是绿色。
黑色如潮水般涌来，缓慢但坚定地将红蝠的身躯吞噬。在堕入阴影中的前极秒，他看到有人来了，正蹲下身盯着自己，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死寂与狂躁在耳畔交错，逐渐融为一体，变成单调的“嗡”。
“为……什么……”
红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压自己的喉管。
“要……闯红灯……啊。”
第六十八章 最美的花
倘若泰拉世界的风有评级，那汐斯塔的海风必然能得优等。微凉清爽，令人倍感舒适，仿佛能忘记所有烦恼。
大海蔚蓝宽阔，沙滩细软金黄。阳光耀眼却不炎热，再加上这舒爽的海风，营造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桃源。
这种环境下，人会自觉地积极向上，想要做些什么。哪怕是懒成石头的阴湿死宅，也会试着搭一个沙堡，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汐斯塔官方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在沙滩上修建了不少公共设施，让前来游玩的人们能发泄多余的精力。
除了传统的沙滩排球和足球外，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专门给健美爱好者准备的地方。
瓦伦丁刚来到沙滩时就去那里瞧了几眼，想着能一饱眼福，结果没一会儿就在诸多肌肉姐贵的炽热目光中光速润了。
只能说不愧是二次元世界，大车喜欢小孩这事竟如此普遍。
瓦伦丁跑了之后，又跟着俩姐姐在其他地方转了会。昨晚没有折腾，现在精力满满，环境又那么好，是该好好流一流汗。
三人一合计，走向不远处的排球场……
附近的冷饮店。
开玩笑，上班就够累的了，来到海边还要运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今天的汗水指标在刚刚散步的时候就达到了，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享受人生。
冷饮店里除了鲜榨椰子汁外，还提供用具租赁服务。瓦伦丁三人租了沙滩椅和遮阳伞，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一放，开始休息。
他们选的位置距离排球场不远，躺在沙滩椅上时能清楚地看到球场上奔跑蹦跳的女孩们。
她们傲人身姿和挥洒的汗水是沙滩上仅次于大海的景色，值得用心去欣赏。
瓦伦丁对上拉斐尔审视的目光时是这么解释的。
天使姐姐回了他一个白眼，终究是没说什么。
一直神游天外的邢一凰在此时却认真起来，盯着球场上的女孩们目不转睛。
瓦伦丁知道她手痒了想去试试，但却没说出来。
如果邢一凰自己提出来的话，他会同意的。
老婆高兴怎样都好。
可如果她一直沉默着，那还是乖乖地当个观众比较好。
倒不是担心邢一凰被虐，瓦伦丁害怕的是这姐姐一巴掌下去把排球打成炮弹……
说不定这场汐斯塔之旅就提前结束了，还得搭进去一笔医疗费。
就这样，出发前的无数计划在此刻被推翻了，只剩下睡觉一个选择。
这世界上没有比躺着更舒服的运动了。如果有，那就是在上班时躺着。
更不要说手边还有一杯冷饮，眼福口福都有了。
美汁儿汁儿。
没多久，拉斐尔的呼吸就变得平缓起来，应该是睡着了。
排球场上的姑娘已经换了一队，邢一凰也没有想去玩玩的表现，只是偶尔偏过头来看一眼身边的男人。
很快又将视线移回去，害怕他发现似的。
瓦伦丁戴着太阳镜，左眼欣赏着沙滩上的美景，右眼的视野中却是另一幅景象。
自踏入汐斯塔的第一步开始，他就释放出源石技艺，控制了天空中飞过的鸟儿。
一路走来，他的源石技艺如传染一般扩散到海边绝大多数的生物体内，将整条海滨大道纳入监控范围内。
但也因为动物数量太多的缘故，瓦伦丁不能做到全部控制，只能选择几个感知比较好的生物在整条路上巡回监视。
他的右眼就变成了监控摄像显示屏，能实时观察到周围的景色，没有一丝延迟。
而事实证明这么做是对的，瓦伦丁还真通过这些动物的视野看到了一些东西。
“哈哈……嘿。”
将某个人的惨状纳入眼底后，瓦伦丁没忍住笑出了来，声音贱兮兮的。
结果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五官拧在一起，嘴里哎呦个不停。
“哎哎疼疼疼……”
“你在笑什么？”
拉斐尔皱了下眉，松开小龙人的耳朵，看了眼自己的手。
嗯，肌肤白嫩，手指修长，非常漂亮。
……我这也没用力呀。
她刚刚梦见自己带着瓦伦丁回娘家，准备向加百列坦白。结果刚见到那位娇小可爱的天使，这臭小子的笑声就把她给惊醒了。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心中弥漫，拉斐尔顿觉有些委屈。
就伸手揪了下瓦伦丁的耳朵撒气，也没用力。
结果这小子整的她跟母老虎似的……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瓦伦丁注意到了天使姐姐的情绪变化，表情又变回笑脸。
高兴的事情自然是红蝠那个家伙的下场。
早晨时，贾斯汀造成的混乱虽然遮挡住了他的视野，但天空中的鸟儿却看得非常清楚。
瓦伦丁也是在那时候注意到了南希和姬娜。
毕竟早上在电梯里时，那只猫猫吃惊的表情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瓦伦丁可不觉得这姑娘是个花痴，绝对有其他原因。
这一监视，哎，就看出问题来了。
那只海鸥就是他故意去逗南希的。毕竟鸟生的终极目标就是搞点薯条，瓦伦丁也算是帮它圆梦了。
至于红蝠……
瓦伦丁给雷蛇的可不只有狐狸，还有背后灵瓦伦娜。
生出了神智的她自然是明白陈乐察觉到的危险是谁。
而红蝠从头至尾都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一直沉浸在尾行游戏中，非常认真地规划路线，做好伪装。
小丑本丑了属于是。
朝他脸上扔薯条的海鸥就是瓦伦丁控制的，本来是想跟南希一样，捉弄下他。
没想到搞出了一场交通事故，意外之喜。
“什么？”
拉斐尔头顶冒出个小问号。
这两天角徵羽特别安静，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来刷存在感。
“你看这片沙滩。”
瓦伦丁瞥了眼那个问号。很快就移开视线，手臂向外伸展，划出一道弧线。
“是不是美不胜收？”
“让我想起了还在异世界的时候，蒂斯尼娅郊外的那片花海。”
“美到让人流泪。”
听到这话，拉斐尔无语，只是点点头。
“……嗯。”
她自然是明白这小子在想什么。
这片沙滩是汐斯塔最受欢迎的景点，从早到晚都是爆满，到处都是人。
而因为人口比例和容貌基因锁的原因，沙滩上大部分人都是美女。
穿着各种样式泳衣，有着各种动物特征，形形色色的漂亮姑娘。
宛如身处天堂。
当然，只有瓦伦丁会有这种感觉，因为他是男人，还是穿越来的。
拉斐尔虽是双性恋，但她可不好瑟。
“但是啊，无论哪个地方的花海，总有一朵最漂亮的。”
“尤其是在其他花朵的衬托下，它的美丽会比单独存在时更显眼，让人印象深刻，一辈子都忘不掉。”
瓦伦丁微微低头，双眼紧盯着天使的脸庞。
“这片花海最美的那一朵就躺在我的身旁。”
他翘起嘴角。
“这怎能不让我笑呢。”
这土味情话让拉斐尔愣住了。
她是真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解释。
很快，拉斐尔就反应过来，丢下一句油嘴滑舌后便不再理他。
瓦伦丁看着天使姐姐背后亮度比刚刚稍强一点的小翅膀，又嘿嘿笑了两声，便躺回椅子上，脑海中又浮现起红蝠的车祸现场。
整体来看，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但细细一想，这普通下面却隐藏着许多蹊跷。
红蝠隶属于监察部，能进这个部门的都有两把刷子，结局怎么可能会是车祸那么无厘头？
那车是汐斯塔的旅游大巴，司机定然是受过专业训练且有深厚经验的，怎么可能会犯闯红灯这种低级错误？
就算他不想遵守交通规则，那斑马线上的人都看不见吗？
而且为什么这么巧，不早不晚偏偏是在自己控制海鸥耍红蝠的时候就撞过去了？
感觉……
这一切像是被操控的，仿佛无形中有只大手改变了原本的世界轨迹，让红蝠遭遇了一场奇怪的车祸。
无论怎么想，都只能解释成巧合。
瓦伦丁轻声叹气，感觉有些遗憾。
如果他控制的不是一只海鸥，而是一只鹰就好了。
鹰的视力能为他提供更多信息，也许能看出些许端倪。
至于是巧合还是人为，瓦伦丁也不想了，想也没用。
就算真的是人为，那从表现上来看，这人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至少，这项能力没用在自己身上。
将掉在沙滩上的太阳镜拾起，瓦伦丁揉揉眼，准备控制那只海鸥去监视猫猫姐妹。
结果突然有个小东西砸到了他脸上。
拿起一看，是今早放进包里的防晒霜。
“给我涂一下防晒霜。”
天使姐姐坐起身，下达命令。
瓦伦丁看过去，那充满诱惑的身体曲线让他有些炎热。
“好呀。”
小龙人赶忙站起来，动作利落的像根弹簧。
“一凰也要吗？”
他扭头看向另一侧，晃了晃手里的防晒霜。
回答是肯定的。
“嘿嘿。”
瓦伦丁将三人的椅子折起来，从包里掏出毯子铺在遮阳伞下。两朵最美丽的花躺在上面，等待着他的呵护。
而这一切被不远处的某人尽收眼底。
她瞥了眼躺在垫子上的邢一凰，嘴角逐渐上扬。
第六十九章 日常
给穿着泳装的女孩子涂防晒霜是件很享受的事。
与异性的肌肤之亲总会让男人心猿意马，精神却无比集中，时刻注意着手指的力道和对方肌肤与身体曲线带来的美感，生怕漏掉一丝。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用心的事。
当然，前提是他刚陷入爱河不久，面前的女孩子也还没熟稔到托付终生的地步。
对于瓦伦丁来说，给拉斐尔和邢一凰涂防晒霜已经无法让他内心荡漾了。
已互相知根知底，没有秘密可言，那种触摸异性肌肤的神圣又美好的激情自然是十不存一。
手法却也不再生涩，能给对方觉得更舒服。
自己手指上的反馈自然也更丰满。
这皮肤真好。
瓦伦丁品味着手上传来的触感，将防晒霜在拉斐尔背上抹匀，暗叹一声。
这姐姐十九岁就出来闯荡，至今已有七年时间。瓦伦丁不清楚她中途遇到了多少危险吃了多少苦，但可以肯定的是不少。
当初在切尔诺伯格时，这姐姐就讲述过她过去的事。
离开拉特兰之前，她最常用的物件是手术刀和针筒。之后那几年，守护铳的使用率高出手术刀好几倍。
可见她去的都是什么地方。
可即便如此，拉斐尔的肌肤仍然白皙滑嫩，犹如煮熟的鸡蛋清。苦难没有在她手上留下痕迹，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枝温室里长大的花朵。
诚然，这里面有泰拉人基因锁的功劳。
但瓦伦丁右侧还躺着邢一凰，这一摸就能知道两人的差距。相当于拿90分对比100分，虽然都优秀，但也能感觉出来细微区别。
而邢一凰的手部肌肤嘛……
曾经那双手上满是她在雪原获得的勋章。后来瓦伦丁看着心疼，用源石技艺给她保养了一下，但跟拉斐尔的手相比仍能称得上粗糙。
只能说不愧是拉特兰圣人了。
到处都给别人不一样。
不知道其他三位圣人长什么样啊……
瓦伦丁心中想着，抬起头环顾四周。
海面上飞翔的鸟儿将视野传递过来，他瞬间就看到了整片沙滩。
现在时间已近中午，海边的人越来越多了。好多游客和本地人挤在这片小小的沙滩上，到处都是遮阳伞和野餐垫，空中飘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唉？”
瓦伦丁皱了下眉头。
“怎么没看见罗德岛的人啊。”
从火蓝之心的剧情来看，博士和不少干员都来到了海边，伊芙利特甚至开了个烧烤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羊肉串。
但他刚刚扫的那一眼里，烧烤摊是有，但伊芙利特没瞧着。
没有一个他认识的罗德岛干员出现在这片沙滩上。
难道是自己这只“蝴蝶”引起了“风暴”把他们从这条时间线上吹走了？
“当然看不见了。”
拉斐尔的声音传来。
因为她趴着的缘故，声音有点闷。
“啊？”
瓦伦丁挤出一点防晒霜，抹在天使姐姐的肩膀上。
“公司给干员们包下了一片海滩，离这儿不远，他们应该在那儿Happy。”
“这里名气是大，但来的人也多。”
拉斐尔侧过头来。
“更不要说干员里还有不少感染者……”
“没人愿意惹麻烦，也不想被惹。”
听到这话，瓦伦丁顿时明白了。
虽然汐斯塔官方欢迎罗德岛，但民众的态度并不清楚。
这个世界终究是歧视感染者的。一大堆源石病人突然出现在这片沙滩上，哪怕汐斯塔的居民再怎么友好，他也得担心这群人里面会不会藏着个炸弹。
那冲突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了。
罗德岛明白这一点，也不想惹麻烦。干脆就花钱包了片海滩，让公司的干员没有压力地玩个畅快。
这种情况下自然就没人来这里了。
“幸好你和一凰的体表没有多少源石结晶，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要不然我们现在还不一定能如此安逸地躺在这里。”
这就是现实，只属于感染者的悲哀。
连在太阳下自由的呼吸都要挑地方。
“什么时候发的通知？我竟然没注意。”
瓦伦丁拍了下拉斐尔的大腿，示意她抹完了，紧接着转过身将手盖在邢一凰的肚子上。
“就昨晚呀。”
天使的声音在瓦伦丁耳边响起。
她坐了起来，手臂环抱住爱人的腰肢，如蛇一般贴在瓦伦丁的背上，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处。
周围有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有的在看瓦伦丁，也有的看向拉斐尔。
“昨晚……”
瓦伦丁眯起眼睛。
因为前天晚上耍的实在是太嗨了，以至于他昨天一天都没精神，晚上很早就休息了，没看到这条消息也正常。
“昨晚我睡得很舒服。”
“哦？”
拉斐尔挑了下眉毛。
她从这话里听到了别的含义。
“一会怎么安排？马上到中午了。”
但瓦伦丁没说太多，又挑起一个新的话题。
他的手指缓缓滑过邢一凰的腰线，动作轻得似伶人揉动琴弦，撩进了女孩的心。
邢一凰的呼吸突然重了一分，又很快恢复正常。
“看你咯。”
拉斐尔歪了歪头。她的长马尾拂过瓦伦丁的手臂，光环与翅膀发出的微光给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
“要去那片沙滩看看么？”
“也许吧。”
瓦伦丁看向沙滩外围。那里矗立着几十间木质的小房子，是更衣室，也有淋浴功能，是单人的。
他换衣服时观察过细节，蛮严实的，墙上还有警报器。
安全系数挺高，各种意义上。
“不过就外面这个温度……”
“我觉得还是待在海边比较好。”
瓦伦丁抖了下肩膀。
“你包里不是装着食物么？”
“就在这来场野餐吧。”
“好。”
拉斐尔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她还以为这小子有什么大胆的想法。
而瓦伦丁就跟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又继续说：
“下午离开之前去冲个澡吧。”
“搁海边吹久了，身上都感觉凝出了盐粒。”
几乎是明示了。
拉斐尔心领神会，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
给邢一凰抹完防晒霜后，愉快的午餐时间就到了。解决完面前的午餐，三人对视一眼，将东西收拾好，走向更衣室。
两个小时候，他们才出来。
拉斐尔和邢一凰精神饱满，皮肤看起来比上午时更好了。瓦伦丁被她俩夹在中间，动作有些虚浮，但闪过几下电光后又恢复正常。
这就是生机带来的好处了，能让他在各种战场上都能保持住最佳状态，随时随地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下午瓦伦丁三人的行动路线跟雷蛇她们差不多，就是买买买。
这小子也是第一次知道拉斐尔原来这么有钱，四位数的衣服买了一大堆。
“我原来傍上了个富婆？”
瓦伦丁看着面前堆在一起，快跟自己高的袋子，一脸呆滞。
“圣人不缺钱花，拉特兰政府会为她们买单。”
拉斐尔亮了下她手中的银行卡。
“但离开拉特兰的圣人没有这种特权。”
“这卡里的钱都是我的工资呦。”
“这么多？”
小龙人瞪大眼睛。
“你难道忘了，我是个医生么？”
“而且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资深学者，工资高点很正常吧？”
天使姐姐把卡塞回包里，将几个袋子放在瓦伦丁脚边。
“麻烦你拎下袋子咯，我的爱~”
她低下头，在瓦伦丁脸颊上轻轻一吻。
紧接着便转过身去，拉住邢一凰的手走向另一家店。
瓦伦丁还站在哪儿，像根木头。他低头看了眼快把自己淹没的袋子，天使姐姐甜美的笑容仍历历在目。
“这是每个男人都要经历的痛。”
他苦笑着拎起袋子，跟上那俩姐姐的脚步。
“好歹里面有不少衣服是给我买的呢……”
第七十章 日常（2）
陪女生逛街有多累？
曾经的瓦伦丁对此没有明确认知，在某乎上刷到类似问题也只会划过去，看都不看一眼。
可如果现在让瓦伦丁碰见，他一定会打出“泻药，累断腿”几个字，在被无数纸袋包裹中伸出不停颤抖的食指摁下发送键。
说不定还会抽下鼻子，从眼角挤出一滴委屈的泪水。
曾经……不提曾经，就前几天，瓦伦丁一家子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食材，他就没拿多少，因为拉斐尔和邢一凰都知道这家伙力气小。
结果这才过去多久啊，温柔可人的女朋友就自己贴贴去了，一点都不管瓦伦丁的事，买了啥都往他面前一放，紧接着就走进另一家准备扫荡的店。
就此时以他身边的袋子数量来看，搁霓虹绝对能被封一个“提袋仙人”。
还是可以出书立传的那种。
将自己多（jiu）年（ji）来（ci）陪女朋友逛街的经验分享出来，让广大男同胞学会如何正确提袋，高效提袋，中间穿插一些心灵鸡汤，多讲故事避重就轻，强调结果而不是过程……
利用话术让有女朋友的男同胞不由自主地想象起未来陪女朋友逛街从苦难变成享受的美好场景，没有女朋友的男同胞心中会充满一种让未来另一半大吃一惊的满足感，让他们沉浸在这虚假的愉悦中，从而忽略书本中的关键。
这样瓦伦丁就可以准备办全泰拉巡回签售展了。
然后过段时间，等买的人冷静下来后，他们就会发现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有一种能增强身体素质的源石技艺。
只是这书没有像《葵花宝典》那样将“欲练神功，引刀自宫”这话写在开头罢了。
……
幸亏瓦伦丁的源石技艺对口，让下午这场男人都会经历的噩梦变得没那么噩。
当然，除了法术的功劳外，拉斐尔和邢一凰给的福利也是支撑他没有发牢骚的重要原因。
众所周知，在过了磨合期后，女人都会变得不可捉摸。
过去以及在异世界的拉斐尔多温柔啊，称得上是最完美的女朋友。
结果从亚大陆回来之后，这姐姐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差，变脸比翻书都快。前一秒可能还笑呵呵的，突然就揪你耳朵，下一秒又把你搂在怀里吸。
给瓦伦丁感觉自己不是这姐姐的未婚夫，跟她养的宠物似的。
其实他也早就察觉到了，就在那一大逼斗之后。
拉斐尔变得更加自我，不再维持过去的优秀人设。
邢一凰不再是曾经的酷盖。虽然还是很冷，但瓦伦丁总感觉有点呆在里面。
不过没有蓝蒂那么明显。
只是那时相思之苦化开的甜意让他无法注意到这变化，注意力都在其他方面上。
久别胜新婚嘛。
现在呢，久别相遇所分泌的多巴胺被消耗干净，生活又回归正轨，这变化就明显起来了——
逛街过程中拉斐尔全程拉着邢一凰的手，兴奋得像个孩子，哪怕对方始终冷着个脸也热情依旧，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对蕾丝边，丝毫不加掩饰。
而人们看向后面快被包装袋淹没的瓦伦丁时，眼神中则充满了……
羡慕，嫉妒。
开玩笑，那么漂亮的男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她们的舔狗？
妹子挑选内衣会让舔狗提意见么？
妹子会用吻来奖励舔狗么？
噫，还拉丝儿了……
总之瓦伦丁在痛与快乐中挺过了拉斐尔的购物狂潮，带着一大堆东西回到了酒店。
“结束了……”
一进屋，瓦伦丁就把身上的袋子往地上一放，整个人踉踉跄跄走到沙发旁，面朝下一趴。
松软的触感扑面而来，包裹住他酸痛的肌肉，好似春雨落在龟裂的土地上，令人无比舒畅。
“小瓦真棒！”
结果还没趴多久，拉斐尔就过来给瓦伦丁翻了个身，往上一抱给了他一个浓浓的洗面奶。
听着耳边那跟哄孩子似的语气，瓦伦丁使劲向上挤了挤脑袋，在确保自己不会被闷死后就停下动作，闭上眼睛。
唉，习惯就好。
“晚上有什么安排？”
过了会，拉斐尔松开他去收拾战利品了。
瓦伦丁侧身躺在沙发上，盯着忙活的两人，打了个哈欠。
有点困。
“我跟一凰准备去楼下的酒吧看看。”
拉斐尔拿出一件运动内衣放在身前比划了一下，头也没抬。
“嗯？”
听到这话，瓦伦丁瞬间不困了。
拉斐尔所说的酒吧叫灵云，就在这家酒店旁边，也是朗庭集团的产业。旅游手册中有介绍，是这座城市最热门的酒吧之一。
除了来入住朗庭酒店的游客之外，许多本地人也会来灵云放纵，场场爆满。
“好女孩可不能去夜店。”
但无论手册上说的有多好，瓦伦丁对酒吧的刻板印象还是改不了。
他一直觉得这种场所就是容纳人类黑暗面的地方，正常人根本不会去。
以至于在亚大陆，酒文化根本没发展起来。
“你这语气，让我想起了还在拉特兰的时候，照顾我长大的那几位修女阿姨。”
拉斐尔把衣服装好，坐到瓦伦丁身旁，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邢一凰不在客厅，去冲凉了。她走了一下午，哪怕商场里有冷气，身上也还是出了汗。
天使将马尾放了下来，几缕金色秀发垂在胸前。她的体香缓缓飘进了瓦伦丁的鼻中，夹杂着纯棉T恤染上阳光后的温暖气息和丝丝汗液的气味，麻醉了他的大脑。
瓦伦丁翻了个身，面朝里闭上眼睛。
此刻他真的想睡过去。
“照顾你长大的不是另一位圣人么。”
加百列，拉斐尔在瓦伦丁面前提起次数最多的圣人。
听她的描述，似乎是位大龄萝莉？
“圣人也是很忙的呀。”
拉斐尔的的手指穿过瓦伦丁的头发，轻轻搔弄着他的头皮。
“我要是没出来的话，现在肯定晚上都要睡在拉特兰国立医院里。”
瓦伦丁没回话。
他呼吸平缓，始终没睁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拉斐尔也没说什么，安静地坐在那儿，岁月静好。
“去吧，我也去。”
良久，瓦伦丁才给出回应。
“好。”
第七十一章 酒吧偶遇
酒精是个坏东西。
这应该是瓦伦丁心中存在最久的刻板印象。
哪怕他曾在异世界活了数千年，自己没事也喜欢喝上一两罐啤⑨，知道酒液对人体的好处……
瓦伦丁依然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向手中的易拉罐。
也正因此，他对跟酒有关的场所的印象也不好。
哪怕他从未踏足过，从未见过里面是什么样子。
在瓦伦丁的小脑瓜里，酒吧内部是五光十色的，比葬爱家族的秀发还要亮眼。耳畔是足以把人震聋土嗨摇滚，里面说不定还夹杂着各种毫无意义的语气词。
无数年轻的男女扎堆在中央的舞池中，狂甩着他们的头发，在迷幻与混乱宣泄着精力，似乎永远都不会累。
舞台上的DJ仿佛是一名死灵术士，他的手摩擦碟片就是在操控台下那群年轻男女的灵魂，让他们自己吞食掉自己的理智，以及除了身躯的一切。
而酒吧里的酒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不可能在市面上见到的劣质产品，换了个高大上的包装就来卖了，甚至价值都不如清水。
如此一个群魔乱舞的销金窟，瓦伦丁实在是想不通拉斐尔为什么要去。
如果只是燥就算了，关键是还乱啊。
这种环境下人都是不清醒的，到处都潜藏着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开。
但既然拉斐尔想去，瓦伦丁也不想扫她的兴。
只能一起跟着去，替她把危险挡在前方。
哪怕此刻背后灵不在，自己的源石技艺也足以让姑娘们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走呀，发什么呆呢？”
拉斐尔的催促声在耳边响起。
瓦伦丁回过神来，将目光从灵云酒吧的招牌上离开。
“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快步走到姑娘们中间，轻声开口。
“灵云”这个名字总让瓦伦丁想到前世地球上的那个灵云乐队。
在他高中，那段精神食粮最匮乏的时间里，这支来自雪国芬兰的乐队同其他几支金属乐队丰富了瓦伦丁的内心世界，让他一步一步走进幻想深处，直至从高台上一跃而下的那一刻。
有时候瓦伦丁就会想，正是这些摇滚乐队和那些天马行空的小说点燃了想象的火，角徵羽才会违反常理地在现实中出现，以玩过《明日方舟》为理由给他一个穿越的机会。
但很明显，这家灵云酒吧跟那支乐队毫无联系，只是巧合罢了。
它门口附近的装潢充满了锐利感，像插着无数把锋利的不规则形状的匕首，直指天空，给人一种连视线都会被划伤的错觉。
跟灵云乐队的风格完全不搭。
这让瓦伦丁有点遗憾。
“不知所措？”
拉斐尔盯着小龙人的眼睛，嘴角微翘。
“也许吧。”
瓦伦丁不置可否。
他转过头来，对上天使的视线。
“你以前来过这种地方？”
“当然。”
拉斐尔挽住他的胳膊，说起从前。
“你知道的，我十九岁就离开了拉特兰，在泰拉世界转悠。”
“各种人和事见了不少，什么地方都去过。”
“酒吧只是小意思啦。”
“那你还蛮强的嘛。”
瓦伦丁插嘴。
这话让拉斐尔有些意外。她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眉毛一挑：“难道在你眼中，我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医生么？”
“……好像是。”
沉默了数秒，瓦伦丁才回答。
搜刮一下记忆，跟拉斐尔有关的词语绝大多数是神圣、无瑕和高洁这种的。
这些形容词很适合放在“异世界宗教圣女”这种穿越小说常见的形象上。
拉斐尔也确实挺符合的，毕竟是拉特兰的圣人。
但跟那种“圣女”不同的是，这副娇柔美丽的外表下，有着超乎常人的力量。
别的瓦伦丁是记不住，可在切城战役前的准备时间里，拉斐尔单手拿起十几公斤重的反器材步枪，轻松把玩的模样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那时他只是有一个自己可能会被摁在床上揍的糟糕想象罢了。
再加上这姐姐一直拿铳战斗，更加影响了瓦伦丁对她身体素质的评估。
现在跳出这个误区，他才发现这姐姐有多厉害。
十九岁离开家乡，单人游历泰拉世界六年，这含金量不比邢一凰冬季纵跨雪原低好吧。
“我突然感觉自己好柔弱。”
想通了的瓦伦丁打了个寒战，双手抱胸。
Kuso……原来是拿错剧本了么？
怪不得是这么一副身体啊。
现在他感觉自己才是异世界的圣女，而拉斐尔和邢一凰就是勇者，战斗对象除了魔物就是自己的那种。
“不，你很强。”
拉斐尔轻笑一声，眼睛眯起，舌尖轻轻扫过嘴唇。
四目相对，瓦伦丁瞬间就明白了这姐姐的意思。
他下意识扶住腰。
果然是拿错剧本了……
“欢迎光临~”
“祝三位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在瓦伦丁觉得这场酒吧之旅似乎要提前结束时，门童的声音将他从胡思乱想中拽了回来。
看向朝自己打开的那扇门，瓦伦丁稳住心神，向前踏出脚步。犹如殉道者般，走进他心中的人间地狱。
与此同时，一股法术波动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去，瞬间将这里笼罩。
————————过了会儿————————
“……所以，你才不想让我来这里？”
听完瓦伦丁的讲述，拉斐尔强压着笑意，说道。
“呃，对。”
瓦伦丁脸颊上泛起一抹潮红，眼神也飘向其他地方，不敢跟面前的天使对视。
“你想的那是夜店，不是酒吧好嘛……”
终于，拉斐尔忍不住了，撇过头去捂嘴轻笑。
她是真没想到，这位曾在切城当了两年黑帮头头的男人，竟然如此“纯洁”。
……
几分钟前瓦伦丁踏入酒吧，面色冷峻，身体处在爆发的边缘。只要稍微有一点危险出现，湛蓝雷霆就会覆盖住姑娘们，护其周全。
结果当他看到灵云酒吧内部的真面貌时，突然就愣住了，身体的防备也在瞬间卸下。
这间酒吧跟瓦伦丁想的并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眼前没有爆闪绚烂的辉光，没有如疯子般摧残自己身体的人群，没有衣着奇异搓着碟片的DJ。
耳畔不是吵闹躁动的摇滚，而是带着些许沧桑感的民谣。在舞台上表演的是一位穿着普通的年轻女性，怀里抱着有些旧的吉他，声音沙哑，像是抽了太多的烟。
但唱这种有着历史厚重感的歌曲更合适，就跟她怀中的那把吉他一样。
舞台周围摆着几张圆形小桌，坐着客人，零零散散。大多数人面前都摆着一杯酒，也有空着桌子的，似乎是专门来欣赏歌手的表演。
整体的氛围很安静，让瓦伦丁不由得想到了图书馆——只不过这里的“图书”是他们面前的酒，或是舞台上的歌声。
拉斐尔注意到瓦伦丁的神色变化，但没说话，而是先拉着他到吧台前点了杯酒，之后才问为什么。
然后瓦伦丁就将他刚刚想的说了出来。
结果拉斐尔听了差点没笑出声。
而吧台后正在为邢一凰调酒的服务人员差点将调酒壶甩出去。
很明显这位调酒师刚工作没多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以至于反应大了些。
“您的酒，小姐。”
停下动作，调酒师将酒液倒入杯中，紧接着放入一颗樱桃，这杯酒就算调制完成了。
“金菲士，请慢用。”
邢一凰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鸡尾酒，拿起来抿了一口，眉头微皱。
但没说什么。
不是调酒师的手艺不行，而是这金菲士的刺激不够。
作为在雪原长大的姑娘，她习惯了伏特加的冲劲，也喜欢上了这种能数秒钟内让胃烧起来的生命之水。
邢一凰本可以直接点一杯伏特加，但这里是酒吧，有着许多既好听又好看的鸡尾酒，她也想尝试一下，就在调酒师的推荐下点了这款酒液透明的金菲士。
不过，虽然刺激不够，但味道还是蛮不错的。
细细品了一会回味，邢一凰又抿了一口酒液，转头看了眼左边的两人。又很快收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鸡尾酒上。
经历了那件事，她的心态已经躺平了，没有一丝抗争的劲头。
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就好。
这么想着，邢一凰左手轻握酒杯，大拇指缓慢且反复地摩挲着杯壁，又进入到神游天外的状态。
结果灵魂刚离开身体就被拉斐尔拽了回来。
“我们去那儿坐一会吧。”
天使拿着一杯紫色的鸡尾酒，朝某个角落指了指。
邢一凰也没看，点点头。
“好。”
她一直都很随和的。
只是在起身离开的时候，邢一凰下意识地看向瓦伦丁的方向。
她看到自己的爱人正走向一位穿着优雅性感，留着波浪长发的菲林女性。
邢一凰的内心毫无波动。
她只是有点奇怪，自己曾经似乎见过那个女人？
第七十二章 魔女
泰拉大陆上最不受欢迎的种族是萨卡兹，这里的人甚至给他们起了个外号叫“魔族佬”。
瓦伦丁倒是对萨卡兹没有那么大的偏见，毕竟他目前所见过的萨卡兹女性都很有礼貌，也很漂亮。
就算没有礼貌的也长得很漂亮。
比如某只成精的美洲大蠊。
在他这里，“最不受欢迎”这项殊荣应该颁给菲林。
那个在泰拉人眼中温文尔雅，甜美可爱的猫娘种族。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曾在莱茵生命经历的那些事。
安德莉娅这个疯女人给瓦伦丁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哪怕经历了数千年的异世界之旅也没有忘记。
因此，他不可避免地对菲林产生了偏见，就像泰拉人对萨卡兹的偏见那样。
目前为止，菲林女性中给瓦伦丁留下稍好印象的只有两人。
第一位就是凯尔希，此刻正在罗德岛医疗部加班，也许还在跟影子或华法琳拌嘴。
第二位此时就在他面前。
“晚上好啊。”
将酒放在吧台上，瓦伦丁用脚拽来一张椅子，坐在女人身旁，朝她打了声招呼。
“夜烟小姐。”
闻声，女人停下摇晃酒杯的动作。她缓缓转过头来，撩开垂在肩前，挡住眼睛的波浪长发，对上瓦伦丁的视线。
当那金黄色的眼眸映入眼中时，瓦伦丁微微点头示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晚上好。”
短暂的对视后，夜烟双眼眯起，回以浅笑。
她抿了一口橙色的酒液，微微歪头。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今晚出现在瓦伦丁面前的是成女版夜烟，气质上却跟曾经那只萝莉魔女猫差不多。
神情举止都透露着一股慵懒气息，周身被浅浅的神秘包裹着，是会让人多看两眼却又不会被一直盯着的程度。
但又比曾经多了一份浓烈的性感，身材和发型极度抓人眼球，晚礼服着装更是在酒吧里鹤立鸡群，却又很好的中和了多出来的性感气质，多了几丝优雅。
慵懒性感，优雅神秘。这注定会成为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
而这些特质又能产生一种距离感，让人很想上前搭讪，却又担心被无视，最终在踌躇中认识到自己的平庸，将这丝想法压在心底，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鸡尾酒上。
毕竟酒有很多种，也很美，最重要的是不会拒绝你。
要不是瓦伦丁认出了她是夜烟，就跟其他人一样只是离远了看几眼，根本不会上去搭讪了。
至于怎么认出来的嘛……
“你的耳朵尖尖上有两缕比较长，垂下来的毛发。”
瓦伦丁握着酒杯，伸出根手指戳向夜烟的猫耳。
“我对这印象老深了，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你。”
虽然面前的女人一副在参加上流舞会的高贵模样，但瓦伦丁还是表现得很自然，一点都没被她的气场影响到。
“跟我同族的菲林女性都有这种特征。”
仿佛是听到了很有趣的笑话，淑女夜烟轻笑一声，眼神也变得活泼起来。
“难道你以后见了她们也上去问好么？”
看着面前突然放下架子的大美人，瓦伦丁挠挠脑阔。
“呃，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是实话。
此时的夜烟一身黑色露背晚礼服，带着长袖的雕花蕾丝手套，一头深棕色波浪长发，面容精致，脸上的妆一看就是花很长时间细细装点出来的。
不浓，很淡，却刚刚好。
把握住这个度可比直接画个浓妆费时间。
整体上来看，跟瓦伦丁记忆中夜烟的精二立绘并不相同。
他确实是看到了那对很有特点的猫耳才来打招呼的。
“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夜烟不再看他，品起了面前的酒。
但瓦伦丁却从这话里品出了一丝深意。
“嗯？”
难道她知道自己的异世界大冒险？
不可能吧……
还是自己多心了？
“没什么。”
也许是察觉到了瓦伦丁的心态变化，夜烟微微摇头，轻声说道。
但这话却在瓦伦丁耳中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让他心中的疑心更重了。
“有时候想得太多会失去自我的。”
“最好放宽心，做个心思单纯的人。”
“难得糊涂嘛。”
久违地，角徵羽的声音在瓦伦丁脑海中响起。
他心有所感，转头看向另一侧。
“嗨~”
角徵羽坐在吧台前，距离瓦伦丁就一张椅子的距离。
她面前摆着一杯水割威士忌，杯壁上覆着一层白白的水雾，看样子是刚调好。
“你怎么在这儿？”
在心中为调酒师默哀三秒，瓦伦丁皱起眉头，脑袋上出现一个小问号。
这次是写作手法，没有真的问号砸他脑袋上，证明角徵羽真的出现在了现实世界里。
所有人都能看见她。
“想你了吖。”
角徵羽刚想站起身坐到小龙人旁边，结果她屁股还没离开座位呢，瓦伦丁就把他身边的那张椅子拉到后面去了。
“你要是真想我不如把价格调低点，最好直接白送。”
“我肯定会给你留下记忆深刻的一周。”
这话是在他心里说出来的，角徵羽听得到。
至于那个“记忆深刻”嘛……
在精神空间里，瓦伦丁的身体机能不会有任何损伤，他怎么耍都行。
嗯。
“那岂不是显得我很廉价？”
同样的，角徵羽以心声回应。
两人不再说话了，气氛安静下来。
“她是谁？”
再次挑起话题的是夜烟，猫猫看向角徵羽的眼中满是好奇。
“我女仆……嘶。”
咚。
瓦伦丁随口答了一句。
结果角徵羽一个歪头，她头顶的大角直接砸在了瓦伦丁脑袋上。
看小龙人扭曲的五官，这一下是砸的不轻。
“温迪戈？”
夜烟还是见多识广的，她一眼就认出了角徵羽这幅身躯的种族。
只是猫猫有点奇怪，这温迪戈少女长得也忒娇小了点，一点都不像以恐怖勇武而闻名的温迪戈。
更像是……
“是萨米啦。”
一头白白净净的可爱小鹿。
角徵羽不知道从哪儿拿了根吸管，放在了酒杯里面。
瓦伦丁摸着脑壳，瞥了跟喝饮料似的她一眼，撅起嘴微微摇头。
哪有人喝酒用吸管啊？
“哎对了，暗索在罗德岛过的怎么样？”
在这两位魔女快搭上线的时候，瓦伦丁赶忙横插一脚，强行将话题带到另一个方向。
“小兔子过得可舒服了。”
夜烟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现在都有暗恋的人啦。”
不知为何，瓦伦丁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女儿终于长大了”的意味。
“谁？”
“医疗部的某只小兔子咯。”
夜烟瞥了一眼在角落里贴贴的拉斐尔和邢一凰。
“问问你的萨科塔女友，也许她知道是谁。”
……该不会是猛男吧？
在夜烟说出那句话时瓦伦丁就想到了某位三星医疗干员。
游戏里的他可跟暗索没有丝毫联系。
但一联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诸多故事，瓦伦丁又释然了。
这个世界的大方向也许跟游戏里的剧情一样，但很多小事已经完全不同了。
就比如眼前这位魔女，不知为何出现在龙门，还收养了暗索。
如果只是提供睡觉的地方也算收养的话。
“那在罗德岛这段时间里，她有没有提起过我啊？”
瓦伦丁趴在吧台上，看向夜烟的眼神中充满希冀。
毕竟在这个世界，将暗索带到罗德岛的引路人是他，而不是游戏中说的陈晖洁。
那在这只小兔子心中，自己也算比较重要的朋友了吧？
瓦伦丁这么想着。
“似乎……”
夜烟微微抬头，食指轻轻敲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
“没有？”
咔吧。
瓦伦丁整个人化成石雕，裂开了几条缝。
角徵羽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
————————另一边————————
叮。
门禁检测到了正确的指纹，锁舌缩回。来人推开门，走廊顶部的灯光照进屋里，却没有驱散多少黑暗。
这间房是属于瓦伦丁一家三口的，每晚9999元。站在门口的正是他们的专属服务人员，那位身材很劲的沃尔珀女孩。
只是，此刻的沃尔珀女孩面无表情，没有了平日的活泼。
她眼中没有光，毫无生气，像是一个死人。
“我进来了。”
女孩缓缓踏进房间中，身体逐渐融入黑暗里。
咔哒。
门被关上了。
黑色与寂静再一次笼罩住这片天地。
似乎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从头至尾就没有人来过。
连个影子都没有。
第七十三章 要发了？
酒吧真的是聊天的好地方。
这里除了悠扬的音乐和舒适的环境外，最重要的是有各式各样的酒。
每个人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一款。
无论情绪如何，喝酒的方式是豪迈或优雅，当那酒液在口腔中绽放，顺着喉管缓缓流入胃中，将猛烈或温和的刺激通过神经扩散到每一颗细胞中时……
它给你身体的反馈总是能让你安静下来，忘记痛苦，或是将喜悦变得更盛。
思维却是变得平和，让人不再容易会被情绪所左右，暂时跳出来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自己所遭遇的事。
瓦伦丁点的酒是玛格丽特，因为他只知道这一款鸡尾酒。
从不喝酒的好男人是这样的。
调好之后，瓦伦丁抿了一口。因为杯口沾了一圈盐，他先是觉得咸，正疑惑着呢，龙舌兰的火辣直接在口腔中炸开，差点让他流眼泪。
如果真有泪流出来，倒是蛮符合这杯酒的含义。
现在，玛格丽特只剩下一小半，瓦伦丁也已习惯了这款酒的刺激。
在那种味觉冲击下，他倒是不觉得被暗索遗忘是件令人难受的事。
只是有点遗憾罢了。
毕竟在龙门的时候，他俩相处得蛮和谐。一起吃过饭，一起打过架，一起跑过路，一起蹲过局子……
虽然到近卫局没多久就被放出来了，但好歹也算进去过。
综合来看，这俩人距离铁哥们的交情就差一起吃快餐了……
“伤心了？”
瞥了眼盯着酒杯沉默不语的小龙人，夜烟露出一丝坏笑。
“倒没有。”
瓦伦丁扭头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移回酒杯上，轻声叹气。
“只不过，被遗忘本身就是件令人难过的事。”
他捏住高脚杯的杯挺，手腕轻轻用力。浅白色的玛格丽特微微晃动，但泛起的酒香已不像开始那般浓郁。
“青春期的小姑娘嘛，我能理解。”
瓦伦丁回忆起他刚碰见暗索的那天。
那时候的小兔子衣服和脸脏脏的，身材瘦削，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可眼睛里却闪着光，滴溜滴溜地转，让人感觉十分精明。
事实也确实如此。
暗索没费多少力气就把瓦伦丁的钱包偷走了，愣是被邢一凰追了十多分钟才被堵在一间库房里。
要不是瓦伦丁突然发疯顺了把斧子把她给吓住了，这兔子可能会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又窜出去。
一个在贫穷中长大，视界中只有贫民窟和近卫局，还有点小聪明的姑娘突然间成了国际大公司的正规员工……
瓦伦丁可不信她不会被新生活迷住眼，忘掉过去的生活。
更何况这只小兔子还有暗恋的人了。
“要是被你遗忘，我可能会更难受。”
瓦伦丁将玛格丽特一饮而尽，看向夜烟嘴角微翘。
他觉得自己有点飘。
“毕竟，我曾经为了你可豁出命过啊。”
……
听到这话，夜烟睁大眼睛，紧盯着瓦伦丁的脸，不再像刚才那般风轻云淡。
短暂的沉默后，她开口了：
“谁教你的？”
“无师自通。”
瓦伦丁耸肩。
“那我建议你还是找个老师。”
夜烟微微摇头，表情无奈。
“你这情话说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忒土了点。”
“这不是情话。”
瓦伦丁刚想解释，话到嘴边却又被夜烟给瞪了回去。
“……我都快结婚的人了还学什么谈恋爱啊。”
“那句话？”
“我只是开个玩笑。”
小龙人挠挠头，感觉有点尴尬。
“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可以开玩笑吧？”
“当然可以，你就算真的想撩我也行。”
多少可以当个乐子。
夜烟喝着酒，在心里补了一句。
“但千万别这么说了，我怕忍不住。”
“笑出来有损形象。”
“哦。”
对此，瓦伦丁也无话可说。
其实他觉得那句话并不土，不过当初说时也没细想，借着酒精的劲就讲出来了。
现在一想，其实就是……直白了点嘛。
果然，酒就不是个好东西。
哼。
而另一边的角徵羽从头沉默到尾，似乎注意力全在酒上。
但在瓦伦丁脑海里，这个坏女人的笑声快把他给震晕了。
[再笑我就踹你了啊！]
小龙人在心里狠狠地威胁了角徵羽一句，紧跟着又跟夜烟挑起了别的话题。
“在罗德岛，你还做过实验么？就是那些药剂。”
瓦伦丁刚刚会说出那句‘豁出命’就是因为夜烟的药剂。
当初可真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难喝就算了，还差点让人飞起来，比烈酒带劲多了。
“没有了。”
似乎是被说到了伤心事，夜烟眼眸低垂，表情落寞，声音也轻了下去。
“没有合适的人，做再多的药剂又有什么用呢？”
女人微微低头，斜刘海遮住了她的眼。
“终究会被倒进废料箱里。”
瓦伦丁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伏下去的猫耳，还有夜烟缓缓摩挲杯壁的拇指。
这些动作出现在一个身穿华服，微微颤抖的年轻女人身上，再加上她听起来略显悲伤，又故作坚强的柔和声线，想必没有一个异性能抵挡住此等攻势。
哪怕再虚伪的男人，也会在此时感觉到心头一痛，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同时呵斥命运对她的不公。
“没关系。”
瓦伦丁确实这么做了，出声安慰她。
“人没有进废料箱里就好。”
夜烟身体一僵。
她转过头来，挑起刘海，入眼是瓦伦丁那张真诚无比的脸。
“我可真是谢谢你。”
瓦伦丁没从这话里听到一点儿谢意。
很明显这只魔女猫生气了。
但他并不觉得愧疚。
夜烟这是还想把他当傻小子忽悠，那瓦伦丁只好真装傻糊弄过去了。
“不开玩笑，你那些药水我觉得还挺有用的，罗德岛真就没想过资助你么？”
“比如给你一间实验室，提供原材料什么的。”
玩笑话说说就过去了，正事还是得聊。
“给过啊，但没用，被我拒了。”
夜烟瞬间就调整好了状态，整只猫又恢复到一开始的气场。
她晃着酒杯，左手托腮，声音懒散：
“我的药水没办法工业化生产，必须得通过我的源石技艺才能成行，还要一试管一试管调出来。”
“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配出来的药水有啥效果，只能靠占卜猜出来个大概，必须得有个小白鼠验证。”
她碰了下瓦伦丁面前已经空了的酒杯。
“你又不愿意。”
“这小白鼠还非我不可了是吧？”
瓦伦丁一头黑线。
“谁让你有经验了？”
魔女朝他甩过去一个wink。
“综上所述，我只能自己慢慢配。”
“罗德岛能做的只有提供一些原材料。”
“至于为什么连半成品都没有……”
夜烟放下酒杯，趴在吧台上。
“我懒啊。”
她打了个响指，一顶魔女帽凭空出现，盖住她的脑袋。
这神奇的魔术并没有引来多少视线。对那些早就注意到夜烟的人来说，此刻的她反倒是更加真实。
“你这摸鱼还真是莫得理直气壮。”
瓦伦丁看着她身后甩来甩去的猫尾巴，很想抓一下试试手感。
“无所谓了，反正罗德岛也没给我安排指标。”
“不过你倒提醒我了。”
夜烟拉了下帽子，露出眼睛趴着看向瓦伦丁。
“在龙门你喝的那管试剂我已经研究出正式版了。”
“不会有让人丧失理智的负面效果，也不会让人上瘾。”
“倒是可以用来做成战斗用兴奋剂。”
联想到当时自己的表现，瓦伦丁挑了挑眉毛。
“这玩意可比肾上腺素注射剂给力多了，持续时间还长。”
“要打架了往胳膊上来一针，战斗力能翻番。”
“那你用时可得小心点，别针还没打完，对面的刀就砍来了。”
夜烟轻笑一声，耳朵颤了颤。
“不至于，往胳膊上一扎就行了，很快的。”
“就像这样……”
这只猫的反应让小龙人有些疑惑，他觉得是自己没说清楚，甚至还演示了一遍握着注射器朝胳膊上扎的动作。
而就在空握的拳头砸在手臂上时，瓦伦丁的话语戛然而止。
“泰拉世界好像……”
“没有笔式注射器来着？”·
第七十四章 占卜
瓦伦丁第一次了解到笔式注射器是在“逃离塔科夫”里。
颜色各异，种类繁多，外形却出奇的一致，都像是一根中性笔。
使用时把“笔帽”拔下，将“笔尖”往手臂上一扎，拇指摁住“笔杆”尾端的开关几秒，注射就算完成了。
一根提神醒脑，两根永不疲劳，三根长生不老……
四根直接请卡拉什尼科夫尊者或斯通纳大仙上身，化为全自动菩萨普度众生，还塔科夫一片净土。
就是持续时间不长，嗨完了还有副作用，只能拿来应急。
或者给跑刀仔用来梭哈，开局就扎针往资源点跑，赚还是亏全看脸。
到地方搜完就自雷出战局，带着一裤裆垃圾或者宝贝卖了，拿着针继续下一局。
只是这种玩法太过毒瘤，再加上塔科夫外挂横行，以至于后面游戏公司专门在战利品和生存机制上砍了好几刀来针对跑刀仔，才堪堪让正常游玩的玩家体验好了那么一点点。
这也能从侧面看出来塔科夫里面的针剂有多么厉害。
当然，现实中并没有游戏里那么多强大的针剂，但笔式注射器是真实存在的。
有大佬找到了这些针剂的原型：鹰酱家的生物制药公司EliLillypany生产的HUMALOGKwikPen型一次性胰岛素注射器。
真品跟游戏里的样子差不多，看起来就像是一根粗短的中性笔。只不过使用方式没有那么简单粗暴，而且还需要手动调整一次注射的药物剂量。
但这只是民用产品，如果应用在军事领域……
游戏里那种粗暴的使用方式也许不是虚构。
即便需要在使用前调整剂量，笔试注射器的便捷也是普通注射器比不了的。
上次切城战役中，瓦伦丁背包里装的就是针筒注射器，跟普通的产品相比只是更坚固了，针筒内自带药物，可操作依旧繁琐。
几乎不可能在战斗中拿出来使用。
倘若当时瓦伦丁拿的是装着矿石病抑制剂的笔式注射器，也许那几场战斗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感到力不从心了直接拿出一根往脖子上一扎，直接满电。
而在民用领域里，笔试注射器的前景也非常好。
单就“便捷”这一点，就足以带来数不尽的订单。
现在点子有了，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那就是瓦伦丁完全不清楚这玩意的内部构造……
地球时的他就一普通大学生，能知道笔式注射器这个名字就很不错了。异世界走的是奇幻路线，加Buff全靠魔法，他更不可能创造出来这玩意了。
也许……
瓦伦丁瞥了眼角徵羽。
这姑娘的威士忌才喝了一半，冰块小了一圈。她坐在哪儿哼着歌，看起来很享受酒吧里的氛围。
能从她这里套出点东西出来？
“一颗源石，不议价。”
瓦伦丁刚想动歪心思，角徵羽的声音就在他心中响起。
少女嘴角带着笑，转过身来看着他。
感受到身旁的目光，瓦伦丁无奈叹气，只当自己没听到。
“我记得你说过。”
跟角徵羽扯皮只会让瓦伦丁更想给她一腹击，还不如和魔女猫猫聊会天。
“提供占卜服务来着？”
既然系统不帮忙，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你想占卜什么？”
夜烟依旧趴在吧台上。她头顶的魔女帽盖住了大波浪长发，要不是瓦伦丁能看见她的脸，还真会让人误以为这只猫猫喝醉睡着了。
“我忘了某件东西的构造，你能不能给我占卜出来？”
瓦伦丁也趴在吧台上，看向魔女猫猫的眼神中充满希冀，还闪着光。
“……”
夜烟闭上眼睛，不看他。
“占卜不是万能的，望周知。”
她很想给这家伙一爪子，撬开他的脑阔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好吧。”
出乎意料的，瓦伦丁的回应很平静。
似乎他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其实在角徵羽狮子大开口的时候，瓦伦丁就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既然自己只知道个概念，那就把这个概念告诉罗德岛，让工业部那群神人折腾去。
钱不钱的就不谈了，只要能发明出来，在医学领域里得到应用，瓦伦丁就很满足了。
他刚才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的，结果如何都无所谓。
今天的红领巾又变红了一点呢~
“看你样子，这几天是没少‘享受’。”
将帽子戴好，夜烟伸了个懒腰。
“不如我给你占卜一下今晚会怎样吧。”
听到这话，瓦伦丁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坐在角落的俩姐姐。
拉斐尔注意到投来的目光，朝他挥了挥手。邢一凰对上他的视线，微微点头。
从天使脸上的笑容来看，这俩姑娘聊得很开心。
“你的萨科塔女友点的是一杯紫罗兰菲兹，而紫罗兰在某种情况下代表着同性恋情。”
夜烟只是瞥了一眼就认出了拉斐尔面前的酒。
“我不知道她跟邢小姐在那里聊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是她一个人来酒吧并点了这杯酒……”
她的声音中带了丝笑意。
“一定会有不少女性过去搭讪。”
是嘲讽么？
夜烟的声音溜进瓦伦丁耳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钻进他的心里。
男人回过头来，对上魔女的眼。
在那赤金色的眼眸中，瓦伦丁看不到任何失礼的情绪。
她似乎只是觉得这件事挺有乐趣，又觉得可能是个坏信号，就提醒了一句。
“我的翅膀打结了？”
瓦伦丁自嘲地笑了笑。
“还没有，她们并未跨出那一步。”
夜烟压了下帽檐，眼中的金光暗淡了几分。
“但从你的表情来看，你似乎并不讨厌。”
“我老婆和我老婆在一起，我能讨厌什么。”
瓦伦丁摊手，表现得非常豁达。
“再说了，拉斐尔……绝不可能移情别恋，再漂亮的女人也不会。”
拉斐尔的拉特兰圣人这个身份总是给他一股安心感。
虽然对方从未提起，但瓦伦丁也能感觉到自己对她而言是某种特殊的存在。
她对邢一凰的感情更像是对自己感情的延伸。
[我爱我的爱人，也爱我爱人所爱的人。]
“那就结束这个话题吧，要开始占卜了。”
夜烟点点头，指向吧台后的酒柜。
“你来选原料。什么酒都可以，柠檬、薄荷、盐什么的也行。”
“选好之后，交给调酒师，让他调一杯鸡尾酒出来。”
“啊？”
瓦伦丁睁大眼睛，一脸疑惑。
“你也可以指定调酒方式，甚至可以细到用什么工具，摇多少下，酒液之间的比例……”
“等调完之后，我品尝一口，就能得到占卜结果了。”
听到这儿瓦伦丁才明白这只猫在说什么。
“……这是什么新式占卜？”
他眼角抽搐。
“你不应该用水晶球塔罗牌之类的神秘学物品么？”
“再不济恰个法诀念念经也行啊？”
“这真是有够离谱……”
“你说的那些都是封建糟粕。”
夜烟轻哼一声，话语中满是不屑。
“为什么神秘学就要跟星象塔罗扯上关系？没了这些还不行了？”
她歪歪脑袋，嘴角咧开。
“占卜岂是如此不便之事？”
这一刻，瓦伦丁终于在面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大美人身上看到了曾经那只萝莉魔女猫的影子。
平日里懒懒散散，但认真起来，又有一种吾即权威不容置疑的傲气。
只是放在那副萝莉的身躯上，这傲气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现在的夜烟，才有大师的感觉。
而且还是混沌阵营里面的，行事风格就突出一个‘我乐意’。
联想到这只猫的源石技艺，还有这不羁的言论，瓦伦丁似乎能猜出来她为什么会被维多利亚通缉了。
“那我选咯。”
因为是第一次占卜，瓦伦丁还有点拘谨。他看着琳琅满目的酒，愣了好一会才开始选。
没多久，一杯点缀着薄荷叶，颜色极其奇怪的鸡尾酒就调好了。
瓦伦丁看着它就仿佛看到了蓝毒的小蛋糕。
而夜烟没有被鸡尾酒的奇怪颜色影响到丝毫，拿起酒杯就抿了一口。
“怎么样？”
过了会，看到夜烟放下酒杯，瓦伦丁赶忙凑过去开口询问。
但夜烟没有回答。她慢慢转过头来，对上瓦伦丁的目光，笑意愈发浓厚。
第七十五章 新药
“……你冷静一点。”
当一个人的表情突然夸张起来时，那一定没有好事发生。
瓦伦丁打了个寒颤，身体微微后仰，压低了声音。
“我害怕。”
表情很平静，语气很慌乱。
“别那么紧张。”
看到他这副样子，夜烟收敛起笑容，又抿了一口鸡尾酒。
“我只是看到了些很有趣的东西。”
“什么？”
这话瞬间点燃了瓦伦丁的好奇心，后仰的身体又凑了过去，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里面闪烁着渴求真相的光。
在他心里，跟俩姐姐“打架”这事不至于让夜烟用‘有趣’来形容。
这只猫一定占卜到了别的东西。
“你调的这杯酒很有意思。”
似乎是故意吊人胃口，夜烟瞥了一眼又凑过来的小龙人，将话题扯回到鸡尾酒上。
“整体呈红色，略显浑浊。仔细看的话，上半部分的酒液颜色更深，偏棕色，还悬浮着未溶化的颗粒物。”
她举起酒杯，将其置于灯光下，以让瓦伦丁能更清楚的看到杯中酒液的详细情况。
而小龙人的注意力却先被夜烟的蕾丝手套吸引了过去，简单扫了眼上面的花纹后才将视线放在酒液上。
“这说明你今晚将遭遇两件特别的事。”
“而第一件事可能会对你有不小的影响。”
“这么简单？”
瓦伦丁眨眨眼皮，与夜烟四目相对。
在对方那仍带着笑意的金色眼眸中，他确定这只猫没开玩笑。
“你这占卜的手段和解释似乎太……”
他皱起眉头，斟酌了下用语，确定自己的用词没有不尊重对方的意思才开口：
“简明扼要了一点。”
“而且还很接地气，没有让人听不懂的神秘学词汇。”
说完还咧开嘴笑了笑，朝对方点点头。
夜烟没回话，只是眯起眼睛。
几缕黑气在两人之间浮现，缠缠绵绵，围绕着瓦伦丁缓缓飘动。
那眼神看得他有点瘆得慌。
小龙人干笑两声，开始后悔这么说了。
刚刚那两句话听起来是在夸，但意思却不是，直白点说就是……
你又忽悠傻小子呢？
“酒液颜色你看到了，给人的观感并不好，不过味道还行。”
叮。
似乎有锁链被拖动的声音响起。清脆的金属敲击声后，魔女散发出来的气势一扫而空，飘荡在瓦伦丁身边的黑气也消失不见。
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小龙人赶忙拍了拍胸口，呼了口气。
他决定接下来做一个缄默者，没必要就不说话。
尤其是不能针对夜烟的专业知识发表意见。
要不然被诅咒就惨了~
“酒液给口腔的初刺激很激烈，就像吃了一口辣椒。但惊喜的是，这股刺激很容易适应，就像是碳酸饮料那样。”
夜烟又开始了她的解说。
瓦伦丁在一旁点点头，表情认真。
“回味很平和，略甜。但跟甜味一起上来的还有醉意。”
喝掉最后一点酒液，夜烟将杯子往吧台上一放，下了最后结论。
“你今晚回去后将遭遇两场战斗。”
“第一场轻松写意，但有生命危险。”
“第二场艰苦卓绝，但不会要你的命。”
她右手一扬变出一块手帕，非常淑女地擦了擦嘴角。
“两场战斗？”
瓦伦丁扭头看了眼自己的俩未婚妻，心中大致猜到夜烟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顺序肯定是先拉斐尔后邢一凰，至于为什么会有生命危险……
嘶。
造出一个生命出来算不算有生命危险？
就在瓦伦丁盘算着是用源石技艺还是借助工具的时候，夜烟瞥了眼眉头紧锁的小龙人，轻声笑笑。
笑声瞬间就被舞台上的歌声覆盖住了，好似从来没出现过。
“喂，别想了。”
夜烟叫来调酒师，又戳了下瓦伦丁的胳膊。
“现在你该付钱了。”
“哦。”
瓦伦丁下意识拿起手机，刚调出付款码就反应过来了。
“嗯？”
“占卜不是免费的？”
合着您还真是在忽悠我啊？
“奇迹和魔法可不是免费的呦。”
魔女朝少年挤了挤眼睛，嘴角带着阴谋得逞的笑。
“但也不是真的要你付钱。”
“刚刚品酒时我来了灵感，准备给你调一杯。”
“……无论如何都要拿我当小白鼠是吧。”
这话一出瓦伦丁就知道夜烟想做什么了。
悔不该有侥幸心理呦……
坏猫猫！
“就今晚一杯，回罗德岛就不叫你了。”
夜烟歪歪头，手指玩弄着自己的侧发。
“也许。”
“也许？”
瓦伦丁缓缓歪下脑袋，紧盯着对面的双眼，面无表情。
回应他的是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好吧。”
最终还是瓦伦丁妥协了。
“好耶！”
夜烟举手欢呼，夹着嗓子喊出了萝莉音，一副小学生的样子。
这种反差在瞬间卸掉了她身上的大部分御姐气质，也让瓦伦丁的心情好了点。
谁会不喜欢漂亮妹子卖萌呢？
而且还是个长着猫耳的大波浪妹子。
如果瓦伦丁还是个小雏男，这一句“好耶”就足以让他深陷泥潭了。
夜烟开始了。她像刚刚的瓦伦丁那样，指定某款酒液和材料，取多少量摇多少下，操作全靠调酒师完成。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配方会被有心人记下，因为最重要的一味药是她自己独有的。
瓦伦丁点了杯饮料，坐在一旁看夜烟表演。就在酒液调制完成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一件事。
“唉？锁链呢？”
游戏中，两张立绘里的夜烟都带着镣铐。普通立绘里的锁链是黑色的，精二立绘中变成了红色。
现实中的夜烟也遵循了这个设定，而且还补上了一条：
镣铐永远无法解开。
[也许，是这片大地害怕我逃走吧。]
在龙门那段时间，瓦伦丁问及这件事时，夜烟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
那时已是黄昏，太阳只有一半还在地平线上，发出的光将天边的云彩染得通红，跟夜烟精二立绘中的锁链的颜色一样。
小龙人和猫猫坐在屋顶上偷懒，一边聊天一边看日落。邢一凰在厨房跟罐头掐架，暗索在一旁打下手，偶尔还能听到她的叫喊声，似乎是有热油溅在了她的手背上。
原本懒懒散散趴在地上的夜烟在说出这句话时变成了人形，她紧盯着地平线上的红光，无比安静。
嘴角带笑，眼神却无比惆怅。
那时的瓦伦丁很想去揉一揉这只猫猫的脑袋，但放在背后撑着身体的手却没抬起一丝一毫。
他很清楚自己跟夜烟还没熟到那种地步。
但能听到这句话，还是证明了他跟这只猫已经变成了朋友。
要不然，今天瓦伦丁可能只是打个招呼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夜烟也不会装可怜骗这个傻小子继续当小白鼠。
“锁链？”
晃了晃调酒师递来的酒，夜烟抬头看了瓦伦丁一眼，又低下头去嗅了嗅酒香。
与此同时，一阵金属撞击声在她下方传来。
瓦伦丁向下看了一眼，在夜烟的脚踝处看到了漆黑的镣铐。
好嘛，身穿华服戴着蕾丝手套的性感大姐姐竟然是穿着脚镣来酒吧的，这真的是……
令人心动。
“好咯。”
夜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瓦伦丁抬起头，一杯湛蓝色的鸡尾酒摆在他面前。
“喝下它吧。”
魔女坐在一旁倾斜着身体，左手托腮，声音充满了诱惑。瓦伦丁咽了咽口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就这？”
他咂咂嘴，嗅了嗅杯中的余香，微微摇头。
“还不如我刚……”
“呃！”
结果他话就说了一半，身体突然僵硬起来。
一股热浪在胃中出现，打着旋儿直冲脑门，烧尽了每一处神经。
第七十六章 见面
能在灵云酒吧卖唱的歌手都有两把刷子，唱功方面甚至比某些知名音乐人都好。只是少了些运气，多了些对自我的偏执。
那位唱民谣的姑娘已经在舞台上坐了一个小时，声音中依旧带着她独特的沙哑风格。
像是在农舍中用粗粮酿出来的酒，带着一股外面没有的粗犷，以及大地、汗水和麦田的质朴芬芳。
今晚酒吧里的人依旧很少，但跟前几天相比算是多的了。虽然歌手不在意这些，但这微小的变化依旧影响到了她的心境，以至于在今晚的歌声中倾注了更多的感情。
女人闭上眼睛，包着创可贴的手指拨动吉他弦，大脑开始放空。她冥冥之中感觉自己摸到了什么，便逐渐将身体交给本能，以求突破。
但造化弄人，就像她有着强大的歌唱功底却始终出不了名一样，坏运气又一次降临在了这位歌手身上。
咕咚。
突然的异响打断了她的歌声，成功地将整个酒吧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她看到一位坐在吧台前的客人躺在地上，那人身旁还有两张被碰倒的椅子。
看起来是不胜酒力晕倒了。
“你把他放倒了耶。”
角徵羽轻轻踢了下瓦伦丁的屁股，抬头看了眼夜烟。
“他……酒量这么差？”
夜烟睁大眼睛，只觉得难以置信。
“我还特意选的低度数酒哎。”
“他刚来酒吧时点了一杯玛格丽特。”
吧台后的调酒师摘下手套，快步走了出来。
“是最原始的版本，40度。”
她蹲在瓦伦丁身旁，确定客人的身体状况。
“对于很少喝酒的人来说算烈酒了。”
“小瓦！”
角落的拉斐尔注意到这边的喧闹，赶忙跑了过来，蹲在瓦伦丁身边。
“他怎么了？”
“晕倒了，可能是酒的问题。”
说话的是调酒师。
“这位客人，很抱歉会发生这种情况。稍后我会请示经理，给您和您的朋友一定的优惠或补偿。”
“我已经拨打了急救电话，最多两分钟急救车就会赶来。”
她能看的出来，瓦伦丁的突然醉倒跟那杯夜烟要求调的酒有关系。
但她不会说明，把夜烟也牵扯进来。
因为这几人都是客人，给他们票子的上帝。
灵云酒吧也是朗庭集团旗下产业，财大气粗。对于这种可能会损害名声的情况，他们绝不会在钱的方面吝啬。
朗庭酒店在汐斯塔那么受欢迎可不仅仅因为广告多，这种砸进客人心坎里的优质服务才是最重要的。
交流很短暂，拉斐尔谢绝了调酒师的援手，准备跟邢一凰一起把他架到沙发上休息。
结果手指刚碰到瓦伦丁的胳膊，他突然就抬起上半身坐了起来。
就仿佛背上装了个弹簧。
“我没事！”
瓦伦丁使劲摇摇头，推开俩姐姐伸过来的手。
夜烟眯起眼睛，很快就猜到了真相。
[臭小子……]
她腹诽一句，不再去看身边的事故现场。
察觉到魔女猫的情绪变化，角徵羽挠有兴趣地瞥了瓦伦丁一眼，给他的系统进行了一次更新。
但瓦伦丁并不知道这些，他正沉浸在药水带来的强烈晕眩中。
这种感觉跟喝醉很像，但并不让人头痛恶心。却感觉有点难受，似乎心里缺了块什么，想找到她却没有丝毫头绪，只是在雾里看花。
“我没事，没事……”
瓦伦丁执意不让别人搀扶，撑着边上的椅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扶住吧台，左手抹了下眼睛，扫了眼酒吧。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而那位歌手此刻正站在舞台边缘，看起来是想要过来帮一把，结果还没走几步瓦伦丁就醒了。
啊，感觉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没事啊！没事！”
他使劲摆了摆手，声音在酒吧里格外响亮。
“接着奏乐，接着舞！”
话音落下，原本就没什么声音的酒吧变得更加寂静了。
呵~
不知从那个角落传来一声嗤笑，像是扔进酒精灯里的火柴，再次点燃了人群。
歌手坐回原来的位置扶起吉他，按照节目表唱起下一首歌。其他的客人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歌手或是眼前的酒上，调酒师也回到了吧台后。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人们的交流声比原来更大了些，冲淡了这间酒吧原来的文艺气氛。
“我们回去吧？”
纵使心有疑惑，拉斐尔还是更关心瓦伦丁的身体状况。她想再搀扶住他，伸出的手却被执着的小龙人又一次撇开了。
“你……和一凰好好玩，我自己回去就行。”
瓦伦丁叹了口气，左手盖住眼睛，右手却把拉斐尔朝外推。
感受到传递来的力，天使姐姐懵了。
她何时被这么对待过？
不说以前，单就回来后变得任性的这段时间，瓦伦丁对她的宠爱也没有丝毫变化，两人打打闹闹生活甜的像蜜。
现在却把自己往外推？
我这是……被讨厌了？
女人在恋爱中不仅会智力下降，心思也会变得格外细腻敏感，很容易胡思乱想。
拉斐尔很信任瓦伦丁，不会有乱想的可能。但这表现确实很反常，以至于让她有点怀疑自己。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天使的心思变化瞬间就被瓦伦丁捕捉到了，赶忙解释。、
“就是有点不舒服，想一个人静静。”
同时歪着脑袋朝角徵羽使眼色。
温迪戈少女眨眨眼睛，表示明白，顺便用心声做了个担保。
[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
我特么……
这一句话把瓦伦丁整不会了。他恶狠狠地剜了角徵羽一眼，下定决心要尽快整一颗源石出来。
正好，汐斯塔附近的山里住着个超大号源石虫。
剧情里天火和普罗旺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干掉它，如果自己过去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解决战斗。
瓦伦丁心里想着未来怎么“款待”角徵羽，颤颤巍巍走出了酒吧。
拉斐尔和邢一凰没跟来，她们被温迪戈少女给拽住了。
这两人知道角徵羽的真实身份，她说话是绝对有用的。
夜空上星光点点，迎面吹来凉爽的海风。瓦伦丁坐在路边，给专属客服打了个电话。
但那位身材很劲的狐狸小姐没接。
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瓦伦丁做了个深呼吸，朝酒店走去。因为路途很近，他没花多长时间就回到了客房。
打开门，里面是熟悉的景象。宽敞豪华的客厅笼罩在黑暗中，落地窗外是夜空下深蓝色的海。
似乎是故意的，瓦伦丁没开灯，就这么拖着身躯走入黑暗中，坐在沙发上。
门缓缓关上了，能提供光芒的只剩下外面的点点繁星。
很快，瓦伦丁适应了黑暗。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地方。
难道自己猜错了？
强忍着眩晕感，他歪着身子朝台灯伸出手。
但手指刚碰到开关，还没摁下去，他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
有风拂过瓦伦丁的脸颊。
但落地窗不可能打开。
咕——
有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尖锐悠长。瓦伦丁认得这种声音，常在夜晚的林间出现。
是林雕鸮的叫声。
他抬起头，看到了两只赤黄的眼睛，浮在空中。
第七十七章 抽刀断水
繁星褪去，夜空漆黑如墨，仅有一轮圆月悬于正中。
微风徐来，但已没有了海洋的浅浅咸意与清凉，取而代之的是彻入骨髓的阴冷。
如坠冰窟。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瓦伦丁双手抱胸，摩挲着胳膊上的肌肤，视线从林雕鸮的眼睛上移开，环顾四周。
有云出现遮住了大半个月亮，洒落下来的光顿时暗了不少，但仍能让他看清周围的环境。
宽敞豪华的客房消失了，出现在瓦伦丁视野中的是一片树林。无数颗如白骨般的枯树包围住了他，枝干扭曲，或斜或直刺向天空，看不到顶。
那从树干上延伸出来的枝桠密密麻麻，没有弧度没有叶，像是尖刺。它们缠缠绵绵连在一起，将天空搅得支离破碎，如一张大网撑在半空，似乎马上就会落下来，将地面的一切包裹住，挤压刺穿。
看着这张大网，瓦伦丁只觉得心里闷得慌，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咕！
那半空的夜枭又张开了喙，一声嘶鸣凄厉尖锐。
此时恰逢圆月被乌云彻底遮住，整片树林都沉浸在黑暗之中，三米之外尽不可见。
耳畔风声呼鸣，似鬼哭狼嚎；地面枯叶席卷而起，飘忽不定，动如魂灵。空中枝桠相互碰撞，咯哒作响。那赤黄眼眸紧盯着他，像一把利剑，直刺心头。
整个世界朝瓦伦丁欺压过去，只要他此刻心中有一点恐惧，便会被其所感受到的一切所催化，无止境地放大，撑爆精神直至崩溃。
但瓦伦丁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静。
他虽眉头皱起身体打颤，但看起来只是觉得冷，并不是害怕。
很快，这恐怖片一般的景象过去了。月光再一次洒在地面上，树林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景象。
瓦伦丁也放下手臂，不在颤抖，看起来是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寒冷。
他没有走动，而是抬头对上那只林雕鸮的视线，嘴角微翘。
笑容很治愈，似乎是对这个欢迎仪式很满意。
其实在听到夜枭第一声鸣叫的时候，瓦伦丁悬着的心就放了下去。
因为这说明他没猜错。
角徵羽突兀的出现和她的话语，还有没接电话的狐狸小姐，都证明了有位客人正在等他。
自己回来这么晚，让对方等了那么久，让她发泄一下情绪也没什么。
只是可能会让她失望了，瓦伦丁对这种心理上的恐惧毫无波澜。
身体虽然年轻，但心灵被时光磨了一遍又一遍。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大学生，夜枭目前所做的一切对他而言毫无用处。
瓦伦丁明白这是开战前的试探，他正期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现在局势就是敌暗我明，随机应变是上上之选。
主动出击也可以，但那样很快就会结束。
不就没意思了？
早晨的那次刺杀给瓦伦丁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让他久违地品尝到了生命危险的味道。
但这没有让他谨慎起来，而是起了兴趣……
搁海边晒太阳，跟女朋友逛街有什么意思？不如在刀尖上跳舞来的刺激。
那种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激增、狂增、暴增，身体里每一处细胞都活跃起来的感觉对此刻的瓦伦丁来说甚至比跟俩姐姐一起自由搏击都要high。
这种心理就跟瓦伦丁前世的那颗星球上玩极限运动的家伙一样。
日常唾手可得的已经不足以让他沉迷了。
要作，就作大死。
他想再品尝一次，尝个够。
反正有足够的本钱。
而夜枭就是能满足他欲望的那个人。
如今这小姑娘自己送上门来，瓦伦丁还能草草打发了？
那肯定要把她吃干抹净呀~
此刻，夜枭并不知道瓦伦丁心里那变态的想法。鸟儿站在树枝上，跟小龙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她怀疑起了情报的正确性。
如果里面的信息是真实的，那刚刚的场景可不止会让瓦伦丁打颤。
这小子应该还会飚几句垃圾话出来。
表面上看起来很害怕，但不至于像普通人那样被吓得屁滚尿流。缓一阵后就会像正常人那样探索四周，或是想离开这里的办法。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那儿动也不动，跟没事人似的，还有心思朝自己笑。
眼神中甚至带着点期待？
咋地，这么想死啊？
你给自己买了巨额保险是吗？想让我成为致你‘意外死亡’的那把刀？
夜枭的心理活动自然不会这么丰富。她的思考很短暂，很快就有了决定。
无论如何，这次机会不能放过。
既然目标主动洗干净脖子等着了，拿那自己就把刀砍下去吧。
但在真正的刀落下去之前，必要的试探仍然要有。
这边林雕鸮没动静，瓦伦丁倒是先按捺不住了。但他也没出手，只是朝鸟儿努了努脖子，想出声逗逗它。
但气儿还没出喉咙，瓦伦丁突然听见一声锐响。
飒！
像是有什么割开了空气，从他耳畔一闪而过。
紧接着，瓦伦丁喉咙里的气儿出来了。
只不过夹杂着血。
与此同时，这片树林也发生了变化。那高到看不见的一颗颗枯树突然尽数歪了下去，连带着整片大地与天空。
整个世界像是被神拍了一巴掌转动起来，上下不停翻转，最后在一声“咚”中缓缓停下。
瓦伦丁瞪大眼睛，看到了自己头顶大地，但脚却没踩着天空，而是一样到悬着，就在眼前。
他脖颈处的切口齐整，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落叶。有几滴血液落在瓦伦丁的眼中，给整个幻境也披上了一层猩红的纱。
噗通。
没有头的尸体倒下了，拍起几片枯叶。倏地飞起，很快又缓缓飘落。
一抹枯黄盖在瓦伦丁的脸上，遮住他的眼。
此时，因为缺血而思维迟缓的他才明白，自己是被斩首了。
那声音割开的不仅有空气，还有自己的脖颈。
以及生命。
[原来……斩首这种死法，感觉是这样的吗……]
瓦伦丁自以为坚不可摧，源源不绝的生命力在那道无形之刃到来时突然变的软弱起来，好似石头液化成了水，被一分为二。
即便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但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向外涌动生命力。
脖颈处的鲜血不再像开始那般猛烈，但依旧向外涌着。流出的血已汇聚成一片红色小池，边缘扩张的速度愈发缓慢。
上游的水被阻挡住，下游的水得不到补充，逐渐干涸。
瓦伦丁的思维仍没有断，但已经模糊到了极点。
他用尽最后一点脑细胞，用力记住了此时的感受。
[有趣……]
没有阴云遮挡明月，但瓦伦丁已经看不到光了。
那最后一点生命力也被消散干净。
由始至终，救命的雷电都没出现。
仿佛他已被世界遗忘，就像刚才被他抛到脑后的谨慎一样。
第七十八章 水更流
瓦伦丁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死了。
站在树枝上的林雕鸮歪歪脑袋，眼睛眨了眨。
这么容易？
……绝对不可能。
当“任务完成”这个念头在心中浮现时，夜枭瞬间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作为莱茵生命精心调教出来的刺客，她不会放过任何疑点。
哪怕的确是感觉到地上那人已是一具尸体，毫无生机，她还是没有撤掉幻境，安静等待着变故来临。
夜空中的阴云已经散去，没有再聚集起来的迹象。皎洁月光通过枝桠间的孔洞洒落下来，刚好有一束罩住了瓦伦丁的脑袋。
有微风袭来，吹走了盖住瓦伦丁双目的枯叶。那头颅倒在血泊中，死死盯着圆月，让其浅红色的眼眸多了一丝高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林中依旧寂静无声，但夜枭似乎听到了什么，‘咕’的一声后展翅飞进阴影里。
一个影子出现在血泊上。
那人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拿起瓦伦丁的头颅，给他理了理头发。
“多美的人儿啊。”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缓缓拂过瓦伦丁的脸颊，停在下巴处。
轻声叹气。
“可在死亡的一瞬间，再美丽的脸庞，也会变得丑陋。”
瓦伦丁轻轻摇头，简单调整了下自己手中那张脸上的五官，让其表情看起来柔和一些。
“这才对嘛。”
最后，他的食指勾住嘴角，轻轻向上一挑。
原本无比惊诧的脸庞扬起了微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爱人。
哗啦——
林雕鸮从黑暗中飞来，停在距离瓦伦丁不远的一棵枯树上。
她刚刚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飞过去一看什么都没有，结果刚回来就看到目标复活了，还站在血泊里捧着自己的脑袋搁哪儿笑。
结合周围的环境，这幅场景足以把任何正常人吓到失禁。
可惜夜枭不是正常人，她见过不少比这还恐怖的东西。
鸟儿站在枝头上没有动静，赤黄双眸紧盯着下面的男人。
而瓦伦丁也终于从自恋中回复过来，抬头就对上了夜枭的视线。
“你的源石技艺……本质是什么？”
头颅化为血水，连带着他脚下的血泊一起消散干净。
“风？水？还是金属？”
刚刚那道细线让瓦伦丁想起了《三体》中的“古筝计划”。
数条纳米细线将游轮大卸八块，切口整齐无比。
而现实中也存在能割肉切骨的风，以及在高压状态下足以切开钢铁的水刀。
林雕鸮没有回答，依旧安静地盯着他。
短暂的沉默后，又一道锐响出现在瓦伦丁耳畔。
但这次他有了反应。
唰！
利刃划过，切断一缕白发。瓦伦丁左脚后踏，身体后仰下腰，整个人弯曲成桥的样子，躲过了攻击。
紧接着，在细线划过的一瞬间，他如弹簧般直起身来，腰部用力一扭，左臂好似一条绳子般猛地一甩！
噌！！
霎时间，夜枭消失不见，仅有根羽毛浮在半空缓缓飘落。
而林雕鸮刚刚站立的那根树枝上，一片枯叶卡了进去，差点将整根树枝切断。
“还是不太熟练啊。”
瓦伦丁拍拍手，微微摇头。
将树叶当成飞镖使用是可以的，但已经死去脆化的枯叶不包含在内。
他是将源石技艺注入到枯叶中，让其短暂恢复成韧度足够的绿叶，再使法术调整自己的力道，利用记忆中在异世界学到的技巧甩出去的。
若是那个一凤，这一下足以击中林雕鸮。
哪怕准头不行打中树枝，也能够将其切断。
但此刻那片枯叶只是卡在树枝里，远远达不到他过去的标准。
“但这也是个好的开始嘛。”
不算那些切磋，穿越这么久，这一镖还是瓦伦丁真正靠自己打出来的攻击性招式。
虽然跟爱国者打时他也是靠自己，但那场战斗里瓦伦丁几乎是单方面挨打，出彩的是他顽强的生命力。
像这种又帅又强的攻击根本没有。
这一镖，代表着瓦伦丁进入到了全新的阶段，足以让他热血沸腾啊。
而这热血刚涌起来，夜枭的下一次攻击又到了。
瓦伦丁早有准备，微微一侧身就躲了过去，同时拽下来一根头发，手指一搓臂膀一甩就朝那只鸟扔了过去。
只可惜，这次依然没有打中。
而且林雕鸮都没躲，她踩着的树枝也是完好无损。
瓦伦丁转过身来，看着居高临下的鸟儿，嘿嘿一笑。
“草率了。”
这是步子迈太大扯到了蛋。前面刚熟悉怎么扔树叶，这就立马开始扔头发，能打中才怪。
一人一鸟对视着，谁都没动。
气氛有点尴尬。
“要不……”
瓦伦丁刚想提议再来一次，夜枭的第三波攻击就打到了他身上。
比前两波更密集，更猛烈！
瞬间，瓦伦丁就变成了个血人。他就像那个在古筝计划里被切割的船一样，整个人被分成了几块，喷着血零零散散落在地面上。
他的脑袋比刚才要惨，悬在半空还没掉下去时就又挨了几下，颅骨跟大脑一起被切成了片片儿。
这次还会复活么？
答案是肯定的。
夜枭眼睁睁的看着那堆血肉融化成水，聚在一起组成了瓦伦丁的样子。
她没有嘶鸣，但攻击从未停止。
本来可以断水的利刃在此刻仿佛失去了威能，无论从什么角度，扫过多少下，都不能阻止那堆液体的行动。
而恢复后的瓦伦丁也免疫了细线的攻击，打在他身上一点效果也没有，就跟产生了抗性似的。
“我感觉到了……是水吧？”
抬头，瓦伦丁没有攻击，而是看着鸟儿笑了起来。
刚刚那一波进攻持续时间长，也很密集，给了他摸清楚的机会。
结果瓦伦丁就发现，切过自己身躯的正是高速运动的液体。
那就是说，这只小鸟的源石技艺是控制液体？
自己当时感觉到生命力像是河流一样被切开了……也是她源石技艺的效果？
那这幻境又是什么？
从一开始，瓦伦丁就没走动过，一直站在原地。
因为他不清楚这是“清醒幻境”还是“睡眠幻境”。
前者，他在幻境的动作会影响到现实，也许朝后走几步就会碰到落地窗；
后者就不用担心了，因为本体处于昏迷状态，这里即梦境。
就是梦境中的自己死亡，现实中的自己也会死罢了。
“你的细线对我已经没用了，接下来要怎么打？”
“嗯？”
将幻境的问题抛到脑后，瓦伦丁盘腿坐下，朝夜枭说道。
他并不急着结束战斗，表现得像是对方的朋友，在陪她训练一般。
而夜枭自然不是只有这一种攻击方式。
林雕鸮的耳羽突然立了起来，她死死盯着瓦伦丁的眼，胸膛鼓起，整只鸟进入到戒备状态。
一股无形的气势四散开来，瓦伦丁察觉到了，但却一点压力都没有。
就好像这股气势扑向的不是他，而是……
整个世界。
忽然间，瓦伦丁感觉到额头一凉。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