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宋绣约饭
拆迁也不是说拆就拆的。从立项到正式拆迁，快的半年，慢的还要拖个一两年才能动工。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地方同时拆，总有个先后顺序。
老板这里的房子靠近市区，属于先期拆迁范围。
他这里一条街拆下来光是赔偿房都至少得赔一个单元，还不要说那一溜儿的门面房。
现在的赔偿有两个方案，一个是原地返迁，另一个是赔偿五套房子外加现金，然后两套商业中心的商铺。
算下来的价值相差不大，而且商业中心商铺有个便利就是整体代租，他只需要每个月按时收房租就行。
开学之前，他们帮着老板搬到了临时安置点。
这里离市区很近，交通方便，还是一楼，有个圈起来的小院子。最让人满意的是，刘斌他们公司直接拿下了这里的一栋楼作为临时安置点，那条街左右邻居基本都住这里。
安置点的房租是被安置方自己承担，开发商给与了一定的经济补偿。
老板没了小卖部打发时间，就干脆在小区外面摆了个大碗茶摊子，收费相当便宜，还给票友们提供了个交流的场所。
孙老头也在这里住，每天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拿着他那把二胡跟人咿咿呀呀的唱个大半天。
“叔，开学后我可忙了，估计一个月都来不了一次，你有啥事就给我舅打电话，别觉得打搅他，能帮你跑个腿那是他的福气。”
出卖舅舅特别顺手的陈怡歆拉着卫忠过来跟老板吃了一顿涮锅子，顺带帮老板把家里缺少的东西都置办好了才离开。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很难解释。就一根老冰棍，陈怡歆死心眼的认定老板人好，啥事儿都乐意来帮一把。甚至她在家里也跟自己老爸老妈说了，要是她忙不过来，就让爸妈去帮忙跑个腿。
前几天还特意带着老爸老妈过来认了个门。
有些人在背后说她是冲着老板的家产去的，她也不想解释。
有啥好解释的？有句话叫越描越黑，她真解释了，人家还觉得实锤了呢。
且不说他们家就这么跟老板结了缘，转头说到陈怡歆跟金师兄那事儿，在开学那天差点又被人拿来炒冷饭。
只不过这一次挑事的人没落到好，直接被人在bbs上撕开了马甲。
开学就大三了，陈怡歆的各科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社会实践也没落下，当之无愧的国家奖学金领取人。那些眼红她的，觉得她不缺钱应该把名额让出来的都被其他同学喷了。
这是奖学金，又不是贫困生助学金，凭什么让人家让出来？你想要你就努力学啊，考试成绩好自然就该你得了，啥都要人让，和着你穷你有理？更别说闹的人还真不是领助学金的真正的贫困生。
这一年网络开始快速发展，以前很多人都只在私下里八卦，现在上网的人多了，披着马甲不干人事的人也多了，但同样的，三观正的学生也不少。谁都不是傻子，想拿舆论说事儿，也得你有这个本事。
陈怡歆都懒得去看网上那些东西，她接了一个任务，王教授交给她的，让参与进一个分析小组，时间紧任务重，她每天忙得连吃饭都在计时，哪里还有精力去八卦这些有的没的。
除开这些工作外，她还得兼顾学业。
毕竟经济统计这个专业很吃专业积累，本科生基本就是个打杂的，硕士生都难以独当一面，想要真正的出头，博士才是标配。她想要在这行发展下去，继续考研考博是必须的。
就在她忙碌工作的时候，有人找到学校想要见她。
“那人没留名字电话？那就别管他了。”中午午休，陈怡歆接到陈姣的电话，说有陌生人找到她要陈怡歆的联系方式。
“我看这人年纪不大，又是个女的，你说会不会是想追你小舅舅的人？”
陈怡歆烦躁的挠头：“别管她要干啥，不说名字来意就不要把我电话告诉她。”
“等会儿，好像有其他人告诉她了。”陈姣身边还有人，隐约几个字从电话里传过来，好像是说他们班的男生看到那人长得漂亮就帮忙去找辅导员要了电话。
陈怡歆的联系方式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其实她有两个手机号，一个是学校内用的，一个是工作用的。那个男同学帮忙找的就是学校里用的私人号码。
遇到这种自诩好心的人，真是想不发火都难。
挂完电话没多久，陈怡歆的私人手机还真的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她犹豫了三秒钟，接通。
“宋绣？”陈怡歆坐直了身体，语气有些惊讶，“你现在在哪里？”
得知她就在b市后，陈怡歆跟她约好晚上见面吃饭，挂了电话半天还回不过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宋绣找到她这事儿有点突然，更像是冲着什么来的。
下意识的，她想到自己上次去粤省帮阮佳忙的事情。那事儿的后续她没有再过问，这两年跟孔夫人的联系都只保持在每个月一通话上面，孔夫人来b市她都没有每次作陪。
想了一会儿，她跟组长告了个假，打算找阮佳打听一下情况。
阮佳现在也是大忙人。除了学业外，还得考主持人证，还要备考上戏和中戏等几个大的影视学院，据说现在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
接到陈怡歆的电话的时候，阮佳正在化妆准备上节目，跟她瞎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从阮佳这里没打听到消息，她暂时也找不到其他人可打听，只能等晚上见了面再说了。
约的六点半，实际陈怡歆六点就到了。
她以为自己来得早，结果约好的地方早就坐了人。
“宋绣，你等了多久了？”
陈怡歆在门口站了几秒钟才进去，露出笑容跟宋绣打了个招呼。
她是好几年没见过宋绣了，之前飞机上也是惊鸿一瞥，到现在都没敢确认对方是不是她呢。
现在看起来，宋绣简直跟她不像同龄人。
宋绣一直比较偏瘦，但是现在的她瘦到风一吹都能上天的地步，偏偏还画着比较浓的妆容。即便这样，也掩盖不住她的疲惫。
第二百七十二章 孩子气的天真
“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来的b市？”
陈怡歆坐下之后就先跟宋绣寒暄了两句，却发现对方有点心不在焉。
“绣绣，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想了想，陈怡歆觉得还是自己直接挑明算了。
宋绣沉默了片刻，低头。
“是，我找你有点事情想要求你。”
“你这是干嘛，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说，能帮忙的我肯定不推辞。”
宋绣张嘴几次都没能出声，最后还是在陈怡歆的追问下她才说，这次是过来求陈怡歆帮忙给孔夫人求个情。
“去年喝醉那个是我先生的长子，他已经受到教训了。今年我先生想要跟孔夫人合作一个项目，但是，孔夫人不同意……”
陈怡歆的表情冷下来，看着宋绣突然道：“那你去年就已经知道当事人是我了？”
宋绣身体微微一颤，好一会儿后，她轻不可见的点点头。
陈怡歆往后一靠，看着她沉默了好一阵。
“既然你知道是我，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不见你出面？”
宋绣咬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味儿，她才滑了两滴泪，哽咽开口。
“因为我不敢。”她用手掌捂住脸，抖了一会儿后，才用纸巾擦去泪水，“我实话告诉你，我，我没有结婚，我先生一直不肯跟我扯证，也不肯办酒。直到今年我生了孩子之后他才松口，但是要求我找你说个情。”
陈怡歆心里堵得慌。
她很想质问宋绣，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事儿，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哪怕知道当时的受害者是她也不肯出来替她男人说一声对不起。
她咬了一会儿指甲，突然想起一个事儿。
她离开的时候听人说过，那人涉嫌一桩命案，虽然不是故意杀人，但也是过失性杀人，难道这案子都还没判下来？
“你坐一会儿，我去个洗手间。”
陈怡歆捏着手机网洗手间走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她再一次拨通了阮佳的电话。
“嗨，我这边弄完了，正好说给你回个电话来着，你今天下午说跟宋绣约到见面，现在是见到了？”
陈怡歆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把自己跟宋绣的对话转述阮佳。
“你知道那人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听说是被判刑了，但是对方家里用了点手段，过了三个多月的样子，就保外就医来着。后来我就没有再追这事儿。怎么宋绣居然是那人的小妈？”
严格说起来，宋绣还算不上那人的小妈，但是她又生了那人生父的孩子，这关系乱得让人难受。
在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扯张纸慢慢擦干净，陈怡歆的心情略微平静了些。
她回到座位，宋绣点的餐已经送过来了。
“对了，你说你生了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你这次过来没有带他过来吗？”
宋绣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在提到自己孩子的时候，表情变得生动了些。
“是个男孩，有半岁了，性子跟我，比较文静。这次他爸爸不许我带他出来，说是孩子太小出门不方便。”
其实哪里是不方便，不过是把孩子当成了威胁她的筹码。
刚才在卫生间那边陈怡歆已经想好怎么跟宋绣说了。
“你说的我会照实跟孔夫人说，但是她会不会同意我就不能肯定了。不过绣绣，看在我们曾经的友谊上，我再问你一句，你真的想好以后要怎么过了吗？如果没想好，你回去好好想想，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告诉我。我会帮你最后一次。”
接下来她们没有再说绣绣男人的事情，只听绣绣说她的儿子，可惜就是没有照片有点遗憾。
吃完她们俩打算离开的时候，陈怡歆接到了个电话。
看到电话号码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的瞥了宋绣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对方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
“孔姨你什么时候到的b市？”
这个电话是孔夫人在b市住所的电话，知道的人不多。
“现在吗？行啊，正好我就在附近。不不不，别准备了，我跟朋友刚吃完呢，我走路过来，顺便消食，孔姨你先吃啦。”
收起手机，陈怡歆权当没发现什么，抬头朝宋绣笑。
“运气不错，刚巧孔夫人到b市办事，我这会儿过去找她。你跟我说的事我会告诉她，但是不保证能成。毕竟你也得知道我跟孔夫人的关系还没到能影响她做决定的地步。”
宋绣勉强笑了笑，点点头。
四十分钟后，陈怡歆坐到公园宅邸十八楼的大平层上，吹着夜风，喝着鲜榨的果汁，一脸惬意。
“看看你这小样儿。”孔夫人笑得眼睛都弯了。
明明她是个最讲究规矩的人，自家的孩子都有点怵她，可偏偏对着陈怡歆的时候就是严肃不起来，好像看着她露出幸福的表情，自己心里也会洋溢着一股幸福的味道。
喝完一杯果汁，陈怡歆放下杯子，坐正了身体。
“孔姨，我找你打听个事儿啊。”
“嗯？什么事？”
“就是去年那个喝醉酒的，他后来不是爆出有命案吗？然后我听人说他保外就医了。现在有个问题，他那个老不修的爸，跟我一认识的女孩子在一起，还生了个小儿子。我今晚就是跟那女孩子一起吃饭来着。”
陈怡歆也没有隐瞒，把宋绣拜托她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孔夫人。
“她这样跟我说，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但是来的路上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我就想知道，这孩子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孔夫人没有开口，若有所思的出了会儿神。
“行，这事儿我记着了，你也别担心，既然她都生了孩子，肯定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事。只是……”孔夫人犹豫了片刻，“以后你还是少和这种女孩子打交道。不管她是为什么跟了对方，当人情.妇的，归处都不好。”
正室夫人们都很厌恶这种小三，特别是还生了孩子，跟正室的子女抢遗产继承权的，看一眼都嫌脏。
“我知道她当年家里发生变故后很难过，但是也没想到她竟然愿意跟人无名无分的生下孩子。我现在就希望这不是出自她本意，如果这样的话，我会尽可能去帮她拜托现在的境况。但如果她是自愿的，那我……”
孔夫人微笑着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对见多识广的她来说，陈怡歆的想法，太过孩子气了。可这份天真也是她喜欢这孩子的原因之一。
第二百七十三章 糟心的家伙
孔夫人没去劝陈怡歆。年轻人嘛，总有点理想主义，经历得多了自然就不会这么天真了。
她详细问了下宋绣的情况，答应帮她去打听打听。
“我听人说你现在跟着王教授在做事？你是打算就考他的研究生了？”
孔夫人其实希望陈怡歆大学毕业就出国，在她看来，国内根本就学不到什么顶尖的知识。
“我打算先在国内读研，如果能考上交换生就更好了，考不上的话，再去申请国外的学校。毕竟对于我们这个专业来讲，硕士生以下都是基础工作，去了国外也不过是给人打杂，还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跟着老师做实务。”
同样是科研狗打杂生，她肯定选对自己更有利的道路。
去了国外，以她本科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和别人竞争工作，而对他们这个专业来说，实务才是获取知识和能力的最重要的一环。
在国内就不一样了，不管是艾先生也好，安先生也罢，甚至孔夫人这里，她都能找到可以学习的地方。仅凭这一点，她就能快同学一步。等到可以申请国外大学的时候，她丰富的实践和实务经验，对她获得国外大学的offer，也有非常大的帮助。
听完陈怡歆对自己的规划，孔夫人点点头，认可了她的安排。
谈到这里，又不免提到之前那个金师兄对她做的事。
“没关系了，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不过我跟老师也说了，理解归理解，原谅是不可能的。凭什么我有钱就必须要给他用？难道我家的钱不是辛苦挣来的？他这种不劳而获的思想不值得鼓励。老师也赞同我的做法，现在他安排工作，都尽量把我们几个分开来安排，就是怕相互之间产生不必要的攀比。”
原本今年还该招一个研一生的，王教授因为金师兄的事被气着了，只收了小师兄一个，打算等明年直接让陈怡歆保研。
他们学经济的，有门路渠道的话，其实挣钱很快，至少比其他专业要强。但也正因为如此，学生内心不够坚定的话，也很容易走错路。金师兄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一手好牌被他自己打得稀烂，还在圈子里留下不好的名声。就算王教授不卡他，让他提前毕业了，也没有哪个公司愿意重用他，把真正的核心项目交给他做。
孔夫人这边的公寓也有陈怡歆的房间。特意给她收拾布置的，按照她的喜好装修得很简洁。
第一次来的时候，陈怡歆都惊呆了！整个房间都是粉色的公主风，让她连进房间的勇气都没有。还是孔夫人发现她不喜欢，然后重新给布置了一番。
从她卧室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市中心的花园，特别是清晨还能直接在窗边看日出。房间里她的衣服也不少，大部分都是孔夫人从港岛给她买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孔夫人的女儿和儿媳妇从国外给她带的最新款。
说起来，孔夫人的儿媳妇对陈怡歆的态度有点捉摸不定。当然了，任谁发现一个外人家的孩子比自家孩子更受宠，心里都有点不舒服。只是孔夫人这个儿媳妇特别的情绪化。
喜欢的时候啥都好，不喜欢的时候一句话能刺你两三回。
陈怡歆不太喜欢跟她聊天，每次遇到也就笑笑而已，很少搭话。宁愿被对方认为自己看不起她，都不会给对方挤兑自己的机会。
她刚换了衣服出房间，就听到客厅里有年轻人说笑的声音，有些耳熟，带着一股做作的港台腔。
不用问，是孔夫人儿媳妇的弟弟又来“拜访”了。
她弟弟就在这边做生意，好像是做玩具进出口。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捧习惯了，每次除了跟孔夫人说话会收敛点外，对其他人，包括对孔夫人的女儿都很傲气。面对陈怡歆的时候更是称得上傲慢了。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在巴结讨好孔夫人。
每次见到这人她心情就很不好。本来想要去跟孔夫人道个早安，顺便蹭一顿早饭再去上班的。一听到这声音，她果断回房间换了制服，背起包包打算直接走人了。
看着那玩意儿吃早饭，她得消化不.良。
孔夫人也没想到这么早，儿媳妇就带着弟弟上门。教养让她说不出拒客的话，但是态度也别想她能有多热络。
“小姐呢？”
聊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孔夫人回头问了下珍姐。
珍姐在她家干了快三十年，是她的绝对心腹。
“小姐已经出门了。刚才去厨房带了早饭，还有中午的便当。她说太太有客人，她就不打搅了。”
珍姐也知道陈怡歆不待见少奶奶和她那个烦人精弟弟，更知道孔夫人不会为这个生气，才敢直言。
“那行，你们姐弟自便，我有点乏了，再去休息一会儿。”
孔夫人也不必给谁面子，好歹她还是婆婆不是？
“姐，这……”
来的目的还没达到孔夫人就不耐烦的回了房间，他们姐弟这会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珍姐，咱家啥时候多了个小姐？”
“是怡歆小姐啊。太太说叫名字太见外了，一定得让我们直接叫小姐的。大小姐也知道，前几天还专门给小姐寄了好些衣服包包，说是什么姐妹装。”
珍姐解释一句就去厨房忙活了。她在这个家的时间比少奶奶长得多，什么话能说不能说，她心里清楚得很。
两姐弟被晾在客厅里，好一会儿后，孔夫人的儿媳妇才赶走弟弟，自己留下来找机会给陈怡歆上眼药。
珍姐在旁边看得明白，也看得直摇头。少奶奶其他都好，就是私心太重，特别是涉及到她娘家的时候，那简直都能称得上失智了。
要不是小少爷喜欢她，要不是她给康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只怕早就被孔夫人赶回港岛去了。
到了中午，孔夫人发现儿媳妇还在，眉头微微一蹙。
“你到底有什么事，家里孩子不用照管了？”
“妈，我就是好久都没见您老人家了，这不刚好我弟的合作伙伴在溪山弄了个什么度假山庄，就想着请妈去玩玩嘛。”
“我这把年纪也不想东跑西跑的，你们自己去玩。”
“哦，那，妈你看我要不要把歆歆叫上？她肯定很少去这种地方了。多长点见识，以后出来工作，也不容易被人骗。”
孔夫人端着红茶杯，似笑非笑的睇了她一眼，没接这话头。
第二百七十四章 温泉山庄的团建活动
陈怡歆拎着早餐和午餐便当到了公司。
她还得在这边加班两天，完了回学校赶功课赶作业，等到这边第一期数据查核无误，又要开始进行第二次数据统计测试。一环扣一环，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其实职场也不是想象的那么黑暗难混。特别是陈怡歆跟他们没有切实相关的利益瓜葛，人家摆明就是来积累经验的，只有那些头脑不清醒的才会跟她交恶。其他人多少都会卖个好，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人家前途远大前程光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需要对方拉拔一把呢。
吃完早餐，陈怡歆去泡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是给自己旁边的小姐姐泡的。
小姐姐姓蓝，是个十分强势的御姐，但为人很仗义，对自己组里的女孩子也很维护。上一次委托方请客吃饭，有人想要灌陈怡歆和另一个女孩子酒，结果被蓝姐姐以一敌三的放倒了。
“歆歆，这次做完你先回去上课，周六周日公司团建你不能缺席啊。就在溪山温泉山庄那里。”
这个公司王教授是老板，但也只是老板之一，另外还有两个股东，溪山温泉山庄就是其中一个股东的家族产业，具体的经营是他堂弟在负责。
温泉山庄今年新开业的，目前还在试营业阶段，他们选择过去团建，也是为山庄增加点人气。
陈怡歆一口应下，要了山庄的地址，说自己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不用再来公司集合了。
知道她忙，蓝影也不为难她，下午四点钟把陈怡歆负责的那部分数据整理出来后，就让她下班了。
想到自己回学校后就是昏天黑地连轴上课的日子，陈怡歆提前给宋绣打了电话，约她出来吃饭。
“这事儿我跟孔夫人说好了，她说后续她会让人联系你。我这边因为工作已经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假，接下来估计你找不到我了。我怕你担心，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声。”
陈怡歆还写了两个电话号码给她。
“这个是我小舅舅刘斌的，这个是阮佳现在的电话。”
她看了宋绣一眼，垂眸：“阮佳现在当主持人，工作也很忙，你要找她或者约她出来玩，得提前跟她说好。还有，绣绣，你还这么年轻，真的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了？你看你孩子也有了，生活暂时也不愁，不如去读个书什么的？就算不读大学，去上个培训班啊，靠着男人，总归不是长远之计。”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跟宋绣说话，估计也是最后一次。她只是不忍心宋绣这一辈子就跳进这个大坑出不来。
宋绣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认真考虑的。”
宋绣没抬头看陈怡歆，抓着皮包的手指骨有些泛白。
陈怡歆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换了话题。
“你看，我马上就要闭关了，你回去的时候我可能没法送你。今晚我们去逛街吧，给我小侄子买点玩具。我这当阿姨的没能去看他，总得表示表示。”
宋绣苦涩的笑了笑，跟着陈怡歆去了本大厦楼下的卖场。
孩子的衣服不需要她操心，玩具什么的估计也轮不到她买，就算买了宋绣还不好带走，她干脆带着宋绣找到一家做金首饰的，直接定做了一套金镶玉的婴儿长命锁和手环。
“这，这太贵重了。”
“贵什么贵，这个已经很便宜了。”陈怡歆乐意给宋绣孩子这个面子，一套金镶玉下来也得有个小一万，她直接让柜姐打包好交给宋绣。
“什么时候你带着小侄儿到b市来玩，到时候我再给他买其他的。”
两人在商场门口分了手。陈怡歆打车回了学校，而宋绣在一个人闲逛了一圈之后，回了落脚的酒店。
“你回来了？”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宋绣的身体僵硬了片刻，而后诺诺的应了一声。
灯打开后，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看。
“你跟她说了没有？她可答复你了？”
宋绣点点头，把自己跟陈怡歆的对话大差不差的转述给男人听。
包括陈怡歆给自己孩子买了一套金镶玉首饰的事也没落下。
“既然是她给的，你就让仔仔戴上。下次孔夫人若是找你去说话，你把孩子也带上，特别是这套金镶玉一定得戴好。”
宋绣如蚊蝇般应了一声。
男人眉宇间闪过一抹厌恶，起身去换衣服。
“我还有应酬，先走了。你没事儿就早点回去。”
等到男人走后，宋绣才跟脱力似的跌坐在沙发上。她手心都被自己的指甲压出了几个紫红色的月牙。
转头到了周末，陈怡歆跟家里说了一声自己这周要去团建后，带了点换洗衣服就去了溪山。
她是跟小师兄一起去的，两人凑钱打了个车，到那边一共一百五的车费。
等下了车，两人才知道从山下上去还要爬半个小时的山路，要不然就得山庄的观光车下来接。
两个年轻人抬头看了下掩映在半山腰的山庄，击掌。
“走吧，顺着这条小路就能直接上去了。”
小师兄领头，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也不觉得特别累。
半个小时后，他们俩到了山庄观景台边的绿道那儿，撑腰，喘了几口粗气。
“太久没有运动了，搁以前，这点山路算啥。”
陈怡歆隐晦的看了看师兄日渐均衡的小肚腩，挑挑眉识相的没说话。
等到两人到了大厅一问，才知道同事们早已经到了，房间也分配好了，现在在自由活动。
陈怡歆的房间在三楼，小师兄在东二楼。
两人在大厅分手，各自回房间休息。
主楼这边只有四个房间是留给他们公司的，还都在楼上。不过三楼主楼两侧都有大平台。左边是喝茶聊天的地方，据说也是看日出的好位置。右边是bbq的地盘，楼下也没住人，安排的是娱乐室。
一楼是贵宾房，自带室内温泉的那种。这种房间一般只提供给预订的客人，或者山庄的vip客户。
东楼只有两层，楼后面就是室外温泉池，大大小小十八个池子，还有个桑拿区。西楼就是bbq所在的楼下，那边开辟成了停车场。
陈怡歆跟公司前台住的一间房。前台妹子是中专生，本地人，据说跟人事经理有点拐弯抹角的关系，人美声甜，是公司男同胞们的团宠之一。
陈怡歆进房间的时候，她正跟人打电话，听到开门的动静，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第二百七十五章 怼绿茶
绿茶
陈怡歆很早就感觉到前台这个姑娘对她有点意见，只是两人打交道的时间不多，所以她也没往心里放。
不过一进门看到对方把行李全都散乱的堆到她床上，自己却在另一张床上躺着，她顿时也不高兴了。
最主要的是，那姑娘看到她进来也不起身收拾，还转了个身，背对着她跟人继续打电话。
陈怡歆掏出手机操作了一阵，东西都没放，直接开门出去。
她找到负责分配的行政部人员要求自己加钱住单间。
“为什么？这是团建……”
陈怡歆啥话也不说，直接把照片调出来放到那人面前，对方一下子脸都黑了。
行李袋，各种洗漱化妆的全都散在床上，不说这样好不好，就那袋子的脏底也不能直接丢人家干净的床上啊。
她正打算跟陈怡歆说自己去问问怎么回事，就看到蓝姐过来。
“怎么了？没找到房间？”蓝姐凑过来，刚好看到手机上的照片，她拿起来滑动一下，笑了，“你们行政部的小公主要单间你们提前安排啊，这样多不好。”
她转头拉着陈怡歆往楼下走。
“走，姐姐给你补房差，咱们也享受一下单间待遇。”
陈怡歆是个一般员工，蓝姐可不是。行政部的还能忽悠一下前者，面对后者她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看到蓝姐拉着陈怡歆走了，那负责安排房间的妹子着急的打电话给她们经理。
“怎么回事？”经理正打算去泡温泉，听到这边出问题了，还涉及到业务部，赶紧跑过来问情况。
那妹子也不敢隐瞒，照实把情况跟经理说了。经理一听气得不行，领着人去了前台的房间。
开门的时候，那前台妹子已经挂了电话，正在收拾东西。
“经理，程姐，怎么了？”
经理推开她进屋一看，还能看到旁边床上有压过的痕迹，以及一点点不太明显的秽迹。
捏捏鼻梁，她忍住了发火的冲动。
“小程，你叫客房来把床用换了，安排曾增跟她一起住。曾增的房间换给陈怡歆。”
“不是，经理，怎么回事？”
经理停下脚步，回头看前台妹子，看得很仔细，对方勉强维持的笑容快要崩溃的时候她勾了勾嘴角。
“看样子你觉得你在公司里是无可替代的一员？回去后你直接到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吧。”
这下子那妹子才真的慌神了，连声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接电话没来得及。
“你知道她拍照了吗？你或许以为你收拾了就没人知道当时怎么样的，但让你失望了，从照片上，我们看不出你是无意的。”
那妹子脸刷的一下惨白，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墙上。程姐看了她一眼，等经理离开之后，才跟她说让她赶紧找她亲戚去帮忙说个情。
“你啊你，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跟她之间又没有利害关系，你这么折腾是干嘛呢？人家老师是公司老板，以后不管如何都不是你能比的，不说留个好印象了，你还这么对人家，你到底哪根神经不搭了？”
程姐说完之后也蹬蹬蹬的走了，她还得去找曾增，还要去跟蓝姐和陈怡歆说好话赔不是。这事儿闹起来人家只会觉得他们行政部安排不好，可不会说前台妹子不干人事。
程姐追到楼下的时候，却发现陈怡歆和蓝姐跟人在休息区正聊天。
“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泡泡温泉。正好我那个套房里面有个室内温泉池，两三个人刚刚好。你也别去其他地方泡了，让你舅给你开间房，直接到我那儿泡去，顺便还能聊聊天。”
陈怡歆都没想到她来团建还能遇到艾先生的第一秘书。
更没想到，这个温泉山庄居然还有秘书小姐的一份子。
她这会儿才知道，秘书小姐居然出身也是大家族，外祖在本地做旅游和酒店生意，家族名下的酒店跟国外的星级酒店都有合作。
程姐犹豫了一下，上去打断了她们的交谈，想把陈怡歆叫到一边跟她说重新安排了房间的事。
只是她才刚开口，就看到两位老板一起进了大堂。
“老师好，任董好。”
陈怡歆肯定是要先去跟老师问好的，顺便还得介绍一下秘书小姐给教授认识。
“久闻安小姐大名，就是没有机会见面，这一次撞上了安小姐可得赏个脸。”
他们仨一边说，一边往贵客休息室走。
“歆歆，别这儿站着了，你把东西放我房间去，晚上就跟我住了。”
安小姐说完又转头朝王教授和任董笑：“我难得遇到歆歆，今晚她可就归我了。”
两位男士自然不会说什么，哈哈一笑这事儿就定了。
陈怡歆朝程姐耸了耸肩，拉着行李去了主楼的一楼套间。早就有客服小帅哥等在一旁帮她拿行李了。
蓝姐等她们都走了，才发出一声轻笑。
“你们啊，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程姐都要哭了，她也很委屈。
“行了，歆歆没那么小气，不会去告状的。不过那个前台是你们人事经理的亲戚对吧？看样子我得跟我手下的小年轻们打个招呼，可别把小公主得罪了，不然下一个穿小鞋的就是他们。”
程姐朝天翻了下白眼，彻底不想管这事儿了。真的是神仙打架路人遭殃。
还没到晚上呢，这事儿就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陈怡歆受委屈了，还有人觉得她矫情，说不就是床弄脏了点么，叫人换个床单不就行了。
说这话的，跟陈怡歆没打过交道，只觉得前台妹妹哭起来的样子很可怜，便不自觉的替她说话了。
蓝姐手下的人则理所当然站陈怡歆，就算不是他们的同事，谁遇到这样的室友也不会开心吧？
事件的激化在第二天上午，团建集合的时候。前台妹子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点，当着全公司的面，委委屈屈的哭着给陈怡歆道歉，说自己当时并不是故意的，只是袋子坏了一时情急就放到床上了。而且当时自己在打电话，没注意到她进门。当然不管如何都是她做错了，希望陈怡歆能原谅她，别让她丢掉工作。
陈怡歆笑眯眯的看着她表演，直到最后，任董他们都过来了，她才慢条斯理的说自己已经把照片和录音发到公司内网上了，谁是谁非，明白的自然明白，不明白的她也没法强求。而且公司有公司的章程条例，她又不是公司管理人员，怎么可能有开除员工的权利？
当时那妹子就傻了，她是真的以为只有一张照片！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想和你计较
王教授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他皱眉看了任董一眼，啥话也没说，让陈怡歆跟着蓝姐该干啥干啥去。
就这么屁大个公司，整这些幺蛾子出来恶心人，也是够了。
王教授对陈怡歆的了解肯定比其他人多。身为自己的入室弟子，他最起码还是了解过这个学生的家庭背景，人品道德和学业情况的。加上陈怡歆跟前台员工之间打死都不可能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为了工作闹矛盾这事儿就不可能发生。
东排除西排除，剩下的也就个人问题了。
但是同样的，他太了解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姑娘实际上有多能耐。
据投资圈的人传言，这小丫头是不需要跟安先生预约，就随时能去安家拜访。很多圈子里有名有姓的人都达不成这个成就。所以，她会去跟一个前台小员工抢男朋友？开什么玩笑！
既然陈怡歆不是那种故意为难人，也不会跟人争抢男朋友，那就只能是前台这妹子的问题了。
王教授就是这么武断，直接叫了行政人事的经理，让他们把这事儿处理了。其他人该干啥干啥。
他们公司人不多，事业部就三个大组，一共二三十号人。行政部后勤部加外联共计不到二十人。这次团建的除了几个实在来不了的，共计有四十个人左右，年轻人占了一半。
也不是所有的年轻男同事都觉得前台妹子很无辜很可怜，觉得要声讨陈怡歆。平时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可以帮着那妹子说两句好话，帮个小忙。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更多的人选择观望。
没看到连他们行政办和后勤的都不肯帮忙出头吗？这说明了啥？至少前台那妹子肯定是有错在先。
既然如此，人家就算借题发挥，你也只能受着。
那前台妹子到这会儿了，才知道自己真的是踢到铁板。她不明白，就一个穷学生，最多就是股东之一的学生，凭什么人人都护着她？
她也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她还是公司前辈呢！
王教授不喜欢骂人，只是把两位经理叫过来，问了下陈怡歆平时的表现，问是不是她在公司里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希望他们能照实说，别看在是他学生的面上就包庇她。
当然，一番话说到最后，也没忘记给自己学生撑腰。特别提到如果不是陈怡歆的问题，那么希望他们能去了解一下到底为什么，前台员工会这么对待同公司的同事。
行政经理直接把这事儿甩开，明说前台员工是人事经理介绍来的，她比较熟悉，这事儿请她去了解可能更好。
这时候任董才知道原来公司还有这样的内部关系。他在旁边嗤笑一声，也没发脾气，但是很显然对人事经理的专业性已经有了怀疑。
其实裙带关系自古以来都存在。而存在即合理。
当然，聪明的会尽量掩饰，会完成自己的工作，然后借用这个关系更进一步。笨的就如前台这妹子，自以为工作稳定，享受着男人们欣赏的目光，却从未去考虑过其他。
陈怡歆从来不是那种娇气的女孩子，团建的时候，该她做的一样没落下，跟团队配合也好，听从安排服从指挥，很多之前对她不熟悉的同事也看明白了，心里有了自己的判断。
回去的时候，她坐的公司的大巴，跟蓝姐同排，上车就困到秒睡。
那前台妹子最后跟着人事经理一起坐的。一路上人事经理一句话没说，板着脸都不带看她一眼。
到了公司直接解散，大部分人都选择回家，另有少部分的还得回去公司处理一下邮件，算半天加班。
有些手快的，回去就直接上了内网，把东西调出来看，看完也不评论，只在公司工作群里发了“嘿嘿”两字。
王教授知道她干了什么，也没制止，更没让她撤回。这事儿本来就不是陈怡歆挑起的，对方要闹就闹大点，也免得以后有人再被她这种手段欺负。
这次温泉山庄之行最大的收获，是蓝姐跟安秘书打好了关系，转头就从安秘书这里接了两个数据外包的业务。
“安秘书的安家跟安先生的安家可不是一家。你到时候得小心些，他们俩家可能还有点隐藏的矛盾。”
蓝姐带着人去找安秘书敲定合同的时候，陈怡歆拉着她叮嘱了几句。
两个安家可能百年前是一家，毕竟祖籍都在b市。早些年安先生的祖辈去了国外，并在那边开枝散叶，形成了不小的家族势力。现在回国发展，说是寻根问祖，实际可能或许有点寻仇的味道。
大办公室里大家都在午休，没有睡的也都静悄悄的做事，基本上中午时间这一整层楼都很安静。
前台妹子想找陈怡歆道歉，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瞅着中午有空了，她又找了过来，发现陈怡歆居然神奇失踪。
她都没见到对方出公司大门的！
陈怡歆当然没失踪，她躲老师办公室睡觉去了。
这两天帮着弄论文，应对考试，她一天睡觉时间不足四个小时，眼看着黑眼圈一天比一天深，王教授终于发了慈悲，让她中午去自己办公室里面的小隔间休息。
他这一周带着大弟子到处开会，办公室也就陈怡歆跟小师兄偶尔用一下。
知道陈怡歆去向的人也都懒得跟前台妹子说，这些女孩子之间无伤大雅的争斗，权当繁忙工作之余的调剂了。
等到了下班时间，陈怡歆跟组里的人约着去吃饭，回来还得继续加班，也没给前台一点说话的机会。
其实她真不是故意在躲，实在是懒得跟对方继续纠缠这些杂事。有勾心斗角的时间，她多做两组数据不好吗？
毕业论文才拟了个框架出来，想要保研，她必须得拿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成绩，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去做的。
堵了陈怡歆好几次都没堵到人的前台妹子，终于在某个周末被调到了分公司的行政部上班。
分公司设在s市，提供住宿，就是工作强度和人际关系比b市更加复杂。
这已经是人事经理帮忙活动后的最好的结果了，否则她早被辞退。
据说走之前还在岗位上嚎啕大哭过。当天陈怡歆没到公司，被蓝姐支去跟安秘书的助理沟通数据去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职场如战场
艾先生现在人不在b市，这边的工作大部分是助理和秘书在负责。
听安秘书的意思，近期可能会有一位总经理空降到总公司，负责处理艾先生放出来的那部分工作。
“新的总经理有个计划，估计是想把北三环那片打造成新的商业金融中心。公司其他董事不太看好，最近为了这事儿公司里面掰扯得厉害。”
带着陈怡歆去了公司的休息会谈区，安秘书揉了揉额头。她作为艾先生的第一秘书，压力也不小。新来的总经理想要做出成绩这点无可厚非，但是步子跨得太大也容易出事。
现在就是总经理跟一位老董事在撕，其他人都看热闹呢。
问题就是，别人可以看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不行啊。作为第一秘书，她负责跟新来的总经理对接，也受了艾先生指示，全力配合总经理的工作。
“这都吵了快两天了，一个具体的方案都没出来。现在工地那边通知说再有半个月就拆迁完成，接下来的工作要是再不确定，还不知道要拖多久。拖时间也就算了，问题是我们之前跟地方上都协商好了，土地管理中心那边也备案了，不可能迟迟不动工。停一天那损失谁来承担？”
安秘书也就能跟陈怡歆吐吐槽，反正她也算艾先生的亲近晚辈了。
“一想到今晚还得继续开会撕扯这事儿，我都想请病假了。”
她嘟囔了两句，灌了一杯咖啡。
“你跟阿蓝说，这数据先别急着出结果，拖个一两天，等我们这里的方案定下来了我通知你们，免得到时候还得重做。”
正说着话，就看到入口那边过来一群人，安秘书起身，带着微笑迎过去。
当中那人长一张国字脸，约莫三十五六，穿着板正的西装，不苟言笑的样子看上去有点让人难以亲近。
陈怡歆乖巧的往旁边站，没打算跟人来个意外接触。
倒是那位总经理看了陈怡歆一眼，觉得她不像是跟公司有合作的样子，微微蹙眉看向安秘书。
“这位是毅雅咨询公司的员工，我们北面那块地的相关数据分析就是他们公司做的。小陈过来送一期结果，顺便谈了下二期分析的方向。”
毅雅公司在业内的名气不算大，但口碑相当不错。那位总经理了然的点点头，没吭声，越过陈怡歆朝最里面的小会议室走去。
安秘书拍了拍陈怡歆的肩膀，让她先回去，自己得跟过去看看情况。
“对了，安秘书，丰成投资的董事长助理跟我约了见面，我这边可能要耽搁一下，等会儿麻烦你去接待他，顺便帮我做个解释。”
“行，那我先去做下准备。”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时间冲突了，那位总经理支开了安秘书，带着人进入会谈室还特意关上了门。
安秘书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哼笑，脸色变都没变一下。
“坐吧，你还能再陪我喝一杯咖啡。”
安秘书双手抱胸的坐下来，目光投向玻璃墙外的虚空。
“安姐，要不，我先离开？”陈怡歆只觉得那个总经理肯定不喜欢别人违逆他的话，自己不过是个合作方的打工仔，倒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惹了大佬不高兴。
“也行，你先回去，我等上班时间到了再上楼。”
安秘书往后一靠，借着绿植的遮挡，闭上了眼。
这世道，谁都不容易。安秘书看着在人前很风光了吧，可是在公司里受了委屈还得保持微笑。那个总经理也算高层中的高层了，同样要被门外汉的董事们指责教训。
反正，这日子还真不如她一个小打工仔过得愉快。
艾先生的公司里气氛紧张，回到自家公司，陈怡歆敏锐的发现也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紧绷感。
事业部三个大组，蓝姐是副组长，他们组组长是个中年帅哥，也是公司里出名的老好人。
老好人组长年近四十喜得千金，这几天在家里忙着带娃，公司的事情交给蓝姐负责。
反正他们组手上已经有三个项目了，艾先生这边的项目工期又长，报酬还不低，加上又是蓝姐揽回来的业务，老好人组长相当于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他们组吃饱了就懒得跟其他两个组抢业务，结果另两个组的外联业务员被人骗了，接到了同一个公司的相同任务。这下子可不就打起来了。
“其实最坑的，是那个公司开了不少好处出来，结果挑东挑西，拿对方组当枪使。”
小师兄拉了陈怡歆到茶水间呆着，不让她进去吸引火力。
“他们接任务之前都不通个气的？”
小师兄呲牙：“这不是因为憋着一股气嘛，想要压过对手一头，觉得自己谈下来了，合同签订之后，直接甩出来，多有面子啊！”
“那又是怎么被戳穿了？”
他们找到对方项目的实施人要同样的资料，结果资料是通过邮箱发出来的，抄送名字暴露了这件事。
“他们倒是想拿那公司出气呢，可又舍不得这块肉。现在两个组的正副组长都进去开会了，其他的组员憋了一肚子火。你没看你们组都跑得差不多了嘛。”
陈怡歆揉了把脸，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职场如战场，果然到处是坑，防不胜防。
“对了，你不是去艾先生那边了，怎么这么早回来？”
陈怡歆叹气，拉着小师兄吧啦吧啦吐槽了一通。
“我不知道艾先生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就我个人的看法来说，那地方建设成新的商务中心其实很不错。”
可不是不错，后世这都是被证明了的。当年拍板定案的那位早挣得盆满钵满了，一度还成为了国内商业地产界的龙头大哥。
“商圈啊？我们市中心的商业足够繁荣了吧，弄一个新商圈，有人去吗？”
“小师兄，我建议你看看国外的相关案例。”陈怡歆拍了他胳膊一记，“商圈跟商圈也是不同的，有自己的商业定位。分流目标人群，建立中心座标，这是国外这几十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我们国家发展要慢一步，很多东西可以借鉴的。不是说照搬国外，而是汲取先进的理念跟成功的经验。做我们这一行，除了分析数据以外，行业的其他方面也需要了解。不然开这么个专业干嘛？直接让学数学的上不就行了？”
小师兄单手抱胸，大拇指摩挲着下颌，脑袋里一直混沌的某个点终于露出了清晰的光芒。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吃得苦中苦
王教授对他们的要求不低，想要报考博士生，或者想要出国留学找个好学校，论文是必不可少的。水论文跟有影响因子的论文那是两个概念。
他之前就在琢磨这个问题，现在小师妹的一席话，让他萌发了几点灵感，需要马上记下来，并发掘推演一下，看有没有形成有效论文的可能。
师兄妹躲在茶水间喝起了速溶咖啡。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两组各出一位组长和资深组员，一起来讨论这个案子，另外的人现暂时不动，完成手上分配的任务就行。然后两位大组长则一起去找对方公司，要他们拿个解决方案出来，否则宁愿拼着不做这个项目，也要让他们在业内出名。
毅雅的规模不大，但是名声很好。这真的毅雅打算给对方公司一个教训的话，对方就算不伤筋动骨，也得颜面扫地，至少在b市这地儿，他们想要找正规的咨询公司合作是不可能了。
毅雅的两位大组长到了对方公司，一个笑意盈盈，一个冷面严肃，但是两人的气场全开之下，连日常跟他们交接的那位主管都忍不住一直冒冷汗。
他心里也在骂娘。这事儿闹开了，丢脸是他们公司，吃挂落背锅的一定是他。幸好他之前就长了个心眼，手里捏了些证据，真要到他被拿出去顶枪那天，大不了鱼死网破。
“请你们总经理出来见个面吧。这事儿总得解决对不对？要不见面也成，下次到贵公司来的，应该就是送律师函的人了。”
他面色一苦，不停的道歉，狡辩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特不要脸的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别跟我说误会什么的，你们打什么主意，我们这边一碰头就明白了。都是混圈子的人，谁还不知道谁？”
这时候，冷面组长也开了口。
“听说贵公司董事长生病在北河疗养，公司交给你们总经理才小半年对吧？你说要是公司出了大问题，董事长有个闪失，你们总经理的日子还能好过不？”
他可是打听过的，这家公司董事长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子和下面三个弟妹都不是一个妈，现在这位总经理跟最小的妹妹是同母兄妹，但大小姐的生母另有其人。
说明白点，就是董事长真出事了，这总经理的位置他能不能坐稳还难说，毕竟长子手里捏着的还有继承自他生母的股份。
主管经理这下子汗都止不住了，道了个歉，说是去联系总经理，请他来公司一趟，实际是跑去给老董事长打电话汇报了。
这事儿已经把毅雅得罪，而总经理现在根本就不愿意出来跟人商议，他一个业务主管经理，还能做得了总经理的主？
接到电话的董事长如何暴跳如雷不清楚，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总经理的大哥带着人出现在会议室，跟毅雅的两位组长来了个“亲切友好”的会面。
大公子干脆利落的提出咨询费上涨百分之五十，并且将公司另一个子公司的项目一并报给毅雅做，再就是包下酒店请毅雅的员工吃饭，算给他们的赔罪。
大公子的这套做派很有点江湖气，但是不得不说，人家诚意满满，而且看得出准备很充分，态度又挺诚恳，对比起之前那个总经理，简直没有可比性。
两个组携手合作，进度自然不慢。
他们这次学聪明了，拉了蓝姐和老好人大组长开了个小会，在公司专门弄了个地方做公告栏，把事业部三个组分别负责接洽的公司名字公示出来。
这样虽然不能做到出其不意，但是很好的避免了被有心人利用来内战。
特别是很多项目在交流之后才发现有部分重合或者说联合的地方，这样交流的结果，对他们数据收集分析和精准设计上都有很大帮助。
提出并推动这个内部合作项目的冷面组长也被其他两个大组长认可，成为市场部总监。
这个职务以前是没有的，由王教授分管，现在专门设立了这样一个职务，对下面的人来说也有激励作用，晋升的途径又多了一项。
其他两个组的组长也各自加油，暂时看来b市这边的晋升无望了，但是公司发展不错，今年在s市和粤省那边成立了分公司。虽然大部分工作人员招聘的当地人，可公司高管的职位并不限于本地招聘，他们这些公司老员工也可以去竞争一下分公司事业部总监和其他管理职位。
陈怡歆跟小师兄是两只随波逐流的小虾米，他们更多的任务是学习，工作只是为了给学习提供便利。从最根本的方向来说，他们和普通职员以后的发展道路是不同的。
小师兄相较于陈怡歆来说，更偏重理论的研究，以后很大可能是去**部门工作，而陈怡歆对数据分析统计和对市场敏.感性上比小师兄要强很多，未来走企业这条路的可能性更大。
而被王教授带在身边的大师兄很可能是要接过王教授的衣钵，成为一个学者型商人。
三个“入室弟子”对自己的人生各有规划，而且一步一步的扎实前行，对王教授来说，他很满意，甚至是超过预期的满意，对两小弟子也就更加悉心教导了。
小师兄在开始进行论文设计的时候，来公司这边的次数减少，而陈怡歆也被提领出来，没有再参与具体每个组的事务，而是做了冷面总监的助理，负责书面资料那一块工作。
每天她来公司的时间不固定，有课上课，没课就过来上班，该加班的时候也不能含糊。相较于王教授来说，实务方面她的老师实际意义上是总监代为了。
工作的压力，学习的压力，她在期末那段时间每天的睡眠被急速压缩，能满足一天三到四小时的总睡眠时间都是老天爷开恩。
直到七月份，学校推免的名单下来之后，陈怡歆当之无愧的以绝对优势提前进入了研究生部，这种超负荷的，工作和学习同时进行的情况才得到了缓解。
而这个时候，差不多两个月没见过面的卫忠堵住了她。
第二百七十九章 鸿门宴？
“你要走了？”
陈怡歆大惊失色。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不是说要在国内读硕士，然后再出国？”
“嗯，计划没有变化快。”卫忠憨厚的挠头笑，“我去年开始写的那个论文，发表到一区的杂志上了，然后我收到了加州理工学院的offer，跟老师商量后，我决定下学期就前往加州攻读硕博。”
陈怡歆深吸一口气，半天没说话。
“我应该恭喜你，但是，让我缓缓。”
她当然替卫忠高兴。加州理工，理论物理专业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她知道卫忠厉害，但也没想到他厉害如斯。
被改变了人生的何止是她和她一家，像卫忠，前世那个郁郁不得志的普通工程师，这辈子可以眼里带着星星的看世界，他的未来可能暗淡，更可以辉煌。
“其实不止是我，庞贝下学期也要出国了。”卫忠跟庞贝这两年关系很不错，这次论文也有庞贝出力，二作就是他的名字，为此，庞贝也提前一年拿到了普林斯顿的录取信。
当年一中的物理三大佬里面，也就侯文发展要差一点，但是他本身跟卫忠和庞贝的规划就不同，也不能说谁强谁弱，还有好几十年时间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
陈怡歆揉了揉脸，问卫忠什么时候走。
“大概在十月份我和庞贝一起出发，但是之前我们俩都要先回去c市，然后直接从那边走。所以走之前我们几个打算聚一聚，这一别说不定就是好多年见不到了。”
陈怡歆抿抿唇点头：“那行，你们把时间确定下来后跟我说。对了，我能带上我小师兄吗？他也打算出国留学，如果申请到学校了，万一在同一所，你们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对陈怡歆的请求卫忠很少有不答应的。
他早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陈怡歆。
之前虽然也是各做各的，但总归是在同一个地方，有什么事儿，一个电话十几分钟就能赶到。可一旦出国，那就是半个地球的距离，再有人欺负她，他说不定都不能知道。
“对了，周昇不是回国快一年了？怎么没见你们俩多联系？”
提到这事儿陈怡歆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
周昇他.妈的事情还没解决掉，而且还有越发恶化的趋势。
前几天周昇还给她留言，说让她多小心点，他.妈已经开始疯狂的无差别的攻击周围人了。
“我就不明白，他家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为什么还不肯满足呢？看看张叔，现在宁愿单身一辈子，我估摸着跟周昇妈妈有很大关系。”
可他.妈为什么要来对付自己？这点陈怡歆想不通。
她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便再没有跟周昇见过面。为了她的安全，周昇爸爸和叔叔一家也从不打搅她，甚至有几次在商务会议上见面，也只远远的点个头就算了。
“他们这些所谓的豪门世家可能就是这样吧，都不是我们这种小屁民能够理解的。”卫忠挠头，总觉得他已经开始有了秃头的倾向，“回去之后我打算让我爸早一点退休。等我到那边安顿下来，他们二老也能过来旅个游什么的。”
陈怡歆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觉得这事儿可能不能让卫忠如愿。
“你爸今年才五十呢，离退休还有十来年，而且他现在已经提为正教授了，正是带学生的好时候，你这么劝他，我估计姨爹会生气。”
“不是，你不知道。”卫忠愁眉苦脸，“我爸学校的同事自从知道我要出国留学后，给我做媒的一天三趟的往我家跑，年纪大的比我大哥六七岁，年纪小的才上大一。你说说，我出去至少要好几年，而且研究起来根本没时间谈恋爱。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陈怡歆咬着吸管，笑嘻嘻的看着他发愁。
“别说我了，你以为你就能逃得掉？”
卫忠捏了下她脸蛋，“前两天我跟我妈打电话，说到这事儿，她跟我说你.妈妈也一样发愁，只是心疼你，不想让你跟着生气才没告诉你的。不过我觉得吧，你还是应该跟你爸妈把这事儿说清楚，毕竟你.妈妈不想逼你，但是我听我妈那口气，你爸好像挺心动的。生怕你以后出国就不回来了，说什么在国内有个男朋友才好拴住你的心。”
想想还真有可能是陈爸能做出的事儿，陈怡歆不由得把卫忠的劝诫放在心上。
约的时间就在三天后，来的人不少。很多都是当年玩得比较好的一中的老同学，还有几个现在的好朋友。
陈怡歆带着小师兄到的时候，正好又遇到兔兔学姐和她的朋友进来。
兔兔毕业了，暂时没工作，之前考研成绩都过了，结果在面试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影响了录取。后来她干脆就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打算继续考研。这一次她还申请了国外的学校，听说好像还挺有希望的。
正巧撞上，就干脆邀请了兔兔学姐她俩一起参加聚餐。一群人吃喝玩乐还续了一摊，卫忠都是第二天早上才回的小公寓。
这人呢，有时候就是不能提，说曹操曹操到。
陈怡歆刚出了学校大门，打算打个车去公司处理积攒的工作，就被人当街拦下。
她吃惊的抓紧了包包，警惕的看向对方。
“陈小姐，对不起，我们家太太请你见个面。”
陈怡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辆豪车降了半扇窗，露出一张冷冰冰的贵妇脸。
陈怡歆看了看那车，又看了看拦住她的ol美人，犹豫了三秒钟，跟着上车走了。
她手一直抱着自己的包，因为装了不少书，挺沉的，也没人怀疑啥。
利用手指细又灵巧的天然优势，她直接给联系人第一位的周昇发了短信。
至于为什么她的联系人列表里面，周昇还位列第一，这不是她给忘记取消了么，正好，这会儿正方便她报信。
车开了一截路，到了一家装修很典雅，但一眼就能看出富贵的地方停下。
ol美人领路，去了一间日式榻榻米房间，里面有个漂亮的小姑娘在给她们做茶道表演的准备工作。
这是……下马威呢，还是鸿门宴？
第二百八十章 狗血戏中戏
ol美女在她们进屋之后，就退出去了，还给轻轻合上门。
一番优美流畅的茶道表演结束，陈怡歆的脸色一点没变过。
她的淡定自若倒是让张薇有点吃惊。但也仅止于此了。
对于张薇来说，陈怡歆出身草根阶层，跟她自持的身份简直云泥之别。最可恨的是这个女子居然让她的独生子倾了心，简直不可原谅。
也幸好陈怡歆不懂读心术，不然肯定盖章张女士中二期还未过。
国内跟国外很多家族阶层不同，当年几次大的动荡和势力的洗牌，让原始义上的精英阶层早就倾灭了，而现在的所谓的精英阶层，不过是最先发展起来的那一批人，或者说也是沾了点祖辈荣光，自己又懂得钻营的那一批人。
他们本身的休养素养可能就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甚至还不如。但他们所拥有的财力可以堆造出精英的下一代，以此往后，优秀者更加优秀，平庸者也落入凡尘。
张家是有底蕴的。他们家的底蕴在文化传承上。物质可以消灭，而文化和精神才是一个家族最重要的资产，能够破而后立的根本。
张教授在这一点上就看的明白。但张薇可能是幼年至少年时经历了太多，所以对人性充满怀疑，东西不抓在手里她就不能放心。
陈怡歆出身草根，但是她自信凭借自己的努力，自己的后代不能说是精英，但绝对能实现经济自由。或许再下一代，就能拥有更好的生活。
一场典雅流畅的茶道表演，唯二的观众都没将心思放在上面。年轻的茶道师在完成自己的表演后，向她们告辞，留下精致的，没人动的茶点，沉默的离开了。
又坐了片刻，张薇先开口。
“你开个条件吧，多少钱你能离开我儿子？”
嚯，好大一盆狗血！
这个台词，这个场景，陈怡歆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没想到居然现实中也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她是那种金钱能收买的？
“你看着给呗，觉得你儿子能值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她微微一笑，“我不贪心的。”
张薇没想到陈怡歆居然这么直接就把那盆狗血挡回来了，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钱给多了，她觉得亏得慌，可给少了，岂不是说自己儿子不值钱？都不值钱了，她还阻拦干嘛？
张薇气恼的捏紧了手指，正待开口，门扉那儿有点动静。
“张姨，听罗丽姐说你在，我能打搅一下吗？”
甜美的声音彷如掺了十斤蜜糖搅和而成，有种腻到发黏的感觉。
片刻后，一个长相算不得甜美，但是穿了一身糖果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带着矫揉造作的笑容拉开了门。
戏肉第二段，娇蛮千金出场？
那姑娘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这妆画得有点糙。可能是看多了欧美的妆容，却偏偏又搭配了一身糖果色的服饰和饰品，总之有种老阿姨装萝莉的别扭感。
陈怡歆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事实可能跟她以为的有点出入，因为在看到来人后，张薇并没有表现出欢喜，反而不经意的皱了下眉头。
“这位小姐是？”
那女孩子嗲着声音问陈怡歆，目光很放肆的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一个晚辈。”张薇淡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前段时间不是说你出国购物去了？”
“嗯，我去巴黎看秀了，张姨觉得我这条裙子好看不。”
听到她的话，陈怡歆借口喝茶低下头，以 杯子掩饰住了自己差点绷不住的嘴角。
巴黎的服装设计师要是看到她的打扮，估计这辈子都不愿意请她去看秀了。
混搭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单论每一样东西，那都是精品，可组合到一起，气场混乱，颜色混乱，气质严重不搭，简直可以称得上一场灾难。
张薇伸手摸了摸鬓角的头发，转过话题。
“你妹妹呢？没跟你一起来？”
“妹妹在读书，她成绩好嘛，再说她不读书也没办法啊。”女孩子笑了笑，“我跟她不一样，我有股份的，就算不读书也不愁钱花。”
好一个不做作的大小姐，够直白！
陈怡歆这会儿来了兴趣，隐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她仿佛猜到了什么，但是她不说，她就看戏。
听到女孩这话，张薇的太阳穴都忍不住狠狠的蹦跳了两下。
喝了两口茶，女孩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啊呀，原来约妹妹出来的是张姨啊。我还以为是妹妹外婆家的那些亲戚呢，就不好意思了，我让司机把她送回学校去了。”
陈怡歆这下是真的没忍住，差点呛住。
她轻轻咳了一下，眼角都有些发红。
“不好意思，这两天熬夜多了，可能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失陪一下。”
她呆不住了，需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积攒的笑意。
出门的时候，看到小花园对面的茶亭坐着之前那个ol美女，然后她的对面还有个人，被绿植挡了上半身，只看得到对方穿着一身月牙色的连衣裙。
陈怡歆被女服务生带着去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果然看到ol美女在门口的吸烟室等着了。
这俩人挺好玩的。陈怡歆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正准备开口，手机响了。
接通之后是总监的声音。
“数据有问题？我检查过的，对，第二个表格里面。修改了？怎么可能，我的电脑有密码的。”
陈怡歆说完没开口，仔细的听对方讲话。
那ol美女本来想过来跟陈怡歆说话的，看到她脸色变得凝重后，识趣的退了回去。
“行，我马上过来，最多半小时就到。”
收起电话，陈怡歆也不客气，跟ol美女说她这边有急事必须马上走。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压根儿就没打算回去跟张薇交代一声的意思。
“对了，你跟你家太太说一声。她开出支票后，直接送到慈善总会去，以周昇的名义捐了。我看到之后就会跟周昇说清楚。”
这操作有点让人接不住，ol美女张了张嘴，最后单手环胸，另一只手撑着额头闭眼失笑。
“她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开心？”
月牙白出现在化妆间门口。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下作的竞争
“没什么，就觉得这女孩子跟想象的不太一样。”ol美女顿了一下，继续笑，“挺好玩的一个孩子。”
“我先走了，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ol美女摆摆手，回到小茶亭坐了两分钟后，才去敲和室的门。
“陈小姐有点急事先离开了，太太您的会议还需要延后吗？”
张薇早就待不住了，听到这话，矜持的点头，拎着包二话不说走人。一边走还一边责骂陈怡歆没教养，长辈在都不知道来说一声，还要自己等她。
全程ol美女都只微笑着跟随在侧后方，完全一副旁观者的姿态，但张薇却一无所觉。
等她离开之后，和室里那个穿着混搭风格的姑娘慢条斯理的喝茶，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个微微讥谑的笑。
她掏出小镜子和卸妆巾开始擦脸，擦干净之后，略微圆润的脸蛋其实本身的底子很好，皮肤很嫩，被擦得略泛红，眉眼纤细，鼻梁挺直。
就在她擦拭妆容的时候，之前表演茶道的姑娘端着水盆回来，熟练的给她递美容巾和护肤品。
“老板，刚才那位就是你联姻对象的妈妈？”
“什么联姻对象。”姑娘声音恢复了正常，有点低沉，“我跟周昇对彼此都没兴趣，不过也轮不到那对母女捡漏。”
快速的给自己重新上了个正常的妆容后，女子掏出手机啪啪的发了条信息出去。
“我去休息一会儿，有事情打电话给我。”
陈怡歆可不知道后续还有这么些内情，她着急忙慌到了公司，就看到老大坐在她办公桌前面看资料。
“数据怎么会被修改的？我设了密码，只有我自己知道啊？”
“刚才检查过了，这里有一个监控头，估计是有人偷偷放在这里的。并没有对着你的电脑，而是对着键盘的位置。”
警察已经来过，取走了监控头，并确定了监控头链接的线路和位置。
“我已经让人把全公司检查了一遍，找出三个摄像头来。现在警方立案了。”老大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事儿已经通知给了几位老总，另外，警方估计会找你过去问话。有什么你照实说就行。”
接下来他们重新修订了数据，并根据新搜集到的信息更新了资料库。
“老大啊，我觉得我们还是花钱请个安全公司给设计一下吧。公司数据库，信息库的防盗都得考虑上。再招聘几个做这方面更新设计和维护的员工，我们不能每次都这么被动。”
这两年人心浮躁，风气也渐渐变坏。各种商业间谍，不正当竞争层出不穷，数据信息安全被提上日程，他们这种专门做咨询的公司，这方面必须得保持一流以上的水准。
这一次大家都没经验，幸好那数据也不是特别重要，反正都需要重新计算并调整的。估计对方是看重陈怡歆的身份，觉得她可能会接触到更重要的资料才特意监控她。不过为啥会这么弱智的暴露出来，他们分析过很多种情况，没一个能完美解释。
到了周二，陈怡歆上完课出来，骑着车往小公寓走。
她今天不用去公司，晚上还有一堂课，上完之后这一周都没课了，直接到下周交作业。
做了研究生之后，课业轻松了很多，主要是连个专业都毕业了，上课时间就少了一大截，更多的课业需要自己去完成，老师并不会做特别的要求。
她回去小公寓洗了澡，换了衣服，美美的小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刚好三点。
自打卫忠离开后，这小公寓感觉安静了很多，除了每周两次保洁阿姨过来打扫卫生，很少有人进入房间。
算了算时间，这会儿应该是卫忠睡得正好的时候，她也没打搅对方的意思，只给他在邮件上发了封信，把最近的糟心事都吐槽了一番，特别这次的事件更是让她觉得无语极了。
派出所那边叫她过去做了个笔录，然后跟她悄悄透露，这事儿估计是跟她有矛盾的人做的，让她平时小心点，最近千万别一个人走夜路。
这也是为啥最近老大他们不许她到公司加夜班的原因。
陈怡歆没把这事儿跟家里人说。她都成年了，不可能让家里一直护着。再说弟弟最近好像开始有点叛逆了，她妈成天操心得不行，昨天晚上还打电话给她让她找时间回去跟弟弟聊一聊，看到底是对他们当父母的哪点儿不满意。
她都没要求儿子跟大女儿一样优秀，就指望他能不闹腾，这点都不行吗？
想一想，陈怡歆也差不多一个来月没回过家了，正好遇到这个项目出问题，老大他们在进行人员调整，她顺理成章的多了几天假期，回去看看也挺好。
顺便老板大叔还让她过去一趟，说什么他们几个老票友组织了一个社团，打算在海子边弄个老四合院，专门给票友们提供交流。
那都是一群不差钱的拆迁大户，据说那个被他们拿来用作茶园子的四合院，也是其中一位老票友家的私产。
这人和人啊，真没法比。
陈怡歆拼死拼活跟小舅舅凑了钱，弄了一个四五百平的四合院等着转手，人家轻轻松松就把园子拿出来给大家玩儿，真的，太土豪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再一次偶遇了宋文。
这家伙嘴臭但运气实在好。大四的时候跟的老师参加了个保密级别的项目，把他也带上了。然后顺理成章直博不说，还入了党，在某科研单位有了正式编制。也就是人家只能领补助的时候，他连工资带补助的钱比他爸妈一个月工资加起来还高。
就为这事儿，宋文他爸在厂区宿舍嘚瑟了小半年，走路都带风的那种。
搁以前，宋妮肯定又要被她爸骂得抑郁了，但现在，宋妮学会了自我调节，而且她成绩也不差，考了个好高中，学的文科，说以后要当老师，专门帮助那种在家里被父母成天打击到没有活下去的勇气的学生。
也是宋妮毫不客气的跟她爸对吼之后，宋爸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对待闺女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只是下意识的，还是会以宋文为主。
对于这点，宋家母女是已经习惯了，再说宋文其实也挺心疼妈妈心疼妹妹的，就是一张嘴吐不出一句好话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要踢球
这是陈家到b市的第三个年头。
厂区宿舍已经拆了很大一片。新修的厂区宿舍是市里面统一规划的，都在新区。每天有通勤班车接送大家上下班。
东光厂改制成功，和周围几个老厂合并，成立了集团公司。东光属于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厂区，而且着重负责精加工业务，走的是高尖精的路线。
陈爸爸今年五一节还获得了集团的表扬，被评为劳动标兵。他带领的小组在精加工这一块上，已经达到了国际水准，手下的年轻技术员还参加了国际比赛，第一次拿到了金奖。作为指导老师，陈爸爸跟他们组的工程师也收到嘉奖。
现在陈爸爸挺有范儿的，出去交流都是专车接送。也是他本来性格就比较低调沉稳，又不善言辞，所以才没有再往上钻营。
其实这样就挺好，陈爸爸专心干事业，陈妈妈则跟表姐一起经营商贸公司，生意也是做得红红火火。一家人都经济独立，两口子之间的关系比起早先来反而更加融洽和体贴。
前几天，陈爸爸去南边指导交流，一时没注意受了凉，这几天陈妈妈把生意都放下了，专心在家照顾丈夫。
也就是她在家多待了些时间，才发现陈怡彬开始叛逆了。
跟宋文在楼下聊了几句，约好找时间吃饭，见一见宋文的女朋友。也不能说是女朋友吧，就是他工作的单位领导的女儿，一个有点漂亮，有点小脾气的妹子。
宋文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跟她交往。主要是宋文自己也知道自己这嘴容易得罪人，怕万一交往过程中受不了对方的脾气而闹崩，对两人都不好。当然，他肯定会更受影响。
上了楼，进了家门，就看到老妈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铁青，家里还有摔碎的玻璃杯什么的。
陈怡歆一看就冒火了，不过还是压抑着脾气，先去拿了扫帚把地面清理干净，这才坐到她妈妈身边帮她按摩。
“怎么了？彬彬跟你吵架了？”
“我是管不了他了。”陈妈妈捂着嘴哽咽了一下，眼角都红了，“我不过说了他一句，他就跟我冒火，砸杯子砸碗的。”
陈妈妈抿着嘴强忍泪水。
“你去看看他，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陈怡歆还是帮妈妈又按摩了下手臂，才起身去敲弟弟的房间门。
新房子面积不小，他们姐弟都有自己的房间。而且陈怡彬的房间外面原本还有个小露台的，被特意封了起来，设计成了一个小书房。
他房间大，用的是上.床下桌的格局。下面的布艺沙发是个折叠的沙发床，汪成来b市，就睡这个沙发床。
陈怡歆进门，看到弟弟蔫眉搭眼的坐在小书房的地毯上，背靠着书柜，面对玻璃窗。
“怎么了？你跟妈妈发火砸东西，你还委屈上了？”
陈怡彬瘪瘪嘴，把头扭向另一边。
“你觉得你已经长大了，那么可以跟姐姐来一场成人间的交流吗？”
陈怡彬挑眼看了看姐姐，然后看到她盘膝坐到自己左手边，一副倾听的样子。
陈怡彬虽然到了叛逆期，但其实并不是那种很让人讨厌的孩子，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以为姐姐回来后一定会生他气，打他骂他，但是没想到姐姐虽然还是很生气，却肯坐下来听他解释。
“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去学踢球。”
陈怡歆猛的睁大了眼睛，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弟弟。
“你踢球？踢什么球？你要去踢足球？”
“嗯，我喜欢踢球，我教练也说我有点天赋，让我跟着他学。”
陈怡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可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不为别的，国足烂成什么样子了？她真要同意弟弟休学去踢球，除非她脑子被驴踢了！
陈怡彬的年纪其实不大，今年也才刚上初一，十二岁不到的年纪踢球应该不算太晚。但是，陈怡歆只觉得太荒谬了，踢足球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就不能选个其他项目？排球篮球兵兵球，再不然羽毛球网球都行啊，你干嘛想不通去踢足球？”
陈怡歆眼中明亮的光渐渐暗淡下去，他抿着嘴不肯再说话，拒绝跟姐姐交流。
“不是，彬彬，不是姐姐瞧不起搞体育的。但凡你选其他的项目我都会支持，但是男足……”陈怡歆扒拉下头发，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可是我就是喜欢踢球。别的我不喜欢。”陈怡彬低垂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也让陈怡歆很心疼。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她爬起来开门出去，在手握上门把的时候，转头看向弟弟。
“彬彬，不管怎么样，你跟妈妈顶嘴甚至砸东西都是不好的，你应该跟妈妈道歉。至于你想要休学踢球这事儿，你得给我点时间。没有调查了解就这么让我和爸妈同意你不读书了，我们做不到。等晚上爸爸下班回来，我们开个家庭会议郑重的讨论一下这事儿吧。至少，得让我和爸爸去找你那个教练谈谈。”
听到姐姐的话，陈怡彬又升起一抹希望。他重重的点头，跟着起身，听话的去找妈妈道歉了。
等到晚上陈爸爸下班回来，就看到桌子上摆上饭菜，但是妻子和俩孩子各坐一边，气氛似乎有点凝重。
“回来了？先吃饭。吃完了，歆歆和彬彬有事要跟你说。”
陈妈妈去厨房端了汤出来，彬彬也乖巧的去盛饭。
陈爸爸趁着换衣服的空档，招呼女儿过去。
“怎么回事？你.妈好像哭过？”
“嗯，没啥，先吃饭吧，吃完我们再好好说这事儿。老陈同志，不管等会儿你听到什么，都必须保持镇静。你要想想你是一家之主，你要是稳不住，家里得乱套。”
陈爸爸肃整了脸色，看了眼女儿，又看了眼跟小鹌鹑似的差点缩到桌子下面去的儿子，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顿饭吃得特别堵心。
吃完之后，陈怡歆也没急着收拾洗碗，而是让陈怡彬先下楼去把垃圾扔了，并趁这会儿，再次强调不管听到彬彬说什么，他们都必须冷静。
“你就说吧，是彬彬在学校打架了？还是他早恋了？”
在陈爸爸心里，自己儿子也就这么点叛逆的能耐了。
“都不是。”陈怡歆顿了一下，抬头看自己老妈，“我爸没高血压心脏病之类的吧？”
“没，就是脾气急了点，容易肝火旺。”
“那就好。等会儿老爸跟彬彬隔远点儿坐啊。”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陈怡歆，跑自己屋里拿了一条羊毛大披肩出来，打算等会儿她爸爆发了，就先让他盖头冷静下再说。
第二百八十三章 干啥不好你踢足球
等到儿子进了门，还在盯着女儿手上大披肩皱眉的陈爸爸终于移开了视线。
“行了，来坐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东西，说吧。”
陈怡歆小心翼翼的往弟弟身边移动半个身位。
“也没啥特别严重的，就是，彬彬想去试训。”
“试训？不，我是想……”
“闭嘴！”陈怡歆转头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彬彬想去试训，他之前接触到一位搞体育的老师，对方说他是可造之材，所以想让他学体育。”
陈爸爸有些犹豫。他印象中儿子的成绩虽然没有女儿好，但也在班上名列前茅，怎么就突然想去学体育了？怕不是被人忽悠了吧？
“不行，不可以。”陈妈妈首先发难，“学什么体育？你是能为国争光还是怎么的？就算你能得全国第一，可你退役之后呢？你打算干什么？年年报纸上都在登，那么多运动员退役之后都找不到工作，还有去澡堂子给人搓澡的。妈不是瞧不起他们，但是你明明能够有个光明的未来，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学体育？”
‘陈怡彬没顶撞妈妈，但是单薄的胸膛急速起伏，脖子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
“妈！”陈怡歆伸手握住弟弟紧紧拽在一起的手指，“你怎么能这么说？彬彬就算去学体育，他以后可以考相关的专业，出来不是一样的工作吗？现在的运动员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进入大学读书的。”
“不行，不可以，反正我不同意。”
陈怡歆皱眉，她没想到自己预料的是爸爸会暴怒，结果爸爸到现在一句话没说，妈妈却开始有点歇斯底里了。
“彬彬，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其他人跟你说的。”
陈爸爸起身，重新挨着妻子坐下，握住她的双手安抚她。
“这件事不是小事，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下决定。你自己说，你到底是怎么个打算，对以后的人生有什么规划？”
陈怡歆抬头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姐姐。
现在家里是二对二，爸爸安抚着妈妈，但是表情很严肃。姐姐按压着自己，却挺身挡在自己前面。
“我想去踢球。”陈怡彬吐出一口气，从未觉得自己思路如此清晰过，“我想过了，教练以前是球队的职业队员，他说我有天赋，我想去试试。如果可以，我想退学专心踢球。”
陈爸爸的脸皮抽搐了几下，呼吸都重了一些。
他以为儿子想要学体育，是去跑步啊游泳啊什么的，但从未想过他居然是想去踢球。
不，其实也有苗头。打小这孩子就喜欢踢东西，一个易拉罐都能踢得万分高兴。九岁生日自己给他买了个足球，后来被踢坏了，他好像还哭了一场。
“这事儿你得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再说了，踢球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爸爸会去打听清楚，最后再来决定你要怎么办。”
陈爸爸出乎意外的冷静，甚至看得出他并不反对儿子的想法。
陈妈妈就有些受不了了，总觉得儿子这样是在自甘堕.落。
陈爸爸给俩孩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避开，他们夫妻还得再沟通一下。
拉着弟弟去厨房洗碗收拾，陈怡歆也有点心不在焉。
“姐，为什么你这么讨厌足球？”
冷静下来之后，陈怡彬这才发觉到疑点。他姐和他爸似乎对他学体育并没有很强烈的反对，不像妈妈，总觉得学体育没有出路。他们俩的反对似乎只针对这个项目，就好像已经笃定踢足球没有未来似的。
“怎么说呢。”陈怡歆本来在想事儿，被弟弟轻轻撞了一下胳膊肘，反应过来，然后打算简单给弟弟科普一下承认眼中的国足现状。
“所以，就是这样。他们不是没有天赋，也不是没有发展的空间，但是……他们不珍惜，好的不学，坏的全收。现在国内的体育界提起足球都觉得不耻，如果有可能，或许大部分的体育界人士都不想承认足球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这种情况是非常糟糕的你明白吗？没有认同感，没有支持，除了想要捞好处的人外，其他人看踢球的人目光中都是讥讽。这样的压力下，你觉得自己能承受得住吗？”
她还没说，亚裔在身体素质方面天生就有劣势，而足球虽然比橄榄球好，但其本质也是一种冲撞极大的体育运动。
“你真的不想学其他的项目？就算击剑，花滑什么的都行。”
“可是，我就是喜欢踢球。”陈怡歆闷闷的低头，把碗一个个擦干，放进碗柜里。
“哎呀，行吧行吧，我和爸爸商量一下。但是彬彬，咱们做事之前都得有最坏的打算，所以，如果到时候你试训不过，或者爸爸认为你不适合进入球队，我可能不会站你这边。”
彬彬丧丧的点头，但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陈爸爸果然没有糊弄俩孩子，第二天专门请了假，带着陈怡彬去了他们学校，找那位外聘过来专门训练学校体育生的教练交流了小半天。
晚上回到家，陈爸爸吃完饭，在饭桌上宣布，周六会带着陈怡彬去足球队进行测试，如果通过了，他可以继续在学校读书，然后下午跟着学校的球队训练，准备参加青少年足球比赛。
“国内没有专门的青训，大部分的青少年球员在没有达到职业球员的最低年龄要求之前，都是在学校内部参加训练和比赛的。但是对于拔尖的那一小撮苗子，职业球队会定时给他们提供训练方案和场地。”
陈爸爸看样子白天已经跟陈妈妈沟通过了，对于儿子的请求，陈妈妈虽然还是一千万个不同意，但是也明白一味的反对不能让孩子心服口服不说，甚至还可能激发他的叛逆，别到时候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了。
“彬彬那个教练私下也跟我说，如果彬彬先接受足球启蒙教育，效果还不错的话，他课业想办法通过以前职业联赛时认识的球员，给他联系去国外试训或者培训的机会。当然，去国外的话，没有被选上而自己要求培训，需要的费用很高。并且随时可能被清退。”
陈怡彬眼睛一亮：“爸，我会努力的。”
陈爸爸看了眼儿子明亮的眼睛，再看了看妻子和女儿程度不同的担忧，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第二百八十四章 凭实力单身
“这下子你放心了？”
坐在弟弟房间的衣柜前面给他整理衣服，陈怡歆叹了口气。
“你啊，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呢，非要跟妈妈闹。你看看，可把妈妈给气坏了吧。”
“我不是怕咱爸不同意嘛。心里烦得很，就这样了。”
盘膝坐在姐姐对面，也一起折衣服的陈怡彬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陈怡歆其实还是不太同意弟弟去踢球，但是她也没直接开口，只是当做闲聊似的，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足球的一些事儿捡着能说的给他说了些。
“我也没想过那么多，就是喜欢，想要去试试。”
陈怡彬挠头：“你和哥哥们都有自己的目标，也都愿意去拼一把，我也想这样。但是我的成绩真的不行，一般考试还算勉强，但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所以我想，或许我可以在踢球这一条路上拼一拼。”
陈怡歆也没想到说到底居然是自己和卫忠汪成给了他这么大的压力，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自打来了b市之后，学业工作太忙，加上有爸妈在照看弟弟，潜意识里觉得他啥都不缺了，所以就理所当然的忽视了他。今天弟弟跟妈妈闹成这样，其实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彬彬，以后如果你有什么话不好跟爸妈说的，可以跟姐姐说，跟成成说。我们是你哥哥姐姐不是外人，你不用跟我们客气什么。能帮到你，就是我们做哥哥姐姐最大的幸福了，不然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很空虚。”
陈怡彬腼腆的低头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陈怡歆抬手揉了揉弟弟肉呼呼的脑袋：“去吧，跟你成成哥哥打个电话，他估计知道你跟妈妈闹别扭呢，下午还发短信说找时间过来看看你。”
陈怡彬跟汪成的关系很好，两人要不是不在同一个市，估计今天也轮不到陈怡歆来给弟弟想办法。
整理好衣服出门，就看到爸爸在厕所窗户那儿抽烟。
“爸，来我房间聊聊？”
陈爸爸掐灭了烟头，端着水杯进了女儿房间。
陈怡歆的房间有个阳台，上面摆了两把休闲椅和一张玻璃小茶几。
“妈妈还没想通呢？”
“她一向觉得读书才是最正确的出路，特别是看到你跟卫忠俩人光明的前程，就更加不愿意彬彬走体育这条路。”
陈爸爸眼角的皱纹已经很深了，这几年他能在东光厂站稳脚，付出的精力和心血不仅仅是表面上这些。一个没有啥文化的四十岁的男人，为了看懂技术资料，对着英文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查阅，到现在他能毫无阻碍的阅读全英文的说明书，就这一点，全东光厂的技工师傅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你放心，你.妈现在就是钻到牛角尖里面去了，再加上她对国内足球的不了解，有忧虑是必然的。等过段时间她了解了，就能理解彬彬的选择。”
“爸，说实话，我以为你会比妈妈更不同意彬彬去踢球。”
陈爸爸笑了起来，瘦削的脸上有一股满足。
“要是搁以前我肯定会暴怒，但是现在爸爸也进步了。”陈爸爸欣慰的看着女儿，“当初下岗的时候，我觉得天都要塌了，吃了一辈子的铁饭碗，临到头了跟我说不能吃了，可家里还有老老小小这么多口人，那时候我真的觉得人生无望。”
如果不是女儿跟她舅舅胆子奇大的弄了个型钢厂，如果不是女儿让他帮忙做铁艺，陈爸爸也绝对不会有今天。
正是因为走出来了，他才学会了冷静的看待问题。
女儿的优秀毋庸置疑，以后也不需要他操心，最多他就烦恼哪家的猪会来拱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但是儿子不一样，他不是不聪明，但绝对没有姐姐聪明。如果按部就班的上学考试，读个大学还是没问题的，凭借他的能力给他找个工作也不算太难。
可儿子说，他不乐意读书，想去踢球！
“你不知道，当时我其实是很生气的，但是你，还有你弟弟的眼睛告诉我，我不能冲动，我需要冷静下来。真正冷静下来一想，有什么不可以呢？彬彬愿意去尝试就去呗，他才那么小，就算中途走岔了点路，大不了就是多花点时间把他引回来，多大点事儿对吧？”
“爸，你可真睿智。”适时的拍个小马屁有助于和谐亲子关系，“妈妈那里需要我去劝劝吗？”
“交给你个任务，带着你.妈妈多去看看球赛，看看那些体校的孩子怎么训练的。在带她去看看体育大学，谁说学体育就没有出路了？每个行业都有行的，也有不行的，这得靠自己。”
陈怡歆竖起大拇指，而陈爸爸美滋滋的笑纳了女儿的恭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陈怡歆也如陈爸爸说的那样，带着陈妈妈去了体育大学，看了各种比赛，感受了各种热烈的气氛。然后还找关系要了几张球赛的票，带她和弟弟去看现场。
陈爸爸有事儿没来，来的是宋文和他那个女朋友。而宋文居然是个隐藏的铁杆球迷！就是网上流行的那种最毒舌，但是最忠心，每次都骂娘，每次都到场的那种资深“黑粉”。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宋文！”
陈怡歆挨着宋文的准女朋友坐的，另一边是她妈妈。她跟宋文的准女朋友打了招呼之后，看到宋文的全套装备，整个人都傻眼了。
“宋文啊宋文，你这人咋就这么表里不一呢？”
“你可滚蛋，我这叫一颗忠心爱足球，虽然踢球的对不起我这份热情，可足球是无辜的。”
旁边陈怡彬好奇的看着宋文，他很少跟宋妮这个哥哥打交道，知道他篮球打得不错，但是绝对不知道他居然是个狂热球迷。但是，他喜欢！
宋文干脆跟陈妈妈换了个位置，挨着陈怡彬坐下，说是要传授陈怡彬看球赛的规矩。天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小东西，啥口哨，绑带，小旗子，甚至还有不干胶的文贴。
宋文准女朋友起先还挺矜持的，而且对陈怡歆有点隐约的敌意，但是没过半小时，她就释怀了。凭宋文这张嘴，就特么不能有女朋友！
第二百八十五章 女为悦己者容
球赛结束，一行人往外走，陈妈妈摁着太阳穴一脸菜色。
她是真受不了这个氛围，感觉有一千只鸭子在围着她嚷嚷，就很暴躁。但是同样的，她也第一次见到球迷对球员爱之深恨之切的矛盾感情。特别是她看着宋文和陈怡彬那副恨不得自己上的样子，隐隐约约体会到了儿子的喜欢。
“你们四个自己去玩，我要回家了，不行，头痛死了。”
陈妈妈一脸菜色的挥挥手，直接打了个车回去，剩下四个年轻人约着到哪儿去吃喝一顿。
这会儿他们之间已经很熟悉了。
宋文的准女朋友叫刀蒙蒙，她跟她妈姓，是苗族妹子。她哥跟着她爸姓，现在在部队混得还不错。
刀蒙蒙很直爽，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她之前对宋文感觉很不错，可跟他看了一场球赛后，就直接定位在男性朋友这个位置上了。
宋文也不遗憾，本来就很犹豫，既然人家姑娘不同意他自然不强求。他也不是特别臭屁那种只能我不喜欢你而不许你不喜欢我的性格，不做男女朋友，做普通朋友也不错。
四个人去了麦记解决晚饭，顺便逛一逛街。
“歆歆你真厉害，我读书就不行了，所以一毕业赶紧出来工作，现在在工商局当个办事员，你有什么事儿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别的不说，局里我人熟，至少能少跑点路。”
他们四个人聊得正热闹，就看到一高个儿男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到陈怡歆身边坐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裹成这样，不热啊？”
陈怡歆一抬头就看到熟悉的眼睛，顿时乐了。抬手帮忙把帽子围巾解下来，露出被遮挡严实的一张俊脸。
“别说了，我去你家找你，你.妈妈刚好回来，跟我说你们打算来这边吃饭，我就赶过来了。”
周昇跟宋文见过一次，彼此还有印象。
“我说兄弟，你是b市本地人呐，怎么去了南方混就变成这样了？”
宋文一边打趣，一边给他递了一杯热果汁。周昇接过喝了一口，觉得缓过气来了。
“好久没回来了，有点适应不了温差。”周昇笑了笑，“这身衣服都是我下飞机后直接买的，可差点没冷死。”
陈怡歆在他跟宋文说话的时候，去买了个套餐过来递给他。
陈怡彬跟周昇不太熟，也只看着他笑，老老实实的吃自己的汉堡。
“这次回来待多久？”
“到正月十五吧。”周昇饿了，几分钟就解决掉一个汉堡，喝了两口水才放慢速度，“我之前托朋友买了一套房，精装的，直接可以住。下一步我们公司打算在这边成立分公司，总部还是在南边。然后这边创业初期我还得经常过来，等到上了正轨，我就要出国继续读书。”
“你回b市，你.妈得高兴了吧？”
陈怡歆没说张薇前次对她做了什么，反正跟她没有多大关系。
“她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她知道。”周昇扯了扯嘴角，“我今晚要回去爷爷那边，明天你有空没有，陪我去看看房子，可能还需要买点什么东西。”
陈怡歆翻出手机记事本看了两眼，摇头：“就一节课，上午十点半结束。你十一点来接我吧，然后我们可以先去吃饭，完了看房子买东西，一个下午差不多该够了。”
吃完东西，知道他们要继续逛街，周昇没有作陪，直接打车去了他爷爷那里。
等他走后，刀蒙蒙撞了撞陈怡歆的胳膊。
“你男朋友？”
“不是。”陈怡歆慢条斯理的笑，“至少现在还不是，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刀蒙蒙直觉她这笑容里有故事，但毕竟是才认识的朋友，她不可能现在就去追问人家的感情问题。
“走吧，我们去给小帅哥买装备去，我知道两家店的东西还不错，店主跟我也熟，还能打个折什么的。”
二话不说，刀蒙蒙拉着陈怡歆姐弟和宋文去了体育用品商店，一番讨价还价和拉关系之后，一整套设备给置办齐全，总共花了小一万。
这还是入门级的装备，真要确定进入这个项目的话，只一双鞋就能小一万的价格。
四人在步行街口分手。
宋文要送刀蒙蒙回家，陈怡歆姐弟是直接拎着大包小包打车回去。
到家时间不早了，洗漱之后，陈怡歆趴床上戳开了手机。
手机上有提示未读信息，点开看全是周昇发过来的。
他说他明天打算先去买车，然后再过去接她，让她在寝室等，自己到了给她打电话再出来。
从上次跟张薇不欢而散后，陈怡歆还真没注意过周昇爸妈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那个他.妈妈喜欢的女孩子到底长啥样。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半，周昇打了电话过来，说车就在门口，让她赶紧出来。
一溜小跑出了校门，迎面就看到一辆越野车停在街对面，周昇人高腿长的靠着车门站着，旁边好多女生都在瞅他。
“慢点，路滑。”
天气虽然不算特别冷，但是风大，路上积水不容易干，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陈怡歆换了一身长款的针织毛线外套，带帽子的那种，帽子顶端还有个绒球球，特别萌。里面穿着一身长袖呢子连衣裙，脚踩一双小羊皮靴子，长发垂肩，抱着单肩购物包，看上去特别潮。
衣服是孔夫人给她准备的，一年四季都有，还都是最新款。平时陈怡歆不会这么打扮，但这不是跟周昇出去嘛，女为悦己者容，哪怕她跟周昇之间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也不妨碍她穿得美美的，享受旁人羡慕的目光。
“很漂亮。”周昇让她坐到副驾驶，递给她一个小袋子，“昨天本来就想给你，有其他人在不合适。”
陈怡歆也不矫情，直接掏出来一看。
“好漂亮，正好配我这条裙子。我还说今天出去的时候顺便逛逛饰品店呢。”
她转过半个身子，让周昇帮她把那条蓝宝项链带上。还掏出小镜子美滋滋的左右照了照。
“走吧，先去看房子，然后吃饭，下午去买东西。”
周昇熟练的开车姿势让陈怡歆眯眼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