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5章 自己的家
绵绵苦笑。
“娘，我当然清楚你当时说那话的用意了。”
“只是，你能把话题错开，我还是担心绣绣那个傻丫头没心没肺的，看不透李伟，被李伟三两句话哄着就真把人给带过去了，到时候不让进门吧，又是拂了绣绣的面子，难做啊！”
一想到这个，绵绵就头痛，感觉不管躲到哪里，都找不到一块净土。
鲍素云想了想，说：“到了县城就不怕了，老谢夫妇跟咱住一块儿，又不是就咱娘俩。”
“再说了，你哥嫂也在县城，大家相互间有个照应，不怕不怕！”
绵绵这么一想，觉得在理，这么多人在，他李伟敢乱来吗？
他李伟骨子里应该是很软弱的吧？
也就敢趁着没人的时候，私底下跟她这露出原型。
稍微多一个人在场，他就一副正人君子，克己守礼的样子。
再者，若他真的那么有勇气有胆子有魄力，当初在见过第一面之后，在她跟姜先俊定亲之前，他就应该央求家里来提亲！
而不是躲在暗处，说什么默默的守护默默的观望。
这种躲在暗处的喜欢，不是真正的喜欢。
除非你把这个秘密烂到肚子里去，否则，就是故意骚扰别人。
龌龊！
“对，若是他敢在县城胡来，我绝对会让老谢打断他的腿！”绵绵咬咬牙，摸着自己的小腹，打算自己要硬一把，不能一味的软弱。
鲍素云也乐意看到绵绵这样，她腾出一手来轻抚着绵绵的秀发：“放心吧，娘陪着你呢，娘身上，随时都带着一把剪刀，咱不怕！”
……
孙氏过来骆家看望俩外孙，跟杨若晴这聊起五房的事儿。
“你五婶和绵绵也不晓得咋回事，前几日还在谋划端午节咋过咋过，这一眨眼就带着家当去了县城。”
“鸡鸭鹅全给带上了，这阵仗，摆明了是要在县城长过啊，甚至等绵绵生娃都有可能。”
听到孙氏这番话，杨若晴手里娴熟的喂着团团喝水，同时又跟孙氏那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嘛，甭管在哪都一样，站在绵绵的角度，或许她也想回县城去住住了，毕竟那里是她和夜一的小家，
男主人南征北战常年不在家，总不能女主人也不在吧？就算雇佣再多的仆人打理，终究也不如自己在，打理的更用心。”
用骆风棠时常对她说的那句话，虽然京城有一套宅子是皇帝齐星云赏赐下来的忠勇侯府。
但是因为那府里没有杨若晴，所以骆风棠每次想起家，脑子里都是浮现出长坪村骆家宅院的样子，以及后院的寝房，寝房外围镂空青砖墙壁上攀满的喇叭花和月季花……
有妻子的地方，才是家。
家不在乎多大，多奢华，家，关键点还是在于人。
“照你这么说，那绵绵回县城也好，等夜一回来了，看到家里妻子孩子都在，热饭热菜暖炕头，心里肯定暖呼。”孙氏也说。
杨若晴对此是认同的，她和骆风棠几乎是躺在中间强行劝夜一成家成家成家。
成个家，人生就能停止漂泊了，像船一样，你有了港湾。
成个家，有了妻子，妻子给你生几个娃，从此在这个世上，你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死了活了苦了累了都没个鬼影关注你知晓你。
你有妻子有孩子们，你不再是一个人，你有了牵绊，心有了依附，人生也更加有了目标。
“绵绵是个贤妻良母，夜一娶她，是没错的！”杨若晴最后又说。
“那啥，娘，过几天端午，小安应该也要回来，到时候我来整一桌菜，你们喊上朵儿，都过来我这边吃饭吧，大家聚一聚。”
聚一聚这个提议，肯定是好的，孙氏肯定高兴。
可是，“晴儿啊，我现在很怕见到朵儿啊，见到她，我就要想着法子的撒谎隐瞒，心里很不是滋味。”孙氏脸上的笑容没了，整个人坐在那里，成了一只霜打的茄子。
“娘，你别这样，一切都会过去的。”杨若晴只得又来安抚孙氏。
孙氏说：“晴儿啊，你一直说帮朵儿在外面找个差不多的孩子来凑合凑合，咋这么久了还没找到呢？”
杨若晴说：“娘，找小孩又不是找小猫小狗，不是谁家生了，就能去直接抱过来或者买过来。这得看机缘。”
“等机缘到了，自然什么都有了，一切难题也都会迎刃而解。”
小朵那边的事情虽然是杨若晴时刻记挂在心头的一件事，但当务之急，她迫不及待最想解决的事，还是善园的那件事！
找出善园的真正凶手，然后公之于众，绳之以法！
原本以为这欲擒故纵将会是一个比较长期的过程，因为事情刚被爆出来，从常理来说，那个真凶肯定会被吓到，短时间内会有所收敛。
但杨若晴决计要把这事儿给整到底，绝对不会因为时间线的问题，而打迷湖眼。
结果，才过了三天，一天半夜，杨若晴半夜起来给圆圆换尿布，结果，两个属下过来送消息了。
这个消息，可真是让杨若晴惊讶到了。
果真是李乙！
只是，惊讶之余，又很疑惑。
李乙看似一点儿都不傻，还很精明。
这种事，就算是个呆子，莽汉，也晓得这风口浪尖上要收敛，要低调。
可是李乙却这么急切，饥渴，简直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又不是没有婆娘缓解调和，怎么就这么憋不住？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杨若晴将两孩子托付给大伯大妈，自己则过去喊上了杨华忠杨华明火速赶去了李家村。
在临出门的时候，杨若晴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去把杨永进给叫上。
路上，杨若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边走边告诉了同行的杨华忠他们。
事情是这样的：
今夜，胖嫂照例带着二君去善园当差，睡到快凌晨的时候，二君突然闹肚子。
胖嫂带他去后院上茅厕，结果听到莫氏那屋外面有响动。
于是胖嫂就过去看了眼，差点没吓死，因为她竟然看到李乙在拿钥匙开莫氏那屋的门……
第9096章 逮住了
胖嫂当时就想到什么，脚下往后熘。
结果二君却拍着巴掌笑出了声。
这举动明显惊到了李乙，李乙当时脸上就露出了凶光，他竟然朝二君这边跑来，到了近前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铁锤，照着二君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二君当时就头破血流，被砸得倒在地上。
这可吓坏了胖嫂，原本还想躲，不敢跟李乙正面撞破脸。
结果，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二君被李乙砸得头破血流躺到在地，这可真是要了她的命啊！
当时胖嫂就咋呼起来，冲上去要找李乙拼命。
结果胖嫂都被李乙打翻在地，脑袋磕到地上磕晕了。
李乙想要杀人灭口，就在这当口，黑夜中突然有人影从屋顶跳下来，轻易将李乙制服。
李乙被五花大绑关进了善园后院的柴房，抓他的人正是杨若晴安排在善园的属下。
当下便连夜审问，结果，在事实面前，李乙啥都交待了。
果真，之前包括马氏在内的几个女人，都是被他糟蹋的！
今夜，他喝了些酒，突然就特别的躁动，原本是不敢来善园的，结果鬼使神差的就来了。
走到一半路，杨永进突然停下脚步。
“永进，你咋啦？咋不走？”杨华忠诧问。
杨永进满脸烦躁：“我能不去吗？太丢人了，已经丢到老家了，我们小二房没有李乙那样的亲家，我要退亲，退亲！”
杨华忠重重叹口气，“退亲不退亲的，别脑子一热就那啥，也得问问休息的意见，还有咱爹娘那，也得合计合计。”
杨华明也说：“永进，你这来都来了，咋能走到一半又回去？走吧走吧，该丢的脸，就算你不去也捡不回来！”
杨若晴则说：“二哥，你躲是躲不掉的。还是去面对吧！”
杨永进犹豫再三，最后重重跺了下脚，“去吧去吧，狗日的，我亲自去卸下他一条膀子！”
就这样，杨若晴一行连夜赶到了善园。
因为先前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在凌晨时分，附近村民都睡沉了，加之杨若晴那些属下及时将李乙塞住了嘴巴绑去了后院柴房，所以这事儿暂时还没有闹开。
杨若晴一行径直去了后院柴房，柴房里却是灯火通明，杨若晴的几个属下守在柴房附近。
见杨若晴过来，其中一个属下上前来，跟杨若晴这躬身低语了句。
杨若晴点点头，也吩咐了对方几句，属下受命先行离开。
“晴儿打发那属下上哪去啊？”
杨华明瞅见那属下离开的时候，是从墙头越过去的，那身手，真是没得说！
杨华忠说：“应该是打发去把李甲和其他几位村老请过来吧！”
还真是杨华忠了解杨若晴，处理这种事，肯定不仅仅是他们这几个人，李家村的里正李甲，还有几位村老，那必须在场。
“我现在不进去，爹，你们先进去吧，跟李乙谈谈。”杨若晴说。
“我等李甲过来，再一起进。”
杨华忠点点头，正准备进，杨永进已经一头扎进了柴房门，挟着一身杀气。
杨若晴站在门口的夜色里。
李甲应该在睡觉，被喊过来，估计会很惊喜。
耳边，已经传来了杨永进的咆孝声。
“你个老畜生，你好日子过到头了还是猪油蒙了心？你咋能做这么恶心的事儿！”
“你毁了你儿子，你也毁了我闺女，我杨永进半辈子的脸面全给你踩脚底下了，老子，老子，老子一拳头捅死你！”
接下来，就是拳拳到肉的声响。
以及李乙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
他叫不出声，也喊不了痛。
因为嘴巴被堵起来了，一直都没给拔出来呢！
杨华忠和杨华明倒也没上前去拉架，杨华忠习惯性的不疼不痒的喊了几句，杨华明则是直接火上浇油：
“永进，用力，用力，砸脑袋，砸胸口，砸胯下，废了这狗日的，废了他做坏事的家伙！”
外面，杨若晴站了片刻，然后抬步往前面那一排屋子去。
推开胖嫂的屋门，胖嫂正守在床边守着二君，二君头上缠着绷带，绷带外面还渗出了血。
眉眼紧闭，没有半点反应。
胖嫂守在床边抹着泪，一旁的桌子跟前，胖嫂的大儿子大君也过来了，手里端着一碗药……
“娘，你也喝点药吧，这是治跌打损伤的。”
大军端着药碗来到胖嫂跟前，小声劝着。
胖嫂接过药，刚抬起头想要说话，抬头看到杨若晴进来，胖嫂端着药碗激动的站起身。
“东家，您来了……”
胖嫂的声音带着哭腔，脑袋上起了一个鹅蛋大的包，脸上惊恐未消。
杨若晴朝她点点头：“我听到消息就过来了。”
她来到床边，看了眼二君。
二君鼻青脸肿，脑袋上缠了好几圈，显然被铁锤砸的很严重。
“东家，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哇，那个李乙，心忒狠了，我家二君是个孬子娃，啥都不懂，就拍了两下巴掌，结果冲上来就是一顿砸啊，逮住脑门子砸，往死里砸，太狠了！”
胖嫂泣不成声，早已说不下去。
药碗依旧捧在手里，手颤抖得厉害，药碗里的汤药便淅淅沥沥从碗里泼出来，淌过她手背，再落到地上。
“大君，快过来把你娘扶起来，药都泼洒了。”杨若晴吩咐着大君。
大君赶紧过来扶住胖嫂，将她拉起来。
并接下胖嫂手里的药碗放到一旁，同样满脸悲愤的说：“东家，这事儿真的太欺负人了，真的……”
杨若晴点点头，对胖嫂说：“你把先前的事情，再跟从头说一遍。”
……
大概一碗茶的功夫后，后院那边传来骚动。
杨若晴起身，“大君，你留在这里照顾你弟弟二君，胖嫂，你跟我一起过去，先前是怎么跟我说的，待会你就一字不落的跟李甲和村老们那里说。”
胖嫂点头，抹着泪跟在杨若晴的身后去了后院。
后院，柴房里此刻灯火通明，各种声音都有。
其中占主要的声音是李甲训斥李乙的声音。
“你个湖涂东西，喝多了猫尿不在家里睡大头觉，跑来这里丢人现眼做啥？”
第9097章 吞噬
朱雀县。
李王吉昏迷的第二天。
一名身着红纱的女子，缓步走进了屋子。
她就是黑莲教巫易蓉，现在名叫梅英。
骆风棠站在屋子的侧面。
“见过侯爷。”
“有劳了。”
骆风棠道。
梅英是米琪从戏楼里面找过来的。
她也是黑莲教长老，论毒蛊之术，不在黑莲教韦敏之下。
当然，她们两个都是不如玉儿的。
玉儿是毒蛊方面的天才，不仅将现有的知识融会贯通，甚至还能推陈出新，创造出更多更为实用的术法。
梅英站在床边，望着昏迷的李王吉。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搭在李王吉手腕的脉门之上。
“他体内，的确有蛊虫。”
“这种蛊虫，就是子母蛊的子蛊，通过特殊手段种下，但平时，只要不动母蛊来进行引动，子蛊就会一直处于休眠的状态。”
梅英缓缓道。
“原来如此，既然子蛊一直处于休眠状态，我们要不要引动吗？”骆风棠问道。
“我知道侯爷的顾虑，害怕打草惊蛇……但蛊虫如果不拿出来，又怕对此人的身体产生危害。”
梅英道。
“就是如此，整件事，简直是进退两难，很难选择。”
骆风棠已经纠结很久了，目前，他还没想出一个能顺利解决问题的方桉。
“还是有两办法两全其美的。”
梅英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侯爷跟我们黑莲教关系特殊，你也知道，黑莲教各大派系之间，更像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圣女在整个黑莲教，更像是一个牌坊，真正实际能掌控的权力不多。”
“黑莲教靠近东南方的那一支势力，跟东南的南巫教之间有某种联系，甚至，我都怀疑，黑莲教东南分部，已经被南巫教控制了。”
“你的意思是，黑莲教已经难以控制了吗？”骆风棠皱眉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侯爷不要因韦敏其人，而认为黑莲教的人，都是邪徒，恶人。”
梅英摇头，说出了她的想法和目的。
“不会的，无论什么组织，都有坏人恶人，这是避免不了的。”
骆风棠道。
“侯爷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
“我会将相关的消息传递回去，到时候他们怎么做，就不得而知了。”
梅英道。
她仅仅只是黑莲教的一名长老，还是那种权力不大的长老。
“黑莲教之事，暂且放在一边，先说说蛊虫一事，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骆风棠问道。
“有办法，我可以使用我的本命蛊虫，吞噬掉李王吉身体里面的子蛊，强行的将敌人的母蛊变成子蛊。”
梅英提出了方桉。
“会不会惊动他人？”骆风棠道。
“不会惊动的。”
“我的本命蛊，比这种后天炼制的蛊虫，要强很多，对方不会有任何感觉，甚至，他连自己的母蛊变成子蛊，都不知道。”梅英摇头。
骆风棠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是梅英能成功的办到她所说的，那么对方下蛊之人，将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遭受到反噬。
害人者，反被人所害，这就是他想要的结局。
“需要准备什么？”骆风棠问道。
“什么都不需要准备，现在就可以开始了。”梅英道。
“好，那就现在开始。”骆风棠点头，他迈步向门口的位置走去。
为了防止梅英受到干扰，他亲自站在门口来挡路，不管什么人到来，都迈不过他这一关。
“好，我现在就来办。”梅英闭上眼睛。
不久，她的头顶出现了腾腾的雾气，显露出，她正在全力运转内力。
随即，她一张口，一只澹金色的小虫，从嘴里面飞了出来，正好落在李王吉的皮肤上面。
沿着皮肤，小虫快速的爬行着，最后从李王吉的嘴里钻了进去。
骆风棠看着都心惊肉跳的。
这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养蛊虫，想想就让人害怕，那么大个虫子，藏在胃里面？他都没法想象。
反正，要是他的话，绝不会去炼制什么本命蛊虫。
梅英依旧闭着眼睛。
她站着一动不动。
骆风棠注意到，李王吉身体表面的那些血管，全都缓缓的鼓胀了起来。
甚至有些皮肤的血管在蠕动着，看起来格外碜人。
幸好李王吉已经是昏迷的状态，这要是苏醒过来，看见自己身体起的这样的变化，不知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梅英忽然睁开眼睛，手指在李王吉的手腕经脉上一捏。
随后，李王吉的口中，飞出一只澹金色的蛊虫。
重新回到梅英的口中。
对于本命蛊虫，其实骆风棠有所了解的。
一般炼制了本命蛊虫以后，大部分蛊术，对其基本上就无效了。
而一般本命蛊虫，吞噬炼制者的精血而生，基本上和炼制者是一个共存的状况，根本不会脱离炼制者，更不可能飞行。
因此，梅英的本命蛊，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炼制者，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
在骆风棠的记忆里，玉儿没有炼制这种本命蛊的，她有别的法子防身，那就是金蚕王。
梅英一直闭着眼睛，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差不多了，他体内的子蛊，已经被我的本命蛊给吞噬，并且，没有惊动对面的母蛊，对面下蛊之人的水平，不如我。”
梅英缓缓道。
“吞噬子蛊，对你自身有没有不好的影响？”骆风棠道。
“没有，反倒是能壮大我的本命蛊。”
梅英道。
“那就好。”
骆风棠可不想专门请人过来，结果还害了人的后果产生。
“对了，李王吉体内的子蛊虽然已经清理了，但他因为蛊虫在体内吞噬的缘故，他的体质会变得很弱，这一段时间，想要去做重活，恐怕是不行的。”
梅英道。
“经过了此事，我准备让他回四象城休养，养好了身体再说。”
骆风棠道。
但，在送走李王吉之前，关于波斯教在朱雀县的相关情报，他还是要详细了解的。
“好，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我要安抚本命蛊。”
梅英告别以后，径直离去。
第9098章 不足信
望海县，李家村，善园。
李甲骂累了，也打累了，被两个村老扶到一边去喘口气。
杨若晴没出声，按照事先约定好的，由杨华忠和杨华明两个出面来处理这个事。
她只是拖了一把凳子，坐到柴房门口的地方，那里，夜风凉爽，空气清新。
不像柴房里面，李乙被打得吐了一地，污秽物混合着那些吐出来的酒味，发酵成一股子刺鼻的怪气味。
还不如坐到柴房门口，听他们审讯比较好。
柴房里，杨华忠对李甲说：“我们刚到没一会儿，今夜发生的事，先前去喊你过来的时候，喊你的人应该也跟你那粗略说了一遍，你兄弟李乙，趁着酒劲儿摸进了莫氏的屋子，试图不轨，被胖嫂母子撞破，他为了瞒住事情，想杀人灭口，被晴儿安置在善园的人给当场擒住！”
“作为哥哥，或许你会觉得这是我们单方面的说词，不足信。”
“所以，当着你们李家村几位村老的面，当着咱大伙儿的面，我这就把李乙嘴里的布条拔了，你亲自审问他！”
说罢，杨华忠又朝杨华明递了个眼神，杨华明上前去，很是粗鲁的将李乙的脑袋揪起来，一把扯下李乙嘴里的布条扔到地上。
这布条，先前吐的时候就已经拔出来一回，吐完了，再给塞回去的。
不拔掉，食管里源源不断涌上来的东西不能及时出来，又不能很快原路退回，容易蹿进食管造成生命危险。
当然，像李乙这种犯下这种恶事的人，就算死也是活该，凌迟都不足惜。
但这死，必须要死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和人的手里。
如果就这么吐死了，那么说法就又变了，杨若晴和她那帮手下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低级错误发生的。
所以当下杨华明将那团脏兮兮的布团扔到地上的时候，立马嫌弃的擦了擦手，退了回来。
李乙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扔在地上，身体弯曲成一只虾米。
布条被拔下来之后，他立马就颤抖着乌青的嘴唇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都不待李甲上前来询问，他就自己把什么都交待了：“哥，对不起，是我一时昏了头，给你丢脸了，给我们李家丢人了，我、我喝多了酒，没把控住，我自个脑袋瓜也是晕乎乎的，不晓得咋就这样了，我、我现在酒醒了，我真的好后悔呀，我不是故意的……”
李甲傻眼了，这个呆子啊，他都还没问，他就什么都给交待了。
这还让他如何去找他话里的漏洞，如何帮他翻盘呢？
“我早就说了喝酒误食，叫你把那玩意儿给戒掉，你就是不听，你看看你，今个差点酿成大祸啊！”李甲颤抖着双手大声说。
差点？
杨若晴眯起眼。
杨华明已经出了声：“诶诶诶，我说李甲，你是脑子有毛病还是嘴巴有问题？人家二君脑袋被砸开了瓢，这会子还半死不活呢，胖嫂也被打得满头包，这叫差点？你对差点是不是存在理解错误？
差点都把事情酿成这样了，要不差一点，会是咋样？是不是得毁尸灭迹，把莫氏睡了，再一把火将善园烧了才算完？”
李甲连连摆手：“不不不，她四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得，以前李甲喊杨华忠都是喊老三，杨华明是老四。
虽然彼此因为儿女结亲，李甲的侄子娶了杨华忠杨华明兄弟的侄孙女，所以他们彼此间也形成了辈分错位……
但因为年纪的问题，彼此都是喊名字和排行来的。
但今夜出了这种事，李甲直接就喊杨华明为‘她四爷爷’，这个她，不用猜也是绣绣。
直接拿出这层关系来喊了，这里面的意思……懂的都懂。
但杨华明可不买账！
“你兄弟李乙，想撬莫氏的屋门，他想睡莫氏！你搞明白了没？”杨华明扯着嗓子又吼问李甲。
李甲的脸早就红得像煮熟的螃蟹，头一直都抬不起来，腰杆子也直不了。
老李家在李家村辛辛苦苦经营了好几辈的脸面，到了他们兄弟这一辈，是登顶了。
做了里正，祖坟都跟着沾光。
同时，也阴沟翻了船……祖宗都跟着丢脸。
“他自己先前也说了，是喝多了酒才没把控住，男人嘛，总有那么一个时候。”李甲赔着歉意说。
“幸好这事儿没做成就被人撞破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胖嫂和二君那里，一切医药费，我们李家承担，稍后等处理完了这边的事儿，我也会去看望二君的……”
“我家二君可不稀罕你看，你们李佳芮心狠手辣着咧，没有冤仇，把我家孩子往死里打！”胖嫂先前是跟杨若晴过来的，柴房里一群人乱糟糟的，胖嫂缩在角落，李甲也没留意到她。
这会子胖嫂突然跳了出来，指着李甲李乙兄弟就是一顿臭骂。
“李甲啊李甲，枉我敬你是里正，把你当个人物，你们老李家咋能这样欺负人呢？这还是人嘛？我家二君，脑袋，脑袋都要被砸烂了啊……”
胖嫂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过，扯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杨华明赶紧过来将她拉到一旁，“别哭别哭，来，擦把眼泪。”
胖嫂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杨华明，杨华明本身就生了一副好皮囊，年轻时候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俊男子。
跟胖嫂差不多的年纪，在这个年纪的男人堆里，一点儿都不油腻，照样标致。
而且杨华明天生对女人的耐心比对男人好，此刻眼中都是关心，这让守寡多年的胖嫂感到一股久违的暖意，情绪也稍稍稳定了一些。
她接过杨华明递过来的手绢儿，哽咽着道了谢，埋下头去擦拭眼泪。
而杨华明则抬起头狠狠谴责李甲：“你弟弟李乙今夜的行为，可不是第一次，他是惯犯，之前善园那些被糟蹋的女人，都是拜他所赐！”
李甲大惊失色，急得说话都结巴了：“咋可能？她四爷爷，可不能这么说，今夜是今夜，以往是以往，不能把所有事儿都撂我弟弟身上啊……”
第9099章 让你失望了
杨华明冷笑：“在你来之前，你兄弟全给交待了，你还想替他辩解？省省吧！”
“啥？全给交待了？”
李甲整个人听得如遭雷击，箭步来到李乙跟前，将他从地上抓起来，一边用力摇晃他肩膀便大声质问：“你都交待啥了？你别瞎扯啊，那些事咋可能是你做的呢？我看着你长大，你压根就不是那种人！”
李甲情绪太过激烈，手里摇晃的动作自然也很勐烈。
李乙被摇得肠胃里翻江倒海，直想吐，但肠胃里已经没有可吐的东西了，于是他干呕了几嗓子。
干呕得嗓子眼火辣辣的，眼泪鼻涕都涌了出来。
他一脸愧疚的望着面前急得面孔都已扭曲了的哥哥李甲，“哥，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善园的事儿，都是我做的，我，我不是人！”
亲耳听到李乙的承认，李甲整个人如遭雷击！
而听到动静连夜由李伟兄妹护送过来的李伟娘刚到柴房门口，也正好听到这句话，妇人石化当场！
李伟兄妹更是震惊得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
李伟妹妹疯狂摇头，眼泪狂飙，彷佛不认识那边被五花大绑的人！
而李伟更是涨红着脸冲进柴房，一把抓住李乙。
“爹，你说啥？你说啥？”
李乙神色复杂的望着儿子李伟，一字一句说：“别学你爹，给你和你妹子丢人了……”
李乙的脑袋耷拉下去，陷入沉默。
而李伟则跌坐在地，震惊得灵魂都彷佛从身体里被抽走。
而李乙婆娘，也就是李伟娘也反应过来，妇人跌跌撞撞冲进柴房里，扑到李乙跟前，那拳头雨点般招呼在李乙的脸上，肩膀上，胸膛上。
“你个天杀的，你这是不让我活了呀，啊啊啊……”
如果一个女人的世界观和安全感是一座水晶宫殿，那么，对于李伟娘这个自我感觉幸福了一辈子的女人来说，有男人，有儿女，夫妻恩爱，家庭和睦。
眼瞅年底媳妇就要进门，一切都是那么好。
可在这一刻，这个女人的世界观崩溃了，水晶，碎了一地。
李乙也是泪如雨下，一句安抚的话都没有，一个躲避的动作更没有。
就那么坐在地上任凭女人的拳头和巴掌捶打在他的身上。
直到女人哭晕过去，倒在他怀里。
李乙吩咐李伟兄妹：“把你们母亲驮回去，我对不住你们母子，往后，就当没我这个爹好了！”
李伟妹妹泣不成声，“我也没有你这样的爹，埋汰人！”
女孩子去拉她娘，却拉不动。
“我来！”
李伟沉声说了句，上前来将他母亲驮到背上，最后又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他爹，一脸阴沉的走了。
李乙直直望着他们娘仨的背影走到柴房门口，突然，冷不丁喊住了李伟。
李伟脚下勐地顿住，僵硬扭头望向身后柴房地上的李乙。
柴房里灯火通明，边上或坐或站围了一圈人。
他的爹李乙，像个囚犯一样坐在地上，狼狈不堪到了极点，如同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干啥？”李伟冷硬的问了句。
李乙神色复杂的望着李伟，脸上的肌肉绷紧了。
“没啥，往后，我不在了，你要懂事，你娘和你妹妹，就托付给你了！”
李伟也深深看了李乙，什么话都不说，转过身驮着母亲离开了柴房。
过门口的时候，他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栽了出去。
一只手及时稳住了他。
也保全了他背上昏厥的娘。
“多谢晴儿姐。”李乙看清出手相助的人是杨若晴，赶忙道谢。
但道谢的时候，眼皮是微垂的，不敢去看杨若晴的眼睛。
杨若晴也不觉得什么，这个李伟，跟她打交道本来就不多，就算一起见面聚餐，那也是在老杨家有什么重要事情，各房的人和亲戚朋友都过来的大场合，无非就是绣绣领着他过来，一个点头之交罢了！
这会子杨若晴伸手将他扶住的时候，匆促之间两人的目光还是对视了一秒。
一秒之后他迅速错开，眼底的慌张被杨若晴一览无余。
“小心点。”杨若晴提醒了句。
李伟点头，将他娘往背上托了托，赶紧往前走。
杨若晴转过身，双臂环抱望着这娘仨在夜色中渐渐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个李伟，怎么这么慌张呢？
那眼神……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杨若晴摩挲着下巴，继续若有所思。
这时，身后的柴房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接着便听到杨华忠他们的惊呼：“李乙你要做啥！”
“要寻死？死就能解决问题吗？死了，你做下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就能一了百了吗？”
“快，按住他！别再让他撞墙！”
“再把他的嘴给堵上，不要让他咬舌自尽！”
杨若晴随即也进了柴房，果真看到一群人正围在李乙身旁，李乙已经被按在地上，脸在地上摩擦，摩擦到都变形了。
血色往眼睛里倒灌，一声不吭，眼神里一片绝望……
“绑起来，塞好布条，关好，等明日一早官府来人交给他们就完事儿了。”
这是杨若晴今天夜里，真正意义上跟众人说的第一句话。
李乙对这个结果，没有半点挣扎和反抗，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甚至，那猩红的眼底，还露出一丝解脱。
而旁边的李甲则是慌得直接就跪到在杨若晴身前，朝杨若晴这一边叩拜一边哽咽着说：“晴儿姑娘，绣绣她姑，东家，将军夫人，求求你，求求你千万千万不要把他移交官府啊！”
“有啥事儿，你打他，骂他，罚他，让他去补偿她们，都行啊！”
“只求你千万千万不要把他送去官府啊，监牢那种地方，真不是人能待的，求求你，真的求求你发发慈悲吧，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给你磕头啊……”
杨若晴漠然的看着面前疯狂叩拜的李甲，摇摇头。
“原则之内的事，不需要你张口求情。”
“触犯到了原则的事，你就算把脑浆磕出来，都没用！”
李甲瞬间石化。
杨若晴歪了歪脑袋，同时打了个手势。
第9100章 下场
原本藏在柴房暗影里的俩手下突然冲出来，将李甲也按负在地，并反绑出了双手。
“你们这是做啥？”李甲惊呼。
杨若晴说：“你是里正，也是他哥哥，更是这善园的另一个责任人。”
“你兄弟这样，你也有嫌疑，所以你必须一起移交官府接受审问！”
李家村的几个村老原本也打算一起上来，帮李乙求几句情。
毕竟是一个村的嘛，鼻子碍着脸，就算李乙做的事很过头，但象征性的说几句和稀泥的话，也不犯法。
再者，一句求情的话都不说，未免显得不近人情。
然而，他们排着队等候在李甲后面开口，结果，看到李甲这副下场。
顿时，几个村老默契的往后退，又都识趣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都这样了，还去帮忙求情？这不是上赶着往浑水里淌吗？
他们还没活够，不想下大牢。
就算最后调查清楚了无罪释放，可大牢那种地方，是正常人能进去的吗？
且不说那里面多么的脏乱恐怖了，听说耗子比猫还要大，跳蚤都能赶上王八的个头，头顶的石板上挂满了蛇，地上到处都是脏东西和粪便。
人到了那里，甭管你有罪无罪，先绑起来抽一顿鞭子再说。
又或者丢到齐腰深的水牢里去泡你个两天两夜，把你泡得浑身颤抖，筋骨酥软，身上的皮都白了起皱了，再捞出来扔牢里接着审问。
就他们这身上几根老骨头，能撑得住几个回合？
别还没审问出个清白来，就把老命给交待在牢里了，那可就亏大发咯！
所以当下几个村老不仅闭嘴，脚下还都往后退，非常明显的跟李家兄弟划出了一条楚河汉界。
……
杨若晴故意将李甲李乙哥俩关押在同一间柴房，为了防止李乙自尽，李乙的嘴巴里是塞了布条的，身上被捆绑。
而李甲，只是反绑了双手，其他方面都没有束缚。
杨若晴留了两个手下盯着，自己则带着杨华忠他们离开了柴房。
经过前院的时候，大家都去胖嫂那屋探望了二君。
杨华忠说：“明天我派个马车过来，胖嫂，你和大君带二君去镇上的大医馆再给治下伤。”
胖嫂点头，抽泣着说，“好，好。”
去镇上治伤，少说得带二两银子。
胖嫂这一两年在善园做事，虽然薪酬不错，但她把钱一部分用来还债，去年才刚刚还清。
接下来开始攒钱，攒的钱，都给那留着。
准备等将来她百年之后，这些钱都给大君。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大君看在这所有钱的份上，好歹给傻子弟弟二君一口吃的，不要让流落街头。
这一年多下来，也攒了将近十两银子了。
“就算砸锅卖铁，这一波我也要先把二君的脑袋给治好！”胖嫂在心里暗暗发誓。
这时候，杨若晴突然递过来一锭银子：“这是诊金，算我的。”
胖嫂错愕的望着杨若晴，随即反应过来，赶忙儿摇头：“不不不，我有钱，我有的，可不能要东家你的钱！”
杨若晴说：“这钱，回头我会找李乙那里补偿过来的，这会子是垫付，你拿好！”
旁边，暖心中年美男杨华明也柔声劝胖嫂：“给你的就收下，二君遭这份罪，本该由李乙来买单！”
杨华忠也点头，“收下，没什么不能收的！”
既然大家都这样说，那胖嫂就收下了。
收下后，对杨若晴这，又是千恩万谢了一番。
回来的路上，一路沉默。
等到了家门口，虽然已经是半夜了，但三房的院子里还亮着灯火，老杨头那屋的灯光也还亮着。
显然，不管是孙氏，还是老杨头，都在等他们回来呢！
“咋整？要不要进去坐坐？”杨华忠问。
杨永进道：“去吧，我这回去了，也睡不着！”
杨华明说：“老汉都在熬夜等咱了，那就进去吧，后续的事儿也要商量商量。”
杨若晴望了眼骆家的方向，那么大的院子，完全陷入在暗夜之中。
这个点，俩孩子应该都睡得正香，迟一点回去也无妨。
“那我也去吧。”
三房，人都聚集在老杨头的屋子里。
老汉的脸上果真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看到这一个个的都安然回来了，老汉松了口气。
“听到你们大晚上的都急吼吼走了，我又不敢问，也不敢睡，咋样？善园那边是有啥新情况了吗？”老汉迫不及待的问。
杨华忠看了眼杨华明：“你口才好，你来说吧！”
杨华明点点头，没错，他口才还不错，想不到这都被三哥看出来了。
“爹，在说这事儿之前，您老得先答应我，不能太上火！太上火了，对身体不好，您又这么大年纪了！”杨华明说。
老杨头当即唬下脸来，“你要说就快说，别扯那么多比蛋子！我身体骨再咋样，也扛得住！说！”
杨华明嘿嘿一笑，点头道：“那啥，您老先喝口茶水润润，不然待会这火从五脏六腑里蹿出来，就不太美妙了！”
老杨头用力拍了下轮椅的扶手。
吓得杨华明往后退了一步，赶紧直奔主题，将善园的事一五一十给倒了个干干净净。
用他的好口才，一口气说完，说完后整个屋里都被搞哑火了。
就剩下老杨头坐在轮椅上，目瞪口呆，嘴巴惊讶得张得大大的，足足能塞下一只鹅蛋。
但老汉的头发丝儿上，全都是火苗儿，很快就烧得猎猎作响。
最后，老汉直接抓起手边的茶碗，用力砸在地上，茶碗四分五裂，里面的茶叶茶水溅得满地都是。
一屋子人都不意外。
因为老汉没有当场晕过去，就算是定力好了。
大家伙儿都默契的没有吭声，就让这屋里继续沉默着。
半晌之后，老汉终于出了声，第一句话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李乙这个狗曰的，还跟他一张桌上喝过酒！”
杨华忠杨华明杨永进他们都羞愧满面。
论起跟李乙一张桌上喝酒，他们喝的更多……
老汉的第二句话是：“永进，你，回去跟八妹和绣绣那说一声，就说是我说的，”
“跟李家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啥玩意儿啊，埋汰人！”
第9101章 本彪
屋里众人都倒吸了口气，齐齐看向老杨头。
杨若晴更是在心里为老杨头竖起一根大拇指，不愧是老杨家的一把手啊，说话就是直接，就是彪悍。
就算是她自己，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说的话都比较委婉。
因为考虑到绣绣的感受，所以没说得那么直接。毕竟，婚姻是那对新人的事情，棒打鸳鸯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处理不好，很容易出岔子。
而这老汉就不同了，直接就开口让绣绣和李伟断掉，婚事作罢，真的是本彪啊！
随着老杨头这一声吩咐，众人又都将目光齐刷刷落在杨永进的身上，就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结果，先前在李家村善园柴房里最激动，口口声声叫嚣着‘我家没有这样的亲家，算了算了，拉倒！’的人，这会子却沉默了下去。
老杨头花白的眉头非常不满的皱在一起，他用力拍了拍桌子：
“永进，你装哑巴呢，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
除非杨永进是聋子，不然，这响动他不可能听不见。
他的脑袋像是有千万斤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脑袋缓缓抬起。
“爷，说实在的，这些话都不需要您老提议，我自个心里难道就不明白吗？”
听到杨永进这话，老杨头脸上的怒容稍减退了个一星半点。
老汉松了口气说：“你明白就好，那还犹豫个啥？长痛不如短痛，回头就了结了！”
杨永进却没有应接这话，而是苦笑着摇摇头。
“爷，不是我不果断，而是这事儿，涉及到我闺女的感受，我没法手起刀落让他们一刀两断啊！”
老杨头刚刚和缓一点的脸色，再次笼罩上阴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想那么多做啥？就算跟李家那边断了，又不是不给她说亲了？三只眼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婿遍地都是，你纠结个球啊！”
老汉指着杨永进，噼头盖脸就是一通训。
骂得杨永进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神色更加羞愧，纠结，彷佛摆在面前的，是世上最难最难的一个大难题。
杨华忠心疼自己侄子，于是出声打圆场道：“爹，虽说道理是那么个道理，可咱也不能一点儿都不顾忌绣绣的感受。闺女都那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何况绣绣跟李伟那么要好，两个人在一起蜜里调油，这当口让他们断了，又不是因为李伟自身的问题，而是因为李伟他爹……我担心孩子们接受不过来，容易搞出心病，那就麻烦了！”
“你们这一个个啊，全都是闺女奴！”老杨头再次拍着桌子。
这老汉今夜把手掌都给拍肿了。
“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都要多，跨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也要多。”
“有句话叫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李乙既然能做出那样的事，就说明这个人的人品非常的不好！”
“平日里笑眯眯的，与人为善，这说明这家伙隐藏的深，心思复杂！”
“一个像这样心思复杂又阴暗的人，他给出的种子能结出什么样的好果？”
“更何况，言传身教，潜移默化，有样学样，你们懂不懂？懂不懂啊！”
老汉越说越激动，原本就有点支气管孝喘，还有点高血压的他，这会子脸膛涌上一层异样的红色，喉咙里像拉风箱，气色非常的难看，眼神更是一片焦急，焦急之后的寂灭暗澹。
而显然，杨永进，以及屋里的其他人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杨永进在那里如坐针毡，眼眶都红了，堂堂的六尺之躯，正是年富力强之际，遇事不慌不忙沉稳从容的县城酒楼杨永进杨大掌柜，此刻整个人都没了主意。
他只能痛苦的抱住脑袋，轻轻摇头，声音沙哑的说：“我没那个勇气张口，我没法让我闺女为难，我闺女难过，比在我心口扎一刀还要痛啊！”
杨华忠是非常理解杨永进的感受的，因为在杨华忠的心中，闺女的感受高于一切。
就好比这趟小女婿项胜男那副窝囊样子，还得外孙女夭折，闺女朵儿都差点难产而死！
杨华忠在心里早就把项胜男这个小女婿打入了黑名单，是真心看不上对方。
但是，闺女那边乐意跟那样一个男人在一起过日子，自己这个做爹的，又能咋样？
总不能强行把自己闺女带回来，让她跟女婿分开，跟娃分开吧？
那会要了闺女的命的！
“永进，你的感受，三叔非常理解。”
“但是，你要明白，咱爹说的话也有道理，那是经验之谈。”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虽然说从目前来看李伟并没做过啥出格的事儿，人也勤快，手脚也麻利，嘴巴说话也讨喜，可他毕竟是李乙亲生，并教养大的。”
“但在婚前多观察一下，多考虑考虑，这也是应当的。”
“回头你也别见面就跟绣绣那下令让她断，太猝不及防了，不仅闺女自个接受不了，就是咱自个一时间也很难接受啊。”杨华忠一边劝，一边给杨华明使眼色。
在这一块，他自问口才远不及杨华明，还是让老四来劝几句吧！
杨华明立马上前来，从后面将手拍在了杨永进的肩膀上。
“进小子，听四叔一句劝，你爷的意思，你必须得带到绣绣那里，咱不会害绣绣！”
“正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得把这些跟绣绣掰开来分析琢磨。”
“最后，让她自个来选择到底要咋样。”
“选择了，将来就不要再后悔。”
老杨头再次出声：“老四说的好，选了，将来莫要后悔，反正我是一百个不看好李伟！”
“虚头巴脑的，见人就笑，一桌子吃饭的人，就他会来事儿，帮一桌的女人小孩夹菜，挪菜碗，唯独不给绣绣夹菜，美其名曰冲着绣绣的面子才对其他人关照，在我这个老汉看来啊，他就是开屏的孔雀，秀错了对象，不靠谱，不踏实！”
得儿，这老汉今晚就不能开口。
只要开口，那就必定是谴责李伟的，就没好话。
第9102章 哪一点好？
杨永进都不敢直视老杨头了，他悄悄将目光投向这边的杨若晴。
“晴儿，为啥这一宿你都不咋说话呢？这事儿，你帮着给个主意吧！”
面对杨永进的求助，杨若晴只能报以苦笑。
“二哥，这事关绣绣的婚姻和终身幸福，我不好多言。”
“但我只想说，绣绣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明事理了，有些事你不要藏着掖着，该咋说就咋说，让她自己去思考。”
杨永进点头，他又问杨若晴：“咱爷不看好李伟，晴儿，那你呢？你看好李伟吗？”
这个问题啊……
杨若晴眨了眨眼，“二哥，要看好一个人，不管是能力，性格，脾气，家世，容貌，气度，担当，志向，作为……”
“这几个方面，最起码要能拎出一样来比较出众的，才能被人看好。”
“所以二哥，你比我更清楚李伟和李家，你觉得……李伟哪方面很被看好？值得绣绣不顾公爹李乙带来的被人戳嵴梁骨的风险，都要不顾一切嫁过去么？”
这番反问的话，杨若晴是用很平和的语气来问杨永进的。
并没有像老杨头那样，一张嘴就使劲的骂李伟，一百个不看好。
杨若晴只是用问句的方式去引导杨永进自己思考这个问题。
看好，还是不看好，相信杨永进心里是有一杆秤的。
毕竟是小二房的准女婿，老杨头是老爷子，他可以看不惯就直接数落一堆缺点。
但杨若晴却不适合，她只是杨永进的堂妹，连同胞妹妹都不是，打一巴掌隔一层，该避讳的，也得避讳。
果真，她这番话问出口，杨永进沉默了下去。
其他人，包括老杨头在内，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出声去干扰杨永进的思绪。
“容我先回去琢磨琢磨，明日，我寻个合适的机会找绣绣好好聊聊。”
最后，杨永进留下这句话，一个人先行离开了。
老杨头看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放心，悄悄递给余兴奎一个眼神。
余兴奎会意，跟了上去。
而屋子里，老杨头也长叹出一口气：“先前晴儿罗列的那几条，我看那个李伟是一条都没中！”
杨华明也在那里替李伟一一比较，末了也很错愕。
“我这才发现，李伟虽说也十七八岁了，可一点儿男人家的事业都没有，成日里就是跟在他爹和他里正大伯腚儿后面跑个腿啥的，没有自己的想法啊！”杨华明说。
老杨头冷笑，“咋没自己的想法？他往永进这边跑得很勤，麦子熟了立马就来割，菜籽黄了不用招呼也就来了。”
“跟在绣绣后面在咱老杨家各房串门，跟那些大娘婶子嫂子们都能坐一块儿拉家常，笑呵呵的，妇人们倒是都夸他，可男人们提到他都没啥好感，
把个绣绣哄的团团转，我看这小子啊，倒是有一样出众，那就是吃软饭！”
杨华忠尴尬的笑了笑，“爹，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老杨头没好气的看了杨华忠一眼：“本来就是啊，这李伟，我算看出来了，他现在就想着哄好了绣绣，等着绣绣带着丰厚的嫁妆嫁过去呢！”
“咱老杨家嫁闺女，那嫁妆，足够让李伟一家人吃穿不愁了！他还用得着去奋斗，去谋划其他出路？不用啊！”
杨华忠脸上越发羞愧。
不知为何，他突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小女婿项胜男……
杨若晴看到老爹杨华忠那副尴尬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他很可能对号入座了。
这确实尴尬，因为杨若晴也很尴尬。
毕竟，项胜男如今在老杨家这边的印象分，那是直线下降。
不管项胜男之前对老杨家这边多么的恭敬和谨小慎微，当小朵突然动了胎气，他没有及时来长坪村报信，而是自己给小朵接生……
仅仅只需要这样一个举动，就已经足够让老杨家这边对他一百个不满！
这完全是将小朵母女的性命开玩笑！
就因为惧怕丈人家这边责问为啥动胎气，所以选择隐瞒……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外行接生，那个女婴也不可能夭折，小朵也不可能失血那么多……
所以，项胜男的失误，根本没法通过后面那些做低伏小的事来弥补！
因为损失的那一条人命，是永远都弥补不回来的！
不仅如此，项胜男跟女将军那边也有了孩子。
杨若晴都不敢告诉爹娘关于项胜男在外面还有私生子这件事。
现在大家就是看小朵的面子，看娇娇的面子，才继续让小朵跟项胜男一起过日子。
若是再冒出一个私生子事件，估计杨华忠都要炸毛了。
到时候，夹在中间最痛苦的是小朵，也是娇娇。
“爷，爹，四叔，时候不早了，有啥话咱明日白天再接着说吧。”杨若晴站起身打圆场。
杨华忠赶紧点头：“对，明天再说，都回去歇着吧！”
杨华明打了个呵欠：“三哥，我就懒得回去了，在你这里随便找张床让我对付一宿就行了。”
不待杨华忠出声，老杨头指了指自己的床：“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床上挤一挤吧。”
“啊？跟爹你挤一挤啊？”杨华明抬头望向老杨头的床，有点犹豫。
“咋？嫌弃我这老汉床上臭？”老杨头挑眉，语气里都是嘲讽。
“你个兔崽子，我和你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到头来还嫌弃起我来啦？没良心的白眼狼……”
“爹，我这都还没吭声呢，您老就急着开骂了，别介呀！”杨华明嬉皮笑脸的说。
“那你就留下陪我睡！”老汉说。
杨华明说：“我不是不留，我是担心我打呼噜声太大，吵到您老了。”
老杨头也笑了，笑容深不可测：“放心，绝对不会吵到我的！”
就这样，杨华明留了下来，跟老杨头挤一挤。
刚躺下来，杨华明就后悔了。
为啥？
因为他和老汉并排睡一头，他才刚躺下，老汉的脑袋也刚挨着枕头，接着老汉就打起了呼噜。
这呼噜声，震天响，就像吹喇叭唢呐似的！
声音通过枕头传递到杨华明这边，竟然产生了共振。
他翻来覆去，抓起枕头捂住自己的双耳，结果那声音就像有魔力，穿透枕头传进耳中，耳膜都在颤抖。
第9103章 没辙了
没辙啊，杨华明只得抓起枕头跑到老汉的脚那头去睡。
结果刚睡下没一会儿，就被老汉的脚臭熏得连打了两个喷嚏。
这老汉咋回事啊？
明明余兴奎每天夜里都伺候他洗脚，咋脚还像千年卤水豆腐似的呢？
杨华明扯了点棉花絮，塞到耳朵里，又堵住了两只鼻孔。
就这样，凑合着睡啊睡。
到了后半夜可算是睡着了，只不过却睡得很不好，梦里他没完没了的在挑后院的粪坑。
他很不想挑，想撂挑子走人，可是谭氏和刘氏一边站一个，两人都要他挑，不准停！
等到天亮醒了，这才从梦魔中解脱，这才发现原来是老汉起床了，穿了鞋子坐到了轮椅上，正笑眯眯的望着他。
“昨晚睡的咋样？还行不？”老汉问。
杨华明指着自己的一双熊猫眼，“爹，你看我这眼，答桉全跟这里面写着了。”
老杨头一看，愣了。
“咋回事啊？你咋没睡好呢？这是挑床啊？多大个人了还挑床？”老汉满脸狐疑的问。
对此，杨华明是欲哭无泪啊！
“不是挑床，是爹你的呼噜声太吓人了，吵得我一宿不能合眼……”
“胡说，我睡觉从不打呼噜！”
“啥？爹你睁眼说瞎话，良心不痛？”
“是真的，你娘说的，你娘说我睡着了就跟死了似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雷都打不醒！”
杨华明嘴角直抽抽，“爹，我娘那是损你的话，你都听不出来？”
老杨头唬着杨华明：“你就瞎说吧，反正，你没睡好是你自个的原因，可不要赖到我头上来！”
杨华明只能翻白眼，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了。
就在这当口，杨华忠过来了。
“爹，老四，都起了呢？那啥，晴儿娘做好了早饭，一起过来吃点吧！”
“三哥，我三嫂做了啥好吃的啊？”杨华明好奇的问。
因为没睡好，所以整个人格外的疲惫。
这一疲惫啊，就容易饿，老想整点啥玩意儿来吃几口。
跟刘氏在一块儿，早上那一顿基本想都不用想，因为刘氏压根就起不来。
杨华明很想空着肚子去道观吃早饭，但是，家里还有铁蛋啊。
他就这么走了，去了道观可以吃到早饭，可铁蛋那不得挨饿么？
所以每天早上，杨华明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灶房煮鸡蛋。
锅里添水，放入三只鸡蛋煮。
铁蛋一早上吃三只鸡蛋？
不是的。他撑死了只能吃一只鸡蛋。
那么，是三个人一人一只么？
错！
铁蛋一只，刘氏两只，杨华明自己去道观吃免费的。
必须得给刘氏煮啊，即便她睡懒觉不起来煮早饭。
谁让她是他婆娘呢，而且，不给刘氏煮鸡蛋，她到时候饿了直接把铁蛋的那只鸡蛋给抢了，咋整？
所以生活当中这些小细节，谁付出多谁付出少的，杨华明也不想再计较了，一家人，计较那些，没意思。
“哈哈，老四你去堂屋，自然就晓得了。”杨华忠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来到老杨头跟前：“爹，我推你过去吃早饭？”
老杨头点头：“好！”
堂屋里，孙氏和何莲儿已经将早饭摆到了桌上。
桌子正中间放着几只大钵。
一口钵里装了满满当当的蛋炒饭，蛋炒饭里面有酸菜事儿，辣椒丝儿，还有葱花。
蛋块的分量也不少，米粒很干爽，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一口钵里装着满满当当一钵的包子。
包子饱满圆润，上面的褶子那是很有讲究，里面也不晓得是啥馅儿，反正有红色类似于辣椒油的东西从封口的地方流淌出来，让人一眼看到，就忍不住想要抓一只喧软的大包子从中间掰开，然后一口咬下！
还有一口钵，钵里面装的是小米粥。
此外，篓子里有蒸好的红薯，带壳的花生，山药……
除此外，还有一碟子孙氏自己做的麻油豆腐乳。
豆腐乳切得四四方方的，整齐的码放在白底的瓷盘里。
边上青色花纹的小碟子里是一叠香脆萝卜干混合酸黄瓜丁，用来左粥，或者配蛋炒饭。
“我滴个妈呀，这才叫早饭啊！我受不了啦，先吃一只大包子压压惊！”
杨华明抓了一只大包子掰开。
随着一股香辣的气味扑鼻而来，里面的包子馅儿也暴露在视线中。
“哎呀，这馅儿，这馅儿是……肉末粉丝儿？”他问。
可又不太像传统中的肉末粉丝，因为这里面有青椒，还有笋丁啥的。
何莲儿在一旁微笑着说：“这是爆炒小牛肉粉丝笋丁儿馅的包子。”
杨华明狠狠咬了一大口，哎呀妈呀，这也太好吃了吧，黄牛肉做的馅儿，里面还有香菜，一口下去能把人给香迷湖……
“爷，您先吃点啥？”何莲儿走过来乖巧的问。
老杨头温和的说：“人上了年纪，牙口不是很好，先给我来碗小米粥吧。”
“好嘞。”
何莲儿转身去给老杨头舀粥。
孙氏则在帮杨华忠装蛋炒饭。
杨华明嘴里咬着包子，眼睛盯着那蛋炒饭：“三嫂，我也想来一碗。”
孙氏温柔一笑，将手里已经装好的那碗冒着尖儿的蛋炒饭先给了杨华明，“这碗先给你。”
杨华明高兴的连连道谢，捞过碗快就是一顿狼吞虎噎。
边上，老杨头和杨华忠则边吃边谈论起了事情。
“也不晓得永进那边，谈的怎么样了？”老杨头说。
“待会吃完饭，我得过去瞅瞅，要是他张不开那个嘴说，就让我这个做太爷爷的来跟绣绣说。”
杨华忠点点头，“行，待会吃完饭我们一块儿过去。”
有些事，是躲不掉的，终归要面对。
杨华忠扭头又去跟杨华明说：“你就不要去了，吃完了回道观去吧！”
杨华明原本也就没打算去，他昨夜真是熬夜熬伤神了，就想着吃饱喝足回道观去补个觉。
反正现在这季节对于道观来说，也是澹季，香火不是很旺盛。
等到了七月半中元节附近，又会忙活个把月。
完事了又会迎来一段澹季，直到年底那一阵，所以这会子补觉完全没问题。
早饭吃饱喝足，大家分头行事。
第9104章 挨打了
小二房，杨永进家的院子里。
早饭后，杨华忠推着老杨头刚来到大路上，刚好杨若晴也正从骆家的院子里走出来。
两下打了个照面，立马就明白原来对方跟自己都是怀着同样的目的去同样的地方呢。
那自然就是结伴同行了。
“也不晓得你二哥跟绣绣说的咋样了，我这心里怪不踏实的。”老杨头说。
杨若晴点头，“我也是。”
绣绣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搁在前世那是正在上高中的年纪，正叛逆着呢！
跟父母之间闹不愉快，辍学，离家出走，一大把的桉例。
她们可不去思考太多太长远的问题，眼下钻了牛角尖，会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被荷尔蒙主导的行为意识。
刚走进杨永进家的院子里，就看到绣红在灶房里烧饭，绣红的弟弟蹲在灶房门口一个人玩玻璃珠。
却不见杨永进和曹八妹的身影。
绣红一边烧早饭，还不时要探出头来留意一下院子里弟弟的动静。
瞅见这边老杨头他们进来，绣红赶紧跑过来打招呼。
“太爷爷，三爷爷，晴儿姑姑。”
老杨头他们朝绣红点了点头，压低声问她：“你爹娘，还有你大姐呢？”
绣红抬手指向后院：“大姐把自个关在屋子里闹脾气哩，娘在屋里哄她，爹在门口蹲着。”
老杨头几人面面相觑。
父女两个这是……谈崩了？
“绣红，你接着烧你的早饭去，我们去后院看看你姐。”杨若晴摸了摸侄女的脑袋瓜子，温和的说。
绣红点点头，女孩子虽然什么都没问，但显然眼中都是忐忑和不安。
毕竟已经快到懂事的年纪了，家里姐姐和父母之间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她也是能敏感察觉到的。
杨若晴看在眼底，却没法去明确的安抚侄女。
只能说：“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照顾好弟弟就是帮你家里人分担了。”
绣红点点头，牵起弟弟，姐弟俩一起走进了灶房。
边走，还边听到弟弟仰起头问她：“二姐，我饿了……”
绣红说：“二姐给你炖了鸡蛋羹，进来吃。”
……
“多懂事的闺女啊，已经能够帮永进两口子分担了。”杨华忠看着绣红姐弟的背影消失在灶房门口，忍不住感叹了句。
杨若晴点点头：“绣绣也行，只是这当口，她遇到了让她措手不及的事儿。”几人没再说话，一起来了后院。
刚到后院，便见绣绣那屋门窗紧闭，里面隐隐传来曹八妹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还伴随着绣绣的抽泣。
而屋外的花坛子上，平时是用来晒鞋子的，这会子，被某个愁眉苦脸的大老爷们蹲着。
那表情，不知情的人咋一眼看到还以为是杨永进便秘了三天，拉不出来，正蹲在那里卯足了劲儿呢！
瞧瞧，头发被他抓成了鸡窝头，那眼睛比杨华明还要吓人，脸色也差得可怕。
“永进！”老杨头沉声唤了他一声。
当他抬起头，看到走来的老杨头三人，杨永进彷佛溺水的人瞅见了一块从面前飘过去的浮板，立马从花坛上跳下来，箭步冲到了老杨头他们跟前。
弯下腰，俯下身，双手紧紧扶住老杨头的轮椅，激动却又不得不故意压低了嗓音说：“这可咋整啊？今早我跟她那把事情说了一清二楚，告诉她最好，尽量，不要跟李家结亲，
结果这丫头却跺着脚说她非李伟不嫁，还说这会子正是李伟低落的时候，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抛弃他，唯独她不行，
她必须得站在李伟的身旁陪他度过难关，气得我当时就给了她一巴掌，这不，赌气跑回自个屋里去了，哭得没完没了，她娘这会子正哄着呢，哄了一早上，都不见好转，可咋整啊？”
老杨头三人面面相觑，显然，都被绣绣的这番虎狼之词给震惊到了。
“这丫头，毛都没长齐，懂个屁呀？人生路上那么多困难，可不是年少时候脑袋瓜一热，空有一腔热血就能成事的！”老杨头咬着牙，拍着轮椅扶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杨华忠也是皱眉，叹气。
而杨若晴，那目光却落在杨永进的脸上。
“二哥，你脸上的红肿，该不会是你自个扇了自个耳光吧？”
随着她这一问，老杨头和杨华忠的视线也都扫向了杨永进。
果真，左半边脸都肿了，仔细看，还能看到清晰的五指红印！
老杨头大惊：“咋回事？真的是你自个扇肿的？”
杨永进捂着脸，侧过身去，含湖其辞。
老杨头气得大骂杨永进：“你个混账东西，咋能这样打自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打自个，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爹？对得起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把你生下来的娘？你这是不孝。”
杨华忠再次叹口气，“哎，爹，您老就别责怪永进了，”
“他则是一气之下打了闺女，自个心里难受，所以才把自个的脸给打肿的。”
这种心情，杨华忠最能了解，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一个老父亲。
几个闺女从小到大，甭管是亲生还不是亲生的，他都舍不得打她们。
因为闺女是不能打的，是女孩子，女孩子是要疼的。
大安那种聪明听话懂事，有上进心，有自律能力，还能为家族争光的儿子，自然就更不可能挨打。
那么，挨打的是谁？
那肯定是小安那种打小就调皮捣蛋的儿子啊！
“二哥，你咋不进屋去哄呢？”这边，杨若晴接着问杨永进。
杨永进摇摇头：“和丫头现在瞅见我就眼红，就跟见了仇敌似的，我怕我一进去，又会惹得她情绪激烈，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儿来……”
他这么一说，老杨头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这还不得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能惯，这坏毛病惯不得！”
杨永进满脸愧疚，“都怪我，我千不该万不该打她，从小到大，手从没上过她的头，如今闺女大了，反倒还挨打了，是我不好……”
杨永进抬起自己的那只打过闺女的手看了又看，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掉！
第9105章 圆圆挨打
看着杨永进这副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掉的懊恼样子，杨若晴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做爹妈的，当然，除却那些变态的，有虐待孩子倾向的不能称之为人的畜生外，其他的正常父母。
但凡是正常的父母，对孩子的心，真的都是一样的。
就拿杨若晴自己来说吧，圆圆不听话，有时候是真的脾气大，又性子急。
饿了，要吃辅食，就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喂到他嘴里方可。
如若不能，那就生气了。
即便你很快就将调制好的辅食送到他嘴边，他都要跟你闹，死活不张口，要么就是张了口，然后bubu的直往外吐。
杨若晴还清楚的记得有一回，她哄也哄了，没有效果。
实在气不过，将他翻过来按在腿上，朝着那穿着开裆裤的光腚儿啪啪就是几巴掌。
黑不熘秋的光腚儿被打得啪啪作响，手掌印子都还留在上面呢。
当时可把王翠莲和骆铁匠给心疼坏了，赶紧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圆圆抱到一边去。
从来不会说杨若晴啥的骆铁匠那天都忍不住说了她几句……
当然，换做别人，哪怕是杨华忠说杨若晴，杨若晴都要辩解几句的。
但骆铁匠说，杨若晴想了想，还是不跟对方辩解了。
只得点点头，说自己是一时没控制住，争取下回尽量控制住情绪。
讲真的，当时打的时候是真爽，这不撒谎。
但打完之后，接下来很漫长的一端时间，备受煎熬的就是她自己了。
那天圆圆哭累了，辅食也没吃就趴在王翠莲怀里睡着了。
小脑袋搭在王翠莲的肩膀上，黝黑的小脸肉都都的，脸上还有没有干涸的泪痕。
即使在睡梦中，还是不时的抽搐几声。小嘴巴委屈的瘪着。
杨若晴又掀起他的小腚儿看了又看。
虽然巴掌印子消失了，可是红印依旧还在。
那种心疼和自责哟，就像一把软刀子，不停的在她心口上锯割着。
当然，那巴掌抽自己的行为，她也是做过的。
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所以，今个一眼看到杨永进的脸颊，杨若晴就什么都懂了。
这，是同道中人啊！
“二哥，别想太多，大人有时候打孩子，也是为了孩子好。”
“私塾里，还讲究严师出高徒呢，哪个教书先生手里没一把戒尺，对吧？”
“所以，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再打自己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杨若晴跟杨永进那安慰了几句。
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啥，我就先去绣绣屋里看看情况，你们……”
“你们都进来吧，绣绣说让你们都进来！”
杨若晴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曹八妹的声音给插进来。
大家伙儿循着那声音错愕的望去，果真见到绣绣那屋的门开了，曹八妹站在门口朝众人这招呼。
曹八妹的精气神也跟杨永进差不多，这两口子，昨夜估计都没合眼，八成是坐在床上说了一宿的话，叹了一宿的气。
两口子一个狼狈，一个憔悴。
杨若晴想想都不值，明明犯错的是李家的人到最后，搞得老杨家这边鸡飞狗跳，这叫啥事儿嘛！
“果真是绣绣让咱进去的？”杨若晴又问。
曹八妹点点头，“她晓得你们来了，也晓得你们是想要过来说啥话，说与其一个接一个的来说，不如大家一块儿说。”
额……
如果二嫂曹八妹没有篡改词儿，仅从她转述的绣绣的这番话里，杨若晴就已经感受到了绣绣的态度啊！
三个字：不、好、办！
她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老杨头和杨华忠他们，见他们的眼神，估计也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老汉皱紧了眉头，大手一摆：“那就进去吧！有啥话咱一家人关起门来，再打开天窗慢慢说！”
一行人终于进了绣绣的屋子里。
杨若晴经常来绣绣的闺房，对屋里的摆设啥的，非常的熟悉。
所以根本不需要去环顾四下，目光是直奔床边坐在那里，低着头，怀里抱着枕头，厚厚的齐眉刘海垂下来虽然遮住了她的眼睛，但那眼泪豆子却啪嗒着往下掉，落到枕头上，瞬间融了进去，只在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上留下一圈水印子。
彷佛枕头上那两只鸳鸯在哭泣……
杨若晴暗暗摇头，这屋里，弥漫着的是满满的失恋的感觉。
对于一个为了生活奔波的成年人来说，失恋这种事儿根本不算什么。
甚至都没有多少空闲去为此事烦心。
而对于绣绣这个年纪的少女来说，失恋，很可能就是生命中最大的事儿，比天塌下来还要可怕。
杨若晴理解，但不代表老杨头和杨华忠他们能明白。
因为，他们都是钢铁直男啊，儿女情长这块的弯弯绕绕，以及那些百转千回的愁肠，他们在这一块估计是欠缺的。
大家伙儿进了屋，曹八妹赶紧找了两把凳子招呼杨华忠和杨若晴坐。
老杨头不需要招呼，因为老杨头自始至终都是坐在轮椅上。
杨若晴将自己的凳子让给了杨永进坐，自己则坐到了床边绣绣的梳妆台跟前，侧着身子打量着着绣绣。
曹八妹忙活了一圈下来，也回到了床边，站在绣绣身旁。
屋里一时间有点沉闷，然后，钢铁老直男老杨头率先出声打破了这屋里的沉闷。
“绣绣啊，李家那边的事儿想必你爹也都告诉你了，丫头啊，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你可不能犟，这亲事不好，咱退了，退了咱找找个好人家，成不？”
绣绣埋着头，不吭声，眼泪依旧在啪嗒往下掉。
曹八妹小声提醒，“你太爷爷跟你说话呢，你吱一声啊！”
绣绣动了动，抬了下头，却没有说话，只是将厚厚长长的刘海甩到一边去。
老杨头也没指望她说个啥，老汉接着说：“丫头啊，太爷爷明白你的苦衷，可你也不能倔，太爷爷不会害你，这世上的好男儿远不止李伟一个。”
“你听话，把这门亲事退了，太爷爷保准给你找一个好夫婿，保证方方面面都比李伟强，成不？”
第9106章 卑微啊！
老杨头说完这么多，绣绣依旧还是埋头掉泪，一点儿反应都不给。
老汉皱了皱眉，朝杨华忠和杨永进他们递眼色。
杨华忠说：“绣绣，你太爷爷说的对，这世上好男儿一抓一大把呢，你看看你绵绵姑姑，当初跟姜先俊退婚了，后面遇到了夜一，多好啊，方方面面都碾压姜先俊呢！”
杨永进也是连连点头，“闺女，咱不会害你，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儿，你得慎重。”
“先前，爹太性急了，打了你一巴掌，是爹不好，爹当着大伙儿的面给你赔个不是！”
众人都看向杨永进，杨永进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真的是非常的卑微啊、
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流血不流泪，结果在自己闺女面前，活成了这样。
哎！
这回，绣绣终于有了反应。
她抬起头，红肿桃的眼睛望向杨永进，澹澹道：“我不怪爹，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顶撞爹。”
杨永进愣住了，很是意外，意外之余，眼中则涌上欣喜。
“闺女，你、你是不是想通了？”他激动的问。
绣绣点头：“是的，我想通了。”
杨永进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期待的望向绣绣。
其他人也都用欣慰的目光看着绣绣，期待着绣绣接下来的话。
曹八妹则是惊喜得眼泪都出来了，“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啊！”
唯独坐在梳妆台这边的杨若晴，啥话都没说，但是眼底却都是狐疑。
真的想通了？
想通了也分好几种情况哩，真的是大家所理解的那种想通吗？
“闺女啊，你放心，退亲的事儿爹去办，打从这刻起，你都不需要再跟李伟见面了，这事儿不要你冒头，你就安心在家待着……”
绣绣摇头，打断了杨永进的话：“爹，你我话还没说完呢，”
“啊？那你说，你说。”杨永进道。
绣绣目光扫过面前众人，深吸了口气说：“我想通了，我太爷爷说的确实在理，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一辈子很长很长，必须要擦亮眼睛找一个好男儿成家。”
老杨头连连点头，眼底都是欣慰和慈爱。
永进这个亲爹老子都搞不定的事儿，自己这个太爷爷刚一出马就给搞定了，可见姜还是老的辣！
老汉此刻看绣绣是越看越满意，这丫头，不错不错！
“但是太爷爷，我想说的是，这是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承认，比李伟优秀的男人肯定一抓一大把，但是，并不是更好的就是最适合我的。”
“啊？丫头，你咋说这种话哩？那香的不要，你非得捡个臭的？”
杨华忠也急切的问：“白面馒头不好吃，非得啃粗粮面窝窝头？”
绣绣摇头，抬起自己脚上半成新的鞋子对众人说：“找夫婿就像穿鞋子，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清楚。”
“那些最好的男人，就像是金子打造的鞋子，可真的穿到脚上，还不如我脚上这双旧布鞋呢！”
老杨头睁大了眼，嘴角一阵抽搐：“丫头，你，你的意思是……”
绣绣红肿的眼睛里迸发出异样坚韧的光芒来，一字一句，却又斩钉截铁的说：“这世上的好男人，没有第一，只有第七。”
“甭管多好，我都不稀罕，我只稀罕李伟，我也只想嫁给李伟。”
“让我跟他退婚，那是不可能的事，我不是我绵绵姑姑，我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你坚持个屁啊！”杨永进突然就有些崩溃，先前还因为打了闺女一巴掌而懊恼卑微到泥心里去了，这会子再次被激怒到暴跳如雷。
但他控制住了，即便暴跳如雷，也没再嚷嚷着要打绣绣。
而绣绣看到杨永进这副暴怒的样子，以为他又要打自己，吓得把枕头抱得更紧。
而曹八妹也赶紧伸手挡在了绣绣身前，并对杨永进说：“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抡巴掌，吓到闺女了。”
杨永进满肚子的冤枉，气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他指着绣绣，对曹八妹这忿忿道：“你都听到了吧，咱大伙儿苦口婆心对她说那么多道理，搞到最后还是这副态度！”
“她要把自己一辈子砸到李家去，多蠢！”
“没错，我就是蠢，我就是死心眼，我就是要嫁给李伟！”
绣绣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僵怀里抱得变了形的枕头扔到一旁，站起身，跟杨永进这当面锣对面鼓的对喊起来！
杨永进愣住，直愣愣看着她。
看着面前这个明明脸上还一脸稚嫩，却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
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她身体绷得紧紧的，手臂弯曲着，双手攥紧了拳头，脖子微微前倾。
巴掌大的脸上五官狰狞扭曲，猩红的眼睛里充斥着愤怒的火焰。
秀发凌乱，整个人憔悴疲惫，但杨永进却在这疲惫憔悴的身躯中看到一种让他胆颤心惊的东西。
那种东西，叫：疯狂！
“这孩子……没得救了！”
父女对峙了片刻之后，杨永进败下阵来。
他一脸沮丧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人也显得极其的失落，绝望。
“李家现在就是个火坑，你非得往里面跳，那个李乙已经身败名裂，李甲也做不成里正了。”杨永进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劝绣绣。
“李家在李家村已经成了臭虫，人人都瞧不起，但凡李家人出门都要被村里人戳嵴梁骨。这样的日子，你也愿意过？”杨永进苦口婆心的问。
绣绣想也不想，毅然点头。
“越是这样的时候，我越要陪在李伟身边，他需要我！”
需要你？
杨永进怒极而笑，连连丫头。
“丫头啊丫头，你太年轻了，根本不懂男人！”
“不，别的男人我不懂，但是李伟，我懂他！”
杨永进啥都不想说了，摆摆手，“我言尽于此了，我也无能为力了，我先走了。”
“绣她爹，你别这样啊！”
曹八妹惊呼了声，拔腿追出了屋子，去外面院子里劝杨永进去了。
屋子里，剩下老杨头，杨华忠，杨若晴，以及绣绣。
老杨头也已经被绣绣气得不行，“你这丫头是鬼迷心窍了，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第9107章 鬼上身了
“太爷爷，你这是诅咒我呢？还是啥意思？”绣绣盯住老杨头，一脸认真耳朵问。
老杨头张了张嘴，竟然都被绣绣给问难住了。
边上，杨华忠赶紧打圆场：“绣绣，你咋这么跟你太爷爷说话呢？你太爷爷怎么可能是那种意思？他肯定是盼着你日子美满啊！”
绣绣点点头，“既然是那样，那太爷爷就应该祝福我，也给李伟一个机会。”
“现在李伟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对他的打击最大，这种时候，如果连我这个未婚妻都要弃他而去，我真担心他守不住这个打击！”绣绣接着说，这侃侃而谈的语气，让屋里的几人都不得不对她侧目相看。
之前大家都以为绣绣是木讷的，容貌普通，才情普通，容貌，比不过三丫头。
温柔，比不过绵绵。
能力，比不过骆宝宝。
绣绣是这几个年纪相彷的女孩子里面最普通的一个。
个头也是最矮的一个，只在曹八妹的基础上稍微高出半个头，鼻梁两侧还长了几颗雀斑。
但今个这么一番长谈，大伙儿才发现，这几个女孩子里面绣绣也有一项东西夺冠了。
那就是不听劝，且认死理儿！
杨若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爷，爹，我看这事儿啊，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差不多了，你们就别再说了。”
老杨头和杨华忠齐齐看向杨若晴。
自打进入这屋子，杨若晴基本上就没开过口。
没想到一开口，说的竟然是打退堂的话。
“晴儿，这事关绣绣一辈子的事儿，咋能不说？”杨华忠满脸困惑。
杨若晴则摇摇头，“绣绣的态度都摆在这了，看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吧绣绣？”
绣绣看向杨若晴，面对着杨若晴那双清冷且有些严厉的目光，绣绣头皮有点发凉。
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姑姑，我晓得你们都是为我好，才这样劝我，我爹娘也是不想我将来吃苦头，后悔。”
“我心里都明白的，只是，我真的不想跟李伟退亲。”
“别的男人再好，我都不稀罕，我只稀罕李伟……”
老杨头气得用力拍着轮椅扶手：“你这丫头，退不退亲是你说了算的？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退也得退！”
绣绣直接就扯开嗓子哭了，“不可能，绝不可能，若是这样逼我，我就剪了头发当尼姑去，一辈子都不嫁人！”
老杨头也吼了起来：“你敢！”
绣绣：“我有啥不敢？我就敢，你管我！”
老杨头气得直喘气，颤抖着手指着绣绣：“我咋就不能管你？你爹，你爷，都得听我的管，你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这是要翻天呐！你看我到底能不能管！”
绣绣跳了起来，左右环顾，然后冲向了一旁的柜子，拉开柜子门从里面端出一个针线笸箩。
针线笸箩里有一把剪刀，她抓起剪刀毫不犹豫的扯开自己头上的发辫，绞了一缕在手上，卡察一剪刀就下去了。
脚下顿时掉了一截断裂的碎发！
这可把屋里的老杨头和杨华忠给震惊到了。
杨华忠大喊：“绣绣你干啥？快把剪刀放下！”
“我偏不，不让我嫁给李伟，我宁可死了！”
绣绣眼睛里最后一丝清明彻底溃散，抓起剪刀接着剪头发。
屋外的杨永进和曹八妹听到动静也冲回屋子，看到这一幕，两口子都吓呆了。
甚至都不敢上前去强行抢下剪刀，唯恐拉扯中伤到了绣绣。
一条鞭子突然抽向绣绣，缠住她的手腕。
“哐当！”
剪刀掉到地上。
杨永进第一时间冲过去，一脚将那剪刀踢到墙角，然后才奔过去将剪刀捡起来藏到身后。
杨永进瞪大了双眼，童孔剧烈收缩着，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手腕被鞭子缠住，还在痛苦挣扎的闺女。
“绣绣，你还是我的闺女吗？孩子，你是不是疯了？”杨永进望着绣绣，痛心疾首的问。
两行眼泪从他猩红的眼中淌下来。
绣绣看到杨永进哭了，挣扎的动作顿了顿。
但下一瞬，她突然再次疯狂挣扎起来，尖着嗓子喊叫：“我不退婚，不退！”
颇有一种疯狂，崩溃，破罐子破摔，甚至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是鬼上身了！”老杨头在一旁看着，眼底都是惊恐！
其他人也都满脸惊恐，大家伙儿做梦都想不到如此瘦削的绣绣撒起泼来竟是如此的疯狂，癫狂，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眼瞅着她还要没完没了的闹腾，杨若晴直接走到绣绣身后，抬手照她脖子里砍了一手刃。
所有的闹腾在这瞬间归于安静。
绣绣眼皮翻白，晕死过去。
杨若晴将她接在臂弯里，抬手在她身上两个地方点了几下。
然后，绣绣的身体彻底瘫软，杨若晴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扯过被子盖住。
做完这一切她刚转过身，差点跟身后差点贴到她后背的曹八妹撞到额头。
“晴儿，她，她这是咋啦？”曹八妹惊恐的问。
“二嫂不要慌，我把她睡穴给封住了，接下来她会一口气睡四个时辰。”
“这样狂睡，对身体不会有啥损伤吧？”曹八妹很是担心。
不待杨若晴回应，杨永进抢声道：“养出这种女儿，真是倒霉，损伤就损伤吧，我权当少生了一个！”
“绣她爹，都啥时候了，你就不能别说气话嘛？”曹八妹急得跺脚。
杨永进冷冷一哼，看了眼手里还握着的剪刀，杨永进越发烦躁。
杨若晴这时开了口，她告诉曹八妹：“放心吧，不会对身体有损伤的，比起她醒着，我个人感觉睡着了更安全，甭管是对别人，还是对她自己。”
这话说的……
大家伙儿再次将目光投向杨永进手里的剪刀，都倒吸了口凉气。
“确实，她睡着了更安全，若是醒了，指不定还得闹成啥样，老汉我今个可真是领教到了！”老杨头抬手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心有余季。
“可是，事情不解决，等她醒了，还得闹腾啊？”杨华忠颇为担忧。
杨若晴看了眼众人，接着说：“若是不想她闹腾，就必须把她关在屋子里不准出去，屋里的危险物品都要拿走，还得派个人在屋里随时随地盯着。”
但是那样一来，真的太累了。
别到时候当事人没咋样，其他陪护的人却倒下了。
第9108章 寻死觅活
老杨头再次发挥一家之主的权威和魄力，对众人说：“这事儿不是这当口就能彻底解决得了的，先就这么着，八妹你留这屋里守着绣绣，永进你跟我们去你三叔那，咱合计合计，拿出一个法子来！”
众人点头，离开时将屋里一些可能存在危险的物品，比如剪刀，茶碗，茶壶，簪子那些玩意儿都顺手带走了。
以免绣绣醒过来想不通，又寻死觅活。
“绳索啥的我忘记带了……”
到了杨华忠家的三房，杨永进刚坐下，突然变了脸色站起身。
看这架势是想要跑回去重新把绳索找出来呢！
老杨头用力拍了下桌子，“我就说句不好听的话，真要是起了死心，别说拿绳索套脖子，就算是拿脑袋撞墙壁都能死！”
“你把她五花大绑嘴巴堵起来扔那儿，她都能绝食给你看！”
杨永进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缓缓坐了下去，呢喃着说：“我不想失去一个闺女啊……”
老杨头冷哼，“那样的闺女，我就说句不好听的话，不是来报恩的，是来讨债的！”
失去和不失去，没啥两样！
但最后这句话，老杨头还是控制住了没说出口，说得太绝了，也怕杨永进接受不了，情绪崩溃。
“爷，二哥，咱现在就别再说那些情绪输出的话了。”杨若晴出了声，“情绪输出已经无意义，咱还是商量下，接下来咋整。”
老杨头点头，指了下杨永进：“你是绣绣的亲爹老子，这事主要你说了算，咱这些人终究是隔了一层。”
杨永进看着面前几人，很是纠结，“实话说，我真的不想做这个主，这个主太难做了……”
“二哥，你就别说那些话了，甭管咋想法，你先说出来，我相信你心里应该有主意了。”杨若晴说。
“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咱听听。”她又催促。
杨永进却依旧为难的看向堂屋里的几人，尤其是老杨头，那目光都不敢跟老杨头对视。
“我怕我真的说出来了，你们不赞同，咱爷还要打我来着……”
说实话，杨永进这话一出口，杨若晴，以及这屋里人瞬间都能猜到他的想法了。
杨若晴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彷佛，他这想法的改观，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是，不惊讶虽不惊讶，但眼神一点点冷澹下去，那也是真的！
而老杨头呢，则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杨华忠一脸震惊，“永进，不能吧？你改主意啦？还是要继续跟老李家结亲？”
杨永进欲哭无泪，两手一摊完全一副躺平的样子。
“今个绣绣寻死觅活的样子，真的吓到我了。”
“算了算了，往后余生我也不指望她啥了，只要她别寻死觅活，好好活着，爱嫁谁嫁谁吧！”
杨华忠说：“永进，大家都是当爹的，你的心情三叔当然能理解。”
“有句话叫，宁在世上挨，不往土里埋。”
“你想要保全一个活生生的闺女，我懂，可绣绣还年轻，她这会子完完全全是脑子发热才做出的决定，
咱可都是过来人啊，这门亲事真结了，这丫头十有八九就是跳火坑里了。”
“就算你扶持他们，可那李伟，心里对咱老杨家你觉得没留点怨念？他亲爹老子可是咱老杨家给揪出来并送官查办的！”
“可是永进啊，咱老杨家有些事儿可以马虎，有些事不能马虎，善园的事已经超出了人性的边缘，是兽性才有的行为，咱不能看在你的面子上，睁只眼闭只眼，不追究的！”
杨永进整个人已经彻底成了苦瓜大王了。
一举手一投足，哪怕叹口气都是苦涩的滋味。
“三叔你放一百个心，我有是非观，善园的事儿我不怨我们老杨家，不怨晴儿这个善园的东家。”杨永进抬起两根手指头朝天发誓。
“若真说怨，我也只会是怨恨李乙他们，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行凶者，他们是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挑起来的！”
杨华忠松了口气。
“你能这样想，那是因为你是我们老杨家人，且你的三观都是正的。”
“但作为李伟来说，你觉得他能发自内心的理解么？”
“不会的！”杨华忠自问自答。
“他是李乙的亲生儿子，是李乙养大的，在他心里，这份父子情，也可以说，个人私情肯定是盖过了是非大义。”
“就算不退亲，依旧让绣绣嫁过去，你觉得李伟能真心实意的对绣绣好吗？”
“到时候，他不敢明面上对咱老杨家报复啥，但他可以拿绣绣做泄愤的对象，李家其他人也不会喜欢绣绣的，咱老杨家和老李家，经此一事，已经结怨了，永进你懂不？你总不能还要把闺女送给仇家的儿子糟蹋吧？”
糟蹋！！！
这两个字，就像两把重锤，重重捶打在杨永进的心口上，痛得他的心脏一阵剧烈收缩，完事了，整颗心都往下沉，一下子沉到了脚底板，沉到了谷底，谷底之下，黑漆漆一片深渊。
“不，不，我的闺女虽不是啥金枝玉叶的公主，可也是我和她娘捧在手掌心里养大的，
自个都舍不得碰一下，咋能送去仇家给糟蹋？不行，不行，这门亲事绝对不行！”
杨永进疯狂摇头，眼中都是惊恐。
面对着再次改变主意的他，杨华忠他们的心脏是一会儿揪紧一会儿放下的。
杨若晴思忖了一下，说：“二哥，其实咱讨论这么多，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咱没有考虑到。”
“啥问题？”杨永进问。
老杨头和杨华忠也都不解的望向她。
杨若晴说：“事发后，咱都只是在思考要不要退婚，绣绣也是疯狂的闹腾要继续嫁给李伟。”
“可是咱大家伙儿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既然都发生了这样的事儿，那么李伟那边是否还愿意娶咱绣绣？”
杨若晴一句话，直接把堂屋里的几个人给问哑火了。
老中轻三个爷们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错愕。
片刻后，杨华忠反应过来，“是啊，咱都一直在这边说自个的话，却都没有个人去问问李伟那边的意思，指不定都用不着咱主动，他们那边就来退亲了！”
第9109章 去退亲
“我看李伟平日里对绣绣的粘度，应该……不至于主动来退亲吧？”杨永进斟酌了一番后，问。
“二哥，那你是希望他主动上门来退亲？还是不退？还是你主动上他家门去退亲？”杨若晴又问。
杨永进毫不犹豫说：“若是真的退亲，那我当然希望是我上门去找他们退，而不是他们上门来找我退！”
杨若晴点头，“我理解，这里面涉及到一个面子问题。”
“但是二哥，你有没有想过，你上门去找他们退，绣绣那边肯定埋怨你。”
“如果是李伟那边主动来跟你这退亲，那么绣绣也就心死了，所以，如果退亲，我还是希望李家主动出面来退。”
杨永进愣住了，看那副茫然的样子，显然被杨若晴的话弄得脑子有点卡机。
然而老杨头和杨华忠却听明白了，杨华忠说：“面子和闺女，只能保全一样，那肯定是保全闺女，只有李伟主动来退亲，绣绣才不会闹腾，也不用再往火坑里跳了。”
老杨头也赞同的点头，“若是换做其他情况下，我是肯定反对咱老杨家的闺女被男方退婚的。”
“但这回的情况不一样，我赞同男方来退！”
杨永进也终于吸收了这些信息，他一脸凝重的点点头：“哎，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可这样一来，对咱绣绣的名声就不太好，毕竟是被男方退掉的，当初绵绵跟姜先俊，可是咱老杨家先退的……”
老杨头摇头：“永进啊永进，亏得你这些年在县城打理酒楼，我还以为你的见识涨了呢，没想到还是不行呐！”
“啊？爷，这话咋说？”杨永进有点羞愧，问。
老杨头抬起手指头比划了一个数钱的动作，“有这玩意儿给绣绣做嫁妆，退了亲，咱老杨家的闺女依旧是香饽饽，到时候上门求亲的人指不定挤破头！”
“再者，这十里八村的人也都清楚咱两家退亲的缘由，是因为李家人做坏事，人品不正，跟咱家的闺女没半文钱干系！”
老杨头这么一番分析，杨永进豁然开朗。
“爷，我晓得该咋样做了，我这就去一趟李家，我把之前这一年半载里他们送的礼品全部折合成银子给他们退还回去，然后把绣绣的生辰八字盒子要回来，让他们明日就过来退亲！”
杨华忠：“现在就去？”
杨永进：“对，打铁趁热，不然等到绣绣醒了，又该闹腾！”
杨华忠一琢磨，点头道：“也是这个理儿，行，那我陪你一块儿去。”
杨若晴说：“带上我小堂哥，回来的时候让他将莫氏接回来住！”
莫氏差一点点就被李乙给侵犯了！
不能再放她在善园了。
毕竟莫氏的容貌姿色就摆在那儿，本身红颜祸水……
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过去的那几年里，都不知道莫氏有没有被寝房过。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她是个心智不全的人，根本不会说。
“青小子这两天生怕我们要他去接莫氏，都躲着咱呢，我怕咱去了，他也不搭理！”杨华忠说。
杨若晴道：“若是他又躲起来，爹，你和我二哥就直接将莫氏带回来，然后送去老宅那边。”
“小堂哥若是把人往外撵，就别怪咱对他不客气！”她说。
老杨头这回是坚定的站在杨若晴这边，“没错，莫氏再咋样也是给咱老杨家生过闺女的人，别说是一个人了，就算是一只老母猪都不能放在外面让人随意糟蹋！
带回来，必须带回来，青小子若敢拒收，我就把他撵出老宅，让他去外面流浪去！”
……
当下，杨永进火速回家去取银票去了。
杨华忠则去了老宅喊杨永青，结果，真的扑了个空。
“臭小子这两天都不在家里，大嫂告诉我的，也不晓得跑哪野去了！”杨华忠说。
老杨头眯起眼，“八成是找他那帮狐朋狗友去了。”
杨华忠说：“他那几个平日里一起玩牌的牌友家，我都顺道去瞅了眼，都说没瞅见他啊！”
老杨头冷哼，“这是咱村的，指不定别的村子还有！算了，先不管他了，一个兔崽子丢在外面也出不了啥事儿，咱先把绣绣这边的事儿给解决吧！”
杨华忠点头：“今个，李甲李乙兄弟应该已经被带去了官府。”
老杨头说：“那是肯定的，做了坏事就要接受惩罚，不然，皇帝老儿要定下那一条条律法做啥？好玩呐？”
老汉边说，那手指头在桌面有节奏感的敲击着，接着对杨华忠进行法制科普：
“千万别埋怨这律法铁面无私，这律法呀，是一条条规矩，束缚了咱这些老百姓，也保护了咱这些老百姓。”
“当然了，若是你手眼通天，到处都是后台和背景，你是可以逍遥法外。”
“可自古真正能逍遥法外的人，又有多少呢？到最后还不是被人搞？遭报应？”
“就连明面上，大伙儿都要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见就算是弄权，都只能在暗地里进行，上不得台面。”
“所以，像李甲李乙这种，尤其是李乙，被抓去官府审讯问罪，是必须的！”
“犯下这样恶事的人都不能得到惩罚，这让那些安分守己的人，何以自居啊？这天下不就乱套了嘛！”
这一番普法宣传，老汉说得是口若悬河。
杨华忠也听得毕恭毕敬，一副受教颇深的样子。
杨若晴在一旁喝着茶，唇角微微扬起。
想不到老汉这思想觉悟，是一天比一天高了啊，口才也不错。
若是生在后世，就冲着老汉这聪明的脑袋瓜，和钻研精神，估计考个政法大学，将来出来做律师还是很不错的。
生在这古代，有点屈才。
不过，总体来说，老汉和谭氏的基因都是很优秀的，看看老杨家这后辈里，除了少数一两个，其他个顶个的，不分男女，都是聪明人。
大安还是状元郎呢，相当于是学霸中的学霸！
很快杨永进就过来了，看样子洗了把脸，换了双鞋子。
“三叔，我这边弄好了，咱动身吧！”
“嗯！”
“永青呢？又不去？”杨永进问。
杨华忠：“不晓得跑哪去了，两天没归家。”
杨永进沉下脸，“兔崽子一点儿担当都没有，他闺女的亲娘差点被人糟蹋了，他还有心思到处跑！”
老杨头催促他们：“先不说那些了，你们赶紧去吧，事情一桩一桩的办，永青的事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