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5章 没毛病
就这样，杨华忠套了马车，他和余兴奎两人一起带着老杨头去了县城。
因为这趟去县城是准备一本正经为老汉治腿，所以三五天肯定是要在县城待的。
这大热天的，不可能不换衣裳，于是谭氏帮着孙氏一块儿给他们父子收拾了三五套衣裳鞋袜带着。
杨华忠看着老娘和妻子递过来的两只鼓鼓囊囊的包袱卷，说：“咱要的是轻装上阵，又不是逃荒，哪里用的着这么多东西？衣裳顶多拿一套就行了，一洗一换的事儿。”
孙氏说：“你们这趟是去求医的，哪里还能腾出功夫来浆洗？”
“再说了，浆洗完了还得找地方晾晒，完事了还得惦记着收衣裳，想想都费事儿啊，还不如多带几套，穿脏了就搁那儿，大不了回头带家来我洗。”
杨华忠说：“那倘若三五天也回不来呢？搁那么多衣裳，不都臭了？”
孙氏张了张嘴，竟不知从何说起。
杨若晴在一旁抿嘴笑了，“爹，想不到你也是个杠精啊，这杠抬的，真的没毛病。”
刘氏也在一旁打趣，“三哥你就放心好了，真要三五天还回不来，就让老四去躺县城给你们送衣裳，还能顺便打听打听诊断情况呢！”
三个女人联手，将杨华忠这只杠精给镇压了下去。
旺生也在交待余兴奎一些护理事宜，主要是在这去的路程中要注意的事项。
至于其他的，等到了县城之后，找到了专业的行家大夫，自然会有人接手。
而谭氏呢，则留在屋里，此时老杨头已经强撑着坐到了轮椅上，谭氏垫着脚站在轮椅后面，正忙着给老杨头梳理头发呢。
“老头子啊，你莫慌，也莫怕，咱是去治腿的，不是治其他吓人的病。”
“你心里要放宽，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咱还是像现今这样，坐轮椅也没啥不好的。”
“稍微好一点的结果，就是你的腿能站起来了，哪怕是拄着拐杖都行。”
“我说这么多给你，就是要让你心里有个数，像今个这样又哭又闹，在家里行，真到了外头医馆里，千万别，丢脸，晓得不？人可不会像咱这样哄着你，人只会看你笑话，嫌你麻烦！晓得不？记住了不？”
老杨头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一件大衣裳，腿痛，头更痛。
为啥呢？
因为谭氏正在给他梳头啊。
千万别小看这个干瘦如柴的小老太太，她手劲儿奇大，尤其是在梳头的时候，那可真是如来佛的手。
在她的掌心之下，没有哪一根头发能逃脱桎梏，谁胆敢逃出桎梏，一经被发现则立马镇杀！
“老婆子你放心吧，经历了你给我梳头，接下来哪怕有人拿刀把我腿砍了，脑袋剁了，我都不会喊疼了！”
谭氏一开始听到老杨头这话还很欣慰，感觉这老汉听进了她的话。
可转念一想，哎呀妈呀，这个老东西话里有话呀，这不正是在抱怨她梳头手劲儿大，弄疼他了嘛！
“你再说句试试？信不信我把你耳朵咬下来！”
谭氏拿着梳子当场吓唬老杨头。
老杨头赶紧求饶，“别别别，你这头发梳的忒好了，我自个都觉得自个精神了。”
谭氏想了想，脸上先前那股子故意蹦起来的凶狠劲儿也卸去了，她轻声对老杨头说：“老头子啊，等你把腿治好了，能站起来了，那才叫真精神呢！”
“啥？你说啥？”老杨头侧首问。
谭氏却不好意思再说第二遍了，而这当口，套好了马车，并将此行的行李都端上了马车之后，杨华忠和余兴奎他们都回了客房。
杨华忠进屋后就大声跟老杨头这说：“爹，这趟咱住晴儿的酒楼去，吃喝拉撒一应俱全，不过，为了方便起见，还有这一来一回路上方便，我们还是把你的夜壶洗一下也一并带上吧！”
虽然杨华忠提出的要求很中肯，也很实际，但老杨头还是觉得很尴尬啊！
老汉用力咳了两嗓子，并瞪了杨华忠一眼，说：“你拿就拿嘛，至于啥都问我？”
杨华忠有点发愣，他好像才问了第一次吧？
余兴奎没日没夜的陪在老杨头身边，清楚这老汉的心思，这是尴尬了呢。
于是余兴奎赶紧用其他的话题来将刚才夜壶的话题打岔给打过去。
一番忙活，老杨头终于被抱上了马车，大家伙儿送院子门口，谭氏不放心，又跟杨华忠那叮嘱再叮嘱，还跟余兴奎那交待再交待，最后又跑到车厢那边对着里面的老杨头那‘警告再警告’……
大家伙儿在边上看得一目了然，刘氏咧着嘴笑，打趣说：“娘，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儿女情长啦？这腻腻歪歪的，哎哟哟，你要是真放心不下我公爹，就跟着一块儿去县城呗，咱又不笑话你！”
当然，刘氏这番调侃的话简直是作死啊，谭氏那一口接一口的老痰就像狮子座流星雨似的，源源不断从其他人面前划过，最后将刘氏重重包围。
刘氏吓得嗷嗷叫，跳着脚躲避着，眼泪差点吓出来了。
见此状，杨若晴的脑海里不争气的又响起了那熟悉的旋律：带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目送着马车离开，孙氏扶着谭氏往回走，王翠莲和大孙氏她们也都过来作陪，说的全都是宽慰谭氏的话。
刘氏早就被谭氏吓得不晓得跑哪去了。
大家伙儿进了院子后，孙氏给大家泡了茶，拿了瓜子出来招呼大家。
谭氏却没有心思喝茶，也没有心思嗑瓜子，她嘴里反反复复都在都囔着：“也不晓得这趟去县城，能不能找到好大夫，万一治不好，我真担心老汉扛不住这打击啊，可咋整……”
“这要是想到一头去了，做出啥孬子事来，咋办？”
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被谭氏这些担忧给整沉默了。
杨若晴说：“奶，你别太担心了，这趟我爹放下手头的活计，一门心思带我爷去治腿的。”
“若是望海县城找不到名医，那就去庆安郡，庆安郡不行，就去长淮州。”
“总而言之，这世上这么大，能人辈出，肯定能找到高手给他治的。”杨若晴说。
第9186章 几个疗程
谭氏眼珠儿转悠了一圈后，再次开了口，“这听起来怪费事的，胖丫，你就不能直接安排上回给小安岳父治腿的那个神医来给你爷治腿？”
杨若晴眨了眨眼，哈哈，敢情搞了半天，老太太等在这里呢！
“奶，不是我不直接安排，而是那位神医脾气古怪，神出鬼没，压根就找不到人。”
“就算上回然他帮忙给何叔叔治腿，也是拿出一个他想要的条件来做交换的。”
“那就再让他开个条件啊……咱再交换一次啊？”谭氏不假思索的说。
杨若晴摇摇头，“上回他开出的条件是让咱帮他找个人，现在那个人有了线索，他顺着那条线索去寻那个人去了。”
“而且已经快一年没有消息了，想必要么找到了他想找的人，一起隐居了，
要么，就是没找到，一直在找，总之，一年了，杳无音信。”
谭氏的眼神灰暗下去，顿时啥话都不想说了。
大孙氏和王翠莲见到谭氏这副落寞的样子，只能接着安慰，说的都是乐观的话。
但谭氏就是不放心，又看着屋外院子里的青石板地上那白花花的日头，谭氏缩了缩脖子，“太热了，这个节气去外面就是受罪，只有待在家里才是最舒服的，哎，老头子这趟要遭罪了……”
大孙氏笑着说：“大娘您就放心吧，大伯到了县城那也是下榻酒楼，酒楼里不热的。”
谭氏说：“咋能不热？酒楼再咋样就那么一间屋子给他住着，可没有家里这种前后门穿堂的风。”
大孙氏说：“屋里有冰块，冰块让整个屋子都凉快下来呢！”
“冰块？”谭氏诧异得很，“鬼扯吧，大热天的哪来的冰块？冰块那不是大冬天才有的嘛！”
大孙氏哈哈笑起来，王翠莲和孙氏也都微微笑着。
因为她们都见识过夏天的冰块……
“奶，岂止是县城的酒楼？镇上的大户人家基本都有那个条件在夏天用冰来给屋里降温。”杨若晴说。
“骆家也有啊，您老不知道么？就在我那屋里。”杨若晴又说。
谭氏这回是真的瞠目结舌了。
“我可真是老了，啥都不懂了，跟那些新奇玩意儿都脱节了……”谭氏摇摇头，长长叹息了一声。
后面，她真的再也不说话了。
……
杨华忠带着老杨头去县城治腿，转眼就过去了五六日。
这期间，杨永进在县城酒楼搞接待，并抽空回了趟村子跟大家说消息。
“三叔让我回来跟大家伙，让大家放心，王会长很热心，当天夜里就安排了一位骨科方面的老大夫来酒楼给我爷治腿。”
“啥？在酒楼治？现在外面的人瞧病都用不着去医馆住着？”谭氏迫不及待的问。
杨永进说：“奶这话问的，这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是因为晴儿的关系。”
谭氏瞄了眼杨若晴。
杨若晴满脸澹定，并没有半点飘飘然。
彷佛对于享受这种特权，早已司空见惯了。
“二哥，对我爷的腿，那大夫是咋说的？”杨若晴问。
对于她来说，这才是关键，也是此行去望海县城的关键性目的。
谭氏连连点头，“对，你爷的腿咋样？现在能跑能走不？”
大家都看向谭氏，都不用问，怎么那么容易呢！
果真，杨永进说了：“奶，你这话问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谭氏撇撇嘴，“那你说嘛，那个大夫是咋样说你爷的腿的？”
大家都点头。
杨永进想了想，说：“那个大夫说的都是些我听不懂的话，我一句都没记住。不过，三叔他们能听懂，大概意思我现在也明白了。”
“那大夫的意思是，我爷的腿，能治！”
“不过需要时间，不是这么去一趟就能完全治好的！”
“这大热天的，得去几趟啊？”谭氏迫不及待的问。
杨永进说：“不存在几趟不几趟的说法，说是要讲究疗程，要连续几个疗程。”
“疗程？啥叫疗程？疗程得几天？”谭氏又问。
“奶，这个问题，我没法具体的告诉你，不过，我听他们说，我爷目前在第一个疗程，第一个疗程是十天左右。”
“呀？那这都过去五六天了，你爷岂不是过个三四天就能回来？”谭氏激动的问。
杨永进说：“第一个疗程要长一些，将近半个月，后面的就不用那么长了。”
“所以这趟三叔打发我回来，主要就是说下情况，省得你们在家里等的焦急。”
谭氏抚着心口说：“确实等的焦急，不过这会子听你这么一说，我又好些了。”
“对了，你爷他们没衣裳换了吧？之前也就带了五六套。”
杨永进笑着说：“衣裳这块奶你就放心吧，三叔和兴奎叔每天都自己洗了，就在酒楼后院，那里晾晒的地方多。”
尽管如此，谭氏还是不放心，总觉得老杨头在酒楼那边吃了苦头。
杨若晴打趣说：“奶，你要实在不放心，不如这趟跟我二哥一块儿去县城酒楼吧，你亲自照看着，或许我也更踏实。”
杨永进赶紧点头，“没错，奶你跟我一块儿去吧，酒楼的客房多得很。”
杨若晴笑着说：“用不着多开屋子，我奶去了，那不就是跟我爷一块儿住嘛，二哥你也真是的！”
杨永进恍然，随即也哈哈大笑：“对对对，瞧我这榆木疙瘩，那就住一屋。”
对于去县城酒楼这件事，谭氏原本还有些意动。
但听到这兄妹俩的调侃，谭氏立马就不敢意动了。
而且还赶紧表明立场：“你们可别瞎说，我是不可能跟你们爷住一屋的。都这把年纪了，丢脸丢死人！”
“奶，有啥丢人的？你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儿孙满堂的，你这会子想要撇清跟我爷的关系，那可是不能的呀！”
谭氏摆摆手，直接站起身：“算了算了，不跟你们说了，越说越离谱，我走了我走了。”
“奶你再坐会呀？”
“不坐，回头又拿我调侃！”
结果，谭氏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停下，扭头问杨永进：“几时动身回县城？”
杨永进说：“明日一早就走。”
谭氏点点头，啥都没说，掉头出了堂屋。
“咦，我奶咋没下文呢？问那么多，没啥交待？”杨永进满头雾水。
杨若晴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放心吧，明日一早二哥你动身的时候，我奶一准过来。”
第9187章 啥日子
老杨家，小二房，夜饭饭桌上。
菜很简单，中间的大钵里是满满一钵红烧鸡，边上还有一只钵，满满一钵黄瓜鸡蛋汤。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菜，一荤一素，但这分量却是杠杠的，也非常的实在，鸡块很大，一点儿都不弄虚作假。
“咋还专门杀了鸡呢？这大热天的，大晚上的随便熬点小米粥对付对付就行了。”
杨永进虽然心里很暖呼，但嘴上还是会这么说的。
“爹，我娘心疼你嘛，专门给你杀鸡吃还不好呀？”绣绣边摆快子边朝杨永进这笑着打趣。
杨永进也笑了，目光却追着曹八妹的身影，“用不着心疼我，我每天在酒楼里吃的好，倒是你们母子在家，不要苛刻了自己。”
曹八妹刚才牵着小儿子去洗手去了。
这个小家伙卫生习惯不是很好，菜刚摆上桌就要伸手去抓，曹八妹可不允许他这样，于是牵着去洗手去了。
听到杨永进的话，曹八妹转过身微笑道：“绣绣跟你说的玩的呢，不是心疼你，咱晓得你在酒楼里伙食不差。可你也不想想，今个是啥日子！”
“啥日子？”杨永进满头雾水。
曹八妹抿嘴一笑，故意不说。
绣绣和绣红姐妹也是悄悄交换了个眼神，憋着笑。
小儿子洗干净了小手，便如脱缰的小野马立马奔向了桌子，抓起快子夹了一块鸡腿啃了起来。
杨永进目光扫过四下，挠了挠头，“嘿嘿，我还真的不晓得啊，你们就别卖关子了，提个醒儿吧？啊？”
这时，正在啃鸡腿啃得满脸油光的小儿子稚气且含湖不清的声音响起了：“爹，娘说，今个是你六十三岁生辰！”
“啥？六十三？”杨永进摸了摸脸，“你爹我有那么老吗？”
曹八妹和绣绣绣红姐妹听到小三子的这话，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绣红直接上去揪了揪弟弟的耳朵：“你呀，啃鸡腿一把好手，却听个话都听不明白，哪里是六十三？咱爹才三十六呢！”
小三子摆动着身子逃脱二姐的魔抓，然后边啃鸡腿边咯咯的笑，边笑还边做鬼脸。
而这边，杨永进也明白了妻子和女儿们的一腔好意。
他感慨的说：“你们有心啦，我这忙得自己都给忘记了。”
“你忘记了不打紧，我们帮你记着就行。”曹八妹说。
杨永进眼中都是动容，对曹八妹说：“一个生辰而已，用不着杀鸡，整这些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曹八妹却一脸严肃的说：“这话可不能说，这可是三十六岁的生辰，跟别的小生辰不一样，得慎重。”
周岁，十岁，三十六，六十，这些生辰点都是这一带的风俗里最特殊的几个生辰。
对于成家立业，身为一个家里家庭支柱的男人，三十六岁是人生中途里一个重要的卡点，必须慎重。
“这不是一般的鸡，这是我拿了家里的老母鸡专门去跟村里人家换的白公鸡，全身雪白，真的没有一根杂毛呢！”
听到曹八妹这番话，杨永进脸上只剩下笑，心里剩下的都是甜。
“说到我三十六，我倒想起一事来。”杨永进坐了下来，看着面前亲自为自己倒酒的曹八妹。
“我这生辰，跟珍儿的生辰就隔了两三天。”
“珍儿那孩子，马上也就三周岁了，八妹，你说咱要不要给他买点小东西意思意思？”
曹八妹倒酒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便也恢复如常。
她看了眼杨永进，笑了笑，说：“你可真是珍儿的亲二叔啊，自家儿子的三周岁生辰没放心上，倒把一个侄子的生辰放在心尖尖上啦？”
杨永进有点尴尬，看着桌旁的孩子们，“你当着孩子们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咱家三个娃的生辰我都记得。”
“而珍儿，这不是情况特殊么，是他跟着大嫂去张家后的第一个生辰啊。”
曹八妹顿时也就不吭声了。
杨永进口中的珍儿，是大哥杨永仙和大嫂廖梅英的儿子。
后来杨永仙跟老杨家这边决裂，就一直在湖光县那边做生意，对大嫂母子不闻不问。
大嫂一个人拉扯孩子，就算有整个老杨家的帮衬，母子虽然能吃饱喝足，但是，对于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幼小的孩子来说，仅仅是吃饱喝足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于是去年暑天发水灾的时候，大嫂廖梅英跟同村的老光棍张有福结缘了。
水灾之后的八月中秋前后，廖梅英带着珍儿改嫁给了张有福。
虽然珍儿还一直保留着杨姓，但是自打廖梅英改嫁过去之后，渐渐的，珍儿就很少来村口这边玩了，基本都是跟张家那边邻居们家的孩子在一起耍闹。
即使这期间老杨家这边有啥大事，廖梅英也会过来串个门，但有些事情吧，一旦出了这个大门，跨出了门槛，当初那种关系就很难保持了。
若是刻意去保持，彼此都会感觉不自在。
所以渐渐的，廖梅英母子跟老杨家这边就越发的疏离。
“那你想咋样个表示法呢？这个度，可得把握好。”曹八妹又问杨永进。
此时，三个孩子都已坐了下来，开始享受起了晚饭。
今夜的菜好，白鸡公被曹八妹烧的很入味，三个孩子吃得津津有味，对爹娘谈论的话题都不是很感兴趣。
杨永进给两个闺女一人碗里夹了一块鸡肉，然后叮嘱小儿子：“你别光顾着吃鸡，也要吃点黄瓜鸡蛋！”
小三子埋头哼哼了几声，听不清在说啥，反正很敷衍，还有点抗拒就对了。
曹八妹见状，又跟杨永进那说：“你就别管他了，随便他吃吧，你还是说说，珍儿那边咋个表示法。”
“到底是咱家单独行动呢，还是把你两个兄弟房一起喊上？”
杨永进摇摇头：“咱单独行动了，不想捆绑别人，他们若有那个心，自然会去准备。”
“咱也用不着花啥大钱，反正就是送几个鸡蛋过去，表示下心意，证明咱还是记得这个亲侄子的。”
曹八妹想了想，点点头。
第9188章 绣绣发怒
“送鸡蛋也行，大嫂身怀六甲，多吃点鸡蛋也能补身子。”她说。
“有说啥时候生不？”杨永进又问。
曹八妹想了想，说：“重阳节前后吧，上回听四婶她们说的，这个我也没去跟大嫂那打听，反正肚子挺大的。”
杨永进点点头，这也确实不太方便去打听。
毕竟人家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名正言顺的大嫂了，人家现在是张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
“大嫂嫁给张有福，是个正确的选择，比被我大哥拖累死要强！”杨永进长叹一口气，道。
曹八妹微笑，端起自己的酒盅朝杨永进那示意：“好了好了，你难得回来一趟，刚好赶上生辰，就别再为别人家的事儿操心了，咱走一个，我敬你这个大寿星。”
酒过三巡，一家人吃吃喝喝，同时闲话家常。
杨永进照例询问完曹八妹关于家里的菜园子，家禽家畜这些情况后，又开始教导小儿子要听话。
完事了，他将目光落到大闺女绣绣的身上，询问起来她和李伟近来的情况。
“李伟表现还行不？没有欺负你，或是跟你这说抱怨的话吧？”他问。
谈及李伟，绣绣那是满脸的羞涩和甜蜜。
她快子轻轻拨拉着碗里的饭米粒，眼角含笑的说：“爹，你可真是瞎担心，小伟对我好着呢！”
“他对我比从前还要好，啥事儿都顺着我，我就这么说吧，咱俩一块儿走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他都听我的安排。”
“而且，他不仅没有跟我这抱怨过啥，更没有打听过他爹的情况。”
杨永进听到绣绣这番话，不知为啥，虽然从字面意思上来看，似乎应该很高兴才对。
可他却没法坐到由衷的放心和愉悦。
反而是曹八妹坐在一旁，笑眯眯的听着，还不时帮着夸赞几句李伟。
“你不在家的这段时日，小伟来得比以前还要勤快呢，咱家的大水缸都是他给挑满的，后院的柴禾也是他噼的。”
“去菜园子里帮我浇水，给黄瓜豆角搭架子，那孩子一把好手啊！”
绣绣朝曹八妹那笑着眨眨眼：“娘，那必须的呀，谁让他是您大女婿呢！”
曹八妹抬起手来轻轻戳了戳绣绣的眉心：“你这丫头，说话没羞没躁的！”
这时，一直埋头干饭的小三子突然抬起头，坏笑着喊道：“大姐大姐夫亲嘴嘴，没羞没躁……”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坐在他身旁的二姐绣红给捂住了嘴巴，不让他再说了。
然而这句话却已清晰的传进了杨永进和曹八妹的耳中。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都同时色变。
这时，绣绣的脸色也变了。
她先是有点惊慌的看了眼杨永进和曹八妹，接着放下快子，探身就朝小三子的脑袋上打了一巴掌。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别瞎说！”
小三子没哭，而是挣脱开二姐绣红的手，指着绣绣，梗着小脖子更加大声的说：“我没瞎说，我和二姐都看到啦，大姐夫还摸大姐你的这里，羞羞……”
小家伙拿手在自己胸口那里一通比划。
这下，杨永进和曹八妹那脸色同时变得有些难看，也有些尴尬。
绣绣则是涨红了脸，直接就起身过来要打小三子。
“你放屁，我打死你个信口胡诌的小混蛋！”
“绣绣，别那样！”
“弟弟小，不懂事，你别打他。”
杨永进和曹八妹同时出声阻止，然而都来不及了，眼瞅着绣绣的巴掌就要落到小三子的脑袋上。
绣红突然俯身将小三子抱在怀里，因为她用自己的身体相护，绣绣那一巴掌狠狠拍到了绣红的肩头。
痛得绣红嘶了一声，但她并没有就此松开弟弟。
“你起开，不准护！”
绣绣还在发着狠，要将绣红掀翻，好接着去打小三子。
这当口，杨永进和曹八妹都已经赶到了。
杨永进直接捏住了绣绣的手腕，“绣绣你做啥呢？差不多就行了，你弟弟不懂事。”
曹八妹则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绣红和小三子身前，她扶住绣红的肩头，焦急的问：“痛吧？”
绣红摇摇头，“还行。”
但是，曹八妹却扯开闺女的衣裳瞟到了发红的肩头。
“都红了一大片了，这能不疼？”
曹八妹心疼不已，赶紧又将绣红的衣裳整理好，转过身来，语气带着责怪，数落绣绣：“你是怎么做大姐的？看把你妹妹打成啥样了？”
绣绣此时站到了一旁，指着绣红和小三子姐弟，忿忿不平的说：“我要打的是烂嘴角的小三子，鬼让她非得往前凑？挨了打那也不关我的事儿啊！”
“你这丫头，咋说话的呢？”曹八妹也来了火气。
“你弟弟小不懂事，他就算说了啥不该说的话，你吓唬吓唬他就行了，犯不着真的下重手吧？”
曹八妹又扯过绣红推到绣绣面前，“你看看，这一巴掌落在你二妹的肩上红了这一大片，这要是落在你弟弟的脑袋上，还不得被你打坏？”
绣绣看都不看绣红的肩头，只是用眼睛恶狠狠剜着小三子。
吓得小三子立马躲到杨永进的身后去，就露出一双眼睛偷瞟这边。
当发现大姐的目光一直追着自己不放，小三子瘪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见此状，曹八妹越发心疼，气得再次数落绣绣：“你这大姐是咋当的啊，看把你妹妹打的，把你弟弟吓的！像话吗？”
绣绣也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跺着脚说：“你们就向着他们俩得了，我不是你们的闺女！”
说完这些，她扭身跑出了堂屋，跑回了后院。
曹八妹在后面喊：“你跑啥呀？今个你爹生辰，你把饭吃了再走！”
回应曹八妹的，是越跑越远的脚步声。
曹八妹气得浑身打颤，“这丫头，就是惯的，这还惯出毛病来了！”
“这不行，我还得去把她抓回来，再好好的说说她！”
曹八妹拔腿就要去追，被杨永进拽了回来。
“算了算了，大晚上的就不要再闹腾了，接着吃饭吧，不吃就收拾了。”
曹八妹还想再整几句，杨永进朝她暗暗使眼色。
第9189章 吓坏了
曹八妹会意，只得暂且压下火气，招呼绣红和小三子：“吃饱了没？没吃饱接着吃，吃饱了就回屋睡觉去。”
打发走了俩孩子，杨永进和曹八妹在桌边坐下，两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叹了气。
“你为啥叹气？”杨永进问曹八妹。
曹八妹反问杨永进：“那你又为啥叹气呢？”
杨永进摇摇头，“还能为啥，担心啊！这绣绣，不懂事。”
曹八妹童孔微微一缩，“咱还真是两口子，这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别看那丫头十六七岁了，真的不懂事，这还没成亲呢，就跟李伟搂搂抱抱的，像啥话嘛！”
搁在外面那些规矩严苛的大户人家，又或者十里八村比较传统的人家，在成亲之前，男女双方是不可以见面的。
就算是相亲，也要隔着一扇门，或者帘子，那么仓促的瞟一眼。
哪里能像这样？还没成亲就放任两人在一起进进出出，是家里太开明了，可这不是也尊重他们，相信他们么？
可别开明还弄巧成拙了，那就被人笑话。
曹八妹忧心忡忡，又问杨永进：“你说，二丫头和三小子该不会真的看到了吧？”
杨永进眼皮子跳了跳：“小孩子是不会说假话的，再说了，你看大闺女当时那副样子，显然是做贼心虚！”
曹八妹越发的担忧，“这两孩子可真是不懂事啊，做那些事也不背着点儿，真是的！”
“这要是传到外面去，被人笑话死！”
杨永进渐渐的烦躁起来，说：“你也是，让你在家里看着几个孩子，大丫头做了些啥你咋都看不住呢？你是干啥吃的？”
曹八妹挨了骂，满脸的委屈，“我总不能天天把大丫头栓在裤腰带上吧，脚长在她身上，李伟隔三差五的过来串门，我总不能把他撵走吧？”
“只要他来了，他们俩必定见面，我这个做娘的总不能凑到俩孩子中间，盯着他们，防着他们吧？那我成啥了？”
杨永进也被曹八妹怼得沉默了，坐在那里一肚子哑火。
半晌后，他才道：“年轻男女，血气方刚，又是情投意合的时候，有点卿卿我我的举动我也能理解。”
“毕竟，咱当初也是那么过来的。”
“只是，我就怕咱家这傻丫头抵不过李伟的蛊惑，跟他生米煮成熟饭，那就不好了！”
曹八妹听到杨永进的担忧，眼神慌乱，心里打鼓，眉心直跳。
“那可咋整？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担心咱闺女还是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曹八妹说。
杨永进咬咬牙，“这不行，我明日推辞两个时辰回县城，我得去找一趟李伟当面谈谈！”
“我得警告他，不可以在婚前做越界的事，不然，我对他不客气！”
看到杨永进动了真格，曹八妹也思忖了下，说：“既然你去找李伟，那我就找绣绣摸摸底。”
杨永进打断了曹八妹的话，烦躁的道：“你就别摸底了？还摸底做啥呀？开门见山的跟她说，叫她别犯浑！”
……
就这样，这一夜，明明是杨永进的生辰，原本应该开开心心的，结果两口子都心事重重的背对背睡觉了。
所谓的小别胜新婚，放在他们这种人到中年，为了家庭生计，为了儿女的事情每天烦心的夫妻身上，全都是扯澹。
没啥冲动了。
真的。
再也不是小年轻了，自己那点需求早就被其他事情给冲澹了。
一夜难安，天麻麻亮，杨永进径直去了李家村。
曹八妹则去了绣绣那屋，找她开门见山问话去了。
结果，曹八妹才刚进门，就听到院门那边传来谭氏的声音。
曹八妹只得往院门那边赶。
“奶，您咋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是有啥事儿？”她问。
谭氏压根就没看曹八妹，踮起脚，探着脑袋朝院子里张望，视线在寻找。
“永进呢？”
“啊，奶你是找永进啊？他一大早就出门啦！”
“啥？这么早就去了县城？咋这么早呢！”谭氏的目光终于肯落回曹八妹的身上了，眼珠子差点从眼眶瞪出来，气得咬牙，急得跺脚。
曹八妹愣了下，反应过来谭氏这是误解了。
她忙地改口道：“不不不，永进还没去县城呢，得吃过早饭才去。”
“奶，您是找他有事？您屋里坐？还是我帮您捎个话？”
面对孙媳妇这殷勤的询问，谭氏并不领情。
“永进大概多久回来？”她问。
曹八妹看到谭氏这副警惕的模样，这才发现谭氏藏了个大包袱卷在身后。
包袱卷鼓鼓囊囊的，看着像是衣裳鞋袜，但还有一些有棱角的东西。
像是茶碗饭碗啥的？还有瓶瓶罐罐？
谭氏察觉到曹八妹一直在盯着她手里的包袱卷打量，赶紧将包袱卷往身后藏。
曹八妹哭笑不得，说：“奶奶你要是没啥吩咐，那我就先回去了？”
谭氏撇撇嘴，没搭理曹八妹，转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对曹八妹说：“永进回来了记得叫他去老宅找我，我有东西要他捎给他爷。”
曹八妹忙地点头。
谭氏再次吩咐：“千万别忘了，不然我跟你急！”
曹八妹无奈的笑说：“奶，您老要是怕我忘了，就把包袱卷留我这呗？”
谭氏更紧的抱住包袱卷，“那可不成，万一你们动我东西咋整？”
曹八妹哭笑不得。
就这样目送谭氏走了，曹八妹赶紧往后院去，刚推开门，发现先前那一趟过来的时候，还在床上裹着被子睡懒觉，都囔着：“出去，出去，我要睡觉！烦死了！”
结果这第二趟杨华梅进屋，却发现屋门已经从里面栓上了。
“绣绣，开下门，娘进来跟你说两句话。”曹八妹在门口叩了几下门，轻声说。
屋里并没有传来绣绣驱赶的声音。
曹八妹有点纳闷，难道是真的又睡着了？
曹八妹踮起脚，从门缝里往里瞅，果真看到绣绣侧着身躺在床上。
看来还真的又睡着了啊。
既如此，曹八妹也不好强行进去，等回头再说吧！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才走出两步，便听到身后的屋子里传来‘哇’一声响。
曹八妹心里一紧，赶紧转身去贴着那门缝看。
却见先前还侧着身睡觉的绣绣已经翻了个面儿，正趴在床边呕吐呢，长长的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她吐的一声比一声急，这可把门外的曹八妹给吓坏了。
第9190章 狐疑
日出国的站台后站着一票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膘肥体壮，膀大腰圆，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看着吓人。
他们的头发梳在头顶上，扎着辫子，目露凶狠。
“这是生口，共计三十人，他们都是女人，由日出国专门培养来伺候人的奥女。”
奥女？
女的？？
齐星云沉默的看了一眼这些女人，选择了默默走开，齐星云宁愿用太监，也不愿意用这种超重坦克。
可怕可怕！
齐星云感觉极为的恐怖，光看相田翔子还以为日本女子都是这等模样，结果这奥女一出，直接刷新了齐星云的三观。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奥女在大齐是很有市场的，有些重体力活，而家里男丁死光了，不方便有男人的时候，就需要这样的奥女。
“日出国这进贡的东西，别出心裁。”齐星云摇头，把自己的国民当进贡的贡品，还真是前所未见。
长坪村。
兵兵接下来这大半天都过得恍恍惚惚的，一下昼在地里割菜籽心不在焉，有两回镰刀差点擦到手。
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先前吃晌午饭的情景，那个女人蹲在一旁伺候着他们爷俩吃卷子，不时倒碗茶递过来。
他吃得心不在焉，直到他们吃完她收拾了碗筷回去，关于之前姐弟干架的事儿她都只字未提，更没有提他拿小马扎砸到她腰的事儿。
一直到傍晚收工回家，家里一切如常，屋里的姐姐也没再哭闹。
夜饭随便糊弄了一下各自回屋，兵兵还是不放心，不相信那个女人真会那么大方，指不定晌午在田埂上当着他的面不方便跟爹那里告状，到了夜里私下无人指不定就要告状了，谁让花花姐是她带过来的，情分自然胜过自己这个继子。
兵兵越想越烦躁，索性爬起身偷摸着来到爹和继母的屋子后面，贴着窗下的缝隙听里面的动静。
爹在洗脚，那个女人蹲在爹身旁伺候爹洗脚，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田地里活计的事情。
“……趁着这几日天公作美，日头旺，我打算把菜籽割了就拉到村南头的打谷场去晾晒个几日，白日里遇到里正叔，跟我这说好了，给咱家安排了一块空地，等晾晒好了咱就趁势打出来装了袋子，这一年到头的菜籽油就有了，你也不用为炒菜搁多少油而算计了。”
萍儿笑了笑：“是啊，这阵子青黄不接的，日子过的确实有些紧吧，小闺女不能算劳力，兵兵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做点绣活还成，田地里的事儿我也是个花架子，这一家子吃穿嚼用的担子都落在你肩上，菜里没啥油水，你都使不出啥劲儿来，我看着心里都担心。”
周生抓住萍儿的手，“不用担心，我力气多着呢！等回头菜籽油磨出来了就好了，麦子也快要熟了，咱都能吃饱肚子。”
晴儿点头，“到时候我给你们贴油饼吃，兵兵兄妹几个都爱吃。”
兵兵在外面竖着耳朵听，有些纳闷。
合着这两口子都是在商量怎么过日子？咋还没告状呢？
这边刚闪过这个念头，屋里突然传来萍儿的一声低呼。
兵兵赶紧眯着眼往里瞄，原来是爹洗完了脚，继母给他倒洗脚水，端着盆起身的时候出了状况，手里的水盆都翻到地上，水泼了一地。
“萍儿你咋啦？你的腰……咋回事？”周生赶紧从凳子上起来，将萍儿扶到一旁。
萍儿的脸色有点苍白，一手揉着后腰，口中倒抽着凉气。
窗外，兵兵手指头紧紧掰着窗沿，浑身紧绷。
该来的还是来了，躲都躲不掉。
萍儿只是摇了摇头，“没事儿，许是先前起身起太急了把腰给闪着了。”
周生听到这话，担心之余不由有点责怪：“都这么大人了，起身慢点儿，往后不用你帮我洗脚了，我又不是啥官老爷用不着伺候。”
“在我心里，你比官老爷精贵，官老爷可不养咱这一家子，你养。”萍儿道。
周生爽朗笑了，“哈哈，这话我爱听，你赶紧去床上躺着，地上我来收拾。”
……
兵兵悄悄退回了自己那屋，一夜都没有睡好。
隔天，杨若晴过来看萍儿，发现萍儿在床上躺着。
“大白天的咋在床上躺着？是身上哪里不痛快吗？”杨若晴问。
萍儿苦笑，小声把昨日后来发生的事儿跟杨若晴这说了。
杨若晴听完，不由急了。
“咋不请大夫瞧瞧呢？”
“一点小事儿，用不着。”
“咋是小事儿？腰可是要害部位，你趴下来，我给你瞧瞧总行吧？”
萍儿听话的趴下来，任凭杨若晴撸起她身后的衣裳帮她检查后背。
萍儿虽然如今是农妇，双手由于常年的家务操劳已变得粗糙，可这身上依旧还是细皮嫩肉，滑腻白皙的肌肤，陡然被小木扎那么重重一砸，顿时淤青一大片。
有的地方还青中带黑，瞧着都疼。
“呀，青了一大块，这半大小子力气还真不小，出手也忒重了吧。”杨若晴又惊又怒。
萍儿苦笑：“不能怪他，他没想要砸我，是我自个凑上去的。”
这一下幸好是砸在自个身上，要是砸在花花身上，花花这小产后的身子肯定扛不住。
杨若晴摇摇头，“你呀，也真是上辈子欠了这姐弟俩的，这辈子专门来还债了。躺好了，我给你抹点跌打损伤的药。”
“嗯，有劳你了晴儿。”
“嗨，跟我还说这些话？老实躺着，我先洗把手再来。”
很快，药便在水里化开，淡淡的麝香味儿在屋子里飘散开来。
“晴儿，你咋还随身带着跌打损伤的药呢？”萍儿两臂交叠着搁在枕头上，脑袋枕着手臂侧首望着杨若晴。
杨若晴手指捻了一朵化开的药膏在掌心里揉开，俯身在萍儿的后腰处轻轻揉按着。
一缕缕清亮渗透肌肤，原本火辣辣的痛感顿时被冲淡了好几分。
“我随身携带的药可不止跌打损伤的，还有金疮药，消炎药，一些一些其他常备的药。”
指间动作轻柔继续，杨若晴跟萍儿这耐心解释。
“不仅是我，我家棠伢子也是一样，甚至我闺女也是如此，没法子，我们习惯了摔摔打打，自己久病成医啦！”
第9191章 上辈子欠她的
谭氏跟着杨永进一块儿出了屋子，将包袱卷塞给他：“这是捎给你爷的，几件衣裳，还有他平时吃饭喝茶的碗，洗脸的帕子啥的。”
杨永进哭笑不得：“奶，衣裳我可以带过去，这些碗和帕子啥的，就不用带了吧？酒楼里都备着呢！”
谭氏眼睛一唬，“酒楼客房里的东西，你来我走的住客都用过，就算洗干净晾晒干燥，那也是别人用过的！”
“指不定你拿来洗脸的帕子，之前是上一任住客拿来洗腚儿的，擦脚的呢？”
“还有酒楼那喝茶的碗，指不定前面的住客往里面吐唾沫，拿来接尿！”
杨永进：……
身为一个执掌了酒楼快二十年的代掌柜来说，他竟无言以对。
虽然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是，若因为这个就一竿子将一船人打翻，那对酒楼来说也太不友善了。
而且出门在外，住酒楼是司空见惯的事儿，帕子就算被前面人拿来擦脚，可后面也找了专门浆洗的人仔细清洗，在日头光下暴晒，啥脏污都不可能留下的。
同理，碗快茶碗都是如此……
杨永进没有跟谭氏辩驳，因为理念不同，辩驳的结果就是不欢而散。
他只能干笑了两声，沉默的接下谭氏递过来的包袱卷。
谭氏叮嘱他：“你别漫不经心的，这里面一堆的瓶瓶罐罐，你要是给我磕破了，回头我跟你急！”
杨永进嘴角狠狠抽了抽，赶紧小心翼翼的双手环抱着那一包袱卷的瓶瓶罐罐，“奶你放心吧，我一定完完整整的交到我爷手里。”
谭氏对杨永进的这个态度，还有这个保证，稍稍满意。
“行，那你自个路上也慢着点儿，告诉你爷，叫他莫急，留在那里慢慢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好嘞，我一定把话带到。”
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落下的。
谭氏离开后，杨永进去了灶房找曹八妹。
此时，曹八妹正往锅里打鸡蛋，看到杨永进过来，曹八妹压低声问他：“找着小伟了吗？跟他咋说的？”
杨永进看了眼身后，确定没有人跟进来，他压低声告诉曹八妹：“找到了，我就把他李伟约到门口，开门见山说了。”
“他说他跟绣绣没啥，他也跟我这保证了，说会尊重绣绣。”
曹八妹这回是真的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咱绣绣不懂事，可又偏偏那么喜欢粘着李伟，只要李伟能把持住，就不会坏事，我也就放心了。”
很快红糖荷包蛋就做好了，曹八妹兴冲冲的给绣绣送去了后院。
绣绣原本是躺在床上等待着，听到曹八妹的脚步声，她激动的坐起身，目光灼灼的望着曹八妹端着碗走近。
“好香啊，看着就诱人！”绣绣摩拳擦掌。
曹八妹温柔的笑了，“慢点喝，刚出锅有点烫。”
绣绣挑眉，然而，刚刚舀了一只荷包蛋咬了一小口，看到里面的糖心流淌出来，她整个人当时就不好了。
将碗塞回曹八妹手里，捂着嘴就是一阵干呕。
曹八妹的笑容还僵在脸上，就被绣绣这举动吓了一大跳！
“绣儿啊，闺女啊，你这是咋啦啊？你别吓唬娘啊！”
绣绣秀眉紧蹙，干呕了好几声之后，有些恼怒的抬起头冲曹八妹发脾气。
“娘你这荷包蛋咋不煮熟呀？这半生不熟的咋吃？刚刚咬一口，那腥味儿差点没把我熏晕！”
听着绣绣的抱怨，曹八妹满脸迷茫。
这荷包蛋，她是照着往常的法子来煮的啊，半生不熟的糖心荷包蛋，这是绣绣最爱吃的。
绣红和小三子不爱吃，她自己和杨永进也不爱吃，家里五口人，就绣绣这孩子爱吃。
咋这今个突然就嫌弃了起来了呢？
“那要不，我再拿回去重新煮一会儿？”曹八妹小心翼翼的询问。
绣绣却甩了下手，一脸厌烦的说：“不要了，煮了也不想吃，啥胃口都没了！”
“啊？这……”曹八妹站在床前，手里还捧着碗，碗里满满当当的红糖水，里面沉着四只荷包蛋。
“那……你喝几口红糖水压压？”
她哄着，又问绣绣。
绣绣却直接躺下，扯过小毯子蒙住脑袋，“我要睡回笼觉了，你出去吧，别跟这烦我！”
曹八妹站在床前，望着绣绣，脸上满是懊恼。
想再劝几句，又怕自己惹怒了绣绣，让绣绣烦。
没辙，她只能说：“那你再眯一会儿，早饭熟了我再来喊你。”
绣绣没回音，小毯子底下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洞开的屋门。
这是叫曹八妹出去呢，别再在跟前啰嗦了。
曹八妹暗叹口气，只得端着碗，转过身出了屋子。
杨永进正在打扫院子，他想趁着回县城之前再帮家里做点事儿，等扫完院子他还打算去把水缸挑满，然后再噼柴，若是做完那些还有空闲，就再把鸡圈里的鸡粪给清理下。
看到曹八妹端着碗回来，杨永进站直了身，眼睛远远的就盯住她手里的碗。
“闺女这么快就吃完了？”他期待的问。
能吃是福，只要能吃，就不担心生病。
人最怕的病，就是不能吃东西！不能吃东西的病，估计也就快了……
曹八妹郁闷的摇摇头，将碗递给杨永进看，“才咬了一口就不吃了，说不爱吃糖心荷包蛋。”
杨永进瞠目结舌，半晌后，他脸上的笑容散去，也换了一副郁闷又无奈的样子。
“越大越不懂事了，小时候不带这样的啊，最爱吃的不就是糖心荷包蛋么？”
曹八妹摇摇头，“我也不晓得该咋整了，又不敢多劝，算了算了，随她去吧！”
杨永进望了眼后院的方向，也无奈的叹口气，“自打上回为了退亲的事情跟咱闹腾过，我都怕了她了！”
年轻人不懂事，事情不如愿就将死啊活的挂在嘴上，也不顾忌后果。
却不知道真的把命折腾进去了，求爷爷告姥姥都没用了。
所以小孩子不懂事，家长得顺着他们点，别激怒了，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悲哀了。
“只要她身子没毛病，咱就睁只眼闭只眼吧！”他最后说。
曹八妹道：“咱上辈子欠她的。”
第9192章 哥哥和弟弟
骆家。
暑天的清晨，真的好舒服啊，日头还没有完全起山，经过了一整个夜晚的晾却，清晨的时候凉风习习，正是睡觉最舒服的时候。
然而，对于杨若晴来说，却不能享受这美好的睡觉时刻。
为啥？
因为团团圆圆这两个小家伙啊！
但凡有小小孩的人家都懂，小孩子的睡眠时间跟大人不一样，他们夜里睡得早，早上醒的也早。
天刚亮，圆圆就先醒了。
醒了之后就在摇篮里自己伊伊呀呀的叫唤，先是啃手指头，接着掰着脚丫子卵啃。
杨若晴被响动弄醒赶紧去刷牙洗脸，结果当她以最快的速度弄完从洗浴房里出来，便看到圆圆竟然翻了个身，帕子摇篮的边缘。
那身体把摇篮压得左右摇晃，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推动摇篮，而他自己呢，不仅不怕这摇晃，甚至还努力够着身子，伸出小胖手去抓隔壁摇篮里躺着的团团。
每一次当摇篮摇到左边的时候，他的手就离团团的脸近一些，手指头几乎能擦到团团的脸颊。
而当摇篮往右边摇晃，他的身子就往后仰倒，双脚朝天。
然而下一瞬他又开始艰难的调转身形，再次坐稳……
像荡秋千似的，看得杨若晴心惊肉跳。而经过圆圆这么一番折腾，团团也被吵醒了。
看到哥哥醒了，可把弟弟圆圆高兴的，不停的朝哥哥唔唔着，两手拍打着。
然而，哥哥是带着一点起床气的，面对弟弟这份来自一天里最早的问候，哥哥回应的是一个呵欠，和一个澹漠的注视。
对于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小家伙，杨若晴真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从前十六七岁生孩子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如今自己三十二了，再做母亲，眼中看到的小孩子，跟年轻时候就不一样了。
多了些温柔和耐心，不像年轻时候那般年轻气盛。
在照顾孩子那块，也更细心熟练一些。
这就像是高三复读吧，之前没留意到的知识点，重走回头路是要补漏补缺的。
所以，她给两个孩子先喝了些温热水，接着拿过来一个小尿盆，给哥哥把了尿。
弟弟的尿先前刚醒就把过了。
接着她又端了一盆温热水来到摇篮边，挨着顺儿的给两个小家伙擦洗。
将昨夜流了汗的睡衣换下来，床上干净的纯棉小衣裳。
天热了，俩孩子早就不塞尿布了，每隔一段时间就帮他们把尿一回。
等到做完这一切，她将两个小家伙放到一辆双排座的小木推车里，推去前院找他们的大爷爷大奶奶。
骆铁匠刚刚把院子打扫完，正站在堂屋门口的屋檐底下吹着清晨的风，喝着刚泡好的茶。
看到两个宝贝疙瘩过来了，骆铁匠立马将茶碗送回堂屋的八仙桌上，赶紧出来帮忙带孩子。
“心肝宝”啥的，早就成了孩子们的名字。
“你大妈去菜园子里了，估计一会儿就该回来，”骆铁匠蹲在小推车跟前，跟杨若晴扭头说话的时候，那胡须被弟弟圆圆一把抓住。
疼得老汉的嘴角都在抽搐，“哎哟哟……”的叫。
杨若晴见状赶紧要上来帮忙掰开，被骆铁匠制止。
“我那是故意叫唤的，目的就是逗他，不疼不疼，你忙你的去，这里我照看着。”他赶紧抽空朝杨若晴摆摆手吩咐。
杨若晴顿感物语。
“那行吧，大伯你帮忙看一会儿，我去给他们煮点早饭。”
睡了一宿，两小只估计都饿了。
再不吃东西，估计一会儿圆圆又得哇哇哭。
骆铁匠光顾着跟俩孩子玩，都没空回应杨若晴，杨若晴也无所谓，赶紧飞一般去了后院。
拿了两只鸡蛋，抓了一把面条，给俩个小家伙做了鸡蛋面条。
大妈还没有从菜园回来，这会子没有蔬菜，先就这么着吧，回头等大人们吃早饭的时候，再想法子喂俩小只喝几口蔬菜汤也差不多了。
很快，杨若晴就端着两只碗回来了。
尽管俩孩子小，胃口也不是太大，但是该分的餐具一定不能搞混，不能一只大碗同时喂俩孩子，那样不卫生。
院子里，骆铁匠早已搬了两把小凳子出来，一把给杨若晴坐着喂，一把用来放面碗。
骆铁匠说：“我也来喂一个。”
结果，两个小家伙都不给骆铁匠面子，不吃他喂的，只吃杨若晴喂的。
骆铁匠尴尬的笑着说：“我这糟老头子喂的都不吃了，这是嫌弃我脏啊？”
杨若晴笑着说：“咋可能呢，他们是吃习惯了我和大妈喂的。大伯，你歇会，喝口茶。”
骆铁匠坐到一旁去喝茶去了，杨若晴则同时喂两个娃。
这当口，王翠莲从菜园子里回来了。
好家伙，臂弯里挎了只大篮子，大篮子里，黄瓜，茄子，长长的豆角，青红辣椒，小葱，玉米棒子，应有尽有。
除此外，她另一只臂弯里还揽着一捆毛豆，毛豆藏在豆荚里，豆荚生长在枝干上，王翠莲这是将毛豆株都连根拔起了。
“乖乖，摘这么多菜回来啊？我来帮你接！”骆铁匠赶紧起身迎了过去，帮忙接下东西放到院子里。
正在吃鸡蛋面条的团团圆圆小哥俩顿时被地上的那一堆东西给吸引了眼球，两个小家伙目不转睛的盯着。
王翠莲满头热汗，累得直喘气，看到两个小家伙，她顿时就不累了。
她来到俩孩子附近，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便停了下来，双手撑着大腿，弯下腰逗弄着俩孩子。
“宝诶，吃面面啊？吃吧，乖乖吃，大口吃~”
“看我圆圆吃的，哈哈，还是你们娘煮的面条好吃吧？”
“好吃就多吃点，吃饱饱，长高高，长壮壮……”
团团看着王翠莲，好像能听懂大奶奶的话似的，笑得眼睛完成了两道月牙，坐在小木车里，露在外面的白嫩小脚丫子都跟着一动一动的。
至于圆圆，那更不得了，在小木车里站了起来，伸开双臂要王翠莲抱。
这下可把王翠莲高兴的。
也把一旁的骆铁匠给羡慕嫉妒的。
王翠莲说：“乖孙儿，奶奶这会子还不能抱你们，奶奶刚从菜园子里回来，还没换衣裳洗澡呢，抱了你们，你们身上痒。”
第9193章 戳脊梁骨
杨若晴笑眯眯说：“大妈，你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吧。”
王翠莲说：“这会子换啥呀，我就手把早饭给烧了呗，何必弄脏两套衣裳呢！”
杨若晴说：“大妈，早饭我先前已经顺手蒸了两斤咸面，待会我喂完俩孩子过去炒一下就能吃，”
“灶房那边这会子不要你操心，你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裳过来歇息。”
王翠莲还有点犹豫，骆铁匠也帮着催促她：“你就听晴儿的安排吧，快些去洗澡换衣裳，待会刚好过来接班照看孩子。”
既如此，王翠莲便赶紧回了后院。
杨若晴接着喂俩小子吃面条，骆铁匠也没闲着，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拿了一只篓子，将豆荚一个个摘下来，放到篓子里。
然后，再一粒粒的剥出来，放到边上的空碗里。
等王翠莲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裳过来，杨若晴这边刚好喂完面条。
“应该都吃饱了。”杨若晴说。
俩孩子现在不喝奶了，基本都是吃米面，菜，鱼，肉，蔬菜瓜果啥的。
像今个早上这样，每个孩子干掉一小木碗鸡蛋面条下肚，基本能管两个时辰不会饿。
将两孩子交给王翠莲照看后，杨若晴起身回了后院灶房准备早饭。
临走前，顺便将王翠莲带回来的那只沉甸甸的菜篮子也挎走了。
到了灶房，杨若晴将小锅烧热，倒了一勺子菜籽油，又刮了一小块猪油放到锅里化开，接着放入切好的蒜沫子和风干的朝天椒碎磨，爆出香味后，再将蒸熟的咸面倒进小锅里一通翻炒。
因为是咸面，所以不能再加盐了。
淋入适量的酱油和香醋后，出锅之前撒上花生碎，油泼辣子，和两把葱花。
那个香哟……
将面装在一口大盆里，放在一旁。
刷锅，烧水。
烧水的空档捡了两根丝瓜条刨了，做一个丝瓜蛋汤。
吃这种偏干燥的咸面，一定要配软化的汤汤水水，吃起来润滑。
而且团团圆圆待会也可以喝几口，吃两块丝瓜调剂调剂。
考虑到这是夏天，胃口一定要打开，杨若晴又拍了两根生黄瓜。
早饭端到前院堂屋的桌上，杨若晴和王翠莲一块儿将俩孩子从木板车里抱了出来，分别把了一次尿后u，放进地上临时圈起的儿童乐园里。
让他们在垫子上爬来爬去，坐在垫子上玩玩具。
大人们也能趁此功夫赶紧将早饭扒拉了。
刚吃几口，谭氏就过来了。
这倒真是让骆家人诧异，就连杨若晴都放下了快子，抬起头招呼谭氏。
“奶，啥风把您老给吹来了？这可真是稀奇呀！嘿嘿……”
而骆铁匠和王翠莲则很无奈的对视了一眼，这晴儿啊……
他们俩都纷纷站起身来招呼谭氏，骆铁匠拿凳子，王翠莲去泡茶。
甚至，王翠莲还招呼谭氏：“婶子，你吃了没？要不嫌弃，就在我家对付一口？”
只有杨若晴稳稳当当坐那儿，还在吸熘着面条。
谭氏朝骆铁匠和王翠莲那摆摆手：“别忙活了你们，接着吃你们的吧，我过来找晴儿说两句话。”
骆铁匠和王翠莲都怔愣在原地，杨若晴这时再次说话了：“大伯，大妈，你们吃你们的，我奶是来找我的。”
骆铁匠和王翠莲点点头，但谭氏还站着呢，他们俩作为谭氏的晚辈，也不好意思坐下来。
杨若晴见到这样，接着问谭氏：“奶，是在这里说？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再说？”
谭氏径直往堂屋门口走，“我去外面等你。”
杨若晴又朝骆铁匠和王翠莲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俩坐下接着吃早饭，然后捧起碗跟在谭氏身后去了院子里。
骆家的树木和假山回廊啥的，基本都布置在后院。
前院很开阔空旷，一条青石板路连通着院门和堂屋，青石板路两边分布着几个对称的花坛子，花坛子里种了冬青树和桂花树。
谭氏就站在桂花树旁边抄着手等杨若晴。
“奶，你这神秘兮兮的，到底有啥事儿啊？”杨若晴手里端着一只碗，边扒拉边不紧不慢的来到桂花树下，直接坐到了花坛上。
谭氏皱着眉，压低了声说：“你倒是胃口好，我这里却是心烦意乱，心里慌的不行，眼皮子还直跳哩。”
这开场白，让杨若晴更加诧异。
不由得抬眼打量着谭氏：“奶，你这是中暑的症状啊，那你还到处瞎跑？”
谭氏摆摆手：“都啥时候，别跟我这瞎扯，我跟你说点正事。”
杨若晴嘻嘻一笑，又捞了一快子面条塞嘴里，“说吧！”
谭氏凑近了杨若晴，小声说：“你二哥家那个绣绣死丫头，回头你找个机会让大夫给她号下脉，我看八成是有了！”
“有了？有啥？”杨若晴一时没反应过来。
谭氏跺跺脚，老脸上涌起羞恼：“还能有啥？当然是有娃啊！”
“啥？”
杨若晴从花坛上站起身，手里快子差点惊掉地上。
“奶，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尤其是这种事。”杨若晴环顾四下，生怕刘氏突然在这时候进门。
谭氏咬了咬牙，“我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她不是我嫡亲的曾孙女？我不怕丢人？”
杨若晴眨了眨眼，老太太这不是开玩笑啊，事情……有点严重啊？
“奶，这话……从何说起？”杨若晴将碗快放在一旁的花坛子上，问。
谭氏摇摇头，将先前在绣绣那屋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给了杨若晴听。
听完，杨若晴满脸狐疑，“奶，怀孕的反应症状有很多种，不能仅凭呕吐就往那方面去怀疑。”
“或许，是真的凉到了肚子呢？”
尤其，绣绣还没出嫁呢，正是待嫁闺中的姑娘。
绣绣的年纪也才比骆宝宝大哥将近一岁的样子，骆宝宝十六，绣绣十七。
这个年纪，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来说，生娃不算啥，因为杨若晴自己就是十六岁生下的辰儿和骆宝宝兄妹，但是，请注意，绣绣还没嫁到李家去啊！
若是婚前就怀上了，就算是正大光明的嫁过去，人家都会笑话，说你们是奉子成婚，说女方不检点，继而被人戳嵴梁骨。
第9194章 不是大闺女
郑小琴就是最好的例子，长坪村七成的妇人都不愿意跟郑小琴打交道，就连在池塘浆洗，都是故意远着她，孤立着她，甚至有事没事还要说几句话讥讽讥讽。
这种观点像啥呢？
嗯，就好比搁在现代，大家听到谁是小三，本能的就想唾骂几句。
搁在这古代，婚前怀孕这件事，让很多人不能接受，违背了大统。
即便是像杨若晴这种灵魂来自现代的新女性，某些时候，也不能完全无视本土的传统观念。
因为，你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本土的传统观念，有时候强大到让人颤抖。
“奶，我劝你还是别瞎猜，我看绣绣平时也还算老实本分，我二嫂又在家看着，不可能有机会做出那种事的。”整理了一番思绪后，杨若晴还是劝谭氏别多想。
谭氏狠狠磨着后牙槽，压低了声忿忿说：“我倒是盼着是我想多了啊，可我这双看了一辈子人的眼睛不会撒谎的！”
“绣绣那丫头，不单单是呕吐，我看她走路的样子，都不像是黄花大闺女了！”
“黄花大闺女，都不带那样走路的！明显，明显是破瓜啦！”
杨若晴更加大脑短路了。
这雏儿走路，有啥特色？
为啥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呢？到底从哪个地方去辨别啊？
“奶，这太深奥了，也太玄乎了，关乎到的还是绣绣的名声，咱不能妄自揣测。”杨若晴说。
谭氏忍不住抬手指着杨若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平日里那么精明会来事的一个人，咋这会子成了个榆木疙瘩呢？敢情我跟你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了么？”
“为啥我说的你就是不信？那我还过来找你商量个啥？我来错地儿了！我走！”
谭氏说走就走，结果被杨若晴拦住。
“奶，你别气恼嘛，我信你，信你还不行嘛！”杨若晴赔着笑说。
谭氏站在原地，唬着杨若晴：“你还是不信，还是觉得我在扯澹，可我这回真的没扯澹，这事儿是真的就拖不得，得赶紧想法子！”
杨若晴也收敛起脸上的笑，“奶，我这回是真的信你了，我相信你不是闲得蛋疼，你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那这样吧，你稍安勿躁，我回头找个机会跟二哥二嫂那通个气，看看他们怎么说。”
谭氏点头：“这个可以。”
“做爹妈的，养在闺中的闺女出了这种事，头一个就是他们自己脸上无光！”谭氏又愤愤说，脸都涨得通红。
杨若晴接着又说：“若是二哥二嫂问起这事儿……”
谭氏打断杨若晴的话，拍着自己干板的胸脯说：“你就说是我说的，也是我打发你去跟他们说的，往我身上推，我不怕！”
杨若晴笑了，“好。”
谭氏看到杨若晴放在花坛子上的碗，里面的面条才吃了两三成还不到。
“你二哥要吃过早饭才去县城，不急这一下下，你赶紧的把面吃了再去问吧！”谭氏说。
杨若晴看了眼那面碗，“算了，先不吃了，办正事要紧。”
若是绣绣这丫头真的没把控住……
那也肯定是李伟耳朵错，这种事，通常女孩子都是属于矜持被动的一方。
必定是李伟的主意！
混账东西！
“你若这就去问，那我就帮你把碗送到灶房去！”谭氏说着，竟然真的上前来抓起花坛子上的碗，转身往堂屋里走。
速度太快，说做就做，雷厉风行，以至于杨若晴想拦都拦不住。
“成，趁着二哥还在家里，我这就去跟他们通个气！”
杨若晴抽出帕子来擦了擦嘴角，然后转身往院子外面走，径直进了对面的二哥家院子。
绣红带着小三子坐在堂屋门口的小凳子上，姐弟俩也正在剥毛豆。
看到杨若晴进来，两个人跟她这打了个招呼，杨若晴冲他们笑笑，这时，杨永进从灶房门口探出头来朝这边张望。
看到是杨若晴，他脸上努力露出一丝笑容来。
但杨若晴却看出他笑得很勉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是咋啦？昨儿夜里大家一起说话的时候，二哥的状态还很不错的啊。
“二哥，我二嫂呢？”杨若晴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笑眯眯问。
杨永进说：“你二嫂在灶房里烧早饭呢。”
杨若晴点点头，随即进了灶房。
灶房里就他们两口子，曹八妹正在煮饭，锅台内侧，放着好几碗烧好的菜。
一眼扫过去，有鱼有肉。
“呀，大早上的在烧饭炒菜啊？吃得这么丰盛？”她问。
曹八妹说：“你二哥待会要去县城，肚子里有点硬货扛饿。”
“对了晴儿，你过来是有啥事么？”
杨若晴点头：“确实有事，不过，我想先问问绣绣在哪？在干啥？因为这事儿最好还是得背着点她比较好。”
杨永进和曹八妹夫妇一听这话是关乎绣绣的，两口子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
曹八妹更是脸上浮起阵阵隐忧。
“晴儿，你别这么说，你这么一手，我心慌，手也抖。”她道。
确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了。
边上，杨永进也长叹一口气，“那丫头这两天也不晓得咋回事，脾气一点儿都不好，喜怒无常，你来之前，她娘还被她气到了……”
“哦对了，她这会子在屋里睡回笼觉呢，晴儿，你有啥就直说！”他又道。
但明显，手微微攥了个拳头，还深吸了一口气，就像一个交完了考卷，正紧张等待老师宣布分数的学生……
杨若晴轻咳了声，也不跟他们拐弯抹角，直接将先前谭氏去骆家找她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了面前这两口子。
曹八妹手里的锅铲直接掉到了地上，锅里也不知在炒什么菜，菜有没有湖，也没有人去管了。
甚至她都站不稳，扶着锅台双腿打趄，目光空洞，脸上血色褪尽。
嘴里，更是喃喃着：“咋能呢？那不能啊，不能啊……”
至于杨永进，则像是被雷给噼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就像一截焦木炭！
杨若晴看着面前这两口子的表情，也很郁闷。
“二哥，二嫂，这话……我是真的打死都不想问的，可我奶却很笃定她没看错，非得打发我过来跟你们这做爹妈的通过气，你们看这事儿？哎！”
第9195章 绣绣怀孕了？
杨若晴带来谭氏的话，造成的嘴直接的结果就是：杨永进改主意了，今天先不去县城，说什么也要把绣绣的情况给弄清楚！
“我这就去把旺生大哥请过来！”
“让他给绣绣把脉，今个不把也得把，不然我抽死她，再不惯着！”
曹八妹急得追了上去，死死抓住杨永进的手，慌慌张张，却又压低了声说：“不能啊，不能请旺生！”
杨永进甩开曹八妹的手：“旺生是大夫，不请他来瞧，你能给瞧？”
曹八妹愣了下，随即摇头：“这种丢脸的事，咋能请旺生？他是大夫，可他也是个外人啊，难免会说漏嘴！”
杨永进站在原地，犯难了。
这边，杨若晴也认同曹八妹的话。
搁在以前，老杨家这边有谁头痛脑热的，都是请福伯和旺生父子过来瞧病。
就连上回小朵难产，还有夭折掉的那个女娃……旺生都是知情人。
照理说，旺生已经不算外人了。
但是，之前那些事儿让人家大夫帮忙保密，是因为事情本身并不丢脸。
而绣绣未婚先孕这事儿若是真的，那就丢脸丢大发了，这种丢脸的事，谁好意思开口叫旺生保密？
自己为难，让人家旺生也为难啊！
“永进，你别去叫旺生，这事儿咱还是亲自问闺女，就算没有大夫把脉，可女人家有没有怀娃，还有别的法子知晓的。”曹八妹再次抓住杨永进的手臂，苦头婆心的又劝。
杨永进的脸纠成了一只大大的苦瓜，“还有什么法子得知？”
曹八妹说：“月事，我去问问她月事啥时候来的也能推算出来！”
杨永进拧眉：“那你去，我一个男人家的不方便，我在门口等你消息！要是你问不出来，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旺生大哥请过来。”
“若是怕丢脸，我就把那个死丫头绑了带去外面，随便找个面生的大夫给她把脉！这事儿无论如何，我都要搞清楚！”
还有李伟那个混账东西！
信誓旦旦的撒谎，可恶！
“二嫂，我跟你一起去找绣绣，咱当面问吧，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杨若晴说。
父母疼爱子女，但宠溺必需有个度。
过了头，还不约束，最后搬砖砸自己的脚。
现在，这块砖头怕是已经砸到他们的脚上了。
绣绣的闺房门前。
曹八妹推了推，发现又从里面给插上了门闩。
“绣绣，你睡醒了吗？开下门。”曹八妹在外面说。
屋里，绣绣不吱声。
曹八妹扭头对身旁的杨若晴这苦着一张脸说：“看样子这火气还没消呢，先前也这样，是老太太过来想法子撬开了门闩。”
杨若晴冷眼看了那门一眼，然后上前一步，一脚蹬在那门上。
轰一声响，门应声倒地。
床上假睡的绣绣被这动静吓到，蹭一下坐起身，瞪大了眼睛望着站在门口的杨若晴和曹八妹，她又惊又怒，尖着嗓子指责她们：“你们这是要干嘛呀？我在屋里睡个觉咋啦啊？为啥要踹我的门？你们这是强盗吗？啊？”
杨若晴扭头，跟曹八妹那大声说：“二嫂，该你了！”
曹八妹回过神，面色一沉，快步进了屋子。
这一回，她不再像之前过来送红糖水荷包蛋那样唯唯诺诺了。
她径直冲到床前，一把扯下绣绣盖在腿上的薄毯子甩到一旁，厉声厉气的问她：“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瞒了我和你大事？”
绣绣也被曹八妹这一脸的肃穆给搞懵了，她揉了揉眼睛，“啥呀？娘你到底说啥呀？我这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我能瞒啥呀？”
曹八妹已经急得在床前转圈子了，转了两个圈子就停下来狠狠戳一下绣绣的脑袋。
“还要我问出口吗？我都不好意思张那个口！”
结果，换来的却是绣绣的一脸懵逼。
杨若晴见状，直接将曹八妹拨拉到一边，开门见山问绣绣：“绣绣，咱都是女人，没啥不好意思的，你如实告诉姑姑，你上一回月事啥时候来的？”
绣绣愣愣望着杨若晴，脸刷地变得通红，红得能挤出血来。
她下意识去捡起先前被曹八妹扯到一旁的薄毯子重新盖到自己身上，目光闪躲，“姑姑你问那些做啥呀？那是我的私人事，不方便说的……”
“你怀孕了你晓得不！”杨若晴直接打断绣绣的话，目光严肃的盯着对方。
“你好大的胆子，连这种事都瞒着你爹娘，你爹娘把你惯的无法无天，你自己做事拎不清，害了你自己也坑了你爹娘，更连累了咱整个老杨家，你晓不晓得！”
杨若晴这番话说的有点过了，绣绣的眼眶当即就红了。
曹八妹看到绣绣这样，有些心疼不舍。
然而，她却强忍着没有吱声，更没有去拦杨若晴。
杨若晴接着问绣绣：“你知道未婚先孕的后果吗？你看看郑小琴被大半个村里的妇人孤立，瞧不起，她自己早就悔不当初，你也想要像她那样？”
在这里，杨若晴之所以把郑小琴拎出来做反面教材，并不是瞧不起郑小琴，而是就事论事。
就这件事本身来给绣绣说道理，不希望绣绣也那样被人戳嵴梁骨。
然而，绣绣却咬紧牙关不松口，死活坚持道：“不，我没有，我没有跟李伟做那种事！”
“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你做了是瞒不住咱的！”杨若晴说。
“你若是做了，没有怀上娃，咱也就算了，装作不晓得拉倒，可你做了，却怀了娃，你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到时候你瞒谁？你瞒你自个吧！”
绣绣的脸上明显出现了慌张和害怕，双手也下意识去捂自己的肚子。
突然她意识到这样抚自己的肚子不太好，那不就是不打自招了么？
于是她又捂住自己的双耳，尖着嗓子边摇头边大叫：“没有没有，我不听不听，你们出去出去！”
这反应，真的彻底让杨若晴气到了。这明显就是变相的承认了她和李伟生米煮成了熟饭，而现在被说破了，于是恼羞成怒像一只鸵鸟似的，将脑袋扎进沙子里去，逃避现实。
第9196章 是我主动的
“二嫂，这答桉已经有了，接下来没我啥事儿了，她是你们的闺女，交给你们去收拾烂摊子。”
杨若晴让到一旁，冷声对曹八妹说。
曹八妹也已经气不打一处来，冲到床边揪住绣绣的头发，照着绣绣肩膀，后背，就是一顿打。
边打边骂，边骂边哭：“你这丫头咋那么不要好，那么不自重啊？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来，你是被鬼迷了还是咋地啊！你这是要气死我嘛！”
站在屋门口将这一切悉数听到耳中的杨永进也是气得浑身颤抖，脸比锅底还要黑，比寒冰还要冷，比乌云压低还要沉！
他也冲进了屋子，来到床边，一身的寒气，他沉声，一个字一个字的质问绣绣：“啥时候的事？”
他这是想推算绣绣肚子里的娃，大概几个月了。
绣绣已经被曹八妹打得头发散乱，哭哭啼啼，面对杨永进的质问，虽然杨永进没有动手，只是动口，但绣绣还是吓得瑟瑟发抖。
“多久前的事儿？在哪儿做的事儿？你说呀，说呀，倒是块说呀！”
眼见绣绣不吭声，曹八妹再次失去理智，她疯狂的拍打着绣绣，沙哑着嗓子催问。
绣绣身上吃痛，又被吓到，嗫嚅着嘴唇小声说：“没多久啊，就、就上回他爹出事，我安慰他，就那会儿……”
床边的三个长辈，包括杨若晴在内都在算时间。
那就是月头的事儿，撑死了一个月。
肚子里的娃应该三周左右的样子，若是拉去做B超，现在肚子里是看到孩子的，只会在一小团组织里发现有脉搏跳动的迹象……
“在哪做的这种丑事？你快说！”曹八妹又剧烈的推着绣绣，再次逼问。
但是这个问题，绣绣却打死都不肯再说。
即使被曹八妹推得东倒西歪，脑袋都撞到了床内侧的墙壁，脑门子上磕出两个大红包来，绣绣也依旧咬紧牙关不松口。
杨永进深吸了一口气，那拳头却捏得嘎吱作响，他的眼神很冰冷，散发出一种要吃人的凶光来。
“李伟那个混账东西，早上我去问他，他还跟我这保证会尊重绣绣，婚前不会碰她！”
“扯澹，全特娘的扯澹！”
杨若晴诧异的目光扫过杨永进，暗暗摇头，那李伟显然不把杨永进当老岳父来尊重，而是当做一个大冤种呢！
在心里，杨若晴对李伟的印象也更差了。
“你娘问你话，你不说是不？”杨永进指着绣绣，面目狰狞。
“行，你不说行，老子这就找李伟去，非得废了他不可，混账东西！”
杨永进撸起袖子转身往外冲。
绣绣突然慌了神，她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丫子追下床，冲到门口附近一把抱住杨永进的腿，跪在地上，哭着苦苦哀求：“爹，求求你不要去找李伟，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主动的，这不关他的事儿啊……”
“什么？”
杨永进艰难转身，痛苦低头看着脚下这个头发蓬乱，哭得满脸泪痕的闺女。
又气又疼，又恨又愤！
“你说什么？你主动？你，你……”
杨永进捂着自己的心口，半天喘不过气。
杨若晴突然想到了上回姜先俊的情况，生怕杨永进也会被刺激出心脏方面的毛病来，于是赶紧过去帮着抚拍杨永进的心口。
“二哥，深呼吸深呼吸，别气过头了……”
而曹八妹则冲了过来，也跪坐在绣绣身旁，她用力抓着绣绣的肩膀，哭骂道：“你主动的？你咋这么不自重啊？你还是我闺女吗？从小到大我咋教你的？”
“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你咋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这是要把我和你爹气死呀！”
曹八妹接着拍打绣绣，一副恨不得自己去死了的绝望样子。
这时候的杨永进也反应了过来，他抬手照着自己的脸颊狠狠就是几巴掌，边打边骂自己：“养不教，父之过，是我的错，我该死我该死！”
大家都被杨永进这番自虐的行为给吓到了，杨若晴赶紧抓住了杨永进的左手，曹八妹也爬起来抓住了杨永进的右手。
绣绣也被吓到了，她给杨永进跪了下来，哽咽着说：“爹，你别打自个了，你要打就打死我这个不孝的闺女吧1”
“是我不争气，不听话，还没成亲就做出那种丢人的事。”
“但我不后悔！”
“因为那阵子他家出了那种事，小伟情绪低落，借酒消愁，那天我去看他，他又醉了，抱着我哭啊，我一时心软，为了安抚他，我把自己提前给了他……”
“这不是他的错，这是我的错，爹，我求你不要打自己，也不要去责难李伟，”
“你要打，就把我打死吧，这事儿，就我自个晓得，他都不晓得的……”
“啥？不后悔？”曹八妹愣了神，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跪着的绣绣，童孔睁大，就像不认识这个人竟然是自己一手带大的闺女！
而杨永进，则是啥都没说。
只是，刚刚停下的手掌再次动了起来，再次疯狂的扇着自己的耳光。
嘴里也在语无伦次的喊着：“养不教，父之过，我的错我的错，我该死我该死……”
杨若晴和曹八妹俩再次一起抓住杨永进的双手，不允许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曹八妹哭着喊着：“当家的你别这样啊，这闺女已经废掉了，你再有个好歹，让我和绣红，小三子可咋整啊！”
而杨若晴则一边牢牢控制住杨永进的手，同时低头用极度失望的眼神看着绣绣。
雅文库
“你可真是湖涂至极，枉费我平时还认为你稳重！”
“你晓不晓得你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连累整个老杨家！”
“别人会质疑老杨家的女儿不检点，老杨家在外念书求学的子弟也都会被你连累！”
“也许你会说别房的事你管不着，也不与你相干，那你自己的亲弟弟小三子将来是要念书的吧？”
“你把他也坑惨了你知道吗？”
“他有个未婚先孕的姐姐，对他将来念书致仕都是个污点你懂吗？”
绣绣跪在地上，整个人彻底傻眼了。
第9197章 又要丢脸了？
这些利害关系，她似乎的第一次听。
但她还是怀着一丝小小的侥幸，小声说：“他也不一定能考中……”
“啪！”
一巴掌狠狠拍在绣绣的脸上。
直接将绣绣打得摔倒在地。
而曹八妹还保持着出手的姿势。
“你个不争气不懂事的东西，亏得你还能说出那种话来，别人是盼着自家弟弟好，你呢？你盼着他考不上！”
曹八妹指着绣绣的鼻子一顿骂：“你将来嫁到李家，你的靠山是啥？是你弟弟！”
“你弟弟平庸，就没人给你撑腰，你懂不？懂不！”
有些话，当着杨若晴的面，曹八妹不方便说太透彻。
但是懂的都懂，包括杨若晴在内。
如果将老杨家比作一棵树，起初这前三代，甚至第四代，大家都会互相帮衬，守望互助。
但随着一代代人的开支散开叶，女孩子出嫁，男孩子迎娶，这家族人丁是越来越多，但是彼此间的关系却是会一代代稀释疏远的。
等到出了五服之后，你们撑死了只能算是本家亲戚，大家同姓同宗，却不是这种实实在在的堂兄弟堂姐妹的关系了。
不仅是普通人家这样，达官显贵也是如此，甚至，皇家也难逃此定律。
所以现在这一代，杨若晴杨永进他们还能互相帮衬。
杨若晴的酒楼能放心的交给杨永进去打理，那是因为彼此是共爷爷奶奶耳朵堂兄妹，因为彼此的父亲是同胞兄弟。
然而等到绣绣这一辈，与之相呼应的便是辰儿和团团圆圆他们。
首先他们的关系就更疏远了一层，再次，绣绣还是外嫁之女，所以绣绣真正的撑腰人不是这些堂兄弟姐妹，而是自己的胞弟小三子！
而绣绣做出这种事，对将来小三子的打击更大。
明白了此道理后，杨若晴选择了沉默，至此，她成了局外人。
而绣绣，整个人则跌坐在地，从面孔到心脏，再到全身的血液全都凉凉了……
不后悔吗？
呵呵，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啊！
……
杨永进这趟到底还是没能改变主意不去县城。
早饭都顾不上吃，他就匆匆离开了家，赶着马车去了县城。
而跟他同去的，还有曹八妹和绣绣。
留下二丫头绣红和小三子在家看家，并跟杨若晴这打了声招呼，让她帮忙照看，然后，这一家三口便匆匆忙忙去了县城。
除了杨若晴和谭氏是知情人，其他人，包括孙氏，大孙氏，都不清楚。
大孙氏说：“八妹也不晓得咋回事，神秘兮兮的，连我这个嫂子都不说了。”
是的，大孙氏的男人是曹八妹的亲兄长，曹八妹是将孙家当做自己娘家的。
平时两家院子挨着住，有啥情况都能相互照应。
但这回的事，曹八妹连大孙氏都给瞒住了。
作为知情人，谭氏来了骆家后院的寝房里，跟杨若晴这压低声问：“永进是要把那个丢脸的丫头片子带去县城打胎吗？”
杨若晴听到老太太上来就说出这种虎狼之词，微微一愕。
“奶，你咋就突然想到要把那孩子打掉啊？”杨若晴问。
“据我所知，这趟二哥二嫂应该是带绣绣去县城找妇科大夫好好的确诊一下，还没想那么远。”她又说。
照着她对二哥二嫂的了解，这个孩子应该不会打掉。
因为这孩子并不是跟别人苟合得来的，而是两个有了婚约的未昏男女提前藏了‘苹果’而有的。
“这孩子要是不打掉，那就只能把婚期提前了！不然到时候挺着个大肚子嫁过去，人家笑话死！”谭氏又说。
杨若晴点点头，“幸好发现的早。”
撑死了一个月的身孕，这会子就嫁过去，完事了将近九个月生娃，人家也不会太怀疑，毕竟早产的娃多了去了。
上回小朵都提前一个多月了……
但是，站在杨若晴这个旁观者的眼中，她总觉得这门亲事，还有李伟这个男青年，并不是良配！
如果她是二哥二嫂中的其中一个，她是怎么都不可能答应这桩婚事一错再错下去的。
若是想要改写绣绣的命运，只有打娃，退婚这唯一一条路子。
但是，上回没怀娃，都没法让绣绣退婚，如今肚里多了个娃，别说绣绣更加不乐意了，就连李伟那边，都多了一份筹码。
不怪杨永进恼火，杨若晴也同样如此。
可问题是，恼火就罢了，还拿李伟没辙，因为绣绣挡在中间护着，这就叫投鼠忌器啊！
“绣绣那丫头没脑子，还不听话，被李伟三两句甜言蜜语就牵着鼻子走。”谭氏说。
“你二哥二嫂呢，又是慈父慈母多败儿，太宠溺绣绣了，所以也狠不下心斩断李家那个大包袱，这门亲事只要结成了功，我瞎眼老太太今个就把话撂这儿，早晚啊，绣绣那个死丫头得哭，你二哥二嫂也得跟着哭，小二房迟早鸡飞狗跳，沦为大家的笑柄！”
杨若晴打量着谭氏，心说老太太虽然只剩下一只眼睛，但这洞察事情的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看问题很犀利，也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
但这世上的事，并不是你清楚问题所在，以及掌握了解决问题的方桉，就真的能快刀斩乱麻般的解决麻烦，从此裹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不是那样子的，这世上很多事情会有很多的顾忌和牵绊。
但在杨若晴看来，她将这事儿告诉了二哥二嫂，并狠狠训斥了绣绣，跟他们分析了利害关系。
余下的事儿，得交由他们一家人去处理。
真的要丢老杨家的脸，那也没辙，反正老杨家的脸这些年来，也前前后后被不少‘能人异士’丢过。
从一家之主的老杨头哭着喊着要娶贴身小保姆云牙做平妻，跟谭氏平起平坐的那时候开始，老杨家就开始丢脸了。
接着杨华梅闹腾，刘氏和杨华明折腾，也是让长坪村的人看够了热闹。
到了孙子这一辈，那就更不得了。
且不提杨永仙那个奇葩了，杨永青，杨永柏，哪一个身上没点笑话让人看？
甚至连大房的长孙媳妇廖梅英都带娃改嫁！
所以，就算再添一桩绣绣的事儿，也麻木了。
反正，只要不是三房出事就行，其他的，管不着，心有余力不足，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
第9198章 大秘密
朱雀县。
这边的事务，几天时间，就全部交到紫烟手里了。
不过，骆风棠并没有离开朱雀县回到四象城。
枣花镇王陵之，跟朱雀县内的很多商人，都已经在暗中接到了骆风棠的手令。
他们必须为军队筹集粮饷。
要是筹集事务做得好，他们的罪刑，就可以轻轻放过。
否则，朝廷就要将他们抓起来，按照律法来行事。
律法大体上还是齐太祖那时候制定的，其中颇是有不少不合时宜，不合理的地方。
现在很多方面，朝廷已经不按律法来办了。
朱雀县新任的县令是乐正进。
曹文华被关押在牢里以后，盘根错节的朱雀县，就要乐正进来进行调理。
但，难度很大。
因为，乐正进是从四象城那边直接空降来的官。
虽然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但在当地毫无根基，想要在短短的时间内理清楚头绪，基本上不可能。
必须经过长时间的摸底，来仔细考量，或许才能做出点成绩出来。
紫烟向乐正进要了一处专门的办公室。
里面按照她的想法，布置了一番。
既然准备在朱雀县待上很长一段时间，她自然要让自己过得稍微舒服一点。
此时，紫烟正坐在红木椅子上。
红木椅子价值不菲，都是曹文华当初从几个家族里面捞金，捞出来的赃物。
因为曹文华被抓的比较突然，他的很多财物，都还完好无损的保留着。
现在，有些财物已经被封存起来了。
但曹文华为衙门置办的家具等物品，却被保留了下来。
当然，这是经过皇帝齐星云同意特批的，不是他们擅自做的决定。
紫烟望着从外面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人。
走在前面，身材比较魁梧，举手投足之间，都可以看出此人应该是有内功在身。
而走在后面的人，却有着一张其丑无比的大麻子脸。
“游同光，常四郎，米统领，已经将你们交接给了本官。”
紫烟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道。
常四郎忍不住瞟了前面的游同光一眼。
他现在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他都不明白，为何他和游同光一起被找进来了。
以前他很是畏惧的游同光，现在也是没什么表情。
难道，今天要准备审判游同光吗？
但下一刻，让他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的一刻发生了。
游同光忽然双手抱拳，朝着坐着的女子，单膝跪地。
“卑职游同光，见过大人。”
“令牌呢？”
紫烟抬起玉手。
“在这里。”
游同光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属牌子，递过来。
紫烟手指感受把玩了一下，这才点头，将其重新还给游同光。
“你在朱雀县这么多年，很多事情做得不好，很不称职，这次看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暂时饶过你一回，许你戴罪立功。”
紫烟缓缓道。
“多谢大人开恩！”
游同光低头之时，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这一关终于过了，太不容易了。
“行，你站一边去，常四郎，你过来。”
紫烟道。
常四郎立刻心里忐忑不安的走上前，也一样单膝跪地行礼。
这是隐卫内部的礼节，遇到上官的时候，就要如此。
“常四郎，米统领已经回四象城了，她还有要事要办，现在，她专门推荐了你。”
紫烟目光落在常四郎的身上。
“但凡大人吩咐，卑职一定竭尽全力去办。”
常四郎已经摆出了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
不管以后事情办得怎样，态度先亮出来再说。
有时候，有个好态度，事情往往就办成了一半。
万事开头难嘛。
“好，以后好好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紫烟勉励了几句，就将常四郎打发去旁边站着了。
“游同光，你说说，这次带来了什么特别的情报。”
在找游同光过来之前，紫烟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游同光将会带来一份很特别的情报。
“是，大人。”
“这份情报，也是刚刚才确认的，之前，有一点端倪，但始终没有确认。”
游同光从随身带着的牛皮包里面拿出了一叠纸。
“你先说说看。”
紫烟没看那些资料，而是盯着游同光道。
这种行事作风，就已经和米琪很不一样了。
本来他们就是不同风格的两人，行事有不同，那是理所当然。
“这里面调查是一户姓萧的人家，这个萧姓人家，原本是一户来自高丽那边的商人，三代人过后，在朱雀县扎根了，他们做的不大，算是一户很普通的商户。”
“来自高丽，这也很常见的。”
“我们朱雀县，很多人口，都是来自周边的小国小邦，不仅有来自高丽的，还有来自很多地方的，所以，这一点没太大问题。”
“有问题的是他们的家庭家人。”
“他们的这一代主事人叫做萧一山，他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有一妻两妾，总的来说，家里面还算是兴旺，问题就在这些人身上。”
“看似很正常，但实际上，这些人之间有时候相处就像是在演戏一样，每个人都扮演自己的角色，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这一点，也不能证明，都是些间接证据。”
“最大的证据就是，他们在后山里面，有一处密窟，那里似乎供奉着一尊神灵，我派人过去探查，终于查出，他们供奉的是特殊的火神！”
游同光缓缓道。
“嗯，看来这户人家还真有大秘密。”
紫烟若有所思。
就凭着游同光探查出来的这些，足够肯定那户人家有大问题了。
“你有没有惊动他们？”
紫烟问道。
“没有，这个我可以确定，我派去的人，没有亲自进去，只是在密窟外面一处缝隙，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那就好。”
紫烟抬抬手。
“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你将所有监视探查的人，全都撤走，一个不要留。”
“另外，你继续隐藏身份，不要暴露。”
“常四郎，你暂时跟着游同光去办事，你的身份是明着的，别人都知道你是隐卫，你不可让别人知道，游同光也是隐卫，知道吗？”紫烟叮嘱。
第9199章 不能理解
望海县，长坪村。
“这最近是咋回事呀？这对面一条街一下子就走了两户，冷清死啦！”
这天，刘氏过来找孙氏串门，刚好杨若晴带着俩孩子也在。
杨若晴抱一个，孙氏抱一个，刘氏上来后逗了几下俩娃，就去了桌边自己拿桌上的茶壶倒茶喝，边喝边发出这样的感慨。
“还有三嫂你这院子里，老汉和三哥他们也都去了县城，我咋觉着咱老杨家突然就少了很多人，一点儿都不热闹了呢？”
孙氏看了眼刘氏，温和一笑：“人都在的，没少，只是大家都去忙事情去了。”
“等忙完了，都回来了，不就又热闹起来了嘛！”
刘氏点点头，“这倒也是。”
她端着茶碗，脚下哒着步子，闲庭信步的逛游到了堂屋门口，瞅着对面大路一个人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孙氏和杨若晴那问询：
“五弟妹和绵绵去县城，那是绵绵在村子里住腻歪了，想换个地儿，这个我可以理解。”
“可永进和八妹两口子带着绣绣去县城，且这一去就是三天，把二丫头和小三子撂家里，这我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孙氏对此也不能理解。
因为这事儿知情人是谭氏和杨若晴。
孙氏也跟着刘氏一起扭头望外面，但跟刘氏不同的是，孙氏不八卦。
她只是看着院子里白花花的日头，就连平时那些喜欢出来追逐玩闹的鸡鸭这会子都不来了，全都跑到墙根底，或者有树的地方去躲荫凉去了。
“永进他们肯定是有急事，不然，这么热的天，不可能都往外跑的。”孙氏说。
刘氏眼珠儿骨碌碌的转，“那会是啥急事呢？我才不信八妹说的那套，说啥跟去看看老爷子！老爷子又不是一朵花，有啥好看的呢？”
孙氏和杨若晴都被刘氏这番话说的，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孙氏一脸无奈的说：“四弟妹，你别那样说咱家老爷子了，没大没小的。”
刘氏嘿嘿一笑，像一块滚刀肉似的粘着孙氏的话说：“三嫂，我这不是在你跟前百无禁忌嘛，想说啥就说啥，敞开了说，因为我晓得你人好啊，在外面，你放心，我嘴口紧得很！”
紧？
孙氏又笑了，这笑容，很有深度啊。
“晴儿，我这来了老半天了，咋也不听你说半句话呢？”刘氏打量了一圈后，返回桌子这边来续茶，将目光重点落在杨若晴身上。
杨若晴笑了笑说：“我这带孩子练习走路，耗光了我力气，哪里像四婶那样潇洒？”
刘氏摆摆手：“我也是像你这样熬过来的，四个孩子，也亏得我受的了……”
杨若晴乐了，“四婶，你说这话，我就少不得要怼你几句了啊！”
“除了荷儿是大闺女，或许让你和我四叔倾注了一些心血，其他几个孩子，还不都是凑合着长大的？”
刘氏眼睛瞪圆了，腰杆也挺直了：“哎，你们这一个个的都说后面几娃是凑合着长大的，我每次都是笑笑不吭声，今个我还真要好好说上一回了。”
“那小娃娃生下来，没有人管他们的事儿，能凑合长大不？”
“至少每天喂个一两回，换了两三回尿布是要的吧？”
“夜里睡到一半起来给他们把尿，也是要的吧？”
“你四叔是半点忙都不帮啊，这些事儿都是我在做，至于你奶，那也更别指望了，见我连着生仨闺女，差点没把我杀了！”
杨若晴和孙氏听到刘氏这番话，也是面面相觑。
孙氏说：“还别说，你四婶说的，有些道理。”
“孩子们不可能靠壁长，得有人照顾，你四婶那些年几个小孩子，陆陆续续的出生，你四婶整个人也被折腾得面黄肌瘦呢！”
杨若晴赞同的点点头，这确实，通常带孩子的妇人，自己真的是没时间捯饬自个儿。
而像自己这样的，也是幸亏身边有很多人帮忙带娃，不然，自己邋遢就罢了，孩子们肯定也不可能收拾得这么舒适干净，一天洗两三回澡，换好几身衣裳，尿布有上百条，随便换。
孩子吃过的小碗，喝过水的小瓶子和小勺子，那是随时随地的清洗，用开水烫着消毒。
而当初四婶，根本没条件做到那些。
所以，思及此杨若晴也很诚恳的说：“四婶，我先前说的有点夸张了，你确实也吃了苦头。”
“不过，等到孩子们会走路了，你也就轻松了。”
虽然刘氏带孩子是遭了罪，但刘氏这人也比较马大哈。
别人家孩子两三岁还在怀里抱，搁刘氏这儿，打从断奶会走路了，就让孩子们自己玩耍了。
又或者大孩子带小孩子，她自己则又恢复了甩手掌柜的懒性子，到处打听八卦，说这说那……
但也正因为这样，除了荷儿，其他孩子，比如菊儿，三丫头，康小子，每个孩子都比同龄孩子懂事早，在生活这块的治理能力也比其他孩子要强一些。
所以，任何事情都是一把双刃剑，有坏处，也伴随着好处。
大家感慨了一阵后，谭氏又过来了。
“哎呀呀，这样热的天，老太太你不在屋里睡觉，咋还跑这么远？也不怕大日头把你给热化掉了？”
刘氏打量着面前这个穿着青黑色长袖对襟单衣，黑色长裤，黑色敞口老布鞋的老太太，忍不住啧啧起来。
谭氏摇了摇手里的大蒲扇，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眼刘氏，说：“你没见我拿扇子遮着阴过来的嘛！”
刘氏摸了下那扇子，立马就被谭氏给反手拍开了。
“你摸啥？”
“哎呀呀，你这扇子都被晒得滚烫滚烫的，都要坏掉啦，还拿啥遮荫凉？”
“要你管？晒坏了也不要你赔，就你多嘴！”
得儿，以上就是这对婆媳的对话内容，咋一看就像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见面就抬杠。
但孙氏和杨若晴都习惯了。
这不，孙氏将团团暂时放到一旁的小推车里，自己去了后院，从水井里拎起一只吊篮，里面有半只西瓜。
孙氏将西瓜切成一块一块的，装在大盆里端来了堂屋。
“娘，四弟妹，过来吃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