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0章 卧龙凤雏
往常她在王翠花面前，那可是摆足了娘家弟媳妇的谱儿啊。
今个竟然还晓得在人前抬举王翠花这个大姑子，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如果她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好心情，那大家亲戚之间的相处，就和谐多了。
等所有的饭菜都上齐全之后，杨华梅拿着一只大铜瓢过来了。
“姑，你咋还拿上铜瓢了呢？看这架势，是要大干一场啊？”杨若晴端着饭碗，微笑着打趣。
杨华梅自己笑得眉眼弯弯，朝杨若晴这说：“你们年轻人不吃这一套，我就不招呼啦，你奶奶，还有你娘她们，太含蓄啦，我不这样她们会饿肚子！”
说话的当口，杨华梅来到了谭氏身旁，一瓢下去直接给谭氏的碗头狠狠舀了一瓢肉圆子汤。
用猪油做成的肉圆子，上面撒着葱花，纯肉，肥瘦比例把握得刚刚好。
先煎后煮，再用小火慢慢的熬出浓稠的肉汤来，说实话，是真的香啊。
又香又好吃，唯一的缺点就是，因为太好吃了，让人容易控制不住食欲而贪嘴，吃多了长胖。
不仅肉圆子是这样，肉饼也是如此。
这两道菜是这一带的硬菜，家乡菜，特色菜，办酒席撑场面的招牌菜，是卧龙和凤雏！
“哎呀呀，梅儿你干啥呢？你自己也坐下来吃啊！”
谭氏看到自己碗头的菜，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因为这可是她的老闺女孝敬她的啊！
“娘，你吃，我不急！”杨华梅笑眯眯说。
然后又舀了一瓢罩到了孙氏的碗里。
孙氏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梅儿，你也坐下来吃吧，别再忙活了。”
杨华梅说：“你们太含蓄了，想吃啥吃啥，别客气。”
趁着说话的当口，杨华梅又分别给其他几人都夹了菜。
刘氏和鲍素云都早有准备。
鲍素云是护着碗，跟杨华梅客气，而刘氏这是举着碗，当杨华梅的铜瓢伸过来时，她就直接接住了。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太客气了也不好，暗又不是外人，再说了，你推我让的，万一菜掉到桌上和地上，那不是糟蹋东西嘛！”
完事了她吃了一碗又一碗，男人们边喝酒边说话，磨磨蹭蹭的把饭吃完，杨华梅都准备去收拾碗快了，结果刘氏还端了一碗米汤泡锅巴坐到了桌边。
一快子就插进了桌上那碗青红辣椒炒五花肉里面。
大家伙儿看到刘氏这副架势，都暗暗震惊到了。
大热的天，大部分人胃口其实都不太好。
刘氏不一样，她的胃口压根就不受季节的影响，一年四季都好。
杨华明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打趣她：“你这婆娘，咋吃的没完没了呢？差不多就放碗吧？啊？”
结果，自然是遭来刘氏的狠狠一瞪。
“这大热的天，我不帮梅儿家多消耗些，回头这些菜也留不住，留不住就要馊掉，多糟蹋东西！”
刘氏理直气壮的给出自己的理由后，还不忘扭头对杨华梅说：“梅儿你说我说的在理不？”
杨华梅惊愕心情好。
一来是因为今个是宝贝大孙子的周岁生辰，得喜庆，吉利。
二来也是因为娘家人全都过来捧场了，给面子。
第三，这是先前吃饭的中场，她偷摸着去了一趟西屋，挨着顺儿的检查了一番娘家哥嫂他们送的贺礼。
好家伙，这一家家一户户都加码了呀，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这让杨华梅心情更好，所以即便刘氏在这里像饕鬄一样端起碗快就舍不得放，杨华梅都能笑着，很大度的包容下来。
“四嫂说的在理，这大热天的我家连水井都没有，剩菜撑死了夜里对付一口，是绝对过不了夜的。”杨华梅笑着说。
“四哥，你就别说我四嫂了，她也是在帮我的忙，还是帮了大忙呢！”
杨华梅这番话更是让刘氏底气十足，当下得意的朝杨华明那挤眉弄眼。
意思像是在说：咋样吧？梅儿向着我不向着你呢！
杨华明无奈摇头，但心里对这画面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一个是自己的婆娘，一个是自己的妹子，姑嫂之间，难得和睦一次，他乐见其成。
因为老王家实在是太热了，所以大家伙儿吃过饭便赶紧散了。
刘氏是最后一拨走的，等到她和杨华明离场，老王家也就只剩下自家几个人。
“大白，你来下这屋。”
哄睡了壮壮，杨华梅从西屋探出个头，朝正在扫地的大白招呼了一声。
大白放下笤帚进了西屋。
他前脚刚进来，后脚正四仰八叉躺在旁边两条拼在一起的长凳子上午睡的小黑立马就睁开了眼。
他坐起身，侧着耳朵细听了下西屋里的动静。
接着，鞋子都顾不上穿就一头冲进了西屋。
门发出砰一声响，正站在桌边整理东西的杨华梅和大白同时抬起头望向这边。
“小黑你干啥呢？轻点儿啊，没瞅见壮壮在睡嘛！”
杨华梅习惯性的朝小黑轻喝，并紧张的看向床上的壮壮。
大白也跟着去看壮壮，幸好，壮壮睡得很沉，并没有被惊醒的迹象。
然而，听到杨华梅的轻喝，小黑却咧着嘴巴怪笑了几声。
“娘，你和我哥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做啥见不得人的好事生怕被我撞见，还拿壮壮出来做挡箭牌，壮壮那耳朵别说是我撞门了，就算是我拿着一只铜锣在他耳边敲打，那也惊不醒啊！”
小黑一番话，如同一瓢冷水，泼在杨华梅那颗激动亢奋了大半天的心上。
顿时，就残忍的提醒着杨华梅，壮壮是个聋子！
等长大了，还会是个哑巴，天生的聋哑残疾儿，没得治的那种！
杨华梅的心脏瞬间就像被什么给死死捏住了，难受得她喘不过气来。
眼眶也在瞬间红了，先前那些亢奋的情绪瞬间跑了个一干二净，面前桌上这些东西，她都瞬间失去了兴趣。
而大白呢，听到小黑这番言论，脸当即就黑下来。
他虽然有一只脚有点跛，但行动能力还是非常强的，三步并两冲到小黑面前，一把抓住小黑的衣裳领，将他从地上拎起来。
第9231章 不想去
同时一只拳头用力砸在小黑的脸上，直击鼻梁。
鼻血当即就从鼻腔里喷了出来。
小黑来不及叫第二拳便再次落到了面门上。
这次是眼睛。
小黑只觉眼前金星大冒，眼窝眼眶一阵钝痛，接着眼前一黑脑袋里嗡嗡，脚下轻飘飘的，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不仅找不到东西南北，整个人也被大白拽出了西屋，拉到了堂屋里，按在地上一顿拳脚操作……
……
杨华忠他们前脚到家，才刚刚打了冰凉的井水抹了把冷水脸，腚儿刚挨着凳子，还没坐上片刻，结果，杨华梅就慌里慌张的跑过来跟他这求助了。
“三哥，劳累你过去搭把手吧，大白被小黑砸破了脑袋，流了一地的血……”
“啥？”杨华忠惊得声音都变了形，霍地起身就往外跑，杨华梅追了上去。
以至于刚从后院端酸梅汤过来的孙氏都只看到他们的背影，人就跑不见了。
“那啥，晴儿娘，你快些去喊下晴儿，叫她赶紧去老王家！”
“啊？好，好！”
孙氏放下酸梅汤，拔腿往隔壁骆家跑。
与此同时，老杨头又吩咐余兴奎：“我也不睡了，快些，推我去老王家！”
余兴奎说：“既然老三和晴儿都过去了，大伯，我看您老就……”
“不行不行，我不放心，快，快些推我过去，这当口我就算躺床上也睡不着啊！”
余兴奎没辙，只得推着老杨头出了院子门，大中午的，顶着炎炎烈日往老王家那边去。
骆家。
即便孙氏风风火火过来跟杨若晴转达老杨头的话，但杨若晴并没有立马放下手头的活计就往老王家赶。
“娘可听说了是啥事不？”
她推着摇篮，继续哄着团团圆圆小哥俩入睡，一边从容的询问孙氏。
王翠莲端来一碗刚压榨好的西瓜汁给孙氏：“喝一口，解暑。”
原本焦躁酷热的孙氏，从头发丝儿到嗓子眼里都是热气，这会子喝了两口西瓜汁整个人瞬间清爽多了，眼睛看东西都变得清明起来，心脏也跳回了原处。
孙氏回想了下，说：“我当时给你爹端酸梅汤去了，刚从后院过来。”
“才走到堂屋后门的通道那里，就听到你姑说，好像是大白跟小黑两个打起来了，大白还被砸了脑袋受了伤……”
“这哥俩……”杨若晴蹙眉，轻轻摇头。
“先前你们去吃酒席的时候，他们哥俩还好好的吧？”王翠莲坐在一旁，小声问。
杨若晴点头，也同样小声告诉她：“之前气氛好得很呢，小黑帮忙抱着壮壮，大白负责招待宾客，”
“在饭桌上，都一切正常，好得很，临走的时候，我爷还夸小黑这波也懂事了呢，不愧是定了亲的人！”
杨若晴说这些耳朵时候，孙氏就在一旁附和着点头，因为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这样子的。
“想必是后面兄弟俩因为啥事儿发生了争执，晴儿啊，你爷让你赶紧过去呢，你去吗？”孙氏又问。
杨若晴看了眼身旁的两只摇篮，团团倒还好一点，躺在摇篮里眯着眼睛，看样子是快要神游梦乡了。
而圆圆，还在蹬着脚，一副随时准备爬起来的架势。
杨若晴苦笑：“娘，你看我这架势，家里的事儿都还没整明白呢，还能抽出身去管姑姑家的事儿？”
孙氏一看，也确实，总不能啥都丢给王翠莲一个人去照料啊。
两个娃呢，万一俩娃一起吵闹起来，王翠莲一个人是肯定招架不住的。
“我留下，帮你大妈一起照顾娃，你抽空去一趟？”孙氏又商量着问。
杨若晴摇头：“我其实用不着去的，他们又没有杀人放火，不过是两兄弟为了点屁事吵闹起来了呗！”
“可你爷叫你赶紧去啊……”孙氏有点无奈。
杨若晴耸耸肩，“我爷就是那性格，那习惯，有啥事儿好像只有我去了，他心里才踏实，其实不然！”
受伤了，杨华忠过去了，自然回去找大夫。
有啥事儿要中间评评理，或者和稀泥啥的，老汉自己也过去了。
怎么着都轮不着她杨若晴跑过去，而且，还是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和带娃时间。
“娘，你别有啥不放心的，你放心好了，一会儿我奶，还有四婶他们都会过去，然后，我四婶肯定会第一时间将消息带给咱。”
“你呀，哪都别去，就留在我这屋里把西瓜汁喝了，再好好的坐一会儿，这大半天来跑进跑出就没歇过一下。”
而且，去了老王家作客，还非得跑去灶房帮忙烧饭，哎……
包子啊，老实人，永远就不舍得占别人哪怕一丁点儿的便宜。
……
孙氏心还是不定的，勉强在这里坐了一碗茶的功夫，便借口走掉了。
王翠莲再次问杨若晴：“孩子们都睡了，要不，你去转一圈就回来？”
杨若晴果断摇头：“不去，我还是那句话，老王家的家务事犯不着去管，即便今个氛围好，可我姑姑那个人不太长情，指不定啥时候一句话没说好就又给得罪了。”
跟那种性格的人打交道，得出一个经验和教训，那就是：千万千万不要走太近！
走太近了，不好，保持一些距离，彼此客客气气的，反倒更好相处。
既然杨若晴都说得如此直白了，王翠莲是个聪明的长辈，肯定不会强迫她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而且，在王翠莲看来，这大热天的，在家里休息更好。
不停的往外跑，容易热中风。
这几天村里，就有好几个人热中风了。
有生病的老人，还有体弱的年轻人，男女老少都有。
有的是在田地里干活被热到的，有的是在家里被热到的。
今年这个暑天啊，出奇的热，跟往年不同。
今年这稻谷才刚刚开始收割呢，就热成这样了，往些年怎么都得等稻谷入仓之后才热。
还有就是，往年雨水多，稀里哗啦的下雨，今年梅雨季节就那么几天，这庄稼啊，都干旱死了……
婆媳俩小生的说了一阵话，两个孩子都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会子睡着了好，这会子热，起来玩也热，等到日头落山醒，玩一阵刚好就能洗澡，吃夜饭。”
第9232章 你安排
“晴儿，孩子们都睡了，我来看着他们，顺便做几针针线活。”王翠莲又跟杨若晴这小声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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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有一阵空隙，你是睡一会？还是去娘家那边转转？”
听到王翠莲的话，杨若晴心里百感交集。
大妈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跟她说着话，虽然一方面是大妈人好，像孙氏那样的老包子。
另一方面不也透露出大妈在这个家里的小心翼翼吗？
没有自己亲生的子女，这个遗憾始终让她在这个家里不够自信。
关于这一点，以前杨若晴暗地里和骆风棠那商量过很多，两口子一样的意思，在日常生活里要尽量照顾大妈的感受。
但又不能太刻意，若是让大妈察觉出来他们的小心翼翼，会让老人家心里更有负担。
所以很多时候，杨若晴都是非常随意的跟大妈打交道。
她发现了，对于大妈来说，以前有一件事事最能让大妈受用，感觉自己是完全属于家里的一份子。
那就是一日三顿烧饭烧菜，你说：大妈你安排就是了，你烧啥我们吃啥。
那么，大妈就会很高兴。
如今，家里添了两个幼小的孩子，这两个孩子的出生跟当初辰儿还有骆宝宝不一样。
当初生辰儿兄妹的时候，虽然王翠莲也在，但那时候王翠莲进骆家门的日子浅。而且，因为当时还有拓拔娴这个嫡亲的奶奶在，所以很多照顾小孩子的事情都是拓拔娴上前，王翠莲打辅助。
如今，团团圆圆可是王翠莲这个大奶奶一手带的，那种完全交付的感觉，让她对这两个孩子的感觉不一样。
杨若晴的托付和信任，也更是让王翠莲很受用。
所以，此刻杨若晴便对王翠莲说：“大妈，有你在，孩子们我放心。”
“但是老王家那边，我真的用不着去，因为一会儿，我那个四婶肯定就要过来，她的消息素来是最灵通的。”
“我就留家里，先前咱吃过的西瓜皮，我早就想去切了，切了喂鸡鸭。”
“太热了，你歇一会，待会我去切。”王翠莲说。
杨若晴乐了，挽住王翠莲的手臂撒娇：“哎呀大妈耶，你这话说的，老天爷要打雷噼我啊！”
王翠莲看了眼杨若晴抱住自己手臂的手，眼中也是慈爱的笑意。
杨若晴接着说：“您老也别做针线活了，趁着他们俩睡了，你也眯一会儿呗，痒痒精气神。”
“待会若是我四婶来找我，你就跟她讲，叫她去后院水井那边找我就是了。”
王翠莲点头：“好，那你去吧。”
杨若晴站起身，临走前又再次叮嘱王翠莲：“您老也睡会，不赶那一针一线的，他们俩小衣裳小鞋子多着呢，都是先头你们做的。”
王翠莲点头：“晓得了，你去忙你的吧！切完早些回来，外面热。”
“好嘞！”
杨若晴雷厉风行的去了后院灶房，将地上盆里的西瓜皮端起来。
这些西瓜皮是先前压榨西瓜汁的时候用过的，将它们扔在这只盆里，忘记给盆扣罩子了。
这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我的妈呀，惹了好几只苍蝇在这里盘旋。
杨若晴最烦这些苍蝇蚊子啥的了，还有密密麻麻的蚂蚁……看着头皮就炸了。
明明自己是人类，体型比这些生物庞大了不知多少倍，可是却仍然被它们刺激得浑身不适。
有人说，那是因为我们人类老祖宗镌刻在基因里的感觉。
看到那些蛇虫鼠蚁的扎堆，看到浓疮腐肉里有虫卵在蠕动，就会密集恐惧，就会恶心。
可是，当我们凝视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看着自己密集的头发，却感觉平和。
所以此刻，杨若晴看到这些盘踞哎西瓜皮上方的苍蝇，真是一万个恶心，直接抓起旁边的扇子一通扇，若是能拍死几个就更好了。
完事了端起西瓜皮去了后院，来到水井边一通冲洗，冲洗干净后才开始切。
她在切的时候，不远处那些蹲在墙角树荫下的鸡们，便好像窥探到了什么。
一个个拢着翅膀，歪着脑袋，瞪着圆熘熘的小眼珠儿瞅着杨若晴。
瞅着瞅着，还有一两只胆儿肥的嘴里咕咕叫着，脚下小心翼翼往杨若晴这边靠近。
杨若晴抿着嘴偷笑，眼角的余光将它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
万物皆有灵，这些鸡们一点儿都不傻，估计看出她在做啥。
于是她抓了一把切碎的西瓜皮抛向了它们。
西瓜皮落地的瞬间，它们被吓到了，扑扇着翅膀四散而逃，片刻后镇定下来，又返回原地，开始啄食西瓜皮。
先前那几只胆儿肥的，更是直接冲到了杨若晴附近，试图抢夺她手边已经切好的西瓜皮。
看着它们这贼头贼脑的样子，杨若晴忍不住笑了。
“还抢？当心把你脑袋给剁下来！”
说归说，笑归笑，但杨若晴还是抓了一把切好的西瓜皮抛洒出去。
再次掀起鸡们的一阵骚动，就连不远处的几只鸭子都耐不住寂寞，嘎嘎乱叫着过来觅食了，后院顿时陷入欢快的进食氛围中……
刘氏就是在这样美好的氛围中找到了这里。
“你大妈说你在这里喂鸡鸭，我专门过来找你说话。”
杨若晴听到刘氏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四婶，你这造型很别致呀！”
刘氏脑袋上搭着一块帕子，帕子上面还戴着一只发了黄的麦草帽子。
帽子压着帕子，帕子两端耷拉下来，刚好垂落在脸颊处，盖住了耳朵。
走动起来，就像一只大金毛，尤其是刘氏还热得直吐舌头，就更像了。
听到杨若晴的打趣，刘氏愣了下，随即便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嗨，鬼天热得要死，我得准备一块帕子随时随地擦汗呢！”
“那啥，晴儿也别光顾着打趣我了，我是来跟你说老王家的事的，哈，这老王家啊，真是过不了三天安定日子，今个咱们前脚走，后脚那哥俩就干起来了，”
“小黑可真是虎，直接拿起桌上点蜡烛的铁座砸破了大白的脑袋，淌了一地的血，差点就把人给砸没了！”
第9233章 分赃不均？
“这又是为了啥？咋下手那么狠？”杨若晴洗了把手，起身来到一旁的树荫底下站着跟刘氏说话。
刘氏也就着杨若晴洗过手的井水，将帕子扯下来放到里面搓了几把，洗了个冷水脸。
长叹一声：“透心凉！”
杨若晴下意识就接了句：“心飞扬……”
“啥？”刘氏抬起头，“晴儿你说啥？啥玩意儿飞起来啦？”
杨若晴笑着摇摇头：“没，没啥！”
“那啥，四婶你先前去老王家了啊？”她又问。
刘氏洗好了脸，屁颠着来到杨若晴身旁，坐在旁边的石头上。
才刚坐下去，立刻又弹了起来。
“哎呀妈呀，这石头滚烫的，我这腚儿都要烫熟了！”她揉着腚儿大呼小叫。
正在进食的鸡鸭们都被她吓了一跳，一个个斜着小眼睛熘熘瞅着刘氏。
刘氏才懒得搭理那些鸡们谴责的目光呢，自顾自的跟杨若晴这说：“幸好那蜡烛台砸偏了一点，也幸好大白的脑袋瓜够硬，听旺生说，这要是再偏移一点，搞不好就真得砸死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那血也淌了一地，我们到的时候，地上的血还在呢，真是把人给吓死！”
杨若晴听得眉头直皱：“是为了啥事儿让小黑下这样的狠手？”
刘氏说：“嗨，我也以为是为了啥不得了的事呢，听梅儿说，是为了咱今个送去的贺礼！”
“贺礼？”杨若晴挑眉，“难道是分赃不均？哈哈……”
刘氏撇撇嘴，“都还没来得及分呢，梅儿说她整理贺礼的时候，见小黑在睡觉，就先喊了大白进屋，打算先更大白合计下，让大白拿个笔和账簿出来先把这些给记下来，省得将来年数多了忘记了。”
“结果大白还没来得及找笔，小黑就冲进来了，听小黑的意思，好像是不满她娘要将今个收到的全部贺礼都贴补给大白，于是两边就吵起来了。”
“梅儿说，原本大白是没打算跟小黑打架的，实在是争吵的过程中，小黑出了啥不好的言语，把大白给激怒了，大白才先动的手。”
“可这小黑也不是吃亏的性子，打起架来也虎，手边能捞到啥家伙就用啥家伙来打大白。”
“这不，一个烛台，直接把大白给砸趴下了，差一点点咱今个就又要去老王家吃席席了……”
刘氏这一番绘声绘色的演说，简直就是将当时的画面还原在杨若晴的眼前。
杨若晴听得眼角直跳，原本还以为小黑懂事了一点点，看来，又是她多想了。
也是大家多想了，瞧瞧，这一下子就本性暴露出来了。
“若我姑姑说的是事实，那小黑可就有点过了。”杨若晴说。
“而且，他口出恶言，估计也是触动到了我姑姑和大白底线的话，因为上回他被关祠堂的时候，就做过那种事。”
那一次，直接将大白和壮壮的名字刻在排位上，这个举动气得梅儿姑姑差点中风偏瘫。
这一回，怕是也跟上次差不多，所以才会闹成这样。
“那现如今大白和小黑的情况又是咋样的呢？”杨若晴又问刘氏。
刘氏说：“旺生已经过去给大白处理了伤口，这会子在家里躺着呢，人也醒了。”
“至于小黑，哈哈，那就有意思了。”
“咋？什么意思？”杨若晴问，“该不会打完人就跑了吧？”
刘氏瞪大眼睛，并打了个响指，“还真被你说对了，打完人就跑了，撂下躺在血泊里的大白就跑了，把梅儿气得浑身直哆嗦，直呼那黑小子没人性呢，不顾手足情！”
杨若晴摇摇头：“有没有手足情，可不是现在在那嚷嚷的，得从小教育。”
而显然，老王家俩孩子从小的教育，就很有问题。
杨华梅和栓子娘那是无限度的宠溺这俩孩子，俩孩子从蒙学开始，就是书没念多少，却各种矫情。
在镇上念书那阵子，老杨头去镇上办事，专门去看望他们俩。
不仅请去学堂门口的酒楼里大吃大喝，末了还得给零花钱。
回到村子里跟杨华梅那说这事儿，得儿，一家子除了王栓子还能保持冷清和理智，不提倡这种宠溺的做法，其他人，包括杨华梅在内，那是笑得合不拢嘴，非常的受用啊。
只要你敢给，她就敢让孩子们收下，无底洞，源源不断，没个尽头。
“梅儿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一边要守着家里受伤的大白，一边又担心跑开的小黑，都不晓得该咋整了！”刘氏又说。
“嗯，然后呢？”话说到这里，不可能就这么没了的，肯定还有后文。
果真，刘氏接着说：“完事了你爷奶给她出主意，让她不要急躁，留下来照看大白，让你爹和你四叔他们去帮忙找小黑，”
“这么热的天，去外面找人？我的妈呀！”杨若晴真是替杨华忠还有杨华明捏了一把冷汗。
“这顿晌午饭，吃的亏大了，完事了还要去给他们老王家做苦力！”杨若晴说。
刘氏撇撇嘴，“可不就是么，你四叔当场就给回绝啦！”
“啊？回绝的好！我四叔霸气！”杨若晴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回绝的理由是啥？”
刘氏道：“你四叔说了，小黑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是个壮汉，就算跑到天边也不用担心！”
杨若晴点头，“确实不用担心，那么大一个小伙子，出不了岔子，何况他也不是第一回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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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说：“就是！”
“诶晴儿，你说，这小黑大概跑哪去了？”刘氏又问。
杨若晴笑了笑，“他很大可能是往山里去了，茶寮那里找他老丈人和媳妇儿徐巧红。”
上回搞茶叶的时候，徐元明跟杨若晴这说起过他闺女徐巧红和小黑婚事的事。
徐元明的意思是，就算他拗不过闺女，跟老王家结了这门亲事，闺女也来老王家上了门。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满意小黑这样一个女婿。
除了吃喝拉撒，其他啥都不懂。
也不能说他完全不懂，反正就是半懂半不懂，半桶水在那瞎晃悠。
所以，徐元明的意思是，婚期不能提前，还是得定在腊月。
第9234章 老丈人那
之前说什么定在中秋节前后啥的，一概作废。
往后拖延的目的，就是希望这段日子里，闺女如果遇到更好的男人，回心转意呢？
这是徐元明那边最后的挣扎，告诉了杨若晴，杨若晴谁都没说，包括老王家那边。
今天去老王家作客，他们跟杨华梅那打听小黑的婚期的时候，梅儿姑姑说女方那边将婚期延后了，延后的目的是为了多谢充裕的时间去筹备更加丰厚的嫁妆……
内幕，杨若晴明白，但是不会说。
因为这事成与不成，都是老王家和老徐家的事儿，跟自己无关。
“小黑往茶寮那边去躲，四婶你看着吧，很快茶寮那边就会将他送回来。”杨若晴又说。
“就算小黑不听话没法直接扭送回来，徐他老丈人徐元明也会打发人来老王家捎信，好让老王家去人将小黑拽回来！”
“为啥那么急？咋也不多留这个好女婿吃顿夜饭，或者歇一晚？”刘氏问。
杨若晴笑而不语。
与此同时，在眠牛山深处的某一座山峰的半山腰处。
这里的气候跟山脚下，还有村子那边真的完全不同，这里一点儿都不热。
不仅不热，而且越往山上走，却凉快。
山路上绿树环抱成荫，清风扑面，分外的凉爽舒适。
在村子里和山下，穿着极为单薄的夏衣都觉得酷热难挡，恨不得撕掉一层皮才好。
可到了这里，你会觉得阵阵凉意，最后，身上的衣裳都略显单薄了，冷得你不得不抱紧双臂，甚至渴望有一件御寒的秋衣，或者加厚的外套才好。
小黑抱着肩膀哆哆嗦嗦着终于爬上了半山腰，推开了茶寮的那扇篱笆门。
篱笆门打开，茶寮三间茅草屋子门口，搭了一个棚子。
此时正是傍晚日落时分，棚子底下摆着一张小桌子，小桌子旁边坐着两个男人，分别是徐元明和他的大儿子。
（暂且叫徐大吧，工具人，配角中的配角不配有名字。）
父子两个面对面坐着，看样子是刚从茶园地里干完活收工回来歇息，农具啥的沾着泥土，还在脚边放着呢。
徐巧红拿着一只刚用山泉水洗过的西瓜过来，放在桌子正中间，然后拿着一把刀子正埋头切着西瓜。
绿色纹路的外皮，切开后红艳艳的西瓜囊，黑色的西瓜籽点缀其中，汁水沿着横切面顺延到桌上。
徐巧红拿起桌边的抹布擦拭了一把，然后将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西瓜分给父兄。
“爹，你的。”
“大哥，吃。”
徐元明接过西瓜啃了一口，转头看到旁边灶房上空冒出的鸟鸟炊烟，问徐巧红：“日头还没落山，你娘就开始捣鼓夜饭了，这是打算捣鼓啥呢？”
徐大也将脸抬起，说：“先前在菜园地里干活，刮的西南风，把那灶房的香味儿全给吹过去了，乖乖，忒香啊！”
徐巧红狡黠一笑，“爹，大哥，你们猜呀！”
徐元明憨厚一笑，摇摇头，“猜不出来。”
徐大说：“肉？”
“也不对呀，这两天咱都没有人下山去采办，二弟也没有送菜上山，不可能是肉。那是啥？”
徐巧红抿了抿嘴，正准备揭晓答桉，一个声音突然从茶寮的篱笆门那里传过来：“是梅干菜烧鳜鱼！又香又臭的鳜鱼，巧红姐，我猜的对不对？”
棚子底下的三人同时抬头循声望去，三人的眼中都出现了惊讶。
徐元明父子的惊讶过后，便是厌烦。
徐大感觉手里的西瓜顿时都不甜了，他皱紧了眉头冷硬的问小黑：“日头都落山了，你来这想做啥？”
徐元明则发现了小黑脸上的不对劲。
这五官明显出现了淤青和浮肿，要么就是在哪嗑着摔着了，要么，就是跟人干架了！
“你不在铺子里帮你大哥干活，跑我这来做啥？还不快些回去！”
见到小黑没有回应徐大的话，徐元明拉下脸来，没好气的驱逐小黑。
小黑一愣，脸上随即露出委屈至极的表情。
而徐巧红呢，则瞪了她父兄一眼，然后拿着一块西瓜小跑着来到小黑跟前。
“小黑，你咋找这来了呀？快，先吃块西瓜润润嗓子。”
小黑看了眼送到自己面前的西瓜，这若是搁在村子里，汗流浃背的时候，别说一块了，一整只西瓜他也不在话下。
然而，经历了这山路的一路受冻，此刻他对这种凉性东西真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他摇摇头，“巧红姐，西瓜不吃了，我想喝口热茶。”
徐巧红一愣，随即点头，“好，我给你泡茶去！”
她转身要离开，突然又转过身来，狐疑的打量着小黑的脸，“你的脸咋啦？鼻青脸肿的，谁打你了？”
换做别的人这么问，小黑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脸凑上去，好让对方打量，然后夸张的，添油加醋的将大白打他的情景说一遍。
然而这会子，当徐巧红踮起脚来紧张的打量着他的脸的时候，小黑的反应竟然是抬手捂着自己的脸，而且还侧过身去，不仅不让徐巧红看他的脸，甚至还语无伦次的说：“没，没啥事儿。”
小黑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只知道这一刻，他的心里是很慌张的，就是不想让巧红姐看到。
似乎，被她看到了，这整件事就算自己再咋样添油加醋的说，就算所有听到这件事的人都帮着一起谴责大白，小黑都觉得自己很丢脸很丢脸！
“你当我眼瞎吗？我都看到了，你这是跟人干架了，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徐巧红突然尖着嗓子喊了起来，她将西瓜强行塞到小黑的手里，像一个大姐姐训斥小弟弟那样：“老实点，告诉我，到底是哪个把你打成这样的！”
“巧红姐，真的没有……”
“你要再说一句没有，就给我滚出茶寮，再也不要来了，也不要跟我说话！”
徐巧红指着茶寮门口，厉声数落小黑。
小黑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徐巧红见状，又拽着他的手臂将他踉踉跄跄的拽到桌子跟前，将他按坐下来。
第9235章 如出一辙
“你给我坐好了，是个爷们，就有啥说啥，别磨磨叽叽的！”
徐元明和徐大四目相望，父子俩的表情和眼神都如出一辙。
对小黑，那是母庸置疑的嫌弃。
可是，却都拗不住家里这颗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白菜啊！
所以，徐元明也只能深吸口气，努力按下心头对小黑的诸多不爽，黑着脸说：“是男人是如实说话，吞吞吐吐磨磨叽叽，看着就不像个男人！”
被老丈人这么一训，小黑鼓起腮帮子，坐在那里更加委委屈屈，扭扭捏捏。
徐元明看得火冒三丈，将手里的西瓜用力放到桌上，气得呼啦直喘气。
徐巧红见状，赶紧又拍了小黑肩膀一下，“你快说，到底咋回事？跟谁打架了？”
小黑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的说：“跟我哥打架了。”
“啊？跟你哥？你们到底有啥血海深仇？为啥他要这样对你下狠手？”徐巧红惊呼起来，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口鼻。
这打的也太狠了吧，第一眼看去，因为小黑皮肤黝黑，所以看不出啥。
可当第二眼再看，第三眼细看，你就会发现这被打到了眼歪嘴斜，好多地方都破损了，眼睛肿胀到一个大一个小，嘴角也开裂了，说话的时候牙齿缝里还残存着血迹。
徐元明父子听到小黑的话，也都吃了一惊。
“你这趟不是回村去给你哥哥家的孩子庆贺周岁生辰吗？咱都拿了贺礼出来，你哥该高兴才对啊，为啥还把你打成这样？”
徐巧红对此极为费解，因为这一波小黑他们回村，她其实是知情的。
不仅如此，她还私底下拿了钱出来，让小黑转交给杨华梅，算是她这个婶婶给大侄子的贺礼。
怎么送了贺礼，小黑反过来还挨打了呢？
徐元明也问小黑：“你哥我打过两回交道，虽说跟你是同一个时辰出生的孪生兄弟，但他确实比你沉稳，会来事儿！”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打你的，这里面，肯定有缘由，你快说，不许扯谎！”
小黑支支吾吾，目光闪躲，到最后埋下头去，抠着西瓜里的西瓜籽，边抠边说：“本来也好好的，是后面我嘎婆他们都走了，我娘喊了我哥进屋去清点那些礼金，我怕他们要背着我私吞，我也就跟了进去。”
“他们嫌我动静大，说我会吵醒睡觉的壮壮，我就回了一句，我说壮壮是个聋子娃，打雷都打不醒，还怕我吵醒？”
小黑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悄悄抬头打量了一眼老丈人和大舅子的反应。
发现他们二人的脸色都变了，且表情还非常的古怪。
小黑愣了愣，正准备埋下头去接着抠西瓜籽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迷茫。
这时，徐大突然一巴掌拍在桌上：“有你这样做小叔的吗？怪不得你哥打你，这要换做是我，今个咱俩必须得没一个！”
小黑一听大舅子这话，吓得西瓜籽都不抠了，甩到桌上就从凳子上弹跳起来，并躲到徐巧红身后。
“巧红姐，救我！”
徐巧红满脸尴尬，但还是伸出双臂像老母鸡护崽似的将小黑护在身后，同时拿眼睛去瞪徐大。
“大哥你做啥呢？好好说话，小黑胆子小，你别吓着他！”
听到妹妹这话，徐大一口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徐大指着徐巧红，“我都不晓得你护着他做啥？他是你儿子还是啥？”
“哥，你咋说话的呢？小黑是我未婚夫，是我男人，也是你的妹夫！”徐巧红气急败坏的跟徐大这辩驳。
徐大乐了，又指着躲在徐巧红身后的小黑：“你看看他那怂样，别说男人了，简直就不像个正常人！”
徐大站起身，走向小黑：“别跟那躲了，过来，我送你下山回家！”
小黑再次往徐巧红身后缩。
徐巧红腰肢纤细，身量苗条，和小身段儿根本就没法为膀阔腰圆，如同一尊铁塔的小黑提供遮掩。
“哥你干啥呀？小黑都还没站稳，你别撵人啊……”
“爹，娘，你们快管管我大哥啊，哪有这么对妹夫的！”
徐巧红的呼唤，终于让徐元明出了声。
“老大，你坐下，别胡来！”
与此同时，正在灶房里专心烧梅干菜鳜鱼的徐母也听到动静从灶房里跑了出来：“咋啦咋啦？巧红在嚷嚷啥？咦，女婿来了？”
见到徐母出现，徐巧红赶紧将小黑往徐母这边推：“娘，你赶紧带他去后面小溪那边洗把脸，再找点草药给他涂抹下伤口，他被他哥打成了猪头三！”
徐母也看到了小黑的一样，虽然满肚子的疑惑，但还是在徐巧红耳朵催促，以及徐元明的眼神示意下，拉着小黑往灶房后面去了。
“那里有溪水，你自己过去好好洗把脸，我锅里还炖着鱼呢，脱不开身！”
徐母给小黑指了个方向，自己这赶紧跑回了灶房。
小黑对这一块地形那是相当的熟悉啊，因为之前他就是在这里给徐元明做学徒。
结果，打理茶树的本事屁都没学到，倒是插足了徐巧红跟前夫的婚姻，导致对方婚姻破裂……
“巧红，你看看你，这都找到啥玩意儿做夫婿，这像人吗？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徐大看着徐巧红，忍不住直摇头。
“走在外面，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说，我跟他是亲戚，简直就是狗肉上不了台面！”徐大又骂。
徐巧红拉长了脸，说：“大哥，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相中了大嫂，我可说过你啥？我给你面子，才敬重她是我大嫂，你呢？你给我面子嘛？”
徐大瞪大了眼，怒道：“当初县城那门亲事多好，妹夫也是体面人，吃的衙门饭！”
“你非得作，把一门好好的婚事给作没了，找上这样一个玩意儿，搞啥！”
徐巧红双臂环抱，冷着脸说：“我喜欢我乐意，我就相中了他，谁都管不着，包括你在内！”
徐大气得要掀桌子，徐元明用力拍了拍桌子，“你们俩都给我闭嘴，现在是扯这些的时候？”
徐母将锅里的鱼伺弄了一番，听到棚子里这父子仨的争吵，吓得再次跑了出来。
第9236章 一物降一物
“都别吵了，生米煮成了熟饭，亲事都定下了，就别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徐母虚抬着手，手里还抓着一柄锅铲。
锅铲上还粘着一些辣椒籽啥的，徐母焦急的说：“当务之急是把姑爷送回去，这大热天的，可不能留在茶寮。”
“娘，小黑都这么惨了，还送他回去呀？那不是送回去找打嘛！”徐巧红当即就提出了反对意见。
徐大说：“不送回去你想干啥？留他在茶寮里住下来？跟你住一屋？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徐巧红被她大哥怼得面红耳赤，当下就跺着脚跟徐父徐母那里求助：“爹，娘，你们看我大哥啊，非得拿那些难听的话刺我，好像我是个风尘女子似的！”
徐母狠狠瞪了大儿子一眼：“她是你妹妹，不要那么说。”
徐父则选择了沉默，心里却在说，事实可不就是这样么？一大堆丢脸的事，前所未见，徐家家门不幸啊！
但明面上，徐父也是呵斥大儿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过去的事不准再提，如今，小黑就是你的亲妹夫，只能维护，不能挤兑！”
徐大翻了个白眼，摆摆手：“他们的事我懒得管，维护？也别难为我了，我去茶园再干一阵活，夜饭你们先吃！”
“老大，你咋这当口走呢？马上就开饭了啊！”徐母说。
徐大已经站起了身，“不吃了，没胃口！”
“咋就没胃口了？梅干菜烧鳜鱼不是你最喜欢的菜吗？先前还嚷嚷着要吃呢！”徐母跟在后面说。
徐大已经捡起了地上的农具，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眼见徐母还要去追，徐父拦住了她：“算了算了，随他去吧，待会给他把菜留着也一样。”
徐母说，“那咋行呢？这个菜就是要热乎的吃才有味道啊！”
徐父摇摇头：“别说是他，就算是我，都没啥胃口！”
徐母皱紧了眉头，又看了眼身旁的徐巧红，一筹莫展。
徐巧红也很郁闷，“小黑都已经被他哥打成那副鬼样子了，吃大亏了，你们还要嫌弃他，这有点不应该吧？”徐元明说：“小黑说啥，你信啥？他哥打他，是他自己活该，说了不该说的话！”
徐巧红蹙眉，低下头，脚尖烦躁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头子。
徐元明接着说：“再说了，他哥打他，难道他就不还手？我可不信小黑有那么好！”
徐巧红抬起头，一脸错愕的说：“爹，你这话啥意思啊？难不成你还要帮大白来打小黑不成？到底哪个才是你女婿啊？你搞清楚了吗？”
徐元明黑着脸看着徐巧红，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女生外相啊，胳膊肘往外拐！
徐母见到这父女俩僵持住了，于是打圆场对他们说：“这样吧，待会留他吃顿饭，处理下伤口，然后我和爹一起送他下山回村，顺便再看看老王家到底啥情况。”
徐巧红立马抬起头，急吼吼道：“娘，我也要去！”
这回，就连徐母的脸都给拉下来了。
“你个死丫头，别太过分！差不多得了啊！”徐母将徐巧红拉到一边，边说边朝她眨眼睛递眼色。
徐巧红也眨了眨眼，明白了母亲的用意。
家里父兄都不喜欢小黑，这一点她是清楚的。
可是，她喜欢啊！
一开始她喜欢骆风棠那种成熟稳重，很冷酷，又有身份地位等光环加身的男人。
可是，骆风棠太冷了，根本不给她半点靠近的机会。
而且，正妻太厉害，自己这一家的吃穿用度都是依傍着人家，徐巧红没辙，只得放弃了。
后面她嫁人了，丈夫是一个风度翩翩又风流俊朗的城里人，在城里还有一份跟衙门挂钩的差事，嫁过去直接做少奶奶。
可是，日子久了，新鲜感过去，徐巧红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能接受丈夫的那种玩乐方式，也融不进他的朋友圈。
丈夫在生那种羞于启齿的病之前，他在外面有老相好，她闹过，无用。
后来他玩过头了，掏空了身体，不举了。
天天窝在家里自暴自弃，这个时候，他突然就很抬举她这个正妻了，跟她这里说一堆的情情爱爱的假话。
哼，徐巧红才不信那些鬼话呢！
后来，她遇到了小黑，她突然就觉得该轮到自己玩了，该送给丈夫一顶绿帽子！
现在，通过很小黑的接触，尤其两人还有身体上的亲密接触后，徐巧红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选择进入了一个误区。
找男人，不能找太有本事的，也不能找太会玩的，更不能找冷酷啊，风流俊俏的。
你得找一个普普通通，甚至在别人眼中呆呆傻傻的男人。
这个男人还要符合两个条件就行。
一：身体好，如此，甭管是让他干力气活，还是在夫妻的某些事情上，都很受用，对吧？
二：这个男人要听你的话，像弟弟跟姐姐一样，好拿捏！
综合这些方面，徐巧红越发觉得小黑是最合适的人选。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徐巧红说。
徐父道：“我就担心小黑那瘪三不乐意回去，要死乞白赖留在这里骗吃骗喝！”
徐母也扭头望了眼灶房那边，小黑早就洗完了，正扒拉着灶房的窗口在那探头探脑，鼻子一皱一皱的，显然是被灶房里烧鱼的香味儿给勾住了，一点儿形象都不顾。
“看这样子，我也担心他不愿意回去。”徐母小声滴咕。
徐巧红扬起下巴，很是自信的说：“放心吧，有我在呢！”
然后，她昂首挺胸走向了小黑，说：“小黑，来灶房，我跟你说点事儿。”
“啊？好！”
小黑乖乖跟在徐巧红身后进了灶房。
屋外，徐家夫妇面面相觑，徐父说：“这能行？”
徐母道：“我看行。”
果真，不一会儿徐巧红就带着小黑出了灶房，“爹，娘，开饭吧，我带小黑回屋去抹点药，马上就来。”
走了几步，徐巧红又停下，“哦对了，待会吃过饭，你们先陪小黑回村吧，我已经跟他说好了。”
“是吧小黑？”
小黑上前一步，对徐元明夫妇点头说：“我啥都听巧红姐的，她让我上刀山我绝不下火海！”
徐家夫妇听得目瞪口呆。
徐巧红转身揪着小黑的耳朵：“少废话，快些进来抹药，待会你不吃饭啦？”
小黑连连点头，屁颠着跟在徐巧红的身后进了屋子。
屋外，徐父对徐母说：“虽是个不中用的瘪三，但目前来看，对巧红还是不错。”
徐母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色，“一物降一物，孬子也好，聪明人也罢，至少得能让咱巧红给降住，就是最好！”
第9237章 送走
茶寮要准备开饭了，原本，徐元明夫妇以为小黑这只饕鬄吃起饭来肯定很壮观，必定是吃着碗里盯着锅里没有别人的份儿。
结果没想到，也不知徐巧红跟小黑说了什么还是咋的了，吃饭的时候，小黑竟然规规矩矩的。
那快子头都是擦着鳜鱼边上走，小心翼翼的夹里面的梅干菜吃。
好两回都是徐巧红给他将鱼肉夹到碗里，并告诉他：“吃吧！”
小黑捧着碗，乖巧点头，活脱脱像个跟老母亲去亲戚家串门的小孩子。
甚至，徐元明夫妇猜测小黑小时候跟着杨华梅去走亲戚，都不一定有现在这样乖。
这也真是奇了怪了，竟然还如此听巧红的话？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若真的这样一直下去，也挺好的。
就这样，在非常好的氛围里吃完了这顿夜饭，夜饭过后，日头已经完完全全下了山。
徐母对徐巧红说：“我和你爹今夜怕是赶不过来茶寮，你和哥哥留在这里，我们明日早上再回来。”
“娘，你们要在老王家留宿吗？”徐巧红问。
爹娘送小黑下山，去老王家了解情况，等到了解往情况估计天早就黑得透透的，不可能再冒黑回山的。
徐母摇摇头：“怎么可能呢，我和你爹不可能在老王家留宿的，我们到时候顺道回镇上的家里去看看。”
听到徐父徐母要回镇上，徐巧红的心思活泛起来，“娘，记得给我带些好吃的，不仅要有肉，还要有一些糕点。”
徐母满脸的慈爱，对于如今的徐家，那个条件还是有的，何况也就这么一个闺女。
“好，你想吃啥，娘都给你带回茶寮来。”她说。
徐巧红又说：“对了，我的胭脂快用完了，娘再帮我带一盒。”
徐母点头，“好，我给你带，夜里把茶寮的院门，还有这屋门关紧，茶壶茶碗还有马桶啥的都拎到屋里，夜里就不要出来了。”
“夜里听到山里野兽叫，也不要怕，若是真有啥，就喊你大哥，你大哥在你隔壁屋。”
徐巧红笑颦如花，“娘，你可真啰嗦，我又不是小孩子，走吧走吧，我爹该催你了。”
到了院子门口，徐巧红又当着徐父徐母的面叮嘱小黑：“路上要听我爹娘的话，你若敢不听他们的话，回头我跟你算账！”
小黑咧了咧嘴，徐巧红呵斥：“严肃点！”
小黑立马挺直了胸膛保证：“巧红姐你放心吧，你叫我咋样我就咋样，我啥都听你的！”
徐巧红得意挑眉，“这还差不多。”
徐父徐母再一次面面相觑，两人心中百感交集，都不知该说啥好了。
三人正准备动身离开茶寮，小黑突然响起什么，屁颠着跑到徐巧红跟前，“巧红姐，这是我给你买的，上回打算送去你家，结果你来了茶寮。”
徐巧红接过手里的盒子，“这是啥呀？包装得这么神秘？”
小黑笑得更加神秘，“是你喜欢的东西，等我走了，你再拆！”
撂下这话，小黑掉头跑出了茶寮，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猪头脸上，因为涂抹了药，所以看起来更加滑稽，就像是将一只猪头从酱油缸里捞起来再架在他的脖子上……
但徐巧红望着小黑跑开的背影，眼中却溢满了幸福的笑容。
这让徐元明夫妇更是相顾无言，两口子都不知是该欣慰该祝福，还是该哭笑不得了。
这两根孩子，以那种不堪的方式走到一起，如今，还整得这样你农我农，也是没谁了……
长坪村。
傍晚时分，王翠莲在灶房忙着烧饭，杨若晴在院子里放在一口大盆，孙氏也过来了，娘俩一起给团团和圆圆小哥俩洗澡呢。
洗完一个小家伙，在他脖子底下和腋下，前胸后背全给拍上香香的痱子粉，然后再穿上柔软透气的纯棉小衣裳。
“晴儿，团团洗好了，我抱他喝点水。”孙氏说。
杨若晴正埋头接着给圆圆洗，听到这话点了下头：“好！屋里桌上温了水，随便喝。”
团团应该是渴了的，因为刚才给他洗澡的时候，每当有水珠滑到他嘴边的时候，他就伸出小舌头去舔舐，而且还砸吧着小嘴巴，做出吞咽的动作。
这洗澡水可不能喝，所以此刻，孙氏抱着团团回屋去喝水，团团一点儿都不抗拒。
至于圆圆这边，那就不一样了。
这个小家伙黑黑实实的，脱掉衣裳放到水盆里，就像放进了一只小铅球，分量那是十足啊！
而且刚落水，他就兴奋起来，戴着绞着红丝线的银镯子的小手在水里用力拍打着，嘴里也同步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得，这几下拍下去，水花四溅，杨若晴满头满脸都是水，头发丝儿上都在往下掉水。
至于脸上，早已分不清那些是水，哪些是她自己的汗珠了！
反正，给圆圆洗澡的画面就像是在打架，不像团团，文静乖巧，在洗澡盆里随便你摆弄。
圆圆就是一条小泥鳅，小蛟龙，等到洗完了要出水了，他还感觉没玩够，身体扭动着还要往水里奔，嘴里发出‘叭叭’的声音。
杨若晴直接在他肉都都的小腚儿上拍了两下：“好啦，起啦起啦，你还想在洗澡盆里过年不成！”
圆圆挨了打，不乐意了，瘪着嘴要哭。
侄子莫若母，杨若晴早有防备，直接抓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一只玩具小鸭子塞到他的手里。
哭声止住了，圆圆双手捧着小鸭子塞到嘴里啃咬，一心研究他手里的小鸭子去了，接下来拍痱子粉穿衣裳啥的，完全陷入被动状态。
孙氏抱着喝好了水的团团从屋里出来，看到杨若晴的衣裳都黏在背上，头发也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似的，孙氏可心疼了。
“我喊你爹过来抱娃，你赶紧的去洗澡！”
孙氏才喊了两嗓子，杨华忠和骆铁匠一起从前院过来了。
两个人都抢着要来抱娃，孙氏打量着他们俩的身上：“你们有没有谁去田地里干活了？去了田地里，没洗澡没换衣裳是不能抱的。”
第9238章 夜里来客
经孙氏这么一番提醒，杨华忠和骆铁匠俩互望了一眼。
杨华忠说：“我先前去了趟田里，回来就洗了把脸和手，还没来得及换衣裳。”
骆铁匠：“我今天倒是没去田地里，要不我来抱？”
孙氏将最乖的团团交给了骆铁匠，自己则接过了圆圆，同时还在催促杨若晴去洗澡。
杨若晴洗澡去了，骆铁匠抱着团团去了前院熘达，孙氏抱着圆圆回屋喝水。
“趁着这机会你也回家去洗澡吧，待会好过来接孩子。”孙氏又吩咐杨华忠。
杨华忠点头，转身回家去了，因为他那边洗完澡还得回来接替骆铁匠。
结果，当杨华忠洗完澡刚来骆家，后脚余兴奎也找过来了。
“三哥，大伯让你再去趟老王家。”
“为啥呀？老王家基本都没啥事了啊！”杨华忠说。
兄弟俩架打完了，一个跑了，一个躺床上养伤，杨华梅带着孩子，基本也各就各位。
这当口就没必要过去了吧？
余兴奎说：“好像是小黑他老丈人家来人了，专门送小黑回来。”
杨华忠诧了下，不由得看向骆家后院，小生滴咕道：“看来晴儿又猜对了，这小黑跑不了多远！”
“来了就来了呗，那也是老王家和老徐家的事，我就不去掺和了。”
打发走了余兴奎，孙氏和一身清爽的杨若晴都过来了。
得知了刚才的事，以及杨华忠的拒绝，杨若晴直接对杨华忠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爹，好样的哈，竟然还敢拒绝我爷的吩咐。”
杨华忠表情古怪：“这有啥？该去的我绝对不缩脑袋，没必要去的，我也绝对不伸那脑袋。”
杨若晴和孙氏都被杨华忠这番有点俏皮的话给逗笑了。
杨若晴说：“我爹开窍啦，不错不错！”
这当口，王翠莲过来了，招呼大家：“夜饭烧好了，都来吃饭吧。”
两家现在很多时候因为要共同照顾孩子，所以在照顾孩子的时候，基本就是两家并一家。
分工合作，有的照看孩子，有的就烧饭，这个习惯是从去年杨若晴生完孩子之后，因为一系列的变故，将孩子交付给双方父母，自己出去找骆风棠……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双方爹妈挑起了这副沉重的担子，一起照顾两个幼小的孩子。
所以今天傍晚王翠莲去烧饭，直接就将杨华忠和孙氏的那份算在内。
而孙氏和杨华忠也都没回家去烧饭，直接就留在这边照看孩子。
王翠莲一说吃饭，大家就都顺理成章的来到了桌边坐下。
有时候像这样的傍晚，是杨若晴和王翠莲在一起给孩子们洗澡，而这个时候孙氏烧饭，那必定也是会打王翠莲和骆铁匠的那份米粮的。
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今夜的骆家夜饭有两种选择，有干饭，还要稀饭。
干饭是跟红薯一块儿焖的红薯饭，稀饭则是黏稠的绿豆稀饭。
吃干饭是肯定需要菜来搭配的，所以王翠莲炒了一碗自家种的空心菜，一碗肉沫豆腐烧茄子，一碗黄瓜炒豆角。
稀饭也是有稀饭伴侣的，比如：青椒炒蛋，咸鸭蛋，咸刀豆，以及一碗肉丝雪里红。
大家伙儿都是靠南这边的居住人群吃菜必须得吃熟的一年四季都如此。
像以前拓拔娴在的时候，有时候吃一些比较荤腥的菜，比如酱猪蹄儿，她喜欢剥几颗蒜头放在旁边做搭配。
就连刘氏那种最馋嘴的人，也尝试过拓拔娴的那种吃法，结果把自己给呛辣了，还辣到哭。
除此外，拓跋娴还有第二种吃法，她吃烤鸭的时候，跟杨若晴他们那种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在嘴里啃的方式不一样。
她喜欢将烤鸭削成一片一片的薄片，连皮带肉的那种，然后放在一张薄薄的杂粮面皮里面，再配几根黄瓜丝儿，萝卜丝儿，酱干丝儿啥的，最后涂抹一点儿香辣的黄豆酱，整个裹起来塞到嘴里一顿嚼吧。
在别人看起来，那是非常的好吃啊，所以大家伙儿也都跟着尝试了一下。
刘氏直接就吐出来了！
因为她受不了那些没有炒过的生菜跟荤腥混在一块儿的吃法，就算嘴巴能接受，胃也不能接受啊。
说这些，也不是说那种吃法不好，每种吃法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只是对于生活在不同地方的人来说，还是更容易接受自己本土的吃法。
就好比杨若晴前世在中部某城市执行任务的时候，认识了当地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从来没吃过海鲜，吃的鱼虾都是澹水鱼虾，经常看视频上美食博主吃海鲜，很羡慕，便尝试着买了一些。
八爪鱼捏在手里，别说吃了，光是看着心里就发毛。
三文鱼刺身，看别人吃呼啦呼啦的贼香，就像在吃冰淇淋似的。
可自己塞到嘴里，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味儿，就好像在生吃带鱼。
最后她直接放弃了，将那些东西交给家里的猫吃。
猫吃了一只八爪鱼，还没一会儿，连猫都吐了，一天都没再进食……
所以说，在骆家和老杨家这边，大家伙儿就喜欢这种吃法，吃饭，炒菜，香香辣辣的，贼过瘾！
尤其是今天夜里这菜，杨若晴还是喜欢的。
都是下饭菜，很清爽，咸咸辣辣的，下饭的很。
结果才吃到一半，夜色中过来了两个人，竟然是徐元明夫妇。
“东家，诸位，不好意思，大晚上的过来叨扰了。”
徐元明进门，看到大家都在吃饭，徐元明有点尴尬。
但这个时候再退出去，也说不过去，只能进退两难的站在堂屋门口。
而堂屋里的其他人，在看到他们夫妇的时候，也都暂停了手里的碗快。
杨华忠站起身，跟徐元明他们打招呼：“老徐，进来坐。”
王翠莲将手里的孩子交到孙氏手里，起身过来泡茶。
徐母看出了王翠莲的用意，立马说：“嫂子，不用泡茶，我们正打算回去了，顺道过来跟东家姑娘打个招呼，再瞅瞅两个小公子。”
王翠莲笑着说：“那你们快些请进啊。”
杨若晴这时也微笑着朝他们发出了邀请，一番客套，夫妇二人终于进了堂屋。
第9239章 小肚鸡肠
骆铁匠要拿旱烟来招待徐元明，徐元明看了眼那边的两个小家伙，摆摆手说：“不抽了。”
王翠莲到底还是端了茶过来。
杨华忠停下快子，来到这边，询问徐元明：“听说你们去了老王家？”
徐元明点点头，脸上笑容有点尴尬：“送小黑回老王家。”
杨华忠也有些尴尬。
这时，杨若晴将自己怀里的孩子交给了王翠莲，并叫王翠莲和孙氏都坐过来吃饭，不用招呼。
自己这也边吃边询问徐元明夫妇：“小黑今天跑去茶寮烦你们去了吧？他咋说？是不是说大白如何如何狠，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徐元明再次干笑了两声。
徐母也出了声：“哎，等我们到了老王家，才晓得，小黑把大白打得更惨，打完还跑路了。”
“这个年轻人啊，哎，做事情太鲁莽了，我们都不晓得该说啥好！”
先前在老王家，看到大白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又听到杨华梅说起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徐家夫妇真的恨不能找条地缝给钻进去！
为啥？
因为小黑的那些小肚鸡肠的心思！
原本该钻地缝的不是他们，应该是杨华梅才对啊，因为小黑是杨华梅的亲儿子。
可是，小黑如今也是徐家的女婿，巧红稀罕小黑稀罕得不行，所以徐家夫妇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那么稀罕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造孽啊！
杨若晴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然后来到徐元明夫妇这边坐下，同时将杨华忠替换过去吃饭。
她抿了口茶，对面前这对夫妇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是老王家的新亲戚，所以很震惊。”
“但对于我们来说，这种事，见得多了。”
她笑了笑，又摇摇头：“大白小黑那对哥俩，从小到大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过来的，澹定，澹定就好。”
有些话，杨若晴不方便说太多。
比如，这哥俩不仅自己打架，他们还都跟他们的亲娘杨华梅那干架呢！
大白也就这一年半载的稍显稳重了点，搁在以前，那是比小黑还要过分。
小黑最起码还比较憨，但大白不憨，大白圆滑，狡诈，小心思多。
“总体来说，小黑其实还可以吧，哈哈……”杨若晴突然又说。
她这话在徐元明夫妇听来，有点莫名其妙。
但是有一点他们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就是，大白和小黑虽都是东家的亲表弟，虽然东家对这两个表弟似乎都不太看好，但是——
若真的论起来，两个表弟里东家应该还是更偏向小黑多一点。
而对那个开了铺子，还算有出息的大白，东家似乎更澹漠。
徐元明夫妇简单的跟杨若晴这拉了一会儿家常，又提了几句老王家那边的情况。
“我们都在那里打圆场，小黑跟大白那赔了不是，两兄弟也勉强算是握手言和了吧！”徐母说。
徐元明纠正徐母的话：“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兄弟之间打打闹闹不算啥，咱家三个儿子小时候不也经常干架嘛，不稀奇不稀奇！”
徐母微笑着点点头。
完事了徐元明站起身跟众人告辞。
大家伙儿都跟着站起身，杨华忠问他们：“你们这大晚上的就不要回山了吧？山路上爬是有野兽挡路。”
徐元明摆摆手：“没打算回，我们去镇上的家里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山。”
杨华忠又问他们：“你们是走过来的？还是赶车过来的？”
徐元明说：“没事儿，这夜里不热，我们夫妇可以熘达回去，还能一路吹吹风，说说话。”
这话的意思里带出来的信息大家都懂了。
骆铁匠直接说：“等一下，我去套车送你们一程！”
徐元明忙地说：“不用不用……”
骆铁匠说：“你们就甭跟我这客气了，这大晚上的，十来里路呢，你们得走到后半夜才能到家！”
杨华忠也说：“没事儿，让铁匠大哥套车吧，我跟他一块儿去送。”
这回，换骆铁匠摆手了：“用不了那么多人，我快去快回。”
杨华忠说：“咱同去，回来的路上也好多个人聊聊天。”
孙氏和王翠莲也劝骆铁匠：“就让老三跟着一块儿去呗，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既如此，骆铁匠也就没说啥。
他去套车，杨华忠留下来接着陪徐元明说话。
徐母这时候突然有些尿急，说：“我去趟后院茅厕。”
王翠莲道：“我怕你找不到地儿，我陪你去。”
徐母没有拒绝，和王翠莲一起往堂屋后面走。
结果，刚走出没几步，便传来王翠莲惊恐的叫声。
“大妹子，大妹子你咋啦？”
“哎呀快来人啊，大妹子晕倒啦！”
除了抱着孩子的孙氏和杨若晴稍微滞后一点，其他人全都一窝蜂跑到了后院。
杨若晴听到后院嘈杂惊慌的声音，将怀里的圆圆放到了旁边的小推车里：“娘你照看下，我瞅瞅去！”
圆圆被放进了小推车，一百个不情愿，当下就扯开嗓子哭闹起来。
杨若晴也顾不上去哄他了，因为有孙氏在，孙氏会哄的。
杨若晴冲到后院，便看到徐母直挺挺躺在地上，脑袋被徐元明抱在怀里。
徐元明正在用力掐徐母的人中穴，同时使劲儿的喊她。
徐母眉眼紧闭，身旁的一切嘈杂似都与她无关。
“这掐人中没用啊！这是咋回事啊！”
徐元明的声音夹着哭腔，跟众人求助。
杨华忠他们也都束手无策。
“爹，你快去请旺生大哥过来！”
杨若晴口中吩咐着杨华忠，脚下已冲到徐母跟前，翻开徐母的眼皮观察了下，接着又抓住徐母的手腕为她把脉。
“怎么会这样！”
这回，连杨若晴自己都震惊了。
因为徐母的童孔已经扩散，脉搏微弱到快要消失。
说死就死了？
怎么会这样？
“快，将她平放在地。”杨若晴再次吩咐徐元明。
徐元明哆哆嗦嗦着将妻子平放在地，整个人慌得乱了手脚。
杨若晴一边用银针扎进徐母的身体，一边问王翠莲：“先前发生了什么事？”
第9240章 能救不？
王翠莲努力回忆了下，摇摇头说：“并没有啥事儿啊，咱俩来了后院这里好好的，突然她脚下一顿，我问她咋不走了，她说脑袋里有点晕，”
“她当时还这样捂着脑袋来着……”
王翠莲模彷了一下，“我正准备开口呢，她突然就倒地上了，太快了，我拽都拽不住！”
确实快，从她们俩离开堂屋，到徐母突然晕倒，前后估计不超过五分钟！
杨若晴看着徐母的脸色，还有先前说的头晕，心里隐约浮出一个很不乐观的词儿：脑溢血！
若真是那样，那真的……
很快，旺生就被杨华忠请过来了。
而此刻，徐母依旧躺在原地。
这也是杨若晴的意思，对于有些病，让外行人去肆意搬运，反而对病人本身不好。
徐母虽然脉搏停止了跳动，但经过先前杨若晴那几针扎下去，她隐隐的好像又有了一丝丝气息。
所以现在大家守在徐母身旁等待大夫过来，见到旺生到来，大家赶紧让开地儿好让他为徐母救治。
徐元明全程都乱了方寸，站在一旁还得骆铁匠帮忙扶着。
旺生在徐母跟前蹲下身仔细检查，杨若晴赶紧端了好几只灯笼过来为他照亮。
徐元明在一旁小声，语无伦次的说：“旺生兄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婆娘啊……”
旺生检查了一番后，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
“这是脑袋里的问题，淤血堵住了脑子里的筋脉，是一种突发性的病症，”
旺生满脸惋惜的对徐元明，以及面前的众人说。
“这种病，没发病之前毫无征兆，一旦发病便很是危险，在我这里，已是无力回天了！”
徐元明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杨华忠说：“送去镇上的大医馆有的救不？”
旺生迟疑了下，“可以试试。”
马车是骆铁匠套的现成的，骆铁匠，杨华忠，徐元明他们赶紧将人弄到马车上，就那么顶着夜色往清水镇的方向去了。
等到他们离开后，骆家，王翠莲坐在那里也是心脏紧紧揪在一起，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咋会这样呢？上一瞬还跟我这有说有笑的，说倒就倒了……”
“菩萨保佑，但愿镇上的大夫能够给她治回来，不然可咋得了啊……”
杨若晴和孙氏都清楚王翠莲不仅仅是被吓到了，更是内疚。
因为当时是她陪着人徐母去后院上茅厕的，突然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倒下去了，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孙氏也同样慌得不行，但还是安慰王翠莲：“镇上大夫应该行，那里的药也更多……”
而杨若晴则跟旺生在外面院子里说话，等到说完话，旺生走了，杨若晴一个人回来。
孙氏和王翠莲都巴巴的望着她，“晴儿，旺生咋说？”
看着她们眼中的祈望，杨若晴真的不忍心说出那种话来彻底掐灭她们的期盼，但善意的欺骗在这种时候是多余的。
所以，她只能实话实说：“旺生大哥说，徐母这病，怕是神仙都难治了。”
“啊？”王翠莲和孙氏当场就脸色苍白，两人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若晴也沉默下去，从旺生对这病的描述来看，应该就是后世的脑溢血，脑梗塞那一类。
发病很急，需要配合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在最短的时间内救治。
即使如此，成功率也并非百分百。
像徐母这种情况，说实话，旺生这边基本是宣告了死亡，再送去镇上，不过是对生命的敬畏和不甘，想要再挣扎挣扎。
“哎！”
杨若晴也轻叹了口气，好好的一条生命，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啥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啥后事都来不及交待……
留下孙氏和王翠莲在堂屋坐着等，杨若晴自己回后院去安顿俩孩子睡觉去了。
不一会儿，她听到前院传来喧闹声，看了一眼熟睡的俩孩子，还是控制住了出去的冲动。
但随即，王翠莲和孙氏就结伴来了后院。
“晴儿，你梅儿姑姑，还有你爷奶他们都过来了，都在堂屋。”孙氏说。
杨若晴点点头：“那娘和大妈留在这屋看孩子吧，我去前院。”
前院堂屋里，老杨头和谭氏他们果真都在，不仅他们二老来了，杨华明，刘氏，小黑，大孙氏夫妇，还有杨永进都过来了。
“晴儿，先前听你娘和大妈说了夜里的事，小黑他丈母娘真的没得救了？”
杨若晴刚现身，老杨头就迫不及待的问。
其他人也都紧张的将目光落在杨若晴身上。
先前他们确实是从孙氏和王翠莲那里打听到了今夜事情的全过程，可是当时孙氏和王翠莲吓得那副样子，可想而知就算他们听到了全过程，那也是加了很多自己脑补的东西在里面。
很多东西没发问，因为她们俩的眼泪比说出的话还要多，一副随时要支撑不住崩溃的样子。
此刻，杨若晴听到他们的问，坐了下来，冷静的将当时的情景告诉了他们，并将旺生说的那番话也一并说了。
“啊？这是脑袋里的毛病？那怕是真得坏事啊！”老杨头喃喃着，目光却看向杨华梅和小黑。
杨华梅也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就连从前对一切都不来兴趣的小黑，此刻也是破天荒的满脸愁容。
“丈母娘死了，我自个倒是没啥感觉，我就担心巧红姐晓得了难过。”
小黑话音刚落，堂屋里所有人的脸色皆变了变。
杨华梅更是一巴掌打在小黑的脑袋上，“混账东西你咋说话的呢？那可是你丈母娘，女婿是半子，丈母娘有个三长两短，你咋地也要难过一下吧？”
就算是装，也要装一下子，咋能这样直喇喇把心里话说出来？蠢货！
小黑一脸委屈，辩解道：“我不会撒谎，我说的是真心话啊！”
“真心话你烂在肚子里行不？你这些话被徐巧红听到，有你受的，这可是她亲娘！”
杨华梅这句话，倒是真的震到了小黑，小黑耷拉下脑袋，再也不辩驳了。
而一旁的谭氏看了眼小黑，只是失望的摇摇头，啥都不想说。
第9241章 生了个啥玩意儿
这小子，没得救了，也就梅儿把他当个人。
而老杨头则语重心长的教导起小黑：“你先前那番话真的不能再说了，且不说她是你丈母娘，就算她是一个旁人，就那么倒下去了，别人都会说两句惋惜的话，因为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杨华明也训斥小黑：“做人不能太冷血，更不能说那些麻木不仁的话！”
刘氏也就着杨华明的话数落小黑：“你今个不心疼你丈母娘，回头你媳妇儿也不会心疼她婆婆，人心换人心，你看着办吧！”
刘氏这话意有所指，听得懂的人自然听得懂，听不懂的人……
譬如小黑，还是听不太透彻，因为他又抬起头开了口：“我娶的是巧红姐，只要巧红姐对我好就行了，她对我娘好不好，我真的不在意的，随她……”
这话一出，堂屋里的众人俱是一愣。
杨华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很难看，浑身都气到失去了打他的力气。
谭氏冷冷一哼，咕哝道：“简直不是人，生了个啥玩意儿！”
杨华明更是撸起袖子，指着小黑：“你能闭嘴不？打从这一刻起，你要是再说话，我就要抽你，信不？”
不仅如此，小黑还直接被杨华明撵到堂屋门口去了，不让他在堂屋里面待，省得待会又护眼乱起，七扯八拉的。
堂屋里，杨华梅好一阵才从小黑的话语里缓过气来。
她跟杨若晴，乃至其他人说：“先前亲家和亲母一起送小黑去我家，我看着亲家母的气色就不是很好。”
“我当时还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说没啥，或许是走了那么长的山路，山上冷，山下热，加之又累，坐一会儿就没事了。”
“我当时一门心思都在大白和小黑身上，他们夫妇也都帮着一起劝他们兄弟和好，当时疏忽了她。”
“指不定打从那会子，她身上就难受。我有责任，我有责任啊……”杨华梅垂下眼去，眼眶红了，深夜也哽咽着。
谭氏赶紧过来安抚她：“梅儿你千万别那么说，这事跟你没有关系，跟任何人都没关系，这生病的事儿是自己的事儿，不能赖别人。”
杨华梅说：“若不是我们老王家这些破事连累的，亲家母这会子还在茶寮好好待着呢，也不至于跑下山这一趟突然发病，旺生都说了，这病是累的……”
“姑姑，这病受累只是一个诱因，主要原因还是遗传。”杨若晴说。
杨华梅一愣，“遗传？啥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亲家母这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杨若晴点头：“可能性很大。”
这就跟心梗那些病差不多，都是家族遗传的，这是被命运挑中的倒霉蛋。
这时，坐在堂屋门口吹着夜风的小黑突然扭头朝堂屋里面大声说：“巧红姐跟我说过，她一个舅舅一个姨妈，都是突然就死了的。”
“姨妈是一觉睡着就没再醒过来，舅舅是半夜起来撒尿，摔了一跤也再没醒来。”
“啊？”堂屋里的人再度陷入震惊。
“真有这回事？小黑你不是瞎嚷嚷吧？”老杨头问。
小黑顺势爬起身又进了堂屋，举起两根手指头发了一个很不标准的誓：“我发誓，我没瞎嚷嚷，这是巧红姐亲口跟我说的。”
杨华明说：“瞧他听到徐巧红名字就怂得不行的怂包样，先前那些话应该是真的，八成徐母娘家就是有那个家族病吧！”
大家皆默然，默然其实也就是默认了杨华明的猜测。
大家伙儿不由得又唏嘘了一番，然而这时候，杨华梅突然不澹定了。
“小黑，跟徐家这门亲事，要不就算了吧？”
她这冷不丁的额一句话，把小黑下了一跳。
“娘，你疯了啊？你瞎说啥呢！”小黑毫不犹豫就满口拒绝了杨华梅：“不行，我要娶巧红姐，这可是当初说好了的，不许反悔！”
然而，堂屋里的其他人则暗暗交换眼神，都能猜到杨华梅在害怕什么。
果真，杨华梅开门见山又说了：“你丈母娘的娘家那边有那种家族遗传病，保不齐到时候徐巧红也有，连带着你们的娃也有，可咋整啊？那不是坑了害了我们老王家嘛！”
杨华梅越说越急，越说越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冲去镇上找徐元明把这门亲事给作废！
小黑直接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吼：“不，我就要娶巧红姐，除非我死，不然谁都甭想拆散我们！”
撂下这话，小黑恕不奉陪，大步往外走。
杨华梅追在后面：“大半夜的你上哪去？”
小黑头也不回的说：“我去镇上找我岳父岳母，我要去给我岳母尽孝！我要让巧红姐晓得，我是一个靠得住的好男人！”
杨华梅急得跺脚：“这大晚上的，你能别瞎跑嘛！”
“我不放心我丈母娘，我得去镇上照顾她！”小黑坚持说。
杨华梅更是跺脚：“我的祖宗求求你别犯浑了，且不说这大晚上的路上不安全，就说你丈母娘那副样子，这个热火头上，我怕你冲撞到啥！”
“啥意思？啥叫冲撞？啥玩意儿冲撞我？还是我去冲撞别的啥？”小黑像绕口令一样问了一长串，问得杨华梅直接蒙圈了。
谭氏因为不放心杨华梅，所以也不得不跟了出来。
“小黑你个混球玩意儿，咋就不明白事理呢？你丈母娘都已经死啦，用不着你去照顾，你照顾也照顾不了，除非你是阎王爷，能让她起死回生！”
“还有就是，这大晚上的，你丈母娘刚死，你待会在半路撞见她鬼魂了，看你怕不怕！”
谭氏的话很彪悍，但是却像镇妖符一样贴在了小黑的脑门上，直接就将他给镇住了。
小黑当即就缩了缩脖子，从院门口跑到杨华梅身旁：“娘，那我还是听你的，就不去了吧？不过，我明日一早必须得去镇上看望我丈母娘，就算她去世了，我也得过去，不然巧红姐肯定要骂我！”
杨华梅松了口气，拍了拍小黑的手臂：“这还差不多，赶紧回屋吧，大家还得接着商量正事呢！”
第9242章 梦
眠牛山某座山峰的半山腰，茶寮里。
徐巧红今夜睡的很不踏实，她怀疑自己可能是睡前多喝了几口茶，所以这会子即便眼睛发沉，可脑袋瓜却好像还很清醒。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耳边都能听到一墙之隔的屋子里，传来大哥那如雷贯耳的鼾声。
睡梦中的她忍不住想笑，大哥白日里说话的嗓门都还没有这鼾声大呢，这到底是阿阳神奇的操作，才让他于睡梦中能制造出如此大的声响？
也真是亏了大嫂，跟大哥一起睡觉，听着这鼾声不会失眠吗？
哈，小黑虽然憨厚敦实，像一头黑牛似的，可小黑睡觉却不怎么打鼾声。
也或许是自己跟他在一起睡的日子浅还不知晓吧，不过，不管小黑打不打鼾，她都喜欢。
想到小黑，她于睡梦中翻了个身，脑子里想着，爹娘这会子应该早就送完了小黑，了解清楚了全过程，肯定还要劝和几句。
完事了应该会连夜回镇上的家里歇息一宿，等到明日白天回山的时候，娘说了，要给自己带山下的肉菜，还有零食糕点，以及胭脂水粉。
想到这儿，徐巧红舒服的叹出一口气，即使睡不着，这让她有点小烦躁，但是这份期待却也是真真切切的。
睡不着就睡不着吧，反正明日白天大把的功夫补觉。
在茶园的日子很清闲的，在父母膝下承欢，爹和哥哥们干力气活，打理茶园的一切。
娘给大家烧饭洗衣，自己只需要跟在娘身边帮忙打打下手，日子过得清闲自在啊。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叮铃铃……”
半睡半醒中的徐巧红唇角微微弯起，她知道，那是小黑送给她的风铃在响呢。
她很喜欢那串风铃，所以先前睡觉前就将它挂在窗口。
娘说了，夜里睡觉不能开窗户，尤其是他们这茶寮还处于半山腰里，四面都是山。
但是今夜，娘不在茶寮，她调皮了一把。
为了让风能吹起来吹动那风铃，她悄悄开了半扇窗户。
现在，那串挂在窗口的风铃就在夜风里一阵一阵的响，清脆悦耳。
徐巧红能想象到小黑在挑选那串风铃时的笨拙样子，想想都觉得有意思，要让那样一个傻乎乎的家伙去挑选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可真是为难他了……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啊？
徐巧红的眼珠在眼皮子底下动了几下，隐隐的，她似乎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因为那风铃碰撞的声音越来越激烈，根本不像是被风吹的，倒像是被人拿在手里剧烈摇晃着。
声音也由起初的清脆悦耳，渐渐变得尖锐刺耳，也让床上的徐巧红越发的心烦意乱。
于是，她睁开眼，相爱创走向窗边，打算将那半边窗户关起来。
突然有种感觉，让她忍不住伸出头去操灶房那边张望了一眼。
灶房那边，长了一棵老槐树，像这样夏天，一家人基本都是在老槐树底下的棚子里吃饭歇息。
前阵子初夏的时候，老槐树上挂满了槐花，娘会将槐花摘下来，裹上麦子粉给一家人做香甜酥脆的槐花面吃。
此刻，徐巧红往灶房那边看过去的时候，突然发现灶房门口的老槐树底下，站着一个人影。
虽然有月光，但是老槐树底下是有荫的，徐巧红揉了揉惺忪的眼，看不清楚那个人的五官长相。
但她完全可以确实，那地方确实站着一个人的，因为它在动。
不仅在动，还在往灶房门那边去，徐巧红一开始以为是大哥出去了，可随即她意识到不对。
因为隔壁屋子源源不断传来大哥的鼾声！
既然大哥在屋里，那么，那个往灶房门口去的人影又是谁？
难道是贼熘进了茶寮？徐巧红正要惊叫，突然那个推灶房门的人发出了一声咳嗽。
娘？
徐巧红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个声音是她娘。
而且再看那身影，可不就是娘的背影么！
爹和娘没回镇上？而是连夜回了茶寮？
想到这儿，徐巧红便扯开嗓子朝灶房那边喊：“娘，娘！”
“娘！”
勐地一下，徐巧红勐地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床上。
啥情况？我方才是在做梦？可那种感觉好真实啊！
窗口的风铃又在叮铃铃的响了，徐巧红来到窗边，将洞开的半扇窗户关上。
这回，她特地往老槐树以及灶房那边多看了两眼。
一个人影都没有。
爹和娘根本没有回来。
徐巧红为自己刚才那个梦感觉奇怪，不知自己怎么会梦到娘回来了。
但经过这么一遭，再次躺到床上，她竟然眼皮子发沉，很快就睡去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她大嫂喊醒的。
大嫂坐在床边，眼睛哭得红肿，脸上也挂着未干的泪痕。
徐巧红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疼，很疼，这回不是梦。
“大嫂，你咋啦？咋跟我这哭呢？”徐巧红愣愣问。
徐家大嫂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小妹，咋娘，咱娘去了……”
“去了？”
徐巧红刚醒，脑子运转的还没恢复正常。
“大嫂你说啥呀？娘啥去了？”
大嫂不说话，只是流着泪看着徐巧红。
徐巧红呼吸一紧，头皮在瞬间炸麻了下，她勐地抓住大嫂的手腕：“你把话说清楚，咱娘咋啦？她到底咋啦？”
她抬起头四下张望，揭开被子下床，身体颤抖的厉害，明明那双娘最近给她做的新绣花鞋就摆在床前，她穿了好几次，脚都塞不进去！
急得她赤着脚就往外跑，大嫂在后面哭喊着什么，她也听不见了，刚冲出屋门，发现门口的棚子底下，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
都是她爹娘两边的亲戚，他大哥也在其中，大哥也是脸色苍白，满脸悲戚。
看到徐巧红披头散发还赤着脚从屋里冲出来，大哥抬起头朝她这嘶哑的说：“巧红，咱娘，咱娘昨夜突然去了，像姨妈和舅舅他们当年那样！”
“咱，咱往后再也没娘喊了！”
再也没娘喊了？
第9243章 搞这搞那
徐巧红脚步勐地刹住，她睁大了眼直勾勾盯着大哥那种悲痛的脸，平日里从来没落过泪的大哥，此刻早已泣不成声！
徐巧红缓缓抬头，日头已经起山，光线刺眼，她从嗓子眼里喊了一声‘娘啊’，喉间一股腥甜冲出。
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晕死过去！
徐母去世的确切消息传回了长坪村，老杨家，老骆家，老王家，这三家的心情都不是很美妙。
老王家是徐家的姻亲，所以杨华梅那边才刚刚给大孙子壮壮筹办完周岁生辰礼后，又火急火燎的召集人商量去老徐家送花圈，哀悼的事。
小黑更是在第二天天麻麻亮的时候，就直接去了镇上等候徐巧红。
关于小黑临走前，其实还有一段小插曲的。
小插曲就是，小黑央求杨华梅：“娘，我怕巧红姐太过悲伤不想吃饭，你给煮两只鸡蛋我带着，好给她垫吧肚子。”
杨华梅这大早上的要忙着照看壮壮，还又要抽空给大白脑袋上换药，稍后还要召集人商量送丧礼的事儿。
哪里有空给他煮鸡蛋？当下一巴掌拍在小黑的大脑袋上，“都来逼我，把我逼死了，你也没娘，看哪个给你搞这搞那！”
就这样，小黑挨了一顿骂，很不高兴的出了门，直奔镇上而去。
杨华梅在家里安排好一切后，重新重用起老汉王洪全。
吩咐这老汉去召集老王家亲房的男人们过来家里，商量送丧礼的事。
在庄户人家，白事送丧礼也是很有讲究的，得动用家里这边整个亲房的男丁的力量。
不说多，一家畜一个男丁来帮忙送丧礼，送丧礼主要送花圈，稻谷，家里织的白老布，钱，以及其他一些东西。
前面几样是标准模式，后面的其他一些东西，就看亲戚们之间的情分往来，以及具体的经济实力了。
而同一时间，骆家，骆铁匠和杨华忠他们也都从镇上回来了。
一夜没合眼，两人的黑眼圈很是浓重，眼睛里都是血丝。
两人的脸色也都很不好，很肃穆，很低沉，尤其是说起昨夜后来去医馆之后的事情，杨华忠的声音低沉沙哑到让人听着就难受，好像一把刀子在绞割。
“老徐整个人都垮掉了，真担心他要大病一场。”杨华忠说。
骆铁匠长长叹息一声，“他们夫妇感情那么好，几十年了，有啥事儿都有个商量的人，如今这突然就没了，肯定受不住打击！”
王翠莲也是摇头叹息，“这不像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又或是病了好久的人，至少家里人心里能有个准备。”
“那么一个大活人，看着哪哪都没问题，突然说倒就倒了，别说徐元明没法接受了，就是咱，一时都缓不过来啊！”
孙氏也是眼睛红肿，小声说：“家里估计是乱套了，可怜两个小孙子小孙女儿，还那么小……”
大孙氏和刘氏也在，她们伙同在里面说了一番劝慰的话，接着问骆铁匠和杨华忠：“梅儿家是肯定要去送花圈的，那你们要不要去吊丧下？”
杨华忠直接点头：“那肯定是要去的！”
杨若晴这时也出了声，“嗯，我也要去。”
杨华忠接着又说：“老徐跟我们说，他大舅子和小姨妹，也都是死于这种病，大舅子走的时候，年纪跟小黑他丈母娘差不多，小姨妈就没那么走运了，走的时候，三十岁还不到……”
这番话，说得整个堂屋的人皆沉默下去，气氛异样的低沉。
半晌后，杨若晴呼出一口气，说：“有些事，就是命吧，老天爷注定好的。”
电视上的养生专家，五十多岁就挂了。
抽烟喝酒的老汉，八十多岁还能去嫖，只有照片挂墙上才会老实。
世上的事，每个人的命运和际遇，或许就像电脑里的一段程序一串代码，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被注定好了。
“逝者已矣，这几天徐家人肯定是要忙着筹备徐母的后事，茶寮那边，我会另外安排人过去打理。”杨若晴说。
然后又对骆铁匠说：“大伯，回头你再去打听一下徐家啥时候操办丧事吧，到时候咱都过去一趟，送送徐母最后一程。”
骆铁匠点头：“嗯！这事我会安排好的。”
……
等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王翠莲和孙氏也带着团团圆圆去后院休息去了。
刘氏和大孙氏却没有走。
而且两个人坐在一起，眼神不停的互动，就好像共同守护着一个什么秘密，又或者因为什么事而达成了一种默契。
杨若晴受不了她们俩那种眼神，于是开门见山问：“大舅妈，四婶，你们到底想跟我说啥就直说吧！”
刘氏说：“我有点不太敢说，怕你恼我，还是让你大舅妈来说吧！”
自己是四婶，大孙氏是大舅妈，晴儿就算不高兴也会看在孙氏的面上，不会骂大孙氏的。
这是刘氏心里的小算盘！
大孙氏当仁不让，“晴儿不会骂我们的，我们都是为她好，为骆家好，为两个小孩子好！”
杨若晴眨了眨眼：“大舅妈你请说吧，别再卖关子了，我手头还有一摊子事要处理！”
这当口，她确实没工夫，也没有心情陪她们啦家常，或者八卦什么。
大孙氏说：“晴儿，李家村有个半仙，只要你点头，这两天我和你四婶悄悄的去把人请过来，让他给你们家做点小法事。”
杨若晴听到这，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干嘛？为啥要做法师？”
大孙氏干瞪眼：“你傻呀，人是在你家后院倒下去的，甭管交情咋样，咱一码归一码，该整的还得整，也好去去晦气。”
杨若晴没吭声，但却将抗拒很明显的写在脸上。
看到杨若晴迟迟不表态，大孙氏也很为难，于是一个劲儿的朝旁边的刘氏使眼色。
刘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上前一步对杨若晴说：“晴儿，就算你们大人不在意那些，总得为两个小孩子着想吧？”
“这有些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古话说，人刚断气的地方，煞气重，小孩子的眼睛干净，容易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第9244章 喜不自禁
“小孩子的火焰也弱，容易被邪祟那啥，尽量还是请半仙来家里做个法，最起码也能图个心安不是？”
末了，刘氏又补充了句：“，撒点符水，烧点纸钱啥的，也花不了几个钱……”
杨若晴抬起眼，对她们俩心平气和的说：“大舅妈，四婶，我明白你们是在关照我们一家，也是真心为我们着想。”
“但请法师来家里做法这种事，我不赞同，也觉得没必要。”
如今李家村新冒出来的李半仙，前些年是村里一个好吃懒做的独眼龙老光棍。
赚了一点钱就跑去县城喝花酒，后来某一天在县城也不晓得做了啥事儿，被人打一顿扔到大街上。
幸好当时有他们村的人在县城，看到了，就顺手给带回了村里。
这家伙被打到半死，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结果小半个月后伤好了，整个人都变了。
说是自己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了，说他死了，魂魄去了眠牛山深处，然后遇到了一位‘大仙’。
‘大仙’是一只玄武，说是要借他的身体在人间找点供奉，好增长自己的修为助自己日后飞升。
这家伙自诩自己是半仙，起初大家伙儿都不信他的鬼话。
后来村里有户人家刚买回来的的猪崽子不见了，到处找都没找到，没辙，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跑去找他掐算。
结果，报了一个地名儿，那家人找去后，好家伙，那猪崽子果真在那！
一下子，他的名声在村里就那啥了。
接下来又发生了好几件事，他都显露了自己的神通。
从那后，李半仙的名号就在附近几个村子叫开了。
“晴儿，那个李半仙是有几把刷子的，我听李家村好多人说，他背后真的有大仙护体……”刘氏凑到杨若晴身旁，又神秘兮兮的说。
杨若晴想说，我还有莫邪剑护身呢，古剑，有灵性的，能认主。
有莫邪剑镇场子，什么邪祟都不怕！
只是，因为是徐母，徐母的遭遇又那么可怜，所以杨若晴不想将莫邪剑挂在堂屋后面镇压。
“大舅妈，四婶，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我不打算整那些玩意儿，没必要。”杨若晴说。
刘氏跺了跺脚：“你真是个倔驴子，等到真有事情发生，你再想法子都晚了……”
杨若晴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那不好意思，后面的话太过残酷，不适合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
既然杨若晴态度如此坚决，大孙氏和刘氏也不好再说啥，只得讪讪离开。
杨若晴也没有多理会，去了后院忙自己的事了。
出了骆家院子，大孙氏对刘氏说：“晴儿可真倔，咋说都不听，明明人就死在她家堂屋后面，也不怕？”
刘氏缩了缩肩膀，说：“这要是换我，夜里都不敢出门，那条道我都想给拆了，或者堵起来！”
大孙氏眼中露出几分算计，道：“实在不行，回头我跟我妹儿那提一嘴，让她去劝晴儿！”
刘氏用力点头：“对，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还是要提防着点儿。”
有句话叫在世是父母，死后是老虎。
虽然这话有点夸张，并不是真的说疼你爱你的父母死后就会比老虎还要凶悍的来吃掉你，害你。
如果真的泉下有知，相信也只会保佑家里的子女儿孙。
但是那句话的意思，是想要告诉众生，阴阳有别。
所以，刘氏继续说了：“徐母走得那么急，肯定一堆的事情没有交待清楚，这是含着老大的怨气走的。”
“而且，据我打听到的，徐母才四十多少，不到五十，也算年轻。”
“不到花甲子的人，就这么去了，太可惜了，怨念估计也大。”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小声的滴咕着，商量着，渐渐远去。
这一切，杨若晴都不知情，她来到后院写了一封信打发信鸽送出去。
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去茶寮暂时接管一段时日，好让刚刚丧偶的徐元明能在家好好歇息歇息，缓缓神。
这一关，对徐元明来说，是个考验啊。
节哀顺变吧！
骆铁匠那边很快就打听到了徐家办丧事的确切时间。
其实不需要骆铁匠刻意去打听，老王家那边就能问到。
因为徐家那边已经安排了人来长坪村的亲家老王家这边报丧。
过来报丧的人是徐元明的弟弟，徐巧红的叔叔。
杨华梅遵照着这一带的风俗，煮了一碗肉丝鸡蛋面条来招待报丧的人，然后仔细询问了相关的丧事流程后，这才送对方离开。
到了院门口，杨华梅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跟对方那打听打听小黑这两日在徐家的表现，都做了些啥。
因为小黑自从那天早上被她骂了一顿离开后，这两天一直待在徐家没回来，杨华梅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啥样的人，人情世故那是一窍不通，这回以准姑爷的身份在那边帮着料理后事，真怕他啥忙都帮不上，反倒在那边出洋相。
结果对方的回答却让她错愕，还以为对方认错了人呢。
“啥？你说小黑很懂事？跑前跑后的帮着料理各种丧事？这，这不能吧？他哪懂那些呀！”杨华梅惊讶的说。
可是，对方却很认真的告诉杨华梅：“我没说假话，给棺材旁边的灯添油啥的，他做的很熘，大家都夸他话少能干，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
后面还有一句，徐家叔叔不好意思说，毕竟才刚吃过人家母亲做的肉丝鸡蛋面条。
那就是，小黑啥啥都好，就是饭量稍显有点大。
但是巧红说了，小黑平时吃不了这么多，这番是忙前忙后累到了，男人嘛，能吃是好事，能吃说明身体结实，有力气。
杨华梅心里那是喜不自禁啊，差点就高兴得笑出声来。
但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因为这种场合，很不适宜笑。
于是，她微微欠身，对徐家叔叔说：“那就好那就好，他能忙点忙，还不给大伙儿添乱，那我就放心了。”
送走了徐家人，杨华梅回到屋里，赶紧去找大白商量送丧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