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5章 安抚
谭氏埋下头去抹泪，哽咽着说：“我可怜的老二啊，我可怜的儿噢~”
老杨头也满脸悲痛的转过头去，老汉的眼眶也红了。
但这没辙啊！
关于那些细节，杨永青他们还在跟老杨头和谭氏那断断续续的说着。
但杨若晴却没有再听下去，因为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她喊上孙氏一块儿将两娃送回了骆家。
到了骆家，发现堂屋里，骆铁匠和王翠莲都不在。
而杨若晴是知道的，骆铁匠已经回来了。
“可能有事去了。”杨若晴说。
孙氏也没有多问，母女俩抱着俩个睡熟了的娃回到后院的寝房安顿好。
杨若晴一直在暗中留意孙氏，孙氏的状态很不好。
显然先前受刺激了，一直惶恐不安，坐在那里也是魂不守舍。
先前也是因为这样，杨若晴才将孙氏带回了骆家，让她不要再继续留在那里听。
像孙氏这样的性格和心性的人，那种事情听得越多，心里阴影越深重，会很久很久都走不出来。
甚至还可能会吓到生病，出现幻觉幻听，做啥都疑神疑鬼，不断的进行自我暗示，最后干扰到现实生活。
“娘，喝完蜂蜜水。”
安顿好孩子们后，杨若晴调了一碗蜂蜜水端给孙氏。
孙氏摆摆手：“我这会子啥都喝不下去啊。”
杨若晴说：“您得稳稳心神，来吧，信我的，保准你喝完后就不会那么不安了。”
孙氏半信半疑，最后还是听从了杨若晴的建议，接过蜂蜜水抿了两口。
看到老娘喝了蜂蜜水，杨若晴暗暗点头。
这蜂蜜水里，她悄悄添了一点凝神镇定的药，相信娘喝了，情绪会相对平静一点的。
杨若晴假装给俩个孩子摇扇子，推摇篮，在这过程中，孙氏默契的不吭声，唯恐吵到了孩子们。
在这等待的过程中，孙氏无事可做，只能捧着茶碗断断续续的喝着蜂蜜水。
如果换做平时，孙氏肯定能察觉出这蜂蜜水的味道跟往常有点不同。
但今日因为孙氏心神不定，喝到嘴里想都不想就吞咽了下去，所以她并不知道杨若晴在蜂蜜水里加了料……
估摸着孙氏喝得差不多了，杨若晴这才坐回孙氏身旁。
“娘，今天的事儿，不要往心里去，事情已经解决完了，没事了。”
听到杨若晴的声音，孙氏彷佛才回过神，显然，方才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晴儿啊，我总算明白为啥你爹他们不把那些铁具带回来了，我越想越害怕，浑身都膈应啊，这可咋整！”
“还有啊，你爹和你四叔五叔他们都剁了你二叔，那，那不就是杀人了么？”
“会不会折损了自己的福寿，遭报应啊？我真的好担心啊，咋整啊？”
杨若晴澹澹一笑，伸手握住孙氏冰凉的手安抚道：“娘，你要这样想，我二伯已经去世了，今天他们剁的，不过是一副他留在世上的躯壳。”
“剁掉了，也就好了，对我二伯，对所有人，都是好事。”
“我爹他们是在做一件有功德的事，老天爷，还有神灵知道了，不仅不会怪罪，反倒还会记上一功的！”
“真的吗？”孙氏问，寂灭的眼中，燃起一丝光亮。
“你没忽悠娘吧？真的是功德？不会责罚？”孙氏又问。
这一次，杨若晴笃定的点头，“娘放心吧，我咋可能拿这种事来忽悠您呢？”
“您若是还不放心，回头我去道观找袁道长，再给我爹和四叔五叔他们搞点法子，去去晦气，添福添寿，可以不？”
孙氏连连点头，“那当然更好啊，这事儿一定要赶快，赶快啊！”
杨若晴也微笑着点头，说：“好，我赶快！”
安抚住了孙氏，杨若晴心里暗暗无语。
如果找袁道长做点法子啥的就能人为的给人添福添寿，那这世上都是长命百岁且富得流油的人了。
阎王爷的生死簿都将出现一页一页的空白。
人的寿命和福气，说白了，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基本上就定好了。
用科学的话来解释就是，你这个单个体的生命延续时间，早已镌刻在基因里。
所以杨若晴说这些话，都是在安抚孙氏。
而孙氏，还真的被安抚住了，当下，紧张焦虑的情绪还真被卸去了大半。
加之那蜂蜜水里的安神镇定的药粉也渐渐在起作用，所以孙氏的状态好了很多很多。
杨若晴也渐渐放心了。
“哦对了晴儿，上回咱打算去看的那个女娃娃，后来突然说生病了，咱就没去成。”
“后面你跟那边问过了吗？那女娃娃的病好了没？咱啥时候去看看啊？朵儿那边，我也好有个交待，不然我都不敢去草场那边看她们母女啊……”
听到孙氏再次打听起给小朵找个假闺女来冒名顶替的事儿，杨若晴想了想，“前阵子我派人去问过了，说孩子还在治，时好时不好的，”
“这几日我没有跟那户人家联系，不过娘放心，这事儿我会用心的。”
“一旦那边有消息，说可以去看那孩子，我立马就带您过去。”
孙氏温顺点头：“好，好，你等那边消息，我等你的消息！”
末了她又叮嘱杨若晴：“这事儿越早定下来越好，早些把孩子给朵儿送过去，朵儿的心也就安定了。”
“我们自己也就安定了，往后我和你爹啥时候想去草场，都能心安理得的去。”
“晴儿你说是不？”
杨若晴点头：“当然，娘放心吧！”
孙氏放心之后，准备起身回去。
“今个大家伙儿都来帮咱老杨家的忙，你爹和你奶早就交待了，晌午在咱家吃饭呢。”
“这折腾了好一阵，我都还没顾得上去烧饭，得赶紧回去了。”
杨若晴也跟着起身：“娘，菜是现成的吧？”
孙氏微微一笑：“现成的，你大舅妈早上送过来的半扇猪肉呢，你爹提前还买了鱼虾！菜还是充裕的！”
不过，就是怕经历了上昼的那些事，晌午这一桌丰盛的饭菜，大家伙儿能不能吃得下！
尤其是那些猪肉和排骨，大家伙儿还有没有胃口吃！
第9306章 累了
孙氏准备离开的当口，刚好王翠莲过来了。
于是孙氏停下，跟王翠莲聊了两句。
孙氏发现王翠莲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就跟先前，喝蜂蜜水之前的自己那样。
孙氏猜测王翠莲肯定也是从骆铁匠那里知晓了今天的事，所以被吓到了。
所以，孙氏只能苦笑着安抚王翠莲：“啥事儿都过去了，翠莲嫂子你别再去琢磨那些了。”
王翠莲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孙氏话语里的用意，也只能报以苦笑。
“哎，真是造孽啊，我回来听到铁匠说起这事儿，真是又心疼又害怕！”
孙氏如同遇到了知音，“我又何尝不是那样的呢？他还是我家老三的亲二哥呢！”
杨若晴也来到了门口，因为身后寝房里俩孩子都睡着了，所以她的声音压得很轻。
王翠莲也同样小声回答说：“你大伯先前回来，洗了个澡，那衣裳我说给他洗一下，他说那衣裳不想要了！”
王翠莲说这话的时候，那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来，还有一丝心疼。
杨若晴知道大伯和大妈一辈子都节俭度日，这趟让他们做出放弃那一身衣裳的决定，有些为难。
家里明明都这么好的条件了，换做别人家的老太爷老夫人，那不是穿金戴银，锦衣玉食的享着福啊？
可他们二老却还是不忘初心，节俭度日，衣裳破了还要打个补丁再接着穿。
杨若晴劝说了好几回，他们给出的回答就是：“咱庄户人家，天天在田间地头转悠，穿好衣裳反倒耽误干活，做啥都不得劲！”
所以久而久之，杨若晴也就不提这茬了，任凭他们穿。
想咋穿就咋穿，只要他们穿的高兴，生活的开心随意就好。
所以当听到王翠莲这样说，也可以说是大妈在小心翼翼试探她的态度的时候，杨若晴心里其实还有有点心疼大妈的。
所以她伸手握住了王翠莲的手，说：“大妈，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先前忙着送两个孩子睡觉，还没顾得上去跟和我大伯说。”
“我爹他们，连带过去的铁具都不要了，咱舍了这一身衣裳也不算啥！”
边上，孙氏也说：“翠莲嫂子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这就回家去，叫我家老三也洗个澡，身上这身衣裳我拿去烧了！”
王翠莲拦住孙氏，说：“烧了不吉利，还是扔了比较好，扔到河坝底下去。”
孙氏想了下，觉得也是，通常烧衣物，都只烧死人的。
活人的东西随便烧，不吉利。
她咬了咬唇，有点懊恼自己咋就不长脑子，竟提出那样晦气的建议。
杨若晴夹在中间可真是累呀，一双眼睛要轮流去留意和观察大妈，还有老娘的情绪动态，随时准备安抚和打气。
这不，她又拍了拍孙氏的手臂说：“娘也别多想，所谓十里不同俗，在外面有些地方，用不着的衣物拿来焚烧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儿呢。”
“真的啊？外面有些地方还真有这样的习俗？”孙氏半信半疑。
杨若晴笃定点头，“嗯，我不会乱说的，是真的。”
“所以我大伯和爹换下的脏衣裳，扔也可，烧也行。”
“不过，鉴于咱这一带的习俗，咱就不烧了，扔到河坝那边最合适。”
杨若晴解释了一通之后，又将话题给带了回来。
孙氏和王翠莲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一直决定，待会先将脏衣裳收检到一块儿，等到入夜之后再结伴去村后的河坝那边扔。
“大妈，我大伯这会子……还好吧？”杨若晴又问，眼底尽是关心。
还有一些担忧，因为骆铁匠也是今天这事件的参与者，听老爹杨华忠先前说，剁的时候，晚辈是不能动手的。
主要是杨华忠兄弟仨操刀。
四叔杨华明的心理防线最薄弱，才下了一斧头就把自己给整吐了。
后面都别说接着剁了，他连站都站不稳了，整个人差点吐到虚脱。
就连看都不敢站在旁边看。
据说后来杨华忠和杨华洲都扛不住了，不是累的，是心理防线扛不住，因为这剁的不是家禽家畜啊，是人啊，是自己的同类，而且还是亲二哥！
后来，就是骆铁匠和小洁爹，长根大牛他们轮番上阵。
你剁几下，换下一个人来接着剁。
如果紧着一个人来剁，那个人都得疯掉。
但骆铁匠他们都是正常人，经过了今天这一遭，心理上肯定受创了。
就像战争后遗症那样，很多退役老兵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王翠莲说：“你大伯也还好，就是说有点累，想睡一会，说晌午不吃了，叫我跟你们说一声。”
杨若晴还没来得及对此做出回应，作为东道主的孙氏抢先出了声。
“嫂子，那可咋成呢？铁匠大哥帮着我们老杨家忙活了一上昼啊，天还没亮就去了，咋能饭都不吃一口呢？”
孙氏的邀请真挚且诚恳，而且接着说：“我这就回去烧饭，菜都是现成的，我姐在我家帮忙伺弄起来了呢，很快，很快就能吃了！”
撂下这话，孙氏拔腿就走了，一阵风似的。
哪怕王翠莲在后面喊她，她故意头也不回。
压根就不给王翠莲推却的机会，铁了心的要留大伙儿过来家里吃饭，尽地主之谊。
王翠莲看着孙氏快速跑开的背影，真是无语了。
杨若晴也是哭笑不得。
这份农家人最朴实的热情，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大妈，你去跟大伯说，让他安心睡觉。”
“待会等他起床了，有胃口了，咱再给他熬点小米粥啥的垫吧垫吧。”
“晴儿，这样不好吧？你娘那边还烧了饭呢，不去吃，这大热天的，坏掉了就可惜了……”王翠莲说。
杨若晴笑得善解人意，说：“大妈你放心好了，这都不叫事儿，待会我过去跟我爹娘那打声招呼就行了。”
“可是，饭菜坏掉了咋整？”王翠莲还是满脸心疼。
杨若晴说：“没事没事，坏不掉的，那边人手多着呢。”
就算晌午吃不完，放到水井里面去冷镇着，夜里吃也行。
“大妈，这都叫事儿，你就去跟我大伯那说一声，让他安生睡一会吧，今个确实累了。”
第9307章 厚脸皮蹭饭
至此，王翠莲才彻底放心，又往寝房里去看了一眼俩大孙子。
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所有的一切阴郁和恐慌都在瞬间被治愈。
“行，那我就先过去了，待会你大伯睡了我就去烧晌午饭。”
杨若晴喊住王翠莲：“不用烧，待会晌午我去我娘家端两碗饭菜来，咱娘俩凑合凑合。”
大热的天，犯不着去灶房流淌那么一波汗。
王翠莲看到杨若晴打定了主意，也就没有说别的，“行，那你做主就好，我先去跟你大伯说声。”
一墙之隔的娘家，当杨若晴过来跟杨华忠和孙氏那说事情的时候，堂屋里，四叔四婶五叔五婶，还有几位堂兄堂嫂都在。
孩子们也都带过来了，也都在堂屋里玩耍。
不仅这样，就连姑姑杨华梅也都带着壮壮出现在堂屋。
杨若晴愣了愣，视线扫过四下，然后问杨华忠：“爹，长根叔大牛叔他们呢？”
杨华忠说：“让你三哥去请去了，应该一会儿就过来。”
杨若晴点点头，于是对杨华忠说：“我大伯洗了澡想补个觉，他怕你们待会吃饭等他，我叫他安心睡觉，我过来说一声。”
杨华忠说：“吃了饭再睡不行吗？这都累了小半日了，饭得吃，酒也得喝两盅啊！”
老杨头也是连连点头：“对对，喝两盅再睡嘛！喝了好睡觉！”
杨若晴对老杨头那澹澹一笑，并摇头道：“算了，随他吧，大不了等睡醒了夜里再过来吃饭也一样。”
老杨头还想劝几句，杨华忠却听出了杨若晴语气里的坚决。
于是说：“行，那就让你大伯先睡吧，夜里再过来喝两盅。”
跟杨华忠和老杨头他们这里交待了一声后，杨若晴又去了后院灶房找孙氏。
后院灶房里，孙氏，大孙氏，刘氏她们正在热火朝天的烧饭。
“这氛围不错，看来大家伙儿经过了先前的一番适应和消化，已经镇定下来了。”
看到灶房里的景象，杨若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晴儿过来啦！”
刘氏正在帮忙剥蒜头，看到杨若晴过来，抬起头跟她这笑着打了声招呼。
杨若晴朝刘氏笑了笑，视线扫过锅台。
然后，目光变得有点奇怪。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她又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一侧的菜碗橱柜。
果真，里面已经炒好的几碗菜也是如此！
“啥情况啊？咋菜碗橱柜里全都是鱼虾和素菜呢？”
杨若晴直接就问了，因为先前上昼过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大孙氏扛了一扇猪肋骨过来。
而且猪肋骨上面还带着很多的肉呢，那是为了晌午招待大家用的。
当然，孙氏不可能白拿大孙氏家的猪肉，肯定要给钱。
但大孙氏也肯定不会卖孙氏贵的，几乎是平价卖给孙氏的。
甚至还会顺道赠送一些其他的内脏啊啥的，姐妹俩互相照拂，彼此都不想对方吃亏。
被问到这个，孙氏脸上的笑容略有些尴尬。
大孙氏说：“晴儿，我可是一大早就扛了一扇猪肋骨来了啊，你可是亲眼看到的！”
杨若晴眨了眨眼，她当然亲眼看到了啊，正因如此，她才会有此一问。
难道，还是因为上昼的事给大家留下了阴影？
要不怎么说杨若晴和刘氏心有灵犀呢！
她这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刘氏立马就做出了回应。
“嗨，晴儿你往日那么聪明，今个咋傻了呢？”刘氏故意把眉毛往下压，一脸的诧异。
“他们都剁了一上昼的肉了，这会子咋还能吃得下肉？你四叔先前说了，他看到肉就想吐！”刘氏又说。
杨若晴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果真如此啊！
孙氏这时也苦笑着跟杨若晴这解释道：“红烧肉和排骨烧土豆我们原本都烧了个七七八八，结果香味儿飘到了前院堂屋……”
大孙氏也接过了话茬：“结果当时就好几个吐了！你爹，还有你大舅都在内。”
刘氏想到先前那画面，一时没忍住，不厚道的笑了。
“哈哈，晴儿你是没看到，尤其是你四叔和你小堂哥，平时那么爱吃肉的人，恨不能肉当饭呢！”
“今个嗅到那肉香儿，就跟嗅到了茅坑里的那啥一样，直接就冲灶房来恨不得跟我们拼命，吓得我们都不敢接着烧肉了！”
刘氏接着又说了：“你四叔前几日留一直在盼着今个中元节呢，说今个中元节借着给你二伯迁坟，刚好可以来你爹娘这蹭饭，就是想吃你娘烧的红烧肉呢！”
“结果没想到会是这样，先前他又说了，说接下来最起码一个月不想看到肉了！”
“连你小堂哥那么馋嘴的人都说了，要把肉给戒掉！尤其是带骨头的肉！”
杨若晴听得直摇头，对此也很无奈：“那就吃点其他的吧，这种情况……也可以理解。”
大家纷纷点头。
孙氏这时拉开茶碗橱柜让杨若晴看里面：“弄了一碗剁椒鱼头，还有一盆酸菜鱼，辣椒炒河虾。”
杨若晴点点头：“能下饭，可以，非常可以！”
刘氏指着灶房里面放了一排的菜又让杨若晴看：“晴儿看这，还有好多炒菜呢！”
杨若晴看了过去，果真，里面放了一熘儿的炒菜，青椒炒土豆，青红辣椒炒鸡蛋，黄瓜炒豆角，香辣酱茄子烧豆腐，以及冬瓜鱼丸汤……
“丰盛丰盛，非常丰盛了！”
杨若晴夸赞完，又跟孙氏那说了骆铁匠的事儿。
“……估计也是没有胃口了，就随他睡吧，夜里我们再过来吃饭，反正路近。”杨若晴说。
孙氏点头：“那行吧！夜里可一定要过来！”
“对了，我姑咋过来了？今天他们家不忙吗？”杨若晴又问。
刘氏这回又开始抢答：“他们家大白和小黑一个都没回来呢，真是不孝顺，她气到不行，原本是跑过来跟咱这告状的，结果听说了你二伯的事儿，状都懒得告了，就留下来听稀奇了……”
说完，刘氏又补充道：“指不定待会晌午也要在这蹭饭，真是厚脸皮！”
刘氏这话说的，那是非常的孩子气啊！
当下灶房里的其他妇人都面面相觑，无奈的笑了。
作为东道主的孙氏更是打圆场：“四弟妹，别那么说，无非一双快子的事。”
第9308章 不是那样的人
刘氏可不服气孙氏这话，当下抬起头反驳孙氏：“三嫂你说错啦！可不是一双快子，是两双呢！”
“啊？”孙氏愣了愣，“咋能呢？就梅儿一双啊！”
刘氏再次纠正：“是两双快子，不仅两双快子，还得添一只勺子！”
这下，孙氏反应过来了。
灶房里的其他人，也都回过味儿来。
大家伙儿笑容怪异，都被刘氏这‘豁达’的心胸整得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杨若晴更是直接抨击刘氏：“我说四婶，这至于嘛？壮壮才多大点儿啊，敞开了吃又能吃多少？”
“你就别跟孩子计较了，让人听了笑话！”
刘氏跺了跺脚，用一种对杨若晴有些失望的焦急语气说：“又不是我计较，我这还不是替你爹娘省钱嘛！”
你这个晴儿，今个咋听不出我的意思呢，我是站你爹娘这边的呀！
但刘氏的这些腹语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她希望杨若晴能懂。
没错啊，杨若晴确实懂刘氏的用意，想讨好呗！
可是，拿这样的小事来讨好，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孙氏不可能接受刘氏这样的讨好，因为孙氏本质上就不是那样的人。
杨若晴也不可能接受刘氏这样的讨好，因为杨若晴也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刘氏这波的这个马屁啊，注定是拍到马腿上去啦！
“四婶，你放心，这个钱我爹娘还是出得起的，你的好意，我也替我爹娘领啦！”
虽然不接受刘氏的马屁，但杨若晴也不可能当众贬损刘氏，毕竟，刘氏是长辈，出发点是想要示好……
稍稍替刘氏挽尊了一波，杨若晴又转过身去对孙氏说：“娘，待会我带两碗饭过去，我和大妈就不过来了。”
“好，好！”孙氏连连点头。
就这样，杨若晴交待完了事情才终于回了骆家。
下昼，骆铁匠睡醒了，三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来了隔壁的杨华忠家吃夜饭。
杨若晴将俩孩子留在堂屋，让王翠莲和骆铁匠杨华忠他们照看，自己则去了后院灶房给孙氏帮忙。
看到锅台上剩下的那些菜，杨若晴愣了愣，“咋还剩那么多呢？晌午大家伙儿没咋吃啊！”
孙氏苦笑：“都说不饿，没胃口呢。”
杨若晴尴尬的笑了笑，咋可能不饿？说白了还是被二伯杨华林的事情给恶心到了，有心理阴影，所以失去了进食的欲望。
杨若晴也没有多说啥，一边帮孙氏热菜，边说起了先前团团圆圆醒来后的趣事。
孙氏听到俩孩子的趣事，也是笑容满面，这一来二去的，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晌午杨华梅家的事情上。
孙氏跟杨若晴这说：“大白和小黑真是不懂事，这中元节都没有回家来烧香，把你姑姑气得要死。”
杨若晴挑眉，“大白都没回？”
小黑没回来，杨若晴还可以接受，因为小黑就是个煞笔。
而大白不回来，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毕竟这段时日以来，每当小黑在犯蠢的时候，大白都在使劲儿扮演懂事的角色，而且如今的大白也确实是老王家的经济支柱。
中元节竟然不回来？
“生意一年到头都可以做，中元节一天却只有这一天，”杨若晴说。
“就算生意再忙，今天暂时歇一天也是可以的嘛，像这样不回来给祖人祭祀，确实说不过去！”
所以这波，不怪杨华梅恼火，这事儿换做别人家，也会恼火的。
“也或许后来下昼回来了呢，毕竟姑姑下昼没有过来，一切都有变数。”
然而，杨若晴这话，很快就被啪啪打脸了。
因为夜饭端上桌的时候，杨华梅又过来了，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样子。
这趟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并没有带壮壮。
夜里，谭氏没有过来吃饭，就老杨头在。
看到杨华梅这副样子，老汉满脸诧异。
“大晚上的你咋一个人过来了？是不是又遇到啥事儿了？”他问。
杨华梅摇摇头，“没事没事。”
嘴里说着没事，可是摇头的当口，那眼泪从眼眶里被甩出来，就跟下雨似的！
老杨头一下子就急眼了，快子都放下来了。
“咋回事啊？你倒是说啊，晌午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老杨头又问。
这时，桌边的其他人也都将注意力放到了杨华梅的身上。
孙氏更是过来扶住杨华梅，“还没吃夜饭吧，来，坐下一起吃，我们也才刚刚动快子呢。”
杨华梅摇摇头，对孙氏说：“三嫂，你们吃吧，我吃不下，我坐一会。”
孙氏扶着杨华梅，有些为难的望向桌边的其他人。
杨华梅这副样子，试问其他人哪里有心情吃下去哦？
杨若晴和王翠莲都在忙着喂团团圆圆吃鸡蛋羹，听到杨华梅的话，杨若晴抬起头望过来。
“姑姑，你到底有啥事儿就直说啊，你这样饭也不吃，事也不说，就坐在一旁抹泪，你让我们大伙儿咋下咽？痛快点吧！”
杨华梅被杨若晴这样硬生生的催促，面上略有些尴尬。
但她将目光投向老杨头和杨华忠他们，发现他们果真都停下了手里的快子望向这边。
而骆铁匠和王翠莲也是如此。
“晴儿说的在理，这里没有外人，你有啥就说啥吧，说完了我们还得接着吃饭呢！”杨华忠也实在是烦了杨华梅这一套，哭哭啼啼回娘家，回来了又啥都不说，非得要别人不停的追问，有点烦！
杨华梅抬起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沙哑着嗓子说：“先前日头落山的时候，大白回来了一趟，带了香烛和草纸啥的，和我一块儿去村口河坝那边烧了个香。”
听到大白回来了，杨若晴和孙氏下意识交换了个眼神。
娘俩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讶异，原来是她们误解大白了？大白还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就算没去坟头，在河边烧了心意到了也行。”老杨头是这里最年尊辈长的人，所以这话由他来说，效果最好，其他人不可能反驳。
果真，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
杨华忠更是欣慰一笑：“原本我们听说大白小黑一个都没回来，也都有些恼火。”
第9309章 上门女婿
“既然大白回来了，那就好了，梅儿你为啥又哭呢？”
孙氏悄悄塞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给杨华梅擦拭眼泪。
同时，她又悄悄朝杨华忠递眼色。
那眼神，明显是叫杨华忠别多问。
今个中元节，既然大白回来了，那么梅儿的伤心事就肯定跟孩子们无关。
在这样特殊的节日里，梅儿伤心垂泪还能因为啥？
十有八九是想念已故的栓子了！
到底是多年相濡以沫的夫妻，孙氏的这个眼神，杨华忠一下子就领会到其中的意思了。
所以，杨华忠张了张嘴，后面的那些话也不忍心再问。
然而，杨华梅这回却主动开了口：“我难过不是因为大白，也不是因为栓子。”
“小黑，都是因为小黑那个狗畜生！”
“小黑又咋啦？”老杨头不耐烦的问。
“这两日不是才跟你吵架跑掉了吗？难不成又跑回来惹你生气了？”老汉又问。
杨华梅摇头，咬牙切齿说：“狗东西没回来，狗东西却捎信回来了！”
“说啥？”
“狗东西说，他不娶亲了，他要去老徐家做上门女婿！”
“啥？”
“啊？”
“那不能吧？”
最后这句话是杨若晴发出来的，她眨了眨眼，不知该笑，还是该笑。
因为这实在太荒谬，太好笑了。
“老徐家都仨儿子了，咋可能还要上门女婿？小黑他想啥呢！”杨若晴摇摇头，感叹自己上辈子书念少了，都找不出词儿来‘夸赞’小黑了。
“小黑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要不就是进水了！”老杨头黑了脸，手重重拍了下桌子，直接给小黑下了定义。
杨华梅接过孙氏递过来的手帕抹着眼角的泪，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孙氏坐在杨华梅身旁，一手轻轻搭在杨华梅后背，嘴角开开合合好几次，也都不知该如何来劝慰杨华梅。
桌子这边，骆铁匠和王翠莲见到这样的情况，着实有点尴尬。
骆铁匠看了眼王翠莲，问她：“吃饱了没？吃饱了咱就先回去吧？”
王翠莲被问的一脸懵逼。
她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饭碗，碗里的饭米粒一粒都未动……
“大伯，我和大妈都还在喂孩子们呢，别说吃饱了，都还没动快子哦！”
杨若晴抿嘴一笑，说。
王翠莲也尴尬的笑了笑。
骆铁匠当然明白啊，因为他自己也才吃了两口菜而已。
这不是……杨华梅家有些尴尬的事拿到这里来说了么，他和王翠莲不是老杨家人，也坐在这里听，自己尴尬不说，也让别人难做啊！
“回头再吃吧，咱先回去！”
骆铁匠是个钢铁直男，尴尬的事情他不做，尴尬的地方他也不待，当下站起身便准备过来拉王翠莲走。
杨华忠赶紧起身拦住了骆铁匠。
“铁匠大哥，咱不是外人，再说了，梅儿家的事儿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你大可不必回避！”
杨若晴也是点头。
老王家的那些破事，有啥骆家没搭把手呢？
不说别的，就说当年大白被黑莲教的人下蛊，回来后出现一系列怪异的举动。
比如喜欢咬死村里人家的家禽家畜来吸血啥的，最后，不还是杨华忠和骆铁匠一起将他带到山里的那间看林场的屋子里去，让小玉帮他把身上的蛊毒给解掉了？
骆铁匠和王翠莲夫妇被杨华忠给劝得重新坐了回去，老杨头这时候也出了声。
但他却是训斥杨华梅的。
“你磨磨叽叽哭哭啼啼的，就是不说正事！”
“你要想说就快些说，不想说就快些回去，没瞅见我们这都停下快子在等你说事嘛！”
老杨头一番话，说得杨华梅面红耳赤。
但她还是尴尬且歉疚的对骆铁匠还有王翠莲那笑了笑，随即挤出一个苦笑。
“爹啊，是真的啊，小黑那个狗畜生，捎信回来说叫我不要给他筹备婚事的东西，老宅送他，他都不稀罕了，说从今往后他就不是我们老王家的儿子，叫我就当少生了他一个……”
杨华梅说不下去了，抬起手捂着脸呜呜的哭。
哭得肩膀一阵耸动，悲伤至极。
然而这屋里的其他人却听得心烦意乱。
“梅儿，不是我说你，若是关乎小黑的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你真的犯不着再回娘家来哭诉！”
杨华忠直接就爆发了。
老实人一般不爆发，都是隐忍和宽容。
但老实人一经爆发，那便是排山倒海，让你招架不住。
所以，杨华梅被杨华忠这么一吼，也有些错愕了。
她抬起眼来看向杨华忠，有点怯怕。
“三哥，我……我就是心里烦闷，想回来跟你们说说……”
杨华忠摆摆手：“你烦闷你自己想法子自己化解，少来跟我们这说这说那，”
“你说这些，你的目的是啥呢？”
“若是想听几句安慰的话，回头明日你再跟咱娘，还有你三嫂五嫂那里咕哝几句就是了，何必这样大张旗鼓的哭哭啼啼跑进我家里来？”
这样也太晦气了！
但晦气这个词儿，杨华忠保留哥哥对妹妹自尊的考虑，并没有说出口。
“三哥，栓子没了，大白又忙，烧完了香都还要急吼吼赶回镇上铺子里去，”杨华梅期期艾艾的说，刚刚擦完的眼泪又出来了。
“我一个女人家真是一点儿主意都没有了，这才想到过来娘家说说这些事儿，也好讨个主意。”
“讨主意？”
杨华忠突然笑了，笑声中夹带着讥讽。
“梅儿，算了吧，讨主意我们可受不起！”他摆摆手，声音洪亮。”
“这些年，你们老王家那些破事，你家大白小黑闯的那些祸事，哪一桩咱没有扑在里面帮忙出谋划策？”
“可最后呢？你可是采纳了？”
“我……”杨华梅刚张了张嘴，突然又语塞。
她不傻，也没有失忆，她想到了很多很多。
杨华忠夹了面前一口菜塞到嘴里，边咀嚼边说：“你从来就没真正的听过咱的建议，你对你两个儿子恼怒的时候，就跑回来跟我们这哭哭啼啼，”
“我们一开始摸不清你的脾性，还都跟你共情了，扑在里面帮你想主意。”
第9310章 徐家父子到访
“可结果呢？”
“你气消了，一家人母慈子孝，就我们成了外人，成了离间你们母子感情的罪魁祸首！何必？”
杨华忠这是说出了所有老杨家人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话。
当下，不止是孙氏，就连杨若晴突然都有种畅快的感觉。
这些话，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跟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这种听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种感觉，非常的过瘾啊！
不仅杨若晴感觉过瘾，就连老杨头都没有拦截杨华忠的话。
甚至，在杨华忠说这些话的时候，老杨头还悄悄吐出一口气。
这个举动被杨若晴捕捉到了，她突然意识到在老汉这个亲爹老子的心里，也不是对杨华梅完完全全的包容和接纳。
所有的包容和接纳，都是有一定的上限。
当超过了那个上限，之前再浓厚的感情，都会一点点被消磨掉。
世间的一切情感皆是如此，亲情是，爱情也是。
杨华梅被杨华忠这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心里升起一千般一万种委屈和酸楚，可却没有底气发泄出来。
因为杨华忠说的没错，她确实是这样子的。
儿子们惹自己生气了，她第一反应就是回娘家来寻求帮助。
这时候，娘家哥嫂，还有爹娘的那些提议，她都觉得好暖心。
感觉还是有娘家好啊，遇到事情了，能帮忙出谋划策。
可是当一切恢复了，跟儿子们之间的误会消除，突然就觉得还是自己的儿子们看得顺眼，还是自己的儿子们跟自己贴心！
而这个时候，她就不想再见到娘家人了。
因为娘家人会质问她为啥突然又反悔了，为啥当初说好的要咋样咋样，咋突然就被儿子们的几句好话就心软了？
每当这种时候，杨华梅心里就很抗拒这种感觉。
“抱歉，是我打搅了，你们接着吃吧，我回去了。”
杨华梅用力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压了回去，起身往堂屋门口走。
孙氏跟了上去：“梅儿，你走干啥？再坐一会儿啊？”
杨华梅对孙氏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三嫂，我改天再来吧，不打搅了。”
撂下这话，杨华梅掉头跑出了堂屋，临走的时候，抬手捂着嘴，显然，这是哭奔而去。
孙氏满脸焦急，满脸为难，忍不住扭头看向杨华忠，“梅儿是哭着走的，这可咋整？”
杨华忠说：“爱咋整咋整，不惯那毛病！”
孙氏跺了跺脚：“这天都黑透了，你去送下啊！”
杨华忠说：“用不着……”
孙氏道：“今个可是七月半中元节，不同于别的时候，你去送一下啊！”
孙氏这句话也提醒了杨华忠，他抬起头望向屋外，天确实黑下来了。
骆铁匠也劝说：“老三，你快去送一下吧！”
老杨头也催促：“快去送一送吧，就算今个不是中元节，大晚上的你妹子一个女人家回去，也不安全！”
村子那么大，百来户人家呢，从村头到村尾，几乎就像两个村子似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村子大了，什么人都有，不得不防！
杨华忠再也不迟疑，一头冲进了屋外的夜色中。
随着他的出门去追，堂屋里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老杨头招呼骆铁匠和王翠莲：“咱先吃，不用等，吃吧吃吧，别饿着了。”
骆铁匠笑着点点头。
老杨头又指着那一坛子酒：“自个倒酒喝，不要见外。”
骆铁匠再次点头，“好，我不见外！”
于是，骆铁匠自斟自饮起来，而这边的杨若晴也招呼着王翠莲和孙氏：“大妈，娘，咱也赶紧把夜饭吃了。”
……
吃过夜饭临走之前，孙氏小声叮嘱杨若晴：“晴儿，今夜是七月半，待会你们回去后，没有旁的事就不要再出来了，待在屋子里，睡早一些，可晓得？”
杨若晴点头：“嗯，娘放心吧，我哪都不去。”
虽然自己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但娘的叮嘱，还是要耐心的听。
不管赞不赞同娘的建议，但是表面上也一定要做出一副自己听进去了，还很受用的样子。
如此，才能让娘放心。
“娘，那你自己也一样哦，要拿啥东西，喊我爹陪你一块儿，别自己一个人跑进跑出。”杨若晴也反过来叮嘱孙氏，就是要让孙氏感受到她这个小棉袄的贴心。
孙氏愣了下，随即也慈爱的笑了。
“好，我听你的。”
杨若晴临走之际，又再次叮嘱孙氏：“至于我梅儿姑姑家的事儿，娘和爹都不要掺和，随便他们怎么整，那是老王家和老徐家的事儿，不与咱老杨家相干。”
孙氏点头：“放心吧，今时不同往日，你爹和我，都不往身上揽事了。”
就算揽事，有些事自己也没那个本事去收拾烂摊子啊，何必要揽？
揽来揽去，里外不是人哦！
……
隔天一早，杨若晴刚起床，就听骆铁匠过来说，徐元明带着他家大儿子过来了。
“过来都有两碗茶的功夫了，还带了不少礼品，我说过来喊你起床，死活拦着不让喊。说他们没急事，就是过来坐一下。”
“可我看徐元明那脸色，明显是揣着事儿啊！”
王翠莲来到后院寝房这跟杨若晴说这些事的时候，是如此说的。
杨若晴一边对着落地大铜镜整理自己的衣裳，脑子里飞快的转着。
徐元明父子的到来，应该是为了两点。
其一，过来答谢她上回去徐家吊丧，吊丧的礼金很丰厚。
徐元明当时陷在丧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都病倒了，所以根本没顾上料理这些。
所以这趟专门带着礼品登门道谢。
至于第二点，有可能跟小黑要入赘的事儿有关。
不管是与不是，杨若晴过去前院堂屋看看，自然就清楚了。
前院堂屋。
骆铁匠怕是也猜到了徐元明此行的另一层目的，为了避免尴尬，当杨若晴过来后，他便寻了个由头暂时离开了，好让徐元明能够自在说话。
果真，当骆铁匠离开后，徐元明先是跟杨若晴这说了一番寒暄的话。
杨若晴打量着徐元明那张憔悴的面孔，也劝慰了几句“节哀顺变”。
然后，话题就切入到此行的正点上——
第9311章 不答应入赘！
“东家，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这趟我遇到一件棘手的事，还想请东家帮忙指点一下。”徐元明说。
“啥事儿，徐掌柜你直说无妨。”杨若晴说。
徐元明说：“事关东家您的表弟小黑。”
“小黑他怎么了？”杨若晴又问。
徐元明苦笑：“小黑这两日一直住在我家，不晓得这事儿东家知不知晓？”
杨若晴说：“他前几日跟我姑姑吵架，赌气跑了，这事儿我听我姑姑说起过。但他这两日在哪里落脚，我还真不知晓，也没有兴趣去过问。”
徐元明脸上的表情便有几分尴尬，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接着往后说：“他跟我家巧红有婚约，也是我们老徐家的准女婿，原本在我家小住两天也无伤大雅。”
“只是，昨日巧红突然跟我说，她不打算嫁老王家，而是要招小黑做上门女婿！”
杨若晴端起茶假装轻抿了一口，心里却在想，果真猜对了，徐家父子确实是为了这事过来的。
“东家姑娘，跟您这我也不藏着掖着，您是我们老徐家的衣食父母，我们老徐家啥情况您也清楚。”
“我徐元明别说已有了三个儿子，就算我膝下只有巧红这么一个独女，就算真要招上门女婿，大街上那么多人，我也不可能招小黑那种的！”
那简直就是个废物，除了跟在巧红后面还算正常，其他任何时候u，只要脱离了巧红的视线范围，小黑就犯浑！
“还要这样的事？”杨若晴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
徐元明满脸涨红，又羞又恼，坐在他旁边的徐大也是满脸忿忿。
“虽然这事儿是我妹子来主动跟我爹提的，可我们都晓得这是小黑的主意，是他怂恿巧红来说的！”
“他想要入赘的目的是啥呢？”杨若晴对此有些好奇。
入赘，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到底都是一件伤面子的事。
但凡有点能力，有点自尊的，都想把女人娶回家去，延续自己的姓氏和家中的香火。
一旦去女方家入赘，前提就是放弃自己的姓氏，加入对方家中。
不管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东西，在外人的眼中，他们不会看到你的付出，只会觉得你这个男人是想要逃避娶妻带来的负担和压力，是没有能力的表现，会被瞧不起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拿小洁爹来说，外面很多人嘴上不好说什么，心里其实是看不起小洁爹的。
总觉得是他入赘了孙家，孙家不是靠他撑起来的，是靠老孙头和大孙氏父女俩……
当然，这些都是外人对孙家，对小洁爹的看法。
但在杨若晴，孙氏，杨华忠这些清楚孙家情况，也了解小洁爹为人的亲戚朋友的眼中，小洁爹是非常不错的一个男人。
虽然身材瘦弱，比一般的男人个头要矮一些，也不善言辞，但人是个实在人。
勤劳踏实，孝顺长辈，尊重大孙氏，包容大孙氏。
但像小洁爹那种人品不错的上门女婿，又有多少呢？
凤毛麟角啊！
更多的上门女婿，说白了就是冲着女方家的条件去的，指望岳父岳母撑起门户，自己好跟着偷个懒。
譬如：小黑！
“东家，小黑来给我们做上门女婿，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徐元明的声音再度响起，将杨若晴的思绪拽了回来。
杨若晴为自己方才的走神略有歉意，于是认真的望向徐元明，等待他后面的话。
徐元明接着又说：“我跟巧红那一口就拒绝了。”
“我跟她说，要么嫁去老王家，要么净身出户，跟小黑远走高飞，爱去哪去哪，我就当少生了一个闺女。”
“但想要带着小黑入赘徐家，让小黑那种人躲在我们老徐家这棵树底下混吃等死，那是万万不能！做梦都不敢那么做的！”
徐元明说到这儿，气得说不出话来，要停下来喘好几口气才能缓和。
徐大接过他爹的话茬，接着说：“巧红跟我爹闹呢，昨日中元节，我们去镇子后面的田埂上给我娘烧香，她都赌气在家里睡觉不出去！”
“真是把我们一家人给气到了，为了个不上道的小黑，连为人子女的孝义都不顾了，太让人失望了！”
“今天我们出来的时候，她还在闹！”
面对徐家父子的愤怒谴责，杨若晴只能轻轻摇头。
徐巧红和小黑，真的是同一路人。
“那啥，徐掌柜，徐大，你们跟我说这些，我毕竟是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更不能指点你们什么。”
“我只能做个听众，你们说咋整就咋整。”
徐元明松了一口气，但还有一口气放不下。
“那啥，可小黑毕竟是东家您的亲表弟啊……”
杨若晴抬手制住徐元明的话，“放一百二十个心，就像当初你们两家议亲，我当时就说了，不用考虑我跟小黑的那一层关系。”
“这回的事儿，我还是那个态度，不仅不要考虑我，也不用考虑老杨家。”
“你们想咋样就咋样，由着你们的安排来！”
听到杨若晴这句明确的表态的话，徐元明父子对视了一眼，两人余下的那口气也彻底放下了。
徐元明站起身，朝杨若晴这抱拳，满脸感激。
“多谢东家豁达，徐某人心里有数了！”徐元明说。
徐大也是虔诚的弯下腰，对杨若晴这感激的拜了好几拜。
杨若晴知道他们俩这是要走，于是也站起身双手虚扶了下。
徐元明拜谢完之后，留下礼品准备告辞离开。
“你们这是准备回哪去？是镇上？还是茶寮？还是……”
徐元明皱了皱眉：“我们打算去一趟老王家，把这事儿开门见山跟小黑他娘说一声。”
杨若晴点头：“那也好，你们赶紧去吧！”
……
老王家。
杨华梅趁着壮壮还没醒，抽空去了趟菜园子，拧了几根黄瓜，掐了一把长豆角，又摘了几只辣椒，刚回到家放下菜篮子，徐元明父子就过来了。
徐元明是一个讲究礼数的人，如今两家又结了姻亲，所以这趟过来并不是空手，而是带了礼品的。
礼品是带给壮壮的零嘴小吃，因为有小孩子的人家都这样，买零嘴小吃，小孩子是最高兴的。
而小孩子高兴，大人也会跟着高兴，甚至更高兴。
第9312章 让我说不！
这不，当汗流浃背的杨华梅看到王洪全父子拎着礼品进来，诧异了一下，但随即想到什么，也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客客气气的招待了过来。
“亲家公，大舅子，你们咋得空过来了？快，屋里坐屋里坐。”
虽然杨华梅心里揣着事儿，对小黑更是失望透顶，甚至还猜测过是不是徐巧红不想嫁，不想离开老徐家，所以才怂恿小黑入赘。
因为这些猜测，让杨华梅对老徐家不爽，这是真的！
但再不爽，哎话说破之前，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毕竟是儿女亲家，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毕竟人家拎了一堆的礼品进门，看样子不像是来找茬的。
当下，徐元明父子被杨华梅招呼进了堂屋落座。
“喝茶。”
杨华梅说着，伸手拿起两只茶碗去抓茶叶。
徐元明说：“不喝不喝，亲家母甭客气。”
“要的要的，茶水怎么也得喝一口嘛！”
杨华梅很热情，徐元明阻止不了，于是杨华梅拿了茶碗抓了茶叶到碗里，然而当她伸手抓过桌上的热水罐子准备倒到茶碗里冲泡茶叶，却发现罐子里竟然是空的。
“这……”
杨华梅又晃了晃手里的空罐子，一脸尴尬。
徐元明也看到了，于是说：“亲家母，真的不用泡茶了，我们是准备回茶寮，经过这里就顺道过来坐一下。”
杨华梅连连点头：“好，欢迎欢迎哈，有空常来家里坐。”
徐元明点点头，环顾四下又问杨华梅：“咋不见老爷子和壮壮呢？”
这是亲戚间客套的寒暄，所以杨华梅也客套的寒暄了回去。
反正等彼此客套之后，彼此都不会真的记住对方的回答是啥，反正就是随口问问，再随口回答。
完事了，徐元明又对杨华梅说：“亲家母，你就别忙活了，请坐下，我有一桩事想要跟你商量商量。”
杨华梅心里咯噔一声响，来了！
于是，她也坐了下来，跟徐元明面对面坐着。
徐大坐在另一边，但他事先得到了徐元明的授意，并没有在双方长辈会面的时候开口。
徐元明说：“亲家母，咱们两家是儿女亲家，往后就是一家人，这是缘分。”
“那我就直说了啊，哪里说的不好，也请亲家母海涵！”
杨华梅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起，端庄严肃的望着徐元明，心里的情绪在排山倒海般酝酿到一起，同步还在组织语言。
徐元明接着说：“那啥，小黑这两日都在我家，这事儿……想必亲家母你知道的吧？”
被问到这个，杨华梅尴尬的笑了笑，“实不相瞒，那个兔崽子是跟我吵架跑出去的，我是昨天下昼大白回来，才晓得小黑这两日在亲家你家！”
“亲家，实在不好意思，叨扰你们了。”杨华梅又说。
徐元明摆摆手：“无妨无妨，也谈不上叨扰，毕竟是我们老徐家的准女婿。”
杨华梅对徐元明这句话，还是相对满意的，至少老徐家还是承认小黑这个女婿。
“那小子，光吃饭不干活，又不懂事。”杨华梅接着又说，“他要是碍事了，亲家，大舅子，你们只管训斥他，要么把他撵走，都没事的！”
徐元明再次摆手：“亲家母，话可不能那么说，女婿是娇客，可不能训斥！”
“甚至，女婿因为年轻，哪句话没说好，哪件事没做好，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会尽力去维护他！”
徐元明这话，杨华梅更爱听了。
尽管小黑让她气得心肝肺都疼，尽管昨日夜里她去娘家那边哭了一番，谴责了一番小黑。
可事后回到老王家，睡了一晚，夜里做梦，梦到了小黑幼年时的各种憨态……
别说睡一宿了，半夜起来解手的时候，那股子火气就卸去了大半呢！
你就说奇不奇怪，这气咋来得快，去得也快呢！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有些事儿，真的没法说！
所以此刻，听到徐元明这样这样说，杨华梅是打心眼里的看徐元明顺眼啊。
因为自打栓子走后，这世上真心疼爱小黑的人，那是越来越少了。
就算徐元明不是真心疼爱小黑，但最起码，看在徐巧红的面子上，徐元明也应该是这个世上除了自家人，最真心维护小黑的人了！
因为徐元明的闺女是要跟小黑做夫妻，过一辈子的。
“亲家公，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杨华梅满脸动容的说。
“能跟你们徐家做女婿，是我家小黑的福气！”
“他哪里做的不好，你们不要见外，不要觉得女婿是娇客，你们教导他，是为他好！就算他不懂，至少我是懂的！”杨华梅再次真挚的说。
这一刻，在杨华梅的眼中，徐元明真是越看越可爱，是真正的自己人！
比老杨家那些舅舅们要好一百倍一千倍！
杨华梅的目光扫过桌上那只空荡荡的热水罐子，突然萌生出一种要去烧早茶，给徐家父子煮猪油红糖荷包蛋来招呼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徐元明的声音再次响起，然而这回说的话却让杨华梅不爱听了！
因为徐元明说：“那啥，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关乎到小黑说，想要入赘我们徐家这事儿。我觉得这样非常的不妥当，我家有三个儿子，不存在这样的道理！”
杨华梅的脸色变了几变，大脸盘子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说不呢，徐家就抢先说不了！
尽管杨华梅心里是不可能同意小黑去入赘女方，但是，这个拒绝的话，和拒绝的方式，不应该是这样！
所以，杨华梅直接打断徐元明的话，梗起了脖子说：“那啥，亲家公，你这话啥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家小黑上不得台面？入赘了你们老徐家，丢你们老徐家的脸面是不？”
徐元明愣了下，随即摆手：“不不不，不是这个话。”
“那是哪个话？”杨华梅又问，“且不说我这边还没表态呢，你那就抢着噼啪说一大堆，这不妥当那不妥当的！”
“我告诉你徐元明，你们养闺女花了心思，我养儿子也不是喝西北风长大的！”
“我们老王家虽谈不上啥大富大贵，但我杨华梅拼死拼活都会给我儿子娶上媳妇的，我家不差那一份聘礼，哪个想要拉我家小黑去入赘，我还不点头呢！”
第9313章 暖心的亲家公
杨华梅原本以为徐元明听到这话会恼火，没想到，徐元明竟然露出了笑容，而且还是由衷的笑容。
这倒让杨华梅有些蒙圈了。
紧接着，杨华梅就听到徐元明激动得如同遇到了知己，并说：“亲家母，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说的对，咱都是有儿子的人，我家三个小子，我徐元明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挣扎着给他们娶上媳妇儿，成个家！”
“就算咱家里不是大富大贵，没啥金元宝传承下去，可咱有儿子，儿子就要把香火，把姓氏给传承下去！”
“不然，为啥人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呢？所以咱作为男孩子的家长，一定要有那个骨气，一定不能允许儿子出去招亲入赘，一定要保留住自己的姓氏，留下咱自己的香火！”
杨华梅眨了眨眼，这是啥情况？怎么说来说去，两方竟然还说到一个点上去了？
而且因为说到一个点上去了，竟然好像又化敌为友了？
“亲家公，那你今个过来的意思是？”杨华梅满脸狐疑的又问徐元明。
“难不成这事儿不是你家徐巧红挑唆的？想要拐骗我家一个大儿子？”她再问，话也问的很直接。
徐元明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徐大听不下去了。
他冷笑了一声，说：“这是说笑呢？我家哥仨都能挣钱养活自己，会需要让妹妹去挑唆小黑做上门女婿？小黑能做啥？他除了吃饭拉屎睡懒觉，说一些不沾边的废话，还能做啥？能撑起门户？”
徐大的这番话，听在杨华梅的耳中，实在是……太伤自尊了！
“你这话啥意思？你这是把我家小黑说得一文不值？”杨华梅愤怒的质问徐大。
徐大两肩一耸，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那亲家母您觉得你家小黑能做啥？你但凡说出一条来，能让我不能反驳，我就跪下来给你磕头认罪！”
“这可是你说的！”杨华梅气得脸都红了，尖着嗓子抢过话茬，结果刚一张口说了第一句话，就哑巴了。
因为她绞尽了脑汁，竟然都说不出半句关于小黑有能耐的实例来！
相反，每一件但凡在她脑袋里留下深刻印象的事，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破事！
每一件事说出口，不仅不能让别人对小黑改观，只会让人对小黑生出更多的反感和厌恶，嫌弃和瞧不起！
所以，杨华梅愣了三秒后，整个人哑巴在原地，只留下一张涨得通红的脸！
而旁边的徐元明见状，也咳了两声，然后狠狠瞪了一眼徐大。
“就你话多，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儿？去门口待着去！”
徐元明这是有意要帮杨华梅打圆场，以免杨华梅尴尬过头。
徐大明白，杨华梅自己也明白。
所以当下徐大二话不说起身出了堂屋，也出了院子，他来到老王家院子外面的一棵老枫树底下蹲下来，掏出口兜里先前在骆家出来的时候，随手抓的一把葵花籽边嗑边等徐元明。
堂屋里，徐元明先是跟杨华梅那替徐大赔了个不是。
瞧见杨华梅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后，徐元明接着说：“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小黑是，我家巧红更是。”
“所以亲家母，咱两家这俩孩子既然有缘分结成夫妻，咱做长辈的就啥都不说了，只管祝福就对了。”
“只是，关乎这入赘一事，咱两家都要坚定态度，明确立场，统一口径！”
“有些规矩和风俗，还是不要打破的好！亲家母你说是不？”
徐元明的态度很真诚，话也说的敞亮又漂亮。
杨华梅的火气一点点消下去，她看着徐元明，感觉面前这个刚死了婆娘的中年汉子也没那么讨厌了。
至少说话很体面，能照顾对方的感受，跟这种人做儿女亲家还是可以的！
“亲家公，既然你说的坦荡，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杨华梅也重新整理了下情绪，至少语气听起来是心平气和的。
“小黑是我的儿子，知子莫若母。”
“这番他并不是真心想要去你家入赘，他是刚刚跟我吵架赌气跑出去，才故意说那种话的。”
“目的不是想蹭你家啥，而是要给我这施威呢！”
徐元明满脸愕然，又问杨华梅：“啊？这话又该咋说？”
杨华梅苦笑，于是，将那天自己跟小黑吵架，小黑说她偏心，要老宅子，甚至还偷偷把门锁给堵死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徐元明。
徐元明听得目瞪口呆，久久无言。
末了，杨华梅接着说：“那啥，亲家公你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来解决。”
“只要我搬出这个屋子……”
杨华梅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环顾着这住了十几二十年的屋子，心中一万个不舍啊！
但她环顾了一圈之后，还是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落在徐元明的身上。
“亲家公，这事儿也好整，他就是要我搬出这屋子呢，只要我搬出去，他就会回来！”
“到时候，也不会再去折腾你们，给你们添堵！”
徐元明也跟着看了几眼这置身的屋子，满脸感慨：“亲家母，让你受委屈了，养了两个儿子，辛辛苦苦的，到最后，自己连个像样点的屋子都没得住……”
杨华梅心里很是愕然，有些不敢置信这话竟然是从徐元明的口中说出来的！
因为他们是儿女亲家啊，站在男女双方的立场，这不应该是对立的吗？
没想到，徐元明竟然还帮她说话！
杨华梅心里还是暖暖的！
“多谢亲家公的体恤，我没事儿，谁让我是男方的娘呢！”杨华梅叹出一口气，说。
“男人家要娶妻生子，不仅仅是小黑自己的责任，也是我这个娘的责任！”
“我若是不帮他张罗好这一切，我将来死了到了那边，没法面对小黑他爹，也没法面对我们老王家的祖宗啊！”
虽然是老杨家的闺女，但那是从前的身份。
如今的自己是老王家的媳妇，是老王家的一份子，将来死后是要进老王家的祖坟，而不是进老杨家的祖坟。
所以，站在老王家的立场，为小黑张罗婚姻大事，哪怕自己受点委屈，也是应当的！
第9314章 想通了
“我们老王家虽谈不上啥大富大贵，但我杨华梅拼死拼活都会给我儿子娶上媳妇的，我家不差那一份聘礼，哪个想要拉我家小黑去入赘，我还不点头呢！”
“亲家母，你为了孩子们，做出这样大的退让，就算孩子们现在年纪轻不太懂，可我懂。”
徐元明再次情真意切的说。
杨华梅被徐元明这样夸，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自打王栓子死后，她再也没有被任何一个异性这样当着面的夸过了。
今日被亲家公这样夸，真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面却又感觉很舒服。
“亲家公，我承认我对我家大白是偏心了一点，给他们夫妻盖了新宅子，他们开铺子，我也给了钱帮衬了。”
“对小黑，我的能力就没有那么多了。”
“但是，就算这老宅不如新宅子，也没法h给钱让小黑开铺子，但我手头还有家里的五六亩田地的地契啊，还有我这个人！”
“我可以帮他们夫妻做家务，带孩子，看家护院！”
“我也才三十五岁，我自问年纪也不是太大，我能帮衬他们好多年的，亲家公，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徐元明连连点头。
心里想说，原来亲家母你近年才三十五啊？
这面相看起来，我还以为你已经四十出头了呢！
但这话徐元明打死都不可能说的，他又不是傻子，这种伤人颜面的话说出来太缺德。
“亲家母，既然你能为了小黑他们做出这样大的牺牲，那我徐元明也不会置身事外！”
“我决定了，你这边提供屋子和田地给他们小两口，我那边，再给巧红添十两银子的嫁妆！”
“咱俩边这么一凑合，小黑和巧红婚后的小日子也能过得很富足的，到时候，让小黑去茶园跟着我学打理茶树和做茶叶的手艺，两口子也至少有一门吃饭的技巧，亲家母你说是不？”
徐元明的话，彻底说进了杨华梅的心窝窝里。
她激动得直点头，眼泪更是簌簌往下掉。
“亲家公，你真是太好了，太开明了，有你这样的亲家公，是我们老王家的福气，也是我家小黑的福气！”
如果不是西屋里壮壮睡醒了，一个人顺着床边爬下了床，并且赤着脚在地上歪歪扭扭的走到了西屋门口……
堂屋里的对话才戛然而止！
“哎呀，我家宝儿醒了！来来来，奶奶抱！”
杨华梅看到壮壮不仅光着小脚丫子，甚至还光着腚儿出现在西屋门口的时候，那脸上的欢喜怎么都装不下。
她拍着手赶紧冲向西屋门口，将壮壮抱到怀里，同时找了把小马扎坐了下来。
顺势拿过边上的一只洗脚盆放在面前，端着壮壮就给他当场把起尿来。
壮壮一边嘘嘘，一边扭过小脑袋去看桌边的徐元明，惺忪的睡眼里满满都是好奇。
徐元明也友好且慈爱的朝壮壮点点头，逗弄了几下，然后便起身告辞。
杨华梅想起身送一送徐元明，因为端着壮壮在手里，而且壮壮还正在尿尿，所以她不便起身。
只能继续留坐在小马扎上，充满歉意的对徐元明说：“今个真是招待不周啊，你们来我家，别说吃顿便饭了，连口热茶都没喝上……”
徐元明边走边朝杨华梅这微笑着摆摆手：“客气了客气了，饭菜有的是机会吃，亲家母你先忙着，我们先走了。”
“你们这是回镇上？还是去茶寮啊？”杨华梅又问。
徐元明说：“老大回镇上，我去茶寮，前阵子家里出了事，茶寮那边耽误了很多天！”
提到家里的事，那便是徐巧红娘去世的事。
杨华梅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露出同情和惋惜，说：“我也不太会说话，只能劝你节哀顺变吧，不看别的，就看着膝下这一大家子儿子女儿，孙子孙女！”
提及亡妻，徐元明的眼眶也红了几分，他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点点头。
“没事，我没事，亲家母你也保重，有空去镇上了，去我家做客！”他说。
杨华梅也点点头，目送徐元明离开堂屋。
待到徐元明离开，杨华梅见壮壮还在继续盯着堂屋门口，甚至还抬起小手指着徐元明走开的方向，嘴巴里发出几个含湖不清的音符。
“啊……呜？”
杨华梅慈爱的笑着，明知大孙子啥都听不到，但她还是告诉壮壮：“方才来的那位爷爷，可是个大好人呢，还给宝儿你带了好吃的零食呢！”
“等你尿完尿，奶奶给你拿零食吃啊！”
很快，壮壮便彻底尿完了，杨华梅把他抱到桌边，拿了一块零食给他拿手里。
看着壮壮吃得欢快的样子，杨华梅也很欣慰。
她接着又对壮壮说：“这要是你亲爷爷在世，该多好啊，他该多疼你啊……”
等到壮壮吃完一块糕点，指着自己的小嘴巴朝杨华梅这啊啊的叫唤，杨华梅才回过神来。
“哎呀，我宝这是吃干巴了呀？好好好，奶奶这就去灶房给你烧水喝哈……”
莫名的，今天的杨华梅突然心情莫名的好了。
以至于烧水的时候，那么光线阴暗闷热的小灶房，突然间也变得很精彩了。
甚至，这种非常好的情绪，还延续了好一阵。
直到上昼她抱着壮壮来到娘家三房找三哥三嫂聊天时，那情绪还是莫名的亢奋。
以至于她离开后，杨华忠和孙氏夫妻对视，两人皆一脸莫名。
“昨夜梅儿还是哭哭啼啼的离开，为啥这睡了一宿，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红光满面啊！”
听到孙氏的话，杨华忠也有同感。
他说：“梅儿好像有啥喜事似的，心情很好。”
孙氏说：“凭着咱对梅儿的了解，若真是有啥喜事，她不可能不说的，肯定会挂在嘴上说的。”
杨华忠也琢磨了一下，说：“不管咋样，难得她心情好，只要不哭哭啼啼的就成。”
杨华梅从杨华忠家离开后，并没有回老王家，而是抱着壮壮又去了骆家。
没错，她是专门过来找杨若晴的。
“晴儿，我打算好了，这事儿啊说到底还得我低头。”
“不然，小黑这个混账东西，入赘是假，祸害老徐家倒是真的！”
“不就是几间老宅子么，我给得起，只要小黑能安安分分成个家，我将来到了地底下也对得住栓子！”
“所以我打算了，明日我就去趟镇上，去找小黑，劝他回来，男婚女嫁，我们老王家是儿子，注定是要娶妻生子的，绝对不可以出去给人做上门女婿！”
第9315章 有福就有气
对于杨华梅竟然主动做出这样让步的决定，杨若晴和王翠莲还真有点诧异。
因为两人昨夜在杨华忠家吃夜饭的时候，可是亲身经历了杨华梅对小黑的愤怒和绝望的。
当然了，她们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杨华梅会彻底跟小黑断绝母子关系，因为这世上很多情感不是你想断就能彻底断掉的，尤其是亲情。
所以当时杨华梅坐在桌边一边抹泪，一边说着要跟小黑断绝母子关系的那些狠话，杨若晴和王翠莲她们也都是听听。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谁当真谁傻帽。
但是，即使那样，大家也绝对想象不到，这才睡了一觉，杨华梅的火气就全给消了。
不仅消了，还快速做出了让步，且这让步看起来并非不情不愿，还是很愉快的让步。
难道昨夜中元节，她见鬼了不成？
又或者是栓子姑父上身了？咋突然变得如此豁达通透呢？
“姑姑，我能不能多问一嘴，到底是咋啦，会让你做出这样的让步啊？”
杨若晴忍不住又问，因为之前小黑提出要让杨华梅搬出老宅，杨华梅的反应跟山崩海啸没两样。
而当小黑把锁眼堵起来后，杨华梅更是像发了疯一样，如此的在乎那座老宅子，咋突然就心甘情愿的放手呢？
难道，是徐元明父子去老王家，说了什么，让梅儿姑姑豁然开朗了？
果真，杨华梅接下来的话还真就印证了杨若晴的猜测呢。
只听她微笑着说：“我想通了，儿孙嘛，福气福气，有福就有气。”
“只要小黑和巧红小两口好好过日子，我这个当娘的，别说去住他们哥俩宅子中间的那小屋，就算让我去睡窝棚，去躺茅坑，我都是笑着入睡的！”
“啊？这也行？”杨若晴更加惊讶。
杨华梅非常坚定的点头：“行，很行，因为我有儿子孙子啊，这就是福气！”
对于杨华梅这样的言论和观点，杨若晴有一万个字想跟她辩驳。
但话到嘴边却又啥都说不出来，罢了罢了，人各有志，如果梅儿姑姑要那么认为，那就那么认为吧。
别到时候，谁都没有感动，唯独感动到了她自己，那就搞笑了。
杨华梅在骆家坐了一小会，壮壮吃了一小块点心，然后就不吃了。
王翠莲诧异，“啥情况啊？壮壮以前食量不是挺大吗？今个咋才吃了一块就不吃了呢？”
杨若晴也留意到了，壮壮这孩子，果真人如其名，长得确实很壮实。
主要得益于食量好啊，啥都吃，不挑食，这一点还是非常棒的！
杨华梅慈爱的看了眼坐在自己腿上的壮壮，微笑着说：“先前徐元明他们父子去家里坐了一会儿，给壮壮带了不少零嘴吃食，怕是那阵子吃撑了吧！”
大家恍然。
杨华梅逗留了一阵就离开了。
离开之后，王翠莲跟杨若晴这说：“梅儿一头扎在大白小黑身上，可这哥俩良心都不太正，我就担心将来你梅儿姑姑老无所依。”
杨若晴澹澹一笑：“上回分家，也就我姑姑一个人瞒在鼓里，以为是假分家。”
说白了，就是小黑打着假分家的幌子，提前给杨华梅准备两间小屋，为将来将杨华梅驱逐出去做好准备。
不然，临时要将杨华梅撵出家门，可杨华梅却连个落脚的地点都没有，这会加大这件事的碍难程度。
且老杨家老王家那边的亲戚朋友估计看不下去儿子让母亲无家可归，流落街头，到时候都要站出来谴责。
所以，小黑提前就安排好了，屋子都给杨华梅盖好了的。
“分家也有问题，大白应该是知情的，可为啥不说啥呢？难道就任凭着小黑这样？”王翠莲问。
杨若晴莞尔，“大妈，大白是啥样的人，他再能装，那也是蒙蔽外面的人，咱自己还不清楚他内里的本质？”
王翠莲恍然，随即无奈的笑了。
杨若晴也是直摇头，“小黑啥心思，大白一目了然，大白是故意纵容小黑这样做的，”
“甚至，大白早就想这么做了，但不好意思牵头做，刚好小黑要成亲，觉得老娘碍眼，起了那个心，大白就顺水推舟，说白了，哥俩心知肚明，谁都不想婚后跟我姑姑住一块！”
俩个儿子自己有时候勾心斗角，有时候又达成一种默契，到最后，就一个傻狍子娘瞒在鼓里，被两个儿子轮番榨干了最后的剩余价值，然后被扫地出门！
“这是他们老王家的事，咱旁人听听就算了。”
末了，杨若晴又说，“先前我姑姑也说了，儿孙福气福气，有福就有气，”
“好歹这趟她还有两间小屋子，并不是真的去住窝棚和茅坑，所以她高兴就好，咱这些外人啥都不要说，不要管，管也管不了！”
……
杨华梅这回是真正的雷厉风行，跟杨华忠和杨若晴他们这边说完了决定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抱着壮壮去了镇上。
吃早饭的时候，杨华忠去老宅将谭氏接过来了，杨若晴也在。
今天早上孙氏熬了绿豆粥，大家过来吃粥。
谭氏听说了杨华梅的决定，当下就气得直摇头。
“梅儿真够傻的，一点儿都不为自己打算，想我聪明一世咋会生出这样缺心眼儿的闺女，倒霉！”
老杨头也是目瞪口呆，他也是忧心忡忡，“这个小黑，原本我还以为他是个只会吃喝拉撒的大傻帽，如今看来，这个黑小子肚子里是兜着坏心眼的！”
谭氏跟老杨头那愤愤说：“大白小黑都不是好东西，一对白眼狼，咱看得一清二楚，就梅儿那个傻狍子啥都不懂，还忙乎的起劲儿！”
老杨头也很恼怒，对两个大外孙恼火。
“那又咋样？再大的白眼狼那也是梅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咱说得太多太透，梅儿又听不进去，没法子！”老汉说。
谭氏转而又看向杨华忠，红着眼角恳求杨华忠：“老三啊，我和你爹百年后，你们哥几个可得看在爹妈的面子上，好歹对你妹子照拂一把啊！”
杨华忠真不想一大早就说这些话题，他绷着脸说：“娘，你和我爹也甭想那么多了，人各有命，指不定梅儿将来还能享清福呢，这事儿谁都说不准！”
第9316章 整麻木了
谭氏说：“享个屁的福哦，她傻乎乎的一点儿都不为自个打算，估计半点私房钱都贴补给了两个儿子。”
“等到老了，我就担心大白小黑不给她吃喝，可怜哦！”
“到那时候，老三你可得照拂你妹子一把啊！”
杨华忠原本绷着的脸，在听到谭氏如此‘托孤’，没绷着，给笑出了声来。
“娘，你也太高看我了吧？你也不想想我多少岁，梅儿又多少岁！”
谭氏一愣，打量着杨华忠。
面前的这个儿子，不知不觉间头上竟然多出了好多根白头发了，粗糙的国字脸上，那黑黝黝的皮肤也有了褶皱。
“娘，我今年都五十四五啦，我比梅儿足足大了二十岁！”
“我们说是兄妹，其实这年纪都能做她爹！”
“娘你觉得我是吃了长命草还是像那蛇一样，能在这世上蜕皮？等到梅儿年逾花甲老迈卧床，我的坟头草估计都齐腰深了！”
“就算我想照拂，可阎王爷不答应啊，给不了我那么长的寿命啊！”
杨华忠以前极少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而且还是这样的冷幽默风趣，且幽默风趣中还带着拒绝。
这让众人都有些意外，也让谭氏后面的那些扇情的，想要打感情牌的话，悉数堵在了喉咙管里。
一旁的老杨头重重叹了口气，“老三说的在理，梅儿的事儿，只能靠她自己，一切都是命，谁都指望不上！”
这顿早饭，对于老杨头和谭氏来说，吃得是有些沉闷，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因为老王家的家务事，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这些年把大家都给整麻木了。
……
不清楚杨华梅去镇上是如何跟小黑那里商量的，总之，当杨华梅再次回村的时候，小黑也跟着一块儿回来了。
小黑还把壮壮架在自己的肩膀上那样走回来，逗得壮壮高兴死了，坐在小叔的肩膀上，双手紧紧抓着小叔的头发，小黑也牢牢扶着壮壮的腿和脚。
而边上，杨华梅亦步亦趋的跟着，不时还要抬起一只手搁在壮壮的身后，生怕壮壮一不留神往后摔下来了。
“壮壮，我的大宝儿诶，今个可高兴啊？今个玩过瘾了吧？”
杨华梅一路走一路逗弄着壮壮，尽管这个大孙子听不见，但杨华梅还是坚持着说。
平日里在一块儿相处，杨华梅也是一个人自言自语，不管自己做啥，都要对身旁的壮壮说一声。
在杨华梅的认知里，她总对大孙子恢复听力抱着最后的期待。
或许说的多了，某一天这孩子就听到了呢？哪怕只有一句话钻进他的耳朵里，也是好事啊！
只要能听到，他就能跟着说了，奇迹就会发生！
所以这趟从镇上回来，一路上杨华梅的嘴巴就没停歇过，说得自己口干舌燥。
而小黑呢，今天心情也很不错，不然他这么懒的一个人，也不可能愿意扛着扎壮壮回来了。
“娘，你这么喜欢大孙子，等我和巧红姐成亲了，到时候给你生一窝的孙子孙女，让你两年抱仨，一堆的小孩子喊你奶奶，你乐呵不？”小黑笑嘻嘻问。
杨华梅的脸上早就盛开了花，“天哪，咱老王家就是缺人啊，男娃女娃我都稀罕！”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做梦都是笑醒的！”
“娘你放心好了，我和巧红姐商量过了，等成了亲，我们就一起去茶园帮我岳父打理茶园来赚钱。”小黑看到杨华梅笑得如此开心，也跟杨华梅这说起了将来的规划。
“到时候我们生了孩子，就送下山来，送给娘你来带，到时候你可别嫌烦啊！”
听到小黑这句话，杨华梅故意拉下脸子来。
“你说的啥傻话？我可是孩子们的亲奶奶，咋会嫌烦？”她说。
“我最怕的，就是你们故意不把孩子给我带呢，我最喜欢孩子了，尤其是我们老王家的孙子孙女！”
小黑嘿嘿的笑，这些话，他还是相信娘的。
杨华梅接着说：“回头你跟巧红那说，不要担心，更不要有顾虑。”
“让她可劲儿的生，给我往死里生，生的越多越好。”
“就算巧红她娘不在了，可还有我这个娘在嘛，我帮你们照看孩子，你们只管放心大胆的生就是了！”
……
好巧不巧，杨华梅母子的这段对话，刚好被大孙氏给听到了。
大孙氏来杨华忠家串门的时候，把这一段话当做笑话一字不落的学给杨华忠和孙氏两口子听。
孙氏捂着嘴也是笑，但内心深处并没有哪里不认同。
站在奶奶的立场，孙氏也同样希望大安和小安可劲儿的生，生的越多越好。
孙氏也想要帮他们带孩子呀，峰儿和福娃，她都没怎么带过瘾呢！
每年在一起相处的日子，都那么短，远远不够啊！
但是，边上的杨华忠听到这些话，却很不高兴。
“梅儿这是挖坑，将来要把自己给埋里头！”
杨华忠的话，说的很是直接，说完，孙氏便笑不出来了。
“也不能那么说，做奶奶的，喜欢孙子孙女，天经地义啊。帮着带孩子，也是应该的。”大孙氏见状赶紧打圆场。
杨华忠摇摇头：“大姐，你不清楚内情，我就怕那俩小子把孩子丢给梅儿带，明面上是让她享受天伦之乐，实际上却是换一种方式来压榨梅儿！”
“压榨？”大孙氏睁大了眼，“压榨应该也谈不上吧？不就是帮着带带孩子嘛。”
杨华忠摇头：“我现在说了，你们不明白，等到时候自然就懂了！”
说完这些，杨华忠扛起旁边的锄头，去田间地头转悠去了。
而这边，大孙氏和孙氏姐妹俩面面相觑。
孙氏说：“姐你别跟老三较真，他这两天有些烦老王家的事了。”
大孙氏摇摇头：“你放心吧，我咋可能跟老三较真呢。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老三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你想啊，梅儿她一个女人家，就算不带孩子，撑死了也就能打理打理菜园子，养点鸡鸭鹅啥的。”
“自己养活自己都还欠缺呢，全都是要指望两个儿子来赡养。”
第9317章 邪乎事儿
“大白的孩子给她带，大白是给了米粮啥的，若是小黑他们不给，也使劲儿的把孩子塞给她，日子久了，大白这边肯定不高兴，到时候各种偏心眼的话都不都又来了么？”
孙氏一听，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大孙氏接着又说：“这世上的事啊，还真就是跟你反着来的。”
“你看吧，像咱这样的爷爷奶奶，自己能挣钱，就想帮他们带带孩子。”
“结果甭管是你家还是我家，孩子们都是他们小年轻自己带，压根就没咱啥事儿。”
“而咱村里好多人家的老头老太太，真是可怜死咯，”
“几个儿子大了都分了家，年底要送赡养米粮的时候，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肯多出一粒米。”
“等到吧孩子往老人屋里塞，让老人带孩子的时候，那可是争先恐后，当仁不让呢！”
“而且，孩子们往老人那里一塞，还能白吃白喝，给自己萧家省了粮食，啧啧，一个个都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却把老两口坑惨了！”
大孙氏的这些话，孙氏听起来也不陌生。
因为之前她就经常从刘氏那里听到过这些村里的八卦消息。
“哎，这些人呐，都不晓得该咋说。”孙氏道。
爹妈把他们拉扯大，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如意算盘竟然都打到自己亲爹妈头上来了，真是太不孝了！
幸好，自家的几个孩子，都是个顶个的孝顺，这才是真正的福气！
……
中元节之后，孙氏和刘氏鲍素云她们结伴去了一趟道观，找袁道长帮忙去山里杨华林的新坟跟前做了一场超度的法事。
然后又去了之前那个地方，设了个局，将原本的风水阵给彻底破坏掉。
其实在杨华林的尸身从坟头里挖出来的刹那，原本的风水阵就已经被破坏了。
如今袁道长过来再做点别的法事啥的，将这个局彻底的破掉，如此，往后再有人葬到这里，就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怪事了。
等到做完这一切，杨永柏拿出一笔钱来，拜托孙氏刘氏鲍素云她们帮忙整一顿饭来招待亲朋好友。
因为隔了两三天，所以大家伙儿坐到饭桌上的时候，面对面前的鸡鸭鱼肉，那种食欲顿时又回来了。
而且，就算少数几个还有点膈应，但看到身边人都吃得那么香，尤其是在烧酒的浓烈香味的刺激下，食欲瞬间就破堤而出，汹涌无比！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伙儿并没有就此散去，因为大家接下来要谋划绣绣的婚事了。
之前说月底出嫁，结果临时一个媒人摔了一跤，卧床休养，所以拖到了七月中旬。
“真是倒霉，七月嫁闺女，前所未闻，太不吉利了！”老杨头只要一提起绣绣出嫁的事，心情就不好。
屋里的众人听到老汉的抱怨，都默契的选择沉默。
有的则悄悄将目光瞄向杨永进和曹八妹夫妻。
杨永进涨红着脸，满脸为难的说：“之前有个媒人摔倒了腿，下不了地，这才给耽误了。”
老杨头继续黑着脸说：“七月是阴月，是鬼月，偏偏在这个月嫁闺女，太不吉利了！”
在老汉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认知里，农历七月，鬼门关大开，各路游魂野鬼全都来了阳间转悠。
如果时运差，阳气弱，很可能就会撞上。
有时候若是有啥旁的大事，也会尽量避免在农历的七月操办。
之前老汉就听说过一个事儿，那就是某些梨园戏班子，会在七月的某天夜里专门为各路神鬼唱一曲大戏！
这一天，平日里喧闹的戏台前面，长凳子一条接一条，可是却看不到一个人。
然而，戏台子上唱念做打却一样都不能少。
从唱第一句开始，就要一直唱下去，这其中，不管底下发生了啥，都不会临时中断。
老杨头年轻时候在外面闯锅，跟一个唱角的喝过酒。
听那人说过当时的一件离奇事儿，据说当时那个人是武生。
那年七月的某天夜里在台上表演，然后一个后空翻，他从胯下看向戏台底下。
我的妈呀！
前一瞬还空荡荡的十几排长凳子，此刻竟然坐满了人，人山人海，旁边人挤人，甚至还有人爬到了戏台子边缘来看戏。
只是那些看戏的人都很怪异，不管男女老少，都是青白着脸，披头散发，有的人脸上还有血迹，有的是泥污。
尽管在登台之前，他就事先得到过戏班班主的一些明示暗示，知道今夜听戏的对象很不同。
但他也没细究，那种东西，毕竟也都是大家交口传说的，并没有谁真的能拍着胸膛保证自己亲眼目睹过。
而他自己呢，更是没有看到过。
然而此刻，当他从胯下后空翻的时候看到了那一幕，整个人就被吓到了。
当他重新站稳，正面站立的时候，却发现台下依旧还是空荡荡一片……
他一脸莫名，心脏狂跳。
后来他留了个心眼，换了个姿势又来了一个侧空翻，这回，他的视线再一次从胯下看向了戏台子底下，接着，他又看到了先前的那一幕！
戏台子底下，满满当当都是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怪模怪样，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有个老汉只有半边脸，有个中年男人肚子里的肠子都挂在外面。
还有一个妇人，脑袋是捧在手上……
就在这个武生看得傻眼的当口，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武生低头，便见一个脸蜡黄得像草纸的秃顶老汉正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脖子，而且还在用力的拽，边拽嘴角的哈喇子哗哗往下流淌，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恶臭！
无伤再也忍不住，嗷了一嗓子，用力踢开那个老鬼，戏也顾不上唱了，拔腿就往外跑！
当时台上还有几个人，大家看到他跑，脸色全变了。
当下就来拦他，结果谁都没拦住，直接就从戏台子上跳下去，人摔晕了，腿也摔断了……
等到他苏醒过来，已经是三五天之后的事了。
此时他早已被戏班子的班主给辞退了。
他知道自己闯祸了，他不知道班主是怎么来收拾这个烂摊子的，他只知道，打从那以后，他就瘸了，而且还很倒霉，做啥事儿都不顺利。
第9318章 各种不顺眼
老杨头年轻时候在外面闯过，力气活做过，手艺活也学过，还在酒楼从跑堂的小伙计做到管事，跟着账房先生学习认字，管账。
可以这么说吧，从前村里的穷小子，经过闯荡，不仅学到了本事，目光，格局等方面都被打开了一些。
遇到那个摔断了腿的武生，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
那天武生瘸着腿来酒楼喝酒，一直喝到打洋，老杨头喜欢交朋友，闲着无聊就过去跟对方攀谈了几句。
结果就从对方口中听说了上面那段离奇的事。
末了那武生临走的时候还拍拍老杨头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告戒他：“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眼睛看不到的，也不一定就没有。”
“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邪乎起来，让你招架不住！”
“所以年轻人，敬鬼神而远之吧！”
所以，此刻当老杨头听说杨永进家要在阴历的七月办喜事，那心里是一百个不赞同啊。
而且就这事也说过好几回，奈何事实不允许。
因为六月底的时候媒人出了岔子，中途换媒人，那也犯了大忌讳。
所以只能拖到七月。
“就不能再拖一拖，哪怕拖到八月初一也行啊！”
当下，老杨头还是不死心，再一次跟大家伙儿语重心长的商量。
然而，杨永进只能报以一个为难至极的苦笑，曹八妹也羞愧的低下头去不知该如何面对老杨头。
边上，谭氏扯了扯老杨头的袖子，压低了声，却又咬牙切齿的说：“别拖了，再拖下去那月份就瞒不住了！你是想让人看我们老杨家的大笑话嘛！”
老杨头一下子就给干哑火了。
老汉沮丧的叹了口气，又摇摇头。
接下来关于出嫁酒席的安排事宜，他全权交付给杨永进和杨华忠他们去商量，去操办，老汉至此一句话都不说了，半点意见都不发表了。
甚至，他都想着，在曾孙女绣绣出嫁的当天，他要不要找个地方躲掉？
……
刘氏来了骆家找杨若晴唠嗑，主要目的是将之前老杨家的内部会议精神传达过来。
“日子定好了，就定在7月20号，后天。”
“后天绣绣就要出嫁啦，你四叔已经去镇上给菊儿捎信了，晴儿，你这边帮忙给三丫头那边捎个信，让他们回来喝喜酒！”刘氏说。
“后天？可以，来得及捎信的！”杨若晴说。
刘氏看到两个孩子睡着了，于是抓了一把桌上的兰花豆坐到一旁去剥着吃。
边吃边跟杨若晴这压低声说着话：“你爷很不高兴，觉得这月份不太好，想再拖一拖，可这事儿拖不得了呀！”
“即便是后日成亲，绣绣肚里那娃的月份还是硬生生被拖了一个月呢！”
杨若晴轻轻蹙眉，有点无奈。
通常怀胎十个月才瓜熟蒂落，也有早产或者晚产的。
不管是早还是晚，这中间的天数差都不可能超过十来天。
而绣绣到时候会一下子提前一个月生娃，即便到时候找个借口，说是磕着碰着才提前动了胎气这个理由来搪塞外界。
但那娃娃是不是足月生的，有经验的人看一眼就知晓了。
也就是说，即使后日成亲，那理由都很牵强。若是再往拖个十来天，拖到八月头上生，就不如跟众人坦白：好吧，我们是未婚先孕，奉子成婚！
请把烂菜叶子，臭鸡蛋，唾沫星子，使劲儿的朝我脑门子上砸吧！
“四婶是过来人，不是四婶说晦气话，晴儿你到时候就看吧，绣绣早晚得淌眼泪！”刘氏一边往嘴里扔着剥好的蚕豆，边砸吧着嘴说。
杨若晴澹澹看了刘氏一眼，“这话咋说？”
刘氏哼哼了声，“就冲着李伟那小子让绣绣未婚先孕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男的，只注重自己舒畅，不顾绣绣，就图当时那一哆嗦，过后的烂摊子全都撂给了绣绣和绣绣的娘家人，这是没有担当的表现！”
杨若晴真的很意外刘氏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有见底的话来，差点就给她竖大拇指了。
“不过，有些话也不绝对。”刘氏又说。
杨若晴挑眉，期待刘氏的后文。
刘氏接着说：“绣绣在李家受不受委屈，不是她自个说了算，而是取决于咱老杨家。”
“只要咱老杨家够强，只要永进和八妹他们不停止对绣绣的帮衬，李伟一家人就会继续把绣绣当皇后娘娘那样供起来。”
“哈，四婶你的意思是，李伟是吃软饭的咯？”杨若晴反问。
刘氏说：“难道不是？我看那个李伟啊，就是个吃软饭的，就想着娶个媳妇儿跟着沾媳妇娘家的光！”
杨若晴说：“再怎么沾光，也沾不了大光啊，给他一个酒楼管事他也做不了啊！”
杨永进是酒楼掌柜，带女婿过去做事，可女婿大字都不认识三两个！
可以说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刘氏撇撇嘴：“像李伟那种没有志向的人，指不定让他去做，他都懒得做呢！”
“他那种人，就巴不得混吃等死，不说别的，绣绣这趟带去李家的嫁妆，就够他吃饱喝足，少奋斗好几年了！”
杨若晴眨了眨眼，心里却在快速运转起来，主要是回想二哥二嫂给绣绣准备的嫁妆，那张嫁妆清单她可是看过的……
实不相瞒，那样的一份嫁妆清单，满满的都是杨永进和曹八妹夫妇对绣绣的疼爱和宠溺啊！
前提还是因为绣绣做的事太离谱，把整个老杨家给得罪了，不然，不说别的，杨若晴这边就会有私人贴补。
那份私人贴补，三丫头有，绵绵也有。
原本绣绣也有的，但如今，绣绣只有三成了。
理由很简单，李家让杨若晴失望了，接下来绣绣的举动也让杨若晴失望了，这门亲事她不满意。
可是碍于绣绣一哭二闹三上吊，又碍于二哥二嫂护犊子，杨若晴没办法否定这门亲事，但是，她可以护住自己的钱包啊。
而且，当时火气头上，杨若晴是打算一个子儿的嫁妆都不贴补给绣绣的。
后来渐渐的，气削弱了一点，又看着绣绣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有家族大活动的时候才出来露个脸。
第9319章 是无缘了
完事了立马又缩了回去，唯唯诺诺，规规矩矩的样子，让大家伙儿又都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孙氏和王翠莲又那么劝劝，杨若晴才打算给个三成的银子来给绣绣添妆。
所以，绣绣带着这样的一份嫁妆嫁去李家，说句实话，李伟家真的一跃就能成为李家村的首富了。
就算李家村那些好几辈积累下来的富农家庭，家里的资产估计都比不上绣绣这一波带去的嫁妆。
所以，李伟娶了绣绣，真的是可以跟着吃软饭了。
杨若晴瞧不起那样的男人，各种不顺眼。
但碍于二哥二嫂必须要维护自家这个大女婿，所以老杨家的所有人，包括杨若晴在内，即便不看好李伟，也不会当着杨永进和曹八妹的面多说什么。
在绣绣出嫁的前一天，之前杨若晴一直保持着联系的那个小女娃的爹娘捎消息过来了。
听到消息，杨若晴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计去了一趟那个小女娃所在的村子里。
她去的时候是早饭后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之后。
刚进家门喝上一口茶，孙氏就过来了。
看到孙氏过来，杨若晴有点诧异。
“娘，你们不是去我二哥二嫂家帮忙准备明日酒席的食材了吗？咋还得空来了我这儿啊？”她问。
孙氏说：“我听你大妈说是外村的人来找你，我当时就猜到了是谁家。”
杨若晴点点头，接着把碗里剩下的茶喝完。
然后，看着已经将脸凑到了跟前，一脸焦急的孙氏，杨若晴皱了皱眉，脸上带着几分遗憾，开门见山说：“娘，那个小娃娃怕是跟咱家，跟朵儿，是无缘了！”
“啊？咋会这样？”孙氏满脸震惊。
“咋就无缘了？那两口子反悔了？之前不是说家里揭不开锅，五六个孩子吃饭，这个闺女想送人吗？”
“再说了，咱也不是白要人闺女啊，咱也给人钱啊，闺女送给咱，咱还不是当亲闺女养啊？”
见杨若晴蹙眉不吭声，孙氏又问：“是不是坐地起价呀？实在不行咱就再加一些钱吧，朵儿那边，一直在等闺女啊！”
杨若晴看孙氏这样，知道她误解自己的意思了。
于是，杨若晴索性跟孙氏这实话实说：“娘，不是那孩子的爹娘反悔，而是那孩子这段时日一直在生病。”
“今个那边托人过来喊我过去，是因为那孩子的病加重了，”
“我过去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快不行了，我们把她送到了镇上的医馆，但很遗憾，孩子还是没能留住。”
这年头的孩子没有打疫苗，生下来之后的后期护理也很不到位，营养也不够。
杨若晴第一次看到那孩子的时候，虽然很瘦弱，但还是健康的。
那孩子的娘刚好跟小朵是差不多时候生娃，原本杨若晴是打算等那孩子满月了就抱过来，在这过程中，她已经给那户人家悄悄送去了银子，好让他们给产妇多买点补品来补补。
结果刚出月子杨若晴过去看，孩子就长了一点点，而且还开始腹泻拉稀。
杨若晴原本是想着抱过来治，但当时孩子娘说，就把还留在他们身边治吧，至少她是孩子的生母，孩子闹腾的时候往怀里一口让她叼上nai，也相对好带一些。
杨若晴琢磨了一番，觉得这也有道理。
可这么一治，却治得稀稀拉拉的，时好时不好。
就拿这回说吧，原本前几日捎信来还说孩子已经不闹肚子了，杨若晴都打算就这两天去把孩子抱回来。
结果，突然又闹这么一出！
今天当她赶去那边村子的时候，那孩子确实没有腹泻，但是孩子却又染上了风寒，咳嗽得不像样子。
之所以那边喊杨若晴过去，是因为他们收受了杨若晴的钱，现在交不出孩子，不知该咋样跟她这交待……
杨若晴过去看了那孩子，孩子喉咙里被一口痰堵着，喘不上气。
夫妻两个，一窝的孩子，大孩子闹小孩子哭，床上襁褓里还放着这么一个被痰卡住了奄奄一息的婴儿……
说实话，杨若晴当时看到那种情形，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床边检查孩子的情况。
然后将孩子倒抱起来，将她喉咙里卡住的那一口痰弄出来之后，直接带着孩子就冲去了镇上的医馆。
孩子的娘哭哭啼啼跟在后面，孩子的爹还磨磨蹭蹭的不想去。
结果被杨若晴一脚踹在腚儿上，吓得不情不愿的跟着一块儿去了镇上医馆。
杨若晴是骑马过去的，当她把孩子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医馆，但还是不行。
孩子最后是在杨若晴怀里走的。
杨若晴抱了这个可怜的小生命许久许久，直到她娘赶到。
她娘看到孩子没了，当时就哭趴在地上，而那个男人，明明脚力比女人要好，却还是慢了一碗茶的功夫才到医馆。
看到孩子没了，他连眼泪都没有掉一颗，只是抿了抿嘴，便耷拉着脑袋蹲到医馆门口去了。
杨若晴将孩子交还给了孩子的娘，让她带回去好好安葬。
“那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跟咱家的小外孙女差不多，都是可怜的娃啊！”
孙氏听到杨若晴说起这些，眼眶红了，抹了把眼泪唏嘘了句。
杨若晴的思绪被拽了回来，她对孙氏说：“那孩子的娘是个没啥主意的村妇，啥都是由着那个男人来。”
“而那个男人，却是个人渣，若不是因为他，孩子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凉生病。”
孙氏诧异：“这话咋说？就算男人粗枝大叶一些，可自己的娃，总归是喜欢的，在意的吧？”
杨若晴嗤了声，摇头道：“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很自私，只顾自己的感受。”
“那孩子娘跟我说，那爹就是个畜生，白日里下地干活偷懒卖坏，别家的男人在田间地头忙得热火朝天，他在家里睡大觉。”
“孩子们小，搁在床上乱爬，有个孩子不小心把粑粑拉到了他脚上。”
“他挺尸一样躺在床上吼婆娘，警告她再不把他的脚舔干净就要她死！”
“啥？”孙氏听得眼皮子直跳，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口鼻，眼中尽是愤怒和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