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6章 动身
孙氏点头，“我肯定把话带到。”
鲍素云也欣慰的笑了，这话没错，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结果，当马车刚刚行驶出骆家的院子门，谭氏也过来了。
“老三，那只食盒你们带上了吗？千万别忘了啊！”
谭氏人才刚走到塘坝上，声音就传到了这边。
杨华忠下了马车，朝谭氏那挥了挥手，大声说：“食盒和带给梅儿的包袱卷都没落下，娘放心吧！”
谭氏连连点头，脚下没有减速，还是继续往这边来。
杨华忠见状也没有赶车，转背往回走几步去迎谭氏，怕她走太快而跌倒。
这时，老杨头将他拦住了。
“你们要出门的人，不要走回头路，你站在原地等，我过去就行！”
说罢，老杨头自己往谭氏那边去，虽然老汉走的比较缓慢，但每一步却都有模有样。
老杨头对谭氏说：“你还有啥事不？莫要耽误老三他们赶路啊！”
谭氏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红封，并小跑着来到马车旁，将红封塞给了孙氏。
“给小安家那娃的，算是我和老汉的一点心意！”
孙氏坐在车厢里，被各种物品环绕，想要下车都有些困难。
被谭氏强行塞入一只红封，孙氏受宠若惊。
“娘，你和爹有这句话，这份心意我们心领了，红封用不着啊！”孙氏连声说。
谭氏却没有兴趣跟孙氏那磨叽来磨叽去的说客气话。
塞完了红封掉头就走到路边去了，并对杨华忠说：“路上慢着点儿，到了县城见着了你妹子，叫她莫急，慢慢养病，身体最打紧！”
杨华忠点头：“放心吧，我们今夜会在县城留宿一宿的，我不仅会安抚梅儿，我还会跟大白和小黑那好好的说道几句，不许他们在外面犯怪！”
谭氏和老杨头看到杨华忠要拿出娘家舅舅的威严来震慑俩外甥，好让他们孝顺梅儿，老两口对视了一眼，都非常欣慰非常激动非常满意。
“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和你娘在家里也能睡个踏实觉了。”老杨头说。
“那啥，真的不能再耽误了，赶紧的动身吧，路上慢着点哈！”
“老三，一路顺风！”
“三哥，路上顺利！”
“……”
携带者满满一车的礼物，还有身后众人的祝福，杨华忠和孙氏终于动身踏上了前往庆安郡的征程。
而在他们身后，杨若晴安排的四个侍卫也都骑着马，不远不近的跟在马车的后面，一路护送。
……
上昼，刘氏来了骆家串门。
“你娘这去了庆安郡，我一下子都冷清了啊！想要找人说说话，都找不到了，哎，好不习惯！”
听到刘氏的感慨，杨若晴只是笑。
“我爹娘他们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不又热闹了嘛！”她说。
刘氏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还是冷清啊！”
“我原本打算去你五婶家转转，结果你五婶也在收拾东西，说就等过两日县城那边管家过来接。”
说到五房，原本是打算今个跟杨华忠他们一块儿回县城的。
结果昨日绵绵或许是有点受累，没休息好，夜里有点小落红，把鲍素云吓了个半死。
所以这两天估计都要卧床休养，就连回望海县城估计都不能坐马车，得躺着过去。
所以杨华忠他们今天去县城，不仅要去看望杨华梅，还得去给绵绵那边的管家夫妻捎信，让他们准备准备，后日过来接。
哦对了，曹八妹那边也捎了衣物给杨永进……
背负着这么多的人物，所以这趟在县城，他们是肯定要逗留一宿的，不然都没法完成任务。
“哎，等过两日，你娘，你五婶都不在家，你大舅妈家又忙，你二嫂就算在家，她也不咋喜欢走动，天天都是关着院子门。”
关于这一点，杨若晴是赞同的。
就算二嫂走动，或者绣红和小三子他们找小孩子玩，那也主要是跟杨永智杨永青他们两家的孩子一起玩，金氏带着两个孙女过来耍。
所以，对于四婶这个最喜欢串门的人来说，孙氏和鲍素云的离村，真的让她的生活变冷清了不少。
“四婶，你如今家里多了个外孙女春霞，你每天多陪陪孩子，多照顾照顾她，这不挺好的嘛，不无聊啊！”
“嗨，春霞那孩子傻气，心智才四五岁小孩子那般大，跟我说不到一块去。”刘氏甩了甩手。
“这最近都在喝药，也不见效果，哎，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刘氏在这里坐了一会儿，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闲话，眼瞅着临近晌午而杨若晴和王翠莲却没有半点要去烧饭的意思，刘氏便试探着提醒：
“晴儿，趁着我在这里，我帮你们带孩子，你们婆媳也好腾出一个人手去灶房把晌午饭给整了啊，总不能饿肚子。”
杨若晴跟王翠莲对视了一眼，婆媳俩都笑了笑。
杨若晴直接对刘氏说：“我们今个早上都吃的太饱了，所以晌午不想吃，大不了夜里吃早些。”
“所以，四婶你的好意我心领啦！”
一听没搞头，刘氏就不想跟这里待了，随便东扯西拉了两句废话，扯了个幌子就离开了骆家。
她前脚离开，后脚杨若晴就催促王翠莲：“大妈，孩子们该睡晌午觉了，你把他们交给我，你自个也回屋去补个觉吧，今个早上你起太早了，伤神。”
王翠莲原本想坚持坚持，但是这呵欠就没停过。
“这呵欠全让圆圆给学去了。”王翠莲看着怀里也不停打呵欠，打得泪眼汪汪的圆圆，忍不住乐了。
杨若晴莞尔，呵欠有时候是会传染的。
“大妈，都去歇息一会吧，夜饭咱吃早些，都养养神。”
昨日办俩孩子的周岁生辰宴，说实话，真的挺累人的。
五六桌客人，都要招待，夜里又有满满一桌，说实话，一天下来，真的累趴下了。
这还是因为灶房那块操办酒席的重头戏给了酒楼的两位师傅，不然，更累！
就这样，这个晌午，骆家院门紧闭，一家人都在歇午觉，滋养精气神。
第9637章 军营
宜州西部。
宜州城很大，分成了很多的片区，其中军营就坐落在西边的片区。
“前面就是宜州军的军营了。”
骆风棠举起手中的马鞭，朝着前方道。
“这军营，怎么练站岗放哨的人都没有？”
骑着一头小马，跟在骆风棠旁边的墨安白疑惑道。
“谁知道呢。”
不仅墨安白搞不明白，骆风棠也是一头雾水。
一般来说，军营前面肯定有看守营地的哨兵轮班着站岗。
但现在军营大门前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只野猫追逐着从门前飞奔而过。
“进去看看。”
骆风棠挥动了一下鞭子。
联想到他拿到的那张纸条，他已经有了一个猜想。
但究竟猜想是不是真的，他并不清楚。
两人毫不畏惧的打马缓步进入军营大门。
等到越过大门的时候，墨安白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骆叔，咱们就两人吗？是不是少了点？”
万一军营里面的军士们忽然“发疯”袭击他们。
两人在一整个军营里面，还能讨的什么好？
“不少不少，两人足够了。”
骆风棠笑了笑，打马上前，稍稍加快了速度。
他们走过一段有很多防御工事的道路，还未曾进入军营深处，便听见前面传来喧闹的声音。
他们转过一道弯，眼前出现的场景让他们目瞪口呆。
东一堆西一堆，军士们在这冬日，燃烧了火堆，围拢在一起，吆喝着。
“大大大，开！”
“哈哈，我赢了，给钱，都给钱。”
“这牌，我天胡！”
“……”
“这是赌场吗？我走错地方了？”
墨安白小声滴咕着。
“你没走错，这就是宜州军营！”
骆风棠皱眉道。
他进过很多地方的军营，也见过吃空饷，自由散漫的地方。
但像这处军营里，明着在操练场上面开赌，还真是头一回见，当真是长见识了。
两人走进这么近的距离，那些军士们，居然没什么人发现。
直到过了一小会儿，附近才有一个靠的近的兵士，注意到他们两人。
“你们是什么人？”
那兵士手中提着一只铜壶，大口的喝着，一边歪着脑袋，斜着眼睛望向骆风棠。
“叫你们长官来。”
骆风棠抬起马鞭道。
“我就是长官，你是何人？来军营何事？”
那兵士目光已经投向旁边的墨安白。
一看他的眼神，就已经是不怀好意的神情了。
“给他醒醒酒。”
骆风棠澹澹道。
随即，墨安白翻身下马，走到兵士面前，挥手打掉兵士手中的酒壶，再正正反反的甩了兵士十几个耳刮子。
“哎呀，这人的脸皮真厚，我的手都红了。”
墨安白扬起手掌，笑了笑道。
兵士酒醒了大半，眼中有着恐惧的目光。
他喝了酒没错，但还没到大醉的程度，他的身手依旧在。
但，先前面对着墨安白的巴掌，他想要躲避，居然一下都躲不掉。
这说明，眼前这位年轻的黑衣女人，身手远远在他之上。
他酒醒以后，心头涌上了极度的不安。
这个女人已经够厉害了，旁边还站着一位气度不凡的英俊男人！
一看这男人的气质，就是铁血军旅中培养出来的将气。
而且这个时候，敢进入军营的非富即贵！
此时，他愣神的时候，场地上的军士们，都已经察觉到了这里发生的变故。
他们纷纷起身。
开始往这边聚拢。
数百的军士，即使他们疏于训练，但从人数上来看，已经够压迫人的了。
“来者何人？为何在我军中伤人？”
有一名军士分开众人，快步走了过来。
此人有着一张方正脸，头顶带着瓜皮帽，穿着棉衣，身材高大魁梧。
“此地的副总兵李锐立何在？”
骆风棠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腰牌上刻着忠勇两字。
整个大齐，有这样腰牌的只有一人！
“拜见大将军。”
面前之人神色一变，立刻行军礼道。
场地的其他的军士，本来玩闹略带怒意的神情，都受了起来，跟着最前面的人行礼。
他们再不甘，这个时候也不会跟骆风棠对抗。
不仅因为骆风棠的武力强大，他们未必是对手，也是因为骆风棠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大齐朝廷。
他们这个时候对骆风棠不敬，就是对大齐朝廷不敬。
除非他们想造反，否则不会有人明着干这种事。
“大将军，下官就是李锐立。”
“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李锐立小声道。
“好。”
骆风棠点头同意了。
“都回营训练去。”
李锐立回头厉喝一声。
那些军士们迅速离开，他们跑得特别利落。
很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那名挨打的军士，也被其他人拉走了。
李锐立道：“大人这边行。”
将战马放置好，不久，骆风棠带着墨安白，跟随李锐立来到一处不大的议事厅里。
“大人，卑职罪该万死，还请赎罪。”
李锐立进来以后，就朝着骆风棠低头行礼。
“你的罪过后再说，你现在，说说看，你有何难言之隐？”骆风棠挥手道。
现在可不是治罪的时候。
他最想弄清楚的就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大人，请速速离开军营，此地危险。”
李锐立忽然神色焦急。
“杨虎臣布下了杀阵？”骆风棠眉梢微挑。
“大人如何知道？”
李锐立吃惊道。
“他想做什么，我早已经知晓。”
骆风棠点头。
“大人先离开军营吧，杀阵很强，宗师都逃不出去的。”
李锐立紧张道。
“别慌，李总兵，侯爷早有布置，你就放宽心。”
墨安白在旁边说了一句。
“不错，你还是说说那些军士为何公然违纪吧。”
骆风棠道。
既然骆风棠都不害怕，李锐立也就稍稍放下心。
“他们哪里敢违纪呢，俱都是杨大帅的军令，让他们这么干的，那杀阵之一就在广场上，另一处在大帅营帐里，还有一处不知在那儿。”
李锐立苦笑道。
“看他们赌的挺熟练的，不像是头一次。”
骆风棠道。
“他们平日里，也在外面玩过，所以，对于赌钱之事，并不陌生，但没有杨大帅的军令，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军营里开赌。”李锐立道。
第9638章 陷阱
军营。
“军营开赌盘，或许以前没做过，但这些士卒们全身精气神松垮，肯定平时没有用心训练。”
骆风棠皱眉。
本来他还准备从这些士卒们选出一批精锐士卒，用来作为新部队的中层将官。
但现在来看，这些士卒们，用得上的人不多。
“这个也不能完全怪责他们……”
“士卒的军饷，层层克扣，到他们手里的时候，只有足饷的三成了。”
李锐立道。
“三成……克扣这么多？”
骆风棠吃惊道。
他从北到南，大齐内那些传承自太祖时代的府兵，吃空饷比较严重，但实踏实在当兵的人，至少也能拿个五成。
五成军饷能勉强养活一家老小。
那些克扣军饷的将官们，稍微有点脑子的，也怕士卒们哗变，闹出大动静来，所以总是让士卒喘口气，有条活路。
“三成军饷，活不下去的。”骆风棠脸色阴沉。
各地的军饷当然都有差别，这跟当地的粮食价格有关联。
“军饷是克扣了，但杨大帅让士卒们去城里商铺收月费，抽成一部分给士卒用，这样他们就能养活自己了。”
李锐立道。
“好手段啊，收两次钱。”
骆风棠神色凌然。
这位杨虎臣将军，在搞钱这一块颇有天赋和创意。
士卒们的军饷克扣一次，这是赚的第一回钱。
而接下来收保护月费，又能赚一笔。
“不仅如此，杨大帅他还干给人担保的事情，那些商人们做生意，还有城里的诸多买卖，譬如房屋买卖，他们可以拿着合同找杨大帅盖个章。”
“有了杨大帅的章，谁都不敢违约了。”
“杨大帅正好拿提成。”
李锐立道。
“他不应该当军人，他应该去做商人。”
骆风棠道。
“大人，我也是这么想的，杨大帅有一堆赚钱的主意，但他带兵是真不大行，有一次带兵剿匪，上千人都一百多个山匪给打败了。”
李锐立叹气。
“是演戏的，还是真的？”
骆风棠挑眉道。
“我知道大人怀疑什么。”
“杨大帅的确跟一些山匪有勾结，甚至有一些山匪就是以前的官兵伪装的，狂豹山的狂豹帮，就是其中之一。”
“但，那一次，杨大帅真不是在演戏，因为那伙山匪是赤眉帮，他们是真正的山匪，跟官兵是死对头。”
李锐立道。
“我听说过赤眉帮，知道他们的一些来历，他们隐遁在十万大山里，足有好几千人，朝廷没有额外的力量去剿灭他们。”骆风棠道。
“他们都穷苦出身，一开始只想活命，没想别的，是杨大帅他们不依不饶的要剿灭，结果吃了个败仗。”李锐立道。
“杨虎臣，万一仁联名向朝廷报功，他们击败了赤眉贼，朝廷给予了嘉奖。”
骆风棠来之前看过杨虎臣的履历，对他一路晋升的过程还是比较熟悉的。
“朝廷被蒙蔽了……真相是，赤眉击败了杨大帅，但他们并未选择作乱，而是藏进了深山，不时的招兵买马。”
李锐立道。
“赤眉的事先不谈，算算，时候快到了。”
“小墨，我们走，去会一会杨虎臣准备的陷阱机关。”
骆风棠说罢，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这怎么还主动的自投罗网？
李锐立心头焦急，但却没办法阻拦。
骆风棠决定的事，他一个小小的副总兵，又能怎样。
他只能选择相信骆风棠了。
骆风棠和墨安白离开这处议事厅后，前方的操练场上，空无一人。
但骆风棠眼眸微眯，缓步往操练场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路，等他来到操练场中间的一处位置，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都急速的抬升。
四周出现了一批黑衣人。
而他的身体已经陷入了一处白色丝网当中。
这丝网看似不够密集，编织的丝线比手指还细，但却异常的坚韧。
黑衣人迅速变位，一顿操作，那些丝网将骆风棠前后左右的围拢起来。
“骆风棠，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笑声从附近响起，说话的人并未现身，只是语气中带着嘲讽。
“你是何人？到了此时？你还不现身吗？没胆子现身？”
骆风棠尝试用匕首切割，却割不开丝网。
使用内力想要挣脱，那些丝网却越陷越深。
“我们天网杀手，本就是藏身暗处的，为何要现身？”
声音再起，但那人格外的狡猾，无论骆风棠说出怎样的言语，那人都没有出现，而是依旧藏身起来。
而在另一侧，墨安白和李锐立，也被很多士卒用弓箭瞄准着，他们站在原地不敢动。
武功再高，也很难在箭网中全身而脱，总要有一个契机或者一个微小的机会，才有可能脱离。
而现在他们并没有看到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骆风棠被上下前后左右的大网被网住，这些网明显都是使用特殊结构制作的，武功再高，基本上都挣脱不了。
“你是天枢？”骆风棠扬声道。
“呵呵……”
对面只冷笑了两声，并未承认，但也否认天枢的身份。
“你也是武学宗师，难道没有宗师的排面吗？”
骆风棠道。
“我行的便是暗杀之事，你不用多说了，今日，你骆风棠就将葬身于此。”
天枢隐藏在暗处道。
他有这个自信，这次，他将宜州这边的精英都带来了。
加上杨虎臣培养的几位精英。
虽然宗师武者只有他一人，但仅次于宗师的一流武者，总共有八名。
八名一流武者分别拉着天网，足以让骆风棠没有挣脱的可能。
“杨虎臣呢？不在吗？”
骆风棠不紧不慢的道。
“动手！”
天枢已经不回答骆风棠的话了，他大喝一声道。
四周出现了上百名弓箭手。
强宫拉满。
这要是一起射下去，骆风棠绝无生机。
但在这一瞬间，上百名弓箭手还未曾让箭脱手，就纷纷身体一麻，直接倒了下去。
藏在附近的天枢惊叫一声。
“骆风棠，你怎么在这儿？”
他惊呼一声，竟是一下都不动手，直接从藏身之地窜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往远处飞掠。
墨安白和李锐立看见，另一个骆风棠出现在另外一处方向。
第9639章 感动到哭
望海县，怡和春大医馆，后院某间病房内。
病房里原本是并排摆着两张单人床的，两张单人床的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
床底下放了一只尿桶。
墙角还有洗脸架，上面放着洗脸盆洗脚盆，挂着几块帕子啥的。
除此外，窗台底下也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几只包袱卷，那几只包袱卷是前两日老王家众人从长坪村出发的时候，徐巧红收拾的。
里面是她和小黑的几件换洗衣裳，还有两双鞋子。
另外一只包袱卷里是杨华梅的换洗衣裳。
至于大白的换洗衣物？
哈，想都别想了，她是不可能给大白准备的。
况且，村子里也没有大白的衣物。
可郁闷的是，大白自己也没带衣裳，但大白跟人打架了，准确来说，是大白被人暴打了一顿，衣服也脏了，甚至都没法穿。
于是，大白便厚着脸皮过来蹭小黑的衣裳了……
这把徐巧红给气的，换做别的时候别的场合，那高低是不会把小黑的衣裳借出去的。
可这不是在医馆嘛，不借有点说不过去。
婆婆都帮着央求呢……
徐巧红现在就盼着能够抽出点空闲去县城的铺子里逛逛，顺便添置点衣裳，但是婆婆身边离不开人，吃喝啥的，小黑可以照看。
可拉撒却不行，必须得她这个儿媳妇伺候才方便。
大白？
大白不行，大白自己都被那个狗哥给打残掉了，自己都需要人服侍呢……
就在徐巧红一筹莫展之际，杨华忠和孙氏过来了。
杨华梅也看出徐巧红想要去街上买东西的欲望，于是趁着孙氏在，就给徐巧红放行了。
临走前，杨华梅是这样对徐巧红说的：“早些回来，别耽误！”
徐巧红连连点头，然后又对孙氏那感激道：“三舅妈，那就劳累您先陪着我婆婆，我一会儿就回来。”
孙氏微笑着道：“没事，你去忙你的，我跟你婆婆说会话。”
徐巧红这才离开。
她原本准备去喊上小黑陪自己去逛街买东西，结果刚走到病房门口，便见到不远处的茅厕门口的花坛子边上，杨华忠坐在那里，面前一左一右分别站着大白和小黑。
大白的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纱布外面隐隐还能看到有血迹渗透出来。
右边那条手臂打了绷带，挂着脖子。
脸上也是鼻青脸肿，涂满了五颜六色的药水和化瘀止痛膏。
徐巧红竖起耳朵听了听，好家伙，三舅正跟那训斥两个外甥呢。
“……两个混账东西，在家里干架还不行，跑外面来还干架，不嫌丢人现眼？”
“你们干架，把你们娘丢在路边，这是为人子该做的？”
“还有大白，你跟你兄弟干架还不满足，跑到外面去跟街上的流氓地痞干架，你还真是闲！”
“看看你，被人打成这副鬼样子，不仅伺候不了你娘，还要别人反过来照看你，你这不是添乱吗？你别忘了，你是长子，长子！”
杨华忠不仅口头训斥，用词严厉，那手也不时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拍得啪啪作响。
为了不引火烧身，徐巧红索性不喊小黑了，一个人悄摸摸的从旁边贴着墙壁离开了后院，往外面大街上去了。
走出好几步，徐巧红依旧能听到身后那边传来杨华忠训斥外甥的声音，徐巧红捂着嘴偷笑，大白活该，这趟小黑表现的还不错，照理不会是挨训的重点对象，大白菜是，活该活该！
杨华忠在外面花坛子那边训斥大白和小黑，而病房内，孙氏正把谭氏捎带过来的东西，拿给杨华梅看。
“这只包袱卷里的夹棉的衣裳和裤子，还有两套换洗的里面的秋衣，都是咱娘去你那小屋里扒拉开衣柜给你找出来的。”
“这只包袱卷里是两双鞋子和几双袜子，还有几条帕子，香胰子啥的。”
看到面前这两只鼓鼓囊囊的包袱卷，杨华梅笑得一脸无奈：“这么齐全啊，我带了换洗的衣裳过来啊，用不着再带衣裳的。”
孙氏说：“咱娘说了，这马上就月底了，一场秋雨一场凉，夹棉的衣裳还是要备着，何况你这趟也不晓得要在县城待多久。”
提到这个，杨华梅脸上的笑容就暗澹了下去，她看了眼自己的腿，不吭声。
孙氏看到杨华梅情绪低落，想到另外的东西，于是赶紧拿起那只食盒。
“梅儿你看，这是啥。”
当食盒盖子转开，虽然里面的红烧排骨已经冷了，甚至还凝结了一层白色的猪油，但是肋排的形状和色泽让杨华梅一看还是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是……我娘烧的排骨？”她惊喜的问。
孙氏微笑点头，“娘专门为你烧的，爹塞的柴禾，娘说你打小就好这一口。”
杨华梅用力点头，双手抱着食盒，鼻子有点酸，说话声音也有点沙沙的。
“三嫂，我突然就好想家好想家了，想回去……”
孙氏温柔的望着杨华梅，微笑着说：“等你的腿治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就回家去，不急啊！”
杨华梅看了眼自己的双腿，说：“昨日大夫就过来给我诊断了，问了很多问题，还拿了银针给我扎了腿，然后收了针回去配药粉去了，药粉今个才能配好，到时候每天泡两回，再配合扎针，说先这样治个三天看看疗效，要是不行，就要换法子治……”
“三嫂，我心里好慌啊，因为昨日扎完针，那大夫问我有没有知觉，我说我啥知觉都没有，他自个小生滴咕说，那不能啊，咋会没知觉呢？大夫这话被我不小心听到了，说实话，三嫂，我真的觉着我这腿怕是得废了……”
孙氏听到这些，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忍不住生出跟杨华梅类似的不好猜测。
但是，在杨华梅的面前，孙氏还是努力挤出乐观的笑容来安慰杨华梅：“你别瞎想了，这才扎一次针咋能前面拔后面就凑效呢？得慢慢来嘛。”
“三嫂，不是我瞎想，是我晴儿听到大夫滴咕的。”杨华梅说。
“呐，你自个也说了是滴咕，滴咕那就是很小声的，指不定你听错了。”孙氏道。
第9640章 大白的道歉
“就算你没听错，大夫他见多识广，啥情况没见过呢？”
“若是这套法子不凑效，那大夫也肯定会换其他的治疗法子，大夫手里就是法子多，这事儿不该咱操心，这是交给大夫去琢磨的事儿啊，人家就是专门吃那碗饭的，肯定有法子治你的腿！”
孙氏这一番横着劝竖着劝躺着劝，生生将杨华梅那种沮丧的心情给劝的振作了几分。
“爹娘还让我和你三哥捎话给你，叫你千万不要急，要沉住气，要耐着性子在这里治，家里的事先放一放。”
“壮壮跟着他太爷爷过的挺好的，小家伙皮实，吃东西也不挑，你公爹也叫你莫要挂念孩子，安心治病！”
已经三天没有看到大孙子，听到大孙子的消息了。
此时此刻，听到孙氏说起壮壮跟着他太爷爷的趣事，杨华梅双耳高高竖起，眼中露出了光亮，脑子里仿佛一幕幕画面都生动起来，甚至，嘴角都忍不住扬起了笑容。
“我滴个宝贝心肝孙子啊，为了你，奶奶也要耐着性子在这里治腿，四肢健全的回去见你，奶奶还要给你做好多好吃的呢！”杨华梅自言自语着。
孙氏在一旁满意的点点头：“对嘛，就要这样想嘛，咱这么多人都在盼着你好呢，你自个就更要争口气，配合大夫的治疗，别急，别躁，别恼怒。”
或许是因为在这样的场合下遇到孙氏，也或许是因为自身的情况，也或许是孙氏跟自己之间隔着的那么大的年纪差距，还或许是因为孙氏这个人本身特有的那种温柔慈和亲切友善的属性，总之，此刻的杨华梅在孙氏面前表现的很温顺，孙氏说啥，杨华梅都点头，认真的听。
“三嫂，多谢你和三哥来看我，为了看我，还耽误了你们去庆安郡的功夫，我心里怪过意不去的。”杨华梅说。
孙氏微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我们在这里歇息一宿，刚好人和马也都缓一缓，明日再赶路就是了。”
“再说了，不过来看你一眼，了解下情况，你三哥也不放心啊！”
杨华梅再次点头，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患难见真情啊，她为自己之前那些赌气说要跟娘家断绝往来的言论感到羞耻和懊恼。
爹娘永远都是爹娘，永远都是惦记着自己的，这些衣物，还有娘亲手烧的排骨，就是最好的见证。
娘已经好多年没有亲自下过厨了，还有爹，那么大老爷们，一辈子都不进灶房的人，竟然帮着塞柴禾……
还有三哥三嫂他们，三哥一来，就去找了医馆的东家和主治大夫那里问询情况，听巧红先前悄悄说，说她偷看到三舅舅还给主治大夫塞了个红封……
这会子三哥又叫了大白小黑两个外甥去外面训话去了。
而三嫂则陪着自己，安慰自己，给自己鼓气……
杨华梅的眼眶湿润了，眼泪啪嗒着往下掉。
“梅儿你这咋还哭了呀？别难过了……”
看到杨华梅落泪，孙氏慌了，也纳闷了，先前明明还说话说的好端端的呀……
“梅儿，快别哭了，刚还说了，你这样会影响治疗的……”
孙氏手忙脚乱的递了一块帕子过去，杨华梅却摇摇头，并朝孙氏挤出笑容来。
“三嫂摸担心，我没事儿，我是心里太高兴了才忍不住落泪的。”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靠坐在床上，扭头去看屋门口。
“三嫂，我三哥还在外面跟他们俩说话吗？”她问。
孙氏也直起身，“应该是的，待会说完了肯定就自个进来了，你是有事要找你三哥还是？”
“不不，我没事，不要去喊他。”
让三哥跟大白小黑那好好说道说道，那两个臭小子，尤其是大白，这段时日确实飘了，不如之前那样沉稳了。
前天夜里还跑出去喝赌气酒，结果在外面惹事，碰到了硬茬，挨了一顿臭打回来！
又过去了好一阵，杨华忠和大白才进了病房，不见小黑身影。
“三哥，小黑呢？”杨华梅讶异的问。
杨华忠说：“听说巧红去街上买东西了，小黑不放心，去追巧红去了。”
杨华梅点点头，那她也就放心了，巧红长得那么漂亮，一个女人家去外面，幸好这是青天白日，但即使如此，杨华梅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因为女人太过漂亮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不安定的因素。
“娘，我错了，当着三舅和三舅妈的面，我再跟您这道个歉！”
杨华梅还沉浸在别的思绪里，大白突然来到她床边，噗通一声给跪下了。
杨华梅满脸错愕，随即，也就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三哥……
杨华梅把脸扭到一边去，强忍着看到大白那副伤势就心疼心软的心情，故意板起脸说：“别跟我整这套啊，这些年来来回回，你都不晓得整了多少趟了，你不腻歪，我都听腻歪了，不值当信！”
大白突然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朝自己脸上狠狠就是一巴掌。
“娘，这一巴掌是替您打的！”
“啪！”
又是一巴掌。
“这是替我九泉之下的爹打的！”
杨华梅脸上的皮肉轻轻抽搐了下，但还是忍着没有扭过脸来看。
“啪！”
又是更响亮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我给弟弟赔不是的，我是哥哥，不该打弟弟，我没有兄长的风度！”
这一回，杨华梅终于转过脸来，但还是冷漠的看着大白。
“啪！”
这一回的巴掌声比前面那几巴掌加起来的声音还要响亮，力度也更要大。
一巴掌拍下去，乖乖，别说大白自己的腮帮子一阵颤抖，就连杨华梅都感觉自己的脸好疼好疼。
“大白你这是做啥？自残给谁看？”杨华梅气得咬牙切齿的骂他。
大白一脸真挚的说：“这最后一巴掌是打给巧红弟妹的。”
“我是个男人，又是她的大伯哥，我再咋样都不应该跟弟妹较真，甭管啥样，都是我的错，我认了！”
大白不仅嘴里说着悔过的话，手里拍着自己的脸，同时，眼泪还从眼眶中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哪怕是瞎子，也能看出他的悲伤。
是聋子，也能听懂他的忏悔……
第9641章 杀鸡儆猴
这一回的杨华梅跟以往不同。
搁在以往，大白做出这样的举动，不管是发自真心的忏悔，还是迫于无奈的演戏，总之——
每一回戏还没演完，杨华梅就会忍不住心软，心疼，然后中途打断大白的表演，母子抱头痛哭，最后重修于好。
上演出一副母子骨肉情深的画面，其他所有人都是挑拨离间的坏人，都是见不得他们老王家和睦兴旺的坏人。
然而这回，杨华梅却一反前态，她不仅没有中途打断大白的表演，更没有动情的抱住他，原谅他。
她虽然也哭了，但是，却是边抹泪边数落大白的种种。
从家里办酒席，到酒席后面出了岔子，大白躲着不回来收拾烂摊子……
从来望海县城瞧病，在镇上小医馆和县城大医馆之间来回选择，权衡说起，再说到来了县城之后投宿客栈的各种算计……
一笔笔，一桩桩，杨华梅都记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说得彻彻底底。
大白跪在病床边的地上，嵴背僵硬，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杨华忠和孙氏原本都在屋里待着，起初孙氏还试图去劝劝杨华梅，让她差不多就得了，少说几句。
杨华梅摆摆手，示意孙氏不要管这事儿。
杨华忠则直接吩咐孙氏：“你去医馆的灶房那里给梅儿打盆洗脸水来吧。”
孙氏知道他这是想要把自己支开，自己留在这里，大白太尴尬。
所以孙氏趁此机会离开了病房，但杨华忠却依旧留在病房里。
等到孙氏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重返病房，便听到杨华梅的声音。
这咋还在训呢？不累呀？
孙氏端着水在门口站了站，便听到杨华梅对大白说：“……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你也不是小孩子，接下来你也晓得该咋整。”
而病房里，也终于传来了大白略有沙哑的声音：“娘，我晓得是我做的不够好，但我还是要澄清一下，当初我操办弟弟的婚礼，本意是好的。”
“一方面为了给您分忧，二方面想要尽一个兄长的责任。”
“第三个方面，就是我的私心，想要借此机会给白梅斋打响名头。”
“只是我比较倒霉，运气不好，在酒席上退出的几款新式菜肴不仅没有收获乡亲父老们的好评，相反还把人给吃出了岔子。”
“这些真的是我始料不及的，也是预料之外的事，我一个做餐饮的老板，赚钱才是我的目的，我从没想过要谋害大家……”
“嗯，大白这话，没掺假，这几句我还是信的。”
一旁的杨华忠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梅儿啊，既然大白都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该训的也训过了，我先前也训了，咱就都不要训了，稍后就看大白的表现。”
杨华梅看了眼杨华忠，点点头，后又望向大白。
“你三舅说要看你的表现，那你打算拿出啥样的表现来呢？”她又问。
有些事可不是嘴头说说就完事的，得看后续的具体行动，因为只有行动，行为，才能看出诚意。
大白依旧跪在地上，说：“待会等弟弟和弟妹回来，我再吃当面跟他们赔个不是！”
杨华梅点头，“然后呢？”
大白接着说：“然后，我会等娘这边的情况稍微稳定一点后，抽空回趟长坪村，去那几位吃出问题的村民家探望。”
“需要我支付的诊金，我一个子儿不差人家的。”
“需要送补品啥的，我也不会吝啬，不管咋样，我都会努力将这次事件的影响力控制到最小，尽力修补乡里乡亲之间的关系，不让娘和爷爷住在村里左右为难！”
大白对于后续的这番安排，其实正是杨华梅心中所想，却又一直没有机会跟大白那说出口。
而且，就算在今天之前，就算跟大白那里说出口，大白也不会接纳的。
如果接纳，也就不会拖到现在，距离办酒席都过去七八天了，事情还没解决……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杨华梅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颇为疲惫的说。
“当着你三舅的面，你亲口承诺的，希望你能言出必行！”杨华梅又加重了语气。
杨华忠也出声附和她的话：“我做见证，大白，这是我们大家最后一次对你的信任了，希望你不要再让我们失望。”
“你应该明白，你那白梅斋铺子，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什么都不是！”
“大外甥，别怪三舅跟你把丑话说前头，做事，要有顾忌，该挑的担子要挑，把人都给得罪个精光，到头来吃亏的会是你自己！”
孙氏在门口听到这里，估摸着这场训话应该差不多了，于是轻咳了一声。
病房里，杨华忠随即便转身出了病房，看到孙氏，杨华忠上前来就接过孙氏手里端着的水盆。
“我来端。”
孙氏也没跟杨华忠客气，跟在杨华忠身后进了病房。
病房里，大白已经暂时得到了杨华梅的‘原谅’，从地上站起来了，站到了床尾的地方去。
瞅见杨华忠端了水盆进来，大白赶紧过来，“我来……”
杨华忠看着大白。
大白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看了眼自己挂在胸前的那只骨折了的手臂，尴尬又懊恼的摇了摇头。
“哎，都怪我自己不好，跑出去惹事，到头来照看不到娘，我真是个废物……”
杨华忠没吭声，端着水盆往洗脸架那边去。
而杨华梅的目光则落在大白受伤的手臂上，以及大白那张被打得淤青红肿到变形的脸。
杨华梅的眼泪再次落下来，说：“那些流氓地痞出手太狠了，就算为了一碗牛肉，也不该把人往死里整啊！一碗牛肉才治几个钱？”
杨华忠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那个狗哥是那一带的地痞头子，那些大大小小的店家都给他交保护费。”
“出了事，他不给拿出些手段来狠狠镇住，往后还咋样跟其他人那收保护费？”
说到这，杨华忠把眼睛往大白身上瞟了一眼，“而咱大白好死不死，撞到枪口上去了，这不，杀鸡儆猴！”
第9642章 找场子？
杨华忠的话，直接把氧化没给干沉默了。
虽然她是老杨家外嫁的闺女，但说到底，她一辈子生长都在村子里，老杨家是后面后辈们手里才发迹的。
对于她杨华梅本人来说，说白了她还是那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妇人，各方面见识，胆魄啥的，几乎为零。
在村子里，仗着娘家的靠山，还有自己生了两个儿子，或许可以为了菜园子里的一根黄瓜，为了村口池塘边的一块浆洗的石头而跟同村的其他妇人争个你死我活。
但是到了外面，接触到外面的这些事情，那她可就傻眼了。
除了慌乱震惊，就是愤怒无措，最后演变成眼泪和控诉……
“这事权当是吃个教训，往后再不要去别人家铺子里闹事了，县城跟小镇上不同，这里龙蛇混杂的，就算你后面能找一百个人过来报仇，可你那当口吃了的现亏却是退不回来！”
杨华忠接着数落大白，言辞之间那是一点儿都不向着自己的亲外甥啊！
大白耷拉下脑袋，苦笑道：“我也不想报仇，更喊不到一百个人啊，这亏我吃了，只是，我身上仅有的三两银子也被人家给抢去了，原本是打算拿来给娘付诊金的！”
杨华梅说：“往后只要你好好做人，不去欺负别人，不惹事，这个亏咱就认了，诊金不要你付，我自个带了钱！”
大白抬起头，朝杨华梅这惭愧的笑了笑，啥话没说，只是认命的点点头。
幸好自己有把钱藏在裤裆里的习惯。
被抢走的，不过是荷包里的三百文钱。
裤裆里还有三两银子呢！
但这个秘密，他可是不会外道的，就算是红梅，都不晓得！
这个秘密他要带到棺材里去。
“大白，你去前院找大夫给你换药吧，等你换了药回来，我和你三舅妈也该走了。”杨华忠吩咐大白。
大白点点头，听话的离开了病房。
杨华梅对杨华忠和孙氏说：“三哥三嫂，你们今夜是去天香楼永进那里落脚对吧？”
杨华忠点头，“是的，我们待会过去，就不过来了，你留在这里安心治腿，不想胡思乱想！”
杨华梅点头，“三哥，三嫂，这趟多谢你们过来看我，还帮我训斥了两个小畜生。”
杨华忠摆摆手。
孙氏则是温柔的笑了笑。
梅儿这会子心生感动，又跟娘家亲近起来了，所以喊两个儿子都喊小畜生了。
等到回头再闹腾点啥……
“梅儿，还有个事儿三哥得跟你这知会一声。不过这事儿，你可别跟大白说，得忍住。”杨华忠转而又道。
杨华梅坐正了身子望向杨华忠，浑身紧张起来，除去那双毫无知觉的双腿。
而孙氏也是一脸错愕的望向杨华忠。
杨华忠说：“关于那个打人的地痞头子狗哥……晴儿那边已经安排人去处理这事了。”
“啊？晴儿还有这个安排啊？”杨华梅又惊又喜。
她是今个孙氏过来陪她，孙氏说漏了嘴，杨华梅才知道原来他们能顺利住进医馆后院的病房，并安排大夫治疗，都是晴儿在暗中打了招呼。
“三哥，三嫂，这让我说啥好呢？晴儿这孩子，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候默默帮我们做那么多事，这是还要给她表弟找场子啊……”
杨华忠抬起手往下按了按，示意杨华梅不要那样说。
“也不存在找场子不找场子这么一说，咱老杨家老骆家从来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
“但是有些事家里得有人出面去解决下，不然，保不齐那个狗哥有恃无恐到时候找到医馆来，毕竟这世道有些人欺负弱小是会欺负上瘾的。”
杨华梅懂了，三哥说这么多，说白了还是要帮大白找场子，但不能直说，直说了，被大白晓得了，到时候大白就有恃无恐，就自己先飘了。
到时候仗着家里有后台，有人帮着撑腰，到处去惹事，那就更加不好！
“三哥，你说啥就是啥，你放心，这事儿我保准不会让大白知晓的！”杨华梅跟杨华忠这郑重保证。
杨华忠也笑了笑，“不管咋样，咱大白挨了这样一顿打，就算医药钱啥的不要狗哥掏，最起码那被抢去的三两银子，咱必须拿回来。”
杨华梅再次点头。
心中再次感叹，这若是换做别的有权有势的人家，只怕要反过来讹狗哥一笔。
老杨家和老骆家，到底还是通情达理的人家。
“三哥，那这事儿大概啥时候能有眉目？”杨华梅又问。
被问到这个，杨华忠也有点迷茫。
但他还是据实相告：“我只晓得晴儿会派人去处理这个事儿，但具体怎么处理，啥时候会有结果，我就不清楚了。”
“我之所以跟你说，是让你心里有颗定心丸，不要再担心狗哥会来找大白麻烦。”
杨华梅再次用力点头，“好，好，我懂，我都懂，三哥你和三嫂放心去忙你们的吧！回头大白那边，我肯定会再三约束他的！”
杨华忠也确实想离开医馆了。
他和孙氏日头还没起山就动身赶路，然后敢在晌午之前抵达了望海县，连酒楼都没去，就直接来了怡和春医馆看望杨华梅。
这一耽误，都耽误了个把时辰。
杨华忠也有些累了，想去酒楼那边吃了晌午饭好好歇息，明日一早接着赶路去庆安郡。
于是，杨华忠对孙氏说：“那我们就过去吧，大白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孙氏也站起身，临走之前还问杨华梅：“趁我在，帮你解个手？”
解个手这个说法是眠牛山那边的土话，意思就是上茅厕的意思。
解大手解小手分别对应着……大家懂的。
杨华梅听到孙氏这话，脸却红得跟什么似的。
“不不不，三嫂你和我三哥先过去酒楼吧，我这会子没有要解手的感觉。”
就算有，也要憋着，等巧红回来，让巧红帮自己啊！
不知为何，同样是儿媳妇，面对红梅的时候，杨华梅满满的都是厌恶。
这或许不仅仅因为红梅的出生有关系，还有就是红梅本身的年纪。
红梅的年纪只比杨华梅小十岁。
所以把红梅当晚辈，让红梅来伺候自己，杨华梅放不开，感觉很别扭。
第9643章 不熟悉
孙氏又问杨华梅：“那你饿不饿？我看小黑和巧红也都还没回来，要不我把那排骨热给你先吃几口垫吧肚子？”
杨华梅再次摇头：“还是陪着米饭吃比较好，我也不饿，三嫂你们快去酒楼吧！”
杨华忠摆摆手，招呼孙氏：“行了别耽误了，咱俩走吧，过前院的时候顺便催促下大白过来接班！”
杨华忠和孙氏重新坐上了马车，朝着天香楼的方向行驶而去。
马车上，孙氏问杨华忠：“先前你去找梅儿的主治大夫，大夫咋说的？梅儿的腿，能治吗？”
凭着孙氏对杨华忠的了解，问询的结果绝对不可能让杨华忠跟杨华梅那里说的那般模湖。
大夫肯定跟杨华忠这说了些很具体的东西。
果真，这里没有别人，杨华忠也没啥好隐瞒的了。
“大夫说，梅儿这腿，情况跟咱家老汉有些不一样。”
“目前准备了五套治疗方案，治愈的几率大概六成吧！”
“啊？才六成？不能再多一点嘛？”孙氏问。
“这话我也问过了，大夫说，不能再多了……”
“天哪！”孙氏坐在车厢里，一颗心跟着上下颠簸，浮浮沉沉。
“梅儿比咱爹年轻那么多，照理说，年轻人不是应该恢复的更快吗？老汉都能治好，咋梅儿就不能呢？”孙氏自言自语。
她甚至撩开车厢帘子，将头探到杨华忠的后背：“你说，有没有那种可能，就是大夫即便有把握治好，但却不会跟病人家属把话说满？”
杨华忠琢磨了下，说：“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话说太满了，倘若到时候生出点变故来，就不好说了！”
所以，为了谨慎起见，大夫通常不会将话说满，除非那种十拿九稳不可能有半点纰漏的事儿，才会说的那么满。
“嗯，但愿是这样！”孙氏说。
杨华忠点点头，侧首，差点碰到孙氏的脸。
孙氏的脸一红，赶紧退了回去。
这可是在县城的大街上，路上还有不少人呢，他们两个这把年纪了，若是不小心被人撞见坐在马车上还搞这种腻腻歪歪的事儿，真的要被人笑死，他们自己的老脸也没处放了。
杨华忠回过神来，回想起方才孙氏那尴尬的样子，汉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没事没事，咱是不小心的，这不是还没碰到嘛！”
再者，就算碰到了也没啥，两口子两公婆，碰到也没啥。
“别说了，正经点，好好赶车！”
身后的车厢里传来孙氏的嗔声。
这让杨华忠笑得更加巴适。
很快两口子就到了天香楼，从后院进到内院。
这个时候，正是晌午饭点，也是天香楼最忙的时候。
“先前打从正门那边过，我瞅见大堂里好像都是人，永进肯定忙得不得了，都没法来后院找咱了。”孙氏说。
杨华忠笑着点点头，“我也看到了，忙好啊，咱开酒楼的，饭点不忙那不就说明酒楼生意不好嘛，没人过来吃饭嘛！”
孙氏也笑弯了眼，“对，你说的对，这样才好，生意火，咱晴儿才能赚更多钱，将来留给咱几个外孙外孙女念书，嫁娶，也就更有底气！”
更有底气？
杨华忠被孙氏这番话给逗乐了。
底气？
时至今日，骆家的底气还需要用钱来证明么？
再说了，若是没有权势，仅仅靠着钱，也没法支撑起那份真正的底气。
真正的底气是权势。
权势在，就不缺钱，就有源源不断的钱，源源不断的底气。
“再说了，咱又不是外人，用不着要永进过来接。”杨华忠道。
“来吧老婆子，下车，咱自个把东西安置下……”
“诶诶诶，你们谁啊？咋跑进我们天香楼后院来？”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手里端着一碗菜刚好从灶房出来。
看到后院侧门的地方停了一辆马车，而且两个做庄户人穿戴打扮的中年夫妻站在马车旁边。
男的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好说话。
女的也是一身朴素的打扮，脚上的鞋子还是一双半成新的鞋子。
所以这个小伙计一看，就断定这辆马车肯定不是这对农村夫妇的，这对夫妇，八成是底下某个庄子上的，专门过来帮人送货。
因为酒楼会经常在地上的庄子里收购一些农副产品……
“小兄弟，我们是从长坪村过来的……”
杨华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这小伙计给打断。
“马车里是啥？过来送货是要订单的，你们有订单吗？”
订单？
杨华忠和孙氏面面相觑。
“小兄弟你误解了，我们不是……”
“没有订单？那你们拉着这一车东西过来干啥？你们可认识我们酒楼的采购管事？”小伙计又问。
在酒楼里，采办这些事都是有专门的人去办。
“晴儿她爹，咱酒楼的采办管事是哪个呀？”孙氏扯了扯杨华忠的袖子，小声问。
杨华忠想了想，摇摇头，扭头对孙氏说：“我只晓得咱镇上酒楼的采办管事，那咱熟。”
每年秋收的时候，作为拥有百亩良田的种田大户杨华忠，家里盛产的粮食八成都是往镇上的酒楼供应。
而身为东家的亲爹老子，酒楼那边怎么可能让他老人家亲自去送呢？
所以每年都是酒楼的管事带着人，拉着车来村子里。
而且从来没有空过手，先将礼品孝敬给杨华忠和孙氏，接着再派伙计们去后院粮仓里搬运粮食。
而杨华忠和孙氏那么好客，每年都要准备酒菜来招待他们。
有时候杨华忠和孙氏去镇上赶集，路上遇到了，都要被采办管事招呼去酒楼吃饭，或者招呼去管事家里喝茶，吃饭。
逢年过节，管事不仅要来骆家拜年，还要顺带给一墙之隔的杨华忠这送一坛子酒，几斤烟丝儿，还有小孩子们吃的点心瓜果啥的！
所以一来二去，杨华忠和孙氏跟镇上酒楼的采办管事都混的很熟很熟。
但是，这县城酒楼这块，他们夫妇除了酒楼掌柜杨永进是他们熟悉的，其他人，他们一概不认识啊！
包括面前这个小伙计！
第9644章 是哪边的爹妈？
看到杨华忠和孙氏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既没有订单，又叫不出酒楼采办管事的名字，这个小伙计想起掌柜杨永进和刘管事的反复叮嘱，警惕心大作，生怕对方是别的酒楼派过来投毒或者坑害自家天香楼的。
于是他扭头就朝身后的大灶房里喊：“刘管事，你快些出来下啊，来了两个可疑的人，还带着一堆来路不明的鸡鸭鹅！”
这趟杨华忠和孙氏去庆安郡伺候小儿媳妇坐月子，家里的鸡鸭鹅全都带上了。
再加上王翠莲和鲍素云她们送来的鸡鸭，这不，两三筐子，全都绑在车厢外面的那一块空板上，鸡毛乱飞。
听到外面小伙计的喊，大灶房里呼啦啦出来好几个人，为首的刘管事在酒楼里是负责安保那块。
说白了，就是如果有人在酒楼闹事，撒酒疯，又或者遇到地痞流氓的过来敲诈勒索，刘管事就会出来摆平。
刘管事今年三十八岁的年纪，老家是望海县这边的，年轻时候在庆安郡的顺风镖局里做趟子手。
挣的都是把脑袋瓜别在裤腰带上的那种钱。
后来因为杨若晴这边频繁的运送山货和药材去天南海北，跟镖局实现了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后，跟镖局里面的一些核心成员也都熟了。
两年前刘管事在一次出镖的路途中遭遇劫匪，差点丢了性命。
加之老家的妻子又给他生了第五个孩子。
权衡一番，他辞掉了镖局的差事，找到杨若晴，回了老家县城的天香楼里做了个管事。
杨若晴看重的是刘管事那一身拳脚功夫，所以给出的待遇足够他在县城这一方小天地里养活一家子人。
所以这刘管事对杨若晴很是感恩戴德，在酒楼里做事尽心尽力，没有人闹事的时候，他从不闲着，就在后院大灶房这边帮忙，传递菜啥的。
所以这会子小伙子一喊，刘管事一马当先跑出来，那叫一个气势汹汹，早些年行走江湖的气势全开。
若是换做那些居心叵测过来闹事的宵小之辈，咋然一件刘管事这气势，估计第一个回合就要被震慑住。
但杨华忠和孙氏是啥样的人？
两个人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的那种。
用现代话来说，老哥稳，老嫂子更稳。
更何况，这里还是自家闺女的酒楼，掌柜是亲侄子，他们俩怕啥呢？慌啥呢？
所以，杨华忠和孙氏都稳稳站在原地，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目光友善的望着从大灶房涌出来的几个人，正准备耐心解释。
结果，刘管事一出来，看到这夫妇俩，先是怔了下。
他有点疑惑的压下眉头，不动声色的将杨华忠和孙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很快，身上那股子刻意释放出来像恶霸犬般的气势全收，脸上堆满了惊喜和热情的笑容。
隔着一段路就双手抱拳，边往杨华忠他们那边走边连连拱手：“老爷，夫人，你们贵脚怎么得空来了酒楼？快，快，雅室里请，我去前院喊掌柜过来招呼两位……”
杨华忠和孙氏都有点诧异，杨华忠问刘管事：“你……认得我们？”
杨华忠也觉得眼前这刘管事有些面善，在哪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见的。
刘管事微笑点头：“当然，小的当初有幸得东家相邀去长坪村参加两位小少爷的满月宴，曾见过老爷，夫人一面。”
杨华忠想起来了，嗯，怪不得面熟，想必就是去年俩小外孙满月宴上见过的。
当时晴儿和棠牙子经历了很多事情，骆家差点就散了，以至于两个孩子的满月宴拖了好久，跟百日宴放在一块儿办的。
当时为了破除晦气，大肆操办了一番，亲戚朋友那里几乎都收到了请柬，几个酒楼里的管事那里自然也都没落下。
“好，好！”杨华忠是个老实人，不善言辞，想明白这一切之后，他对刘管事露出了淳朴友善的笑容，连说了两个好字。
末了，却并没有随着刘管事去雅室落座，而是转身指了下身后的马车，“这会子还不能去坐，车里活物得先卸下来。”
孙氏也从旁补充道：“鸡鸭鹅大半天都没喝了，给点水它们喝。”
刘管事一下子就被这二位淳朴接地气的话语给暗暗震惊到了。
他见过太多有钱有势人家的老爷夫人们，那一个不是养尊处优胡吃海喝的？
眼前这两位，放养整个大齐，估计也找不出第三个出来！
明明闺女富可敌国，女婿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这老两口若是愿意，勾勾手指头，或者抬抬下巴，不知道多少人争着抢着过来求着伺候他们俩，为他们俩鞍前马后。
甚至连上茅厕都有人帮忙擦腚儿眼！
但这两夫妇，实在是太简朴了。
不仅穿着朴素，就连庄稼活和家务活都没落下，真是难能可贵！
刘管事心里对杨华忠夫妇的敬佩之情更深了几分，他撸起袖子就上来帮忙搬东西，同时打发了个小伙计去前院喊杨永进过来。
杨华忠和孙氏都拦住刘管事：“没事没事，我自己搬就行了，刘管事你忙你的去……”
两边在客气，而先前端菜的那个小伙计则看得目瞪口呆。
他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和谁了。
但是又不太确定。
赶着去前院送菜，他赶紧追上那个前去前院报信的另一个伙计，打听杨华忠他们的来头。
那个伙计比这个小伙计来酒楼的时间要早，用看傻瓜的目光看着这个端菜的小伙计：“你死定啦，竟敢对东家的爹妈大呼小叫！”
“东家的爹妈？是公婆还是娘家爹妈？”
“这有区别吗？”
“肯定有区别啊！”
通常闺女对公婆，和对娘家爹妈，这肯定不一样！
得罪了公婆，做儿媳妇的不一定会帮公婆出头。
而得罪了娘家爹妈……那估计自己手里这碗菜，将会是自己在酒楼送的最后一碗菜了……
“当然是娘家爹妈啊！”旁边的伙计说。
端菜的小伙计心里咯噔一声响，腿脚都软了。
第9645章 咕哝啥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下……哎！
正在三楼雅包里招呼一桌熟客的杨永进听到伙计来报，赶紧安排完手头的活计，风风火火往后院去。
这个时间段三叔三婶咋会来县城？难不成家中出了什么事？
也不对啊，若是出了什么事，晴儿肯定提前飞鸽传书，又或者派侍卫过来报信了，不可能是三叔三婶亲自过来。
因为心里琢磨着事情，所以杨永进在往后院去的一路上走得飞快，脸上除了焦急和肃穆，也没太多别的表情。
这让先前那个送菜的小伙计更是诚惶诚恐，整个人魂不守舍。
……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后，正在大堂里收拾客人离开后桌上碗快的小伙计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
他扭头一看，是跑堂的管事。
“干嘛呢？这都被吓到了？”跑堂管事满脸诧异。
小伙计吁了一口气：“管事，有啥吩咐吗？”
跑堂管事说：“掌柜的喊你去后院！”
“啊？这……这么快？”小伙计顿时双目无神，口中更是喃喃自语。
“啥玩意儿这么快？你小子咕哝啥呢？”
“管事，请问你晓不晓得掌柜喊我过去是为了啥？”小伙计紧张的问。
跑堂管事摇摇头，“掌柜没说，诶，你小子啥情况？是不是闯祸了？”
小伙计嘴角抽搐着，脸上的血色都褪了个一干二净。
他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的往后院去，跑堂管事在后面说啥，他也听不见了。
反正就想着，自己这托人找关系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事，要黄了。
家里老娘吃药的钱还跟大夫那欠着呢，米缸也快见底了，弟弟妹妹们都还小，就等着自己这个月酒楼开了工钱买米买粮回去。
这下完蛋了……
哎，我这张嘴啊，咋那么欠，管他是谁进后院，我吆喝个啥？
睁只眼闭只眼，至少不惹事啊，得罪了东家的爹娘，这下麻烦大了……
当小伙计战战兢兢的来到后院雅室门口的时候，刚好杨永进从里面出来，差点撞到小伙计。
“你小子咋啦？咋走路不看前头就紧盯着脚尖？脚尖上粘着银票吗？”
杨永进调侃了句，抬手拍了拍小伙计的肩膀，直接将他给‘拎’进了雅室。
等到小伙计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雅室里面了。
他抬起头，面前的桌子两旁，分别坐着东家的爹娘。
他原本以为面对着的会是两张大黑脸，结果却发现，这两夫妇都笑眯眯望着自己。
妇人脸上尽是温和的笑容。
男人淳朴的笑容里，那眼神里竟然还有欣赏。
欣赏？
小伙计差点被自己的这个发现给惊到。
紧接着，东家的爹便说话了，“小兄弟，你叫啥名儿啊？今年多大？”
小伙计愣了愣，有些恍忽。
杨永进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脑袋，笑骂道：“长辈问你话呢，你小子回回神！”
笑骂完了这个小伙计，杨华忠又跟杨华忠和孙氏那说：“这小子今个也不晓得咋回事，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今个突然就呆傻了。”
杨华忠和孙氏都笑了。
杨华忠指着小伙计，说：“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责任心却很大，先前误以为我和你婶子是来路不明的送东西的，还晓得盘问几句，这很好！”
孙氏也微笑着点头，然后再次问小伙计：“小兄弟，别怕，你做的很好。”
小伙计直到这个时候才彻底回过神，原来，掌柜的找自己过来，并不是要责难自己，并让自己滚蛋。
而是东家的爹妈要赞赏自己！
这么说，自己的差事是保住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小伙计在被杨华忠和孙氏夸赞了一番，临走之前，杨华忠还鼓励小伙计：“小兄弟好好干！”
小伙计用力点头，这才被杨永进带出了雅室。
到了雅室门口，杨永进再次拍了拍小伙计的肩膀，“你小子不错，很有责任心，好好干，咱酒楼不会亏待你！”
小伙子再次用力点头，整个人瞬间满血复活！
在回前院大堂的路上，虽然还是一样的路面，一样的墙壁，一样的桌椅，一样吃吃喝喝谈笑风生的顾客，一样的酒菜飘香，一样忙忙碌碌的跑堂伙计们，一样站在高高的木质柜台后面大眼镜架在鼻梁上的老账房先生……
但是，对于小伙计来说，一切却又都不一样了。
他看到了光，看到了希望。
在这里，只要好好干，一心为了酒楼，就会得到鼓励和表扬，这是一个好地方，让人在这里做事，不仅仅是为了混个温饱，还能得到理解和尊重，能得到信任和赞同。
怪不得大家都说，做餐饮，就去天香楼。
进了天香楼，只要你好好干，你的一辈子几乎都能给你包揽住。
也怪不得这里的活计和管事们，随便找一个打听，都是三五年起步的老伙计了。
这里，有归属感啊！
虽然小伙计从未跟这里东家骆夫人，也就是杨若晴有过接触，但是，今天跟东家的爹娘打了一回交道后，小伙计几乎可以断定，东家人不错！
什么样的爹妈教导出什么样的子女，错不了！
后院雅室。
杨华忠对杨永进说：“那孩子吓坏了，八成是以为得罪了我们，回头要给他穿小鞋，哈哈，不把他找过来当面说两句，我怕他心里悬着。”
孙氏也是赞同的点头。
“看他先前离开时候那高兴的模样，呵呵，很有意思的一个孩子，十五六岁，跟咱家外孙女宝宝差不多大。”
杨永进听到三叔三婶的话，也是微笑着点头：“是新来的，听说爹早就走了，家里一个娘拉扯五六个孩子，他是长兄。”
“之前在码头那边扛大包，上甲板的时候没走好掉到水里差点淹死，刚好被我们酒楼的采办管事给救上来。”
“了解到这孩子的情况，那采办管事就跟我这商量，看能不能给这孩子安排个差事，就这么过来了。”
杨华忠和孙氏点点头：“那确实也挺难的，估计就靠他养家了。”
杨永进说：“三叔三婶放心，今天的事，稍后我会给那小家伙一点小奖励的。”
第9646章 怎么又来了？
杨华忠再次点头：“好，咱酒楼就需要这样有责任心的人，对于那些浑水摸鱼的混子，逮住一个就要严厉批评！”
杨永进边听边点头，“三叔说的对。”
孙氏在一旁看着，赶着个机会，微笑着说：“管理酒楼这块，晴儿爹你就别操心了，永进是掌柜，他比咱有经验。”
杨华忠愣了下，随即也笑了笑说：“对，对，永进确实在行。我也就随口一提，以供参考，哈哈……”
杨永进却一脸认真的道：“三叔提的在理啊，但凡在理的，我肯定都要采纳，人嘛，不能固步自封，要进步。”
杨华忠指着杨永进，非常自豪的对孙氏说：“听听，这就是我们老杨家人的魄力和格局！永进，好样的，三叔看好你！”
杨永进笑得一脸谦虚，“这还得谢谢晴儿照顾我这位兄长，给我机会。”
杨华忠说：“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照顾是互相的，这些年你和你五叔尽心尽力帮着晴儿打理酒楼，这些晴儿心里都是清楚的。”
叔侄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后，很快就有人端了饭菜来雅室。
杨华忠和孙氏一看这菜，虽然是三菜一汤，可却是个顶个的好菜，而且分量足！
青红辣椒回锅肉，手撕包心菜，又大又肥的大鳊鱼，中间的大汤碗里，是肉丸子和虾丸子蘑孤青菜汤。
真的是荤素搭配，有辣的下饭的，还有清澹爽口的。
除此外，又送了两份甜品进来。
分别是山药蓝莓糕，以及桂花水晶裸子。
“这也太丰盛了吧？咱又不是客人，简单点，搞一个菜下饭就行了。”杨华忠看到桌上这些菜，第一感觉就是心疼钱。
杨永进笑笑说：“三叔三婶你们难得来一次县城酒楼，晌午三菜一汤，夜里咱就简单点，到时候跟大伙儿一块儿吃大锅饭就是了！不单独为你们整！”
所谓的大伙儿一块儿吃大锅饭，用杨若晴的现代化诠释就是工作餐。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不会那么叫，就叫大锅饭。
杨华忠老早就想来尝试尝试酒楼的大锅饭了，汉子最喜欢农忙时候，孙氏她们把饭菜送到田间地头去，然后招呼着长工们过来，大家伙儿蹲在一块儿，吃大锅饭，贼带劲儿！
“好，夜里就吃大锅饭！不许搞特殊！”杨华忠高兴又期待，坐下来，拿起了快子。
而孙氏这招呼着杨永进：“永进，你也还没吃吧？来，一起吃！”
杨永进却摆摆手：“不了三婶，我这会子还不得空吃呢，前面有两桌客人，是就楼主的老熟客，我待会还得过去招呼下。”
孙氏不懂这些，但孙氏听到杨永进的安排，会尊重他的安排。
杨华忠更是点头：“行，那你赶紧去招呼吧，我和你三婶对付几口也回客房去歇一会。”
杨永进临走前还不忘对孙氏说：“三婶，那些鸡鸭鹅不用担心，还有马儿，我都安排人去喂去了。”
孙氏笑着点头：“好，我放心。”
原本杨华忠是说好吃完晌午饭和孙氏一块儿回后院客房歇息一会的，结果吃完饭，杨华忠陪着孙氏回了客房，安顿孙氏在客房里歇息，自己又出来了。
是的，他闲不住啊！
瞧瞧，这位东家的亲爹老子，在后院扫地，帮着把大灶房里的泔水桶往外拎。
又去后院的水池子旁边帮忙洗碗，各种脏活累活都不挑，上去就能做。
县城酒楼大，伙计们多，而且各司其职。
有的伙计没太留意杨华忠的面容，忙着干活，自然也没有闲工夫去打听酒楼来了谁谁谁。
所以起初看到杨华忠过来帮忙干活，还以为是酒楼新近来的帮忙打杂的某位大叔呢。
而且看这大叔身上的穿着，很工整，也很普通。
看这大叔的容貌和双手，就知道是干了一辈子力气活的人，尤其是黑堂堂的脸，明显是在庄稼地里经历过太多的风吹日晒雨淋霜打……
直到后面跟别人闲聊起来，才后知后觉的知道那天帮自己一起洗碗和抬泔水桶的竟然是东家的亲爹老子！
那种震惊……
那种意外……
至于彼此之间的对话，届时都成为了他们日后吹牛比的谈资。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当天夜里，杨华忠和孙氏跟大伙儿一块儿吃了大锅饭，吃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这种吃法真带劲，真过瘾！”杨华忠说。
孙氏也是眼睛弯弯，脸上都是笑意。
今晚酒楼的大锅饭是蒜苗炒香干和五花肉片，另外是一个酸菜肉圆子汤。
大家伙儿凑在一块儿，一碗饭，一只白面馒头，一大碗冒尖儿的菜，肉圆子汤更是管够！
“永进啊，平时平往这大锅饭也都是这么实惠吗？该不会是因为我和你三婶过来的缘故吧？”杨华忠忍不住私底下问杨永进。
杨永进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三叔，那不能啊，咱是良心掌柜，晴儿更是良心东家。”
杨华忠放心的笑了笑，“那就好，伙计们卖力为酒楼做事，咱不能在吃穿这些小事上苛待人家。”
杨永进满脸认真的跟杨华忠这保证：“三叔你放心吧，我晓得咋样做，绝对不会因小失大的！”
杨华忠拍了拍杨永进的肩膀，尽是赞赏。
夜里酒楼依旧是生意火爆，大家伙儿在中间的空挡里抽空扒拉了饭就立马投入了夜里的忙碌中。
孙氏歇息了一下昼，这会子也撸起了袖子，围上了围裙，准备跟杨华忠一块儿去后灶房帮忙。
然而就在这当口，小黑和徐巧红过来了。
杨华忠眉头一皱，“咋夜里还过来了呢？我先去忙活了，晴儿娘，你就负责招呼下吧，有啥事儿再去喊我！”
意思很明显，没啥事儿就不要喊了，他实在不太愿意跟小黑和徐巧红那坐在一块儿大眼瞪小眼，不知说啥，因为说啥都尴尬。
孙氏了解杨华忠，当下便应允了，留下来自己招呼小黑和徐巧红。
“小黑，巧红，这大晚上的你们不留在你们娘身边照顾，咋还来这了呢？是有啥事儿？”孙氏给他们二人各自泡了一碗茶后，开门见识问。
第9647章 好小的银子啊
徐巧红一看杨华忠不在这儿，就猜到了杨华忠肯定是不太想跟他们这些晚辈说太多。
于是，徐巧红也不拐弯抹角，从身上拿出一个红封放到桌上，并对孙氏说：
“三舅妈，是娘打发我和小黑过来的，娘让我们把这个红封送过来。”
“啥？这是啥意思啊？”孙氏愕然。
徐巧红嫣然一笑，接着说：“娘说，先前三舅和三舅妈在跟前的时候，她光顾着说别的事情去了，倒把小安表哥快要当爹这大喜事给忘了。”
“这红封是我娘给小安表哥家的小侄孙的，娘让三舅妈务必得收下。”
……
等杨华忠忙完，估摸着小黑和徐巧红应该也差不多该走了，于是他回了客房。
回到客房，就看到孙氏洗完了头发，正坐在桌边拿着一块干帕子绞头发上的水。
而屋里，没有别人。
“他们小两口走了？”杨华忠问。
孙氏说：“走了都小半个时辰了。”
“啊？”杨华忠愣了愣，“那啥，可是有啥事儿不？”
孙氏停下手里的动作，脑袋上裹着那块干燥的大帕子，却探身去拉开旁边桌子底下的抽屉，将一只红封拿到桌上来。
“这是梅儿打发他们送过来的，说是给咱小安的孩子。”
“啥？”杨华忠惊讶到了，走过来将红封拆开，从里面掉出两粒碎银子。
两粒碎银子的个头都跟花生米差不多，在这朦胧的灯光下咋一看，眼神不好的，还真以为是花生米呢。
“这两粒碎银子……折兑成铜钱，应该两百文的样子吧！”杨华忠说。
“梅儿这是上哪弄到这么碎的银子！”他摇摇头。
孙氏从杨华忠的话语里听出他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但孙氏的想法却跟杨华忠不同。
“若是换成两百个铜板，不好拿，还是换成碎银子好。”
“甭管多少，至少都是梅儿对咱孙子的一份心意嘛，咱都要欢欢喜喜收下才对。”
杨华忠笑了笑，跟孙氏那耐心解释：“我没有不高兴，给咱孙子的，哪怕是一根稻草，我都不嫌弃。”
“我就是觉着诧异，梅儿这上哪搞这么多碎银子，这银子能碎成这样，可不常见！”
孙氏捂嘴笑了，“用牙咬出来的！”
“啥？啥牙能那么厉害？”杨华忠不敢相信。
孙氏拿起一颗花生米般的碎银子让杨华忠看：“你瞧，这牙印儿还跟这没消掉呢！”
杨华忠把那颗碎银子举起来放到眼睛前面眯起来看，哎哟我去，果真！
“这……这让我说啥好呢！”他再次无语了！
他都强烈怀疑他和孙氏在医馆的时候，梅儿就有心要给小安家孩子红封。
估计当时身上的银子分量有点大，铜板又不够使。
而且当着面的数铜板包红封也不好意思，至于当着面的包银子估计也很碍难。
所以等他们离开后，梅儿在那左右权衡了一下昼，才终于咬下了两颗花生粒大的碎银子打发小黑和徐巧红送过来。
“指不定不是梅儿他们咬的，指不定这银子到他们手里的时候就这样了。”孙氏微笑着说。
杨华忠却果断摇头，“不，我看就是他们咬的。”
孙氏惊讶于杨华忠的笃定，好奇的问：“为啥那么笃定？就因为那牙印？那别人咬的也能留下牙印啊！”
杨华忠摇摇头，有点嫌弃的擦了擦那只捏过银粒子的手，“我都嗅到口水的臭味了！”
若是别人咬的，那到梅儿他们手里，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手，啥味儿都没了。
而刚才，杨华忠把那银粒子放到眼睛前方细细的瞧的时候，明显嗅到一股子口水的臭味儿，还混合着牙结石和药的苦味儿，总之，是一种很复杂的口臭味儿。
而那口臭味儿，先前在医馆的时候，他跟杨华梅那说话的时候就闻到了……
经过杨华忠这么一番提醒，孙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
怪不得先前她拿着那银粒子打量的时候，也好像嗅到啥味儿。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
孙氏又回想起先前的某个细节，那就是徐巧红自始至终都戴着手套呢！
原本自己还以为徐巧红是夜里怕冷，如今这么一番回想，孙氏也懂了。
懂了之后，浑身就有点不得劲。
“那……这银粒子，咱还给莲儿他们嘛？”孙氏都怕这银粒子会熏到他们。
杨华忠琢磨了下，说：“这钱既然是给咱小孙子的，那意义就不一样，给，肯定还得照样给莲儿他们啊。”
“不过，回头得洗洗，洗干净了再给，最起码得把那些味儿给洗掉。”
孙氏用力点头，“我这就去洗。”
杨华忠拉住她，“你头发还湿着呢，你先擦拭头发，我去洗！”
说罢他拿起红封重新走向了那边的洗脸架，刚好孙氏先前洗头用剩下的水还在，香胰子啥的也都摆在旁边，一切都现成的。
杨华忠蹲在那里，洗得头头是道。
孙氏跟了过来，站在边上看着，手里继续擦拭头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等到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杨华忠这边也将洗好的银粒子放在桌上晾着，两口子洗了个澡抓紧功夫上床睡觉，为明天的出发养精蓄锐。
隔天，天还没亮，杨华忠和孙氏就起来了。
而天香楼的大灶房里，此时却已经灯火通明，几位面点师傅带着徒弟和伙计都已经忙活上了。
比家里的水缸还要大的大缸里，面团已经醒发好了，几位面点师傅在又长又宽的桉板两侧站好了位置，有的揉面，有的捏花样，有的包馅儿，有的擀面条。
包好的包子和饺子一屉一屉的往热水翻滚的大锅上端过去蒸煮。
另一边，油锅里在炸油条，麻花糍粑，麻团等种种。
还有一边，水饺，馄饨，面条，汤圆，也都络绎不绝……
“这么早就忙活上了？”杨华忠来大灶房舀热水，看到这一派忙碌的画面，很是震惊。
杨永进也在这人群中，对杨华忠说：“每天都是这个点上做这些事的。”
杨华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才刚亮啊，有人来吃吗？”
第9648章 太会过日子了
杨永进听到这话，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三叔，这你就不懂了，别看这会子天色还不大亮，但一会儿咱把前院酒楼大门一开，嘿，等着吃早茶的人都在外排着队呢！”
“为了吃顿早茶，起这么早？”杨华忠还是半信半疑。
杨永进知道仅仅只是嘴皮子说，三叔还是不信，于是道：“三叔您若是不信，待会自己看去，还有一碗茶的功夫就开门了。”
杨华忠点头：“行，那我这就看看去！”
他火速舀了一盆热水端回客房，招呼着孙氏先洗漱，他自己灌了几口茶水漱了下口，然后便从后院的侧门出去，绕到酒楼前门那里去看究竟去了。
当他来到前院门口的时候，眼前的一幕果真让他惊讶到了。
杨永进果真没吹牛，酒楼门口的台阶上，坐满了人，门口的大街上，也确实也有人在排队，队伍还排的老长呢！
杨华忠还留意到，这些候着门口的食客，八成都是老头老太太，还有的是挎着篮子买菜的妇女。
青壮年男人和小孩子比较少见，想想也是，这么早的天，青壮年和孩子肯定在家睡觉的，起不来。
有个年纪很老孙头差不多的老汉看到杨华忠，以为他要插队，还一脸警惕，不停的摇摆着身体试图挡住杨华忠，在肢体语言上做出一副让杨华忠知难而退的架势。
杨华忠意识到老汉的这个想法后，不由得笑了。
他退到了旁边，看到这老汉手里还端着旱烟杆子，于是杨华忠扯下腰间挂着的装了烟丝儿的袋子，扯开一个口子送到老汉面前。
“来，大叔，尝尝我这个。”
老汉先是狐疑的打量了几眼杨华忠，或许是看他这个人的面相比较正直憨厚，不像是心怀叵测的坏人。
加之杨华忠拿出来的烟丝儿，对于老汉这种老烟枪是有着难以抵抗的诱惑力的。
“那就尝一口？”老汉问。
杨华忠点头，“尝尝！”
老头捻了一撮烟丝儿团了团，填到自己旱烟孔里，吧嗒着抽了几口，从鼻孔里喷出一圈烟雾后，咳嗽了几嗓子，接着朝杨华忠这竖起大拇指。
“不错不错，这烟丝儿抽的带劲儿，我再来一口！”
“好，再尝尝！”
老汉这回吧嗒着，烟雾在嘴里和鼻孔里转了个圈儿，完美的喷吐出来，留下的是享受。
“美滋滋，哈哈！”他说。
杨华忠也笑了，“这是我侄子侄媳妇孝顺我的，是好烟丝儿。”
他口中的侄子和侄媳妇儿，自然是大宝和蒋桂玲了，他们小两口自己种烟叶子，自己做烟丝儿在卖，手艺传承自蒋桂玲娘家。
因为几口旱烟，瞬间拉近了杨华忠和这老汉之间的距离。
老汉对杨华忠说：“后生，你也是过来等着买早茶的吧？那你站我后边，别再东倒西歪，待会人越来越多，就把你给挤没啦！”
杨华忠笑着摇摇头：“我不是来买早茶的，我是经过这儿看你们在排队，就过来瞅一眼。”
“哦！”
“那啥，大树，你们为啥这么早就过来排队？这家酒楼的早茶很好吃嘛？”杨华忠指了指天香楼那块大气的招牌，又问。
在杨华忠的认知里，通常吃早茶，买早点，应该去路边摊那种小地方，又或者像白梅斋那种专门卖包子馒头的地方。
而天香楼，这可是三层楼的大酒楼，大建筑，牌面大，是属于望海县城三大酒楼之首了。
尤其是晌午和夜里，前来这里享受高端雅间餐饮的，更是县城那些有权有势的人。
商人们之间谈生意宴请啥的，也都是首选天香楼，牌面拉的足足的。
类似于这样的高档酒楼，就算早上卖早茶，也应该比外面的摊铺更贵。
同样一块糍粑，外面卖一文钱，这里最起码要五文钱，不然支撑不起这里高昂的租金，也支付不起后厨那么多面点师傅和伙计们的工钱啊！
被问到大早上为啥来这里排队等早茶，老汉神秘一笑：“咋？你不是咱县城本地人？”
杨华忠摇摇头，接着又点头，“我是清水镇那边的，家没安在县城。”
老汉说：“怪不得哦，我告诉你哈，别看这天香楼牌面大，里面的酒菜不是咱小老百姓能吃得起的，可这天香楼的东家却是个心善的人，早茶很实惠，价钱也便宜，大家伙儿吃不起正餐，好歹也来尝尝酒楼的早茶啊！”
“啊？实惠吗？这里的早茶有多实惠？”杨华忠问。
老汉说：“就这么说吧，外面小摊位上的糍粑，一文钱一块，撑死了就我这巴掌心大，那炸糍粑的油，一年都不舍得换一回，糍粑油条啥的出锅就是黑漆漆的。”
“这天香楼的糍粑，同样一块钱，差不多都能赶上我的脸大了！”
“金黄金黄，又香又脆，还有那肉包子，别地儿的肉包子两文钱一只，半口咬不到肉馅儿，一口就把肉馅儿给吃没了！”
“这天香楼的肉包子那有我拳头大呀，皮薄馅儿多，一口咬下去，肉汤都能溅出来！”
“如今这天冷了，早上能吃上两个实实在在的大肉包，一整天干活都得劲儿啊！”
老汉是个话痨，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拉着杨华忠跟他这详细介绍了很多关于天香楼早茶的事儿。
“对了，还有天香楼的青椒肉丝炒面，十文钱，那分量都能管三个壮汉嚯嚯的了！”
“你看我带来的这只饭盆没有？”
老汉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好大的碗来。
像碗又像盆，介于两者之间，杨华忠咋一眼看到，就想起了骆宝宝给巨型泰迪喂食的那只大碗，太像了。
老汉敲了敲大碗的碗底，对杨华忠这得意一笑，眼睛里还闪烁着小市民的精明。
“家里就我和老婆子两个过日子，带着两个孙子，我早上过来排队，买一碗青椒肉丝炒面，能管我们四个人一天的量，咋样，会过日子不？”
杨华忠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还能这样！
“会，简直太会了！”
老汉原本还想再跟杨华忠这炫耀点什么，就在这时，酒楼的大门开了。
第9649章 给吓到了
当天香楼的大门打开的刹那，原本坐在台阶上的食客纷纷站起来，一个劲儿的往前涌。
而原本排着队的食客也都不再遵守秩序了，大家伙儿全都往前挤。
而这老汉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大叔，你不急吗？”杨华忠好奇的问。
老汉摇摇头：“这每天过来挤的，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但凡像我们这些天天过来的都懂，天香楼在早茶这块，非常的大气，就算后面再来百来号人，都有货，急个啥？挤个啥？再说我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折腾，我慢慢等！”
杨华忠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样乱哄哄的也不好啊！”
老汉再次摇摇头：“不会乱哄哄的，一会儿就该出来人维持秩序了，对于那些刺儿头的，都直接撵走！”
果真，老汉话音刚落，杨华忠便见刘管事带着几个人来到了酒楼门口。
刘管事往门口那里一挡，顿时，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去。
刘管事目光扫过四下，用他那洪亮的嗓门告诉众人：“堂食的往左边排队，打包带走的右边站，哪个乱窜就别怪我不客气！”
顿时，先前还乱糟糟一窝蜂往前挤的人便开始排队，刘管事手底下的几个膀阔腰圆的伙计也都分作两拨，分别维持两支队伍的秩序。
老汉是打包带走的，他跟杨华忠这招呼了一声，往右边打包的那边排队去了。
然后，杨华忠便看到了井然有序的一幕……
他满意的回了后院，此时，孙氏已经洗漱完毕，正在门口焦急张望。
看到杨华忠过来，孙氏赶紧上前来拉住他的手臂：“这一早上你像花脚猫似的跑哪去了呀？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去寻你了！”
杨华忠此刻心情不错，跟孙氏那说了前院的所见所闻。
孙氏听完也很高兴，对杨华忠说：“薄利多销，我相信晴儿这么安排，肯定不会亏本。”
“在不亏本的前提下，还能照顾下别的人，这很好，是在行善积德。”
杨华忠点头，“对，这并不是白送，白送反倒不好，会无形中养蛀虫，等到哪天不白送了，人家还得背后骂你。”
像这样薄利多销，一方面照顾了别人，另一方面也是扩大了酒楼的影响力，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天香楼。
而且，虽然对于先前那个老汉的家庭条件来说，有可能一辈子都吃不起天香楼的正餐酒席。
但是，在排队的人里面，不排除其他有条件来消费的人。
或许某一天因为某些情况，突然就需要去酒楼宴请一顿，然后，就会优先想到天香楼。
“晴儿爹，你也赶紧洗漱吧，方才永进把早饭都给咱送过来了，再不吃就冷了。”孙氏又提醒杨华忠。
杨华忠的视线越过孙氏的头顶，看到她身后的桌上果真白了两只托盘，托盘上放了清粥小菜，玉米面馒头，香辣花卷，脆萝卜丁以及一盘子蒸饺，一盘子煎荷包蛋。
“太丰盛了！”杨华忠说。
孙氏微笑着说：“早上吃饱一点嘛，待会咱一口气到庆安郡，路上就不停歇了。”
杨华忠赞同：“好，你先吃，我去随便洗漱下就过来吃，咱吃完了立马动身，争取在晌午的时候抵达庆安郡！”
从长坪村去庆安郡，若是早起就动身，路上不耽误，暑天天黑之前就能到。
但到了这冬天，天黑的早，所以抵达的时候基本天都黑了。
但如果像杨华忠他们这样，从长坪村出发中途在望海县城落脚，相当于走掉了三分之一的路途。
接下来这三分之二的路途，很好走的，肯定能在天黑之前到。
若是路上不耽误，晌午之后就能到！
吃过了早饭，杨华忠过去跟杨永进那道别，杨永进对杨华忠说：“三叔，马也喂好了，干粮也准备了，小侄祝你们一路顺风！”
“好，好！”杨华忠拍了拍杨永进的肩膀，然后，带着孙氏上了马车，迎着东升的朝阳，往庆安郡方向而去。
长坪村，骆家。
杨若晴吃完早饭就又收到了县城那边送回的消息。
这一回送回的消息有两方面。
一个是关于杨华忠和孙氏的行程和动向。
另一个消息则是关于大白和狗哥那边的事情后续。
徐莽去找了狗哥的老大。
“晴儿，你爹娘今天应该动身去庆安郡了吧？”王翠莲在一旁问。
杨若晴点头：“是的，昨日在望海县城逗留了一宿，去看望了下我梅儿姑姑，今天早上吃过早饭去的庆安郡。”
王翠莲又问起杨华梅的情况。
杨若晴想了想，说：“主治大夫说，六成希望吧，不能再多了。”
“啊？”王翠莲愣了愣，六成，就有点悬了啊。
“只要有希望就行，六成就六成，指不定是大夫比较稳妥故意往少了说呢！”
杨若晴笑了笑，“或许吧！”
“大妈，你和我大伯照看下俩孩子，我得去一趟隔壁跟我爷那说一声，不然我爷又得为了姑姑牵肠挂肚了。”
……
县城，怡和春医馆后院病房。
徐巧红正坐在床边伺候杨华梅吃早饭。
小黑和大白兄弟俩也已经握手言和，哥俩坐在旁边的桌子旁也在吃早饭。
就在这时候，进来两个面生的男人。
不对，不能说完全面生，因为这屋里杨华梅一家四口，其中杨华梅母子仨都认识为首的那个男子。
他是徐莽，骆风棠的结义兄弟，以前没少去长坪村玩耍，还跟骆风棠一起去山里狩猎，在村里一呆就是三五天。
但是徐巧红不认识。
徐巧红只觉这个为首的男人身上有种很霸气的东西，穿着也很讲究，一看就是那种有钱有势有内涵有阅历有人脉有城府的男人。
对女人有着很致命的吸引力，跟当初的表姐夫骆风棠非常相似，只不过五官不如骆风棠英俊。
而走在徐莽身后，弯腰缩肩，诚惶诚恐的男人，这屋里也有三个人认识。
那就是徐巧红和大白小黑兄弟。
因为此人是狗哥，夜市上的那个地痞流氓头头。
但是杨华梅不认识狗哥啊，她只认得徐莽，看到徐莽来病房，杨华梅很诧异。
正准备开口打招呼，结果看到徐莽身后的狗哥，杨华梅直接被狗哥的一只镶嵌了狗眼珠的眼睛给吓到了。
第9650章 满满的诚意
“徐大哥？”
“狗哥？”
病房里，同时响起两股声音。
徐莽微笑着跟杨华梅他们抬起手打了个招呼，而狗哥在听到他们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当时便吓得一个哆嗦，手里拎着的东西也差点掉到地上。
“客气了客气了，大家喊我大狗子就行了！”他弯腰弓背，连连纠正这个称呼。
想做护国大将军夫人的亲表弟的哥，那岂不是跟护国大将军夫妇平起平坐了？
借狗哥一百个狗胆子也不敢啊！
别说自己不敢跟这里称哥，就算是自己老大来了，也不敢称哥啊！
而大白，小黑，徐巧红三个听到狗哥竟然如此谦虚的说话，都有些不敢置信。
尤其是大白，那天夜里狗哥在他心里已种下了恐惧的种子，这两天夜里睡觉做的噩梦里，狗哥都是男猪脚。
如果不是因为有徐莽同行，大白当真要以为狗哥是找麻烦找到医馆来了，差一点就要放下碗快从后面窗户跳窗跑路了……
而病床上的杨华梅这时听到他们的说话，再看狗哥那只塞了狗眼珠子的眼睛，顿时反应过来。
“你个天杀的，就是你把我家好大儿打成那样，你还敢跑医馆来！”
杨华梅抢下床边徐巧红手里的碗快，朝狗哥那边砸过去。
虽然她的手法很菜，也扔得没有准头，但是因为有一个母亲的愤怒做加持，所以这个砸碗快的动作就变得不一样了，至少很有杀伤力和震慑力。
徐莽微微一个侧身，还是不动声色的躲过了杨华梅的全力一击。
在他身后的狗哥在面对那朝自己飞过来的碗快的时候，其实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躲开。
但是，徐莽的一个眼神像刀子似的飘过来。
狗哥原本抬起来的脚再次放了下去，整个人站在原地，稳稳当当结结实实让那碗快砸在了自己身上，碗里的鸡汤面条黏到他衣服上，浓稠的鸡汤也淅淅沥沥往下掉落。
而且，还有两块排骨也从碗里滚落出来，掉到狗哥的脚下。
这乡下老娘们，伙食可真好啊，大早上又是鸡汤又是排骨的，泥马的，老子在夜市混那么久，拿命来搏，早饭都舍不得这样吃！
“杨家姑妈息怒，息怒。”
等到狗哥结结实实挨完这一砸，徐莽也终于开了口。
他用自己的身体巧妙的挡住狗哥，并上前去对病床上的杨华梅那拱了拱手。
杨华梅还处在盛怒之中，大白也放下了手里的碗快，站起身来到床边，来到杨华梅的身旁，没有打绷带的那只手，紧紧握了个拳头，又冷又警惕的盯住徐莽身后的狗哥。
至于小黑和徐巧红，小两口目光悄悄的一对上，徐巧红的眼珠儿那么转了两圈后，小黑啥话不说，端起面前的碗快继续大口大口滋熘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徐巧红则走过去，泡了两碗茶放到桌上，便也退到了小黑身旁，两人都在沉默的吃面条。
病房里静默了片刻后，徐莽见杨华梅还是忿忿盯着狗哥，徐莽笑了笑，继续道：“杨家姑妈请息怒，这个事情说起来是我的错，大家都是自己人，大水冲了龙王庙，哈哈，那啥，我今个带了阿狗过来，就是当面给大白兄弟赔个不是的！”
“也望杨家姑妈，还有大白兄弟，能够看在我徐莽的面子上，给阿狗一个改错的机会。”
说到这儿，徐莽让开身，让狗哥上前来。
狗哥来到床尾的地方，对大白那一脸诚意的说：“大白兄弟，那天夜里的事对不住了，我给你赔个不是。”
“这些补品是我买给你，买给老夫人补身体的。”
狗哥将双手拎着的两摞东西放到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
正在另一张桌子旁吃早饭的小黑和徐巧红都往那两摞礼品偷偷瞄了几眼。
大白看着那些礼品，面无表情。
然而，杨华梅的怒气却消退了一点。
她对狗哥说：“你下手太重了，看看我家好大儿的脸，手臂，像个人吗？还有五脏六腑里的伤，那是看不见的，要是有啥后遗症，你说该咋整？你拿啥来赔？两摞礼品就能抵消一条人命吗？”
在杨华梅数落的时候，狗哥连连点头，不管杨华梅说啥，都照单全收。
待到杨华梅数落累了，暂时没张嘴了，狗哥这才接着往后说：
“我那天夜里也是喝多了，脑子湖涂了，不然也不会这样。”
狗哥的脸涨得通红，从身上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到桌上，“这是我的诚意，还望杨家姑妈和大白兄弟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感激不尽！”
大白看到那五两银子，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不再像先前那样冰冷。
不尽如此，他还拿起那五两银子直接揣到口兜里，“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看在我徐莽大哥的面子上，这回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狗哥连连点头，双手合拢朝大白那微微弯腰拜了拜：“多谢，多谢！”
狗哥跟大白那道完了谢，接着又去看杨华梅。
现在，就等着杨华梅一句话，这事儿差不多就能翻篇了。
杨华梅的面色也改善了许多许多，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先前那样歇斯底里。
“看在徐莽的面子上，我们不跟你深究了，不然，我们老杨家和老骆家……作为望海县城人，你应该也晓得！”杨华梅说。
狗哥连连点头，“听过大名……”
杨华梅有点得意，接着说：“你带过来的那五两银子，刨掉你勒索的我家大白的三两银子外，还剩下二两。”
“那二两银子，拿来支付我家大白的医药费差不多了。”
“所以两下一刨掉，我们也没赚你啥，撑死了就是收了你两摞礼品，可我家大白却是用结结实实一顿打给换回来的，如此说来，这趟还是我们吃亏了，你到外面去，可不要说我们老杨家老骆家仗势欺人！”
狗哥耷拉着脑袋，原本是想习惯性的点头称是是是。
突然意识到什么，狗哥勐地抬起头来，一脸错愕的望向杨华梅，接着又看向大白，“这话得说清楚了，我啥时候勒索了你三两银子？”
大白目光闪躲，不回应狗哥的话，而是对徐莽说：“徐大哥，这事儿翻篇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