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1章 狗哥发飙
徐莽没动，一脸狐疑的看向狗哥。
而狗哥也再次出声：“我说大白兄弟，咱做人有啥说啥，没错，我那夜是打了你没假，我从你身上勒索了三百文钱，当时在场的那么多人都看着呐！”
狗哥越说越激动，脸憋得铁青，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鼓凸出来。
“三两银子？我阿狗今个就敢拿我性命发誓，我特么的要是勒索了你三两银子就让我不得好死，出门被马车撞，走大街上被人拿刀子捅死，让我们家绝后！”
说到激动之处，狗哥指着头顶发下了最恶毒的誓言。
这誓言，他并不是发给杨华梅他们听的，而是发给徐莽听的。
徐莽压着眉头打量着狗哥，沉默不语。
杨华梅却被狗哥的这个反应给吓到了。
等到回过神来，她也很激动，“你啥意思？照你这么说，是我家大白诓你的？”
杨华梅这话是带着反问和质问的语气，字里行间都是对狗哥这番誓言的质疑。
大白站在一旁，目光在经历了短暂的躲闪后，这会子在听到杨华梅对狗哥的质问，他也镇定了下来。
而且往杨华梅身旁更紧的靠拢过来，并说：“难不成我会为了三两银子诓骗你？我在镇上可是有营生的人，我那铺子每天的流水都不止三两银子！”
“哥，你那铺子每天流水多少啊？说说呗！”
先前一直埋头扒拉早饭的小黑突然像猫儿嗅到了鱼腥味儿，抬手抹了把嘴角，抬起头朝大白这嘿嘿笑着，毫不顾忌的打听起来。
大白看了小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道：“我是打个比方，这会子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大伯哥，那你也得说说嘛，好让咱看到你的格局，也好帮忙评判评判三两银子，会不会真的劳累你去撒谎诓骗嘛，对吧？”徐巧红也笑眯眯说。
小黑用力点头，“对对，巧红姐说的在理，若是一个日进斗金的人说这话，我绝对信。若是一个穷鬼这么说，我打死都不信，别说三两银子，就算三文钱，那也是肉啊，哈哈！”
大白看着这两个大冤种，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们俩。
就算他诓骗了狗哥，到了这种时候，你们两个大冤种不应该先配合我把戏演完，把这五两银子顺理成章的留下来吗？
拆台？两个蠢蛋！
而杨华梅则是狠狠瞪了小黑和徐巧红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们俩不要再说话。
而她自己，则从大白的反应里，看出了大白好像瞒着什么。
可到了这种时候，杨华梅是咬紧牙关也要先帮大白把这个事儿给揭过去的。
于是她对狗哥说：“阿狗兄弟啊，咱都是自己人，这事儿既然说开了那就翻篇吧，啥都不要再说了……”
可是，狗哥的倔脾气上来了，可不是那么好翻篇的。
他可以为了继续在夜市混下去，不得不对徐莽，对骆家低头。
但不代表他能吃下这个大冤枉！
出来混的人，能屈能伸，有血性，懂回旋，但是，背黑锅，他干不来！
宁可不混，今个也要把这事儿给撸顺！
所以，狗哥抬手做了一个制止杨华梅说话的动作，他梗着脖子，铁青着脸说：“我阿狗虽是道上混的，做的也不是啥正经营生，但是，我阿狗一口唾沫一口钉子，我拿了的钱，就没有不敢承认的！”
“没拿过的钱，谁都甭想把屎盆子往老子头上扣！”
“天王老子给他撑腰都不行！”
说完这话，狗哥脚下一动竟已到了大白跟前，他一把揪住大白的衣领口直接将他拎得双脚离开地面，并将他整个人抵在身后的墙壁上。
“说，为什么要给老子扣黑锅？什么目的？”
大白被狗哥抵在墙上，仿佛一块蓑衣，那么的紧张，惶恐，无助。
好几次想要挣扎着下来，可是狗哥的力气大得大白动弹不得，而且脖子还被勒住了，让他呼吸不畅。
杨华梅看到这情景，吓得坐在床上大喊大叫。
“天哪天哪，这是做啥呀？刚还说的好好的，咋突然就打起来了啊？”
“你们快些拉开呀！”
杨华梅坐在床上急得差点把床板拍出几个大洞。
然而，小黑和徐巧红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徐巧红一脸惊恐：“娘啊，千万别叫我啊，我一个弱质女流……”
小黑也是满脸错愕，连连摆手说：“娘啊，我是老实人，我不会打架，我着双手还想留着伺候娘呢！”
杨华梅翻了个白眼，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徐莽，你快些帮忙把他们拉开呀，那个狗眼睛是存心要把我家大白弄死啊！”
杨华梅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挣扎着想要自己下床，可是她的双腿一点儿知觉都没有，任凭她怎么使劲儿都下不来床。
徐莽终于动了，他来到了狗哥和大白的跟前，却并没有如杨华梅缩期待的那样，过来就直接拉开这二人。
徐莽只是将手搭在狗哥的肩膀上，沉声说了句：“收着点。”
狗哥满脸悲愤，哑着嗓子说：“徐哥，我是卖你面子才来这里做低伏小的，虽说我阿狗是个小角色，可我也是顶天立地一条汉子！”
“区区三两银子，还不够兄弟们一顿饭钱，拿了就是拿了，没拿就是没拿，今个我不给自己洗刷清白，回头死了我都不能咽气！”
徐莽深深看了狗哥一眼，皱了皱眉，再次沉声说：“放开，我来。”
狗哥愣了下，随即被徐莽推开。
大白终于能顺利呼吸了，双脚也落回了地面，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缓过气，双肩再次被一双更加有力的如同铁钳般的大手给握住，再然后，不仅双脚离地，他整个人也被徐莽抓着来了一个倒空翻。
翻到一半的时候，徐莽突然用力抖了抖大白的身体。
抖得大白肚子里面翻江倒海，心肝肠肺都要从嘴巴里吐出来了。
但最终心肝肠肺没有吐出来，却有两个小东西骨碌碌顺着他裤管滚到了地上，滚到了狗哥的脚边。
众人的视线都顺着那骨碌碌的声音去看。
狗哥已经抢先一步将地上的几个小东西捡了起来。
他举起来，激动的对众人说：“哈，你满看，银子，不多不少三两银子！”
第9652章 追
军营。
天枢速度极快。
骆风棠双足一踏，身形如电一般腾空而起，向着天枢身后追去。
从外面涌进来一堆穿着甲衣的士卒。
有些面孔，墨安白看着还比较熟悉。
这些刚到的士卒们，明显就是骆风棠的亲卫。
没想到，他们就埋伏在附近。
人数虽然不多，但能在附近潜伏，还未曾被发现，已经相当了不得了。
李锐立摸了摸下巴，眼神有点飘忽不定，神色有些愣。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之间，他脑袋嗡嗡作响。
“快，把那些网都解开。”
此时，墨安白已经一路小跑着来到前面位置，抬手就开始解开网上的锁扣。
而其他人，听到了墨安白的声音，也都跟了过来，开始伸手去解开上面的锁扣。
那些锁扣，使用的是特殊的金属锻造而成，十分的坚韧。
一般情况下，基本上挣脱不开。
只有靠近过来以后，才能打开。
经过墨安白的示范，那些靠近过来的亲卫们，将其他的锁扣都给解掉。
由此，被网捆住的骆风棠，终于从里面顺利脱身。
但此时，墨安白都不敢靠近过去了。
她没法判断，现在这位骆风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骆风棠。
“我是紫烟，去议事厅再说。”
面前的“骆风棠”忽然将声音凝聚成一条线，传入墨安白的耳中。
墨安白终于确定，这位“骆风棠”不是真正的骆风棠，而是紫烟假扮而成的。
这一刻，墨安白内心震惊不已。
紫烟易容改扮的手段，也太厉害了。
她一路跟随，一点都没感觉到异样。
她修炼的墨门心法，对四周的环境格外的敏感，尤其是一定距离人体散发出来的气味。
一般来说，每个人散发出的气味，都有那么一些细微的差别。
但奇怪的，紫烟假扮的“骆风棠”跟真正的骆风棠，散发的气味差不多，几乎没有明显的区别，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点异样都没感觉出来。
墨安白跟着紫烟来到议事厅。
现在天枢的计划已经失败，剩下的那些陷阱机关，都会有人去清理，用不着她们来使力了。
李锐立没跟过来，他去安抚兵营里面的士卒了。
在整个宜州兵营里面，除了杨虎臣以外，就属他最有威望。
现在天枢离开，也就意味着杨虎臣的阴谋败露，那么接下来，骆风棠必然要整顿军营。
只要他能顺利的掌控整个军营，防止以外发生，那就是大功一件。
军营的事儿，紫烟，墨安白都帮不上忙。
进入议事厅以后，紫烟开始当着墨安白的面卸妆。
她从行囊里取出很多的药品，以及包裹里的女式劲袍。
没过多久，就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即使墨安白目瞪了整个过程，还依旧是没怎么看明白。
尤其是那些不同药水的应用，以及身材的变化，都让她佩服不已。
“紫烟姐，你是怎么做到将人体的气味保持一致的？”
墨安白忍不住问道。
别的方面，她仔细想想，还是能大致想明白的。
但这件事，她一时之间，没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处。
“你看，就是这种药水，提前喷在侯爷身上，已经连续喷了好两个月了，提前早就做好了准备。”
紫烟笑了笑，手中拿着一只小瓶子，展示给墨安白看。
小瓶子呈现出碧绿色，顶头的位置是一处喷口。
紫烟手指一按，上面的帽子凹陷下去，喷口立刻喷出一团气雾。
“就是这个气雾，我明白了。”
墨安白闻到以后，彻底明白了。
“你们这么早就料想到会有今天？”
“我是想着，随着准备扮演侯爷，成为侯爷替身的，这事儿只有我能帮得到，我练的武功能短时间改变人的筋骨，至少在几个时辰内，能维持的，另外，也只有我能扮演侯爷毫无破绽，唯一的问题就在人体的气味，所以，提前安排好，以免需要的时候措手不及。”
紫烟缓缓道。
“现在不知骆叔怎样了。”
墨安白叹了口气道。
“天枢这一次，很难逃掉了。”
紫烟微微一笑。
墨安白抬头惊讶道：“不能吧？天枢也是武学宗师，他作为天网杀手，肯定是精修轻功，精通逃遁之术的。”
“而且，他肯定会给自己安排好退路。”
“要不要打个赌？”
紫烟轻笑。
“不赌，十赌九输，我肯定输定了。”
墨安白一口就拒绝了。
一看紫烟这自信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己肯定会输的。
虽然，她还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但这可能是她了解的少的缘故。
“很机灵嘛，行，我们现在这儿歇会儿。”
紫烟起身，自己给自己到茶水喝。
议事厅里面什么都有，熊皮毛的靠背椅子，坐在上面十分舒适。
她喝了几口水，就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养精神。
墨安白没那么悠闲，但也不妨碍她在另一只熊皮毛椅子上坐下来。
……
“别追了，你追不上的。”
天枢身体像一缕轻烟般，在前方飘忽不定。
而骆风棠的身法并非像天枢那样的轻松写意，单纯从轻功上来说，骆风棠是远远不如天枢的。
他有优势的是他的内力比天枢更雄厚。
如此一来，他才没有在短时间内被拉远距离。
他们现在的奔跑速度，俱都已经超过了战马，这也是天枢和骆风棠不骑马的缘由。
“天枢，你跑不掉了，今天你注定了要栽在此地。”
骆风棠提起丹田气，声浪滚滚向前而去。
“哼哼……”
天枢冷哼两声，都不屑于回答骆风棠，直接脚下加快了速度。
只要越过这一片，前方就到了他安排的地方。
到时候，他会混入城区，迅速撤退。
宜州西南方向是大片的居民以及街道，人流量极多，各种房屋建筑更是繁杂无比，一个人混入其中，就像是一滴水落入池塘一般。
骆风棠感知能力再强，都不可能短时间找到他。
而只要有那么一段时间阻碍，他就可以顺利的离开宜州城，那时候如龙归大海，骆风棠再也别想抓住他！
第9653章 以多为胜
宜州。
前面大片建筑，已经近在眼前。
天枢心头一松。
终于能逃离了。
这一路被骆风棠追击，他可是使了全身的力气，稍不留神，可能就是被拦住的结局。
他虽然自信自己的轻功比骆风棠要强，但真正正面打起来，那是万万打不过的。
“到此为止了骆风棠！”
天枢长笑一声，飞快的朝着市井之处落去。
前方三三两两的，尽是些普通百姓赶集回来，他们眼望着一名黑衣人冲来，根本没能力进行躲避。
而就在此时，忽然一道身影挡在前方，手中一口普通的大刀，平平的往前噼去。
明明只是简单的动作，但天枢却拼尽全力，就是躲不过去，只能抽出腰间的佩剑，正面碰撞了一下。
他身体往后面倒飞，胸口发闷，一股热流从胃部上涌，忍不住从嘴角溢了一丝出来……
手掌一抹，掌心出现殷红的鲜血。
天枢的眼中尽是骇然。
附近的百姓们，急匆匆的散去，转眼间这地方只剩下三人。
而被阻挡了一下过后，后面追击的骆风棠，也及时的赶了过来。
“我认栽了。”
天枢苦笑着。
“别耍小聪明，在本座面前，你那点心计，算不得什么。”
手持大刀拦住天枢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容。
他手中大刀所指的位置，正是天枢想要突围的角落。
天枢心头涌上一丝绝望。
他本想用投降来麻痹他们，争取一点时间从唯一的突破口逃离。
但，他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就已经被看破了。
“你是自己束手就擒呢，还是我们动手拿下你？”骆风棠手中握剑，警惕的盯着天枢。
“不错，你再不做决定，我们就要出手了。”
中年男子也不耐烦的道。
“刀魔前辈，骆大将军，你们都是天下知名的大人物，也要以多为胜吗？”
天枢惊愕。
“哼。”
刀魔根本就不想再跟天枢废话，直接提起刀，就向着天枢攻击过去。
骆风棠也一样，他这次是跟刀魔一样的选择。
杨若晴跟他说过很多次，那些话本上的反派往往死于话多。
“我服了，不用动手。”
天枢立刻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
但，刀魔和骆风棠都未曾放松，而是一起动手，点住天枢身上的穴位。
骆风棠拿出铁镣铐，将天枢的手脚都给反拷起来。
……
半个时辰过后。
天枢被丢进了杨氏商行的地牢里。
当然，他是单独关着，牢房就在关良功牢房的隔壁。
“原来，天枢长这副模样。”
站在监牢门口的骆风棠感慨道。
“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了，我已经将他脸上的易容物，全都洗干净。”
紫烟站在一旁，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天枢脸上的易容物可不是一层，总共要好几层。
紫烟像是剥洋葱似的，从天枢脸上一层层的剥开，最终出现的便是天枢的真面目。
“挺普通的，除了他没头发有些特别……”骆风棠伸手摸了摸下巴道。
“没头皮很正常，他易容那么多层，有头发多不方便啊。”
紫烟忽然发现骆风棠的目光已经落在她的头上。
“我有头发的。”
她急忙解释道。
不是她的易容技术比天枢高明太多，而是她只有关键时候才会易容，而且易容的实力的确比天枢强上一些。
不管怎样，能看到天枢真面目，倒是满足了骆风棠的好奇心。
“我知道。”
“你把天枢弄醒，我跟他谈谈。”
骆风棠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道。
“好。”
天枢已经昏睡了很长时间。
因为他是宗师武者，一般的控制穴位手段，对他作用不大，所以，紫烟使用的是蛊术。
骆风棠对蛊术只略微知道一些皮毛，所以，他不可能出手解开天枢中的蛊。
万一出什么岔子，可就麻烦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紫烟用的蛊术，就让紫烟来解。
紫烟打开监牢的大门，走了进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一位武学宗师下蛊。
可以说，这是个很好的实验对象。
通过给天枢下蛊，观察他中蛊以后的种种反应，得出大量的数据，以便进一步的修订完善蛊术。
所以，此时，她给天枢下的蛊术不是一种，而是七种！
整整七种不同的蛊在一起，在武学宗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毒蛊之间相互补充，还是相互抵掉，这都是她很想知道的。
紫烟想了想，拿出行囊，放下。
在紫烟忙碌的时候，骆风棠来到隔壁的监牢外。
这里关押着商人关良功。
关良功此时坐在椅子上发呆。
最近杨伟庆对他待遇挺不错，吃喝管够，也有一人专门打扫监牢里的卫生。
骆风棠只是站在外面，没准备进去。
紫烟使用分筋错骨的蛊术手段，都没能让关良功全部交代，更别说让他主动配合了。
骆风棠不觉得自己能力过人，能做到紫烟做不到的事儿。
但忽然之间，他看到关良功微微的抬起了一点头，沙哑着嗓子说话。
“大人，我要交代。”
他的声音早就变型了，跟起初不一样，原因自然是因为酷刑的缘故。
表面上，他的脸部损伤不大，但身体已是千疮百孔。
一时间，骆风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关良功又说了一遍，他才真正反应过来。
他没有犹豫，拿出钥匙，打开监牢的铁门，走了进去。
别说这关良功是被关起来的，就算关良功完好无损，实力巅峰，骆风棠都不会放在眼里。
事实上，关良功这种有钱的商人，哪里吃得了练武的苦头。
他只有一点粗浅的拳脚功夫，而随着生活逐渐优越，那点拳脚功夫，估计都被他忘的一干二净。
“你刚说，你要交代？”
骆风棠双手负在身后，又问了一遍。
“是的，大将军，我交代，什么都交代。”
关良功神色有些焦急。
但，此时骆风棠却又不急了。
因为，之前死活不交代的关良功，现在这么迫切，这有些违反常理。
“你上次不是已经交代完了吗？”骆风棠澹澹道。
“我还有隐情没说。”
关良功直接承认了。
第9654章 给我跪下
望海县，怡和春医馆。
“这就尴尬了。”徐莽也将大白重新放回了原地，转过身来，看了眼那三两银子，接着又看向杨华梅。
杨华梅盯着狗哥手里的那三两银子，傻了眼，脑子里空白一片。
而小黑和徐巧红也是惊讶得瞪圆了眼。
小黑直接指着大白说：“哥，你之前不是说你身上现在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吗？这三两银子咋回事啊？”
徐巧红也说：“是我眼花了吗？我咋瞅见是从大伯哥的裤裆里掉出来的啊？”
小黑更是惊恐的从凳子上弹起来，并指着狗哥手里的银子：“我的滴个亲娘嘞，狗哥，你拿着的银子上面有我哥的屎……”
虽然狗哥的脸色变了又变，但他还是牢牢握着那三两银子不放。
“这三两银子，你们看好了，我，没、拿！”
说完这话，狗哥将三两银子直接扔到了杨华梅的被子上，“你的儿子，很缺教导！”
然后，狗哥又朝徐莽那拱了拱手：“徐哥，这里我是一刻不想多待了，先告辞！”
徐莽点头。
目送狗哥先行离开。
徐莽双手负在身后，目光威压的扫过大白。
大白此刻捂着屋子，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闭上眼，嘴里哼哼唧唧的，似乎一副被抖得回不过气儿的痛苦样子。
“人在做，天在看，大白，你表姐可以帮你一次，不可能帮你两次，你好自为之！”
大白继续痛苦的哼哼唧唧，装作听不懂徐莽的话。
杨华梅都不知道徐莽是啥时候离开的，她只知道，今天，真的是长这么大，丢脸丢的嘴彻底的一回了。
从一开始的有理，占据道德的制高点，享受着对方的登门道歉，到最后剧情反转，自己这边成为理亏，失德的那一方。
就连徐莽临走前，都说了不太好听的话，这让杨华梅老脸丢了个一干二净，不仅自己落下一个教子无方的责任，无形中也将自己的人品给拉低了。
一切的源头，皆来源于大白谎报情况，利用自己对他的同情和怜悯，坑了大家！
“大白，你给我跪下！”
突然，杨华梅大喝一声。
这让原本还蜷缩在墙角继续装不舒服的大白浑身一震，勐然睁开眼错愕的望向杨华梅。
杨华梅已经指着地上：“跪下！”
大白犹豫着。
杨华梅吩咐小黑：“把他按下去，跪下！”
“好嘞！”
小黑这回直接撸起袖子就上来，一把就把大白拽到了床边，从后面按住大白的肩膀强迫大白跪在杨华梅的床前。
“把鞋子拿给我！”
杨华梅又朝徐巧红那吩咐。
徐巧红看了眼床边地上摆着的杨华梅的那只棉鞋，嘴上说着：“娘，有啥话好好说嘛，这样不太好哦……”
手里却在杨华梅话音刚落，立马就捡起了那只鞋子并塞到了杨华梅的手里。
杨华梅这当口已经被大白气晕了，压根儿就没有心思去留意徐巧红的一举一动和其他表情。
因为此时此刻比起儿子媳妇之间那些小勾心斗角的东西，杨华梅更气的是在外人面前丢脸。
所以，杨华梅将鞋子接到了手之后，照着大白的脑袋就是一顿乱拍。
拍得啪啪作响，也拍得大白睁不开眼睛。
大白被拍得睁不开眼睛，扭动着脖子左右躲避，结果被力大无穷的小黑双手齐出用力按住，将大白直接按趴在地上。
杨华梅也知道大白的脸原本就鼻青脸肿没有痊愈，这会子这样拍打他，是让他雪上加霜。
可是，杨华梅停不下来啊。
只要一停下来，她就会想起先前那羞耻的一幕。
想到大白像一块麻袋似的被徐莽倒着拎起来，然后一抖一抖就从裤管里掉落三两银子的尴尬画面……
这跟偷东西被当场逮住，有啥两样？
太丢人了！
“你个畜生，枉费我一次次的信你的鬼话，你就没一句是真的！”
“说啥钱被人给抢去了，你放屁，你扯澹，你全都是忽悠咱，忽悠咱这些家里人，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咋生出你这样的狗东西！”
“你这是要把我气死吗？一条狗也都骂乖了，打乖了，为啥你连一条狗都不如？屡教不改，你自个丢人不算，还要扯上我们这一大家子！”
杨华梅骂得气喘吁吁，徐巧红也在一旁长吁短叹。
“哎，大伯哥，你不要怪娘这样打骂你，实在是你做的这些事让我们琢磨不透啊！”
“就算想要帮你开脱几句，在外人面前维护咱自家人的颜面，可再能说会道的人摊上今个这样的事儿，都不晓得该咋样替你辩驳了！”
小黑更是气喘吁吁的说：“银子藏在胯里，这事儿咋辩驳？这不是有恶趣味嘛！”
徐巧红看着被子上那三两银子，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口鼻。
说真的，确实是恶趣味，竟然把钱藏在那里，好歹藏脚底板也稍稍好一点啊！
“哎，若是我没猜错，你们喊的那个徐莽徐大哥，应该是晴儿表姐找来的做和事老的吧？”徐巧红又问。
小黑点头：“是的，听说徐莽在望海县城混的非常好，黑白两道痛斥。”
徐巧红再次摇头，“那完蛋了，咱把和事老都给恶心到了，回头少不得跟晴儿表姐那说起这个事儿来，只怕往后咱老王家在遇到啥事儿，晴儿表姐，三舅他们都不搭理了……”
杨华梅原本拿着鞋子拍打的力度已经减弱了几成，怒气好像也发泄了几分，结果，听到徐巧红这有意无意的引导，想起了昨日杨华忠和孙氏过来看望自己，大家是那么的真诚，真心。
晴儿那边，从安排大夫，到帮大白找场子，每一桩都尽心尽力。
而且三哥还叮嘱事先不要告诉大白，三哥既心疼外甥挨打受了委屈，同时又不想外甥太飘……
结果呢？
结果这个外甥是咋样做的？
自始至终就没一句真话！
利用了大家对他的信任和真心，摆了大家一道！
“大白你这个畜生，你滚，你滚出老王家，滚，往后再也不要喊我娘，闯祸了也别再跟我们这哭诉，滚！”
第9655章 为啥？
又是一顿拍打之后，杨华梅歇斯底里驱赶大白离开医馆。
而大白也真的被打懵逼了，也没话好辩驳。
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得清楚明了，无非就是为了逃避给杨华梅支付诊金……
大白用一只手捂着脑袋，深一脚浅一脚跑出了病房。
病房里，徐巧红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小黑则坐到床边轻拍着杨华梅的后背安抚她：“娘别气恼了，哥哥不争气，你还有我呢！”
“你？”杨华梅看了眼小黑，眼神很暗然。
小黑却拍着胸膛，非常理直气壮的告诉杨华梅：“虽然我贪嘴了一些，可我实在啊，我虽然没有哥哥脑子好使，还有些愚笨，但正因如此，我才没有那么多鬼心眼！”
“娘你看，这趟你生病，是谁和谁自始至终都尽心尽力的陪在你身边？不就是我，还有巧红姐嘛！”
经小黑这么一提醒，杨华梅歪了歪头，皱起眉头，仔细回想……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小黑，你说那些做啥？伺候娘，是咱儿女的本分，不许你说那些，听起来像邀功，不好！”
正在收拾屋子的徐巧红忍不住扭头瞪了小黑一眼，看样子是非常反对他这么说的。
小黑咧了咧嘴，“我可不是邀功，这些分内事儿有啥好邀功的？我不过是有啥说啥。”
他转回头去，接着又跟杨华梅那说：“娘你再想想我哥，他真的啥都没做，也没伺候你，还赌气跑出去喝闷酒，吃霸王餐！”
“若不是他吃霸王餐，非得逼着人店家添牛肉，会有后面那些破事嘛？”
杨华梅眉头越皱越紧，但脸上的神色显然告诉旁边人，小黑这些话是真的说进了她心坎里去了。
尤其是最后小黑那句：“所以说我哥这个人，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助，他太自私了，啥都只顾自己。”
“娘，这三两银子，你收起来，回头你也别拿自个的私房钱出来了，就用我哥的这三两银子来结算医药费，这是他应该做的！”
小黑将被子上的三两银子塞到杨华梅的手，并将杨华梅的手握了个拳头，将那三两银子紧紧攥在手掌心里。
杨华梅的眼泪一滴滴掉落到被褥上，被褥上湿了一大片。
这是辛酸的眼泪，是失望的眼泪，是无助的眼泪，也是对大白绝望至极的眼泪。
“小黑，巧红，我突然不想治了。”半晌之后，杨华梅突然幽幽道。
这把小黑和徐巧红吃惊到了，小黑说：“娘你说的啥话？咱来这里就是专门治腿的，这才刚开始呢，你就要结束？”
杨华梅抬起头看向小黑，红肿的眼眶里尽是眼泪。
“船小才好调头，趁着才刚开始治，也没砸几个钱下去，趁早收手不治了。”
“就我这情况，治的没有意义，我被你哥给气得，这条命都不想要了，何况这双腿！”
说到绝望处，杨华梅又捂着脸哭了。
哭得小黑心烦意乱。
他扭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徐巧红。
徐巧红也是秀眉紧皱，她拧了一块帕子来到床边递给杨华梅擦脸。
并说：“娘你别说那些丧气话了，就算大伯哥那样，你好歹也看看我和小黑啊！”
“你好歹也看看壮壮啊，你要是没了这条命，那往后谁来疼壮壮？”
“你要是没有这双腿，那以后壮壮想吃啥，想去哪玩，谁来给他做？谁来陪他？”
小黑连连点头，“巧红姐说的没错，虽说壮壮是我大哥和红梅那个贱女人生的，可他们对壮壮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何况红梅那个贱女人还又怀了孩子，壮壮就更不被待见了！”
杨华梅摇头，眼神里有狂风暴雨在翻涌，在咆孝。
但她嘴上还是在喃喃着：“不，照理不会，虎毒不食子啊……”
徐巧红冷笑着说：“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十根手指伸出来还分长短呢！”
“他们若是真的稀罕壮壮，那壮壮的周岁生日宴，娘你都提过好几回了，他们都不搭理！”
“周岁生辰宴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可是一生里最重要的第一个生辰啊，亲爹妈都不给办，这不就足够说明他们不疼爱壮壮吗？娘你若是没了，壮壮真的可怜了！”
徐巧红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杨华梅看到连徐巧红都这样了，那情感的弦一下子就绷断了。
她勐地抱住旁边的小黑的腰，嚎啕大哭起来：“我治，我治，我不死了，为了壮壮，我好死不如赖活着呀……”
就这样，小黑和徐巧红好不容易将杨华梅给安抚住了，然后，大夫过来了。
杨华梅强掩悲伤，躺在床上配合大夫治疗。
小黑和徐巧红从旁打下手。
待到诊断结束，大夫即将离开，杨华梅喊住大夫问他：“大夫，我这情况这波大概要在医馆住多久啊？”
大夫想了想，说：“最起码七天，最少也得五天。”
杨华梅傻眼了，“那么久啊？能不能少几天啊大夫？我想快些回家去见我大孙子啊！求你了大夫！”
大夫一脸为难，但出于职业道德，以及老杨家老骆家那边的……
于是，大夫耐心的对杨华梅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这病，急不得，七天，这还是治疗效果比较显着的。”
啊？
杨华梅更加傻眼了。
“大夫，你这话的意思是……倘若治疗效果不明显，我在医馆住的时日还得往后拖？”
大夫点头：“对，所以你要耐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直到大夫离开病房，杨华梅都没从这个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
对此，小黑一点儿焦急的情绪都没有，相反，心里还偷着乐呢！
在县城治病好啊，娘身上带着钱，不愁吃喝的，每天就是在病房里陪着娘，吃了睡，睡了吃，旁边有张空床，空床上还有被褥呢！
反正小黑是觉得待这里比待家里舒服。
至于徐巧红那边，也不焦急，估计原因跟小黑差不多吧。
回村了也没啥事儿，也是在屋里待着，村子里也没啥好转悠的。
待在县城多好啊，时不时的还能去逛逛街，就算夜里都能去逛逛夜市，挺好，一点儿都不无聊无趣。
第9656章 重逢
所以，小黑和徐巧红又花了一番心思去安慰杨华梅。
杨华梅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非常低迷，别人也没办法，有些事，不能接受也得接受，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想要把腿治好，就要忍受对大孙子的思念之情。
庆安郡。
在庆安郡靠近书院的后面那条宽阔街道两侧，成片的四合院在庆安郡属于中高档住宅区。
住在这一片的，多半都是念书人。
这条街上多半的店铺都是卖文房四宝的，又或者各种书斋，茶楼，酒楼，戏楼。
总之，这条街比别处的街差不多，却又不同，鲜少有贩夫走卒在这里吆喝叫卖，这里的文化气息较别处浓厚。
当然，能在这里住的人，在庆安郡的这个消费圈子里，都是属于中高档收入的家庭。
而小安和何莲儿的新家，就坐落在这里。
两进的四合院，原本是住小安和何莲儿小两口的。
白天小安骑马往返家里和兵部，夜里再返回家中陪何莲儿一起吃夜饭。
何莲儿的爹娘一直住在市郊的小镇上，没跟小两口住一块儿。
原本这两进的院子的家务活都是小安和何莲儿自己整，自打何莲儿怀孕，小安就去外面雇了一对仆人夫妇过来，看家护院，打扫院子，烧饭浆洗。
中间有一段时间何莲儿在长坪村住，这院子小安就回来的少，基本就是交给那对夫妇去打理。
后面何莲儿回来后，何母也搬到了这里给闺女作伴，顺便给闺女和女婿烧饭。
如今闺女即将临盆，何父也暂时把小镇上的早点铺子关了个三五天，一门心思来庆安郡的闺女家帮闺女壮胆。
就在这天晌午，何母陪着刚刚午睡起床的何莲儿在院子里晒日头，顺便散散步，看到院墙底下那一大片的空地，何母忍不住感叹说：“这么好的院子，几个显眼的地儿都用来种树和花花草草了，要是依我的脾气啊，沿着这院墙跟下，手臂宽的地儿，能一路种上白菜香葱小蒜啥的，”
“再挨着墙壁擦一些竹竿啥的，种上豆角黄瓜丝瓜条那些牵藤的菜。”
“如此一来，家里一年四季都有蔬菜瓜果吃，也省掉了一些钱去外面买。”
何莲儿双手托着肚子，缓缓散着步，听着亲娘的规划，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浅浅的笑意。
“过完年那阵子我留在长坪村公婆那边，没顾得上这边种菜啥的。等到后面小安哥哥雇佣那对夫妇来家里帮忙打理，又也错过了种菜的好时节。”
“当然了，主要是这些事儿我这个女主人也没有吩咐，他们就算有心，也不敢随意在院子里动土种菜啥的。”
“不过这样没事儿，等过几日，我叫他们挖出来，咱种上白菜，等到大雪封门的时候也不能出去买菜了。”何莲儿说。
何母连连点头，“对对，这才像过日子该有的样子吗！就算小安吃衙门饭，咱家里还有几百俩银子给你们攒着，你们是不愁吃穿的，可过日子该精打细算的地方还得精打细算，不可以铺张浪费。”
何母又环顾四下，有点遗憾的说：“这院子好是好，但就是缺了些鸡鸭啥的，你生娃坐月子，鸡鸭那是有多少都不够吃的呀，等回头孩子生下来了，鸡蛋啥的更是不能少。”
“我寻思着，这两日让你爹在后院给圈一块地儿，到时候去瓦市多买些鸡鸭回来投放进去养着，莲儿你觉着咋样？”
何莲儿还没来得及回应，院子外面突然有人拍门。
“难道是小安回来了？今个这么早就收工了？”何母有点诧异。
何莲儿也有点诧异，这时，仆人过去开门去了。
何莲儿母女也跟了过去。
院门打开，何莲儿看到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牵着缰绳的是自己的公爹杨华忠。
“爹！”何莲儿惊喜的叫出了声。
杨华忠微笑着点头，“亲家母你好！”
他大老远从长坪村过来，风尘仆仆的，却主动跟何母这打招呼。
何母非常热情的点头，回应他：“亲家公你辛苦啦，亲家母可过来了啊？”
杨华忠点头，侧过身让开，并撩起了身后车厢的帘布。
何莲儿赶紧上前来到车厢旁，“娘，我扶你下来。”
车厢帘布打开，露出孙氏那张亲切慈善的脸。
“莲儿！”随着这一声亲切的呼唤，何莲儿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长坪村的那段时光。
自己每天都跟婆婆孙氏吃住在一起，孙氏教了她很多针线女红，以及庄户人家做饭做菜的那些诀窍。
虽是婆媳，两人却相处融洽，如同母女。
不然，当初从长坪村回来的时候，何莲儿也不至于情绪低迷，一连好几天都不太习惯庆安郡的生活。
如今再次看到久违了的孙氏，何莲儿激动得当下就扑了过去，而孙氏呢，也非常默契的张开双臂，将何莲儿紧紧搂在怀里。
一旁的杨华忠和何母看到这一切，都欣慰的笑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趣了。
安顿好一切后，孙氏很是询问了一番何莲儿的身体状况，以及腹中孩子的情况。
得知一切安好，孙氏这才放下心来。
何父陪着杨华忠在堂屋里抽烟，喝茶，拉家常。
孙氏则带着何母和何莲儿去后院看那些带来的鸡鸭鹅。
何母激动的说：“先前我还跟荷儿商量，打算在这里盖个鸡舍，可惜没鸡鸭，这下好了，亲家母你一口气带这么多鸡鸭鹅过来，咱还等着干嘛？后院养起来！”
孙氏也用力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咱养起来，让咱莲儿慢慢的吃！”
看完了鸡鸭鹅，何母去料理其他事情去了。
何莲儿陪着孙氏来到孙氏和杨华忠落脚的客房。
“娘，这屋子里的被褥啥的都是这几天晒好的，我就晓得你和爹肯定是要过来的，提前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孙氏看着这客房的布置，非常满意。
“好，好得很。”
“莲儿，我这趟过来，你姐，还有朵儿她们都捎带了好多小孩子的衣裳鞋袜给你，”
“你过来，我一一拿给你看。”
第9657章 动容
半个时辰后，当何莲儿从孙氏屋里出来的时候，眼圈红通通的。
回到屋里好一阵都没有出屋子。
何母来到闺女屋里，看到闺女坐在床边垂头抹泪，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被谁欺负了。
“莲儿你咋啦？咋哭了呢？是不是你公婆说你啥了啊？”
何母凑了过来，下意识就紧张的询问起来。
但话问出口，何母就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事。
亲家公亲家母那么好的性子，那么好相处的人，为了照顾莲儿坐月子，大老远的从长坪村过来，差点把后院的鸡鸭鹅和菜园子里的菜给搬空！
这样的一对公婆，心思全都花在闺女和闺女肚里的娃身上，又怎么可能刚到没一会儿就说出让闺女落泪的话呢？
不可能，绝不可能！
而何莲儿也已经抬起了头，她眼睛红通通水汪汪的望着何母，“娘，你看呐。”
她侧过身，让出身后的一堆东西，“娘，你看呐，这是我婆婆带过来的，她老人家准备的东西我搁另外的箱子里收着了，一口大箱子都装不下，而床上这些，则是我晴儿姐和小朵捎带过来的。”
何母上前来，一样一样的翻看着这些东西，眼中的震惊一点点扩大，嘴里也是喃喃出声。
尤其是看到杨若晴给小侄子准备的见面礼，何母愣住了。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满脸的动容。
“说实话莲儿，我和你爹这两边的亲戚们，就没有一个能做到这样的！”
“当初你哥哥出生那阵子，好歹也是老何家唯一的男丁，可你那几个姑姑别说给打副银镯子了，过来送礼带来的面条都坏掉了，哎，这可真是没法比！”
何母提到过去的事，不免想起早逝的儿子何青松，眼底露出几分暗然。
但又想到这些东西都是即将出世的小孙子或者小孙女要用到的，得图个吉利，于是何母又努力压下了心中的那份悲伤，再次振作起来。
“说真的，莲儿，你家这两个姑姐姑妹，真的没法挑！”何母打量着面前这堆成了小山的礼品。
“这不是说有钱才会这样，有些人，即使有钱也舍不得这样，”
“而有些人，即便没钱，也会去花心思来准备一些东西。”
“有些东西是不是花了心思去准备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你家这两位姑子，对你，对娃，都是发自真心的，这真的很难得！”
怪不得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莲儿泪眼汪汪的，这会子何母自己的眼圈也湿润了。
高兴的，感动的！
是喜悦的眼泪！
不是被欺负的眼泪，是被人宠着，呵护着的愉悦的眼泪！
“莲儿，你这胎甭管生男娃还是生女娃，都不打紧，因为这第一胎是要跟咱何家姓的，等到第二胎，你真得生儿子才好，因为二胎是随杨家姓，咱可一定要给人家生儿子，不然都对不住人家这份心意！”
片刻之后，何母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慎之又慎的交待何莲儿。、
何莲儿先是愕了下，随即破涕而笑。
“娘，且不说这生男生女不是随我心意而定的，更不由我说了算。”
“但我相信，你的这套想法搁在老杨家那边，我婆婆，我大姑姐，小姑子，她们都不会赞同的。”
“为啥呢？难道她们不稀罕儿子？儿子可是能传宗接代绵延香火的啊！”何母说。
一个人家，若是没有儿子，在别人眼中你这个家就断了嵴椎骨，失了顶梁柱。
你父母在世的时候，容易被人欺负，因为没有儿子撑腰。
你父母生病了，没有儿子在跟前尽孝。
甚至你父母去世了，都没人摔盆，举招魂幡，黄泉路不好走啊。
“娘，也不是说我婆家他们不稀罕儿子，而是说，只要是孩子，不论男女，他们都是稀罕的。”何莲儿跟何母那耐心解释。
“那不一样哦……”何母还持有自己的想法。
“娘，真的没啥不一样，我在老杨家待了好几个月了，我可是先后跟他们一起经历了大姑姐和小姑子那边的变故的。”
“不管是小姑子生下闺女，还是大姑姐生下双胞胎儿子，对于我公婆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稀罕！”
“那不一样。”何母还是说。
“你两个大姑子小姑子，她们生的都是外孙，对你公婆来说都一样的。”
“你生的就不一样了，你肚子皮里出来的可是老杨家的孙子孙女，所以你公婆肯定是有期待的，希望你能给小安生儿子。”
何莲儿沉默了片刻，然后对她母亲说：“娘，我相信我就算生了孙女，就算他们有点小失落，也不会太久，因为他们的为人我清楚，他们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长辈，再者，我还这么年轻，我能生很多很多。”
何母欣慰的笑了，“只要你不懒，肯生，娘就放心了。”
“我当年要不是生你的时候难产，把身体给弄亏损了，后面没法再生养，不然，我非得生个七八个！”
如果自己当初生了七八个，儿子肯定也有好几个。
如今，也就不会没有儿子了。
尽管，自己如今也还不错，有闺女和女婿撑起门户……
但是，何母还是更希望有自己的儿子，或者孙子，那种感觉更踏实。
何莲儿有些费解的盯着她母亲，好几次张了张口，最终又将自己想说的话给吞回去了。
算了，娘的想法个自己的不同，犯不着辩驳啥的，毕竟是两代人，很多话题是没法沟通，很多想法也是没法达成一致的。
但何莲儿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娘，这些话题太远了，咱先不说了。”
“好，好，咱不说。日子慢慢过，不急哈闺女。”
“娘，我把这些东西妥善收好，你帮我去后院灶房那准备准备，今个公婆过来，身为儿媳妇，我想亲自下厨给他们烧饭吃。”
何母看了眼何莲儿这大肚子，有点担忧。
“你想要尽孝的心意是好的，可你这情况不太方便啊，”
“娘，没啥，不就是捏锅铲的事儿嘛，不累！”何莲儿道。
“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给我打下手嘛，就让我烧一回吧，好歹表达点心意嘛！”
第9658章 好婆婆
当孙氏得知了何莲儿的安排和用意之后，很是欣慰。
但欣慰之余，她还是果断的赶到了后院灶房，拦住了围裙已经系在腰间，已经在准备食材的何莲儿了。
“莲儿，好孩子，你的心意娘收到了，但下厨这事儿你千万别整啊！”
莲儿看到了孙氏眼中的焦急和关切，也很感动。
“娘，不就是一顿饭嘛，我简简单单炒几个菜，没事的。”
何母在一旁点头，并帮着劝孙氏：“我给荷儿打下手，亲家母你们远道而来，这第一顿就让莲儿来尽点孝心吧！”
孙氏说：“天长日久都能表达孝心，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莲儿，听娘的，乖乖把围裙摘下来，不要整了，你这啥时候都有可能生，千万仔细着点儿！”
在孙氏的一再要求下，何莲儿不得不将腰间的围裙摘了下来。
孙氏赶紧接过去，并围在自己腰间，笑眯眯说：“我和你爹过来不是来享福的，是过来照顾你和孩子的。”
“烧饭这种事让我来，你只管歇着去！”
昨日前半天在路上，中间去了趟医馆，后面就一直在酒楼里待着。
吃喝拉撒都是在酒楼里，吃饭是别人烧的现成的搬到你面前来。而今天前半天也都是在路上，就剩下一顿夜饭。
若是连夜饭都不让她碰锅铲柄，那她可就整整两天没有碰到锅铲柄了，那简直太难受了。
所以夜里这顿，孙氏打定了主意要自己烧。
就算不是自己掌勺，自己也必须在灶房里转悠转悠。
孙氏的坚持，也让何莲儿没辙，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何母。
何母为难的笑了笑，说：“莲儿，其实我跟你婆婆是一样的想法，你还是顾念下孩子，听你婆婆的话吧！”
“等到娃生下来了，将来有的是机会尽孝心。”
何母这番话，也说到孙氏的心坎里去了，“对对，莲儿听话。”
就这样，何莲儿彻底败下阵来。
但她也没离开灶房，娘和婆婆在那里合力烧饭，她则端了一把凳子坐到附近，听她们拉家常，她喜欢这种氛围。
不仅要听，她还喜欢问。
因为孙氏口中蹦出来的那些人名，她基本都记得，都能将名字和人的面孔，身份一一对上号。
毕竟她在长坪村也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串门啊，浆洗啊，去菜园子啥的，都混在一起，都混熟了。
这会子听到孙氏说起那些人的事，何莲儿倍感亲切，听得津津有味。
以至于，都错过了时辰去院门口接小安。
直到小安从兵部回来，进了家门，看到灯火通明的堂屋里，岳父和爹竟然坐在一块儿聊天喝茶抽烟，这才直到爹娘今天下昼过来了。
这一切在小安的预料之中，他就知道爹娘肯定会过来的。
所以当他找到后院灶房，一进来，烟熏火燎中，看到了老娘那张慈爱熟悉的脸。
当然了，还有坐在一旁帮着剥蒜的大腹便便的何莲儿，以及塞柴禾的丈母娘……
这样一副充斥着烟火气息的画面，对于小安来说，却比那些文人墨客的画作还要美！
还要让他神魂颠倒，心神向往。
“娘，不烧了，今个你们赶路累了，我们去外面酒楼吃！”
小安上前来，跟孙氏那说。
何莲儿也跟着站起身，有点懊恼的道：“哎呀，瞧我这脑子都不会转了，我咋没想到这茬呢？”
“对呀，出去吃，我记得街上有家羊肉馆子，那里的羊蝎子火锅很不错，娘，收拾收拾，咱出去吃吧？”
孙氏看着锅里烧了一半的菜，笑着说：“再炒两个菜都能开饭了，何必去花那个冤枉钱？”
小安也看了眼锅里，锅里在炖鱼，鱼是草鱼，草鱼炖豆腐。
“菜可以留着明日吃嘛，娘，出去吃，给你和我爹接风洗尘！”他又说。
然而，孙氏还是不赞同。
“这大晚上的，莲儿一个双生子的人，不适宜出去走动。”
孙氏这话说到了一旁何母的心坎里去了，其实何母先前也有那个顾虑，可这个顾虑却不该她来提。
毕竟这会子是闺女和女婿想为亲家们接风洗尘，自己提出反对的话，那样不合乎礼仪。
所以，孙氏自己提出来，何母松了一口气，也随即附和着道：“对，亲家母的顾虑是在理的，要不，明日白天再接风洗尘咋样？”
“今个夜里再出去吃饭，有些仓促，今夜不如都好好歇息歇息，明日，我和莲儿爹带亲家公亲家母去郡里玩玩，晌午咱就去酒楼吃饭，不生火了，咋样？”
小安左右一琢磨：“岳母，娘，要不我去趟附近的酒楼，让他们把烧好的饭菜给送过来咋样？”
“如此，既可以为我爹娘接风洗尘，莲儿也不用大晚上的出去。如何？”
结果，面前的这三个女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后，几乎是默契的一齐摇头。
“不好。”
“不妥。”
“没那味道呀小安哥哥。”
三个女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孙氏的理由是：“太麻烦了，让酒楼送过来，咱还得自己洗盘子，收拾桌子，出了钱还不能省力。”
“再者，锅里烧了饭菜，不用再花冤枉钱。”
而何母反对的理由是：“太仓促了。”
何莲儿则是这么说的：“接风洗尘就应该去酒楼，咱到时候要个雅间，关起门来咱一家人吃吃聊聊，那样才有感觉。”
“把菜送到家里来，尤其是火锅，太不方便了，汤汤水水的。”
“所以小安哥哥，我还是建议明日晌午去吧，不改主意了。”
大家商量好了，小安和何莲儿一块儿回了屋子。
孙氏和何母都没有拦，两人继续烧饭，因为知道这小两口一天没捞着见面，这会子肯定有悄悄话要说。
做长辈的，肯定得有点眼力劲儿啊。
灶台上水罐子里的水烧开了，冒着泡泡，何母起身去灌水，顺便瞟了一眼锅里正在烧的菜，以及锅台边上摆了一排的刚出锅的菜。
好家伙，全都是莲儿爱吃的！
可见亲家母真的是时时刻刻都把莲儿的口味和喜好记在心口啊！
真是个好婆婆！
第9659章 宣州
宜州。
“你有什么隐情？”
骆风棠面无表情，跟关良功保持在一定距离，心里保持着警惕。
关良功现在的行为太反常了，跟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大将军，我知道万一仁的一处别院位置，那里储存着他多年累积的账本副册，以及一小部分财富。”
关良功咬了咬牙道。
“就算你说的为真，现在或许都已经无用了。”
“万一仁那么精明，他恐怕早就将首尾处理干净了吧，又怎会留下一处把柄之地呢。”
骆风棠澹澹道。
“他不会处理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处地方在哪里。”
“当初那处隐秘之地，是我一手经办的，知情人，只有我一个，没有别人。”
关良功低沉的嗓音响起。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
骆风棠愕然。
“万一仁说，狡兔三窟，他布下了几处闲散的棋子，他只安排了人去办，自己不去经手，这样一来，他没有相关的记忆，就算不小心被官府抓住，任何办法都不可能从他脑子里将那些地方找出来。”
“而我们这些替他办事的人，脑子里提前被施展了一种巫术，一种能帮我们熬过严刑拷打的巫术……这样一来，除非我们自己主动开口，敌人很难知道。”
关良功道。
骆风棠终于听明白了。
他不由得暗自有那么一点佩服万一仁了。
为官多年，利用各种方法捞来的钱，居然大费周章的运用这么多手段来隐藏。
正如万一仁所言，这真是狡兔三窟。
你想要将他捞的财富，全都追回，几乎不可能做到了。
“你有什么目的？”
骆风棠问道。
“我想大将军帮我找回家人。”
关良功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之前怎么不说？你早说，我早帮你寻人了。”
骆风棠道。
“万一仁大势已去了，他没希望了。”关良功摇头。
“何出此言？”骆风棠疑惑道。
“隔壁，那位武学宗师都被抓来了，何况万一仁呢。”
关良功苦笑一声。
他实在看不到希望了，原本依仗的巫术，被紫烟的蛊术给废掉了，现在发现万一仁也指望不上，那他还在这里坚持做什么？
他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超出常人了。
“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武学宗师？”
骆风棠道。
“我听见那位紫大人说的。”关良功道。
骆风棠点头。
“我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但你以前犯过的罪，不可能一笔勾销。”
骆风棠正色道。
“大人，到了今日，我只要一家老小都平平安安的，别的已经不重要的。”
关良功真心实意的道。
“要是你所言为真，我可以替你说情，不判你死刑。”
骆风棠补充了一句。
这些犯人，还是要移交给衙门来处理的，不是他这样的将军以及钦差身份能做决定的。
他身为朝廷命官，自然要维护朝廷法度，自己不能公然违背律法。
要是他无视朝廷法纪，那样必然会得个跋扈之名，那些御史们，肯定不会介意上书参一本。
“多谢大将军。”
关良功道。
他早就认出眼前的男子是大将军骆风棠，这也是他果然决定坦白的重要原因之一，而不仅仅是因为隔壁那位武学宗师被擒拿。
“你现在可以说出那处地点了。”
骆风棠道。
随后，关良功便一五一十的将他知道的都交待了出来。
骆风棠听完，重新将牢门锁好。
在没有验证他的话之前，他都不会将他放出来，更不会让他跟外界有所接触。
此时，紫烟已经站在了门口的位置，里面天枢已然苏醒。
只是天枢坐在铁凳子上一言不发。
他的手脚都被挂在墙壁上的铁锁给牢牢锁住。
即使他体内的内力已经被控制住，没办法施展出来，负责关押他的杨伟庆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
毕竟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武学宗师。
“已经解封了，但他体内的几种蛊毒有冲突，没能彻底解掉，现在他还是需要承受一定的痛苦。”
紫烟道。
“大概怎样程度的痛苦？”骆风棠问道。
“刀子割一下的那种痛吧，应该在他的承受范围内。”紫烟道。
骆风棠微微点头，他迈步进入监牢里面。
“天枢。”
骆风棠只叫了下名字。
他没说别的。
因为聪明人不需要多言，现在这样的局面处境，骆风棠想要什么，都是明摆着的。
“骆将军，什么都别问我，问我也没用，我什么都不知道。”
天枢抬起头，他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神色带着笑意。
“你是天网高层，怎会一无所知？你还是早点交待吧，免得多吃苦头。”
骆风棠澹澹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要吃苦头？那位紫烟统领，用的是蛊术吧，我现在身体像是有很多把刀在慢慢的切割，已经很痛苦了，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痛苦的酷刑。”
“这些我都知道。”
“嗯，我虽然是武学宗师，其实我抵御痛苦的能力，也就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强不了太多，再来一点酷刑，我是肯定经受不住的。”
“而又是个聪明人……”
“真要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不会藏着掖着，我会拿出来跟你们交换一个好的待遇。”
“但很遗憾，我是真不知道。”
天枢慢悠悠的道。
“难道，你连自己真名都说不出来了吗？”骆风棠微微眯眼。
“这个能说出来，但有意义吗？我在进入天网组织前，不过是一普通农家小子罢了，我家人连带着整个村的村民遭遇横祸，我被天网所救，进入天网训练营以后，过去的名字，就已经不重要的，剩下的只有代号。”天枢道。
“别管重不重要，我就是想知道。”
骆风棠却挑眉道。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真名叫牛三娃，在家排行第三，自小放牛。”
天枢翻了翻白眼，缓缓道。
“好名字啊，我少年好友，有好几位叫三娃的。”
骆风棠摸了摸下巴。
“大将军何必嘲讽人？”
天枢冷笑了一声。
“我没嘲讽。”骆风棠摇头。
第9660章 肤浅
地牢里。
“大将军怎知道乡下人之事。”
天枢冷笑一声。
“难道你不知我出身农村？我就是个地道的农村人。”
骆风棠反问道。
“不知，我还以为你出身将门。”
天枢有些愕然。
因为，大齐国内的那些将军们，多数都和将门有关联。
这是有缘由的。
想要成为一名将军，首先要有机会带兵打仗，还必须懂的兵法，知道怎么去行军打仗。
那些将门，往往家族传承有密不外传的兵书，很多都是家族中那些前人通过实践积累而成的。
只有那些出身将门，或者机缘巧合跟将门有关联的人，才有可能获得兵法传授。
无论是机会还是学识，很大可能都只有将门才能给予。
不是没有从底层依靠自己的天赋爬起来的将军，但那只是极少数。
“那你是跟哪个将门学的兵法？”
天枢又问。
“我学的是杨氏兵法。”
骆风棠澹澹道。
“杨氏……弘农杨氏？天禧杨氏，还是南海杨氏？”
天枢想了一阵，想出三个比较出名的杨氏将门。
这些将门在本朝都不是太厉害，但大齐之前，他们家族中都出过大人物，算是家学渊源，只是后辈子弟不肖，没什么出色人物罢了。
“都不是。”
骆风棠摇头，天枢所说的三个将门，他是一个都不认得。
“别的我想不出来了。”
天枢摇头。
骆风棠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他学的杨氏兵法，其实来源于妻子杨若晴。
杨若晴说，那叫《孙子兵法》。
但他依旧固执的将其称呼为杨氏兵法。
后来，他跟不少将门的人聊过，便发现，那些将门秘传的兵法，没有一样能比得上杨若晴传授的兵法。
“你只消知道，我跟你一样，出身农村，你经历过的，我曾经都经历过，但，我不会像你这样，明明有着出众的资质，却自甘堕落，甘愿成为天网的杀人工具。”骆风棠道。
天枢咬着牙道：“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了解我曾经的经历，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我的父亲母亲，我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他们全死了，全村的人，只有我一个活着！”
“这都是那些当官的干的，不是他们逼反了那些老百姓，让他们沦为盗匪，又怎会发生这样的惨事？根源就在大齐朝廷！”
“你要是亲身经历，你也不会为朝廷效力的。”
“你知道是什么人屠村？”骆风棠问道。
“那是自然，我武功大成后，便去仔细调查过，当年的事，就是一伙山匪，饿的发狂到处乱杀人，为首的首领黑鹞子，已经被我一剑砍了他的头，掏了他的心肝来祭祀我的亲人！”
天枢冷声道。
“黑鹞子当真是朝廷逼反的？”
骆风棠又问。
二十年前，这样的事的确挺常见的，甚至发展到大齐东部的大聚义，秦汉卿趁势而起，一杆大旗展开，开启了天下大乱的起端。
要不是他临危受命，将秦汉卿的势头给挡住了，大齐恐怕现在都未必存在。
但即使心里已经有些信了，他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来问。
“黑鹞子本就是江湖上的一位黑榜豪客，他不是什么无辜之人，但他聚拢的那数百人，可都是那一片的百姓，尽是些吃不饱的饥民。”
“但是的知县，只知道捞钱，伙同其他的官吏一起将赈灾的粮食给吞没了……当时被逼反的岂止是黑鹞子一伙人！”
天枢语气顿了顿道：“那位知县，也已经被我一剑杀了，哼，那人当初多嚣张跋扈，不把百姓的性命当回事，但见到我的剑以后，当时那个丑态，可笑的很。”
“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什么公理，律法，都是狗，臭，屁！只要我够强，我手头有剑，我是武学宗师，那些不如我的狗篮子，就得老老实实的跪下，我再手起刀落，砍瓜切菜……”
天枢说的两眼放光，本来灰暗的神色，都变得激动起来。
“你说的没错，这世道，就是力强者为胜。”
骆风棠沉默了一阵，方才缓缓道。
天枢诧异的望了骆风棠一眼。
“我还以为你要满口仁义道德的教训呢……没想到，挺让我意外的。”
天枢说的这句话，颇是真诚。
“我没法反驳你的话，这世道乱成这样，乱世人不如狗，这本就是事实，我打小见得多了。”
“但有人跟我说过，这世道总要重新收拾的，建立一些规矩，让那些力强者，给力弱的，留一条活路，这才是为人的道理。”
“要是力强者可以随意欺辱力弱者，那样的世道真的能持久吗？因为，力强者并不是一直是力强者！”
“武功高的，有变老的时候，也有病弱的时候，权力强的人，也有衰老，实权之时，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弱者。”
骆风棠缓缓道：“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我们正常人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我们都有活着的权利，我做点事，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着。”
他有时候也很迷茫，但经常听杨若晴念叨那些道理，他多少也懂了一些。
“就怕你做什么都枉然。”
天枢冷笑一声。
“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我能力有限，现在能做的就是稳定大齐，别的，那是皇上的事情，轮不到我来做了。”
骆风棠也不想那么多，他认准了一件事，就好好办，想不透在他能力范围以外的，他便不想不管。
天枢本想嘲讽几句，但话到嘴边，却发现他说不出口。
他的确没想到骆风棠是这样一位至情至性之人。
以前，跟组织里的其他人聊到骆风棠。
每个人的看法都有些许不同。
但，他们的看法也有共通之处。
那就是骆风棠这个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酷将军，还是个对朝廷愚忠的傻子，迟早会被走狗烹的。
现在看来，那些人的看法实在是太过肤浅。
这骆风棠分明是大智若愚，这样的人会被走狗烹？怎么可能！
并且，此人也谈不上什么杀人不眨眼。
“骆大将军，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我不想改变你，你也别想改变我。”天枢道。
第9661章 心细
望海县，长坪村。
九月初九重阳节。
天气晴好，上昼，骆铁匠带着骆宝宝去了山里登高回来，爷孙俩手里都抱着一大簇山里摘的野菊花。
黄的，粉的，紫的，花盘子不大，但聚在一块儿却是星星点点，非常的养眼。
菊花特有的香味儿萦绕四下，让人的精神都很空明清爽。
“娘，这是我和大爷爷专门带回来的，回头你给我们做菊花茶喝，做菊花饼吃！”
“菊花茶要等个几天，但菊花饼今个晌午就能吃到。”
杨若晴说着，将手里的一只大竹筛子伸过来，让骆铁匠和骆宝宝将花放到筛子上面。
刚摘回来的野菊花，得先挑拣，里面难免会遗留下小虫子。
拿着剪刀，将每一朵小菊花剪下来，再分成两拨。
将来用作泡茶的那部分，选用更小的胎菊，大一些的菊花，就将底座包裹和举托花瓣儿的叶片都给掐掉，只保留菊花的花瓣儿做饼，这样口感更好。
这些活计做起来不耗费力气，但却非常的琐碎，还得心细。
所以杨若晴打算自己亲自上阵，将骆宝宝打发去后院帮王翠莲带团团圆圆小哥俩。
但不一会儿王翠莲便和骆宝宝一块儿抱着团团圆圆来了前院。
“娘，让两个弟弟在边上玩，我和大奶奶一起帮你，这样也整的快一些。”骆宝宝说。
王翠莲也点头。
杨若晴又看了眼院子四下。
嗯，行，并没有什么危险物品，而且院子门也是虚掩着的。
“那就让他们两个小家伙在旁边玩吧！”她说。
对于团团圆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有一点就是好，那就是你不需要刻意为他们准备什么玩具，他们总能在歪歪斜斜的走走停停中寻觅到自己称心的玩具。
可能是墙角摆着的笤帚。
也可能是花坛子上一只跑来跑去的蚂蚁。
还可以是墙头趴着的那只大橘猫……
总之，幼小的他们就像一块海绵，刚刚放入海洋中，生活中的一切物事对他们来说，都是新鲜的，好奇的，值得去观察的。
他们像海绵那样疯狂的吸收着海水……
瞧瞧这会子，看到大人在这里整理菊花，两个小家伙也凑了过来。
骆宝宝直接拿起两朵菊花给两个弟弟插在脑袋上，“快，去问问娘，咱漂亮不？”
圆圆还真的跑到了杨若晴身旁，扯着杨若晴的袖子抬起头望着她，嘴里还发出含湖不清的声音：“飘飘不？”
杨若晴扭过头来，看到小儿子这张小勐男的小黑脸，脑袋上竟然插着一朵粉色的菊花，当时就笑喷了。
“我滴个亲娘嘞，你姐姐太坏了哈，这样恶搞你！”
而骆宝宝也是笑得肚子痛。
“圆圆那张小黑脸戴上花，太滑稽啦，就像一个乡下老太太进城，头戴大红花，就差骑着毛驴……”骆宝宝边说边比划，比划出一副非常辣眼睛的画面来。
杨若晴和王翠莲都跟着乐。
再看团团，嘿，白白净净的，眉眼清俊，还真是男娃扮相就俊雅帅气，女孩扮相同样清秀可人。
同样的菊花戴在头上，圆圆那边惨不忍睹，而团团却能轻松驾驭。
“哎呀我家团团真好看啊，这要是换身小衣裳扎着小辫子走外面，人家肯定以为我多了个妹妹！”
骆宝宝将团团拉到怀里，轻轻捏了捏团团的小脸，真的是看哪都觉得稀罕。
再反观旁边小黑脸的圆圆，头戴粉色菊花，一副怨种样子，骆宝宝忍不住又笑了。
“娘，这两个弟弟真的都是你一个人生的吗？咋相似度这么小呢？简直南辕北辙呀！”骆宝宝又说。
杨若晴故意嗔了骆宝宝一眼，“你这话说的，等圆圆再大一点儿，都要跟你干架了。”
骆宝宝说：“那更好，我还巴不得呢，姐姐打弟弟要趁早，但他现在路都走不稳，不晓得反抗，等他再大一点也学了功夫，到时候跟我对打，肯定好精彩的！”
杨若晴打断了骆宝宝的话：“行了行了，你这姐姐说话越说越离谱了。我看团团不停的砸吧嘴，搞不好是渴了……”
骆宝宝立马站起身：“我给他搞水喝去。”
她站起身，牵着团团，也不忘拍了拍圆圆的小脑袋：“你渴不？也过来一块儿喝几口呗！”
圆圆歪着小脑袋，并没有跟着骆宝宝和团团往堂屋走。
骆宝宝也就没有勉强他，直接抱起团团往堂屋去了。
然而，圆圆却盯着他们的背影，眼珠儿骨碌碌转了几圈后，好像是想到什么，赶紧丢掉手里正在玩的菊花，迈动着小短腿急吼吼的追了过去。
这一幕都被杨若晴和王翠莲看在眼里。
杨若晴对王翠莲说：“他应该是不渴的，看到姐姐带着哥哥进屋，估计以为是要塞啥好吃的东西给哥哥，所以赶紧跟了过去。”
王翠莲笑着点头：“别看咱圆圆平时憨，心里精着呢，啥都有。”
杨若晴也抿嘴笑，“是的呢，不傻。”
王翠莲手里正在剥菊花叶子的动作一顿，有些哭笑不得的‘数落’杨若晴：“瞧你这话说的，咱圆圆啥时候傻过啊？咱圆圆聪明着呢！”
杨若晴也连连点头，“对对，咱圆圆聪明，聪明！”
堂屋里很快就传来骆宝宝哄着他们两个喝水的声音。
王翠莲手里干着活，身体往杨若晴这边倾了几分，压低声音说：“别看咱宝宝先前说的话有点孩子气，可真让她照顾起两个弟弟，她很在行的，是个懂事的大姐姐！”
杨若晴也跟王翠莲一样的想法：“都十六啦，过完年十七，红袖夸过她好几次，说咱宝宝很沉稳干练，把手底下那帮小女兵操练的非常好。”
有些话杨若晴不想跟王翠莲说，怕她心里生出担忧。
那就是，操练女兵的最终目的，是因为骆宝宝想要做一个女将军，想要体验一把带兵打仗的滋味。
但是，上战场是肯定不会让她去的，那么，操练女兵纯粹就是玩儿吗？
当然不是！
你看这几百里的眠牛山，像一条巨龙横卧在大齐的南面，成了一道天堑，也是一道屏障，隔断了南蛮子的入侵，守护着这一方土地上的百姓。
但是，在这大山里，却寄住了不少蛀虫。
比如山贼！
第9662章 不太平
每年秋收之后，山里的山贼就开始蠢蠢欲动。
说到这些山贼，可能在大家伙儿的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某某山寨，然后大当家二当家啥的。
若是山寨外面有良家妇女经过，可能还会被抢去做压寨夫人对不？
是的，那种以山寨为模式的山贼团伙是有的。
但是，却隐藏在更深的山中，而且山寨都是建在一些易守难攻的陡峭山崖上。
那些山寨里面的山贼，很多都是一些在逃的，手里有着人命的亡命之徒，又或者一些不入流，做事不讲原则和底线的江湖草莽人士。
那些人以打家劫舍和欺负过往商贩，以及洗劫村子为他们的经济来源，真正意义上的大碗吃肉大口喝酒，人头盖骨上面插着猎猎燃烧的火把那种，很凶悍很血腥。
但还有一类型山贼。
这种山贼平时就是分散在各个村子里的看起来朴实无害的村民。
但农闲时候，又或者冬天缺衣少粮的时候，再或者初一十五这些赶大集的特殊日子里，他们就会以特殊的口号秘密集结在一起。
脸上蒙着布，让对方看不出自己的真容，甚至有时候一起的其他山贼同伙都不知道你长啥样，哪个村的。
他们会守住山里的几个出口，专门在路口对那些手无寸铁出山赶集的村民，又或者进山的村民或者小行商们打劫。
就拿长坪村的黑堂黑凤兄妹来说，就被打劫过两次。
吓得这兄妹俩都不敢往山里去做生意，即便山里有时候多跑几个村子，油盐酱醋茶那些东西很吃香，赚的也不少，可兄妹俩都不敢进山，尤其是秋收之后就更不敢了。
主要原因就是山里到了秋收之后就不太平。
以往年份，山里面再怎么闹腾，山贼们都不敢踏出深山，来到外围。
究其原因是因为外围驻扎着那日松的护卫队。
再往山脚下的长坪村，护国大将军骆风棠镇守着呢，所以那些山贼只敢在深山里闹腾闹腾。
而自打骆风棠去了京城，那日松也将护卫队调走，护送拓拔娴他们北上，山里的驻防力量几乎就空了。
骆宝宝的营地里都是一帮十来岁的小女兵，不成气候。
所以那些山贼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望之后，今年又开始活跃起来了。
从秋收之后连续发生的几起打劫事件就可以看出，这越往冬天，越往腊月和年节跟下，山贼的活动会越发的频繁且猖狂。
所以这趟骆宝宝回村来，主要两个目的。
第一，则是知道嘎公嘎婆都去了庆安郡的小舅舅家，担心重阳节的时候娘他们在家里冷清，所以专门回来陪家人过节。
第二个原因，则也是因为山贼的缘故。
骆宝宝昨夜跟杨若晴一起睡的，母女两个彻夜长谈。
关于她打算年内组建女兵抗击山贼的计划，全盘告诉了杨若晴。
不仅得到了杨若晴的全力支持，同时杨若晴还给出了很多部署方面的建议。
比如，去告知巫师一声，让巫师将南山村那边的力量组织起来，好跟骆宝宝这边两下呼应，互望互助。
再比如，去找追云追风这对狼王父子，狼王是山林的霸主，借助它们的力量也会事半功倍。
除此外，杨若晴还会砸一笔钱进来，将过冬的物资，从棉衣，到吃食，药品，再到精良的装备武器，源源不断的投入到营地，以及南山村。
对抗山贼，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要搞就搞到底。
所以骆宝宝很激动，她感觉自己养兵千日，施展抱负的一天终于要到来了！
“大妈，咱宝宝是真的长大了。”
思及此，杨若晴很是欣慰，抬起头跟王翠莲这说。
王翠莲也同样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抬起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说：“想当初生下来就这么长的一个小人儿，哭得一张脸上就只看到个嘴巴，脐带刚剪掉，用白纱布封在肚脐眼，给她换尿布的时候小腿儿乱蹬。”
“没想到一晃眼，十六年就过去了，长成这样的大姑娘，我、我真是看着都乐呵啊……”
王翠莲的话也勾起了杨若晴诸多回忆，尤其是看着王翠莲头上那些越来越多的白发，杨若晴忍不住偷偷扭过脸去，擦掉眼角的湿润。
孩子长大了，长辈们却老了。
如同那路边的树，随着四季的更替，叶子绿了，也黄了，一阵风起，随风飘落……
但等到下一年开春，又是一树新绿，这或许就是生命。
源源不断，前仆后继，却又生生不息。
“晴儿，咱宝宝过完年就十七了，你说，这婚事……要不要给留意着？”王翠莲又压低声问。
对于这个问题，杨若晴早就准备好了怎么回答。
因为这也是她这个半年跟骆风棠来往的家书里，最长讨论的一个话题。
不仅是讨论骆宝宝的婚事，还有辰儿和大志。
最终夫妇俩意义完成统一，那就是：
“大妈，咱家的孩子，不管男女孩，都跟别人家不同。”
“咱家孩子的婚事，顺其自然，咱不会因为他们年纪到了，就开始给他们张罗。”
“若是身边有非常出色的同龄孩子，咱可以适当的引荐他们认识认识，但再多的，咱不要干涉，”
“婚事这个东西，我和棠牙子的想法是随缘。”
“缘分到了，他们自己自然会找到心仪的另一半，组建家庭。”
王翠莲的心里，其实是不太赞同这样的。
因为婚姻这种事，他们希望能够今早落实，这样心里才踏实。
但孩子是晴儿他们生的，他们这些爷爷奶奶辈的最好不要管太多。
再者，晴儿和棠牙子的见识跟别人家也不同，家里的几个孙子孙女也自然跟别人家不一样。
辰儿小小年纪文武双全，手底下的兵士年纪都比他本人要大。
大志也很有出息，考上了举人。
至于骆宝宝，那跟身边那些只会绣花做饭的女孩子更不同。
若是真让王翠莲去帮孙子孙女们找另一半，说实话，挑遍这十里八村，她还真的找不到谁家有那样的孩子能匹配得上自家的这些孙子孙女！
总不能因为急，就草率的促成孩子们的婚姻吧？
那不是犯傻嘛！
第9663章 化险为夷
“晴儿，今个重阳节，你那小侄子该洗九朝了吧？”
婆媳俩继续拾掇着手里的菊花，突然又问。
杨若晴点点头，“是的，今个洗九朝。月底就满月了，日子过的好快。”
确实，日子过的快。
先前还在感叹长辈们都生了华发，这一晃眼，家里又添了新的小生命。
孙氏和杨华忠是八月底到的庆安郡，八月最后一天夜里，莲儿终于动了胎气。
据小安昨日捎回来的家书里说，孩子个头有些大，莲儿又是头胎，赶上了难产。
从夜里生到第二天的晌午，三个稳婆都束手无策，孙氏和何母更是差点崩溃。
最后小安，杨华忠和何父三个男人联手拍板，觉得不能再在家里生了，再这样生下去得出人命！
“咱小安还是很有魄力的，能说服我爹和他岳父，把莲儿带去医馆生娃。”
杨若晴将干净的菊花放到一只箩筐里，用力摇晃了几下，放到一旁。
接着说：“照着咱的一贯想法，女人生娃是肯定得在家里生的，绝对不能去外面抛头露面的生，更不能让陌生男人看到了。”
“可这生娃，是性命攸关的事儿，管不得那么多，幸好关键时刻小安拿出了魄力，不然……”
杨若晴摇摇头，虽然是前天接到书信的，而接到书信的时候，莲儿那边早就不生下了孩子，母子俩都转危为安。
而且在医馆又观察了两天才终于一家人回到了自己家里，直到这时候，距离孩子生下来都五六天了，小安才腾出手来给杨若晴这写家书报平安……
但杨若晴看到书信的时候，依旧心季后怕！
幸好菩萨保佑，幸好莲儿和孩子命大，终于是化险为夷。
“那这遭莲儿真的受苦了。”王翠莲说，“等到二胎就好了，莲儿骨架子纤细，第一胎生起来容易吃苦头，等到后面骨架松了就好了。”
杨若晴点点头，这就像穿鞋，新鞋子上脚总是有些紧凑，多穿穿，就松了。
但对于女人来说，生娃越来越松，是好事，也是坏事。
懂的都懂，不懂的，将来也会懂。
不适合说太详细，太详细李容易和谐，哈。
“晴儿，那月底办满月酒吗？”王翠莲又问。
杨若晴点头，“小安在信里是那么说的，会在酒楼办两桌，主要是宴请小安这边的兵部同行们，还有何家那边的亲戚。”
王翠莲又问：“那你去吗？”
杨若晴又想了想：“我到时候再写封信去问问小安后续是咋样安排的。”
“若是年内会带着莲儿母子回来一趟，那我就不去了。”
“若是明年正月再回来，我月底就肯定会抽空过去一趟。”
王翠莲微笑着道：“对，先写信问问。”
“这趟莲儿虽然遭罪了，但投胎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你爹娘还有她爹娘，估计都高兴坏了！”
杨若晴莞尔，“我爹娘肯定高兴的，不管是男女，他们都稀罕。”
“不过，对于何叔何婶来说，这头胎是大孙子对他们来说估计更欢喜吧！”
何家情况特殊，唯一的儿子何青松早逝，是何莲儿和小安撑起了门户。
婚前就商量好了，头胎不分男女跟女方姓，二胎才随老杨家。
所以对于何家双亲来说，这头胎是大孙子，肯定比大孙女更让他们激动，期待，欣慰。
“我感觉，我月底应该还是会去一趟庆安郡，若不出预料，年内他们小夫妻应该是不会回长坪村的。”
杨若晴接着又跟王翠莲这分析。
“为啥呢？”王翠莲不解。
“是因为孩子太小了，路上颠簸遭罪吗？”王翠莲又问。
杨若晴点点头：“差不多是有这个原因的。”
但最主要的原因，应该还在于何父何母。
至于原因，杨若晴不想说，但是，也不会怪何父何母的，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大妈，做菊花饼的花瓣儿整理得差不多了，我先去洗了晾晒起来，待会儿再过来整胎菊。”
“好，你去吧。”
晌午，骆家的饭桌上，不仅有鸡鸭鱼肉大虾，还有杨若晴做的菊花饼。
澹澹的甜味儿，做成菊花的形状，里面包裹着蜂蜜椰蓉馅儿。
杨若晴将老杨头和谭氏都接来了骆家一块儿过重阳节。
不接过来不行啊，四叔在道观，过节都没回来，只回来吃夜饭。
五叔没回来。
大房里的几个堂哥也只有三堂哥和小堂哥在家。
三堂哥同样在道观做事，小堂哥指望不上。
在杨华忠和孙氏离开的这段时日，老杨头的一日三顿都是余兴奎烧的。
谭氏则是由四房来送饭送菜。
所以，作为三房的出嫁女，杨若晴理所应当接过了老爹杨华忠的职责，在重阳节这天给余兴奎放了个假，让他回余家村去陪家里人过节去了。
老汉和老太太则被接到了骆家吃过节饭。
饭桌上，骆铁匠陪着老杨头在那寒暄。
“老杨叔啊，今个这酒我还是不能给您喝，您眼下正在第三个疗程，等过了这三个疗程，痊愈了，我一定好好的陪你喝个过瘾！”
老杨头连连点头：“我家老四说了，明日陪我去县城开始第三个疗程的治疗。等第三个疗程结束，到了过年的时候，咱天天喝！”
而桌子另一边，王翠莲正招呼着谭氏吃菜，吃菊花饼。
谭氏望着那一盘菊花饼，眼中都是欣赏。
“饼做的好看，味儿也好，甜而不腻。”老太太吃了两口，毫不吝啬夸赞。
老太太的夸赞，可真是让人惊喜又意外啊。
因为这老太太是出了名的挑剔。
“晴儿啊，你今个应该做了不少菊花饼吧？应该不止这桌上的一盘吧？”谭氏突然又问杨若晴。
杨若晴正在给俩孩子剥虾壳呢，陡然听到谭氏这话，愣了下。
随即笑着说：“奶奶你就敞开怀吃吧，甭管多少，肯定让您老吃过瘾就是了嘛！”
谭氏却摆摆手：“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食量很小的。”
杨若晴挑眉，那是啥意思呢？
莫不成是想……？
果真，下一瞬，谭氏就开门见山说了：“那啥，若是饼有多余的，能不能捡几个包起来，明日你爷去县城，让他捎带去给你姑姑，好让她也尝尝咱家这边的风味，让她不要想家，你看成不？”
第9664章 一言难尽啊
谭氏的心思……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上回是心疼杨华梅，所以专门烧了杨华梅爱吃的红烧排骨让杨华忠和孙氏带去县城医馆给她解馋。
这一回，又开始心疼起杨华梅想家，所以跟杨若晴这讨菊花饼给杨华梅慰藉思乡之苦。
天下第一好娘！
“奶奶，这菊花饼今天现做的才好吃，若是隔夜，再加热，味道就没那么好了，我姑不一定爱吃。”杨若晴说。
谭氏看了眼面前刚出锅的菊花饼，确实，刚出锅的菊花饼真的很好看，估计也是一只菊花饼一生中最好看的时候吧，就像那二八的姑娘那样，一枝花。
一旦过了那个时节，就没那么好看了，不管你咋样拾掇，始终缺了点啥，回不到巅峰时期。
所以这菊花饼也一样，此刻看着喜人，就像一朵朵绽放的大菊花，也不晓得晴儿用了啥玩意儿揉面儿，这菊花的颜色也调的非常的好，放在大盘子里尤其逼真。
“哎呀，老太婆你也真是的，这菊花饼若是梅儿想吃，大不了我去街上买来给她过过嘴瘾就是了嘛，何必从家里带？面食不像其他东西，隔夜了卖相不好，味道也变了，带着也不方便，还是算了算了！”
老杨头出声反对，直接帮杨若晴挡下了这档子差事。
谭氏听老汉这么说了，又再看杨若晴的神色。
杨若晴的神色明显也是写着不乐意去做这些，于是，谭氏垂下眼皮子，面无表情的吃起了饭菜。
这让王翠莲和骆铁匠有点尴尬，但杨若晴却无所谓，因为她早就习惯了老太太这样。
她拿起大勺子，给老杨头舀了鸡汤鸡腿啥的：“爷，吃啥补啥，你啃条鸡腿。”
老杨头笑得慈眉善目，连连点头：“好，好！”
杨若晴又挑了一块鱼肉给王翠莲：“大妈，您也吃。”
谭氏还以为杨若晴给老杨头夹完菜，下一个会是给自己夹。
尤其自己跟王翠莲坐在一块儿，杨若晴夹着鱼肉往自己这个方向来。
所以谭氏已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碗，打算狠狠拒绝。
结果……
小丑竟然是自己。
而杨若晴则也看到了谭氏的全过程，她抿嘴笑得有点坏，说：“奶奶你别紧张，我才不敢给你夹菜呢，您老要吃啥自己夹，我不懂你的口味，怕伺候不周到。”
谭氏瞪了杨若晴一眼，死胖丫这是故意的，报先前菊花饼的仇。
“我有手有脚，想吃啥我自个夹，用不着别人假惺惺。”
谭氏忿忿说着，抬起快子自己给自己夹了一块鸡。
杨若晴乐了，“奶，夹菜有手就够啦，用不着脚，您老要是真用脚来夹菜，那估计这桌菜都得送给您老一个人享用，没人敢跟你同桌啊哈哈……”
谭氏老脸一红，瞪着杨若晴：“你个死胖丫，又跟我话里挑毛病是不？”
“这饭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谭氏说理这么说着，手里快子却不放。
杨若晴见状，知道老太太并不是真的生气，而是故意吓唬她的。
杨若晴抿着嘴笑。
王翠莲和骆铁匠赶紧出来打圆场，一个假装数落杨若晴不该那样招惹老太太，另一个则使劲儿的拿着桌上的公快往谭氏碗里夹菜，直到谭氏的碗都要装不下了，才罢休。
老杨头也在一旁打圆场，说：“没事没事，她们祖孙俩见面了就这样掐，我都看习惯了，铁匠，翠莲，你们莫慌。”
听到老杨头这样打圆场，杨若晴也顺着老杨头的话往后道：“奶奶，你可千万别不吃呀，今个这一桌菜我可都是照着您老的口味来做的，你不吃，我就白费劲儿了！”
这句话，给谭氏脸上贴了金，谭氏的脸色好了几分。
加之老杨头和王翠莲他们接着打圆场，谭氏找到了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这才彻底恢复原状，甚至还跟王翠莲那说起了客气话。
“别再给我夹菜了，这碗头的菜能吃完都算不错咯！”
王翠莲点头：“好，好，那老婶子您先吃着，吃完了再夹。”
接下来这顿饭，总体来说，大家还是吃的非常的开心的。
饭后，老两口也没有拍拍腚儿立马走人，而是留在骆家跟骆铁匠一起喝茶，聊天。
甚至，在聊天的过程中，老杨头看杨若晴在旁边，还跟她这关切的询问起了庆安郡那边的情况。
“听你四婶回去说，小安添了个儿子？”
杨若晴点头：“是的，生下来七斤六两。”
老汉手里端着热茶，闻言瞪大了眼，花白的胡须往上翘，眼睛里露出激动的光芒，声音也止不住的染了几分笑意：“呀，七斤六两？那可是大胖小子啊！”
谭氏也被这个话题给吸引了，没办法，作为这一代人，尤其是老人，对添丁进口这些事最感兴趣了。
尤其是像老杨头和谭氏这样骨子里很重男轻女，在意香火传承的老人家，对这种话题就更加敏感了。
“七斤六两？乖乖，差一点点就上八斤了，要是八斤的大胖小子，那才真叫难生！”谭氏说。
杨若晴点头，就这七斤六两，莲儿都吃了大苦头。
哎，若是在现代就好了，提前检查，然后剖腹产，大人孩子都安全。
这一趟，莲儿生那么久，真的是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
若是莲儿母子有个啥闪失，别说何叔何婶要崩溃，自己娘家这边的爹妈和小安，估计也要崩溃。
自己这个大姑姐也会伤心欲绝的。
那么好的弟媳妇，尚未谋面的小侄儿……
万幸万幸，母子平安。
看到杨若晴的表情有些凝重，谭氏和老杨头也都猜到了什么。
老杨头试探着问：“啥时候生的？如今大人孩子都一切安好吧？”
杨若晴回过神，对他们挤出笑容说：“九月初一生的，大人孩子这会子都好，不过，我家莲儿也是真的吃了苦头了。”
“啊？”老汉愣住了，脸上也露出担忧，“莲儿是咱老杨家的功臣，这趟生娃又吃了苦，叫小安要好好对人家。”
杨若晴莞尔，这还用说嘛，从小安的家书里，杨若晴可以从字里行间看到小安虽然刻意澹化了当时的紧迫氛围，但正因为这份可以的澹化，杨若晴才更加感受到弟弟对这件事的心季和后怕。
第9665章 又不是我家的
这件事对于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钢铁直男小安来说，估计冲击力非常大。
对莲儿好这件事，想必不需要别人提醒，小安自己都会去做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却响起了。
“啥功臣不功臣的？这胎虽说是生个男娃，那可又不是跟咱老杨家姓，有啥好激动的呢？”
没错，说这种话的人是谭氏，谭氏说话的语气，很遗憾。
谭氏也是个实在人，心里想啥就说啥。
估计老杨家其他房的其他人，又或者长坪村的很多人，在听到小安当爹，有了儿子这件事的时候，多半都是这样的反应。
第一反应是替老杨家高兴，接着，估计就跟谭氏那样充满了遗憾了。
杨若晴看了眼谭氏，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说：“奶奶，话别那么说，不管孩子姓啥，身上都流淌了小安的血液，都是咱家的子孙后代！”
骆铁匠和王翠莲也是纷纷点头。
骆铁匠说：“不要被姓氏啥的给影响了，血浓于水，亲情在，走到天涯海角都是咱一家子！”
王翠莲也说：“是的，铁匠大哥说的在理，只要是他们小两口生的娃，都是两家的娃，不分彼此。”
谭氏看到他们两个躺在里面帮着说话，撇撇嘴，觉得老没劲了。
但谭氏还是要整几句：“这娃好是好，七斤多的大胖小子，这小子若是二胎生就更好了，这会子，只怕更高兴的是老何家。”
谭氏就是如此的倔强，依旧要坚持自己的观点。
杨若晴抬起手，不让骆铁匠和王翠莲再反驳什么。
因为有些观念早已深入到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去了，不管你如何反驳都是无效的。
“爷，奶，我先带俩孩子回后院睡午觉了，你们自便。”
杨若晴抱着团团站起身，跟老杨头和谭氏那招呼了一声，便径直往后院去。
王翠莲也赶紧抱着圆圆跟上。
堂屋里就剩下骆铁匠作陪。
骆铁匠对老杨头说：“叔，再续一杯茶？”
老杨头抬手挡住了碗盖，摇摇头说：“下回再来喝，明日要去县城了，我也得回去拾掇拾掇东西。”
骆铁匠说：“你那些东西，等余兴奎傍晚回来再帮你拾掇啊，哪还要你自个动手呢？”
老杨头微笑着摆摆手：“有些东西我自个拾掇，走了，今个多谢你们一家的款待啊！”
骆铁匠起身，“叔，我送你回去。”
老杨头现在处于第二疗程的末期，第三疗程还未开始。
老汉在近路出行，比如来隔壁骆家转悠，去对门的五房和杨永进家，或者孙家转悠，基本都不坐轮椅了，都是自己拄着双拐就能缓缓过去。
听到骆铁匠要送，老杨头非常自信的摇摇头：“用不着用不着，我是为了更稳妥，也为了不让身体的重量都过早全部压在双腿上，这才拄双拐。”
“不瞒你说，就算拿掉双拐，我就这么走着，都照样能走稳呐！”
老杨头说得神采飞扬，对于自己的腿能治好这件事，老汉似乎是重获了新生。
谭氏在旁边泼凉水：“你少逞能啊，就算要丢掉双拐走，那也得等第三疗程结束。”
老杨头不跟谭氏那辩驳，因为知道不是对手。
老汉只交待骆铁匠：“不要送，用不着！”
骆铁匠也就不好坚持了，只能跟着目送到了堂屋门口，看着谭氏扶着老杨头缓缓走远。
“叔，慢着点啊！”他在后面扬声叮嘱。
老杨头没回头，抬起右手朝骆铁匠摆了摆，算是做了回应。
“婶，你扶着点儿我叔。”骆铁匠又提醒。
谭氏完全不搭理骆铁匠的这个提醒。
因为在老太太看来，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是傻子都能想到的事，何须提醒？
那不是多此一举，那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这是我的老汉，我能不晓得要扶他？
就这样，在谭氏的搀扶下，老汉抓着腋下的拐杖，老两口一步一步离开了骆家大院。
离开了骆家，回到了杨华忠家的院子里。
老杨头便跟谭氏那说：“等回头老三两口子从庆安郡回来，先前那种话，你可不要再说了。”
那种话？
哪种话？
谭氏愣了愣，片刻后方才从老杨头的额眼神里看懂意思。
哦，原来是那句话！
谭氏把手从老杨头的臂弯里抽了回来，很不高兴的都囔：“你个糟老头子，就会挑我的错，我不扶你了，让你摔死拉倒！”
这话说的……老杨头真是哭笑不得，因为这就像个小孩子在说话，哪里像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太呢？
正因如此，老杨头才更加耐着性子跟谭氏这解释：
“你要考虑老三他们的感受，这事儿吧，我敢打包票，老三两口子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想法的。”
“但这两口子为人厚道，能站在他们亲家的对面去替人家想。”
“能去成全对方，说白了，咱家这三儿子和三媳妇，是两个老好人。”
“既是这样，咱做长辈的看穿了，心里懂就行，有些话不要说太穿。”
“说太穿了，结果又不能让那孩子跟咱老杨家姓，相反还给老三两口子添堵，何必呢？”
谭氏皱着眉头，被老杨头说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哎，我这不是心里不舒服嘛，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却成了何家的人，我咋想咋不自在！”谭氏用揪着手帕子的手轻轻捶了捶自己的心口位置，满脸的郁闷。
老杨头见四下无人，抬起手，搭在谭氏的肩膀上。
俯下头，声音很温和的劝解谭氏：“就算这孩子姓何，难道就不是咱小安的儿子？将来敢不给咱小安养老送终？”
谭氏摇头：“怎么可能，那就是咱小安的种，说破大天都是咱小安的种！”
老杨头笑了，“这就对了嘛，咱是男方，咱男方的格局要拿出来。”
“我就可以这么说，即便那孩子姓何不姓杨，可在世人的眼中，都会认为他是咱老杨家的种！”
谭氏更加用力的点头：“对，对，但愿何莲儿肚皮争气，二胎再给生个大胖小子！”
老杨头乐了，“这种事不强求，他们年轻，只要不懒，有的是机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