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6章 可以的啊
“爹，那刘金钏这会子去哪了？有没有跟刘大柱走？”杨若晴又问。
被问到这个，杨华忠的表情变了变，明显有些不太高兴。
“照理说，亲爹老子都回来了，肯定得把闺女接回去照看。”他说。
“可这刘大柱是真窝囊啊，说他不敢接金钏姐弟回去住，得那边的新妇点了头才可。”
杨若晴嘴角也轻轻抽了下，这爹当的，一如既往的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感。
“结果他又被周氏给骂了一通，周氏把刘金钏给带回家去了。横竖很快就要认门，再过门，周氏跟你四叔四婶那商量好了，大不了这段时日就他们养着，到时候也从季家那边出嫁得了！”
杨若晴想了想，说：“若这是他们双方商量好的结果，也是可以的啊。”
刘大柱那边是指望不上，就算新妇允许这段时日刘金钏去那边小住待嫁，也没意思。
对刘大柱那种亲爹老子，如果杨若晴是刘金钏，是不想再跟他相认的。
顶多在这议亲的时候为了让婚事的程序齐全，让自己的婚姻大事名正言顺才不得不把他拉出来做个工具人，只要成亲了，这个工具人她将会一脚踹开。
人心换人心，虽然血缘关系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陪伴成长的那份感情。
“晴儿，你帮爹把马儿前去马厩里，再给它喂点草料和水，我去一趟老宅，你四叔捎了吃食给你奶，我给送过去。”杨华忠把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也就没啥好说的了。
杨若晴知道在自家老爹这里是挖不出其他八卦来了，自家老爹素来就是这样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单刀直入，有啥说啥。
想要听八卦啥的，那得等四婶从仓乐县回来，能说上三天三夜。
所以，她欣然点头，从杨华忠手里接过缰绳和马鞭，“好嘞，我来照料马儿，爹你忙你的去吧！”
杨华明和刘氏在仓乐县待了三天，两口子就回了长坪村。
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大包小包的拎，看得出，这趟出去，真的是满载而归。
而且，正如杨若晴对刘氏的了解，两人租了一辆马车送到村口的大路边，结算了钱打发那马车夫走，他们自己并没有进村，而是拎着这大包小包的东西来了大路边上的杨华忠家。
“哎呀妈呀，这趟可真是把我给折腾坏了，今个我把话撂这儿，三哥三嫂还有晴儿你们可得给我做个证，”
“往后我出远门要是再带着杨华明这个大包袱，就让我吃菜没盐，蹲茅坑没纸！”
刘氏刚进堂屋，东西都还没放下，腚儿也都没沾到凳子，那嘴巴立马就嚷嚷开了。
这让杨华忠和孙氏听得哭笑不得。
“四弟妹你这又是咋啦？前几日听你三哥回来说，你们一块儿去了仓乐县看望三丫头，我还打心眼里高兴呢，咋这又抱怨上了呢？”
杨华忠则去看刘氏身后。
刘氏身后跟着杨华明，杨华明脸色苍白，满脸的疲倦，嘴角下巴上好像还沾着一点脏东西，身上衣裳上好像也是。
不过，跟刘氏如出一辙的是，杨华明的双手也拎着东西，满满当当，几乎十根手指头都没空闲，全特么派上了用场。
杨华忠赶紧走过去，帮着接下了杨华明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哥哥询问的眼神悄悄问询着弟弟。
然而弟弟只是张了张嘴，然后又给闭上了，摆摆手，叹口气坐到一边的凳子上去了。
这让杨华忠更加疑惑，不知这两人咋回事，咋刚进家门一个抱怨，一个连解释都欠奉，这是咋回事？
“四叔，四婶，你们俩都累了，来来来，先喝点热茶歇息歇息，咱缓口气再说其他的。”
杨华明赶紧伸手来接过茶碗，啐了一口，小口抿着润了润嗓子，接着就双手捧在暖手。
满脸的疲惫憔悴，眼底布满了血丝，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也有点脏。
再反观刘氏，虽然精神状态比杨华明要好，但估计是被怒火给充斥着的，等到那股子火气卸掉，估计整个人也得瘪下去。
“四叔，四婶，你们俩这状态可不像是从闺女家做客回来啊，倒像是拖家带口逃难呢，一看就累得不行，这是咋啦呀？”杨若晴拉了把凳子在他们对面坐下，笑嘻嘻问。
杨华明朝刘氏那偏了下脑袋，意思就是让刘氏说。
刘氏放下茶碗，清了清嗓子，摆开了架势。
“甭提了啊晴儿，咱去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在三丫头家待的那两三天，三丫头和雪云顿顿好菜好饭的招呼着，他们还带我们去了那边有名的寺庙里烧香，雪云跟寺庙的主持有交情，主持还留了咱们吃了顿庙里的斋饭，”
“哎呀呀，那葱油拌的烟笋，再搁点红辣子，啧啧，真叫一个下饭啊！”
“还有他们寺庙里自个做的腐竹和素鸡，哎哟哟，我能干两大盆，对了，更绝的还是那些野山菌，千万别小看那些和尚，烧菜个个都是好手，野山菌的鲜味儿全给烧出来了，不晓得有多绝呢，当然了，要是换做我，放一勺猪油进去……”
杨若晴环顾四下，发现大家都跟自己一样，听着听着这眼神就都变味儿了。
但大家都没好意思打断刘氏的话，于是，杨若晴直接抬起手对刘氏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
“四婶，我打断一下哈！”她说。
“你能不能先把寺庙斋饭的话题留待回头再说，咱现在想问的是我四叔咋回事，咋这么疲惫憔悴？”
因为有了杨若晴做先锋，所以孙氏也无奈的笑着，说：“四弟妹，吃吃喝喝那块咱以后闲聊时候再说，这当口你先捡着要紧的说吧！”
刘氏眨了眨眼，那是满脸的无辜，因为在她看来，斋饭这个话题也非常的重要啊！
可奈何大家伙儿都不爱听，刘氏也很无奈，只得叹了口气，瞅了眼那边靠在凳子上，手里捧着茶，状若虚脱的杨华明一眼，郁闷的将话题扯了回来：
“你四叔这身体啊，真是豆腐合着屁做的，一点儿用都没有！”
第9827章 又吵上了
“你这婆娘，说话就说话，咋张嘴就骂人呢？”杨华明原本是靠着的姿势，眼睛微微眯着，正在闭目养神好让身体恢复精力。
结果刘氏这番话一出，直接就让他不乐意了，不出声反驳一下，都没法挽尊。
刘氏白了杨华明一眼，那是满脸的鄙夷啊。
“我可不是骂你，我说的是实情好吧！”
“回来那一路上，你打从上船起就在呕吐，吃啥吐啥。”
“五六个时辰的水路，你从头吐到尾，身上穿的衣裳，包袱卷里的两套换洗的衣裳，全给你吐脏了，你看看你这身上，还有你那嘴角，下巴，恶不恶心？埋不埋汰？”
刘氏指着杨华明的身上，嚷嚷着让大家伙儿看。
大家伙儿顺着刘氏手指的方向看，果真在杨华明的衣裳上留下了很多块污渍……
杨若晴也明白过来，先前她看到四叔下巴上粘着的东西，第一反应是他们路上吃的零嘴小吃的残渣没搞干净，粘在身上。
没想到，竟然是呕吐物。
“我四叔是晕船，晕船，晕车，这些都很正常，跟身体板好坏没啥两样，四婶你别那么说！”杨若晴跟刘氏那道。
刘氏撇撇嘴，“那为啥我不晕船呢？我好得不得了！”
“你是你，他是他，就好比我四叔喜欢吃松花皮蛋，可四婶你闻着那个味儿就想吐。而你喜欢吃猪肝，我四叔就算捏着鼻子把猪肝吞到肚子里，没出一会儿也要吐出来，同样的东西，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这个强求不来的。”
杨华明坐在凳子上，听到杨若晴这样帮自己说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窝窝里，这让他很是感激，并用力点着头。
“对对，晴儿你说的对，我坐马车不晕，甭管多远的路都不晕，可不晓得为啥，坐在船上，就像是把人倒过来放在一只晃晃悠悠的盆里面似的，那感觉贼不舒服啊！”
杨华明如今缓过了气，也终于能捧着茶碗，回忆起当时的感受。
“坐船真是太难受了，我真是再也不想坐船了，早晓得这样，我打死都不该答应陪你一块儿去仓乐县看三丫头，我真是把自己给坑惨了！”
“这可是你说的哈，往后你要是再去，看我不拿鞋底板子拍在你那张大饼脸上！”
“诶，那是我闺女，我咋就不能去了？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你这婆娘咋还越说越起劲儿了呢？”
“哈，这就立马改口了啊？真真是不要脸，也不想想这几天在三丫头那里，你吃了多少好东西，喝了女婿多少好酒！”
刘氏掰着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的又在数着这趟三丫头和刘雪云花在杨华明身上的钱，买的东西！
比不得刘氏那些丰富的话语和尖锐的台词，杨华明翻来覆去就重复一句话：“我生的闺女，我吃她家一口饭，喝女婿一口酒，天经地义。”
但是刘氏还是在源源不断的数落杨华明。
杨若晴听不下去了，再一次打断刘氏：“四婶啊四婶，你能不能别这样急躁，说话就是一杆子撸到底，压根就不给人一点儿活路，干啥呢？啊？”
刘氏哼哼着，声音弱了几分，但还是很不服气的指着杨华明：“我最烦的就是他这一点，一辈子都不咋陪我出门，难得出门一趟，东嫌弃西挑剔的，就不给人一个痛快心情。”
杨若晴扭头看了眼杨华明，“四叔，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出去玩讲究的就是个好心情，你咋能高一些负面的情绪话出来呢？”
杨华明讪讪笑着，说：“我那就是口头禅，随口一说，我心里头也是很高兴的嘛！”
“高兴就敞开了高兴，非得嘴上说反话干啥？老四你这个毛病也是该改改了。”久未出声的杨华忠也告诫杨华明。
杨华明只能嘿嘿笑着，点着头，“好，好，我改，我尽量改！”
得到杨华明的保证，杨华忠又去说刘氏：“老四说他改，你也就别得理不饶人了，差不多就得了。”
刘氏瞪了眼杨华明，又转过脸来看杨华忠，换了副语气说：“三哥，我饶过他了。”
“不过，有件事我就是搞不懂，为啥去的时候他好好的，也不晕船。”
“回来的时候使劲儿的晕船，一路吐回来，还想让他陪我去甲板上看水鸟呢，啥都没看到，光顾着伺候他了，哎……”
刘氏叹了口气，语气里都是遗憾。
“咋，你们过去的时候没看到水鸟？”杨华忠问。
刘氏摇头，语气越发的低落，甚至还垂下了头，两只手抠着自己衣裳上毛毛球。
“去的时候没看到水鸟，因为起太早了，上了船我们俩就挨着坐那打瞌睡了……”
其他人都在互相交换着眼神，都明白了刘氏这趟回来大发雷霆的真正原因。
原来是想要跟杨华明一块儿浪漫一下，结果没有机会浪漫，反倒被晕船呕吐给破坏了出行的美丽心情。
“四叔，还是你来说吧。”杨若晴朝杨华明那眨了眨眼，小声提醒。
四叔说的，比他们说的，更管用。
杨华明被杨若晴这么一催，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他还是放下茶碗，很认真很真诚的对刘氏那解释起来：“我之所以过去的时候没晕船，一方面原因是起早了，上船就打起了瞌睡。”
“那你后来醒了，你也没晕船啊！”刘氏说。
杨华明好脾气的笑了笑，接着解释：“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因为要去闺女家，又是第一趟去，我贼高兴，贼新鲜，那种感觉就冲淡了晕船的感觉。”
“等到回来的时候，这心里吧，多多少少有些低落，惦记闺女，有些舍不得，上了船后那船上人又多，船舱里也不晓得是哪个天杀的放了一长串屁，臭得要死，当下我就没忍住，胃里面翻江倒海，接下来一路都不得好了……”
“啊？你说有人放屁啊？”刘氏眼珠儿骨碌碌的转，脸上露出几分心虚。
杨华明没有察觉她的心虚，还在接着解释，“等到康小子和金钏成亲了，咱再把新宅子立起来，到时候咱抽个空子，把家里交给他们夫妻，我带着你去湖光县那边好好游玩一番。”
第9828章 一起琢磨
“我听说湖光县那边有个紫薇山，紫薇山里有个紫薇洞，那洞藏在山底下，老长老长了，里面很好玩的！”
刘氏用力点头。
杨若晴却突然打断了他们二人的遐想，说：“那紫薇洞我去过，里面其实没啥好玩的，是外面人传的太夸张了。”
“不好玩吗？”杨华明和刘氏都异口同声的问，并齐齐看向杨若晴。
杨若晴果断摇头，“真的，一点儿都不好玩，里面黑咕隆咚的，脚下的石板都是水，长满了青苔，两侧的石壁上黏糊糊的，头顶还在滴滴答答的掉水，”
“有的地方石壁上爬满了虫子，怪模怪样的虫，还有些地方倒挂着许多蝙蝠，以前那些蝙蝠还咬伤过人。反正不好玩就是了，千万不要去！”
听到黑蝙蝠咬人，刘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哎呀妈呀，这也太渗人了，那我不去了，打死都不去那种鬼地方。”刘氏说。
杨华明则是半信半疑，但他实在想不出杨若晴会是故意阻拦他们的。
而杨若晴自己呢，见到他们打了退堂鼓，心里面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湖光县紫薇洞那个地方，可不简单。
好几年前，她和骆风棠，带着辰儿，骆宝宝去湖光县左家做客。
左君墨尽地主之谊，带他们去当地的名胜景点紫薇洞游玩。
结果在洞里的一处地下暗河那里，发现了一个地宫的入口。
他们几人顺着那入口进入了地宫，在那底下，竟然还有拱桥，两三层高的楼阁，以及镇守楼阁的大怪蛇。
辰儿如今佩戴的那把古剑‘干将’，就是在那里获得的。
几个人历经了一番生死搏斗，才终于从另一端的悬崖峭壁上爬上来，而那条怪蛇，依旧留在那里。
除了怪蛇，那里还有没有其他更加神秘可怕的东西，杨若晴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可以明确，那就是那个地方危险，能不去，就不去，不去了，你留在地面上，活在阳光底下，你至少安全。
去了那些地方，有可能就是作死，好好的活着，比啥都强。
“晴儿说的对，小心驶得万年船，出去玩还是就去人多的地方玩玩好。”杨华忠说。
杨华明道：“我就想去游山玩水。”
杨华忠乐了，“咱村子后面的眠牛山，那么大，山脚下有河，再往上游走还有一个大水库，够你游山玩水的了，何必去别处？”
杨华明果断摇头，“近处的都看腻歪了，得换换地儿，算了，这会子不说那些了，先把眼下的事情忙完，咱家年内还得接儿媳妇儿呢！”
刘氏也欣然点头，“对，事情一桩桩来做，不急。”
杨华忠和孙氏他们看到这两口子终于不再吵嘴，而且还就接儿媳妇进门这事儿达成了共识，也都很欣慰。
刘氏问杨华忠：“掐黄道吉日这个不难，回头我拿点鸡蛋红糖啥的去一趟李家村找个算命瞎子占卜一下就完事了，”
“主要是这俩孩子的婚房，安置在哪？”刘氏又问。
关于婚房安置这个问题，杨华明还真是有点为难。
咋说呢？
因为康小子长这么大，至今都还没有自己单独的屋子睡觉。
早些年他还小，是在杨华明和刘氏的屋里安置了一张小床。
后来年纪大一些，不再方便在一块儿睡，得搬出去另睡。
可是西屋就三间房，一间做了灶房，灶房后半截做的杂物房。
中间是杨华明和刘氏睡觉的屋子，床前面拉了一张帘布，帘布前面再摆一张八仙桌和几张凳子，兼任四房的堂屋。
最边上那间屋子，很久以前是荷儿菊儿三丫头三姐妹一起睡的。
后面康小子降生，荷儿出嫁，那屋子中间又隔了两块木板子，后面住着菊儿和三丫头姐妹，前面小半截只能摆下一张单人床，那就是康小子的地盘。
虽然菊儿和三丫头如今也都出嫁了，但是后面那小半截屋子依旧为她们姐妹保留着。
毕竟有时候她们回娘家啥的，总不能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吧？
如今，康小子要成亲了，刘金钏要住进来，再让小两口去挤那小半截屋子，真的就不好了！
杨华明思索了下，说：“我有几种想法，容我一个个说来吧！要是哪里说得不太好，荷儿娘你也别急躁，更别骂我。”
刘氏翻了个白眼，“几个想法一个没说，就先开始放屁了！”
说到放屁，刘氏突然就又不说了，闭紧饿了嘴巴。
心里也虚了一下。
杨华明也没留意刘氏的异样，他笑了笑，转过头又对杨华忠他们说：“三哥三嫂还有晴儿，你们也都帮着琢磨下。”
杨华忠和孙氏，以及杨若晴都跟着点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一起听听，帮着参谋参谋也是可以呀！
杨华明清了清嗓子，说：“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去跟咱娘那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东屋那间空着的屋子腾出来给康小子和金钏结婚用……”
“你想啥呢？怕不是想屁吃啵？”
杨华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氏给打断了，刘氏一脸的嫌弃，看待杨华明的眼神如同看待一个出瞎主意的智障！
杨华明沉下脸来，“刚还说好了不乱骂人……”
杨华忠和孙氏他们几个也都正色看着刘氏。
刘氏红了下脸，说：“我的意思是，这事儿想都不用想，东屋中间那个，是老汉老太太为梅儿留的。”
“梅儿这出嫁都快二十年了，那屋子一直为梅儿保留着，谁都不能动！”
东屋跟西屋是对称的，同样三间，一间住谭氏，一间留给梅儿，还有一间以前拨给了小娟母子。
后面小娟走了，那屋子就是铁蛋一个人在用。
原本想着让康小子也搬过去，兄弟俩一块儿用，这不，铁蛋念书了，放学回来都要写字，看书，一个人住更方便。
再者，康小子自己也提出不想去打搅弟弟，因为他自己在镇上做小生意，平时也不咋回家，就逢年过节回来短暂的住几日，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了，所以康小子继续住原来那小半截屋子。
第9829章 症状
宜州军营。
骆风棠望着眼前的新兵，脸色有点黑。
这些新兵大约五百人左右，并不是全部的新兵，但已经是新兵当中水平比较高的了。
只是，看他们站的松松垮垮的，连旗令都能出错，这怎么上战场？
战场上，军情瞬息万变，指挥官不可能用嘴吼来指挥，兵士们也很难听到，指挥官主要使用的是旗令来指挥。
除了旗令以外，另外一种是鸣金击鼓，这种相对简单一些，但这两种，普通的士卒，都要掌握的，这都是基本功。
“怎么回事？”骆风棠黑着脸望向李锐立。
别的事情，他可以商量，可以容忍，但练兵是头等大事，他是半点瑕疵都不想看到。
要是李锐立不能给个满意的答复，这个总兵也就干到头了。
骆风棠不介意换一个能干的。
李锐立苦着脸，低头道：“大将军，不是末将不尽力，实在是太古怪了……这些新兵，原本都训练的好好的，最近几日，忽然他们就成了这副模样。”
“你怎么早不告诉我？”骆风棠皱眉。
兵营里出现的状况，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他的。
“末将派了三拨人，他们都回报说已经送到……”李锐立低头道。
“将他们都叫过来。”骆风棠脸色肃然，他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是。”
李锐立赶紧从高台上下去。
骆风棠一挥手，让这些似乎没睡醒，东倒西歪的新兵们回营。
现在看新兵演练已经毫无意义了。
可惜现在紫烟不在这儿，否则，可以让她去检查一下这些新兵的身体。
在李锐立找人的空档，骆风棠回到堂屋里见了云影。
张天意跟着骆风棠，全程都只看不说，他现在临时充作一名侍卫，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身份。
“侯爷，属下昨晚才回。”云影低声道。
他对军营里发生的情形，也不大了解。
“李锐立说，之前新兵训练的挺好，是不是这样？”
骆风棠知道云影去了何处，云影刚回四象城去调人了，抽调了一批人马过来，那些人俱都是四象城重新招募的，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现在已经是可用之才。
“不错，在属下离开前，新兵训练已经进入正轨了。”云影点头，他都是实话实说，并未隐瞒什么。
“你去把紫烟找过来。”骆风棠给他派发了任务。
“好。”云影点头，转身离去。
紫烟处理完十万大山土著人会议之事以后，便离开处理各种情报，她是整个宜州隐卫的总统领，事务极为繁忙，情报又是重中之重，很多事都要她亲自处理才放心。
现在只有云影一直跟紫烟保持着联系，别人都找不着。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骆风棠和张天意两人。
“不像是固元丹带来了影响。”张天意疑惑道。
“或许我们都走错了路子，南巫教使用的是另一种方法来搅乱我们士卒军心。”骆风棠摸了摸下巴，他有一丝担忧，现在的情况，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等一等，等李锐立来，他定然会给个说法。”张天意现在也想不出更多，毕竟他们现在得到的信息还太少了。
过了一段时间，李锐立快步从外面赶来。
进入房间以后，立刻单膝下跪，低头请罪道：“大将军，末将有罪，传话的那几人，全都不见了。”
“失踪了还是被人杀了？”骆风棠不动声色的问道。
失踪和被杀，这之间的区别还是比较大的。
“一位失踪，两位被杀。”李锐立咬咬牙，还是说出了实情。
现在要还是隐瞒，以后要是出了事，他将万劫不复。
好不容易等到了杨虎臣离开，他得了实权，到手的权柄，他可不想丧失。
只有身在体制内的官员，才深切体会到一个机会的难得，多少人蹉跎一生，一级都升不上去，一辈子都停留在原地。
他李锐立抓住了机会，那就不可能再轻易放弃。
而能继续握住权柄，最重要的就是跟进大将军的步伐，取得大将军的信任。
“你把具体情况说一说，再说一下，那些士卒们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骆风棠道。
现在骆风棠的语气并未有明显的质疑，这让李锐立心头感激不已。
幸好上司是大将军骆风棠，要还是虎威将军杨虎臣，现在他恐怕已经被控制起来，说不定已经被动用了私刑。
想起虎威将军杨虎臣的私刑，他整个人就禁不住不寒而栗。
曾经有一位九品县令，被杨虎臣抓到后宅私刑，夹子将双手都夹出了白骨，那副惨样，至今他都惊惧。
战场上杀敌他不怕，官场上死的不明不白，他就恐惧了。
他没有耽误，立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那两名死掉的士卒尸体，是在另一名士卒的床底下找到的。
而那名士卒，问遍军营，没人知道去向。
大概便可以判断，极有可能是那名失踪的士卒，杀掉了另外两人，自己逃离了军营。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判断，并无太多的证据。
“新招录的士卒们，基本上都是宜州本地人，他们现在并无大碍，但就是体力不支，没精神，有时候还会精神恍惚，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后续还会有什么变化，不得而知。”
李锐立解释道。
“是全部新兵如此，还是少部分？”骆风棠继续问道。
“头一天只有极少数人精神不振，今日几乎都是这个状况了。”
李锐立有些无奈和尴尬。
要是能挑出一批身体正常的士卒，他不会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的让那些身体不适的士卒出来演武。
事实证明，强扭的瓜不甜，那些士卒连正常的操练都完成不了，不仅体力有问题，他们的精力，记忆力似乎都出了问题。
“除了士卒外，将领们状况呢？”
骆风棠道。
“只有少部分人是正常的，大部分人也有差不多的症状。”
李锐立低声道。
“先封锁军营，最近士卒们不要出营了。”
骆风棠只能下达这样的命令，他意识到士卒们出了大问题。
第9830章 几种方法
望海县，长坪村，杨华忠家的堂屋。
听完刘氏对于东屋那间空房的分析，杨华忠杨华明兄弟都沉默了下去。
同样作为媳妇的孙氏，即便心里亮堂，但这种时候也是不好发表自己的观点的。
因为这涉及到婆婆对小姑子的疼爱，作为儿媳妇，说了，就容易变味，觉得你这个嫂嫂容不下小姑子。
若是杨华明不在跟前，只有杨华忠在，那么孙氏还可以适当的说几句自己的想法。
但杨华明在场，孙氏就不太好说了。
孙氏这个儿媳妇不好意思说，但刘氏却是说得无所顾忌。
因为这事儿涉及到的是康小子，是四房的利益，所以刘氏必须说。
“不是我故意那样说老太太，主要是老太太对咱梅儿的护犊子，不要我说，三哥，老四，你们自个清楚。”
“梅儿就嫁在本村，家里那么多屋子，白天，夜里，抽个空都能过来转一趟，”
“出嫁这些年，除了栓子出事那一年跟栓子闹别扭跑回娘家住了一宿，其他啥时候见她回来住过？”
杨华明摸了摸鼻子，插了一句：“跟栓子闹矛盾那次回来，要是我没记错，她也没睡她那屋，是跟咱娘一块儿睡东屋的，对吧？”
刘氏连连点头：“对对，你记性可真好，就是睡的咱娘那屋！”
“那一年咱娘生病，腿脚走不了路，躺在床上小半年了，都是三丫头夜里陪着一块儿睡，伺候她。”
“梅儿作为亲闺女，从来没有过来守过夜！”
“这事儿，我没冤枉她吧？”刘氏边说边问。
其他人也都在跟着回忆，而后没有一个人反驳。
因为刘氏这回说的话，没有夸张，也没有弄虚作假，字字句句都是真实发生的！
“哎，我看东边那间空无咱就不要惦记了，那是梅儿的，甭管她回不回来住，都是她的，咱还是另外想法子！”杨华明最后也放弃了第一种。
杨华忠默认了杨华明的话，追问他：“你先前不是说有好几种法子吗？来，再接着说，第二种是啥？”
杨华明咧了咧嘴，“第二种就简单多了，压根用不着去过问咱娘。”
“我是想啊，让铁蛋跟康小子换一下，铁蛋还小，过完年就要去镇上书院念书，他那屋给他哥哥嫂嫂成亲用，他暂时就住康小子那小半截屋子得了！你们看咋样？”
杨华忠皱了皱眉，“这事儿得问问铁蛋的意思才行。”
杨华明说：“都是家里的屋子，我们家长说了算，他一个臭小子能有啥意见？”
杨华忠道：“不能那么说，还是得问问铁蛋，尊重下孩子的意见。”
杨华明大手一挥正准备说不问不问，刘氏却抢先否决了杨华明的话：“还是算了吧，就算铁蛋去了镇上念书，过节过年也都得回家来，住那么小半截屋子，屋里除了一张床和一只放衣裳的柜子，都塞不下其他物件。”
“难不成坐在床上念书？趴在被子上写字？不妥不妥！”
就算不是从自己肚皮里出来的，可这些年过去了，看着那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天天长大，从五六岁的小淘气长成如今这十一二岁的少年郎。
从一开始对自己的惧怕，到后面的小心翼翼……
如今念了书，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也跟着三丫头和康小子他们喊她‘母亲’了。
就算是养一只小猫小狗，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会有感情。
更何况是个人呢？
所以刘氏第一时间就否决了杨华明的提议。
“又不是一直让铁蛋在那屋里住，暂时住一下嘛，等回头咱盖了新屋子不就好了嘛！暂时委屈下他嘛！”杨华明一脸无所谓的说。
刘氏的态度却异样的坚定：“不行，不能为了康小子成亲，就委屈了铁蛋。”
“不然，村里人真要戳我脊梁骨了，杨华明你可别在背后做好人，黑锅甩给我，我不背哈！”
杨华明龇牙咧嘴：“瞧你，把我说的，真是……”
“那你说，这事儿该咋整？”他问。
刘氏两手一摊，白眼一翻：“这事儿你问我做啥？你不是说你有好几种法子吗？这才刚说了两种呢，你倒是接着说啊！”
“对，老四，你接着往后说嘛！”杨华忠也在催问。
杨华明说：“第三种法子，就是让康小子和刘金钏在镇上他们租赁的屋子里成亲得了！”
“之前康小子和荷儿姐弟俩不是在瓦市后面的巷子里租了两间屋子嘛，就让金钏也住过去得了，横竖他们成亲后，金钏也要跟着去镇上住的，给他们姐弟烧烧饭，料理料理家务啥的。”
这一次，竟然有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不行。”
“使不得！”
“不妥当！”
这三道否决的声音分别来自杨华忠，刘氏，以及孙氏。
刘氏说：“哪有人家成亲不在自个家里成的？还跑去出租屋里？像啥话？”
“再说了，成亲多多少少都得添置几件新物件吧？新物件家里没法摆，还得送到镇上的出租屋里去？”
“那到时候新媳妇儿是进出租屋的门？还是进咱老杨家的门？”
“总不能人进了咱老杨家门，嫁妆啥的却运去了别人家的屋吧？又或者后面再送去出租屋，这不是折腾嘛，也晦气啊！”
孙氏也摇着头，蹙眉道：“确实不妥当，在外面租赁屋子，房东也有很多讲究的吧？”
“就算咱自个把嫁妆运送过去，人家房东还不一定答应呢，我之前是听谁说来着，两口子在外面做小生意，租赁了屋子，媳妇儿刚怀孕，那房东就天天来打听问啥时候生，明着暗着的叫他们生娃要找个别处生，不能在租赁的屋子里生，说有血，容易翻血光之灾，对房子主人家不好，你们说，遇到这样的事儿，自己住的也不舒心啊！”
杨华明和杨华忠的脸都沉了下去，杨华明说：“瞎讲究，又不是崭新的屋子借给别人住，是自己不住的旧屋子租赁出去，自己收钱就好了嘛，管那么做啥？”
“那种房东被我遇上，我非得一巴掌呼在他（她）脸上！”
第9831章 都被否决？
孙氏也说：“是的，成亲娶媳妇儿还得娶进家门才好。”
杨华明挠了挠头，“那啥，要是这第三个也被否决了，那我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法子了。”
“说！”
“实在不行，把康小子那屋子里的隔板拆了，整间屋子空出来，修缮一下给康小子和金钏做婚房。”
“只是这样一来，在新屋子落成之前，咱家几个闺女回娘家，都没地方睡了。”
“荷儿和春霞母女，也没地方待了，可咋整？”
杨华明满脸的晦涩，虽然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心里头苦哇！
身为一个男人，都到了这把年纪，眼瞅着儿女们成家再开枝散叶，竟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能提供，真的好失败！
刘氏没吭声，捏着下巴坐在那里使劲儿的琢磨这个法子。
杨华忠想了想，“如今想来，这个法子是最可行的。先接媳妇儿进门，明年开春就盖新屋子。”
“一切顺利的话，最多半年，你们四房大家伙儿就都有自己的屋子落脚了。”
“这半年里，荷儿母女，菊儿，三丫头她们回村来，就到我们这些人家随便凑合凑合，一起把这个难关渡过去！”
孙氏点头，“对，这样也行，咱老杨家这么多房呢，还怕腾不出几间客房给闺女和外孙女外孙们落脚么？能的！”
杨华明感激的点点头，又去看刘氏。
刘氏那边也已经松开了眉头，她站起身朝杨华忠和孙氏这欠了欠身，打着趣儿说：“三哥，三嫂，你们真是太好了，我都忍不住要学着城里人的规矩，跟你们这行个礼做谢了，哈哈……”
杨华忠和孙氏都笑。
孙氏打量着刘氏这扭扭捏捏欠身行礼的样子，觉得有趣，夸说：“四弟妹这去了一趟仓乐县就是不一样，瞧瞧，这城里人的规矩做的有模有样的了。”
刘氏嘿嘿笑着，说：“要是给我一柄香妃扇子拿着，再换身长裙子，我还能做得更有模样。”
杨华明大手一摆，“拉倒吧你，你咋不说再给你配俩丫鬟搀着走路呢？咱家娶媳妇儿都没那空屋子，还在这里显摆，我去！”
刘氏立马就打回了原形，双手叉腰朝杨华明那啐了一口：“你还好意思说，这还不是你这个当家男人没本事！”
杨华明捂着心口，老铁，这就又扎心了啊！
杨华忠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玩笑话就说到这里吧，接下来咱说点别的。”
“啥别的呀？”刘氏问。
杨华忠怔了下，其实他也不知道说点别的啥，刚才纯粹就是不想他们俩纠缠那个话题，省得又嚷嚷起来。
“四叔，四婶，你们不在家的这几天，家里发生了一件事。”
杨若晴冷不丁冒出了声，她刚才一直在做一个安静的旁听者呢。
“啊？咱家发生了啥事儿啊？晴儿你快说！”
“等等，先别说，让我猜一下！”
刘氏只要涉及到这些八卦方面的话题，整个人就来劲儿，哪怕上一秒还累得呼哧呼哧喘大气，下一秒就能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原地复活，龙精虎猛。
“行，四婶你猜。”
“你先得告诉我关乎哪一块的！不然不好猜！”
“关于我爷奶的。”
“啊？他们啊，我猜猜啊……”
刘氏在猜，杨华明也偏着头看杨华忠。
杨华忠闭着嘴，朝杨华明轻轻摆了摆手。
四弟妹和晴儿都说好了先不说，让四弟妹猜，杨华忠自然不会提前跟杨华明那透露半个字的。
杨华明龇了龇牙，嘴里嘀嘀咕咕着；“老两口到底又闹了啥事儿啊？一个个神秘兮兮的……”
另一边，刘氏开始了她的猜测。
“若是老两口自己闹了别扭，那我们回来肯定就能察觉出这氛围不对，八成可以排除这一条。”
刘氏捏着下巴，边分析边自己给自己点头。
突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还跑到堂屋门口，扒着门框朝老杨头的客房方向张望。
“打从我们回来至今，在堂屋里说了这么久的话，老汉都没过来，这说明他压根就不在屋里。”
“这上昼还没吃晌午饭呢，就不在屋里，不可能是去找老姜头他们串门，他通常是在晌午之后去串门晒日头的。所以，他八成是去看梅儿去了！”
“加之先前晴儿说咱家发生了一件事的时候，不止说了老汉，还提了老太太！”
“所以，我的猜测是，老王家又开始闹腾，然后惊动了咱这边的老头老太太，老两口一起过去给闺女撑腰！”
“哈，晴儿，我有没有猜对？是不是这样的？”
杨若晴正拿了一根棉签在那里挠耳朵。
听到刘氏的问，她无奈的笑了笑，放下棉签说，“四婶，你发挥的太天马行空了，事实没你想的那么远啦！”
“啊？难道我还能猜错？晴儿，你直接说吧，我不猜啦，赶路赶累了，脑子不太好使！”刘氏摆摆手，有点气馁。
杨若晴抿嘴一笑，“我爷奶已经彻底和好了，前两天，我爷已经搬回了老宅东屋。”
“啥？”
“什么？”
杨华明和刘氏同时被惊愕到了，两人异口同声惊呼出声。
边上，即便对这事早就知道了的杨华忠和孙氏，在再次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两人也是忍不住的面挂笑容。
杨华忠说：“你们别惊讶嘛，这是好事啊！”
杨华明说：“三哥，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老两口都十来年没一块儿住了吧，都这把年纪还凑一块儿去住，这，这习惯嘛？”
刘氏也是用力点头，“突然床上有人跟你抢被子，还朝着你耳朵打呼噜吹臭气，换做我是睡不着的！”
刘氏有空无心，但杨华明却听得将自己对号入座了。
他很不高兴，咬了咬牙附和着刘氏的话说：“就是，一个人睡多好，至少被窝里没人放臭屁，也没人磨牙！”
被窝里放臭屁？
刘氏瞳孔一缩，偏头狐疑的看了杨华明一眼。
刚好杨华明也看了过来。
刘氏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杨华明目光里挑衅的成分。
这下，她猛地顿悟过来，好家伙，原来字字句句都是在讥讽老娘啊？
这还得了！
第9832章 满肚子的屁
刘氏当即撸起袖子就要跟杨华明干架。
杨华明也不甘示弱，站起身准备迎战。
杨华忠叹了口气站到他们二人中间，“你们这是干啥？儿媳妇都快要进门了，做公婆的还动不动就吵嘴，一点儿都不稳重！”
杨华明指着刘氏，对杨华忠那忿忿说：“是她先故意嘲弄我的，我睡觉打呼噜咋啦？老爷们打呼噜那不是天经地义嘛！”
刘氏也跳起来回应：“我放屁咋啦？流汗放屁打喷嚏，是人身上的三宝，你能保证你这辈子都不放屁？”
杨华明回应：“我也放，可我没你那么多，不像你，你满肚子的屁！”
刘氏面红耳赤，索性豁出去了，“对对对，我屁多，我满肚子的屁，那又咋样？”
“我就喜欢放屁，我想放就放，你管得着吗？”
“我也不怕告诉你，今个在船上那个放一长串屁的人就是老娘我，咋样吧！”
“啥？”杨华明目瞪口呆，眼珠子差点暴凸出眼眶，人也僵直的站着，只有嘴唇还在颤抖。
“怪不得，我就说嘛，是哪个混球能放出那样一长串臭屁？差点把我给熏死！”
“搞了半天是你啊，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晕船，你照顾我晕船是你该，你还埋怨我不该晕船，还瞒着我放屁，你这个黑心的妇人啊，最毒妇人心！”
杨华明越说越激动，那手指差点戳到刘氏脸上。
刘氏起初还很恼火，这会子看到杨华明这反应，刘氏突然就不恼火了，甚至还很得意。
“嘿嘿，就是老娘，咋样，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你，你……”
杨华明气到心口痛，捂着心口重新跌坐回凳子。
杨华忠和孙氏他们对此也是哭笑不得，很是无语啊。
就连杨若晴都听不下去了，对刘氏说：“四婶，你少说几句吧，饶了我四叔，也饶了我们，行不？”
刘氏还在那得意的笑，就像打了一场胜仗！
好在她给了杨若晴一点面子，没再纠缠这个话题。
“老四，你没啥事儿吧？”杨华忠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亲弟弟，走到杨华明跟前，俯下身轻声询问。
杨华明睁开眼，摇摇头，声音有些虚弱：“我没事……”
“有事就要说，不能瞒。”杨华忠又说。
杨华明点头，并朝杨华忠挤出一个笑。
而这边，孙氏和杨若晴也一齐去看刘氏，就这么一直看着，用力看着。
一直看到刘氏嚣张得意不起来了，然后，刘氏也忍不住往杨华明那边瞅。
瞅了一眼，又瞅了一眼。
每多瞅一眼，那眼中的担忧也就多了一分，到最后，她也忍不住了，来到杨华明跟前，一手搭在杨华明肩膀上，歪着头，上下打量着杨华明。
“那啥，到底咋样啊？不行我就给你找大夫？”
杨华明摇摇头，“不想找大夫。”
她犹豫着，缓缓俯下身询问：“那……我给你揉揉？”
杨华明诧异的瞟了她一眼。
还没等他表态，她赶紧退了回去，并直起了腰身：“算了算了，我还是不揉了，就我这手劲儿回头把你给送走了！”
杨华明：……
刘氏摆摆手，又说：“我看我还是去给你整点吃的吧，我去孙家肉棚那里瞅瞅还有卖剩下的猪肉不，晌午给你补补……”
刘氏撂下这话，一阵风似的走了，喊都喊不回来。
孙氏很是意外，说：“这晌午你们还回去烧啊？索性就在我家吃饭算了哦，夜里再回去烧呗！”
杨
华明说：“多谢三嫂的好意，既然那婆娘难得良心发现一回，打算自个烧，就让她去吧！”
结果，杨华明话音刚落，便见刘氏去而复返。
“四婶，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还说去肉棚，这恐怕都没走出院子门吧？”
当杨若晴看到刘氏那双发光的眼睛，顿时就猜到了。
果真，刘氏嘿嘿一笑：“我方才听到你娘留我们在这里吃晌午饭，就没去肉棚，这也有些累了，晌午饭我就不瞎折腾了，晌午就跟这对付一口！”
众人晕倒！
晌午，孙氏捡了小半筐土豆泡了皮，又拿出四根肋排剁碎，接着又从屋檐底下抓了一大把风干的缸豆浸泡开来。
她打算晌午用大锅烀一锅排骨红烧土豆和干豆角。
到时候再揉八两玉米面，贴着锅做地锅饼，蘸着汤汁贼香。
除了这些，孙氏还烧了一大钵红烧杂鱼。
鲫鱼，黄辣丁鱼，还有小半斤河虾，配点生姜蒜末辣椒啥的，一锅烩，又香又辣，下饭神器。
除此外，孙氏还舀了一大碗糯米粉，做了一碗甜甜的糍圆子。
刘氏哪里都不去，坐到灶膛口埋着头帮孙氏塞柴火。
杨华忠和杨华明哥俩去老宅把老杨头，还有谭氏接过来了，待会大家一块儿吃饭，饭桌上还要向老两口那说下康小子的婚事安排呢。
“三嫂，这菜贼香啊，我这哈喇子都要流出来啦，好饿啊！”刘氏埋头塞柴火，不时抬起头，看着锅上升腾的热气，香得不行！
孙氏在这烟熏火燎中，麻利的挥着手里的锅铲，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这趟你在三丫头家，肯定吃了一肚子的好东西，咋还这么馋呢？我这烧的可都是些土不拉几的家常菜啊！”孙氏说。
刘氏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三嫂，你这话就说错啦，虽说三丫头家是仆妇烧饭，能烧好多种花样出来，可不晓得咋回事，我们这嘴巴和肠胃啊，最喜欢的还是咱这边土生土长的菜！”
“香香辣辣的，贼下饭，吃完了再把锅里的锅巴铲起来，用米汤来泡，夹一快子自家地里种的雪里蕻腌菜进去那么一通搅拌，哎哟哟我滴个亲嫂子嘞，真是好吃得赛神仙哟！”
孙氏原本是不咋饿的，结果听到刘氏这样一番描述……孙氏也感觉肚子里空空，炒菜的速度都情不自禁的加快了。
饭点终于到了。
杨若晴也带着骆铁匠和王翠莲一块儿过来了。
没办法呀，两个孩子，可不得到哪都是婆媳同行么！
至于骆铁匠，杨华忠那是肯定要请他过来喝酒的，还有对面孙家的老孙头，那是杨华忠的老丈人，更是要请。
所以这桌上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幸而孙氏烧的菜分量也足，大家伙儿说说笑笑着往桌边一坐，随时随地都能营造出过年的气氛来。
第9833章 出人预料的事
饭桌上，发现了一件出人预料的事。
那就是，杨华明拿起酒盅，笑眯眯朝老杨头和谭氏那举过去，“爹，娘，听说你们俩重新住一块儿了，儿子贼高兴，来，这盅酒儿子敬你们，盼着你们这余生，不要再闹腾了，好好搭伙儿过日子！”
关于老杨头和谭氏重新住到一块儿这事儿，是悄悄进行的，并没有大张旗鼓。
因为老汉是在日头落山的时候，悄悄拿了一只包袱卷就进村的。
毕竟，十多年没一块儿住了，加之他们两个又都不是年轻人，所以这事儿传出去了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别人家夫妻是上了年纪，要分开睡的，他们两个倒好，还往一块儿凑，人家会说他们两个老不正经，一把年纪了还去图那些年轻夫妻图的东西……
所以，当杨华明喝了几盅酒后，有些醉醺醺的站起身来敬酒，并当众点破了这件事后，谭氏的脸刷地涨红，朝杨华明这咬着牙，目光锋利如刀子。
老孙头和骆铁匠他们也都感觉这氛围有那么一点点尴尬，两人假装喝酒，听不见这边的对话……
杨华忠将杨华明拽着坐了下来，他有点尴尬的看了眼老汉和老太太，对杨华明说：“爹娘是夫妻，本就该住一块儿，也好有个照应，这事儿天经地义没啥好稀奇的，来，咱喝酒……”
没想到，杨华明却是真的有些醉了，他把杨华忠的手推开，大着舌头说：“三哥你不懂，你早年就搬家住到村口这边来了，我留在老宅跟东屋那边门对门住着，”
“我的感受你不懂，我打小就在那里住，爹娘就在对面屋住着，”
“莫名其妙的这十来年屋里就只剩下娘，不见了爹，那家就不像个家，懂吗？”
“如今不一样了，爹娘重新住一块儿，东屋又有人了，咱老杨家没散，像个真正的家！”
杨华明越说越激动，他原本脸就比较白，这会子喝了酒，眼眶泛红，脸也泛红，说到动情之处，眼眶里都灌满了眼泪，声音也趋于哽咽，让人感觉他说着说着就要哭出声来了。
顿时，先前那种尴尬的气氛莫名的消失，大家伙儿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望着杨华明。
就连谭氏，也没再对杨华明咬牙切齿，而是垂下眼皮子，好像在沉思，满脸都是感慨。
至于老杨头，那就更不必说了。
老汉放下了手里的酒盅，看了眼身旁头上白发越来越多的老伴儿，再看看桌子对面，都已经四十开外快要奔五，却稀里哗啦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四儿子，老汉长叹了一口气，深深的自责涌上心头！
“是爹我做的不对，差点让咱这个家散球了，有些事，爹如今想来，很懊悔啊……”
有些事？
桌上有的人个个面上都在努力维持着镇定不变，但是心里都在疯狂的想着，老汉嘴里的‘有些事’，到底是哪些事啊？
尤其是刘氏，她原本正端着碗狂干饭，今天的每一样饭菜都特别对她的胃口，吃得都停不下筷子。
即便先前杨华明在饭桌上哽咽，她也只是端着碗好奇的望着他，并没有因此而耽误她干饭的速度。
但现在，听到老汉竟然在桌上主动承认了自己早些年做的那些荒唐事，以及揽错，刘氏干饭的速度终于缓慢了下来。
甚至，她还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左边的孙氏，压低了声问孙氏：“三嫂，老汉嘴里说的那些事，是哪些事儿？会不会跟当年那个云伢有关系？”
哎哟我的妈呀，孙氏可吓坏了，哪有这样在饭桌上就嘀咕的，这要是被听到了可不好！
所以孙氏吓得赶紧拍了下刘氏的手，朝她摇头，意在制止刘氏的刨问。
刘氏看到孙氏眼中的惊恐，暗暗翻了个白眼，至于吓成这样吗，三嫂可真是个胆小鬼啊！
刘氏转而又扭过头去，跟坐在自己另一边，正在给团团擦嘴的杨若晴那小声嘀咕。
嘀咕的内容是跟先前对孙氏那嘀咕的同样的话。
杨若晴并没有拍刘氏的手背制止，也没有像孙氏那样吓得往旁边躲，杨若晴只是偏头打量了刘氏一眼，也同样小声问她：“四婶，这个问题你很想弄清楚，对吗？”
刘氏点头，眼中的八卦火星子都快要溅射出来了。
这火星子要是溅到杨若晴身上，杨若晴都担心自己的衣裳要烫出几个大洞来！
“四婶，我也不清楚呢，要不，我帮你问问？”杨若晴也睁大了眼，热心肠的盯着刘氏。
刘氏看到杨若晴眼中一闪一闪的笑意，觉得杨若晴是在跟自己说笑。
于是刘氏也笑嘻嘻说：“那行啊，你帮我四婶我问问呗！”
话音刚落，便见杨若晴抬起了手。
“那啥，爷啊，我四婶让我帮她问问……唔！”
下一秒，杨若晴的嘴就被刘氏给捂住。
刘氏先前还在心里鄙视孙氏胆子小，遇到屁大点事儿就惊慌，这会子她自己脸上的惊慌，比孙氏要严重一百倍。
“这是啥情况啊？你们搞啥名堂？”老杨头皱着眉头，一脸狐疑的望向桌子这边。
刘氏朝老汉那陪着笑，“没啥没啥，我和晴儿闹着玩的呢，爹你接着说你的！”
杨若晴将刘氏的手轻轻松松就拨开了，笑眯眯的，抬手整了下落在额前的秀发。
“爷，你和我奶是年轻的夫妻，老来的伙伴，早些年你腿脚不好，需要人伺候，我奶上了年纪，伺候不好，反倒会把自己累出毛病，所以这才分开的。”
“如今你腿脚好了，你搬回东屋，这是人之常情，没啥好异议的，来，我也学着我四叔那样，敬你们一盅，祝愿你们身体健康，长长久久！”
杨若晴说完，端起面前的酒盅准备喝。
乌龙事件又出现了，她酒盅里竟然是空的！
“咦，我的果酒哪里去啦？我明明记得先前是倒满的啊，我并没有喝……”
说到这，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侧过脸看刘氏。
刘氏坐在那里，挪动着腚儿，身体轻轻的左右摇摆，脸上的表情那是似笑非笑，似笑非笑……
呵，懂的都懂了，原来就是刘氏偷喝了杨若晴酒盅里的果酒的！
第9834章 谭氏良心发现
刘氏继续嘿嘿嘿的笑，解释说：“那啥，先前我吃了一口辣菜，给呛住了，急得不行刚好手边有一盅果酒，就先往嘴里倒了……”
末了又特地补充了一句：“我不晓得是你的，我以为是我自己的呢，嘿嘿！”
自己的？
杨若晴朝刘氏面前桌上抬了下下巴，“呐，四婶你的那盅早就空了……”
众人也都看到了，这刘氏啊，就是喝完了自己的，趁着杨若晴在那里照顾团团，所以偷偷的又拿了杨若晴的那盅喝。
至于为啥刘氏不去拿孙氏的那盅？哈，理由很简单，孙氏压根就没有。
“你呀你，真是丢人，喝完了再倒就是了嘛，干啥要去拿晴儿的呢？这让晴儿想要敬酒都不行！”
杨华明真的被刘氏给整服了，他摇着头谴责着，拿起桌上那坛果酒走向刘氏和杨若晴这边，先给杨若晴倒上，再给刘氏倒上。
刘氏也搞得有点不好意思，拿着倒满的果酒跟着杨若晴一块儿站起身，“晴儿，那四婶也跟你喝一盅吧！”
杨若晴明白刘氏的意思，这是在喂先前的行为赔个不是，但是又不太好意思挑明。
“四婶，你是长辈，我是晚辈，我可担不起啊！”她道。
刘氏有点郁闷，晴儿这是拒绝了自己的那啥啊？
杨若晴接着又说：“四婶若真有那个心，不如和我一块儿敬我爷奶一盅，咋样？”
刘氏压根就没想过要给这二老敬酒，凭啥呀？有那个敬酒的功夫，她多怼几口菜，不香吗？
但是，杨若晴都出声相邀了，刘氏略作权衡，欢欢喜喜的点了头。
“好好好，咱俩一块儿来！”
刘氏给端起酒盅，和杨若晴两个一起站起身给老汉和老太太敬酒。
老杨头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连连点头，手也端起了酒盅。
谭氏犹豫了下，也松开咬紧的牙关，拿起勺子说：“我不喝猫尿，我喝口汤代酒！”
杨若晴笑着说：“可以可以，那我们先干为敬！”
这一顿饭，吃得特别的和谐，老杨头和谭氏重修旧好这件事，也算是过了明路。
老孙头和骆铁匠也都纷纷送上祝福，老杨头对于这些送来的祝福，那是照单全收。
谭氏，也渐渐的不再尴尬了。
饭后，男人们照例在收拾干净的堂屋里围着桌子喝茶，抽烟，聊天，拉家常，各种吹牛逼。
女人们分作两拨，一波去灶房收拾，另外还有带孩子的。
杨若晴和王翠莲带着团团圆圆回家歇午觉去了，刘氏则帮着孙氏去灶房刷锅洗碗。
等到杨若晴安顿好孩子们，留下王翠莲在家照看孩子，自己则重回了娘家。
刚进门，发现堂屋里男人们的茶话会已经结束，杨华忠去田地里转悠去了，堂屋里就只剩下孙氏和刘氏在那里喝茶嗑瓜子。
刘氏脸上的笑容堆都堆不下，那叫一个春风得意，眉飞色舞啊，边说边比划，激动到不行。
见杨若晴回来，刘氏兴奋的得两眼冒金光，迫不及待的说：“晴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奶奶啊，良心大发现啊，竟提出要把你姑姑的那间屋子给康小子做婚房呢！”
“啥？我奶奶提出来的呀？这么大气！”杨若晴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刘氏非常满意杨若晴的这种反应，说：“是真的，先前我帮你娘收拾碗筷的时候，你奶跑去灶房，亲口跟我这说的，你若不信，问你娘，看我有没有撒谎！”
杨若晴都不需要看孙氏那求证，因为她相信这件事上，四婶没必要说假话，而且说假话也没有什么意义。
“三嫂，你快帮我说两句呀，晴儿不大信呢，她以为我在吹牛呐！”刘氏又跟孙氏那催促。
孙氏笑了笑，说：“晴儿信的，不用我说。”
“是嘛？”刘氏又再次去看杨若晴。
这时，杨若晴也已经回过神，她抽开一把凳子坐了下来，对刘氏说：“四婶，我信你。”
“这下好了，就不用那么费力的去拆西屋的隔板了，菊儿和三丫头她们回来也有地儿落脚。”
刘氏连连点头，“是的呢，你姑姑那屋给康小子他们成亲，妥妥的呢。”
“且那屋你奶奶时常打理，动不动就进去坐坐，看看，屋顶的瓦片啥的，一两年就要催促你爹和你四叔五叔他们翻修一下，门窗啥的都是好的，更要紧的是，里面还有一张大床，暂时都不用打婚床。”
“等到我们四房的新宅子落成了，再打婚床，不然，这边打了婚床，到时候搬去新宅子还得拆卸，到了那边还得组装，忒费事儿了！”
“嗯，这对于你们四房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啊！”杨若晴也由衷的说。
刘氏嘿嘿笑，“八成是饭桌上我给你爷奶敬了一盅酒，让他们良心发现了。早晓得一盅酒就能把事情给办了，我早就该敬酒了！”
别说敬酒了，就算让她给老太太捶肩捏背都行，只要能换回好处，她可是能屈能伸的哈！
……
关于找李家村瞎子占卜黄道吉日的事儿，在谭氏的催促下，又在孙氏的陪同下，刘氏很快就雷厉风行的给办好了。
占卜了两个日子，一个是刘金钏过来认门的日子，就在六天之后。
还有就是刘金钏嫁过来的日子，在腊月初八！
“哎呀，会不会太紧了呀？今个就已经十月中旬了啊。”孙氏说。
杨华忠也说：“六天后认门，那都月底了，腊月初八进门，这中间满打满算一个月都没有，你们四房哪有空准备屋里的东西？他们那边也来不及准备嫁妆啊！”
刘氏笑着摆摆手：“两边都不用准备啥的，我这边床和桌子衣裳柜子洗脸架子都是现成的，梅儿屋里本来就有，我到时候给他们抱两床被褥过去，再把我们屋里那只洗脸的盆匀给他们就是了嘛……”
“四弟妹，你拿你屋里的盆匀给他们？这不太好吧？”孙氏问。
“这置办几只盆又花不了几个钱，何必算那个小账呢？”孙氏又说。
刘氏说：“我们四房要盖新屋子，等盖了新屋子，啥都有，这会子能省一个算一个嘛！”
孙氏无语了。
杨若晴刚好又来了娘家串门，听到刘氏和孙氏的这番对话，她乐了。
“四婶啊四婶，有些钱该省，有些钱不该省。”
“且不说你匀给他们小两口的盆是你们用过的，且说你就晕那么一只盆给他们，难不成让他们夫妻俩洗脸洗腚儿洗脚都共用那么一只盆？不磕碜？不埋汰？不脏？”
杨若晴的这番话其实也是孙氏想要说的，只是孙氏还在心里默默组织着词语，杨若晴就已经直接给问出来了。
所以，孙氏也立马跟上，说：“还是给他们多准备几只盆吧，这小两口子过日子不能将就，不然让外人晓得了，不知道该咋样编排他们小两口呢！”
刘氏脸上露出一抹难色，笑得干巴巴的，“那啥，其实也没啥吧？我一辈子洗脸洗腚儿洗脚，都是一只盆一块帕子搞定，不也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么？咱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
杨若晴听得直摇头，“四婶啊四婶，你懒，你生活习惯不好，你就直说嘛，何必要扯上庄户人家这么一说呢？”
“庄户人咋啦？庄户人难道就是脏乱差的代名词吗？那可不一定！”
“你去看看我奶奶，她可是地地道道的庄户人，一辈子多讲究啊！”
“洗脸洗腚儿洗脚，三只盆准备得明明白白。帕子也是如此，还准备一条专门用来擦手的帕子！”
“你再看看我五婶，二嫂，三嫂她们，哪一个是一条帕子从头洗到脚？哪一个是一只木盆包打天下？”
“你呀你呀，哎！”
真是不讲卫生，这样长此以往，一堆的妇科病。
指不定已经有了，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为啥杨若晴会有这种猜测呢？因为有两回四婶都是托菊儿从镇上药房给她带妇科方面的药回来冲洗。
不敢在村子里找福伯和旺生那边买，生怕被人晓得了笑话她。
其实这些问题不就是平时不主意卫生导致的么！
“哎呀，行吧行吧，你们别说了，搞得我好像很那啥似的，我给他们置办一套木盆就是了嘛！”刘氏摆摆手，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于是，她直接跳到别的话题上去。
“至于嫁妆方面，也说好了，我们这边折兑成银子，足足六两银子呢，交给刘金钏。”
“到时候她嫁过来的时候，就把那六两银子再带过来，当做她的嫁妆好了！”
孙氏和杨若晴听到这种安排，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这样的安排，相当于男方提供屋子啥的，女方直接出个人。
咋说呢，也都简单。
关键还是因为刘金钏条件特殊，不可能有人为她置办嫁妆的。
“四弟妹，这个办法行，虽说这趟金钏嫁过来没啥嫁妆，但她将来跟康小子好好过日子，再多生几个娃，比啥嫁妆都强啊！”
杨若晴也很赞同：“对，眼前的嫁妆只是身外之物，将来给康小子一起撑起完整的家，儿孙满堂，让四婶你和我四叔抱完大孙子抱大孙女儿，这才是真的实惠，对吧？”
第9835章 专业的事专业人来做
康小子议亲的消息，很快便如飓风般传遍了长坪村。
虽然在过去那么些年里，对于谁家儿子娶亲，谁家闺女嫁人这种事，村里人也会互相打听，凑在一块儿谈论这桩婚事般配不般配，亲家那边大概是个啥样的情况，等等之类的话题。
但是，成亲嫁娶毕竟是一件司空常见的事，并不稀奇，所以热度也就那么回事儿。
但是，老杨家康小子娶亲这事儿，热度却是异样的高涨，这不，一下子登上了长坪村的热点推荐。
但凡有人的地方，甭管男女老少，只要你能说话，会思考，几乎都在谈论这件事。
“老杨家那个豁了嘴的康小子不是天残么，咋还能娶上媳妇儿呢？”
“听说之前相亲了七八十来个，一个都不成，人家姑娘见着他那嘴巴都吓跑了！咋这回这个姑娘就忒胆大？”
“要我说啊，前头那些姑娘傻，嫁到老杨家，那往后还愁吃穿吗？丈夫丑就丑点呗，想那么多做啥！”
“话可不是那么说，就算嫁到老杨家，那又不是核心的三房，就算是五房也不错啊，可偏偏是四房，四房能有啥？他杨华明又没啥大本事，不过是傍着三房和骆家搞个衣食无忧罢了，又不能大富大贵！”
“诶，你们说那么多有啥用？人家现在是真真的娶到了姑娘啊，听说这两天就要来认门了。”
“啧啧，也不晓得是哪家的姑娘，能看上康小子那种天残，胆子可真大，要不然，本身也是个残缺的！”
“哎呀他婶子，还真是被你说中了，我可听说那姑娘也不是个健全的，是个聋哑人，家里还没娘！”
“啧啧，怪不得呢，这就好说了，原来是个这样的姑娘，那跟路边捡的也没啥两样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些天杀的，背后嚼舌根子，这是要烂掉嘴巴啊！”
很快，外面那些谈论便通过刘氏的几个志同道合的长舌妇好友传到了刘氏的耳中，这可把刘氏气的，差点没提着刀挨家挨户去找人对峙和算账。
最后，还是杨华明把她给劝住了，让她别跑去跟人吵闹，有句话叫法不责众，就连官府都没法子将犯罪的一大窝人给抓了，更何况你一个女人家，咋地去跟那十几，几十号女人们对峙？
人家到时候一口咬定没说那些话，你又能咋样？最后受气的还是自己。
加之马上就要办喜事了，不要在这个当口再节外生枝，给自己找不愉快。
刘氏虽然被杨华明给劝下来了，没有去那些人家闹，但她在心里把那些人家全部画到了黑名单上，留待日后有机会，再一个个报仇报回来！
可即使如此，刘氏还是忍不住要跑到孙氏和杨若晴这里，跟她们痛诉下这些事儿。
“三嫂，晴儿，我真的好厌恶那些人啊，”
“想我一辈子在村子里，做人做事板板正正，有啥说啥，从不去背后嚼舌根子，更不在背后议人是非，我是有事在家里做，无事就在家里坐，从不去乱打听，像我这样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一个人，儿子好不容易娶媳妇儿，我好不容易做婆婆，外面那些长舌妇咋那么狠心，背后编排我家儿子和媳妇儿，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们了？她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啊？”
刘氏说得咬牙切齿，双手紧紧揪着自己心口的衣裳，把衣裳都给揪出一片凌乱皱巴。
字字句句，那真的是痛心疾首，失望至极。
然而，杨若晴却跟孙氏面面相觑。
孙氏听得满脸懵逼。
杨若晴则是忍不住想笑。
“晴儿，你那都啥表情啊？咋觉着你想笑呢？”刘氏暂缓了语速，停下来打量着杨若晴，有些不高兴。
“你四婶我都被人欺负成那样了，你这丫头还有心思笑，太不仗义啦！”刘氏又说。
孙氏也扭头看了眼杨若晴，用眼神提醒她别笑了。
杨若晴止住笑，对刘氏说：“四婶，你先前那番话真的逗笑我了，我没忍住啊，对不起对不起！”
“啥话逗笑你了？我这都气死了，咋可能还说逗笑的话呢？晴儿你才是逗笑！”刘氏说。
杨若晴道：“四婶你要这样说，那我可就要说了。”
“你说你不习惯听八卦，你说你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待家里，我滴个亲娘咧，四婶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你良心不痛吗？你那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哦！”
刘氏怔住了，随即抬手狠狠捏了把鼻子，甩出一坨鼻涕到门口院子里的地上。
那朵鼻涕甩到地上，发出沉甸甸的一声响，就像是甩出去一块果冻似的。
杨若晴眉头一皱，自己这是缺了什么德，要让她看到这一幕？
接着，刚好孙氏最近养的那只大公鸡带着它的三宫六院出来逛“御花园”，逛到了堂屋门口，刚巧赶上刘氏这甩出去的一坨……
几只鸡便疯狂争抢起来，你一口我一口的，啄的拉丝了，眨眼功夫就给啄得一干二净。
杨若晴捂着心口往后跌坐在凳子上，胃里面翻江倒海。
这一批鸡孙氏是要养着过年杀了吃的，杨若晴在心里暗下决心，这鸡她坚决不尝一口！ap
“晴儿啊，我替自己美言几句就不行嘛，我这被人欺负的，心里苦哇，就想着过来跟你们说道说道，喝口顺气汤，心里也好受一点儿。”
“可你这，这，哎，顺气汤不给我喝就罢了，还帮着外人一块儿说我，我心里就更难过了。”
刘氏说到动情之处，抬起手捂着脸，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杨若晴抿着嘴笑，继续打量刘氏。
而孙氏则已经起身来到刘氏身旁，双手扶住刘氏的肩膀，轻声细语的安抚着。
“晴儿没有别的意思，晴儿就是跟你说笑呢，咱咋能不向着你呢？咱是啥样的关系呀，你说是不？”
刘氏还在抽抽搭搭，不时从手指缝隙里偷瞄杨若晴。
杨若晴叹口气，摇摇头说：“行了行了，四婶你就别假哭了，你这演技也就忽悠忽悠我娘这老实人罢了！”
“晴儿！”孙氏真是对杨若晴没辙了，轻轻跺了跺脚，意思还是想让杨若晴别再给刘氏火上浇油了。
杨若晴朝孙氏笑着说：“娘你别担心啦，我四婶没事的，她是故意搞那副样子吓唬你呢！”
“来，你让开，瞧我的！”
杨若晴也避讳，当着刘氏的面就直接这样告诉孙氏，并让孙氏让到一边去。
她自己则来到刘氏跟前，双手撑着大腿，俯下身，带着笑意的眼睛盯住刘氏那用手捂着的脸，歪了歪头。
“四婶，今个镇上酒楼给我这送了一只肥美的山羊，晌午我家做烤山羊吃，你要不要来一块儿吃呢？”
此话一出，刘氏的双手先前还像是焊在脸上似的，不管孙氏咋样劝都死活不把手放下来。
而杨若晴的几句话，得儿，手放下来了。
“不是忽悠我的？真的烤全羊？不是炖羊肉汤吗？”刘氏问。
杨若晴含笑说：“这趟烤全羊，若是四婶你想喝羊肉汤，回头我拆两根羊蝎子给你拿回家去炖汤喝，刚好菜园子里的白萝卜也能吃了。”
萝卜羊肉汤，冬天大补呀！
刘氏的喉咙里已经发出了响亮的吞咽口水的声音了。
“晴儿这可是你说的哈，不许忽悠我！”
“咋能呢？在吃食这块，我哪一回食言过？”
“那倒也是哈，嘿嘿，晴儿对我最好了！”刘氏破涕为笑了。
这让旁边的孙氏看得哭笑不得，心魔默想着，还是晴儿了解她四婶啊。
“四婶，那你得答应我，吃了我的烤全羊，喝了羊肉汤，就不许再为外面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恼火了，成不？”
刘氏连连点头：“我当她们是放屁，她们就是眼红我家康小子能娶上媳妇儿，等回头我抱上大胖孙子，驮着大胖孙女，看她们眼红！”
杨若晴莞尔，“这样想就对了嘛，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并不是长在别人舌头底下的。”
“好啦，我陪你去后院水井那边洗把脸，咱收拾下心情，然后跟我过去咱拾掇烤全羊。”
“行行，我给你打下手！”
刘氏站起身，撸起袖子。
孙氏拦住她们：“这大冷天的就蹦去后院水井那洗脸了，在屋里洗，我去给四弟妹你打热水。”
刘氏看了眼杨若晴，然后拦住孙氏：“用不着那么费劲儿，这大冷天的用井水洗才舒服呢，井水不冷不烫的！”
“娘，你就随我四婶吧，井水温润，洗的确实舒服。”
就这样，杨若晴和刘氏一起去了后院，洗了手，又一块儿去了骆家。
很快，孙氏也过来帮忙带小孩了。
杨华忠，骆铁匠在那拽着山羊，喊来了大孙氏两口子帮忙杀羊。
平日里家里杀鸡杀鱼啥的，对于骆铁匠和杨华忠来说，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但是羊的个头相对较大，还会使劲儿挣扎，他们就很难搞定了，到时候杀一半留一半的，满院子蹦跶，到处都是血，看了难受。
所以，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不，把大孙氏两口子喊过来了嘛!
第9836章 嘎嘎入味
骆家后院，那只山羊拴在树底下，吓得双腿颤抖。
但即使如此，它依旧逃脱不掉命运的安排。
谁让它处于食物链的底层呢？
若是人类处于食物链的底层，那么今天被拴在这里待宰的，就是人类了。
大孙氏磨好了刀，围着那只山羊打转儿，然后趁其不备，一刀子就划破了山羊的脖子。
山羊还没反应过来便已到底抽搐，四脚朝天。
很快，山羊就没了气息，大孙氏丢了刀，上前去从后面拎起山羊的后蹄子，小洁爹拿着一只盆屁颠着过来，将盆放到地上，那羊血就源源不断流到盆里。
等到羊血接得差不多了，大孙氏这才将山羊扔到旁边的一只大木盆里，接着将整桶的开水源源不断往木盆里面倒，用来烫羊毛。
不知道外面那些地方是咋样宰羊的，反正在大孙氏这里，甭管你是啥畜生，反正都是跟杀猪一样的杀法。
在这过程中，孙氏早就把两个小家伙给带去了对面曹八妹家玩，不让他们俩看这现场。
小孩子嘛，还是尽量不要让他们太早去接触那些杀生的画面，纯洁的心灵尽量保持久一些的善良和单纯。
“晴儿，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又不敢问。”刘氏也站在人群中观摩杀羊，看到激动之处，忍不住轻轻碰了碰身旁杨若晴的手臂，压低声说。
“啥问题？你问问看。”
“那啥，我上回去仓乐县玩，无意中看到了瓦市杀猪，我看那些人杀猪跟咱这边杀猪不一样。”
“咋个不一样？”
“他们都不是像咱这样拿刀子捅，他们是拿烧开的水泼在活猪的身上，活生生烫死的。”
杨若晴蹙眉，“那样太残忍了！”
虽然这些家禽家畜都是食物链里的一环，可以为人类所食用，但是虐杀就是另外一码子事了。
像大孙氏那种杀猪啥样，单刀直入，会以最快的速度帮助猪羊结束痛苦。
“确实残忍，我瞅着都心惊肉跳！”刘氏抚着心口说。
杨若晴点点头，“因为血气出不来，其实那样杀法整出来的猪肉，不好吃，肉里面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儿。”
刘氏连连点头，“也没有毛血旺吃。我还是最喜欢吃五花肉烧毛血旺，辣乎乎的，下饭！”
杨若晴：“嗯嗯，是的呢，毛血旺烫火锅也不错。”
一会儿，那边已经将羊毛给刮干净了，大孙氏要准备给羊开膛破腹。
“晴儿，要留那些内脏，拿盆来接！”大孙氏扬声问杨若晴。
杨若晴说：“除了胆子不要，其他都要的。”
拾掇干净的羊杂可好吃了，卤熟，切片，切丝儿，要么用辣子生姜蒜末之类的爆炒，要么跟酸菜酸萝卜泡椒一块儿做汤，煮面条啥的。
哎哟我去，简直不能想啊，只要一想，杨若晴感觉自己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啦！
“来，羊肚子给你！”
大孙氏捞出一只圆鼓鼓的东西给杨若晴。
杨若晴将盆往后缩了缩，笑着说：“大舅妈，这可不成啊，你再帮忙划拉一刀，好歹剖开了给我呀！”
这圆鼓鼓一只，就像一只皮球，里面装满了饲料……
大孙氏笑着瞪了杨若晴一眼，“你个懒鬼，要不要我顺便也帮你一口吃啦？”
杨若晴还没回应，跟过来跟到她身旁的刘氏已抢先说：“她大舅妈，你要是有那个本事这会子当场就生吃了，那这羊肚子就归你了！”
大孙氏呸了刘氏一口，“你当我傻呀，来来来，给你生吃了。”
两个人竟然还笑闹了一下，旁边人也都笑了，而后接着干活。
杨若晴接了一大盆的羊内脏直奔后院去清洗去了。
不想去池塘那边洗，池塘水太冷了，影响操作，手在那样的冷水里面都行动迟缓了。
“四婶，你来帮我！”
当然，杨若晴肯定不能让刘氏白吃的，直接喊上了她。
“带一把剪刀过来哈！”
刘氏是一百个不想去啊，可是，杨若晴都点名了，她不去不行。
不去的话，晌午这顿烤全羊有可能就飞啦！
所以，刘氏去跟王翠莲那拿了把剪刀，就直奔后院水井那块去了……
其实，杨若晴汗刘氏过来，也就是让她帮忙搭把手，真正拾掇的重担还是自己揽着。
因为这玩意儿就算全部交给刘氏去整……杨若晴也不敢相信她啊。
这么多年，洗脸洗脚都是一只盆搞定，一块帕子从头洗到脚……
这样的四婶拾掇出来的羊肠子和羊肚子，杨若晴可不敢吃。
所以杨若晴蹲在水井边埋着头拾掇，偶尔吩咐刘氏帮忙从井里打两桶水上来倒盆里。
刘氏不需要打水的时候，就蹲在旁边看杨若晴拾掇这些东西。
当她看到杨若晴把羊肚子用剪刀剪开，然后铺成一块好大的帕子状，拿着刷子在那里里里外外的刷上面的残余物，又拿剪刀的背面去刮上面的油……
刘氏忍不住问杨若晴：“为啥不把这玩意儿剪成一条一条的啊？咱平日里吃猪肚子就是那样炒的。”
杨若晴却笑着说：“那是猪肚子，这会子我整的是羊肚子，我到时候搞肚包肉给你们吃。”
对于肚包肉，说实在的，刘氏因为没见过也没吃过，虽然有兴趣，但兴趣却比不上对烤全羊的期待。
但是她是一个对美食海乃百川的性子，既然杨若晴那么说，她自然是欢喜的说好好好！
当这边所有的羊内脏都拾掇干净，杨若晴和刘氏一块儿抬着木盆回了前院。
而前院，先前因为杀羊而弄脏的院子地上，已经被王翠莲给拾掇干净了。
杨华忠和骆铁匠他们将事先准备好的铁架子放在那里，一只拾掇干净之后还有三四十斤的羊被撑开了身体，平铺在铁架子上。
原本白嫩嫩的外皮，用明火提前熏烤了一下，烤去表皮的一些毛根啥的，所以呈现出一大片焦黄色。
看到杨若晴她们回来，杨华忠说：“外皮烤的差不多了，就等你过来调料汁抹油了！”
杨若晴莞尔一笑，“好嘞，我这就来，保证弄得嘎嘎入味！”
第9837章 都来帮忙
很快，杨若晴就把调好的酱料里里外外，均匀的涂抹在羊身上，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然后再在外面的表皮涂抹一层油。
底下的炭，是用果木烧出来的果木炭，在焚烧的过程中有一缕淡淡的果木的香味儿。
用这样的木炭来做烧烤的燃料，能帮助肉增香。
“晴儿，这烤全羊你得全程守在这儿吗？”刘氏指着炭火上烤的滋滋作响的羊问杨若晴。
杨若晴说：“边上得有人，随时添炭火，而且烤一阵就要翻个边儿，换个角度烤，等到一个时辰后，还得再次涂抹一回调料，再接着烤。”
“啊？那等这只烤全羊能吃了，大概是多久？”刘氏又问。
杨若晴想了下，“两个时辰就行了。”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需要那么长时间的火力烘烤才能熟透，调料也才能真正入味。
“两个时辰啊？”刘氏掰着手指头在那里算时间。
杨若晴知道她这是想算算看晌午能不能吃上烤全羊。
杨若晴说：“不用算，今个动手早，晌午应该能吃上烤全羊的。”
换算成北京时间，现在也就是上午八点过几分。
四个小时后也就十二点出头。
“大不了晌午饭再延迟一点咯，都行。”杨若晴接着又说。
十二点半，将近一点钟的时候吃上晌午饭，也差不多。
而且稍稍延迟一点，带着一点饿意，吃起来更得劲。
刘氏抬头望天，又掰着手指头，最后目光流连在面前烤的滋滋作响的烤全羊上，用力吞了几口口水。
“行，我等，别说是晌午，就算等到夜里，我都等，为了美食，值！”
刘氏愿意等，杨若晴也就不让她闲着。
“四婶，你过来帮我做另一道美食。”
“啥美食啊？”
“你看了就晓得了。”
“哎哟，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呀，行行行，四婶给你打下手，顺便偷师学艺。”
……
冬日的村子里，田地里的活计几乎都做的差不多了，通常男人们早上都要睡懒觉，家里的活计都是交给女人去做。
洗衣，烧饭，打扫院子，喂鸡喂猪，照料小孩子，给生病在床的老头老太太们煮药，打洗脸水啥的，基本都是女人在做。
若是有些男人勤快一些，也会跟着起床，去村口池塘那里挑两担水回来倒进水缸，又或者去后院水井打水啥的。
遇到一些懒男人，或者大男子主义的男人，那估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了。
三五天的，才勉强去田地里转一圈，瞅几眼。
田地里基本也没啥好瞅的了，油菜麦子都还没咋冒头，星星点点的一点绿意点缀在大片的黑土地上。
所以在田地里转悠了一圈，就回家来，要么床上继续躺着。
要么泡一碗茶端手里，找个背风的墙角晒日头。
然后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就喊一声，招呼过来一块儿晒，把牛逼给吹起来。
吹着牛逼，喝着浓茶，吐口唾沫，晒着日头，说着说着然后肚子就很容易饿了。
饿了就要催促家里婆娘烧晌午饭，好吃过晌午饭趁着暖和，往被窝里一躺，美美的睡一觉。
这就叫窝冬！
所以冬日里因为窝冬，农活不忙，所以家家户户饭点都很早。
这会子临近晌午了，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在冒烟。
而骆家也如此。
骆家不仅烟囱里在冒烟，灶房里也是炒菜炒的香喷喷油滋滋的。
杨若晴一边在灶房里炒菜忙活，一边抽空来院子里弄烤全羊，两边忙，忙得团团转。
骆铁匠和杨华忠他们也都在院子里坐着晒日头，顺便帮着看管前面铁架子上的烤全羊。
实在是太香了，以至于附近的野猫啥的，都嗅着香味儿蹲到墙头来看来了。
外面墙根底下还有狗干架的声响，猫儿们也在墙上蠢蠢欲动。
所以杨华忠和骆铁匠他们得在底下看着，不然待会一个转身，搞不好这烤全羊就缺胳膊少腿了。
“晴儿，你看，那远远近近的猫狗都嗅着香味儿寻来了，可见你这烤全羊有多香啊！”
当杨若晴再一次出来给烤全羊刷油和撒孜然粉辣椒面的时候，小洁爹指着这墙头上的一双双喵星人那亮闪闪的眼睛告诉杨若晴。
杨若晴其实早就留意到了，此刻看到那一只只喵喵们蹲在墙头全神贯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它们鼻子真灵敏，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今个这烤全羊应该很成功。”她说。
灶房里，刘氏在喊了，“晴儿，你搞完了没？过来看看这个啊，锅里这一锅肉球球都浮起来啦，这是熟了吗？”
杨若晴放下油刷子，又快步返回灶房。
小锅里，ru白色的汤汁已经沸腾，里面一颗颗小孩子拳头大的东西在上下翻滚。
杨若晴拿起竹捞子，一把下去捞起五六只圆溜溜的东西，冒着热气。
她拿筷子戳穿了其中一只，顿时，有浓香的汤汁从里面溢出来。
杨若晴点点头，“差不多了，可以出锅！”
“好嘞，那我去喊他们摆桌子准备吃饭！”
刘氏激动得当时就丢了手里烧火棍，拔腿就往灶房外面冲。
天知道这一整个上昼，她嗅了一上昼那些肉香味儿，早就饿得挠墙了。
很快，骆铁匠就进了灶房，过来跟杨若晴这求证。
咋说呢，刘氏这个人说话，不是完全能让人信任，尤其是她对吃喝这一块，那就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所以骆铁匠和杨华忠他们担心是不是因为她自己饿了，所以假传圣旨？
于是，骆铁匠才来灶房亲自问一问。
杨若晴点头，肯定的告诉骆铁匠：“大伯，饭菜差不多了，可以让大家伙儿落座，然后统计下人数，我这边好摆碗筷。”
吃烤全羊对于家里这些亲戚朋友们来说，是一件稀罕的事情。
平时虽然大家逢年过节也都会称牛肉羊肉的回来加餐，但是类似这种拿一整只羊来烤，却是极少极少能吃到。
所以今天骆家吃烤全羊，请到家里的人肯定是娘家双亲，然后老杨头，谭氏，孙家全家。
四婶是自己强行要留在这里的，这些都是待会在饭堂吃饭的人员。
前面说过了，烤全羊是比较稀罕的吃食，所以待会杨若晴还会再给老杨家各房都送些烤的羊肉羊排啥的过去，让大家伙儿都尝尝鲜。
第9838章 闭上你的嘴
很快，人数统计好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
杨若晴数好了碗筷，让刘氏他们帮着端去了饭堂摆开。
然后，她来到了院子里，让给杨华忠和小洁爹他们合力将烤全羊从铁架子上取下来，抬起饭堂的桌上。
桌上早就准备好了大大的木托盘，上面垫着干净的白色棉布，焦香的烤全羊放在上面，干净卫生。
羊身上一条条用刀子划开的裂缝里，还在滋滋往外冒油，孜然和辣椒面葱花啥的混在一起，酝出独特的味道，深深渗透进羊肉里面。
杨若晴看到团团圆圆两个小家伙都急不可待，于是用匕首在羊排附近削了两片薄薄的贴骨肉递给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接过肉，赶紧放到嘴巴里大口咀嚼起来。
“两个乖宝，好吃不？”孙氏和王翠莲她们问。
团团点头，“好吃。”
圆圆已经吃完了手里的羊肉，指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烤全羊，“还要！”
“还要啊？这看来是真的喜欢吃呢，行行行，叫你娘再给你切一块大的吃。”
这次，杨若晴切了一块比先前那块稍微大一点的羊肉给他们小哥俩。
羊肉这东西虽然适合冬天吃，能温养气血，但是这东西吃多了容易上火，干燥。
尤其小孩子，吃适量的可以增强免疫力，但吃多了就不太好了。
而且，杨若晴之所以没给太多的烤羊肉给他们吃，是想他们留点肚子，待会喝几口羊肉汤，吃点大虾，还有鸡蛋蔬菜啥的。
接下来，杨若晴又从羊腿上切下好大一块肉，双手送到老孙头的碗里。
“嘎公，您吃。”
“好，好！”老孙头慈祥点头，“给你爷奶撕羊腿吃。”
杨若晴莞尔，“一个一个来，都有呢。”
接下来便是老杨头和谭氏，然后轮到了骆铁匠。
骆铁匠抬手挡住自己的碗口，摇头道：“我自己搞，给你爹娘。”
杨华忠笑着说：“我也不用夹，我自己夹。”
杨若晴说：“那行，我就不给你们整了，我给我大妈和娘整，不然她们又要饿肚子！”
王翠莲和孙氏正要说不用不用，杨若晴已经麻利的给她们俩的碗里放上了烤羊肉。
刘氏笑眯眯望着杨若晴，一脸期待，她一只手已经给自己撕了一块羊肉在啃，另一只手则端起碗往杨若晴那个方向去接。
结果，杨若晴却坐了回去。
“四婶，你们自个吃哈，不要客气！”
刘氏接了个寂寞，但她也不觉得尴尬，笑嘻嘻说：“好嘞，我才不客气呢！”
“晴儿，这是啥？圆溜溜的，没见过啊！”
大孙氏也坐在那里啃羊排，眼睛却瞄到了桌上大盘子里码放了一堆圆溜溜的肉做的球。
从外面看，鼓鼓囊囊的，还有花纹和皱褶。
每一只的口子都用白色的丝线捆绑严实，里面的东西根本就溢不出来。
“大舅妈，这是肚包肉。”杨若晴说。
“啥玩意儿？肚包肉？肚子里面包着肉？啥肚子？啥肉？”大孙氏问。
杨若晴说：“羊肚子，包的羊肉。”
不过这羊肉不是那种五花羊肉，五花羊肉太腻歪了。
这是杨若晴用羊肉和萝卜，白菜，粉丝儿，红薯粉，这些东西调成的肉馅儿，然后包裹在一块块裁剪得体，大小差不多的羊肚子里面，最后绑紧口子，放到锅里煮，煮熟了捞出来，用匕首切成一块一块的，蘸着边上碟子里杨若晴准备好的香辣蒜蓉酱来吃。
那小味儿，得得儿的，甭提有多过瘾了。
“这是北方和西边那块的饮食吧！”杨华忠边吃边问。
杨若晴点头，“对的，我先前还留了两块羊肉，明日早饭做羊肉夹馍吃！”
左手啃羊排，右手在吃肚包肉的刘氏，听到杨若晴这番话，立马抬起头，用力吞下嘴里的东西，急吼吼说：“晴儿，明日早上多炕几只羊肉夹馍，我也过来吃两只！”
杨若晴笑：“好，明日早上你得能起得来，我家的早饭很早的。”
因为孩子们夜里睡的早，所以早上也起得早，吃早饭之前都要起来玩一会儿，然后才开始吃早饭。
现在天气冷了，他们依旧醒的很早，但杨若晴她们强行不给他们穿衣裳下地，就让他们在床上玩，或者在被窝里待着，一直等到早饭熟了，才给穿衣裳下地吃饭。
而刘氏，那可是最喜欢睡懒觉的呢，想要过来吃羊肉夹馍，可得起个大早才行。
刘氏用力点头，“放心，为了那一口吃食，哪怕让我半夜打着灯笼，都难不倒我！”
大孙氏说：“为了吃，抓上壁，恐怕说的就是她四婶你这样的。”
刘氏大言不惭：“民以食为天，我明人不说暗话，我做人就是图一口吃吃喝喝。”
“你们在座的都拍着心口窝窝说，是坐在这里喝着小酒吃着烤全羊舒服呢，还是糠咽菜赔稀粥舒服？”
“都没得对比好吧？所以说，咱做人要实在，要痛快，要勇于面对自己的内心！”
正当刘氏说得滔滔不绝之际，有个人直接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拉长了脸当众训斥刘氏：“行了行了，吃东西咋都堵不上你的嘴？让别人耳根子不得清净！”
众人一看，是谭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
谭氏继续瞪着刘氏：“吃你的羊肉，别再让我听到你逼逼叨叨说得没完没了！”
“敢再废话，就甭吃了，滚蛋！”
刘氏敢怒不敢言，只能讪讪笑了笑，嘴里也不知咕哝了句啥，到底还是没跟谭氏辩驳，埋头大口吃肉去了。
谭氏也重新拿起了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别以为老人家上了年纪牙口就不好了，那你就大错特错。
谭氏的牙口非常的好，满嘴的牙齿，就没有一颗松脱，大肉骨头都能啃得咔咔的。
只是谭氏非常注重养生，不会暴饮暴食，平时饮食也很清淡。
所以此刻吃起来，非常的斯文。
但今天的斯文，却又带着一丝犹豫。
她的眼睛不停的往杨若晴这边瞟，看到杨若晴在那里忙着用匕首切割羊肉，切割下来的羊肉分别放在桌上几张铺开的牛皮纸里包裹好，显然是要给谁谁谁给送过去的样子，刘氏越发的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第9839章 婆媳相争
杨若晴眼角的余光瞟到了谭氏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老太太这又是咋啦？先前训斥四婶的时候，那么的大义凛然，威风赫赫。
咋一转弯，又这样？是有啥话想说又不好说吗？这可不太符合老太太的性格。
杨若晴也故意不去问，就等着，反正急的是老太太，不是自己。
终于，当她把手里的这份羊肉整理好，坐在主位那边的谭氏忍不住了。
“晴儿，我问一下，咱大家伙儿都坐这里吃呢，你还搞那么多油纸包的羊肉，是想要做啥？”
杨若晴单独包这些羊肉下来，谭氏不清楚，但是其他人清楚啊。
因为之前在烧饭的时候，杨若晴就跟他们那提过一嘴。
而且刘氏和杨华忠还为此感到欣慰，因为这些羊肉是杨若晴准备送去给老杨家其他各房的。
毕竟今天的烤全羊家宴，并不是大范围把众人都请来家里的。
对于那些没有请到的亲戚朋友，杨若晴打算给他们送些羊肉过去尝鲜。
所以这刚刚出炉的羊肉，趁着热气没散，赶紧的给打包好给送过去，若是冷了，就没那么好吃，加工加热的话，口感也没那么好了。
“奶，你猜呀，你猜我这是要整啥嘛。”杨若晴笑眯眯说。
谭氏怔了下，没想到杨若晴竟然还拿话来逗她。
老太太撇撇嘴，垮下脸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晓得你要整啥！”
“哈哈，奶，我肚子里没有蛔虫，我不吃生冷。”杨若晴纠正。
谭氏再次翻了个白眼。
现在的问题是在讨论蛔虫吗？是在讨论这些羊肉是要干嘛的。
“奶，你有啥要问的就直接问吧，吞吞吐吐的不像您老的风格，而且憋着话吃东西，消化不良，容易引起腹痛的。”杨若晴一脸认真的告诫谭氏。
大家伙儿也都面面相觑，皆满头雾水。
唯独老杨头，则是垂下眼皮子，手里捏着酒盅，似在斟酌。
老妻的心思……哎！
而这边，杨若晴其实也已经猜到了谭氏在想啥，担心啥。
她不想再继续逗这老太太了，正准备开口，没想到杨华忠已经在她前头开了口。
“娘，晴儿整这些羊肉是要送给大嫂，柳儿，八妹他们的，让家里这些没过来的人，也都尝尝。”
“啊？那好，那好啊！”老杨头也抢在谭氏前头，代替谭氏做了回应。
谭氏脸上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露出满意的神色，甚至，脸上还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那啥，有你妹子的一份不？”她问。
杨华忠愣了下，随即看向杨若晴。
这些东西具体操作都是闺女在弄，具体有没有杨华梅那份，杨华忠还真不好说。
因为家里这些人那都是老杨家的自家人，老杨家的五个房。
至于梅儿那边，那就是往外戚那里送了，是送去老王家，还得横跨大半个长坪村才能到老王家。
杨若晴将手里的羊皮纸扎好封口，微笑着对谭氏说：“奶奶你放一百个心好了，我咋地也不能落下我姑家啊。”
“你看，这第一只羊皮纸兜里包的羊肉，就是给姑姑家的，我待会就给他们送过去！”
“啊？你都安排好了？那行，那行，没枉费你姑姑疼你一场！”
谭氏的脸上顿时露出欢喜的神色，边夸赞边点头，接着拿起筷子埋头吃菜。
杨若晴扬了扬唇角，啥叫不枉费姑姑疼我一场？
在自己的记忆里，这个逼自己大三岁的姑姑，从前在老杨家的时候不欺负她这个侄女就不错了，还敢指望她疼？
至于后面姑姑出嫁了，生娃了，我的天哪，杨若晴那个时候都已经出来赚钱了，能独挡一面，而姑姑却还以为是一条大米虫。
指望姑姑疼？不敢指望！
再到后面，姑姑生俩娃，自己也生了娃，虽隔着辈分，可这年纪相差没几个，长辈对晚辈的那种疼就请别指望了。
又有一个声音，替杨若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刘氏，只听刘氏说：“哎哟我去，老太太你这话说的良心不痛吗？那梅儿只不过辈分上是大家的姑姑，可那年纪，比永仙永进都要小，撑死了比晴儿大三岁。”
“我嫁进你们老杨家这么多年，一直跟梅儿住后院，东西屋门对门的住着，别说疼爱侄子侄女了，她不带头欺负他们就算是谢天谢地啦！”
刘氏话还没说完，谭氏的脸就一点点变黑了，如同暴风雨前那渐渐堆积黑云的天空。
即便一点儿风都没有，却让人莫名的窒息，恐慌。
桌上的其他人也都停歇了进食的欲望，就连两个最小的家伙，团团和圆圆，都忍不住抬起头错愕的在屋里一众大人的脸上挨着顺儿的看。
看了一圈之后，圆圆是啥都看不明白，于是埋下头接着啃羊排。
哥哥团团也不太懂大人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比圆圆要敏感，他把自己手里的羊排送到杨若晴嘴边，小声说：“娘，吃！”
杨若晴刚整理好牛皮纸包，准备坐下来随便吃两口就去送，低头看到团团送到嘴边的羊排，还有孩子那有点忐忑的眼神。
杨若晴心里一软，知道这是谭氏正在源源不断释放的威压气势，让最幼小的孩子感受到了。
所以孩子才那么不安。
杨若晴看到团团这忐忑的小眼神，突然就想起了当年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大弟弟大安的眼神……
小弟弟小安因为年纪小，比较呆萌，反射弧比较长，所以跟圆圆差不多。
但大安已经开始懂事了，所以很多时候一大家子一起吃饭，谭氏发脾气的时候，大安就是这种眼神。
“啪！”
随着这一声拍筷子的声响，杨若晴明显感觉到团团身体一震，吓得差点哭出声来。
而圆圆也是吓了一跳，手里的羊排都没捏紧，咚一下掉到了桌上。
王翠莲坐在圆圆身旁，赶紧将圆圆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捡起那只羊排重新塞到孩子手里。
她不好去说谭氏什么，但心疼小孙子是真的，所以只能低下头小声安抚着圆圆。
然而，那边的谭氏却拍完了筷子之后，不顾身旁老杨头的轻声劝阻，豁地一下起身，指着刘氏的鼻子破口就骂：“你个天杀的黑心眼东西，外姓人就是外心，梅儿招你惹你了？几十年了还是容不下她！”
“你也不看看咱老杨家有几个闺女？他们兄妹六个，就得了梅儿那么一个闺女，这你都容不下，天底下有你这样做嫂嫂的？”
刘氏也不甘示弱，当下准备起身。
突然，她意识到什么，扭过头看了眼被王翠莲和杨若晴分别护在怀里的圆圆和团团。
刘氏咬咬牙，身上的火焰按了下去，又重新坐了回来。
“我不怂你，但我这会子不想跟你辩驳！”刘氏说。
王翠兰和孙氏都感激的看向刘氏，两个人争吵，重要有一个人先转身的。
老杨头和老孙头他们也都在打圆场，但他们都是跟谭氏那说的：“算了算了，这么好的烤全羊，得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老嫂子，老四媳妇儿本身就是个喜欢插科打诨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她没啥恶意，老嫂子就甭跟晚辈计较了，这都把小孩子给吓到了！”
老孙头看了眼两个曾外孙，眼底掠过一抹心疼。
然而，谭氏却依旧站在那里，双眼如同一对锋利的刀刃，恶狠狠的，阴寒的注视着刘氏。
“吃东西都堵不住她的那张破嘴！我家那么好的梅儿，凭啥让她挤兑？”
“当着这么多人面这样说我家梅儿，抹黑她的名声，心思真坏！”
刘氏原本已经退让了，埋下头默默吃肚包肉。
听到谭氏这番数落，她抬起头，想说两句，感受到周围投射过来的眼神，她咬咬牙，再次埋下头不吭声了。
哎，也怪自己话多，非得要搭腔，今个算是一脚踢到铁耙子了，拔都拔不出来。
刘氏继续埋头吃饭，希望谭氏多骂几句，骂完这事儿就过去了。
其他人也都在劝着，忍着，就连原本想要发作的杨若晴看到刘氏都缩了，所以作为东道主的自己也就暂时按捺着火气。
然而，谭氏却站在那里，像一截烧着了的木炭，脸上红通通的，浑身上下仿佛都被一层火焰给包裹着，随时都能火光炸裂。
而且，她还用力拍了下桌子，指着刘氏大声训斥：“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亏得我还把梅儿那间屋子腾出来给你家康小子做婚房，”
“你不感激我，不感激梅儿，你还在这里嚼舌根子抹黑梅儿，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真要把我逼急了，那屋子我不给康小子了，我收回来，锁起来，哪怕栓条狗在屋里都比给你们这些白眼狼强！”
刘氏捏着筷子的手在颤抖，她也忍不住抬起头，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拿回去啊，谁稀罕？我不稀罕！”
“好哇好哇，这可是你说的……”谭氏跳手跳脚，还拍起了巴掌。
得儿，圆圆直接吓哭了……
而团团也晓得直接往杨若晴怀里钻……
第9840章 左右为难
杨若晴摸了摸团团的脑袋，然后将团团放到了孙氏怀里。
并对孙氏和王翠莲说：“他们好像要尿尿，娘，大妈，劳累你们带他们去一下后院吧！”
王翠莲和孙氏不疑有他，两人赶紧抱着团团和圆圆往后院去。
杨若晴的目光追着他们的身影，看到他们离开了堂屋，转过身，然后拿起桌上那只给老王家准备的牛皮纸包。
这只牛皮纸包个头最大，鼓鼓囊囊的，捏在手里分量也沉甸甸的。
她不声不响，拿起来径直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她朝外面的墙头上‘咪咪’的叫了几声。
顿时，那些闻香而来的家猫野猫们顿时跳下了墙头，轻盈的落到院子里的地面，伸展着懒腰。
堂屋里，大家伙儿的目光都追着杨若晴，因为她的举动，在这吵架的氛围里，如此的格格不入。
就连谭氏，都暂停了嘴里对刘氏的语言输出，歪着头，一脸狐疑的看着杨若晴，以及杨若晴手里的东西。
谭氏认得那个东西，那是给老王家准备的烤羊肉，个头比其他人家的都大呢！
晴儿这拿起来是要做啥？单独给梅儿那送过去？
提前送过去？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会子发飙了，所以晴儿为了平息怒火所以吓得赶紧去送？
若真是那样，谭氏不介意给杨若晴一个面子。
突然，谭氏就听到杨若晴站在堂屋门口呼唤墙头的那些猫。
很快，一群猫便落到了院子里，并围拢到了她的脚边。
只见杨若晴将手里的牛皮纸拆开，将里面的羊肉从羊腿上掐下来，一块一块扔到院子里喂猫。
猫儿们喵喵叫着一拥而上，各自叼到一块羊肉，转身就往墙角那里跑，躲起来吃。
有的没有抢到，便把目标放到同伴嘴里的肉上。
同伴嘴里咬着肉，喉咙里发出‘呜……’的警告声。
“别抢，别急，肉肉多着呢，吃完了还有。”
杨若晴用非常友善的语气对院子里那些野猫笑着说，手里也没闲，继续撕扯羊肉抛洒出去。
猫儿而抢得更欢快了。
堂屋里，众人看清杨若晴的举动，一个个都暗吸了口凉气。
同时，都紧张的去看谭氏。
谭氏的脸已经被气到煞白，她抽开凳子，从桌子后面绕出来，怒气冲冲的往堂屋门口来。
一把扯住杨若晴的手臂，尖着嗓子问：“你在做啥？你到底在做啥？这不是给你姑姑的羊肉吗，你咋拿来喂猫？你到底几个意思？”
杨若晴偏过脸，笑眯眯看着谭氏，不温不火的反问谭氏：“这羊肉送出门了不？”
“啥意思？”
“呵，没啥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这羊肉既然没有送出门，没有送到我姑姑手里，那这羊肉就还是我们骆家的东西！”
“既然是我们骆家的东西，那我想咋样就咋样，对吧？”
谭氏气到脸庞由白转青，最后嘴唇都青了，嘴角颤抖，面皮抽搐。
“你、你、你……”
“那可是你姑姑！你的亲姑姑！不是外人！”谭氏抽搐了一阵后，再次炸毛。
杨若晴扬眉浅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蔑视：“康小子也是你的孙子，亲孙子，难道就是外人？”
谭氏愣住了。
杨若晴也没再继续说，有些话，点到为止，懂的都懂。
她把手里最后剩下的几块羊肉抛洒出去，再把牛皮纸揉成一团砸到脚下，留下谭氏一个人僵在堂屋门口，她自己则冷着脸子往回走。
走回桌边的时候，她脸上已经换上了暖暖的，亲切的笑意。
她收拾起桌上的那些打包了的羊肉，对骆铁匠和杨华忠说：“大伯，爹，你们帮我招呼下大家伙儿，我去把羊肉送了就回来。”
骆铁匠点头。
杨华忠看了眼还僵在堂屋门口的谭氏，压低声说：“你姑姑那边还是……”
送点吧！
后面这三个字，杨若晴都没给杨华忠说出口的机会，直接就摇头道：“回头再说吧，我先把咱老杨家的几份送过去！”
杨华忠也不再多说了，再多说，待会事情会更加复杂。
到时候就算晴儿低头了，重新给梅儿那边补一份，指不定老太太又得找事儿。
说不要不要，这是求来的羊肉，梅儿不吃……
所以，杨华忠闭了嘴。
心里面，其实对谭氏先前那番话也有些不满。
啥叫四房的康小子？啥叫你家康小子？
难道康小子不是老杨的？不是老太太嫡亲的孙子？
孙子要成亲，没屋子用，做爷爷奶奶的，不应该主动去帮忙解决问题吗？
换个角度，倘若哪一天峰儿成亲，家里缺了屋子，自己绝对二话不说卷铺被睡柴房，都要把屋子让出来给孙儿成亲！
可娘倒好，把梅儿那间二十年都没睡过一回的空屋子腾出来让给康小子成亲，而且还只是暂时用一用，等到明年四房新宅子落成，康小子自然会搬出去。
不仅康小子小夫妻搬出去，整个四房都会搬出去，到时候那屋子自然又会腾空还给梅儿……
可即使如此，娘还要说这种尖酸刻薄的话，还自认为把东屋暂时让出来，是做了一件功德圆满的事。
这就让人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了，感觉这祖孙情，凉薄得很。
所以，杨华忠也默许了杨若晴的所作所为。
至于孙家的几个人，都不吭声。
这是老杨家的事儿，他们不方便说啥，除非打圆场，和稀泥。
但显然现在不是和稀泥的时候，老太太还杵在门口呢，待会指不定又要大发雷霆。
至于老杨头，他现在夹在老妻和孙女中间，那是左右为难。
孙女那边，孙女是个极其有主见的人，又强势又有能力，一张嘴巴能顶十个男人。
至于老妻……
那更是一只老刺猬啊，他这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咋整！
不过，晴儿眼下离开，也是好事，两虎相争，离开一只，剩下一只，再慢慢安抚。
所以，当杨若晴前脚离开堂屋，往后院去了，后者老杨头立马就起身往堂屋门口去，深吸了一口气，过去哄老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