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1章 晓得捯饬自己了
杨华明对此只能无语，摇头。
这个傻婆娘，听不出来咱爹是故意那样夸你的么？目的就是安抚你，把你捧起来，号让你屁颠的去操办这婚事。
亲儿子和儿媳妇，谁亲，咱爹心里门儿清呢！
杨华明压根就不在乎这些，找了个借口走了，反正这边的事情也都商量得差不多，他打算去南边那些田地里转悠转悠，看看在村里哪个地方选块宅基地，等到明年开春就正式着手盖新房子了……
骆家，杨若晴和王翠莲正在洗浴房里给团团圆圆洗大澡。
趁着这大晌午的日头好，气温抬升了，赶紧给两个小家伙洗个大澡。
不然，看这天气的走向，过两天估计要大降温，指不定还要下雨，到时候洗大澡就不方便了，尤其是小孩子，容易受凉。
所以婆媳两个忙得不得了，两个小家伙洗澡就爱玩水，等到给他们洗好澡，婆媳两个头发上，脸上，身上，几乎也都找不到几块干燥之处了。
“这下他俩能舒服好几天了。”王翠莲看着眼前两个可爱的小孙子，他们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头发也擦干燥了，肉都都的小脸蛋被水蒸气熏得红通通的。
两个人身上散发出澹澹的香味儿，那是小娃娃身上独特的一种气味，特别的好闻。
当然了，这也仅限于那些父母频繁给孩子打理的身上卫生的前提下。
这个时代的乡下孩子们，几乎都是在泥水地里摸爬打滚着长大的。
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
总之，身上终日里脏兮兮的，脸上就像钻了灶膛，就剩两个眼珠儿骨碌碌的转。
但是，他们也收获了自由和快乐，漫山遍野的跑，玩耍，皮实得很。
这种自由，是城里那些小孩，尤其是官宦人家小孩都没有的。
那些小孩从小就要念书，学习各种规矩，跟着长辈见各路亲朋好友，结下人脉，好为将来念书当官，又或者接受家里产业做好铺垫。
所以，越是起点高的小孩子，其实压力越大，尤其是那个注定要扛旗的子弟，就更是需要自律。
家族里那些纨绔子弟，在外人眼中看似风光无限，吃喝玩乐就行了。
但是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在长辈们和亲戚朋友们的眼中，他们其实是被放弃了的那部分。
所以对于团团圆圆，杨若晴和骆风棠的初心就是，不会像那些城里的大家族那样去刻意的，有针对性和目标性的培养，甚至训练孩子。
但是也不会像纯正的乡下孩子那样由着他们到处野。
在童年的时候，给与足够的自由，让他们顺着自己的天性去发展。
但是念书和练功这两件事是必须要做的。
念书是为了明事理，将来不至于做一个愚昧顽固的人。
练功则是为了强身健体，这两件都是好事。
等到长到一定的时候，大体上能看出孩子们的兴趣点和特长大概在哪方面，到那时再认真定夺。
“团团稍微好一点，圆圆只要待会跑两圈，就是满背的汗了，澡也是白洗。”
杨若晴笑着说。
俩孩子一个好静，一个好动，性格差别很大。
王翠莲说：“甭管咋样，洗了总比不洗好，至少，咱大人心里落个踏实，说起来总觉着自家娃洗了，舒服了，哈哈哈……”
杨若晴也笑得眉眼弯弯，事实确实是这样呢，很多时候都是长辈自己落个心安。
“晴儿，待会你带着俩孩子去你娘那边玩一会儿吧，浴房我来收拾，收拾完了我顺手把晌午饭给烧了，你们多玩耍一会儿。”
面对来自大妈的体贴，杨若晴心里暖暖的。
“不急着出去玩，刚洗完澡就在家里待着，院子里晒晒日头就好。”她说。
“大妈你回屋去换身衣裳吧，衣裳都潮了。”
“我倒没事。”王翠莲说。
“倒是你自个，都没去你娘家那边听他们商量事情……”
今天上昼老杨家大伙儿约在三房商议康小子婚事的事，而杨若晴却没有到场，所以王翠莲担心杨若晴落下了啥，从而会对康小子的婚事有影响，到时候大家伙儿会不会把问题放到晴儿身上？
杨若晴明白王翠莲的担忧，她对王翠莲说：“大妈你尽管放心好了，他们今个聚会要讨论的事儿我事先就晓得了，我去不去都不影响啥的。”
“哦，那就好！”王翠莲道。
杨若晴点点头，再次说：“再者，还是我帮他们找到了刘金钏的亲爹老子，让这场婚事可以顺顺利利往后走，我四叔四婶他们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王翠莲脸上的担忧褪去，朝杨若晴这舒心一笑：“那倒也是。”
杨若晴摸了把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嗯，头发几乎全部干燥了，可以把小帽子戴起来。
若是头发潮湿，戴上帽子容易留下头痛的暗疾。
“大妈，接下来的事啊，咱都不用操心了，就安心的准备吃喜酒就行啦！”杨若晴又说。
……
隔天一大早，杨华忠就陪着杨华明夫妇去了县城。
他们仨从村子里出发，到了镇上，再把康小子给接上，一起去县城。
今天，是双方家长见面正式商谈婚事，未来儿媳妇已经让这边公婆见过了。
接下来，准女婿也该送去让未来老丈人看一看，至少要混个脸熟，不然下回走在大街上擦肩而过都不认得，那就闹大笑话了。
“呀哈，这是哪家的俊小子？这么精神，洗了头，还换了干净衣裳，不错哈！”
当康小子从屋里出来，杨华明坐在马车上，一条手臂搭在膝盖，伸长了脖子打量着走近的康小子，大声夸赞。
杨华忠也眯了眯眼，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晓得捯饬自个了，说明这场婚事他上心了。”
杨华明嘿嘿笑，大家都是过来人，都懂。
刘金钏那个聋哑姑娘看来跟康小子还真有几分缘分，竟然还真的把康小子的心给拽住了。
刘氏听到他们兄弟二人的对话，也忍不住从车厢里探出声来。
“康小子啥样了？我瞅瞅我瞅瞅！”
第9812章 是他
荣山脚下。
骆风棠抬眼，他望着鹰王手中固元丹，沉默了些许，方才开口道：“鹰王，这固元丹，早就昂贵，十两一颗，一般的普通武者吃不起，但稍有家资的武者，又或者宗门专门培养的武者，都是吃得起的……”
“按你说的，固元丹能加快修炼，还能在遇到瓶颈的时候，帮助武者冲破关卡，这种丹药对于武者太重要了。”
鹰王点头：“不错，固元丹的确有极大的好处，但此丹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也不会来此地见你了。”
骆风棠抬眸望着鹰王，等待着他的后文。
鹰王只是稍作停顿，便缓缓道：“这丹药好处极大，但也有不好之处，当初我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丹药，让弟子体验以后，立刻下令购买，跟南巫教达成了协议，每年他们都会定时定量的送药过来……等到半年以后，坏处终于显露出来……”
“那些长期使用固元丹的武者，一旦在一段时间不服用固元丹，不仅内力会缓缓倒退，还会有一种由内而外的痛苦，像是有很多钢针在肌肉里游走，让人苦不堪言，生不如死。”
“而一旦接着服用固元丹，那些负面效果，立刻消失，弟子们又像正常人一样，内力继续精进。”
“这不是跟新型福寿膏差不多嘛。”
骆风棠皱眉道。
“新型福寿膏？福寿膏，我倒是听说过，据说比烟草要厉害一些，新型福寿膏就不清楚了。”鹰王皱眉道。
“新型福寿膏的成瘾性，比普通福寿膏要强十倍都不止，一旦吸食，几乎不可能戒除，只能一直吸下去，而现在新型福寿膏的制作方法，掌控在南巫教的手里，外人不知。”
骆风棠道。
“又是南巫教，看来，这个南巫教野心不小……”鹰王皱眉。
“南巫教是不是想要凭借固元丹来做些什么？”
骆风棠很自然的重新回到固元丹的话题上来。
“不错，钟离季修来苍鹰宫，目的就在于此。”
鹰王点头。
很多事情一旦说穿了，并不是那么神秘莫测。
但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关键点，就死活想不出来。
这一刻，骆风棠顿时灵光一闪。
荣山寨龙头张天意为他分析的时候，没分析出南巫教准备怎么搞乱兵员一事。
现在他想到了固元丹，极有可能南巫教准备利用固元丹来搞事情。
“不知南巫教能否控制固元丹使用以后，负面效果发作的时间节点？”骆风棠询问。
“应该能做到，固元丹和新型福寿膏，或许就是使用同一种核心药物制造而成，对于那种药物的运用，南巫教应该掌握的很透彻。”
说到这里，鹰王心里也有一丝寒意。
试验出成熟的药效，这其中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简直是难以想象。
不过，这个代价应该不是大齐，甚至不是南越之民来承受的，说不定是在身毒试验完成的。
身毒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国，外界都很难弄的清楚，身毒那边的民众，也是最能忍受各种痛苦的，这跟身毒那边的教义有很大的关联。
“苍鹰宫有多少人用了固元丹？”
骆风棠问道。
“有十五个弟子使用了。”
“第一个弟子试用以后，便是有五个弟子一共使用，直到负面效果爆发，后，又有十个弟子加入服用，他们全是自愿的。”
鹰王道。
他也很无奈，有不少弟子，不在乎负面效应，只在乎实力能不能提升，他们往往比较自信，认为实力提升到一定层次，可以用内功来压制那种负面效果。
至于究竟行不行，目前他也不能下结论，因为那些弟子实力都还不强，内功并未达到理想的层面。
“他们不怕负面效果？”骆风棠道。
“没有人当真不怕的，他们只是比较自信，认为以后实力强了，能控制丹药的负面效果。”
鹰王有些无奈的道。
“固元丹，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新型福寿膏的负面效果，宜州郡守府守备将军王俊英，就是被新型福寿膏给控制了，此人有一流武者的水准，但在新型福寿膏面前，毫无反抗能力，甚至别人一个命令，他能决死攻击，不顾性命。”
骆风棠神色凝重。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守备将军王俊英的刺杀，但从他们的描述中，就可以想象的出来当时的场景。
“我看，可以参照新型福寿膏的效果来提前安排。”
鹰王道。
“好，事不宜迟，我即刻去安排。”
聊了几句后，骆风棠匆忙离开。
而鹰王也独自一人离开此地，往苍鹰宫的方向赶去。
……
“钟离季修逃了？”
鹰王回宫以后，得知这个消息，他极为恼怒。
被骆风棠说中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才是后知后觉的那个。
鹰王坐在宽大的石椅子上面。
以前坐着不觉得有什么，今日他觉得这石椅格外的硌人不舒服，恨不得拿把大锤子给石椅砸烂。
但这椅子是一代鹰王置办的，没办法处理。
一代鹰王最喜好排场，就喜欢玩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要以本代鹰王的想法，他早就将这种石椅给换掉了。
“宫主，是我的过错。”
白良业低垂着头。
他最了解鹰王的性子，这个时候，要是他不承认错误，会惹来鹰王的雷霆大怒，到时候，他受罚的更严重。
“你是有错，有错就要受罚，但最错的不是你，而是那个私放钟离季修之人。”
鹰王冷笑一声。
“弟子已经查过，不在宫内的是少宫主夏侯克。”
白良业低声道。
他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鹰王那番话，就意味着最重的板子不会拍在他的身上，所谓的处罚，也就是罚俸，以及关禁闭，这都不算什么，熬一熬就过去了。
“竟然是他！”
鹰王眼中终于现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他没想到，夏侯克竟然是暗子。
“夏侯克自小在我们苍鹰宫内长大，怎会跟南巫教有关联？南巫教有什么能收买他？”
鹰王想了很多方面，都觉得不大可能，陡然之间他想起了新型福寿膏！
第9813章 去县城
望海县，清水镇。
刘氏先前坐在车厢里嗑着瓜子搭着二郎腿等，结果，隔着一层车厢帘子，听到外面的杨华忠和杨华明都在夸赞康小子。
作为康小子的生母，那刘氏肯定是坐不住了，必定要一睹自家儿子的盛世容颜。
所以，她嘴里呼呼着，探身也从车厢里钻出来看究竟了。
“哎呀哈，这小子，这小子可以哈！”
刘氏还保持着句偻着腰钻出来的姿势，但眼睛却已经把面前的康小子上上下下给打量了起来。
“洗了头，梳了头，换了新衣裳，身上不脏也不臭啦，还真是英俊啊我的好大儿！”
刘氏今个说话一点儿都没夸张，今日的康小子，确实是他自从成年后这几年来，打扮得最正式的一次。
宽阔的肩膀，饱满开阔的天庭，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眼角眉梢的春风得意……
若不是因为口罩底下的那张嘴巴略有瑕疵，这样的康小子，真的又是一个让无数大姑娘小媳妇走不动路的老杨家的好儿郎！
“我可真是会生啊，瞧瞧，我的好大儿这模样，真让人稀罕！”
刘氏看得入神，实在没法把眼前这个高大帅气又精神的小伙儿跟自己生的那个拖着两条鼻涕，鼻涕从豁开的嘴巴里淌到嘴里去的那个脏兮兮黑乎乎臭烘烘的小男孩重叠到一块儿。
“你这个臭小子！真是的！”
刘氏越看越喜欢，也不晓得咋回事，之前三丫头长得如花似玉，全村人都夸，亲戚朋友们但凡见过的，都夸。
可刘氏从来没有过这种自豪的感觉，但今个在康小子身上，他感动到鼻子发酸，甚至想哭！
她握了个拳头，轻轻砸在小安的肩膀上，另一手扯了块手帕子去捂着嘴巴，眼眶泛红了。
康小子也是头一回看到自家老娘露出如此温柔慈爱的一面，颇有一点三妈孙氏的影子在里面。
康小子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还是挺起了胸膛站在马车旁边，任由刘氏的拳头轻轻砸在自己肩膀上。
再边上，杨华忠和杨华明看到这母慈子孝的一幕，老哥俩眼中也都是欣慰。
杨华忠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日子过得可真快，这眼瞅着咱康小子也长大成人了……”
话音还没落下，突然，先前还拿手帕子捂着嘴巴一脸慈母欣慰相的刘氏突然扯掉了手帕子，双目圆瞪，指着康小子双手拎着的东西，尖声问：“你手里拎的啥？”
康小子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露在口罩外面的脸微微红了。
“没啥，总不能空手过去吧，一点儿小礼品。”
左手是各种水果，还有两包点心，也不晓得刘金钏喜欢杀口味的，所以他就在杂货铺子里挑了几种，没称多，每样大半斤的样子。
另外一只手里则是拎着两斤黄烟丝儿，还有三斤老白干。
头回去见未来老丈人，带点男人们都喜欢的烟酒，总没错的。
“你个臭小子，你这烟酒是带给哪个的？”刘氏继续喝问。
康小子愣了神，刚张口说：“金钏她爹……”
“啪！”
他脑袋上已经挨了一下，刘氏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照这康小子脑袋拍了一巴掌。
她双手叉腰眼睛瞪得跟铜铃那般大，训斥康小子：“你个臭小子，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胳膊肘就往外拐啦？”
康小子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
“娘，您这说的话让人听去笑话哦，就算我和金钏不是那啥，就算去拜访一位朋友家的长辈，也不能空着手啊……”
“我呸！”刘氏直接喝断了康小子解释。
“啥跟啥呀，就刘大柱那种人品不端的混子爹，他配喝咱家的酒抽咱家的烟吗？”“我给你钱是要让你攒着娶媳妇儿的，是媳妇儿本，不是叫你拿出去花在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嚯嚯掉的！你个败家子玩意儿，气死老娘啦！”
“娘，那可是金钏她爹，今个头一回过去，您这样叫儿子我难做啊……”
“好哇，这媳妇儿还没娶进门，就一口一个金钏，话里行间都向着人家刘金钏，连娘的话都不听了？”
“我生你养你，最后就落得个这样？不孝子啊！”
刘氏的眼眶再次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如果说先前泛红，那是欣慰的感动的自豪的，那么此刻眼眶泛红，那边是辛酸的委屈的愤怒的……
刘氏到处找她的手帕子，找不到。
手帕子哪去了？
原来是先前被盛怒下的自己给甩到地上去了。
刘氏正准备跳下马车去捡手帕子，一个身影已经过去俯身将手帕子捡起来，并吹掉上面的灰，递到刘氏跟前。
那人笑呵呵的对刘氏说：“各人的媳妇儿各人疼，你是我媳妇儿，有我来疼就够了，臭小子要是能靠住，母猪都能上树，别哭了哈！”
刘氏愣住了，一颗眼泪还挂在脸上，直勾勾望着杨华明：“你说啥咧？鬼上身啦？”
嫁给他几十年了，几个外孙满地跑，从没听他说过这样暖心的话！
哪怕是做梦的时候都没听过，今个这是……
杨华明笑着，好脾气的来到刘氏跟前，亲自拿手帕子给刘氏擦拭眼泪。
“别气恼了，你看你今个，穿的这么好看，这头发也梳的好，要是哭红了眼就不好看了。”
“你不想被那个周氏比下去吧？啊？”
“去你的！你个老不正经的东西！”
刘氏掐了杨华明一下，抢过那块手帕子侧过身去，自己给自己胡乱擦了把脸。
诶，还别说，经过杨华明这么一番插科打诨，先前那些莫名其妙涌上她心头的酸楚委屈的情绪，突然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胸腔里被腾空，接着，又被灌入了一大堆新的东西，那些东西，比蜜糖还要甜腻，比三伏天的日头，还要火热！
杨华明暗暗满意着刘氏的反应，心说关键时刻还得我这个当爹的出马，才能给儿子摆平这麻烦。
他面向着刘氏，依旧用温柔关切的目光纠缠着她，就好像后续巩固巩固，就像是免疫系统和病毒之间的来回搏斗似的，免得刘氏那些复杂多变的情绪卷土重来。
同时呢，他背在身后的手也没闲着，正跟杨华忠，还有康小子那打手势呢。
第9814章 不孝子
康小子不太能看得懂老爹从‘第一现场’发回来的手势，全程有点懵逼，人也继续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跟刘氏那里解释。
自己真的不是那种娶了媳妇就忘了娘的不孝子……
可有些话这样当众解释，太矫情了，他一个男人开不了那个口。
但杨华忠却看得懂杨华明的手势，于是，杨华忠也上前来对刘氏说：“四弟妹，是我事先吩咐康小子准备这些东西的，且不管刘大柱是个啥样的人，就冲着今个咱去县城的目的，带点东西，这是基本的礼仪。”
“啊？这是三哥你吩咐的啊？我就说嘛，那小子，长那么大都没这样懂事过，咋有了媳妇儿突然就开窍了？还以为是刘金钏唆使的呢，原来是三哥你教的啊，那我就放心啦！”
瞧瞧，又是吧啦吧啦说这么一大堆，一般人在刘氏的面前，真的很难找到机会开口，除非同样像她这样伶牙俐齿的人才行。
可说也奇怪，这样伶牙俐齿的婆婆，却偏生有个刘金钏那种聋哑的闷葫芦儿媳妇，这算是缘分呢，还是啥？
“四弟妹，你不要为了这点东西就暴跳如雷，尤其是在外面发飙，这样不妥当！”杨华忠接着又说。
“别忘了，咱是娶媳妇，是男方，男方该有的姿态必须要有！”
“咱康小子这样懂事，懂礼节，落在外人的眼中，不止是夸赞他是个好小伙儿，更夸你和老四，尤其是你，教子有方！”
刘氏被杨华忠这样一番疏导，又瞄了眼康小子手里拎着的东西……
“嗨，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这不，从前也没咋看到这小子孝敬我呀，就随口开个玩笑的嘛！”
刘氏一边说说笑笑，眼睛不时斜瞟向康小子那边。
这回，杨华忠和杨华明一齐朝康小子使眼色。
康小子这回立马就看明白了，立马站直了身子跟刘氏这说：“娘，等我成了亲，我和刘金钏一起孝顺你，让她帮你打理家务，这样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刘氏挑眉：“臭小子，算你有良心！”
刘氏这才转身回了车厢，而车厢外的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人都松了口气。
杨华明更是来到康小子身旁，揽住康小子的肩膀压低声道：“今个可是老爹我帮你解围了哈！回头，你懂的，嘿嘿！”
康小子原本想说感激的话，结果，杨华明用眼神引导他。
康小子再一次顿悟了，“爹你放心，烟酒，管够！”
杨华明满意一笑：“好小子，懂事！”
杨华忠和康小子坐在前面赶车，杨华明和刘氏坐后面车厢。
车厢里，刘氏抱着膝盖，歪着脑袋，一路上这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面前放着的那两摞礼品。
看了一阵后，她又看向一旁角落里的另外一只篮子。
篮子里底下铺了一层松软的麦草，麦草上面放了六十只鸡蛋，二十只鸭蛋，二十只鹅蛋。
统共是一百只蛋，就这么堆放在一只篮子里，上面再盖一块红布，充满了神秘感。
拎在手里，沉甸甸，满当当的，分量十足。
这一篮子鸡蛋，是刘氏得了孙氏的叮嘱，咬着牙花了些钱去村里挨家挨户给收过来的。
这趟专门带去县城，送给刘金钏的姨妈周氏。
一方面呢，答谢周氏引荐了外甥女刘金钏给康小子。
二来呢，还是因为感谢吧，周氏和老季的日子过得很紧吧，靠着何莲儿家偶尔的接济，去年才添置了两亩田地。
之前为了给大儿子娶媳妇，都卖了田地呢！
所以这一篮子鸡蛋鸭蛋鹅蛋啥的，主要是接济下他们家。
或许有人会说了，既然是想要接济，那为啥不给钱，或者米粮啥的呢？
哈，关于这块，刘氏和杨华明其实也商量过。
商量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四房本身也就那个条件，一大家子还挤在这样的老宅子里呢，康小姐成亲要花出一笔钱，盖新宅子更是要花光大部分积蓄。
除此外铁蛋还得念书，将来成亲啥的，都要钱。
而杨华明和刘氏他们忙完这一切，估计年纪也大了，到时候养老，生病啥的，都要花钱。
所以自个的牛尾巴都遮不住自个的牛腚儿，不像三房那样有钱，所以不可能拿钱和米粮啥的去接济，做不到……
“诶，婆娘，你为啥老是盯着这些礼品啊？你是不是饿了？”
杨华明打了一会儿瞌睡，睁开眼，发现刘氏依旧在盯着那些东西。
他打瞌睡之前，刘氏就已经在盯着了。
这还在盯，眼睛不酸吗？
刘氏听到杨华明的问，换了个姿势，不抱膝盖了，而是盘着腿坐着。
“我可不信这事儿是三哥提前给吩咐的，完全就是康小子自个的主意。”刘氏冷不丁说道。
这还真是出乎杨华明的预料。
他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抬手摸了把脸，去除残留的睡意。
“咋？这都被你看出来啦？聪明嘛，哈哈！”
刘氏白了杨华明一眼，“你当我傻呀？先前那么说，是因为三哥出来打圆场，我再咋样也不能不给三哥面子，对吧？”
杨华明对刘氏竖起了大拇指。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杨华明的婆娘！”
刘氏做了一个恶心呕吐的表情，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个啊？少像先前那样说些腻腻歪歪老不正经的话，我可警告你，老娘不吃那一套！”
杨华明突然觉得这样的刘氏非常的有趣，他靠近过来，嬉皮笑脸问她：“我的老妻，那你跟我说说，你吃那套？我就给你准备哪套！”
杨华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亲昵到略显轻佻的话语，竟然让刘氏有些措手不及。
她老脸一红，心里头竟然像揣了一只小鹿，在蹦啊跳啊的，这小小的车厢里突然气温都随之上升了……
她不知道该咋样做，于是，她勐地抬手拍了杨华明的肩膀上：“你个老不正经的，挨那么近做啥？滚一边去！”
杨华明龇牙咧嘴，一边往后挪一边抱怨道：“你这老婆子真是不解风情，不受关心，得得得，我啥都不说了，哎！”
待到他坐开一些，刘氏方才呼出一口气，心跳也平复了一些。
第9815章 我给你脸了？
刘氏假装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裳上的褶皱，嘴里却小声咕哝：“等回头到了县城，你少瞅几眼那大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就算是烧高香咯！”
声音不大，但却足够让杨华明听到。
杨华明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嘿嘿一笑，故意不应声。
明明没啥褶皱的衣裳下摆，愣是被刘氏给扯出了好几条来。
她的耳朵也像兔子耳朵那样高高竖起，却一直没等到杨华明那响当当的保证的话语。
这让她有点诧异，也有点羞恼，恼火自己这故意给他一根杆子，咋就不晓得顺着杆子往上爬呢？难道还要她抱他上去？
她又等了片刻，周围的声音除了身下马车轱辘碾压过石板官道发出的声响，便是前方后车头那里不时传来的杨华忠和康小子一路谈笑的声音。
迟迟都没有等来杨华明的保证！
刘氏忍不住了，扭头去看了一眼杨华明，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那眼睛里满满的走是捉弄的坏笑，一下子就让刘氏窘迫了，刘氏脸躁得通红，可不想这样被他拿捏，当下就抬起手狠狠打了他手臂好几下，边打边骂：“还笑，还笑，给你脸了是不？”
……
后面车厢里的动静实在是有点大，这让车头这边假装啥都没听到的二人都忍不住暂停了聊天。
康小子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车厢里，娘还在那里打骂爹，爹一个劲儿的求饶。
明明说的是最怂的求饶的话，可是那笑声却透露出爹那无比舒畅的心情，这可真是一种矛盾的存在啊。
康小子不太能理解，他不知道将来的自己能不能，但至少现在是不能的。
现在的他，只剩下困惑不解，其次便是尴尬。
杨华忠对此却不觉得尴尬，他手里握着缰绳，目光直视前方，极目远眺，随时留意前方的路况，及时避开那些能陷车轮子的坑坑洼洼。
同时呢，他被凉风吹得有些泛红的脸膛上，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爹娘这样，可是很难得的，放在早些年，两人是你不见我，我不看你。”
“像如今这样打打闹闹，挺好，真的！”
半个多时辰，马车就抵达了望海县城，径直进了天香楼后院。
前院三层楼高的楼阁里开始陆续上客，酒楼里的各方管事指挥着手底下的活计们忙得有条不紊。
掌柜杨永进将手头的活计吩咐给几个管事之后，接下来基本就没他要操心的事了。
除非来了非常特殊的大客户，可能会需要他亲自过去招呼一下，否则，其他时候基本就没他什么事。
统筹大局的人往往就是如此，会管人会用人就行，真正做事的，是底下那些人。
于是，当杨华忠他们的马车抵达，杨永进便过来接车，然后带着大家往刘大柱，周氏，刘金钏几个下榻的客房那边去。
路上，杨永进亲昵的揽着康小子的肩膀，忍不住还抬手跟他比划了一下，笑着说：“好小子，这悄无声息的个头蹿得比我还要高呢！”
康小子不好意思的笑着。
杨华明故意一脸‘嫌弃’的说：“光有个头有啥用？他脑子要有你一半好使就好了嘛！”
杨永进笑着说：“四叔说的哪里话，我看康小子就很聪明，会来事。”
说这话的时候，杨永进眼角的余光扫过康小子双手拎着的东西。
从外包装来看，这拎着的东西，可不是那种万金油式的礼品，而是把刘大柱，周氏，刘金钏这三个人的需要都给照顾到了呢。
杨华明摇头笑笑，这话题就这么翻篇了。
杨华忠询问杨永进：“刘大柱在这里住的两日，都还好吧？”
提到刘大柱，杨永进脸上的笑容就有些不自然。
“还……还行！”
杨华忠脚步顿住，看着杨永进。
“咋？有啥情况？”他问。
杨华明和刘氏他们也都默契的停下了步伐看着欲言又止的杨永进。
杨华明说：“你有啥说啥。”
刘氏则抢白道：“那刘大柱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啥人物，若不是因为他闺女，他这辈子都甭想住进这样的酒楼，还敢有啥不满？”
杨华明看了眼刘氏：“你别急着打岔，先听永进说。”
刘氏闭上了嘴巴。
杨永进苦笑着说：“咋说呢，毕竟是康小子的准岳父，我们这些兄弟照着辈分也得喊他一声叔。”
“什么狗屁叔……”刘氏又小声滴咕了一句。
但这回，没人顾得上去阻止刘氏，因为杨永进接着又往后说了：“他这人咋说呢，说好打发也好打发，说不好打发也不好打发。”
“给他啥菜吃啥菜，糠咽菜估计都不挑剔，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喜欢喝酒了。”
“到了这里两天，顿顿喝酒，喝得烂醉如泥，”
“而且，酒品还不是很好，喝醉了酒就喜欢长篇大论，还喜欢跑去酒楼前院大堂那里跟顾客们说话，人家吃饭喝酒，他站在人家桌边说得唾沫横飞，让人苦不堪言，伙计们谁劝骂谁，没法子，后面还是劳烦周婶子过来把他拽回客房……”
杨永进说的轻描澹写，但是，那画面，杨华忠和杨华明他们可以想象。
因为村里最不缺的就是那种酒疯子，喝了酒就废话多，装疯卖傻，不依不饶，真是要多讨人嫌就有多讨人嫌！
“那个天杀的，真把自个当号人物了？老娘待会非得喷死他不可！”
刘氏当下就撸起了袖子，气呼呼的要往客房去找刘大柱麻烦。
杨永进和康小子几乎同时拦住她。
“娘，别急躁啊。”
“四婶，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嘛！”
“那会子就算你去找他，大巴掌扇在他脸上，他都不会有啥反应的！”
“为啥？”
“因为他今个早上又喝酒了，醉得人事不知，这一觉估计得睡到夜里才能醒！”
刘氏傻眼了。
杨华忠和杨华明也都傻眼了。
就连康小子，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突然，他就很同情刘金钏了，摊上这样的亲爹。
那么多年对他们姐弟不闻不问，任凭恶毒的叔婶苛待，这好不容易回来了，父女重逢，不说补偿点闺女什么，竟然还只光顾着喝酒，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第9816章 绝了
“咳咳！”杨华忠突然咳嗽了两声，然后，对面前的几人说：“即便这样，咱也是天长日久德根刘大柱打交道，一切都是奔着议亲去的。”
“永进，你待会吩咐厨下，煮一碗醒酒的东西给刘大柱喂下去。”
“等他清醒些，咱再跟他谈婚事，火气都按一按，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能把事情顺顺利利给办了，比啥都强！”
大家伙儿都点头，除了刘氏。
杨华忠便重点盯着刘氏看，“四弟妹？”
刘氏原本是双臂抱胸，站在一旁生气得呼啦啦直喘气，眼睛里都是杀气！
被杨华忠这样重点点名的问，刘氏咬咬牙，放下了双臂。
“好吧好吧，我听三哥的，一切为了婚事，我忍，我啥都能忍！”
刘氏咬牙切齿的说，说完还不忘用力瞪康小子一眼：“听到了吧？一生要强的娘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个兔崽子，等你成亲了，可别只跟媳妇儿亲，那就是没良心啦！”
康小子吓得连连点头，生怕自己有一丝丝迟疑就会换来刘氏的猜忌和不满。
“行了行了，废话不说了，咱赶紧去客房吧！”杨华明催促着，就这样，由杨永进在前头带路，大家伙儿不再多生事端，一起往客房去了。
……
因为跟周氏上回就见过，还在一起吃了两三顿饭，所以这趟过来跟周氏这边并没有什么拘谨。
双方见面之后，先是简单寒暄了几句，然后杨华忠说明来意。
周氏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勉强，她对康小子说：“康小子啊，我想让金钏去帮我买点针头线脑的回头带回家去，她两眼一陌生……”
“那还不简单，康小子，你赶紧陪金钏去一趟！”刘氏打断了周氏的话，并接了上来。
周氏笑着，转身又跟刘金钏那比划了几下。
刘金钏看了眼康小子。
康小子也正看着刘金钏，见她看过来，康小子的脸竟然红了。
匆忙的对视，刘金钏赶紧别过脸去，她轻轻点了下头，走到床边拿起了那只小荷包双手攥在手里，低着头往门口走去了。
一只脚跨出了门槛，她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刘氏用力推了一把还杵在原地的康小子：“你个傻小子还愣着做啥？赶紧的去呀，没瞅见金钏在等你么！”康小子回过神，脸更红了，他埋着头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后面，刘氏踮起脚来喊：“街上车水马龙的，人也多，你可得护着点儿金钏，莫让她被人群冲散啦，更不要像上回相亲那样让她一个人找回来，这里是县城，不比咱村子……”
“好了好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你这操心的也太多了！”杨华明听得头皮炸裂，浑身发麻。
哪有这样直条条叮嘱的？还是当着周氏的面？
也亏得人家姑娘是个聋哑人，听不到，要不然真得尴尬死！
刘氏白了杨华明一眼，“你懂个球？他再大，这种事可是头一回，我这个当娘的不叮嘱，哪个来叮嘱？”
“再说了，这县城这么大，正要走散了，金钏那个情况，她想跟人打听都打听不到，万一到时候再遇上坏人，给拐跑了啥的，可咋整？”
杨华明听得哭笑不得，他这才说了一两句，惹得这婆娘一下子扯出那么多。
“行吧行吧，我不说了，我闭嘴。”
他举起手做出投降的手势，然后坐回了凳子上。
周氏见状打圆场说：“嫂子的顾虑是对的，金钏毕竟是个姑娘家，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来，嫂子，你也坐下，咱坐下来说会话。”
大家伙儿终于都做定了，茶也泡上了，点心瓜子啥的也都摆上了。
原本是可以商量婚事的，可因为缺了刘大柱……
“我听说金钏爹喝醉了？”刘氏开门见山问。
因为刘大柱不在，只有周氏在，所以这会子杨华忠和杨华明兄弟都默契的将这沟通的差事交给刘氏来做。
妇人对妇人，男人对男人嘛！
当被问到刘大柱醉酒的事，周氏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啊，那个天杀的，短命的，阎王不收的，来了这两天就醉了九顿，八辈子没喝过酒的黑心鬼，早晚得淹死在酒缸里！”
周氏这番咬牙切齿的话，句句诅咒，听得面前的几人瞠目结舌。
就连刘氏这种长年在八卦闲话堆里打滚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等到反应过来，才在心里直呼大开眼界了呀，这周氏骂人，也太牛掰了！
而杨华忠和杨华明则是面面相觑。
尤其是杨华明，更是暗暗吸了口凉气，暗道这周氏骂人也太狠了吧？
那刘大柱好歹是刘金钏的爹，这是有啥深仇大恨？
转念一想，杨华明反应过来了。
可不就是有深仇大恨么？
这周氏的姐姐还是妹妹来着，嫁给了刘大柱，因为刘大柱好吃懒做还嗜酒，喝醉了就打老婆孩子。
如若不是刘大柱不疼惜老婆，周氏的妹妹也不可能那么年轻就没了。
若是在，刘金钏和刘金宝姐弟也不至于去叔婶那里寄人篱下，吃尽各种苦头，到最后还被害到聋哑。
所以，周氏对刘大柱的恨意，可想而知。
别说这样咒骂刘大柱了，就算是扇他几耳光，扒了刘大柱的皮，都不为过！
“那啥，周家妹子，你这话说的真是太漂亮了，我听得浑身舒畅啊！”
刘氏最烦的也是刘大柱，难得听到有人也这样厌烦刘大柱，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志同道合者，找到了知音，盟友，对周氏的感觉也一下子被拉近了。
如若不是因为两家孩子准备结亲，刘氏都恨不得拉着周氏拜把子！
“那啥，周家妹子，我们这趟是专门过来谈婚事的，刘大柱那个天杀的估摸着啥时候能醒？”刘氏问。
周氏说：“那个短命鬼早上喝了三斤烧酒，这会子睡的像死猪。若是任凭他睡，恐怕要到夜里才能醒！”
两个妇人的这番对话传到身后凳子上的杨华忠杨华明杨永进三人耳中，三人的眼皮子都忍不住跳了跳。
这样的称呼，让人咋地也跟谈婚论嫁这种喜事联想到一块儿。
双方在谈论女方亲爹老子的时候，这称呼……绝了！
第9817章 我看得过瘾
刘氏听到这话，眉头顿时拧巴在一块儿，“夜里醒，醒了肯定也晕乎乎的口舌不清，人都不认得，还咋样谈婚事？”
“就算我们今个在县城耽误一宿，明日搞不好还办不成事，后日才能回去，才耽误功夫啦！”
周氏抬手拍了拍刘氏的手背：“嫂子放心，我有法子。”
“啥法子？”刘氏问。
周氏笑着眨了眨眼，正准备说，那边，杨华明怕她们两个胡来，赶紧说：“永进，先前你吩咐伙计去煮醒酒的汤，也不晓得煮好了没啊？”
杨永进也回过味儿来，赶紧站起身：“我这就去催一下，估摸着快了！”
杨华明对这边的周氏和刘氏说：“甭急，等醒酒汤来了就快了。”
刘氏甩了下手，不允许杨华明插腔：“醒酒是归醒酒的，不耽误周家妹子的法子，咱双管齐下，你就甭管了！”
杨华明彻底无语了。
刘氏转过脸去，接着追问周氏：“周家妹子，到底啥法子啊？快些跟我说说。”
周氏砸吧出了杨华明的担忧，于是对刘氏这笑了笑说：“待会再说，不急，不急。”
不急？
刘氏都急死啦！
正准备再次催促，杨永进回来了，手里端了一只碗，碗里装了大半碗晃晃悠悠的药汤。
“醒酒汤来了，我去喂他喝下试试。”杨永进说。
杨华忠站起身，“走，一起去，我给你搭把手！”
“老四，你也来，这烂醉的人怕是成了一摊烂泥！”
临走前，杨华忠又把杨华明给捎带上了。
刘氏也跟着站起身：“那我也去。”
杨华明原本都已经走了好几步了，听到这话扭过头来，脸色很严肃的呵斥刘氏：“这是老爷们的事儿，你一个老娘们跟来凑啥热闹？”
刘氏没料到自己又没有犯啥错，咋这好端端的突然就垮下脸来呵斥？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刘氏用力跺了跺脚：“老娘就要去，咋啦？你管得着嘛！”
杨华明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还是把那话说了出来：“那刘大柱醉酒在睡觉，指不定衣衫不整，一个男人在屋里睡觉你说你一个老娘们跑去凑啥热闹！”
刘氏怔住了。
没料到杨华明竟然还是这样的顾虑。
“你也真是的，那刘大柱醉酒睡觉咋啦？是人都要睡觉，再说了，他又不是光着腚儿睡，我就要去！”
不仅要去，刘氏拔腿就冲出了客房，并快步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杨永进。
杨华明气得脸都白了，指着刘氏：“你个臭婆娘，你是存心的吧？”
来的路上还在车厢里警告他不准瞄大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结果她自己呢？
见着个男人就走不动路了，不要脸，不守妇道。
不行，他要去追回来，把她打醒，发花痴的疯婆娘！
结果，杨华明被杨华忠黑喊住了。
“算了算了，就让四弟妹一块儿去吧，别再节外生枝了。”
“哎！”
……
大家伙儿进了刘大柱的客房。
刚推门进来，一股刺鼻的酒味儿，混合着酸腐的臭味扑鼻而来，几人差点被熏到当场呕吐！
客房原本的家具摆设都非常讲究，墙上挂着字画，都是名家的真品，绝非赝品。
花瓶子里插着新鲜的花骨朵，每天都有专门的人采摘了送过来。
梨花木的书桌，上面的纹路看起来都养眼，透出低调的奢华。
八仙桌上放着一整套的茶壶茶碗，茶壶茶碗都是从瓷都那边定制的上等的青花瓷，甜白瓷。
这样的客房，在天香楼里，是天字号客房。
至于费用……不需要说了，普通的城镇百姓是打死都舍不得花那个钱来这里住的。
因为一宿的费用，足够那些家庭个把月的花销，甚至更高！
但是现在，这样一间天字号客房竟住进了刘大柱这样的烂醉鬼！
满地都是他的呕吐物啊，又酸又臭，一摊一摊，没法下脚！
“我的天哪，这屋子给他住，还不如给一头老母猪住，太能糟蹋了！”
刘氏捏着鼻子进了屋，踮着脚尖儿走着路，真是恶心到浑身起鸡皮疙瘩，走路都直打摆子！
杨永进也是满头黑线，“这屋子糟蹋成这样，回头收拾起来也够呛了！”
得给收拾这屋子的伙计额外再包一个小红包，不然，真是对不住人家！
杨华忠和杨华明看到这屋子，老哥俩也是脸色难看。
杨华忠更多的是心疼这屋子。
毕竟这酒楼的东家是他闺女晴儿，嚯嚯的是他闺女的产业啊，老父亲能不心疼吗！
至于杨华明，他的眼睛里都已经喷火了。
若不是因为晴儿是自己的亲侄女，像刘大柱这样的货色，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的东西，做梦都甭想住进这样的酒楼客房！
特么的，被刘大柱这种货色给糟蹋成这样，真是，真是……
“啥都别说了，过来搭把手，先把人弄醒再说！”
杨华忠的脸都黑了，都有些后悔不该来这里。
杨华明这回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他要坚决跟刘氏统一意见，即便康小子和刘金钏成亲了，他们夫妇也不可能跟刘大柱这种人来往！
太恶心了，太遭罪了！
所以接下来杨华明的动作非常的粗暴，以至于差点把刘大壮的胳膊给弄骨折了，里面发出卡察一声响。
吓得杨永进端着醒酒汤的手都一抖，杨华忠都严肃的看了杨华明一眼。
杨华明撇撇嘴：“我不当心的嘛，接着来接着来！”
就这样，杨华忠和杨华明配合着扶刘大柱坐了起来，杨永进过来将刘大柱的嘴巴给掰开一条缝，试图将醒酒汤灌进去。
结果，灌多少就溢多少出来，刘大柱睡的呼噜震天响，甚至还烦躁的甩着脑袋，闭着眼睛含湖不清的嚷嚷：“别碰我，我要喝，喝酒……”
“喝你娘个头！”杨华明咬牙切齿，抬手直接甩了刘大柱一巴掌。
“老四！”
“四叔！”
“打得好！”
三道声音分别来自三个不同的人，杨华忠，杨永进，以及刘氏。
当然，刘氏是喝彩的那个。
杨华忠和杨永进都同时扭头看向刘氏。
刘氏咧嘴嘿嘿笑，“我是真的觉得刘大柱该打，我看得过瘾嘛！”
第9818章 咕噜噜
“嘿嘿，还是我婆娘懂我，实不相瞒，虽然我的手掌心有点发烫，可我打的也好过瘾！”
杨华明扭头，朝刘氏这甩了甩自己的手。
刘氏弯腰去脱鞋子：“用我鞋底板子打？”
杨华明连连摆手：“别别，地上脏，待会你没法下脚！”
刘氏这才响起脚下的情况，吓得赶紧将鞋子穿了回去。
脚上这双鞋子，估计穿完这趟她都要报废了，拿回家去都不想洗，直接扔了得了。
就算洗，也好像洗不干净，鞋底板都是刘大柱吐的那些玩意儿，青红辣椒还有没消化掉的肉粒都能辨认出来，嘎恶心啊！
“行了行了，你们俩就别再纠缠那些东西了，赶紧做正事吧！”
杨华忠听不下去了，果断打断这二人的对话。
然后，他朝杨华明递了个眼神，杨华明点头会意，老哥俩重新将刘大柱扶着坐起，完事了，杨华忠让杨华明从后面按住刘大柱的双手，并用肩膀抵住刘大柱，不让他滑倒下去。
杨华忠自己则捏住刘大柱的下巴，另一手控住他的脑袋，不让他瞎摇晃脑袋。
“永进，快！”
随着他的吩咐，等候在旁的杨永进赶紧上来，将手里的醒酒汤接着往刘大柱嘴里灌。
咕噜。
咕噜。。
咕噜噜。。。
虽然还是有一些从他嘴角溢出来，顺着脸颊和下巴灌到了脖子里，但好在多半都送进了嘴里，吞入了腹中。
喝完之后，杨华忠又将刘大柱放平在床上。
刘大柱眼睛依旧紧闭着，嘴巴里却哼哼唧唧的。
“他这是在说啥？”不远处的刘氏竖起耳朵听，也听不清楚。
就站在床边的杨华明说：“他在说喝酒的事儿。”
“应该不至于吧？都喝蹭这个比样了，还喝啊！”刘氏问。
“真的，我不骗你，你要不信，我再听！”
杨华明俯下身去，将耳朵贴在刘大柱的嘴边接着听。
刘大柱又开始哼哼唧唧的说梦话了，杨华明同声翻译：“……哥俩好啊，好就好啊，三星照啊四季财……五葵手啊六六顺，七条七啊八匹马……”
刘氏捧腹大笑。
“哎呀妈呀，这人真是个酒闷子，这都醉得不省人事了，还在划拳行酒令，真是服了！”
“这畜生要不是这样嗜酒如命，好好的家能散？我妹子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去了！都是这酒鬼害的！”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只见周氏端了一盆水进了屋。
刘氏纳闷了下，这周氏嘴里骂着刘大柱，咋还端水过来给他洗脸抹脖子？
刘氏赶紧让开，好给周氏腾出一条路来。
然而，周氏却根本无视地上那些玩意儿，踩着，径直往床边去。
杨华忠兄弟看到周氏出现，估计也跟刘氏想到一块儿去了，所以他们也都纷纷起身让到一旁，好方便周氏给刘大柱拧帕子擦脸擦脖子。
毕竟这刘大柱醉酒醉得太厉害，不仅把地上，床上给吐得到处都是，就连他自己身上，也是不像样。
周氏径直到了床边，垂眼看了下四仰八叉躺着的刘大柱，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直接将盆里的水倒扣在刘大柱的脸上！
哗啦！
水柱直接冲击着刘大柱的面门。
顿时，水花四溅！
一屋子人都被周氏这举动给惊讶到了。
但很快大家也都不惊讶了。
因为周氏跟刘大柱之间，隔着周氏的妹妹那条年轻鲜活的性命。
周氏没有趁着刘大柱醉酒要他的命，已经算是心慈手软了。
“发水啦发水啦，快跑哇！”
床上的刘大柱被这盆水粗暴的一泼，突然就睁开了眼坐起了生，双手乱挥，双脚乱踢。
“发你个大头鬼，醒醒，来贵客了！”
周氏一声厉呵，扬起手里的空盆照着刘大柱的身上一顿砸。
旁边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但是，却没有谁上前去拉一把。
甚至，刘氏还拍着巴掌跳着脚为周氏欢呼：“打的好打的好！”
杨华明冲到了刘氏跟前，捂住了她的嘴。
“这会子你就啥都别说了，让他们先说。”杨华明压低了声叮嘱。
刘氏眨了眨眼，表示她配合，杨华明方才将手缓缓从她嘴边撤离。
而床边，经过周氏那一番暴力操作，刘大柱终于清醒了。
他像个落汤鸡一样坐在床上，头发丝儿里还在往脸上淌水，王者床边黑着脸的周氏，还有周氏身后，站在东西南北的三男一女。
三男里，他认得杨永进，因为这两天都是杨永进在招呼他。
他也知道杨永进是这家酒楼的掌柜，更是自己闺女金钏儿要嫁的老杨家的人。
未来女婿是四房的，杨永进掌柜是大房的，妥妥的堂兄弟，共爷爷奶奶。
而另外两个多出来的年长些，五官有些相似的中年汉子，刘大柱不认得。
还有一位似笑非笑盯着自己一个劲儿打量的满脸雀斑的中年妇人，刘大柱也面生。
“这屋咋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啥个情况啊？”
刘大柱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愣愣问。
周氏又是一巴掌拍在刘大柱的脑袋上，“你个天杀的醉鬼，问出这样不过脑子的话来，你用你那腚儿仔细想想，想想！”
刘大柱摸着火辣辣的脑袋，一脸愤怒的瞪着周氏。
看他那样子，好像随时都可能暴起来打周氏，这让屋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然而下一瞬，周氏却又照着刘大柱的脸上甩了一巴掌，并率先发难：“瞪什么瞪？我打你还冤枉了吗？我妹妹是咋死的？我外甥女金钏儿是咋样聋哑的，你心里没点逼数？”
“想打我是嘛？像打我妹妹那样打我？来，你来试试，看老娘不把你的肠子掏出来喂狗算我输！”
周氏摆开架势，双手叉腰，弓起背，歪着脑袋，如同一只发了疯的斗牛！
果真，刘大柱顿时就怂了，不仅身子往后缩，想要躲着周氏。
同时眼睛也往旁边瞄，“那啥，是不是老杨家那边的贵客到了啊？”
杨华明和刘氏都没吱声。
杨华忠也沉着脸盯着刘大柱。
杨永进是屋里辈分最小的，他立马看出了叔叔婶婶他们的态度，于是对刘大柱那礼节性的笑了笑说：“刘叔，我三叔，四叔，四婶，都过来了，专门过来跟你和周婶子这商量婚事！”
第9819章 八卦之火燎原
“婚事？”刘大柱还是目光发直，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大家伙儿一看他这样，就晓得他还是因为宿醉的缘故，整个人的反应能力都缓慢了，呆滞了。
杨华忠轻咳了一声，语气平静的说：“你是金钏的爹，刘大柱对吧？我叫杨华忠，跟你闺女议亲的小伙子，叫杨永康，是我的亲侄子！”
随着杨华忠这番主动的自我介绍，刘大柱的脑子才真正运转起来。
“原来是我未来女婿的三伯啊？失敬失敬！”
他赶紧从床上滑了下来，鞋子都没穿就伸出双手朝杨华忠这边奔迎过来。
说实话，杨华忠是真心不想跟刘大柱握手。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的手都伸到了跟前，出于基本的教养，杨华忠伸出手跟刘大柱简单的握了下。
随即，他接着抬手指杨华明和刘氏的机会，顺势将手从刘大柱的掌心里抽离。
“这两位是我四弟和四弟妹，也是杨永康的爹娘！”
刘大柱一听这话，立马松开杨华忠的手，弯着腰，热情的奔向了杨华明和刘氏。
面前的这两口子是正主，也是闺女正儿八经的的公婆，可不能得罪！
面对着刘大柱伸过来的手，还有那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的脸，杨华明和刘氏两口子对视了一眼后，两口子果断，默契的将双手背到身后。
杨华明咧着嘴怪笑：“刘大柱，你这套打招呼的方式打哪学来的？两个大老爷们握啥呢？皮糙肉厚的，你要是个二八小姑娘，那握着还有点意思！”
刘大柱怔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未来亲家公，手还伸着。
而刘氏却掐了杨华明一把，“你正经点哈！”
杨华明回头朝刘氏嘿嘿一笑。
刘氏从杨华明身后站了出来，蹙着眉头打量着刘大柱。
“刘大柱是吧？我说你这人到底咋回事儿啊？那么多年对你闺女不闻不问就也算了，这丫头好不容易谈门亲事，请你过来主持大局，你倒好，见着酒就把正事抛到九霄云外，你还是人吗？”
刘大柱愣了又愣，张大着嘴巴直勾勾盯着刘氏那张一张一合的嘴巴。
这噼里啪啦一顿说，上来就打脸。
刘大柱讪讪赔着笑，连连点头，待到刘氏话音落下，他才有机会说：“亲家母说的极是，我确实对不住我闺女，我不是人，畜生不如！”
这回，换刘氏诧异了。
自己这样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咋地也得辩驳几句吧？
就算不辩驳，最起码脸色也得变一变吧？
可这刘大柱竟然照单全收！
好，既然你照单全收，那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所以，刘氏接着数落刘大柱：“我们为了跟你商量儿女的婚事，天没亮就从长坪村赶过来，两顿都没吃，空着肚子赶路！”
“你呢？听说你到了这里就烂醉如泥，到处撒酒疯，咋地？这是觉得我们老杨家人不配跟你平起平坐商量婚事？”
“你架子咋那么大？还是你刘大柱天生脸大？你这趟到底是来喝酒的？还是过来操办你闺女婚事的？就给句痛快话吧！”
刘氏双臂环抱，把气得涨红了的脸扭到一边去，故意不看刘大柱。
刘大柱尴尬的搓着手，站在刘氏和杨华明面前，脸憋得通红，却还努力挤出讨好的笑容来。
“是，是，我这个人就是这个毛病不讨喜，见了酒就把持不住我自个，喝了酒就昏天黑地啥都不晓得，耽误事，我，我该打！”
刘大柱说着说着，果真抬手给了自己两耳光。
一点都没惜力气，两边上都留下几根五指印。
这个举动，再一次把众人惊到了。
人都说抬头嫁闺女，低头娶媳妇儿，可这会子，明显反过来了啊。
这男方的母亲竟然指着女方的亲爹训斥，女方的亲爹把所有的过错都包揽了，甚至还当众自己打了自己耳光……
“虽说是我喝多了酒，这样衣冠不整的跟亲家公，亲家母，还有三伯你们头一回见面，这是我的失礼，可我刘大柱还是要说下，对于这桩婚事，周大姐跟我说了，我是打心眼的满意，乐呵。”
“我喝多了酒，有两个原因，其一是我已经三年没喝过酒了，这趟才沾着酒，有些忘形。”
“其二就是我是真心为我闺女高兴，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她自个有福气，能嫁到老杨家这样的好人家，下半辈子有了依靠，我也放心了。”
刘大柱这番话说的，也算是掏心挖肺了。
这让杨华忠和杨华明兄弟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一来，这是对方对老杨家这个家族的认可，他们身为老杨家的人，听到这样的话肯定是舒心的。
二来，他们自己也都是有闺女的人，养闺女，最在乎的是什么？
自然是闺女能寻得良人，一辈子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所以，刘大柱的话让他们共情了，自然那怒气也就消散了下去。
然而，刘氏的关注点却放在刘大柱的前面那个理由上。
“诶，刘大柱，为啥你后面那个新妇三年不给你喝酒啊？就算你是入赘过去的，也不至于这样吧？男人喝点酒咋啦？又喝不穷！”刘氏问。
刘大柱尴尬的笑了笑。
边上，周氏冷哼了一声，说：“别人喝酒喝不穷，他是铁定能喝穷，看看这两天那德行，不争气！”
刘氏听完周氏的分析，不由得又转过脸来跟刘大壮这求证：“当真啊？”
刘大柱继续苦笑：“我酒品不太好，那婆娘说我喝了酒惹事，醉一次就打我一次，后面我就不敢再喝了……”
刘氏一把拍在刘大柱的肩膀上，嫌弃到不行：“哈，被打怕啦？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你还是个男人嘛？”
刘大柱被刘氏这一巴掌拍得摇摇晃晃。
显然，这瘦弱的身子骨被酒色给掏空了，刘氏这样用力一拍都险些站不稳，何况家里那个二百来斤的新妇？
“诶，刘大柱，你跟我这说说，你家那个新妇是不是时常把你按地上打一顿啊？”刘氏眨了眨眼，笑得一脸的八卦，一脸的坏。
“这个……”刘大柱支支吾吾。
刘氏两条眉毛一高一低的乱跳，眼睛也一闪一闪的，八卦之火眼瞅着就要燎原了。
第9820章 互补
“诶，刘大柱，我听他们说，你有个绰号叫跪搓衣板的？”
见刘大柱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刘氏决定主动出击，“诶，你那个二百来斤的婆娘该不会都是罚你跪搓衣板吧？”
“你真的跪了吗？那搓衣板数不清的棱，膝盖不得咯肿啊？”
刘大柱侧过身子去，不敢直视刘氏的眼睛。
刘氏也跟着绕到他的另一侧，逼着他目光跟自己对视：“别不吱声啊？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说说呗，除了搓衣板，还有没有跪过其他东西？比如，石磨啥的？”
刘大柱：“亲家母，你这，这话问的……”
不仅刘大柱尴尬羞愧到脑袋一个劲儿的往胯下钻，脸红得就像煮熟的大虾，就连边上的杨华忠和杨华明都听得倒吸了几口凉气。
周氏也再一次对刘氏刮目相看。
这个亲家母，真是啥都敢问啊！
话也多，嘴巴没个把门的，啥都打听，幸好咱金钏是个聋哑闺女，听不到也说不了。
不然，要是两个都能听能说的，凑在一块儿，保不齐要闹矛盾。
如今这样也好，互补。
“四弟妹，差不多行了，让他换身衣裳，咱好去谈正事！”杨华忠终于沉不住气，开口制止了刘氏。
先前那一番，其实，也是杨华忠在故意纵容刘氏去问。
目的还是看不顺眼刘大柱的所作所为，就想要让他窘迫。
如今，见好就收吧！
刘氏有点不甘心，因为她打听的事情还没问出个明确结果。
但是杨华忠都开了口，刘氏肯定是要给杨华忠面子的。
“好吧，那回头商量完了正事，我再接着问！”刘氏说。
刘大柱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下。
望着刘氏踮着脚尖走出屋子的背影，刘大柱苦笑，心里在为自己的闺女担忧。
这个婆婆，摆明着是个长舌妇啊，喜欢打听别人家事情的人，本身就碎嘴，以讹传讹，不好相处。
闺女嫁到这样的人家，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人都走光了，你还杵着做啥？没出息的东西！”
直到周氏的厉呵声在耳边炸响，刘大柱勐然回神，才发现屋里老杨家几位都走光了。
就剩下一个凶神恶煞的周氏还站在原地，正恶狠狠瞪着自己。
那表情，张牙舞爪的，就像是要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刘大柱缩了缩脖子，“大姐，接下来我做啥呀？”
“别喊我姐，我当不起！”周氏疯狂摆手，就像被一只洞蛆给认了亲娘似的，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老杨家人去雅室那边等你去了，你赶紧换身衣裳，穿上鞋子再过来！”
走了两步，周氏想到什么，再次朝刘大柱吼：“别以为老娘关照你是稀罕你，刘大柱，咱俩是仇人咧，你欠我们周家一条人命你可懂？”
刘大柱站在原地，眼神暗澹下去，脸上的肌肉也绷紧了，心底的苦涩却无人知晓。
周氏指着刘大柱说：“我让你换衣裳鞋袜，是不想你这样邋邋遢遢的过去议亲，那是对老杨家人的不尊重，也是对金钏的不尊重！”
“你的最后一丝良心若没有被狗吃掉，你若还觉着自己亏欠了我妹子，还有金钏金宝两个孩子，那这桩婚事你就好好配合，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别给你闺女丢脸！”
周氏数落完刘大柱，转身气呼呼摔门而去。
刘大柱赤着双脚站在屋子中间，脚底板早已冰凉到麻木了。
他怔了怔，然后转过身去，一滴老泪从眼角滑落。
如果让他年轻十几岁，回到刚成亲，刚娶金钏娘那时候，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活得窝窝囊囊，醉生梦死，废物一个！
真想换种活法啊……
……
长坪村。
今天是阴天，日头就上昼出来了一阵，晌午吃过饭日头就躲不见了。
害得王翠莲不得不提前将被褥抱回屋去。
骆铁匠蹲在旁边的磨刀石上抽旱烟，看着王翠莲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样子，拔下旱烟杆子在脚边的石头上磕了几下，笑着说：“早前你抱被褥出来那阵子，晴儿就叫今个不要晒，这日头不稳当，一会儿就该躲云后头去了。”
“你不信，非得晒，瞧瞧，这都还没晒热乎吧？又得往回端。”
王翠莲白了骆铁匠一眼，说：“你晓得个啥？哪怕通通风也好散掉被褥上的味儿啊！”
骆铁匠说：“那盖身上的被褥，能有啥味儿？我可没嗅出来，就你这事儿多！”
王翠莲欲言又止，最后咬咬牙道：“味儿可大着呢，我懒得跟你说！”
……
烧夜饭火的时候，杨若晴在掌勺。
今天夜里包饺子吃，两个孩子还在隔壁娘家那边玩，孙氏照看着，因为曹八妹也带着小三子在那边说话，所以团团圆圆便玩到不想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杨若晴刚好趁此机会熘回来把夜饭给整了。
今夜是包饺子，饺子皮是王翠莲擀的，饺子馅儿是杨若晴调的。
因为两个小家伙都说了，不爱吃大奶奶调的饺子馅儿，肉太多，还干巴！
就要吃娘调的饺子馅儿，软软的，嫩嫩的，滑滑的，好吃！
王翠莲一边擀饺子皮边看杨若晴调馅儿，笑着说：“先生不如后出世啊，我看你这馅儿调的就是比我调的好，我咋就没想过要往馅儿里加红薯粉呢！”
杨若晴边用快子搅动大碗里的馅儿边弯着嘴角笑。
“大妈你调的馅儿我和棠牙子都爱吃，两个小的那是啥都不懂，你别听他们瞎说。”
“不不不，是真的不如你调的馅儿细腻，就连你大伯都说，晴儿做的饺子吃多少都不够呢！”
杨若晴再次莞尔。
说句实话，类似的评价骆风棠也私底下跟杨若晴这说过。
不管是孙氏，还是王翠莲，抑或是鲍素云，她们做的饺子馅儿清一色都是将生肉剁碎，接着往里面放蔬菜啊，或者韭菜啥的。
葱姜油盐各种调料也都纷纷往里放。
鲍素云还要再来一大勺炸好的热油，说是激发出馅儿的香味儿。
然而，这些饺子在没遇到杨若晴包的饺子馅儿之前，都很受欢迎。
但只要吃过了杨若晴包的饺子，那么，她们几个包的饺子就要被冷落。
第9821章 忙活夜饭
杨若晴继续忙活。
王翠莲也继续观看。
两个孩子不吃肥肉，不能吃辣，所以杨若晴包饺子馅儿是分成两股。
一只碗里是纯瘦弱的饺子馅儿，里面只简单的加了盐巴，生抽，香葱，蔬菜沫子，鸡蛋，红薯粉。
另外一只碗里是五花肉馅儿，除了上诉的其他作料外，还额外加了一大勺野山椒酱。
野山椒是春日里去山里采的，做成酱，用来炒菜，做饺子馅儿，又或者给面条做盖帽，都是最好的搭档。
最后，杨若晴又往两种馅料里放入了一点生菜籽油。
“晴儿，菜籽油不在锅里炸熟就往里搁吗？”王翠莲问。
庄户人家的菜籽油都是自家种的油菜籽送去油坊碾压出的油，又叫生香油。
通常炒菜之前要在锅里高温炸一会儿，去除那股子生味儿。
杨若晴说：“这会子不用，主要用来锁住肉馅儿里的水分，待会吃起来口感细腻。”
“啊？”王翠莲将信将疑，锁水分这种说辞还是头一回听。
“大妈，我要开始炒馅料了。”杨若晴又说。
王翠莲说：“好，我这边擀完了就来给你塞柴火。”
可是，她这手头才擀了二十张饺子皮出来，即便不算待会给隔壁送的饺子，就家里这六口人，都不够吃。
仅是骆铁匠估计就要吃三十只饺子，自己少一点，二十只。
晴儿夜里吃的不多，十来只。
两个小孙子凑在一块儿也十来只。
这么一算下来最起码要七十张饺子皮，还差五十张呢！
杨若晴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于是对王翠莲说：“大妈你别急，我不走锅台炒馅儿，刚好小炉子先前烧水的还没熄，我往那上面架口小铁锅炒馅儿。”
馅料炒个六七成熟就差不多了，因为回头包如饺子皮里面，还得上锅蒸，绝对能熟。
至于为啥要炒馅儿，那是为了让馅料的味道更加渗透进去，否则，直接用生馅儿去包饺子，一方面难熟，二来那味道总不均匀。
反正，每个家庭煮妇都有自己的那一套，不存在谁的好，谁的就不好。
自己认可的，家里人最爱吃的，那就是最好的。
当杨若晴将馅料炒好并分别装在两只大碗里的时候，王翠莲那边已经擀好了三十多张，现在缺口不多了就差二十多张。
所以王翠莲打算多擀一些，因为待会晴儿一准儿会给娘家那边送饺子的，看那馅料的分量就知道。
有个闺女嫁在路近真好。
杨若晴看了下眼前的局势，决定放弃帮大妈包饺子皮。
“大妈，你慢慢擀饺子皮，我呢，现在就开始包，这样夜饭能快一些吃上。”
“好好好，我这里不用你帮，你先包。”王翠莲说。
“对了，先包孩子们吃的，他们待会回来就要喊饿了。”
“嗯！”
婆媳两个分工合作，边干活边拉家常。
这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骆铁匠。
王翠莲说：“……他说被子没啥味儿，我都不好反驳他，他自个是嗅不出来自个的味儿，”
“那抽烟喝酒的老爷们，身上是真重啊，天天都要我催着才肯洗脚上床，催多了还嫌弃我啰嗦，哎……”
杨若晴微笑着听着，手指灵巧的包着饺子，一只只漂亮精致的柳叶状饺子就那样成型了，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旁边垫了白色棉纱布的蒸格上。
甭管从那个角度看过去，每一只饺子都处在一条直线上，就像是在操练。
她将手里刚刚包好的一只饺子放到该有的位置上，然后对王翠莲说：“大妈，我发现老爷们估计都这样的。我娘她，也没少跟我这抱怨我爹。”
“啊？你娘也说过这样的话啊？”王翠莲乐了。
杨若晴点点头，手里接着包饺子，接着说：“我娘说，刚换的被单和枕头套子，睡了三天，她睡的那边还是干干净净没啥印记，我爹那边就不一样啦，整个都有一个认的形状的深色印制，枕头上油腻腻的……”
王翠莲仿佛找到了知音，“真的呀？哎哟哟，跟你大伯就一个样儿啊，你大伯也是的！”
杨若晴笑得眉眼弯弯，接着说：“这话我娘上回跟我四婶那也说过，大妈您猜我四婶咋说的来着？”
“你四婶咋说的？”
“我四婶说，男人们只有十岁之前才是乃香乃香的，等过了二十五，就是一年比一年油腻。”
“哈哈哈……”王翠莲笑得眼泪都出来，“你四婶真是太逗了！”
“我四婶说，我四叔也一个样儿，说我四叔夜里睡觉打呼，张着嘴巴朝天打，像打雷。”
“还说我四叔打呼的时候，喉咙管里就像灌了水在咕噜咕噜的翻涌，有时候还给自个呛到了，咳醒了……”
王翠莲听得哈哈大笑，眼前仿佛有了画面，耳边也似乎有了声音。
杨若晴早前在刚听到刘氏口述的时候就已经笑过一遍了，这趟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只是澹澹的笑着。
其实四婶后面还吐槽了一堆关于四叔夜里睡觉的事儿呢，比如说，四婶最讨厌四叔面朝着她打呼噜。
说四叔基本就是对着她脑袋和脸吹气，那气从嘴巴和鼻子里喷出来，贼臭贼臭，就跟吃了死耗子似的！
因为那些话对四叔的形象有损，所以杨若晴不会多说的。
再者，这会子在包饺子，做美食，有些不太和谐的话点到为止。
“你四婶他们今个应该不会回村吧？”王翠莲看了眼灶房窗户外的天色。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鸡鸭啥的也早已归笼。
杨若晴说：“应该会在县城住一宿吧，当天去当天回，太仓促了。”
若是今天回来，四婶肯定早跑过来说话来了。
“那金钏爹，该不会刁难你四叔四婶吧？我听说他之前那些事，这男人没担当。”王翠莲又说。
杨若晴懂王翠莲的意思，因为类似的人，长坪村，隔壁村，不在少数。
闺女生下来，重男轻女，嫌弃是丫头片子，非打即骂，饿肚子是常有的事儿，一点儿都不像个正经父亲。
结果等到闺女出嫁，乖乖，恨不得跟男方那边论斤论两的卖闺女！
第9822章 夜宴
那还是闺女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呢，多多少少，也会有那么一点点感情吧。
换做刘大柱这种，都没养过，感情肯定更稀薄，这嫁闺女，指不定会借此机会是狮子大张口咬一笔钱，留着自己胡吃海喝！
“但愿他不是那种人。”杨若晴说。
“若他真敢那样，四叔四婶这边也不可能答应的，他成不了气候，也左右不了婚事。”
杨若晴接着说，语气虽然云澹风轻，但态度却非常笃定。
为啥呢？
因为刘大柱最怕他那个二百来斤的胖婆娘。
而杨若晴已经拿钱收买了胖婆娘，不然，胖婆娘不可能放刘大柱来这边议亲。
甚至，因为有钱做动力，那胖婆娘自己还去了季家村那边摆平刘大柱的兄弟和弟媳，也就是金钏的叔婶。
听到杨若晴说的这么有把握，王翠莲也就放心了。
“今年年底估计很难娶进门吧？最快估计也要到明年端午，或是中秋前后。”王翠莲又分析。
因为十里八村都是这样的，从定亲到娶进门，这中间还有一堆的礼节要做，前后时间拉起来，头尾将近一年。
遇到像以前杨永进家那样子的，因为绣绣定亲的时候年纪小，家里想多留两年，所以男方还得接着等。
在等待的期限里，逢年过节，男方都要送礼。
农忙时候还得过来帮忙。
当然了，那样的是在少数，毕竟杨永进那边为闺女准备的嫁妆可是很丰厚的，所以即便让男方多等一两年，男方也不亏。
但别的人家，就不一样了，大家都要遵循一个差不多的期限嫁娶。
“甭管刘金钏啥时候嫁进来，只要这事儿能成，就是好事！”杨若晴说。
她心里有种感觉，这婚期应该不会太长。
为啥呢？
因为刘大柱这个亲爹是指望不上，而周氏和老季毕竟是刘金钏的姨妈和姨夫，外甥女也不好长久住在季家。
至于刘金钏叔婶那边，对于刘金钏来说那简直就是噩梦，打死都不可能回去的地方。
所以，最好的归宿就是老杨家四房。
婚期，肯定不会太久的，很快就能吃到康小子的喜酒。
满满俩蒸格饺子，两种口味的，全部上锅蒸煮。
杨若晴往大锅的灶膛里面塞了硬柴，接下来蒸煮个一炷香的功夫就差不多了。
“大妈，烧了好多罐热水呢，您去洗把手洗把脸，歇息一会儿，灶房这边不用看管。”杨若晴心疼王翠莲站了那么久擀饺子皮，后来又帮着一块儿包饺子，所以想让她回屋去休息休息。
王翠莲轻轻捶了捶后腰，说：“也好，我去坐一会儿，再去接孩子们。”
……
王翠莲去接团团圆圆，死活把孙氏也一并接过来了。
“你娘还打算淘米熬粥，我给拦下来了，咱家饺子多，跟着对付一口，也好早些歇息不是？”
灶房里，王翠莲跟杨若晴这说起去接娃们的经过，说到了孙氏。
杨若晴点头：“是的，我爹陪着四叔四婶去了县城，夜里我爷是不咋吃夜饭的，就我娘一个人，熬那么点粥也粘了锅。”
夜里的饺子原本就算了孙氏在内，所以饺子管够，一人一大盘。
杨若晴还把醋壶给带到桌上去了，让他们沾着醋吃。
反正杨若晴自己吃饺子是从来不沾醋的。
堂屋里，孙氏给两个小家伙洗好了手，两人的脖子底下都围了一块手帕。
骆铁匠将八仙桌给收拾出来了。
外面天色还没全黑，但堂屋里却已点了好几盏灯火，照得亮堂堂的。
烛光是暖色系，充盈着堂屋，在这样初冬的夜晚，一家人关起门来吃热腾腾的饺子，逗着孩子，拉着家常话，感觉日子过的很慢，如涓涓的溪流，也很暖心。
在这样的夜晚，在隔了几十里地的县城天香楼，杨永进也单独为这议亲的双方单独开了一桌。
在一间包厢房里，双方长辈，以及康小子和刘金钏这对当事人都在。
大家坐在一起，旋转的圆形大桌子上，各种美味佳肴走马观灯似的上，看得人眼花缭乱，各种菜香更是迷得人心神荡漾。
“来，亲家公，把酒满上！”杨华明很高兴，因为两家的婚事不仅顺顺利利的谈成了，而且，还顺利到出乎他的预料。
全程，刘大柱都是完完全全的配合，一点儿刁难都没有，甭管老杨家这边说啥，刘大柱都是点头，点头，再点头！
所以，杨华明对刘大柱很满意。
这不，今夜大家一块儿吃顿饭，明日就回村去了，所以杨华明心情大好，主动站起身，以男方家长的身份为女方家长斟酒。
康小子基本是很少跟大家一起吃饭的，除非在他们自家的四房，才会摘下口罩。
跟老杨家大家族一起吃饭，他基本都不会摘下口罩。
也许有人会说，不摘下口罩咋吃饭呢？
对嘛，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没法真正跟大家伙儿一块儿吃饭的。
就是在一起坐一坐，然后就找个借口离开，稍后刘氏或者杨华明他们会给他送饭菜过去的。
同理，今夜的他，必须要出席这样的场合。
也照例，他脸上依旧戴着口罩，完全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
而老杨家的其他人也都习惯了他这样，所以大家也都不会提出要他摘下来吃饭，因为稍后杨永进会再给他端碗饭菜送去他那屋的。
“来来来，亲家公，喝酒喝酒，咱先走一个！”杨华明拿起酒盅跟刘大柱的酒盅碰了一下。
刘氏也招呼着周氏：“她姨妈，咱是女人家，咱不喝酒，咱吃菜，来来来，这个猪肘子你先来一块！”
杨华忠和杨永进也在那里说说笑笑，一起劝着周氏和刘大柱吃菜，喝酒。
康小子和刘金钏被故意安排着坐在一块儿。
两个年轻的男女都低着头。
刘金钏是因为害羞，所以脸有点红。
同时，刘金钏也是因为紧张，从小到大，只有娘没死的时候，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她才坐过桌边。
自从娘死了，她和弟弟被叔婶收养，她就再没有在桌边坐下吃过饭了。
都是在灶房里，在柴房里，在门口院子墙角里……
第9823章 神药
宜州郡守府。
骆风棠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同时还带着张天意，墨安白一起回来。
“你家娘子能管住荣山吗？”
骆风棠有些担心。
红娘子米晓娥的确很有名气，但一直她都是靠着龙头张天意镇场子，这样不会有人明着跟她对着干。
但现在张天意离开荣山，红娘子米晓娥还是否能掌控局面，这就不得而知了。
“骆大哥不必担心，小娥她威望大着呢，山上的弟兄，几乎没有没受过她恩惠的，尤其是最刺头的那几个，听她的话比听我的话还多。”
张天意眉眼之间尽是信任和自豪。
面对着骆风棠有些质疑的目光，张天意随后说出一些旧事来。
大概便是那些江湖汉子，在外头厮杀，刀口舔血的，受伤以后，很多人都是被红娘子米晓娥拖回来治疗。
红娘子米晓娥有一门专门用于疗伤的内功，很多外面认为必死的内伤，在她的调理下，逐渐康复。
荣山那些刺头们，几乎没人不受伤的，也没人没得到红娘子米晓娥的救治。
所以，那些人才会敬重米晓娥。
他们并不是因为米晓娥是龙头夫人而敬重她的，仅仅是因为米晓娥这个人。
“没有人比小娥更合适的留守人了，她不仅稳定局面，还能找出内奸，重整荣山人马。”
“她会按照计划去火并狂豹帮李万成。”
张天意笑声爽朗，自有一股英豪之气。
“你不提狂豹帮，我都差点给忘了。”
骆风棠站起身来踱步。
狂豹山狂豹帮，是十万大山里另外一股山匪，他们跟荣山不一样，不是单纯的山匪，上一次还去袭击过古家族。
“早点剿灭了吧，这种祸害人的山贼，还是不要存在的好。”
骆风棠挑眉。
跟荣山寨相比，狂豹山狂豹帮是真正的山匪，前往的客商一不小心，就会被其打劫。
狂豹帮不仅仅要财物，他们还会杀人放火，什么恶事都干。
而相对而言，荣山寨简直是道德模范。
荣山寨只是在很多关键的山口关驿位置，设置拦截点，所有经过的商人，缴纳一笔过路费，就能安全过关。
这在乱世中，都不能算是匪徒了，简直跟官府衙门差不多。
“骆大哥放心，小娥会调遣人马，彻底覆灭狂豹帮的。”
张天意点头。
既然已经交给张天意，剩下的事，骆风棠便不在操心。
“你听说过固元丹吗？”
骆风棠转头，换了个话题。
“固元丹？有点印象。”
张天意思虑了一下，很快调动了相关记忆。
“大约是一年前吧，有一位客商，向我推荐过固元丹，说是能提升修炼速度的神丹……但我也拒绝了。”
张天意话音刚落，随即，他看到骆风棠的手上已经出现了一颗丹药。
“这就是固元丹吧？”
骆风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拿出一颗丹药，因而这颗丹药，多半就是固元丹了。
“这不是一般的固元丹，这是新型固元丹，药效是普通固元丹的十倍。”
骆风棠正色道。
“固元丹……真的有药效？我以为是小商贩的狗皮膏药。”
张天意愣了愣神。
他将那名客商赶走，就是认定所谓的固元丹是类似江湖上“大力丸”之类的假货。
“真的有效，还是南巫教专门研制出的，不仅能提升武者的修炼速度，还能冲破武者的修炼桎梏。”
骆风棠解释道。
“这么看，还真是神药，那名客商没说谎。”
张天意摸了摸下巴。
武者修炼外功和内功，都是有瓶颈，这个瓶颈跟先天体质，后天修炼，以及悟性等都有关系。
一旦到达瓶颈期，想要冲破瓶颈，再次提升，难度就很大了。
这个时候，能冲突瓶颈桎梏的丹药，对于武者来说，弥足珍贵。
“后遗症，也很厉害。”
骆风棠道。
“一般的后遗症，武人们不会在意的，他们想要的就是突破瓶颈。”
张天意摇头道。
“新型福寿膏的后遗症。”骆风棠补充了一句。
“我个人接受不了，可能一些被瓶颈拦住很久的武者，也会接受。”
张天意接着道：“南巫教不会要使用这种丹药来控制武者吧。”
“你说对了，他们正好那么干呢。”
“明日我们去军营看看。”
骆风棠道。
“好，明天去。”
张天意点头，他刚来郡守府，也想好好休息一晚。
以前，他都是跟人计划怎么攻破郡守府，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堂而皇之的进入此地，让他心头暗自唏嘘。
第二日清晨。
骆风棠带着张天意前往城西的军营。
以前这里是虎威将军杨虎臣的地盘，被他经营的铁板一块，也是他的依仗。
但在骆风棠看来，以前的老兵，很多都成了**，已经不堪大用。
因此，他派出了自家亲卫统领云影，加上此地本身的将领李锐立一起重整旗鼓。
在门口，云影和李锐立一起过来迎接，将他们迎入军营。
“李总兵，征兵一事还顺利吗？”骆风棠问道。
“相当的顺利，只要一打出大将军的旗号，老百姓们热情很高，一堆年轻人踊跃的报名。”
李锐立解释道。
“我的名头那么好使？我看是钱粮给足的缘故吧。”
骆风棠并没有被李锐立的追捧给迷惑住了，一言说中了要点。
“钱粮是一回事，大将军名头才起了决定意义，以前杨虎臣也搞过征兵，开出的军饷钱粮条件不差的，但根本没多少百姓相信……杨虎臣的名头很差的，外头百姓偷偷的叫他杨贪钱，据说有些百姓家里面做了杨虎臣的布条小人，每天拿针扎……”
李锐立说起这些，丝毫没有脸红的迹象。
他混迹官场这么多年，早就不是个单纯的军士了，他学会了怎么说话，这也是他能从杨虎臣手底下保命的重要手段。
“行了，把新兵叫来，看看最近训练效果。”
骆风棠是带兵之人，他心中有数，便挥手道。
“喏。”
李锐立马上肃然行礼。
既然骆风棠已经下命令，那么这一刻，他就是真正的军人，以军务为优先，不搞虚头巴脑的东西。
第9824章 别管他
望海县，天香楼。
这一顿夜宴吃的，刘大柱和杨华明那是把酒言欢，称兄道弟。
刘氏和周氏也是马力全开，几乎扫空了桌上的所有荤菜。
烀的软烂的大猪蹄子是刘氏的最爱，直接双手端在手里啃。
烧鸡让周氏疯狂，也是一把就撕下了几乎半边鸡身，坐在那里吃得满嘴流油，边吃边打饱嗝。
鸡还没吃完呢，又用手去抓旁边盘子里的脆心糖豆吃，嚼得嘎嘣脆。
完事了嘴巴里有些干巴，又开始喝肉骨头汤。
肉骨头汤有点油腻，便又追加了两大勺银耳雪梨汤来润喉。
唯独康小子和刘金钏这两个当事人没咋动快子。
刘金钏是拘谨，羞涩，而康小子则压根就没有摘下口罩。
但是，康小子却把刘金钏的拘谨看在眼底。
好几次，他放在大腿上的手都动了动，眼睛看着面前的快子，蠢蠢欲动，想要给她夹点菜，但最后又都将手重新握成了拳头继续搁在大腿上。
直到杨永进拿着酒壶转了一圈给大家伙儿重新倒满酒坐回原位，笑着提醒康小子：“康小子，你看着金钏也不夹菜，你帮她夹点菜啊！”
大家伙儿的目光这才随着杨永进的提醒落到刘金钏的身上。
果真，这姑娘面前的碗和碟子里都是空空的，甚至一点儿油花都没有沾惹。
“哎呀，金钏儿啊，你这咋不吃呢？这一桌子菜都没合你胃口的吗？”刘氏一边啃着大猪蹄子，边含湖不清的问。
刘金钏听不到，也说不了话，但是刘氏的动静很大，让刘金钏知道刘氏是在跟自己说话。
所以，出于妥当起见，刘金钏对刘氏那腼腆且恭敬的笑了笑。
周氏其实先前就留意到了刘金钏的拘谨，但周氏没说啥。
周氏忙着给自己嘴里塞鸡鸭鱼肉虾鹅。
周氏知道自己这顿好饭菜是沾了外甥女的光彩有的吃的，所以要珍惜这样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而外甥女不一样，外甥女是要嫁到老杨家的，嫁到了老杨家，好会缺这样的好饭好菜吗？
所以外甥女将来有的是机会吃，不缺这一顿！
再者，自己也是客人，不存在客人给客人劝菜和夹菜的道理，这种活计还得交由老杨家人来做。
这不，杨永进发现了呗，不愧是做酒楼掌柜的，就是比其他老杨家人会察言观色，一下子就留意到了金钏没动快子呢！
“随她随她，咱吃咱吃。”周氏笑呵呵的说。
刘氏道：“那咋成呢？夜里不吃，半夜睡不着，饿得心慌啊！”
说罢，刘氏拿起自己的快子，直接往刘金钏碗里夹了一只鸡爪子。
“来，啃拿钱抓，这个好吃！”刘氏说。
刘金钏看了眼碗里的鸡爪子，虽然是酒楼大厨精心烧出来的，就连那指甲盖都给剪了，可不知为啥，刘金钏就是害怕。
桌上的其他人看到刘金钏不动快子，而且脸上还有点难色，瞬间都明白了他不吃鸡爪子。
而这种时候，能为她解围的人应该是康小子。
可是，康小子自己戴着口罩，根本不可能在饭桌上拿过刘金钏那鸡爪然后笑着说，我来吃我来吃。
所以，康小子也很为难。
杨永进突然说：“康小子，你还愣着做啥？你娘都给你未来媳妇儿夹菜了，你是不是也该表现一下？”
杨华忠也微笑着点头，吩咐康小子：“你给金钏夹菜吧，总不能让她饿肚子！”
有了三伯和二哥的催促，康小子这才冲破了心里上的那层阻碍，赶紧起身源源不断的把各种菜肴往刘金钏的碗里堆。
大块的鸡肉，鸭肉，鹅肉，大虾，鱼块，蔬菜……
一下子就将先前那只张牙舞爪的鸡爪子给压到了碗底，到最后，啥都看不见了，碗里满满当当都是康小子给夹的菜。
“你吃！”
康小子又将快子塞到了刘金钏的手里，比划了一个吃饭的手势。
刘金钏看着碗里堆得跟小山高的各式菜肴，又看着康小子，再看了眼桌上其他长辈们那欣慰的眼神。
刘金钏的脸比先前还要红。
但是，那种拘谨的感觉，却悄然间消退了许多。
刘金钏也抬手朝康小子比划了几下。
康小子一下子就看懂了。
不仅他能看懂，这桌上的其他人，除了刘大柱，其他人也都能看懂。
周氏能看懂，是因为她是刘金钏的姨妈，对这孩子很上心，平时跟刘金钏沟通啥的，都是靠着打哑语。
老杨家人能看懂，那是因为金氏的缘故。
唯独；刘金钏的亲爹刘大柱看不懂！
他直愣愣看着刘金钏在那比划，满脸的迷茫，还很尴尬。
但比迷茫和尴尬更多的，是藏在心底的那份愧疚。
他想起了曾经活蹦乱跳，能说会跳的闺女……
那时候自己累了，就喊闺女过来给自己捶肩膀，小丫头还会唱歌给他听。
他心情好的时候，也摸过她的头。
后来，后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沉迷在赌博和喝酒的漩涡里头，把家里仅剩的那点家底赔了个底朝天，每天买醉，脾气上来了就砸东西。
孩子娘阻拦，就对孩子娘拳打脚踢，经常把娘仨吓得抱团缩在墙角……
如今，闺女在那比划着手指，想要表达点啥，旁人都能看懂，唯独自己这个亲爹老子却一脸懵逼，像个二傻子似的！
刘大柱端起面前的酒盅，狠狠抿了一口闷酒。
而这边，已经有人破译出了刘金钏的话。
周氏说：“康小子，金钏让你别都给她夹菜，说她吃不下这么多。”
“金钏叫你自己也吃。”
前面已经提到了，康小子根本不需要周氏做翻译，他早就看懂了。
但周氏这么一翻译出来，康小子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他朝周氏那点点头，也抬起手同样跟刘金钏那打着手语，两人在那里交流着。
而刘氏呢，拉扯了周氏一下，说：“甭管康小子，他估计吃不下，回头他饿了自然会吃的，咱吃咱的，甭管甭管！”
周氏说：“康小子咋会不饿呢？”
“嗨，他饿不饿是他自个的事儿，那么大个人了，咱就甭操那些心了，快些吃快些吃！”刘氏直接拖了个大鱼头放到周氏碗里，直接堵住了周氏的嘴。
第9825章 这么快
自家儿子啥情况，没有人比刘氏更清楚了。
这周氏真是多事，非得要逼着我儿子当众摘下口罩吃饭，难道不晓得那样让我儿子很为难嘛！
真是个烦人精！
隔天上昼，杨若晴帮孙氏在后院菜园子里给她的菜园子浇水，团团圆圆在边上玩耍，然后，杨华忠牵着马车回来了。
“嘎公！”
“嘎公！”
两个小家伙眼睛亮，是最先发现杨华忠的。
当看到杨华忠的时候，圆圆当即丢掉了手里玩的小树枝，屁颠着奔向了杨华忠。
团团也跟在后面，咧着小嘴咯咯笑着往杨华忠那里跑，但手里依旧抓着那根小树枝。
杨华忠看到两个宝贝小外孙，当即便往前迎了几步，蹲下身，张开双臂。
“两个乖宝！”
两个小家伙一起扎进杨华忠怀里，杨华忠一边一个，一把抱起来，原地转了个圈后，左右各在两个外孙脸上亲了一口，这才问他们：“在玩啥呢？想不想嘎公？”
团团点头，举起手里的小树枝奶声奶气说：“在玩这个，想嘎公，这里想！”
小胖手拍的是他的小心口。
哎哟哟，杨华忠一下子就被这话，这举动给暖到融化了。
“好宝！”杨华忠又忍不住在团团脑门上狠狠亲了一口，再去问圆圆，“你呢？你咋没小树枝？你没在玩嘛？”
圆圆却答非所问，甚至反过来问杨华忠：“嘎公，你带吃的了没？”
杨华忠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带了，必须带，来，嘎公给你们拿！”
他把他们两个抱着往回走，放到马车上，然后躬身去拿车厢里的一只包袱卷。
两个小家伙探着小脑袋，迫不及待的追着杨华忠的手臂看。
当看到杨华忠解开包袱卷，露出里面的吃食，还有两只猴子面具，兄弟俩高兴得都在马车上跳了起来，拍着小手掌。
“哎哟哟，可别跳了，当心摔下来腚儿疼！”
菜园这边的孙氏和杨若晴也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并洗了手也往这边过来。
当看到两个小家伙在马车上蹦蹦跳跳，孙氏的心脏一阵收缩，快步就冲到了马车边上，伸开双臂虚挡着……
杨若晴肯定也是跟了过来，笑眯眯看着杨华忠拆开一包点心，给两个小家伙分着吃。
圆圆接过点心就往嘴里塞。
团团则将手里的小树枝交给杨华忠：“嘎公，送给你玩。”
杨华忠很意外，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又摸了摸团团的脑袋。
“送给嘎公的啊？哈，那嘎公就收下了哈？”
团团眯起眼笑了笑，这才接过点心小口咬了一口，点点头，“好吃！”
杨华忠这下更加欣慰了。
孙氏已经在那张罗着两个小家伙，叮嘱圆圆：“慢点吃我的小祖宗，别噎着了。”
同时又想要把他们给抱下来，总怕站这么高待会摔下去咯！
“你们两个回堂屋去吃吧，待会叫嘎婆再搞点热茶给你们喝。”杨若晴微笑着吩咐俩孩子。
两个孩子都点头，孙氏将他们抱下马车，一手牵一个往堂屋那边走。
走了两步圆圆突然赖着不走，扭身指着马车上放在的包袱卷，大声说：“那个落下啦！”
三个大人都愣了下，随即都哈哈笑了起来。
杨若晴说：“你连这都给惦记上了，行啊你！”
孙氏带着俩孩子走开后，杨华忠准备将马车给卸下。
看到团团留在马车上的那根小树枝，杨华忠捡起来，看了两眼，眼中都是笑意。
而后他将小树枝小心翼翼的塞到怀里，接着卸马车车头。
杨若晴把这一切看到眼底。
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差距。
若是换做别的糙老爷们，估计早把这小树枝给扔到地上去了，当着孩子们的面能敷衍两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而杨华忠表里如一。
骆铁匠在这方面也一样，但凡是孩子们的东西，哪怕是从外面捡回来的一块小石头，他们都舍不得丢弃。
至于孙氏和王翠莲就更夸张了，在这里，就不一一说了。
杨若晴撩开车厢帘子看了眼里面，里面空荡荡的。
“爹，我四叔四婶呢？是没跟你一块儿回来？还是在门口下了车径直回村去了啊？”她问。
感觉前者可能性更大吧，毕竟，刘氏是个话痨。
去了县城跟那边议亲，不可能不过来说话的。
杨华忠说：“他们原本是打算跟我一块儿回来的，突然临时又改了主意，两个人说既然都到了望海县，那就索性去一趟仓乐县看看三丫头，还有荷儿，春霞她们。”
“今个早上，还是我赶车先把他们送去县城东边的码头，看着他们上了船，我才回来的！”
啊？
这个结果还真是有点出乎杨若晴的预料。
原本她以为就算四叔四婶没急着回来，也应该是留在县城多玩两天，要不然，就是到了清水镇，去了菊儿家玩。
没想到两者都不是，这两口子竟然是一块儿去了仓乐县！
“这趟恐怕是你四叔头一回去仓乐县，你四婶之前去过一回。”
杨华忠一边拆卸车头，边跟杨若晴这兴冲冲的说。
看得出，老爹对于四叔四婶去三丫头婆家那边看看这件事，很高兴，也很满意。
闺女嫁人，做爹妈的嘴担心的就是她那边住不习惯，又或者左邻右舍，亲戚朋友欺负。
去亲眼看看，心里更放心。
回来后，自己干活也更踏实。
“爹，那这趟你们双方见面，婚事谈的咋样了？周婶子和金钏现在人又在哪？”杨若晴一边帮着杨华忠拆卸马车，边问。
被问起这个，杨华忠暂停了手里的活计，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对杨若晴这说起了这趟商量后的结果。
“刘大柱全程都没提出半点意见，都是大家说咋样他就点头说好，说白了其实就是周氏在跟咱商量婚事的事。”
“那啥，周氏说了，说金钏情况特殊，希望咱这边婚事加快，等你四叔四婶从仓乐县回来，就找人看个好日子，先接金钏来认个门。”
“后面把三节礼折到一块儿给送了，年内就嫁过来！”
杨若晴愣了愣，这可真比她想象中要迅速啊！
原本她跟大妈一起聊天，还说明年开春估摸着能喝到康小子的喜酒呢，没想到，年内就可以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