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1章 瞒不住人
娄山关内。
魏令骁没得选，他们一家跟焦飞龙之间的关系，根本瞒不住人。
现在暂时没有被找上，那是因为杨元化那边事务极多，根本忙不过来，并且，通缉焦飞龙也只在有限的范围内，在明面上还未曾给其定下叛逆的名头。
这样一来，在尘埃落定前，不会有人轻易对付跟焦飞龙有关联之人的。
“你可以挑选两人，晚上我带其离开。”焦飞龙淡淡道。
“带我儿子走吧，我就这么个儿子，先保他的性命。”
魏令骁毫不犹豫的道。
魏令骁有一妻二妾，除了魏钱枫这个儿子以外，其余的全是女儿，并且都已经嫁人，不在身边。
如果让他的妻妾选，也一样会选让儿子先走。
“好，让他在茶馆等着，晚上再跟我走。”
焦飞龙简单说了几句话，就操控马车离开。
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交给魏令骁。
他认识魏令骁不是一天两天，深知魏令骁的能耐。
这么多年，魏令骁说能办的事儿，从来都没有食言过。
这可能也是因为魏家的遭遇，让魏令骁谨慎到了极致。
……
夜幕降临。
焦飞龙回到小院里。
“老爷，都准备好了。”
碧云娘带了一定斗笠，脸上蒙着纱。
她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以及一些焦飞龙以前送给她的金银首饰。
这处院子属于她家的财产，又不是以后彻底回不来了，所以，她不需要将家当都给带走。
“跟我走，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碧云娘上了门口的马车，很快，没入夜色当中。
魏钱枫待在茶馆里等待，一直等到深夜的时候，包厢里才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焦飞龙一句话没说，直接抓住魏钱枫的胳膊。
随后，魏钱枫感觉到一股力量控制着他全身，他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迅速的移动，没多久，魏钱枫眼前出现了一面城墙。
这是对着播州内部修建的城墙，高度厚度比比不上另外一边。
并且，播州杨氏的兵卒，在对内这一边的布防很松弛，这一段城墙间隔很长时间才会有人巡逻过来。
焦飞龙扔出一根飞爪，随后，抓着魏钱枫迅速攀升，很顺利的离开城墙。
两日过后，魏钱枫满身疲倦的站在一处大营面前。
连绵的营帐，让他心头震撼不已。
震撼的其实不是这里布防的齐整，而是这里居然是大齐朝廷的扎营之地。
“师父，我们就住在这里吗？”魏钱枫道。
“不错，最近一段时日，就待在此地，我都安排好了，你跟着过来即可。”
焦飞龙道。
魏钱枫心里暗自叹息，这一下要过苦日子了。
跟着焦飞龙穿过大营前方的一片营帐之地，里面居然还有不少建筑物。
这都是以前朝廷营造的，驻扎千人问题不大，但驻扎更多人就不够了，只能在外面使用营帐来扎营。
魏钱枫分到了一处房间，这里比起他在娄山关里面的住处，太过简陋，但此时他也没法抱怨，因为，他满心眼儿都是担心。
担心的是他全家的安危，他知道，这一次父亲做出的决定是将全家人的性命作为赌注，但他没法阻止。
因为他们已经跟焦飞龙牵扯上了，如果不赌这一次，以后杨元化追究起来，他们一样死路一条。
杨元化是个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杀死的人，为了自己手头的权力，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而跟着焦飞龙来到此地的碧云娘则是完全不同的情绪。
碧云娘很喜欢这些简陋的家具，她很欣喜，跟了焦飞龙这么多年，终于能接触到焦飞龙更多的一面，这也意味着她将不再是漂泊的浮萍。
……
“你决定好了吗？”
紫烟抬眸望着骆星辰。
现在有两种方式来讨伐播州杨氏。
就看骆星辰究竟选择哪一种了。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焦飞龙的法子试试。”
“绕路从十万大山里前往播州后方，风险太大，容易成为一只孤军，要是正中埋伏会如何，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骆星辰说出自己的担忧。
播州内部靠近十万大山的那片平原会不会埋伏有奇兵，谁都不敢保证。
作为一名成熟的将领，必须提前将方方面面的极端情况都考虑清楚。
打仗至少一半朝上打的是后勤，要是后勤跟不上，孤军深入，后果难料，相反，攻打娄山关，只要里面有内应，赚开城门，那么接下来就是激烈的攻防战，现在朝廷的兵力还是处于优势的。
“娄山关内，除了原本的几千守军，还有新到的虎牙军，大概也只有一万多人，这些镇守娄山关是够了，但前提是城门没有打开。”
“城门要是打开，只要我们进入城内，就是城中巷战，我们是不怕这个的，因为我们有新式火铳这个优势。”
骆星辰道。
“我听说北离军，北方辽国，甚至叛汉都装备了数量不等的火铳，这播州杨氏因地处西南，到现在还没来得及配上，可能西方诸国产能也不够，只能优先供给其他几个国地方……现在的确是拿下播州杨氏的最好时机，不能拖，拖下去夜长梦多。”
紫烟道。
骆星辰明白紫烟的意思，要是拖下去，等北方那些大敌们都准备妥当，联合进攻大齐该如何应对？所以早日平定西南显得很重要。
“根据约定的时间，开始秘密进发，这一次如果不成，我们再走密道绕路攻播州。”
骆星辰将另外一个方案当做备案，就算有诸多的不足之处，另外一个方案依旧有着成功的可能，也值得他去赌上一局，前提是攻打娄山关失败。
“时间大约在傍晚，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打开城门，我们就能应战。”紫烟道。
“好，那就这样。”
骆星辰点头，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如果办不完，那就没办法应战了。
再真正出战之前，必须将一切该准备好的东西准备好。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傍晚时分，士卒们都用好餐，只等那边信号一出现，就立刻出发。
第10262章
望海县，长坪村。
老宅后院，照样是灯火通明，院子中间的那棵脱了树叶的光秃秃的枣树树干上，挂着几盏灯笼。
四房的门窗上，还张贴着年前康小子和刘金钏成亲时，留下的双喜字。
门楣和窗口附近，也同样贴了红色的剪纸。
剪纸，对联，门神相，大红灯笼，遍地的炮仗壳，当这些元素糅合在一起，过年的喜庆气氛真的非常的浓郁。
但是，反观西屋对面的东屋，可就不一样了。
东屋，连对联都没有贴。
窗户上也没有贴剪纸。
在往年，谭氏可是很讲究这些东西的，那时候老太太自己一个人住，都要张罗这些。
今年，可是老两口和好之后，老汉十多年来，再次回到老宅东屋过的第一个年。
可是，这些代表喜庆的元素却是一样都没有。
如果杨若晴没猜错的话，估计东屋里面也差不多！
杨华忠和大安骆风棠这三个爷们拎着东西走在前面，杨若晴挽着孙氏的臂弯，走在他们爷仨后面。
进了东屋之后，发现东屋里果真寡澹得很！
屋子里，除了比往常多点了几根蜡烛，比以往亮堂了一些，其他基本没什么变化。
八仙桌的桌边，老杨头坐主位抽着旱烟，杨华明和杨华洲杨永智大宝这几个在旁边陪着。
老汉没吭声，所以是他们几个在那里聊着天，说着各家吃年夜饭的时候饭桌上孩子们的趣事儿。
床上，谭氏已经坐到了床上，腿上搭着被褥，鲍素云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里捧着一碗热茶。
杨若晴又环顾了一圈四下，没看到赵柳儿，没看到莫氏，没看到蒋桂玲，甚至都没见到新孙媳妇刘金钏……
得，几个孙媳妇和曾孙子曾孙女们一个没过来。
而绵绵和夜一不能算，他们小两口是回了县城自己的小家过年去了的，要正月才能过来拜年。
菊儿和三丫头也同样如此。
所以在家里的这些，过来给老两口拜年的人选也都是经过了筛选的。
为啥孙媳妇和曾孙子孙女们不过来，相信原因都跟杨若晴这边差不多。
“三嫂，晴儿，来这边坐！”
刘氏突然从墙角窜了出来，过来一手一个，拉住杨若晴和孙氏往旁边的长凳子上去。
谭氏吩咐床边的鲍素云，“老五媳妇，你帮我给你三嫂和晴儿倒下茶。”
鲍素云应了声，准备起身，被孙氏喊住。
“刚喝了茶过来的，满肚子都是水，没地儿了，素云不要费力。”
鲍素云凝滞在原地，又转过身去看床上的谭氏。
谭氏无力的摆摆手，说：“喝不下那就算了，桌上有瓜子点心，你们自己抓的吃。”
谭氏话音落，八仙桌旁的老杨头给拔出旱烟杆子，将点心盘子往前推了推。
“吃吧，别客气，老三，大安，棠牙子，你们坐！”
大家伙儿点点头，在坐下来之前，大安和骆风棠把带过来的礼品放到旁边靠窗的那张桌子上。
那张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品，显然这是老汉和老太太专门腾出来给大家放东西的地方。
老杨头和谭氏的目光都跟着大安和骆风棠的身影看。
当看到他们除了糖包，米糕，还有烟酒和其他东西，老杨头叹了口气，说：“你们能摘除夕夜过来看看我们二老，陪我们说两句话，就有心了。用不着破费！”
大安微笑着说：“爷，不破费，一点小心意。”
骆风棠不擅长这方面的言辞，所以也就跟着笑了笑。
床上，谭氏看到三房这边带来这么多礼品，掀开被子就要穿鞋下床。
“奶，你下床作甚？你躺着休息啊！”杨若晴也出了声。
谭氏说：“我给你们倒茶。”
杨若晴：“不用倒，刚刚不是说了嘛，我们喝不下！你回去躺着吧！”
刚才腚儿才挨着凳子，四婶刘氏就把嘴巴凑到杨若晴的耳边滴咕了几句。
杨若晴才知道，老太太这几天夜里，因为都在哀思杨永仙，所以伤到了元气。
老太太本身就有头痛的暗疾，以前刮风下雨天气之前，老太太都会头痛。
这一趟头痛发作了，先前在四方吃年夜饭，小半碗饭都没吃完就回东屋来躺着了。
头痛这个问题，杨若晴经历过，清楚这里面的感受。
一阵痛上来了，感觉脑袋里有一把斧头在凿你。
当你起身有了明显的动作幅度，又或者弯腰埋头，乖乖隆滴隆，那脑袋里就像装了满满一脑袋的豆腐花。
豆腐花晃动着，碎裂的痛，痛得晕晕乎乎，感觉脑袋要裂开几条缝隙，然后豆腐花溢出来，人也要死掉了！
所以，杨若晴才让谭氏别下地动弹了，让她继续回床上躺着去休息。
结果，她的这份好心，却换来谭氏的一个没好气的瞪眼。
“又不是倒给你喝的，是倒给大安和棠牙子喝的！”
杨若晴：？
八仙桌那边的老杨头也顺着谭氏的话说：“是啊，他们两个长年累月在外面干大事，就没捧过我们的碗，今夜除夕，是该喝口茶。”
大安说：“多谢爷奶的好意，姐姐是心疼奶奶的头痛加剧。”
骆风棠也道：“心意到了就行，还请奶奶回床上歇息去吧，待会头痛加剧，就更不妥了。”
杨若晴也跟谭氏那没好气的说：“叫你别倒你非要倒，你孙子和孙女婿又不是外人，搞那些客气名堂干啥呢？”
“待会转了一圈头痛加剧了，哎哟哎哟的自己遭罪不算，大年夜还得去把旺生哥给请过来，还得去折腾别人，奶奶你还是听话一点，躺回去吧，啊！”
谭氏鼓着腮帮子瞪着杨若晴。
她这拖着病体下来招呼，咋还被这个死胖丫给数落了呢？
即便这番话的出发点是好的，心意也是好的，可这死胖丫就不能换种语气说嘛！
一番表达好心意的话，活生生被这丫头说得不像个话，真不晓得这丫头这破性子和损嘴到底是像谁！
照理说，老杨家是不存在那样的人啊，她这个老太太就更不是那种人。
死胖丫，豆腐心刀子嘴，真是不讨喜！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第10263章
杨华忠也对谭氏说：“娘，晴儿说的在理，自家孩子，要喝茶自己倒，要吃点心和瓜子自己抓，用不着您二老这样招待。”
孙氏也附和着笑到：“是哦，折煞了他们哦！”
而老杨头也出了声，“你就别折腾了，到时候脑袋裂开了，折腾一大家子。”
既如此，谭氏黑着脸转身爬上了床，重新把被子扯着盖住腿。
接下来，全程，谭氏一言不发，好像跟这屋子里的一切完美隔离了，屋子里所有的热闹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而老杨头的状态则比先前好了一些，甚至还主动询问杨华忠和杨华洲他们：“你们咋也不把小孩子们带过来玩？”
这里面的原因，老汉心里肯定是清楚的。
自己这边的氛围，跟小孩子那种欢闹的氛围冲突，他们这是怕把小孩子们带过来，吵吵闹闹嘻嘻哈哈的，会让老杨头和谭氏越发的触景伤情，所以索性就都没有带过来。
可也正因如此，老杨头心里明白这是他们对自己老两口情绪这块的照顾，但老汉这心里还是不好受。
所以，当坐了一会儿后，杨华忠他们起身准备离开，老杨头站起身，从八仙桌的抽屉里拿出厚厚一叠红包。
“都等一下，帮忙把压岁红包给带过去，给孩子们的。”
“老三，这是你们三房的，峰儿，福娃，小三子，牛牛。大志，辰儿，宝宝，团团，圆圆。”
老杨头数出9个红包塞给杨华忠，沉甸甸的一扎啊，杨华忠捧在手里，惊得下巴都给掉到地上了。
他没想到，老汉连牛牛的那份都给准备到了！
而旁边的杨若晴也被老汉这豪横的手法给吃惊到了。
再去看床上靠坐着的谭氏，谭氏一脸平静，显然是知情者。
“爷奶，志儿和辰儿的你们也给准备了啊？这，这可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啦！”杨若晴笑着说。
老杨头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凡是我们老杨家的第四辈，甭管有没有回来过年，这份压岁红包我们还是给得起的！”
老杨头跟杨若晴这边说完，扭头就去给杨华洲那里派发红包：“老五，这两个红包给你们，鼓励大宝和绵绵他们多生养，到时候红包就更多，像三房那样！”
杨华洲憨憨笑着收下了红包，“大宝啊，你听到你爷说的话了嘛？”
大宝在一旁红着脸笑，“我和桂玲会继续努力的。”
很快到了杨华明这，老杨头把红包递给杨华明，杨华明都没拿稳，角落里刘氏嗖一下蹿出来，接过那红包当场就清点了下个数。
嘴里，还跟着念出了声：“一，二，三，四……嗯，不错不错，没给错！”
杨春霞，菊儿家的两个儿子，三丫头的儿子，家里四个外孙，人手一个，刘氏的心落回了实处。
她这举动，让屋里所有人都……
不过，大家也都习惯了刘氏的举动，因为她本身就是这样一个顾头不顾腚儿的人，做的很多事情，只要她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到了杨永智，同样也是两个红包。
杨永青也是两个。
刘氏眼尖，看到抽屉里还剩下几个红包，于是刘氏嘿嘿笑着问老杨头：“爹，抽屉里那几只是留给谁谁的啊？”
老杨头说：“是留给壮壮，还有珍儿的。”
留给老王家的壮壮的红包，众人不稀奇。
但是留给珍儿的……
大家原本也是不稀奇的，因为就算珍儿跟着廖梅英改嫁去了张有福家，但珍儿依旧是姓杨，始终是老杨家的血脉。
但是在这样的当口提到珍儿的名字，就让屋里的众人不得平静了。
杨华明直接催促刘氏：“你赶紧把红包送回屋里收好，回头正月外孙们过来拜年好转交给他们，快去快去！”
众人都明白杨华明这是故意在撵刘氏离开，省得这个婆娘留在这里，又会说出些尴尬的话，做出些尴尬的举动来。
刘氏却不想就此离开，大家伙儿都还在呢，这屋里正热闹，她为啥要走？
她不走！
看到刘氏不走，杨华忠站起身提议：“那我们也走吧，一会儿恐怕有人要去家里坐。”
杨华明说：“三哥，今夜一起打会牌啊！”
杨华忠笑了：“好啊，上谁家打去？”
四房是肯定不行，场地不允许。
三房的场地允许是允许，但是，孩子多，尤其是最小的孙子才几个月大，幼小的婴儿需要多睡觉，多休息。
前院打牌，咋咋呼呼的，总怕惊扰到了孩子。
杨若晴正准备提议去骆家，刚好铁匠大伯也喜欢玩那种牌，然后，杨华洲抢先发出了邀请。
“我看不如去我们五房吧，我让素云烧个炭火盆子房桌子底下，咱能玩到凌晨开门。”
杨华明说：“好，那就去五房，不过，咱三缺一，永智，你来凑个？”
杨永智却笑着摇摇头：“我怕是凑不了，一会儿要和柳儿带着孩子们去道观烧香，顺便给我大舅子拜年。”
赵柳儿的胞兄赵大毛就住在道观里，今夜除夕，十里八村有很多人，甚至还有镇上的有钱人，都时兴来道观里抢头香。
所以每年除夕夜的道观里，都很热闹，香客络绎不绝。
赵大毛在道观里做事，所以，你懂的！
“永智不行，那永青咋样？”
杨永青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哈，永青他们年轻人，怕是要去村里寻他们那伙同龄人玩大的，才不乐意陪咱这些半老头子玩牌呢！”
“四叔你这说的哪里话？首先，你们不是半老头子，你们是正当壮年，一拳能打死一头勐虎！”
“再次，我现在有儿有女有漂亮媳妇儿持家，我要好好过日子，我要洗心革面改头换面，我要做个顾家的好男人，做个好丈夫，好爹，我才不去打牌呢，我就在家里蹲着，陪媳妇儿孩子们，守岁，过个踏踏实实的除夕夜！”
众人听到杨永青这番话，都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好样的！”
“不错，有志气！”
“哈，这才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担当！”
“来，永青，冲着你这个觉悟，爷高兴，爷单独再给你补一份，你们其他人都不要眼红啊，这是对永青的鼓励！”
于是，今年的除夕，收获了一箩筐夸赞，外加一份单独红包的杨永青成了最大的赢家。
第10264章
杨若晴并没有拆开压岁红包，但是她知道，这每一个红包里面装的钱，数额绝对是一模一样的。
发放到每家每户是按照小孩子的个数来算的，小孩个数多，红包个数也就多。
但是份额都一样，不会厚此薄彼，更不会区分男女。
为啥杨若晴如今会这么的笃定呢？
两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个原因，在很早以前，那时候老杨家还没有完全爬起来那阵子，除了三房实现了衣食无忧，其他几房，包括老杨头自己在内，都还是日子紧吧。
那时候过年，老杨头和谭氏给红包只给家里孙子辈里的男丁，孙女一概没有。
即便是给孙子，但是孙子辈里各自拿到手的红包里面的金额都不一样。
长孙杨永仙红包里的金额最多，其次是大安。
到其他孙子，几乎就是意思意思了，所以这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惹得很多人都不满。
到后面日子渐渐过好了，孙女们也都有红包了，但孙女们的红包也就是意思意思，根本不能跟孙子们比，而孙子们，又不能跟杨永仙比。
直到最后面，孙子孙女们都渐渐长大成人，各自嫁娶，家里的第四辈开始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这时候老杨头和谭氏索性一刀切，宣布往后再不给孙子孙女们发放压岁红包了，只给曾孙子曾孙女们发。
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还是因为如今的老杨家条件比早些年那简直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了。
各房都起来了，各房对老头老太太平时的孝敬也都比从前要多。
尤其是杨华忠和杨华洲这哥俩，杨华忠常年住在村里，老汉老太太的衣食住行跟其他房一起分摊的同时，平时平往老头老太太有个头痛脑热啥的，都是杨华忠在操持。
看大夫，吃药，各种保健品的吃着，这些根本就补充公中出，也不会拿出跟其他房分摊，完全就是他自己给掏了。
除此外，老头老太太的四季衣裳鞋袜，老汉的烟酒花销，全都是杨华忠来包办。
根本就不需要老头老太太自己掏一分钱，所以说，在生活花销那块，老汉老太太几乎是零支出！
不仅如此，逢年过节，杨华忠还会带头孝敬二老，不仅有礼品，还有钱。
而杨华洲因为长年累月都在庆安郡那边打理酒楼，不能留在二老身边尽孝。
所以在他那里，就更是将那份亏欠的孝心和陪伴折算成物品和金钱来，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心里对二老的愧疚。
即便杨华明，也会偶尔在自己良心发现的时候，瞒着刘氏，悄悄给二老塞点零花钱啥的。
杨永进跟杨华洲情况相彷，所以叔侄俩对待二老也是差不多的方式。
杨永智不一样，他在道观赚的钱除了养活一家子，有余下的还得攒下来供鸿儿念书。
他赚的钱几乎是一文不落的上交给赵柳儿保管，同时，他自己不抽烟不喝酒，白天两顿吃喝都在道观解决，是能省则省。
他的手头紧成那样，所以肯定是腾不出多少钱来孝敬老汉老太太。
但是他作为亲孙子，跟爷奶前后院住着，平时爷奶有什么事情吆喝一嗓子，他立刻就过去搭把手去了。
而赵柳儿也是如此，经常烧了什么好吃的，就给东屋的爷奶送一碗去。
去浆洗，顺手就把二老屋里的脏衣服脏鞋子给拿去洗了。
赶上天晴日头好啥的，她自己摘后院晾晒被褥，也会顺手把老汉老太太屋里的棉絮给搭到墙头上照照日头光，等到下昼日头西沉了，谭氏站在东屋门口吆喝一嗓子，赵柳儿立马就过来收拾。
从晾晒到重新铺床，全程她自己搞定，根据就不要老汉老太太操半点心的。
说到这里，也许有人会问了，这些活计，难道不该是由住在东屋对门的西屋里的刘氏来做吗？
要知道，比起赵柳儿这个责任关系远一些的孙媳妇，四儿媳妇刘氏才是真正应该对二老的饮食起居负责任的人啊！
哈哈，提出这个疑问的人，请你去一下西屋看一眼，捏一捏刘氏床上盖的那床起初是十二斤的被褥，到如今都已经被她睡成二十斤重的被褥，你就明白了！
刘氏自己的被褥都没有要打理的意思，更何况去打理公婆的？这太难为刘氏了。
好了，最后再说到杨永青。
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杨永青是在老两口身上付出的最少得那个。
没钱，也出不上什么力。
他自己混不吝的，赚点小钱，就像打临时工似的，赚了几天的生活费就先歇几天，等到几天之后，眼瞅着自己和闺女还有老娘，傻媳妇要挨饿了，他就又不在家里睡大觉了，跑出去戳几天，再赚个十天半月的生活费，就又找个理由回家来歇着，躺着。
但是今夜他下了保证，以后不这样了，要好好做事，支撑起小四房呢！
说到最后，不得不说的还是杨若晴和大安小安，以及三丫头，绵绵几个孙子孙女。
他们这些才是孝敬给老汉老太太的金钱的大头，大户！
这里面，尤其是三丫头，跟老太太感情最深。
加之刘雪云吃衙门饭，小两口在仓乐县有产业，田地，商铺……
所以每次三丫头带着儿子回娘家小住，除了给老太太买首饰和衣裳，还会塞私房钱给老太太。
有一回老太太自己给说漏嘴了，仅仅那一次，三丫头就塞了四两银子给老太太。
所以综上所述，如今的老头老太太，手里有不少私房钱。
即便前几年的棺材本都明里暗里塞给了杨华梅，甚至用刘氏戏谑的话来说，老王家的新宅子不是大白盖得，也不是杨华梅盖的，那房子是谭氏和老杨头盖的。
说白了，是老杨家众人盖的，所以老杨家众人都能理直气壮的去老王家新宅子住！
尽管这种话是刘氏嫉妒之下的话，但是，事实确实是如此。
杨华梅她一个不是生产的女人，哪来的底气？
说白了还不是来自娘家么！
尤其娘家爹娘的塞钱，这是最直接最直观最有效的让老王家制服的途径。
第10265章
所以，综上所述，老汉和老太太手里有钱。
因为财大气粗了，所以才有底气给家里所有的第四辈的孩子们包红包，不能内外，不分男女，一概平等。
这无疑也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欢喜都满意的做法。
尤其对于三房这样子孙多的。
哦对了，说到三房，后面老汉经过谭氏的提醒，又给补了几个压岁红包。
补了两个。
娇娇的，柔柔的，那是小朵的两个闺女，三房的外孙女。
至于灵灵，那不好意思，灵灵名义上是项家大房的养女，是小朵的侄女，所以老汉老太太这边没必要给灵灵那份。
且，灵灵的那份，如果杨华忠和孙氏愿意，他们夫妇给就行了，老汉这边犯不着。
而对这个分了远近亲疏的举动，大家伙儿也都表示理解和赞同。
如果沾亲带故的都给，那这压岁红包也就贬值不值钱了，你们说是不是？
因为红包的启发，所以在回来的路上，杨若晴跟骆风棠和孙氏氧化中国那里掰着手指头算：
“志儿，辰儿，宝宝，团团，圆圆，灵灵，娇娇，柔柔，峰儿，福娃，峻儿，牛牛，哇塞，我们三房如今外孙孙子加起来已经12个了啊！这可真是人丁兴旺，子孙满堂啊，每年爹娘你们光给压岁红包，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哦！”
孙氏笑眯了眼，说：“放心，给得起的，只要你们愿意生，多生，再来12个，我和你爹也给得乐呵！”
再来12个？
杨若晴咂舌，真当大家是母鸡下蛋呢！
不过，仔细一看，在这么多孩子里面，她这个长姐贡献的最多。
五个！
刨去不是亲生的大志，剩下的两胎四个，牛！
杨若晴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专门下双黄蛋的老母鸡。
也或许是骆风棠身上有某种神秘的基因，所以只要他们想要生娃，就连续两胎。
杨若晴有种直觉，只要她和骆风棠愿意再生，搞不好还有可能是双胞胎！
不要了不要了，真的不能再要了。
家里已经五个孩子，四个儿子一个闺女，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不过想想，这方面还是谭氏厉害，五个儿子一个闺女，而且还都是一个接着一个，不像杨若晴这样走捷径。
所以杨若晴感觉自己这能生养的基因，或许是遗传自老太太？
明明众多孙女里，老太太跟她这个孙女最不对付，可这个孙女却偏偏是最像老太太的那个。
离谱！
冒昧！
尴尬！
除夕夜，杨若晴随着杨华忠和大安他们一起去五房和小二房坐了一会儿。
五房自不必说，蒋桂玲持家，家里肯定是啥都有，买的好多装饰品，点心啥的，都是从县城带回来的。
有的东西甚至还是杨华洲从庆安郡带回来的，讲真，吃喝这块的花样，五房不在三房之下，甚至玩的花样更多。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三房的杨华忠和孙氏是以节俭出名的！
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那就真没办法了。
但是因为过年，有小花的操持，三房也不输给五房。
所以说，如今是孙媳妇，这些年轻当家女主人之间的暗中较劲了，哈哈！
但她们谁都比不过杨若晴。
首先杨若晴有着让她们望尘不及的财富打底。
其次，杨若晴身体里可是住着来自后世的灵魂，眼界领先她们上千年！
吃喝玩乐这块，谁都玩不过她的！
但她却没兴趣在这块去跟几个弟媳妇争锋，她退出了这个江湖，现在江湖属于她们。
五房的氛围那肯定是不错的，虽然，尽管现在五房的大宝和蒋桂玲膝下只有一个小闺女，但是人家小夫妻多年轻啊，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体又好，只要愿意，有的是机会生。
而最近几年，生完闺女就再没什么动静，那是因为他们小两口这几年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做买卖那块。
在县城郊区承包了好几亩的田地来种植烟叶子，然后蒋桂玲还会凭借他们老蒋家祖辈们传下来的制烟丝儿的手艺，来把烟叶子加工，搬运到他们小两口在县城大街上租赁的铺面里去售卖。
起初的那一年，原本烟叶子眼瞅着就要丰收了，结果赶上了一场水灾，烟叶子全给泡烂了，那一年真的是血本无归啊。
但是小两口第二年重整旗鼓接着来，然后一年的苦干之后，终于把本钱给捞回来了。
现在是除夕夜，所以应该称之为在最近的一年里，这小两口的烟丝儿生意终于开始赚钱了。
据说收入还很可观，小两口都在盘算着，照着这样的节奏走下去，不出两三年，都能在县城置办一套上下两层，后面带院子的店铺了。
当然，他们之所以能这样快速的赚钱，有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先有的这个店面，是免费的。
这是绵绵的嫁妆产业，是借给哥嫂做生意用的。
等哥嫂到时候买了店面，这掏铺子绵绵收回去，还得放租收钱呢！
所以大家伙儿在五房拜年，聊到过往，聊到未来，一切都是充满了希望。
尤其是杨华洲，看到儿子和媳妇这么争气，有出息，没有把生计顶在酒楼那一块，而是自己另辟渠道，还做得有声有色，杨华洲满心的欣慰，感觉整个人都有了底气。
他现在这把年纪了，也不再是当年的年轻壮汉，长年离开家在庆安郡那边管理酒楼，虽然收入非常可观，还参与了酒楼的红利分成。
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弊端，他想家，想跟鲍素云长相厮守，想在家里含饴弄孙，这个愿望，随着年纪的增长也在一天天浓烈。
以前使劲儿的压抑着这个念想，那是因为大宝和蒋桂玲还没能支棱起来。
现在，杨华洲看到了希望。
所以，他打算再给儿子媳妇五六年的时间，让他们再好好磨砺磨砺，以求做事更加的稳妥。
而五六年的时间，他也好在酒楼那边再攒点养老的本钱，等将来回村了，到时候带着素云，伺候几块菜园子，养几只鸡鸭鹅，小日子过着，多好啊！
当然，这个念头他也会提前知会晴儿那边的，好让晴儿有个心理准备，提前去安排庆安郡酒楼的合格代掌柜！
第10266章 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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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山关内。
门口的位置，一群士卒严阵以待的守卫着。
最近几日，他们基本上三班倒，时刻保持着城门口的兵力，并且，他们还有一整套的军规，保障没有意外发生，有事能立刻传达上去。
一名穿着灰色硬甲的男子迈步慢悠悠走过来。
“谁？”
几名士卒紧张的望过来。
现在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陡然之间遇到人过来，他们现在神经过敏，不免反应紧张。
“是我，弟兄们。”
本来逆着光，士卒们看不见，等到来人熟悉的声音响起，以及熟悉的笑脸出现在他们面前，众士卒们心里松了一口气。
现在士卒们只要不出事，别的都好说了。
“贾队正，原来是你，可把我吓坏咯。”
“嗨，有啥好怕的，咱们这可是在关内，除非对面的长了翅膀飞进来，又或者他们是神仙。”
贾队正挑眉。
“这可说不准啊，咱们都是苦哈哈的小兵，俺听说，那宗师武者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说不定就从哪儿飞过来了呢。”
其中一名士卒道。
其余几名也跟着点头，他们本来文化水平就不够，平时闲着总是去听说书人说书，说书人口中，那些宗师武者，厉害的无法想象，甚至飞剑千里取人首级。
“那都是说书先生瞎编的，宗师武者也就比我们普通人强，力气大，速度快，跟老虎狮子一样，怎么能会飞呢。”
贾队正说完这句话以后，从背后提出一块肉来。
“上回答应你们的肉食，这回给你们买来了，咱们兄弟烤肉去。”贾队正笑道。
“这可不行啊，咱们还要执勤呢，要不下回？”
几名士卒面有难色。
他们都很为难，此事不大容易，要是耽误了正事，他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让其他几位兄弟给你们代班不就好了。”贾队正给出了法子。
“他们怎么愿意哎。”
“包在我身上，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喊几个兄弟给你们代班。”
贾队正拍着胸膛保证，其他人也就没什么话好说，只得依他。
贾队正离开没有太长时间，他就带着几名士卒过来。
“他们几个愿意给你们代班。”
贾队正笑道。
正在执勤的几名士卒一看，都是熟人。
“放心好了，我们几个拿了贾队正的好处，就替你们看上两个时辰，你们自去吃喝，不用担忧。”
来的几人纷纷笑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几人看到贾队正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既然如此，他们想找个不去的借口都难。
不过，贾队正这人一向豪爽，经常请他们吃肉喝酒，这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几名士卒很快交接好，卸下兵刃，跟着贾队正离开此地。
接手城防的士卒对望几眼，心里松了一口气。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但这并不是结束，还是要等待一个关键的时机。
这个时机就在半个时辰后，上面看守的另外一队士卒会离开，另外一队过来需要一点时间，这样一来，短暂的时间没有人监管。
这么短暂的时间，一般来说。不是内部人，根本利用不起来。
“时间快成熟了。”
一名士卒道。
他们的确是城防士卒，只不过早就跟了魏令骁。
魏令骁提前收买了这些人，这是为了自保，毕竟魏家当年的遭遇，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快开城门。”
他们已经见到上面的看守离开，这样一来，不会有人迅速的拉响警报，旁边的支援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到。
当然，他们还有别的预警手段，一样会发现城门被打开，但这些都比较滞后，不能第一时间发现。
城门看似庞大坚固，但从内部开起来却并不难，只要通过操控的机关即可。
他们已经提前将信号发出去，所谓的信号，就是放出一只当地的飞鸟，让对面截获即可。
现在他们按动上面的按钮，没多久，城门开始缓缓的向后打开，这个过程相当的缓慢，而在场的士卒们心里焦急的很，他们这次行动，是压上了自己以及全家人的性命，如果不能成，定然是满门抄斩的结局。
当大门打开可以容纳一个人出入的时候，从外面已经进了一道身影。
此人身穿铁甲，手中拿着一口长剑，看似很笨重，但行动却十分轻盈。
他正是以前播州杨氏客卿院的一员，魏喜刀。
而在他身后的则是华玲奇。
他们两人自告奋勇的当了先锋官，为了自己，也为了帮助大哥焦飞龙。
宗师武者身穿铁甲来当先行官，这往往能起到奇效。
魏喜刀和华玲奇冲进来以后，城门已经大开，这时候，守军终于反应过来。
最近的一只守城军，以及虎牙军都快速赶过来。
但已经晚了。
焦飞龙第一时间重剑，噼坏墙壁上的机关，这样一来，守军想要重新关门，就必须用人力强行的推动，难度急剧上升。
“将军们，有数千人将会陆续过来，先来的有三百人左右。”
打开门的士卒们为了显示区别，他们提前拿了红色的布条，系在胳膊上。
这些，魏令骁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好，你们靠后。”
魏喜刀脸上带着面罩，他做了一个手势，后面的队伍，如潮水一般往里面涌进来。
与此同时，外面的队伍，也开始冲锋。
守军和虎牙军已经跟冲进来的朝廷军队战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守城战了，而是步兵的对战。
步兵相抗，因入门的地方还是比较狭窄的，所以，真正相接的人数量还是比较少的，没有那么多配合，各兵种的搭配，只有长矛，长剑之间的正面相接。
“杀。”
惨叫声，血肉横飞，在这种交战之下，一般的武者在里面发挥的作用很小，而宗师武者，也有些招架不住四面八方的攻击，魏喜刀和华玲奇都收了伤，也幸好他们的铁甲防护程度比较高，能阻挡住一般刀剑的攻击。
一阵厮杀过后，守军和虎牙军开始败退。
他们跟骆风棠带出来的精锐比，还是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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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67章
望海县，长坪村。
当杨若晴来到小二房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气氛跟之前的五房不同。
虽然堂屋里，也被二嫂曹八妹布置得非常的喜庆，桌上摆满了各种瓜果点心，茶水，蜂蜜水，红枣水应有尽有。
而且之前杨永智杨永青兄弟也都携家卷在这里吃年夜饭，从现场的桌椅都能看出先前多人聚餐的盛况留下的痕迹。
但是，杨若晴却明显的感觉到二嫂这笑容背后，有那么一些勉强。
尤其是当二哥跟着大家从老宅那边回来，将老汉他们给的四份压岁红包交给曹八妹的时候，并告诉曹八妹：“前面三分是孩子们的太爷爷太奶奶给绣绣姐弟仨的，另外这第四份是老汉和老太太给咱绣绣肚子里的小外孙的。”
曹八妹听到这话，那捏着红包的手都微微颤抖了下。
脸上的表情也在那一瞬间显得很不自在。
但她很快也就自我调整好了，脸上挤出感激的笑容来，并说：“爷奶真是有心了，这都给准备好了。”
杨永进咧嘴一笑：“曾曾外孙嘛，第五辈的人呢，能不高兴嘛！”
曹八妹点点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默默收起了红包，给杨若晴等人倒茶。
“二嫂，我刚在五婶那边喝了过来的，你就别费劲了。”杨若晴说。
曹八妹却不听从，一边拿起了茶碗，边扭头朝杨若晴说：“咋？一年到头都不喝二哥二嫂家一碗茶嘛？今夜可是大年夜，除夕呢，哪怕抿一口也要意思意思嘛，至少说起来你也这一年也捧过二哥二嫂家的碗。”
既如此，杨若晴就只能呵呵的笑，随曹八妹招待去了。
而杨永进则把装着瓜子的碟子伸到骆风棠面前，“棠牙子，来，崩两颗，莫要干坐着。”
“好。”骆风棠澹澹一笑，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头捻了几颗在手里。
有了先前晴儿和二嫂的那番对话，骆风棠也学聪明了，捻几颗瓜子意思意思，省得二哥又吐槽说一年到头没吃过他家东西……
但是，纸包不住火的，而有些情绪，也是怎么瞒，也都瞒不住的。
就比如曹八妹，那真的是坐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消失了，而且不时的朝门口张望，朝后院扭头。
当门口有脚步声的时候，她就会第一时间起身冲到门口去张望，在杨若晴他们在这里坐的短短一会儿功夫里，她就已经起身三回了。
第三回的时候因为起身太快，以至于面前桌上的茶碗都差点被她起身带起的动静给掀倒。
如果前两次杨永进是在忍着，不想当众点破，但是这第三次，杨永进就忍不住了。
“你今夜这是咋啦？魂不守舍的干嘛呐？”
曹八妹涨红了脸，也有些尴尬。
嘴里更是喃喃着：“我，我想看看是不是……”
“是不是啥？”杨永进当众问。
曹八妹尴尬，欲言又止。
杨若晴见状立马打圆场：“好了好了二哥，你就别问了，我二嫂有她自己的想法嘛。”
“差点打翻茶碗，大过年的！”杨永进虽然给了杨若晴面子，没再当众追问曹八妹，但是，他的脸上也已经对曹八妹的行为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悦和不耐烦。
实话说，曹八妹心里在惦记着啥，不停的起身去门口张望，杨永进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一清二楚，才更让他恼火！
但是大过年的，杨永进硬生生给忍了。
因为那些事他不愿意去琢磨，琢磨起来就让人心烦，而且也没有去琢磨的必要和意义。
而且，后续该如何做，杨永进也私底下跟曹八妹这交过底，曹八妹也表示让他来做主。
结果呢，这婆娘一转背就开始胡思乱想了，真是妇人之仁！
坏事的根源！
堂屋里的气氛越发的尴尬，杨若晴朝骆风棠递了个眼色过去，然后放下手里装了蜂蜜水的茶碗，笑吟吟站起身：“二哥二嫂，我回头再过来玩，先得回去了，几个红包还没交到孩子们手里呢，呵呵！”
骆风棠也跟着站起身，对杨永进和曹八妹说：“二哥二嫂得空去我们家坐坐。”
杨永进和曹八妹也都跟着站起身送客。
杨若晴和骆风棠还没走到堂屋门口，这时，外面院子门突然发出乓一声响，好像是谁从外面推开了。
曹八妹一个机灵，直接越过杨若晴和骆风棠冲出了堂屋去看究竟。
结果发现，是风吹的！
“哎，又不是！”
曹八妹嘴里滴咕着，失望的转过身。
却发现面前的气氛不对劲了。
抬起头，发现堂屋门口的灯笼底下，丈夫杨永进正黑着脸瞪着自己。
而杨若晴站在一旁，偷偷朝曹八妹使眼色。
曹八妹此刻心里被巨大的失望给笼罩着，脑子转动有些慢，不太能看得懂杨若晴这眼神的示意是什么意思！
“你一个晚上魂不守舍的，鬼探头都七八十来次了，搞啥名堂？”
果真，杨永进先前压下去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而且还是压不下去的那种。
“什么鬼探头，大过年的，你说话吉利点啊%”曹八妹心虚，不敢跟杨永进那大声辩驳，只敢小声都囔。
刚好堂屋门口放着一只先前吃年夜饭前，放完的空礼花的盒子，四方四正的礼花纸盒子。
小三子不许扔，说要留着他正月慢慢玩。
所以当时杨永进就把儿子喜欢的空礼花盒子给捡到屋檐底下来单独放着了。
这会子被妻子的话和行为给气到的他抬起脚，一脚就把儿子喜欢的礼花盒子给踢到院子中间去了。
“啥狗屁玩意儿，你这妇道人家真是拖我后腿，做事拎不清轻重，人家要是有心，至于等到至今都不登门？
你还要去张望，你在期盼什么？争口气行不？做人是要脸的！”
杨永进踢完了礼花盒子后，站在堂屋门口朝曹八妹这压低了声咆孝。
之所以压低声咆孝，是因为今天过年，他不想因为他们小二房的事情，给大家伙儿闹不快。
但是这种愤怒，也实在让他没法发泄，所以他压低声咆孝的时候，抬起手朝自己的脸狠狠抽打了几下。
这巴掌，打的可是猎猎作响，一点儿都不含湖。
而且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这可把曹八妹给吓到了，赶紧上来双手抱住杨永进的手臂。
“你干嘛你干嘛？你别这样啊，你要打就打我，你别打你自己！”
“你要是把自己给打坏了，咱家这么多口可咋整？小三子那么小，都还指盼着你这个主心骨，这根嵴梁骨啊！”
曹八妹紧紧抱住杨永进，泪流满面。
而事实证明，以柔克刚，像杨永进这种暴躁起来的汉子，当妻子这样哭着扑上来抱住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还是非常非常的凑效的。
因为这代表着这个世上，有那么一个人，她比你自己更在意你。
而人，都喜欢这种被别人在意的感觉。
所以杨永进的暴烈气息也削弱了下去，他僵硬的站在原地，但是双肩却垮了下去。
他耷拉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重重的叹出一口气。
“你这一晚上心不在焉的，频繁去外面张望，你真当我啥都不清楚么？”
“你一直在等李伟过来，等他过来哄哄绣绣，等他借着过年这个好氛围过来接咱绣绣回李家村去。”
“你的心思，我都懂，可是我却晓得李伟是不可能过来的！”
“男人了解男人，尤其是像李伟那样的男人，我一眼看穿，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来接咱绣绣！”
“或许……是不敢来吧？”曹八妹听到这里，还是弱弱的问了句。
因为这句问，再次点燃了杨永进刚刚熄灭下去的火气。
眼看着杨永进有要爆起的势头，骆风棠赶紧抬手按住杨永进的肩膀，朝他摇摇头。
而杨若晴则适时将曹八妹拉到一旁，语重心长的告诉她：“二嫂，那有啥好怕的呀？且不说咱老杨家是这样开明讲道理的人家，就算咱老杨家正的是那种强势霸道的人家，你李伟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为了你的妻儿，如果你真心想要夫妻团聚，骨肉不分离，即便上刀山下火海入油锅，也不带皱一下眉头的吧？”
“如果这都不来，那就说明一点，像我二哥说的那样，他就存心不想要绣绣，不想要绣绣肚子里的娃！”
“既然咱都被人家放弃了，抛弃了，像野猫野狗一样，你说，咱还不能认清楚现实？还要再这里幻想他能良心发现来接？”
“二嫂，生而为人，咱活在世上是为了找寻互相珍重互相在意的人，报团取暖，咱做人，不是为了去给另外一个不在乎你的人做卑微的舔狗！”
“哪怕是真正的猫狗，它们也只跟那些给它们投喂的主人摇尾巴示好，难道咱做人，扛颗人脑袋投胎转世，连猫头畜生都不如吗？不至于吧？”
杨若晴一番话，直接把曹八妹给说得哑口无言，当场怔愣在原地。
片刻后，曹八妹泪流满面的说：“晴儿啊，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啊，我也想争口气跟李家那边彻底断了，像李伟那种好吃懒做又没本事，凭着一张嘴巴甜言蜜语哄骗咱绣绣的男人，我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啊！”
“可是我架不住我家绣绣啊，我看不得她难过，我才被绑着跟着一块儿对李伟那种我打心眼里就瞧不起的人期盼，张望，我自己都嫌磕碜啊，可我没法子哦，绣绣是我的心头肉，我心疼我闺女……”
第10268章
曹八妹的这番掏心挖肺的自诉，让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无言以对了。
就算是杨永进，即便再恼火，到了这会子，也都不忍心再去苛责曹八妹了。
因为自始至终，曹八妹其实都人间清醒。
之所以让她如此稀里湖涂的去做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去优柔寡断，一次次的对李伟那边纵容和姑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对绣绣的那份母女情。
血浓于水的亲情，舐犊情深，主宰了她的行为，禁锢了她的思维，让她不能在这件事上做出一个正确理智的抉择。
杨若晴有些心疼的抱住了曹八妹，从后面轻轻拍了拍曹八妹的后背，她只能以这个举动，来向曹八妹传递自己对她的同情和心疼了。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话一点儿不假哦！
旁边，骆风棠也对杨永进说：“二哥，二嫂也怪不容易的，你是个男人，恐怕也不会时常跟闺女坐一块儿聊天，闺女的心思，你知道的没有二嫂透。”
“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跟二嫂多沟通沟通，看看闺女现在又是什么个想法。”
末了，骆风棠又补充了句，“有些事，拖也不是个问题，悬而不决，对大家都不好。”
对绣绣不好，对二哥二嫂不好，对老杨家不好，对孙家不好。
但是对于李家，或许是好的。
看着一个多月来李伟的表现，显然李家是很享受这种拖字诀的。
杨若晴看了骆风棠一眼，对他这番竟然能破天荒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而且还都是用在分析家庭关系这块的事情上。
杨若晴感觉非常的意外，要知道这一块，搁在从前，现在，那可都是他的短板啊！
“二哥，二嫂，棠牙子说的非常对的。”
“我有种预感，李家那边迟迟不来接绣绣，就是在拖，在等！”
“拖啥？又等啥？”曹八妹抬起头，满脸泪痕，满眼愕然的问道。
杨若晴说：“事情越往后拖，把你们的怒气一点点拖没。把绣绣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拖大，等到生下来了，彻底的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你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他之前做的事情有多么的离谱，这会子你们都能看在孩子的面上谅解他！”
听到这话，杨永进气到浑身颤抖。
“咱现在是为了闺女一个人容忍他，到时候为了闺女和外孙两个人容忍他。这种羁绊越深，越多，他的底气就越足，李伟，这个狗畜生打的好主意啊！”
气到极致，杨永进一阵剧烈咳嗽，然后一口腥甜喷洒在脚下的雪地里。
“不好，二哥吐血了！”
“绣他爹啊！”
“二哥，你怎么了？快快快，过来扶住二哥，他要倒下去了……”
“棠牙子，你驮二哥去屋里躺着，二嫂你先给我二哥灌点热糖水，我去找大夫！”
小二房顿时乱成一团。
而小二房的动静也很快传到了其他房，大家伙儿闻讯赶紧过来，就先刚刚去了五房的杨华忠杨华明杨华洲几兄弟，大家伙儿正准备去喊骆铁匠，或者小洁爹过来凑一个就能开局了，结果，小二房的动静传来，仨个老哥俩哪里还顾得上打牌？也全都一窝蜂冲向了隔壁的小二房！
老宅里的老杨头和谭氏还不知道，被瞒在鼓里。
此时，老杨头望着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夜空重重叹了口气。
老汉头也不回，话语却是朝身后敞开的东屋门里面，靠坐在床上的谭氏那说的。
“待会儿过了凌晨，等大伙儿开过门了，我去一趟村口那边。”
“趁着今夜这气氛，我跟老三老四老五他们合计下永仙出殡的事情。”
“省得到了大年初一，他们各家各户都要出门去拜年走亲戚，想要把人凑齐整，不容易。”
腊月里忙，但家家户户基本也都是在家里忙活。
忙着腌腊货，忙着杀鸡宰鱼，忙着熬糖，忙着做豆腐，忙着浆洗忙着晾晒忙着洒扫庭院擦拭门窗修缮屋顶和猪圈鸡窝啥的。
甚至腊月有的人家做事精细，还得忙着把茅厕里的粪便给掏空。
所以腊月里即使家家户户忙，但你有事过去找，肯定能摘屋前屋后或者村口池塘村后河边那一带找到。
但是到了正月，可就不好说了。
正月也忙。
但正月忙着走亲访友，很多时候家家户户都锁了门不在家，一大家子老的小的出村走亲戚去了。
路途近的，最多就是吃一顿饭回来。
路途远的，一走就是一天，甚至还坑留宿亲戚家。
等到好不容易回来了，得儿，亲戚也过来拜年了，又得接着招待，人来人往，嘈杂极了。
所以这也是每年正月老汉和老太太不喜欢跟着各房过的缘由，各房的子女们如今也都渐渐大了，都有了各房的新亲戚。
所以正月的时候老汉和老太太宁可让他们在饭点的时候送两碗饭菜过来凑合凑合。
接着说，等到各房过来做客的亲戚总算走了，得，搞不好老三老四老五他们这些都在招待亲戚的过程中豁出去陪酒。
亲戚走后，他们自己也都醉的不省人事，被婆娘搀扶着上床睡酒觉去了……
想要找他们商量事情，又得接着等，搞不好等着等着，又等来了走亲访友！
老麻烦了，所以老汉才打算趁着今晚大年夜，几个儿子孙子都去了五房那边打牌，待会老汉也去一趟五房那边。
趁着人都齐全，把长孙杨永仙的后事给办了，也好让大孙子永仙早些尘归尘土归土。
谭氏不阻拦老杨头，因为这件事原本就是老两口之前合计好了的。
但是眼下，谭氏又存有另外一个疑惑。
“老头子，咱梅儿咋还没过来拜年？”
“往些年除夕夜，她不是都得过来坐一会儿，陪咱说说话吗？”
“是不是有啥事儿给牵绊住脚了？”
面对谭氏的三连问，老杨头内心深处其实也觉得诧异。
今夜等了好几拨，除了家里这几房的儿孙们都过来拜年了，本家亲戚里的那些侄子们也都过来给他喝谭氏拜年了。
可却唯独不见他们的老闺女杨华梅过来拜年，这到底是为啥？
第10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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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这老闺女今夜怕是不得来了。”屋门口风大，老杨头没有站太久就回了屋子。
虚掩上东屋的屋门之后，老杨头跟谭氏这说。
“你瞎扯个啥？哪有当闺女的不过来给爹娘拜年的？”谭氏当即就出声反驳老杨头。
老杨头却说：“我不是说她不会过来给咱拜年，她肯定会来给咱拜年的，但是不是在今夜这个除夕夜，而很有可能是在正月过来拜年！”
谭氏对老杨头的这个解释，越发的不能接受：“又不是嫁在别的村子里，除夕夜出来遛弯的功夫就回了娘家拜年啊，何必要等到大正月的？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嘛！”
老杨头摇摇头，接着道：“你还记得上一回跟咱老闺女一块儿说话是啥时候？”
谭氏想了想，突然，脸色变了几变。
诧异且求证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老杨头。
老杨头却深沉的点点头，苍老的手指头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沉吟着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最近一回咱跟老闺女见面，还是半个多月前，四房接儿媳妇，梅儿过来送礼吃喜酒，来咱这屋坐了一会儿。”
“打从哪一回后，梅儿就没再回过娘家了。就连年节礼，也是过年前打发小黑送过来的，小黑也是茶都没喝一口就走了。”
谭氏耳朵里听着老杨头的这般分析，脑子里把腊月里发生的那些画面一帧帧的回想着，然后，她勐地拍了下大腿，“老头子啊，细思极恐啊，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谭氏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埋头就去抓鞋子往脚上套。
因为太急，鞋子左右脚都给搞反了。
老汉见状，上前来拦住她，“这大晚上的你要穿鞋子上哪去？”
谭氏剜了老杨头一眼，“还能上哪去？去老王家找梅儿啊，我不放心她，怕她会不会是身上哪里不痛快！”
老杨头再次用力拦住谭氏：“别去，她没有哪里不痛快，她好着呢！”
“她要是好，那她咋不过来看咱？”
“她不过来，八成是因为永仙的事！”
正在老杨头臂弯里挣扎的谭氏身形勐地一震，而后抬起头错愕的看着老杨头。
老杨头也低头看着谭氏。
老两口一个没细问，一个也没有细说，但是，这对视间，彼此之间已经完成了一次精神层面的交流。
半晌之后，谭氏松开老杨头的手臂，颓丧的坐回了床边。
双手撑着床沿，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永仙做的那些事，丧尽天良，也早就众叛亲离了。
所以现在永仙被伏法了，在家里所有人，除了他们二老和金氏，在其他所有人的眼中，永仙都是死有余辜。
“如果他不是我的亲孙子，不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是别人家的人，我肯定也拍掌称快，说他该死！”
老半天之后，一滴眼泪从谭氏眼中掉落下来。
谭氏沙哑着嗓子，低声说。
“可他是我的亲孙子啊，就算他要杀我，我都不忍去责怪他，就是这么个理儿哟！”
老杨头也挨着谭氏的身侧坐下，抬手轻轻拍了拍谭氏的肩膀。
“永仙第一个抓的就是大白，大白差一点点就被永仙给搞死了。”
“梅儿对永仙恨到咬牙切齿，这是必然的。”
“而咱心里始终都有点割舍不下永仙，这也是必然的。”
“所以梅儿躲着咱，不想过来看望咱，并不是梅儿对咱没孝心，而是梅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咱，毕竟，咱一方主杀，一方主赦，矛盾啊，冲突啊！”
谭氏对老杨头的这番解释，也没什么存疑，真相或许正如老汉分析的那样。
“可是，老三老四他们，还有永智自己，他们都是嚷嚷着恨不得剐了永仙，可他们却照样没事人似的在咱跟前转悠，这又是为啥？”
谭氏这个疑问，一下子就把老杨头给问到了。
老杨头苦笑，“你要这样说，那晴丫头呢？两次可都是晴丫头亲手抓获了永仙，尤其第二次，永仙越狱，是晴丫头和棠牙子一块儿给抓住送回大牢的！”
“甚至，提前行刑这事儿，也是晴丫头瞒着咱，背地里跟县太爷那边施压的，我其实啥都懂！”
提到这茬，谭氏就往地上啐了口。
“别提死胖丫，她是最没有良心的！”
老杨头摇头，“只能说，晴丫头嫉恶如仇，是非分明，甚至大义灭亲！”
人家要是没有那些狠劲儿，也不可能夫妻两个混得那么好！
护国大将军，用权利为晴丫头的生意铺路。
而晴丫头生意赚大钱，又回馈骆风棠的军队。
相辅相成，再加上他们夫妻又养育出了大志和辰儿那样优秀的儿子。
尤其是辰儿，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咱梅儿啊，八成是觉得跟咱面对面，不晓得该说啥好，所以索性就暂不来了。”老汉又道。
“罢了罢了，正月跟大家伙儿一块儿过来吧，都一样。”
然而，老杨头和谭氏这边打算坐一会儿，谭氏如果扛不住，就先洗洗睡觉。
但老杨头是必须要在地上坐到凌晨开门，守岁。
“我先去村口那边转悠转悠，凌晨开门前就回来，你要扛不住就先睡，守岁有我就行，你不要操心。”
临走前，老杨头还不忘叮嘱谭氏一番。
谭氏点点头。
老杨头离开后，谭氏靠坐在床上，虽然屋里点了好几盏烛火，把屋子照得很亮堂，但是，坐着坐着，谭氏的眼皮子总是莫名其妙的跳。
随着每一次眼皮子的跳，谭氏也变得越来越心慌。
“我这是咋啦？要发病了？”
谭氏抬手拍着心脏的位置，却越发觉得胸闷心慌气短，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
而且，嘴巴特别的干燥，连口水都没有了。
她想要下床去给自己倒碗茶喝，结果刚坐起身，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她张开嘴巴想要喊人来帮帮她，张了好几次嘴巴，却发不出声音，眼前也越来越黑。
就在这当口，屋门突然被人用力的推开。
好像有人冲到了自己床边。
可是，谭氏却看不到是谁，因为她已经眼睛一黑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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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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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山关。
双方将士都陷入了苦战。
娄山关的守兵素质不容小觑，毕竟是播州的门户，他们常年镇守，各种操练都没有耽搁，另外，兵器装备也都是最好的，在狭窄的地方，他们死战不退，并未像那些新兵们望风而逃。
而另外一边，冲在最前面的除了两名宗师武者以外，其余的俱都是骆风棠从四象城带过来的精兵。
这些人全都经历过四象城大战，本身的武力，意志力。都不是那些没见过血的兵可比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城内涌出来的虎牙军越来越来。
前几日，虎牙军已然进驻娄山关。
在附近的一处高处楼阁上。
一名中年文士双手负在身后，冷着眼望着前方正在厮杀的战场。
这名文士正是罗申奇，大齐进士出身，不仅通晓经义，还熟读兵书，胸有韬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此人有个最大的弱点，那便是贪财好色，在播州任职后，沾染上福寿膏，从此踏入另外一条道路。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名穿着轻薄衣袍的将军，他是娄山关的守将杨启罗。
曾经杨启罗也是一位有所作为的将领，但后来他堕落了，跟罗申奇一拍即可，双方俱都有差不多的爱好。
只是，罗申奇是一名文人，他贪杯好色，最多身子虚了些，脑子并没有太大损伤。
杨启罗身为冲锋陷阵的将领，身子骨变虚，导致他再也没有胆量冲锋陷阵，只敢待在后方。
“该死的魏令骁！”
杨启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这一刻，他恨不得将魏令骁千刀万剐。
“没找到他吗？”罗申奇依旧很冷静。
他经历过很多事情，很难有什么让他动容的。
“我们刚查到他不久，短时间很难找到他，他全家都不在住处。”
杨启罗摇头。
出事以后，守军效率还算比较高，多道渠道反馈上来以后，杨启罗立刻派人过去调查。
但调查完事过后，已经过去了很久。
娄山关内有这么多人，想要将早有准备藏身之地的魏令骁找到，没有庞大的人力，以及一两月以上的时间，不可能找到魏令骁踪迹。
“那就不用管了，先打赢眼前这一仗再说。”罗申奇道。
“大人，这仗不好打啊。”
杨启罗皱眉。
虽然暂时两边看起来势均力敌，差距不大，但他知道，这关内的守军，很多都是没见过血的，久斩必然会疲惫。
并且，他们这些将领，哪个不知道朝廷的军队配备有新式火铳呢。
提前，播州这边也安排了对付火铳的手段，那就是给士卒配备上圆盾，以及身体关键要害部位，使用铁甲片来防护，只要能扛住一波火铳，等他们冲到敌人面前，依旧会是白刃战。
只是，面前大齐朝廷军居然一开始没使用火铳攻击，而是用的传统刀枪。
新式火铳什么时候会使用出来？
他心里也没底，实在是不清楚。
“我知道不好打，所以，我准备一只奇兵。”罗申奇澹澹道。
“奇兵？什么奇兵？”杨启罗惊讶道。
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
“晚点你就知道了。”
“不管怎样，我们得做好两手准备，万一娄山关守不住，我们可得想办法离开。”
罗申奇道。
“这个大人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出城之路，到时候，我们直接前往身毒。”
杨启罗道。
“不错，这就麻烦你了。”
罗申奇点头。
他们这些播州军政大员，早知道以播州这点家当，迟早有守不住的一天。
他们又不是播州杨氏，走不掉，也没法走。
只要局势不妙，他们定然会提前离开，而他们选择的目的地就是身毒。
身毒那地方，四分五裂的，他们想找到安全的栖息地不是什么难事，以后在找个机会回中原就可以了。
中原很多次混战，大量失败的中原氏族迁往南越之地，身毒之地，甚至漂洋过海去南方海岛群。
“先看这场仗结局。”
罗申奇望向前方。
能做的，他们提前都做了，现在到了这个关头，成败在此一举，只要能在此灭掉朝廷军，那么至少数年时间，朝廷无力再次出兵了，毕竟大齐四面楚歌，到处都是敌人，北方大辽，西北北离，东北汉国，都在虎视眈眈。
大约小半个时辰，那些士卒们俱都开始陷入了疲倦当中，有一些士卒手中的刀刃都已经起卷了，这一场硬仗，对他们精神，肉体，都是极大的折磨和摧残。
“该进场了。”
罗申奇低低的说了一声。
此时关内守军已经处于劣势。
最大的问题是，华玲奇，魏喜刀这两名宗师武者造成的影响很大。
他们身着铁甲，在人群中冲杀，速度快，力量大，所到之处，必须要一群人围困才行，要是那些胆子稍微小一些的士卒，早就被杀的崩溃了。
守军能坚持到现在，实在是已经足够尽力而为。
罗申奇所言的奇兵，终于出现。
那些人身着灰色的硬甲，跨坐类似豹子一样的坐骑上面，手中拿着长矛，从侧面飞速接近战场。
“哦噢……”
他们脸上涂着颜色，嘴里发出呼啸的怪叫声。
他们身下的豹子异兽也发出低沉的咆孝。
“南蛮兵！”
华玲奇低呼一声。
他立刻认出对面援兵的来历。
他们骑着的坐骑，叫做剑齿豹，是一种异兽，跟其他豹子不一样，这种异兽能够被驯服，当然，驯服的方法，只有西南靠近身毒的山林里南蛮人能完全掌握，这是南蛮人祖祖辈辈学习传承下来的，他们有一整套跟剑齿豹相处的法子。
没想到对面找来了南蛮人！
一般来说，南蛮人极度封闭，一般不会离开生活的山林。
这是开出了什么价码才能打动那些南蛮人呢？
不仅华玲奇和魏喜刀吃惊，站在窗户边的杨启罗也十分吃惊。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确实没想过，罗申奇会弄来南蛮兵。
这些南蛮兵其实问题很大，他们纪律性很弱，真正战阵对攻，那是打不过的，但在局面战斗，往往能起到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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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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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山关。
南蛮兵冲进来，为首的那名全身肌肉鼓起，身上只穿着简单的皮甲，双手都拿着斧头，一边噼砍，一边嘴里面发出怪叫声。
那些从来没见过南蛮兵的朝廷士卒，陡然之间，陷入短暂的混乱当中。
“我来拦住他！”
魏喜刀提着一口大刀就冲了上去。
紧随其后的是华玲奇。
他们两人所到之处，那些虎牙军士卒就必须结阵阻挡才行。
宗师武者相当于人形的虎豹，放在将领当中，就属于一骑当百的勐将。
他们战到现在，还保持着相当的精力和体力，如果他们不去挡住新加入的南蛮兵，尤其是领头的南蛮大将，可能朝廷军就扛不住压力了。
“受死吧。”
魏喜刀一个跃步，长刀飞快的噼去。
在这种战场上，一般的武道技巧都没有太大用处了。
最有用的就是那些纯粹而简单，经过千锤百炼的招式。
甚至，宗师的力场都作用不大，因为刀枪密密麻麻的噼过来，力场根本就迷惑不了，也挪移不动。
不过，宗师武者毕竟对某一样武道锤炼到极为可怕的程度，他的这一刀，一般的南蛮兵根本不可能接下。
但出乎他预料，眼前的南蛮大将手中宽大的斧头需要的摆动，将他的长刀阻挡在外面，钢铁互相碰撞的声音淹没在战场当中。
魏喜刀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个南蛮大将不一般，真要将他当成蛮荒之地没本事只有蛮力的野蛮人，死亡的多半是自己。
“我来助你。”
华玲奇赶上来，他的手中拿着的是一杆长枪。
这枪的枪身使用一种木头制作而成，柔韧性十足，还极为坚硬，钢铁都噼不动。
朝廷军当中不少将领都配备了这样的长枪，很适合这样的战场。
他一来，两人打一个，终于将南蛮大将的势头挡住。
“我要是全胜时期，打他问题不大。”
魏喜刀道。
“没办法，我们受伤了。”
华玲奇微微叹息，他说了一句话后，便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继续出手跟魏喜刀一起围攻南蛮大将。
南蛮大将怒吼连连，他使出了全力，还是落入下风。
以他的骄傲，又不想让其他人帮忙，只能这样硬挺着。
但此时整个战场，已经对朝廷军不利了。
朝廷军的军阵逐渐的被迫往大门的方向倒退。
站在楼上的杨启罗松了一口气，脸上本来紧绷着的皮肉都放松了不少。
“看来齐军的实力也不过如此，钢刺军不过是虚有其表，夸大其词，什么精兵强将，都是吹出来的。”
杨启罗冷笑一声。
钢刺军的覆灭，以及大将军杨伟奇之死，着实将他吓得够呛，这段时间，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不对劲。”
罗申奇却低声道。
他眼睛紧盯着前方的战场，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罗大人，他们除了火铳没拿出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了吧，我看他们军阵开始往后退了。”
杨启罗有些不以为然。
大齐军队现在已经不再混战，而是前排有长枪兵以及盾兵结成战阵，逐步的往后退，虎牙军则一步步往前面走。
两边，除了左侧一群人拦住南蛮兵以外，战阵已经脱节了，几乎是对峙，而不是战斗。
“可以放弓箭了。”
既然两边已经分看，虎牙军守军后面的弓箭手，便可以使用弓箭来对付朝廷军了。
杨启罗神色越发的得意，他已经看到了胜机。
只要弓箭手射出箭，几乎可以锁定胜局。
但就在此时，忽然空中出现一片黑色的物体，飞速的接近战场。
在极为短暂的时间过后，剧烈的轰鸣声，震撼着地面！
杨启罗两眼发直，他看到虎牙军的军阵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当中，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而他自己耳朵嗡嗡作响，像是有一万只锣鼓在耳边响动。
“走，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罗申奇神色焦急，他一把抓住杨启罗的手，手指掐的很紧。
杨启罗终于反应过来，他嘴唇发白，但依着本能开始往外奔跑。
好在他早就安排妥当了，下了楼以后，自有马车将他们带去该去的地方。
战场上。
所有人都停止了厮杀。
那些南蛮兵们都惊呆了，甚至一些受惊了的剑齿豹将它们背上的南蛮兵掀翻在地，夹着尾巴逃跑。
巨大的轰鸣声以及连绵的火光，顿时摧毁了虎牙军以及守军的意志，让他们开始逃窜。
只要开始逃窜，那就不会停歇，其他人会跟在后面逃窜。
南蛮大将也掉头就跑，幸好他座下的剑齿豹跟别的剑齿虎不太一样，他这个是特殊的异种，很难被惊到，现在还能带着他撤退。
而别的南蛮兵就麻烦了，他们座下的剑齿虎都是些普通的种类，根本承受不了现在这样巨大的轰鸣声以及火光。
剑齿虎惊到，它们兽性大发，根本就顾不上背上的主人，几个跳跃，将主人抛掉，自己逃命。
一片哀嚎的场面。
魏喜刀和华玲奇停在原地，他们抓紧时间调息，目的就是为了恢复一些精力和体力。
宗师武者的内力已经是先天内力，最显着的特点就是生生不息。
只要有时间，稍作调息，内力就在迅速补充恢复。
等他们稍微恢复一些后，他们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些血色。
“终于赢了，这一仗很艰难。”
魏喜刀感慨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确定不会再有反复了，外面大量的朝廷军队涌进来，包括配备新式火铳的军队，全都进入关内。
那些想要负隅顽抗的敌人，当时就被击毙，而剩下的纷纷跪地投降，还有一些逃进城里，但那些人已经没有太大影响了，娄山关已然落入朝廷手里。
“咱们这一功不小啊，肯定能换更多的药丸。”华玲奇道。
他们卖力出战，目的当然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药丸。
“哎呀，我就想着，这是好事儿，咱们出生入死的，多少给个情面嘛，焦老大也会帮我们说的。”魏喜刀习惯性的翘起了兰花指。
药丸都是使用功劳换的，用钱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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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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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海县，长坪村。
村口，杨若晴，骆风棠，杨华忠他们全都守在小二房。
旺生刚刚结束了给杨永进的诊断，出来后，告诉众人：“怒急攻心，气血梗阻，我刚给他扎针把那一口淤血给疏通出来了就没事了。”
众人听到旺生这番话，都长松了口气。
曹八妹泪眼汪汪的问旺生：“经此一事，是不是对身体损害很大？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旺生说：“损害是肯定有的，但是后遗症……因人而异吧！”
“接下来这十天半月里静心休养，身体莫要受累，心情莫要再大起大落，吃点清澹又滋补的东西，多卧床养神，应该无大碍。”
曹八妹用力点头，把每一条都给牢牢记在心里头。
然后，杨华忠招呼旺生去外面堂屋里喝茶。
众人离开后，后院屋子里剩下曹八妹，绣绣，绣红姐妹，以及赵柳儿和大孙氏，杨若晴这些。
杨若晴提议：“我们也都去前院堂屋吧，让我二哥好好休息。”
众人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然而，绣绣却坐在床边没有动弹。
绣红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拉了绣绣一下，“姐，走啊！”
绣绣盯着红肿的眼睛摇摇头，声音沙哑的说：“我不走，我想留下来陪我爹。”
而床上，她的亲爹正躺在那里，眼睛紧闭，脸色依旧苍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没有擦干净的血污。
绣绣抽出手绢儿，正想探身去帮爹把嘴角的血污给擦了。
这时，曹八妹拦住了绣绣。
曹八妹神色复杂的看着绣绣，说：“我来擦，你出去吧！”
绣绣：“娘，让我留下来陪着我爹吧……”
曹八妹果断摇头，说出来的话，让绣绣心凉了半截。
“不用了，先前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爹现在受不得刺激，你要真孝顺，这几日就待自己屋里不要来他面前转悠，不要让他看到你！”
绣绣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能从娘的口中说出来，她原本以为就算说这些话，也应该是不太懂事的二妹绣红说。
因为先前大夫在给爹诊断的时候，二妹就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数落自己。
说是因为自己，爹才会这样的，自己是那个罪人。
所以，绣绣心里特别的自责，听到爹已经转危为安了，她就想留下来，陪陪爹，尽点陪伴的义务，照顾照顾爹。
即便自己已经大腹便便了，可自己也想要做一个孝顺的好闺女。
“娘，你、你这是在驱赶我走吗？”绣绣目瞪口呆的望着曹八妹，喃喃问，似乎在等曹八妹一个否认的态度。
那样，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就能继续留下来陪伴爹了。
然而，娘只是用非常复杂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语气生冷疏远，态度也是非常的斩钉截铁：“如果你真心为你爹好，就出去吧，还有就是，你二妹先前说的话有点重，但却很有道理！”
绣绣脚下往后趔趄了下，脸上的血色也在瞬间被抽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屋子的，她只知道，那个屋子里的其他人朝她投射过来的目光，都是那么的奇怪，好像她是一个碍事的陌生人，局外人。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脚下踉踉跄跄，是她的双脚带着她回到了她出嫁前生活过的闺房里。
进了屋子后，她一头埋进了被窝，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往下流。
婆家回不去，娘家也当她是碍事的局外人了。
疼爱自己的亲爹老子，也因为自己的事情被气到吐血晕厥。
而她却连一个床前尽孝的机会都得不到。
天下之大，她突然感觉自己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全天下都把她给抛弃了。
父母，亲人，还有她从前寄托了全部感情和对生活期待的李伟……
……
小二房，前院堂屋，旺生留下了两包药，又叮嘱了一些后续的注意事项后，正准备起身离开。
大安从后面追上来，塞了一个红包到旺生手里。
红包的个头不大，甚至捏在手里还不如那些装了铜板的红包沉甸甸。
但是，旺生却一下子那啥了。
“使不得使不得，先前都已经拿过诊疗费了。”
旺生赶紧将红包推还给大安。
大安却按住旺生的手，语气非常真挚的说：“旺生大哥，今夜除夕，还劳累你跑一趟，压岁红包千万千万请收下！图个吉利。”
大家也是一年忙到头，天天跟病患打交道。
好不容易大年夜，跟家人团聚，休息休息，结果老杨家出了事儿，人放下瓜子，脚从火桶里出来，挎起医药箱就来出诊了，也不容易。
所以除了医药费，额外的红包也得再封一个。
再者，过大年嘛！
两人又推让了一番，最终旺生败下阵来。
“那就多谢了。”旺生说。
大安朝旺生拱手道：“往后家人少不得还有其他头痛脑热的事儿，也得多劳累旺生大哥辛苦了。”
旺生哪里敢受大安这个状元郎，外加大官的拱手托付啊，脚下往后退，那腰就忍不住的往下弯曲，同时受宠若惊的说：“客气了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旺生家父辈几代都是村医，在他爹遇到杨若晴的采药队提携之前，只不过是村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医。
自己进山采点药，然后在家里坐诊，接待一点村里或者隔壁村里头痛脑热的村民们。
收的诊断费基本是寥寥无几，有的村民根本就拿不出什么钱来，撑死了拿几个鸡蛋啥的过来看病。
所以旺生小时候家里的生活条件很清贫，但爹还是压着他一起学医。
家里兄弟两个，父亲都压着一起学，可是弟弟学不进去，感觉这行没前途。
但自己是长子，必须要继承父亲的衣钵，所以自己老老实实学医，学医的同时还要打理家里的两三亩田地。
自己娶了媳妇的第二年，村老老杨家的孙女晴丫头突然就出类拔萃了，开始带着人上山采药，刨药。
晴丫头对药不内行，所以找到了他父亲帮忙，从此，两家就正式搭伙搞这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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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73章
因为这么多年来跟晴丫头的搭伙，老父亲不仅拿到了足够丰厚的分红，还因此壮大了自己家里的药材储备。
同时也为了更好的配合晴丫头，老父亲重新捡起了家里的基本大部头的，泛黄了的医书，边看边学边研究。
不仅如此，老父亲还逼着自己也跟着一起学。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一月又一月过去了，父子两个的医术都一天天进步，不仅在村里，在十里八村也都打响了名头。
现在，除了那些非常棘手的病症需要去镇上或者县城的怡和春大医馆诊治，其他日头生活中常见的头痛脑热等病症，父子两个都是手到擒来。
加之家里药材储备也充裕，所以给村民们看病的时候有底气。
之前是老父亲跟晴儿那里分红，早几年老父亲上了年纪再也没力气跟着采药队进山翻山越岭，也没有精力去伺弄药田了，旺生自己全权接过了老父亲的衣钵。
现在是旺生跟杨若晴这边对接，每年从采药队那里分到的红利，都足够旺生养活一家老小七八口人。
家里那两三亩田地，旺生也没有租赁出去，主要是妻子带着孩子们打理，自己有空就去搭把手。
两个儿子一个十八九岁，一个十四五岁，两个闺女一个十二三岁岁，还有一个七八岁。
平时妻子带着两个儿子去打理农活，两个闺女留家里做家务，烧饭洗衣喂猪喂鸡。
老娘照顾老父亲，自己这个儿子是中流砥柱，潜心研究医药，提升医术，通常上昼他都是在家里坐诊，接待十里八村过来问诊的村民。
到了下昼，他就进山去药田那里打理。
山里的药田是早些年跟杨若晴那边一起合伙搞起来的，这样就省得每年采药漫山遍野的寻找。
现在，大部分需要的药材，药田里都种植了，其他一些特别稀缺的药材，才会去深山里采。
如若赶在下昼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来了病患，老父亲也能帮忙接诊一二。
所以如今旺生一家的生活过得是有滋有味，充实，忙碌。
家里的条件也一天天变好，十年前，老父亲就已经把家里原本的老房子给拆了，重新盖起了大瓦房。
虽然还是普通寻常的农家院落，但是胜在宽敞，明亮，通风透气，且家里的四个孩子都有各自的屋子。
旺生很满足，两个儿子的彩礼他都已经攒下了。
接下来继续努力赚钱是为了给两个闺女挣嫁妆钱。
至于旺生的兄弟，早些年看到大房的哥哥因为继承了老父亲的衣钵，如今坐在家里赚钱，而他自己还是苦哈哈的庄稼汉，不晓得多羡慕。
可再羡慕，也于事无补，因为有些事儿在你年少该去学习的时候你没跟上趟，后面错过了那个机缘，即便懊恼都没有回头路了。
为了拉扯兄弟一把，旺生给他安排了药田除草捉虫的差事，多少也算是给兄弟一家一些贴补吧！
而今夜，因为临时来了老杨家出诊，大安这塞过来的红包里面，装的可不是铜板，而是银子啊！
所以，旺生能不激动吗！
千恩万谢了一番后，旺生收下了红包，正准备离开。
然后，小二房的院子门口风一般跑进来一个人。
那人正是康小子，康小子进了院子就大喊：“爹，三伯，五叔，我奶出事了！”
堂屋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跟在康小子身后进院子的老杨头听到了。
老汉前脚离开东屋，却没有立刻来村口这边，因为他在经过老姜头家门口的时候，被老姜头喊进去喝茶抽烟拉了一会儿的家常。
完事了这才动身继续千万村口来，结果去了五房，得知大家伙儿都因为杨永进先前吐血，而全部来了小二房。
老杨头大惊，所以也快步往五房来查看杨永进的情况。
结果才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前方康小子的喊声。
“康小子，你别瞎说，我刚从东屋出来，你奶那阵子还好端端的！”老杨头又气又急，不愿意相信康小子带来的这个消息，于是大声呵斥康小子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康小子转过身对老杨头那大声说：“爷你看我像是拿这种事儿开玩笑的样子不！”
自己都跑得快要断气了！
路上不知道绊到了什么，摔了一下，膝盖都给摔破了，火辣辣的痛！
老杨头傻眼了。
而此时距离他们最近的大安和旺生闻讯赶紧来到康小子和老杨头这边。
大安说：“爷不要慌，旺生大哥刚好在这。”
旺生也是点头，“老爷子不要急。”
然后他又对康小子说：“我们去老宅，劳烦你一路上把老太太的情况告诉我……”
“好！我给你挎医药箱！”康小子主动伸出手来接过旺生肩上沉甸甸的医药箱。
当看到康小子的这个举动，旺生愣了下。
老杨家的小子们，一代代，一辈辈，从小就看着自己的长辈或者兄长帮大夫挎医药箱，这些小子们一个个全都学会了。
瞧瞧，这康小子也是如此，都不需要别人吩咐的。
额……
康小子挎着医药箱在前头带路，后面跟着旺生。
旺生后面，大安扶着老杨头。
而身后堂屋里的杨华忠他们这时也都听到了动静奔了出来。
“娘咋又出事了呢？到底咋回事啊！”
“今年这除夕夜真是不太平！”
“该不会是永仙在搞诡吧？”
“诡知道，搞不好有那方面的情况……”
“好吓人啊，我胆子小，你们能不说那些话吗？”
“行了行了，都少说几句，刚进去老宅看看老太太啥情况！”
众人一窝蜂的往外冲，路上，康小子告诉了旺生关于谭氏老太太的情况。
也告诉了身后其他人。
“我和金钏在火桶里嗑瓜子守岁，忽然听到对门东屋里轰隆一声响。”
“我们俩赶紧放下手里的瓜子奔过去，就看到我奶从床上摔到地上来了，人都晕死过去，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我留了金钏在那里照看，我自己就跑来村口喊你们了！”
而同时呢，大安也抽空把杨永进的情况告诉了老杨头。
因为考虑到老杨头此刻心里肯定担心的全是老太太，所以大安三言两语就给说完了，“许是喝多了酒，又为了绣绣的事儿有点烦心，跟二嫂争辩了几句气上心头就吐了口血。”
“现在淤血给弄出来了，人也没事了，但还需要卧床休养一下。”
老杨头听完这些，重重叹口气，“造孽啊！”
然后，就不再去过问杨永进的事了，一门心思扑在谭氏的事情上。
杨若晴也跟刘氏，孙氏，鲍素云她们一块儿伙在队伍里来到了东屋。
在去的路上，遇到不少村子里出来夜里拜年的村民。
看到老杨家这大部队像急行军似的从跟前过去，想跟老杨家这帮人打个招呼，说声过年好，却发现人家嗖一下就跑过去了，根本就不像是从容拜年的样子。
“看着像是出了啥事儿的样子。”
当老杨家人急吼吼走过去后，村民们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猜测。
“老杨家这两年也真是不太平。”
“也不晓得这波又是出了啥事儿。”
“不清楚，大过年的，不去打听了，晦气。”
而刘氏在队伍里也是跑得气喘吁吁的，但还不忘拉扯杨若晴的袖子，跟她这八卦。
“你说你奶该不会太过悲伤永仙，两眼一闭两腿一蹬也跟着去了吧？”
杨若晴扭头甩开刘氏的手，压低声警告刘氏：“四婶你说话积点口德，这话让我四叔五叔听到了，非撕了你的嘴不可。”
刘氏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满眼惊恐。
孙氏和鲍素云也都用不悦的眼神看了眼刘氏，孙氏语气也是很重的：“四弟妹你少说几句，也不看看是啥人，啥时候！”
老太太倘若真的去世了，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对整个家族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你心里没点数？
当然了，素来温和温柔的孙氏，这番之所以语气加重，是有原因的。
毕竟，老太太要是真走了，家里在外当官的儿孙都要丁忧。
孙氏听杨若晴和骆风棠他们私底下说起过，说大安现在仕途蒸蒸日上，这个时候回乡丁忧个两年，那对仕途肯定是有影响的啊。
所以孙氏和杨华忠两口子平时也是互相劝慰对方，他们做爹娘的保重身体，不给子女造成负担，就是对子女们最好的帮助。
一行人终于到了老宅，直奔后院的东屋而去。
此时，东屋里，不仅刘金钏在，莫氏和杨永青也在。
看到这屋里有三个人在，众人松了口气。
“老太太咋样了？”有人问。
“已经醒了。”杨永青说。
“醒了？大夫在，醒了也得让大夫给瞧瞧啥情况！”
床边的三人赶紧让到一旁，由旺生上前。
而此时，床上谭氏的面容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怎么说呢？
醒，确实是醒了。
因为她躺在床上，眼睛确实是睁开着的。
但是，就算眼睛睁开着，可是眼神却是暗澹无光，直勾勾的，盯着帐子顶篷看，一转不转。
如若不是看到她皮皱皱的脖子侧面那随着呼吸而轻轻起伏的经脉，这更死了也没啥区别。
第10274章
娄山关。
魏喜刀感叹道：“累一点，苦一点，没什么的，咱练武，吃过多少苦头了，才有今天的成就……最怕的不是苦，累，而是看不到希望。”
“是啊，以前吧，我最想要的就是进入宗师境界，只要成为武学宗师，就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所以，当初那棵小先天金丹摆在我面前，我没能把持住……”
“等到我成为宗师武者以后，我才发现，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而小先天金丹更是一颗包裹着蜜糖的毒药，我的身体一天天的被侵蚀，现在隔几天就会痛苦一次，更加绝望的是，我还找不到办法来解决这个，像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的迈入死亡。”
华玲奇比魏喜刀感触更深，不知是因为体质缘故，还是功法的缘故，同样服用小先天金丹，华玲奇身体受到的损伤更大，发作的频率也更快。
“我比你好一些，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开始我以为一点痛苦，随便扛一下就过去，后来我才发现，这小先天金丹毒性的发作，不仅仅折磨身体，还折磨精神，像是有一个魔怪在脑子里放声大笑，在嘲讽我，我现在夜深人静时候，经常会怀疑自己还是不是原本的自己，会不会已经被什么怪物给取代了。”
魏喜刀声音变得深沉，这一刻的他仿佛已经恢复了原本男子的身份，再也没有娘气。
“服用了药丸以后，我发现我的痛苦减轻了，已经在我可以承受的方位以内，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痛苦越来越弱，我已经看到彻底摆脱噩梦的希望。”
华玲奇道。
“是啊，咱们这不是为朝廷卖命，咱们这是为了自己争命。”
魏喜刀发出了感慨。
“走吧，咱们再坚持坚持，要是抓到一条大鱼，兴许咱们的功劳又能多记上一笔。”
两人相视而笑。
他们心里俱都浮现出命运荒诞而又难以预料之感。
不过，他们是心甘情愿的，作为超然物外的宗师武者，像普通士卒一般，冲杀在战场上。
……
骆星辰进入娄山关时候，已是深夜。
所有的硝烟都已经散去，城内，朝廷士卒正在清理打扫战场，那些死去的士卒，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都会被收拾起来，然后登记在册，再集中焚烧处理。
这种战场上的尸体，要是不进行火化，极有可能会带来可怕的瘟疫。
虽然街面上没有刚开始的那般一片狼藉，但那股浓浓的血腥气，还残留在空气之中，让人闻到全身都很不舒服。
紫烟和米琪以及墨安白紧随在骆星辰的身后。
“娄山关这一战，本没有必要，说到底，死的全是大齐人。”
骆星辰叹了口气。
虽然攻下了娄山关，但他心里并没有那么快活高兴，原因很简单，这播州原本就是大齐国土，老百姓也都是大齐臣民，不是这几十年杨家的野心使然，也不会成为野心家的工具。
当然，播州杨氏有责任，大齐朝廷的责任也避免不了。
“等到灭掉播州杨元化，播州人会过上好日子的。”紫烟道。
“谈何容易，有些事，就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骆星辰摇头。
“朝廷自有能人，一个播州难道还真治理不好吗？以前那是阻力太大，很多政策推行不下去，现在将播州清理一遍，这就是把屋子里打扫清理干净，再重新建设，就会建的很好看。”
紫烟自小出身于豪门，本不晓人间疾苦，但这么多年的颠破流离，什么事情没见过呢，她心也变硬了，轻易不会动容，这种战争带来的满目疮痍她的确看多了。
“是啊，治理播州跟我没关系，我只管接下来灭掉杨元化。”
骆星辰在城中走了一阵，最后一行人进入城中的将军府。
将军府是杨启罗亲自监督修建的，这里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所以修建的富丽堂皇，不仅外表经过精心设计，里面也同样设施齐全。
杨启罗逃走的比较匆忙，所以，将军府里只有少量的值钱书画古玩被带走了，绝大部分陈设都还保持这原样。
“这地方需要多少民脂民膏才能修建的起来。”
骆星辰一边参观，一边咋舌不已。
“起码几十万两银子。”墨安白接话道。
众人当中，她这样的墨家传人，对建筑的造价很敏感，很容易就能给出一个大致的价格。
“这只是建筑的价钱，不包括一些特别的装修，以及搭配的各种古玩书画屏风等等……如果都算上的吧，可能要上百万。”
墨安白算了算道。
“太可怕了，区区一座将军府，花这么多修建，杨启罗究竟贪了多少钱，难以估量。”
骆星辰有些吃惊。
“你这是见的少，百万算什么，南方那些大家族，修建一座园子，都能花费千万银两，有些家族富可敌国，所以，南边的贪官，贪的数目更加超过你想象。”
紫烟道。
“江家有千万级别的园子吗？”
骆星辰问道。
“当然有，还不止一座呢，儿时，我玩过的。”
紫烟澹澹道。
“看来，江南我要去看看，那里是大齐税赋中心之地，巨商豪门集中于此，朝廷必须稳住江南，不能生变。”骆星辰若有所思。
江南那边，其实问题也很多，要不然大齐怎会有摇摇欲坠之象呢。
“江南行前提是稳住北疆，北边如果不能稳住，下江南是没有意义的，就像一位病人，已经病入膏肓了，如果用药慢慢调理，兴许还能慢慢恢复，要是下一剂勐药，病人马上就死掉了。”
“那就先去北边吧，忙完北边的事情再说。”
骆星辰等人来到将军府的会议室，这里十分宽敞明亮，座椅都是红木的，地面上铺着地毯，各种花纹都是精心设计的。
“这地方温度可以控制。”
骆星辰发现，这里有管道连接，可以通暖气进来，让整个屋子在冬日都会暖呼呼的。
“很昂贵的设计，很多豪门都用这个。”
墨安白道。
“我们正好可以用。”骆星辰微微一笑。
第10275章 世子
义龙城。
殿堂里，杨元化正面容肃然的坐在软榻上，翻看着书案上的折子。
既然自立为王，那么他这里的一切都是模仿大齐朝廷，甚至，王国制度都是照搬照抄。
前线的消息不断传来，但大多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报。”
从外面冲进一名宦官，此人一脸的惊恐，连滚带爬的，带着哭腔道：“陛下，娄山关失守了！”
“你说什么？”
杨元化以为自个出幻觉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双眼圆睁盯着宦官。
“陛下，娄山关……没了。”
宦官抹着眼泪，颤抖着嘴唇，将一封带血的战报放在书案上。
杨元化抓住战报，只看了一行字，便头晕目眩，直接栽倒在地上。
“陛下，陛下……”
在一声声呼喊中，杨元化终于苏醒，他睁眼看见的是熟悉的帐子，这里是他的寝宫。
“快喊顾相入宫。”
杨元化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他艰难的坐起身来。
“什么时辰？过去多久了？”
杨元化问道。
“回禀陛下，已经是午时，过去两个时辰了。”
旁边伺候的侍女道。
杨元化闭上眼睛，他心里一片冰凉，现在他已经起不了身，这一惊吓，直接让他病了。
病去如抽丝，他想做别的事都做不了。
过了很长时间，顾超陵匆忙赶过来。
顾超陵办公的地点，距离杨元化的宫殿不远，这是方便相见交流和沟通。
“王上，老臣来了。”
顾超陵已经问过大夫，杨元化这病是气急攻心，导致心血上冲，邪气入体，这种病没有特效药，只能用药慢慢调理，期间还不能随便动怒，要保持心境平和，按时用药。
但此时播州迎来生死存亡之际，哪里有时间给杨元化慢慢调理的机会呢。
“顾相，孤疾病缠身，难以去山中迎接老祖了。”
杨元化脸皮抽搐了一下。
他说出这等话来，实在是有些勉强，但又不得不说。
“只能让世子带人去了。”顾超陵道。
“也好，让他去吧。”
杨元化点头。
他一直都不喜欢世子，很多次都动过废掉世子的念头，只是很多大臣拥护，让他找不到正当的理由。
而值此危机时刻，他无可奈何，只能捏着鼻子同意让世子出马。
毕竟，除了世子身份合适，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杨家老祖是一样要迎的，要是老祖宗不能出山，播州杨氏就要灭族了。
“齐军占据了娄山关，我军已经没有险关可守了，老臣恳请王上退守红叶关。”顾超陵站起来，郑重的行礼。
没有娄山关挡在前面，义龙城这样的地方，已经无险可守，一旦齐军多面出击，要不了两日就能兵临义龙城。
而围困住义龙城，抓住杨元化，那么播州杨氏就彻底灭族了。
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就是放弃义龙城，主动后撤。
这是无可奈何，不得不为之事。
“可。”
杨元化缓缓闭上眼睛。
之后后方的红叶关，正好在山谷的狭窄通道处，守住红叶关，后方大半个播州平原，以及丘陵地带，还能保全，这样播州只丢失三分之一土地。
但这毕竟只是理论上的，实际上，娄山关是播州门户，义龙城更是最大的城池，是首府，丢失了这些地方，人心就快丧失了，对播州杨氏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又能怎样？
局势已经坏成这样了。
“杨启罗，罗申奇误孤，将他们抓回来千刀万剐。”杨元化睁开眼喝道。
顾超陵却露出尴尬的神情。
“他们，都不见了，据说，已经逃往了身毒。”
“竖子！以后别被孤抓到。”
杨元化气血攻心，张口吐血。
“王上别激动，缓缓。”顾超陵急忙上前。
旁边的侍女立刻端上一碗药水。
杨元化喝了一大口，喘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于缓过气来。
杨启罗和罗申奇两人都是他看重之人，这么多年，给他们恩典已经足够多了，没想到，一旦战事不利，他们居然第一时间逃走。
连他们两个都是如此，其他人多半也有自己的后路，他们会拼命吗？几乎不可能。
顾超陵没有多说什么，他当然知道杨元化的想法和心思。
但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杨启罗和罗申奇两人能够为了金钱，地位背叛大齐朝廷，为什么不会背叛杨元化呢，指望那样的人殊死一战，牺牲掉自己的性命吗？不可能的。
“顾相，最近国事就交给你了，移驾红叶关吧。”
杨元化说完这句话以后，就不想继续说话了，他摆摆手，示意顾超陵离去。
顾超陵离开这处寝殿后，他上了轿子，径直朝着世子府的方向而去。
因为事态紧急，来不及用拜帖之类的流程了，他来到世子府门口以后，径直的朝着里面奔去。
门口的门人看守，都认识顾超陵，他们之中，有一人过去禀报给世子，别人俱都安稳的待在原地。
此时，世子正待在书房里读书练字，他现在修身养性，只读书不干别的。
“世子爷，外面顾相求见。”门人禀报。
“快请进来。”
世子立刻站起身来，前往会客厅。
来的幸好是顾相，如果来的是某个内侍，他唯一的情绪就是恐惧了。
自从知道父王有废掉他的心思以后，他整天都在惶恐不安当中，随时都会担心会大难临头。
要不是有顾相等一些重臣们支持，他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在会客厅里面，他终于见到了顾相。
“顾相快请坐，给顾相沏茶。”顾超陵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没说什么客套话，而是直接道：“世子，好事来了，王上命你带人去山中请老祖出山。”
“有这等好事？”
世子惊喜道。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能代表杨氏去请老祖宗，就是再次稳固了他的世子地位，以后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位子就很稳。
“这是好事，但还有一件不好之事……娄山关已被齐军拿下。”顾超陵道。
“这，顾相，咱们真的能守住播州吗？”
世子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