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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橘猫囡囡     大唐第一村txt下载     大唐第一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一五一章:打断她的腿

    “约见的事情,我会帮你安排的。”

    “嗯。”

    “对了,明日就是上元节了,今年各州的花魁齐聚长安争相斗艳,你有没有兴趣扶一个?”

    王淮说话的时候,身后的小玉俏脸儿一变,要不是席云飞在场,非得上来给王淮的腰间软肉来那么一下,好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别样红。

    席云飞瞥了一眼小玉,呵呵笑道:“王兄好雅兴啊。”

    王淮得到提醒,尴尬的笑了笑:“郎君可别误会我,在下对这些一向不感兴趣的,不信你问小玉。”

    席云飞端起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淮,心道这小子有点本事啊,瞬间化解危机。

    小玉自是不会让王淮在席云飞面前丢人的,上前来斟酒的时候,还不忘说几句王淮的好话。

    两人推杯换盏之际。

    外面街道上的琴音忽然大了许多。

    席云飞神色一动,就知道是加了音响的关系。

    王淮好奇的走到窗前,看了一会儿后,笑着说道:“呵呵,郎君无意,手下人倒是很积极嘛。”

    席云飞闻言一怔,走到他身旁,朝路口的玄台看去。

    只见几个穿着商会服饰的伙计,正忙着组建音响矩阵,其中一个他还认识,好像是商会的管事,姓赵,还是焦……记不太清楚了。

    席云飞眉心微蹙,暗道:甄有财是干什么吃的,没事瞎凑合这些玩意儿干什么?

    却看到那个管事身后一个中年美妇走来,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递给他。

    那不知是姓赵还是焦的管事接过锦囊,从里面抓了几枚银币,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又与那美妇交待了一些什么,才招呼上伙计们坐上马车离开了。

    “应该是正常的生意往来吧。”席云飞嘀咕了一句。

    王淮微微颔首,失望的看了一眼玄台上的美人儿,还以为有什么八卦新闻呢,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这美娇娘倒是长得……”

    “咳咳!”

    王淮回过头来,对上席云飞的眼神。

    席云飞朝一旁斜了斜眼。

    王淮扭头看去,小玉拿着一根鸡毛掸子,一边擦拭花瓶,一边往他们两身旁挪着小脚步。

    “小玉,这正吃饭呢,回头再打扫吧。”

    “是吗,那好吧。”

    席云飞见状,嘿嘿笑道:“王兄,日子过得有点难啊。”

    王淮讪讪一笑:“还好,还好。”

    ···

    在王淮那里简单的吃了一个午饭。

    席云飞离开如家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温暖的阳光融化了路边堆积的雪堆,排水的沟渠中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路边一辆马车上,有个清秀的小姑娘正在往一个煤炉里添加蜂窝煤。

    她的动作有点笨拙,人家是单手拿铁钳,她似乎手掌不够宽,只能用双手使唤。

    艰难的夹起一颗蜂窝煤,回头忽然看到两个男人正在打量她。

    “啊!”

    小姑娘被吓得不轻,颗蜂窝煤‘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煤渣渣。

    “啊!”

    小姑娘再次惊呼,伸手要去捞住下落的蜂窝煤,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车板距离地面有一米高,她扶着车板往下跳,蹲在地上看着碎掉的煤渣哽咽起来。

    席云飞和王大锤一脸尴尬的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算不算他们俩的错。

    似乎自己刚刚要是不好奇停下脚步,小姑娘应该不会受到惊吓,没有受到惊吓,蜂窝煤也不会掉在地上碎掉,蜂窝煤不碎掉,那小姑娘也就不会哭了……

    这个逻辑没有错。

    席云飞这么想着,出言安慰道:“小妹妹,一颗蜂窝煤而已,没必要哭吧。”

    王大锤闻言,伸手拉了拉席云飞的肩膀。

    席云飞这句话,明显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做派,哪里是在安慰人啊。

    果不其然,那小姑娘抬起脸来,哭红了的双眸,狠狠瞪向席云飞。

    她没有反驳或者斥责席云飞的勇气,席云飞的打扮和言行举止,一看就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瞪了一眼后,心虚的回过头,用小手拨扫着地上的煤渣,那双小手已经被冷风冻僵,手背乌青泛紫,此时被煤渣一染,直接成了黑色的。

    她也不怕脏,就那么蹲在地上,将煤渣聚拢成一团,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抹布一样的小手帕,一点点将煤渣放到手帕上包裹起来。

    席云飞和王大锤面面相觑,心里的负罪感愈发的沉重了几分。

    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又砸碎了,你这个赔钱货就不能让老娘安心一次吗?”

    席云飞眉心微蹙,只见一个穿金戴银,身穿皮袄的妇人走了过来。

    这人刚刚见过,正是在玄台旁与商会管事交易的美妇人。

    她看了一眼席云飞和王大锤,没有放在心上,直接走到马车后面,怒骂那个蹲在地上的小姑娘。

    “这个月第几颗了,啊,你当蜂窝煤跟你这个贱货一样不值钱吗,一颗蜂窝煤五文钱,你一天都赚不到这么多,赔钱货,你今天就给老娘饿着肚子吧。”

    说着还不解气,伸出脚就要朝小姑娘踢去。

    席云飞看不下去了,这老娘们脚上穿的是朔方生产的高跟鞋啊,这一脚下去跟拿坠子扎人有什么区别,急忙上前就要制止。

    但他速度根本赶不及,焦急之下开口喊道:“王大锤,打断她的腿。”

    席云飞举双手发誓,这真是情急之下喊出来的,他本人并不是一个暴虐的人。

    只听‘呯’的一声枪响,在他耳边炸起,虽然带了消音,但这么近的距离,还是让他有些微的耳鸣。

    席云飞强忍着不适,看向那个小姑娘:“还好没事。”

    但那个小姑娘没事,倒霉的就是那个美妇人了。

    只见她瘫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腿不断哀嚎着。

    王大锤一枪打中她的小腿,鲜血顺着白皙的脚踝,染湿了那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

    “救命啊,杀人啦,呜呜,痛,我要死了,救命啊……”

    被手枪击中小腿还不至死,疼是肯定疼,这娘们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求救,立刻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就连不远处的琴音都停止了下来。

    席云飞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走到那个小姑娘身旁,弯腰牵住她的手。

    “你是傻了吗,不知道躲?”

    席云飞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手帕,朝那个美妇人砸去,煤渣四射飞溅,比刚才更加稀碎了。

    “大锤,去查一查这个恶妇是哪个青楼的,就说我要一个交代。”

    说着,也不管四周议论纷纷的路人,牵着早已经吓傻了的小姑娘,朝停在客栈门口的老爷车走去。

    看到这一幕,一开始还对席云飞指指点点的路人们,瞬间一个个哑口无声。

    就连那个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美妇人,也是忘记了疼一般,怨毒的眼神瞬间被惊恐取代。

    “黄,黄金老爷车,他,他是……”

第一一五二章:照

    城卫队赶来的时候,席云飞已经自己开车走了。

    王大锤面对城卫队的人,怡然不惧,反倒有几分不屑的说道:“我家郎君说了,要这个恶妇的所有资料,一个时辰后送到公主府。”

    说完,也不管城卫队一众人难看的脸色,瞥了一眼地上已经吓傻了的美妇人,慢悠悠将手枪插进腰间的枪套里,朝永昌坊走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宋队长感觉自己真是哔了狗了,明日就是上元节了,整个长安城都在戒严。

    自己分到最热闹的东市也就算了,怎么还碰上了这么一摊子破事儿。

    王大锤不认识他,他可是认识王大锤的,还曾经以王大锤一帮人为偶像。

    当然,那是在王大锤去朔方之前,那个时候玄甲军在征人,他也去参加了,结果不出意外的落选。

    而王大锤虽然也落选了,但人家凭借着不俗的表现,被程大将军收入麾下,最后更是阴差阳错的攀上了朔方小郎君,成了对方的亲卫。

    自己呢?

    努力几年,兢兢业业的,到头来只能在城卫队中混了一个小队长的头衔。

    天天管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商贩吵架,就是谁家的鸡被偷了。

    好不容易碰到一桩恶性伤人事件,却不想主犯和从犯竟然是席云飞和王大锤。

    宋队长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抓住巡逻这条街的队员询问全部过程。

    没错,王大锤之所以不给他好脸色,就是因为城卫队的人刚刚就在一旁看戏。

    听完手下的汇报后,宋队长气得直接一巴掌糊在那人的脸上。

    “说了多少次了,现在形势变了,一旦发现恶**件,就要上前制止,特娘的,要不是你小子在一旁看热闹,今日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狗日的,还不赶紧把她扣起来。”

    宋队长气急败坏的指着地上的美妇人,全然忘记她才是最终的受害者。

    “还有,去查一查她的消息,半个时辰后送到我面前,详细一点,老子要连她有几个姘头都知道,否则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说完,拉过一旁的马儿骑上去,与副队长说道:“我去京兆府一趟,你看着一点。”

    副队长噤若寒蝉的连连点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触霉头。

    目送队长策马离去后。

    现场所有人面面相觑。

    人群中一个美人儿脸色煞白的看着地上的美妇人,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妈妈。

    嗯,这个妈妈是另一个意思,不是亲娘。

    “姑娘,我们怎么办?”

    身后两个随身伺候她的丫鬟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

    美人儿轻抿着嘴唇,身上虽然穿得单薄,但她已经忘记了冷,因为此时此刻,她的心更冷。

    老妈妈闹出了这么一桩事儿,肯定会牵连到她。

    今年的魁首是不用争了,还是先想想怎么明哲保身吧。

    “梨儿,刚刚他们说的那个小丫头,你认识吗?”

    丫鬟点了点头:“见过好几次了,做事儿笨手笨脚的,还是个哑巴。”

    “哑巴?”美人儿绣眉一挑,转身问道。

    丫鬟见状,举手保证道:“没错,门房那边都说她是哑巴,自从来了咱们软香阁,就没见她说过一句话。”

    美人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好像,叫小照。”

    ···

    黄金老爷车穿过熙熙囔囔的东市,拐了一个弯就是永昌坊门口。

    席云飞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呆愣愣的小姑娘,关心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闻言,回过头来,怔怔的看着席云飞。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吓傻了啊?”

    席云飞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伸手将她的头往前扭去:“别看我,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黄金老爷车停在公主府门口。

    立刻又女卫迎了过来,当她们看到副驾驶坐着的小姑娘后,都是一脸的古怪。

    席云飞朝其中一个女卫摆了摆手:“带她去洗个热水澡,瞬间换一套暖和点的衣裳。”

    女卫恭敬的点了点头,也没问这姑娘的来历,主要是不敢问。

    “郎君,陛下来了,此时就在前厅。”

    席云飞闻言,点了点头,朝小姑娘看了一眼后,径直走进了公主府。

    “哎,小姑娘,你……”

    身后突然传来女卫的惊呼声。

    席云飞回头看去。

    只见小姑娘跪在地上,朝他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头在水泥地上砰砰响的那种。

    还不等席云飞缓过来,小姑娘眼前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

    几个女卫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幕,一直到小姑娘晕倒了,才急忙上前将人抱了起来。

    “好轻。”

    “这丫头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快,额头磕破流了好多血,赶紧送进去医治。”

    几个女卫都是孤儿,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抱着小姑娘就要送进公主府。

    可是,就在她们经过席云飞身边的时候。

    席云飞衣服一紧,一只瘦骨嶙峋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我,叫,武,照……”

    “武曌?”

    席云飞回过神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被女卫们送去医治了。

    看着衣襟上混着黑煤渣的小手印,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大概是听错了吧。

    再说,自己知道的那个武曌出身还算高贵,不至于沦落到给人为奴为婢的境地才对。

    最关键的是,曌这个字,还是那位称帝之前才给自己改的名,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这个字。

    综上所述,自己刚刚一定是听错了。

    这么自我安慰一番,席云飞来到前厅。

    还没有走进去,就看到门口几个矮小的男人簇拥在一个煤炉旁取暖。

    席云飞瞥了他们一眼,只一眼,就吓得这群人匍匐跪在地上。

    嘴里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鸟语。

    席云飞眉心微蹙,大概猜到了什么。

    走进前厅,李世民正襟危坐于上首,下面还坐着几个人。

    此时,除了李世民以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郎君。”

    “见过郎君。”

    “郎君此去琉球还算顺利吧。”

    对于他们的问候,席云飞只是笑了笑,目光落在一个留着八字髭山羊胡的中年人身上。

    而这个人见到席云飞后,腰直接弯到头贴地:“恭迎贵人!”

    席云飞呵呵一笑:“苏我虾夷,我们又见面了。”

第一一五三章:承认

    走进会客厅。

    李世民眉心微蹙,想起自己昨晚等了席云飞一宿的事情,心里老大不爽。

    席云飞却是嘻嘻哈哈的与众人打着招呼。

    “对了,诸位,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刚好从琉球带了一些好东西,大家一起品尝一下吧。”

    好一个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世民眼角抽搐了几下,总感觉席云飞这是意有所指。

    不多时,十几个丫鬟端着一个个托盘走了上来。

    席云飞从其中一个丫鬟手里拿过一个椰子。

    野生天然的椰子汁有点酸涩,可能是没有进行人工培育的关系。

    不过,席云飞倒是很喜欢这种纯天然的味道。

    喝完椰子汁,里面的果肉还能够拿来吃或者炼制椰油,坚硬的外壳更是最佳的燃料和肥料。

    席云飞已经跟裴寂商量过了,回头就在琉球和崖州大规模种植椰子树。

    然后也搞一个【正宗椰树牌】椰子汁,纸质包装,货销海内外,肯定很赚钱。

    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都是第一次见识这种神奇的果子。

    要不是看席云飞拿着一根竹管吸溜得津津有味,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硬邦邦的玩意儿竟然是拿来喝的……

    不只是他们,就连岛国出声的苏我虾夷都是被这种神奇的果子征服了。

    倭国本岛纬度很高,不适合种植椰子树,他没见过也是正常。

    在加上这椰子壳很是硕大,里面的果汁喝几口就没了,就给人感觉这玩意儿很金贵。

    特别是包括席云飞在内的几位大唐高层,都一副很享受的模样,苏我虾夷感觉自己看到了商机。

    一人干掉一个椰子后。

    席云飞又让人送了一些热带水果上来,芒果、榴莲、百香果、释迦……都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珍异果。

    李世民吃了一口臭气熏天的榴莲,直接就爱上了这种怪味食物。

    “二郎,回头给皇后她们松一点么,你刚刚不是说这榴莲女子吃了好处颇多吗?”

    席云飞闻言,点了点头,忽然想起长孙皇后上个月刚刚怀了身孕。

    如果自己推算没有错误的话,那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就是未来的唐高宗李治了。

    想到李治,席云飞又鬼使神差的想到了那个被他救回来的小丫头。

    “二郎?”

    “啊,哦,行啊,回头我就让人送一些进宫,其实这些果子都不错,特别是榴莲,女子产后偶尔吃一两个对身体有好处。”

    李世民闻言,顿时双眼一亮,长孙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要是真的有帮助,他不介意派人去琉球多摘一些榴莲回来。

    坐在下首的长孙无忌也想到了自己的妹妹,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提榴莲的事情,而是笑着说道:“郎君,此去也有三五日了,那琉球可有什么奇异之处?”

    席云飞往嘴里丢了一块切好的芒果肉,咀嚼了两口,应道:“说奇异的地方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天气比长安好一些,咱们这两天还在下雪,我们在那边都是穿春装的。”

    杜如晦看向席云飞,捻须说道:“郎君说的这种奇异现象,老夫倒是知道一些,当年我也曾去过一次岭南,那边的气候确实更加温暖。”

    席云飞闻言,看向杜如晦,见他气色比几个月前明显好了很多,心里替他高兴。

    “杜叔说得是,那边气候确实更加宜居,不过,冬天去去还好,夏天就算了,哈哈哈。”

    “之前郎君曾说过,那琉球土著不少,不知道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席云飞摆了摆手:“土著确实是不少,我们抵达的第一天就在海边遇到了十几个,好在没有什么危险,再说了,荆王殿下和柴将军也不是吃素的,三两下就将那些土著擒住了。”

    上首的李世民神色一动:“不是这个,朕倒是忘了,六弟与柴驸马没有让二郎带信回来吗?”

    席云飞闻言,心虚的眨了眨眼睛,而后笑着说道:“这个倒是没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山里清剿土著呢,我都来不及跟他们打个招呼,哈哈。”

    “……”李世民脸色一沉。

    长孙无忌与杜如晦相视苦笑,两人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长孙无忌刚好看到坐在末尾的苏我虾夷,急忙转移话题,与李世民说道:“陛下,还是说正事吧。”

    说着,他回头看向苏我虾夷,后者先是一怔,急着急忙起身跪地,一副恭候差遣的老实模样。

    “这位郎君既然认识,那就不多做介绍了。”

    长孙无忌朝苏我虾夷招了招手,用居高临下的口吻吩咐道:“把你那张堪舆图拿出来。”

    苏我虾夷闻言,匍匐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纸,然后弓着腰送到长孙无忌跟前。

    长孙无忌瞥了一眼苏我虾夷手中的羊皮卷轴,眼里透露着几分嫌弃。

    旁边看着这一切的席云飞不由得一愣,长孙无忌那一瞬间的眼神,怎么有种年代剧里,那些小鬼子看国人的既视感?

    更让席云飞没想到的是,长孙无忌竟然真的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让一个丫鬟去搬了一张桌子过来,然后才让苏我虾夷将羊皮卷轴摊开来。

    而自始至终,在场除了席云飞以外,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面露异色,甚至包括被区别对待的苏我虾夷本人,也是一脸的虔诚和恭敬。

    席云飞忽然想起很多,眼角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我虾夷,面露沉思之色。

    或许,某些东西的变化,可以以蒙元作为契机,蒙元以前的中华,那才叫真正的强国,而经历了蒙元之后,好像有些东西发生了变化,世界地位也在悄然中发生着转变。

    席云飞对着苏我虾夷发呆的时候。

    长孙无忌不知道又从哪里找了一根竹子过来。

    “郎君请看,这是一幅倭国的堪舆图……郎君?”

    长孙无忌碰了一下席云飞,见他怔怔的看着苏我虾夷,不由得好奇问道:“这家伙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席云飞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眼身后的李世民,不得不说,盛唐或许真的是五千年里最辉煌的朝代了吧,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它。

    后世不止是东南亚地区,就连遥远的美洲都有盛唐的影子。

    贞观之治。

    开元盛世。

    这是中华文明最为璀璨辉煌的一个朝代,对周边以及远方的国家和民族,都有着强大的影响和吸引力。

    不仅有西域诸多国家的商队来唐,还有日本遣唐使、朝鲜遣唐使、印尼南亚的等地国家的遣唐使,据统计,有唐一代的289年间,共约有71个国家遣使来华共582次。

    “不得不承认,你还是有点本事的。”

    李世民:(⊙_⊙;)

第一一五四章:朕在想晚上吃什么

    “郎君请看,这里是距离辽东八郡最近的倭国城镇,叫什么大田。”

    长孙无忌说着,朝低头哈腰的苏我虾夷看去,后者急忙点了点头:“没错的贵人,就是大田。”

    席云飞微微颔首,这个地方他没什么印象,不过,看位置应该距离广岛很近。

    说起广岛,席云飞就很熟悉了,除了核弹,还有一首歌叫广岛之恋。

    “嗯,所以呢?”

    席云飞尽量摆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长孙无忌不疑有他的说道:“倭国人的意思是,想要将这里割让给我们,而条件只有一个。”

    席云飞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李世民,方才说道:“唯一的条件是,要在这里盖一座贸易中转站,规模不得小于定襄城。”

    席云飞闻言,嘴角微微扬起,饶有兴致的看向苏我虾夷,问道:“倭国现在有多少人口?”

    苏我虾夷愣了一下,而后恭敬的行了一礼,答道:“只算阿伊努人的话,应该有一百万出头了,当然也有一些地方没有统计,但总人口不会少于一百万。”

    席云飞神色一变,古代统计人口数据的手段比较随性,一般都会少个三四成,如果有一百万人,那实际人口最少也有一百四五十万,再加上北海道地区的土著,也就是后来的虾夷人,那不是得有两百多万人口?

    两百万人,或许还比不上后世东京常住人口的五分之一,但这可是古代啊,死亡率超高的年代,能有这么多人已经很可怕了。

    两百万人口有点多啊,女人小孩没事,男性成年按三成算的话,就是六十几万人,这么多人得想办法整死,不然心里过意不去啊。

    席云飞心中暗忖片刻,已经有了计划。

    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桌子上的堪舆图,说道:“盖贸易中转站可以,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长孙无忌闻言一怔,急忙朝李世民看去,李世民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先听听席云飞的看法。

    席云飞没去管身后二人的小动作,贸易中转站没有他的支持,其他人根本玩不转,他也不怕李世民撇开他去单干。

    至于苏我虾夷,他偷偷将在场几位大唐高层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对席云飞重新进行地位评估。

    还不等他得出一个结论,便听席云飞说道:“我最近刚好遇到了一点麻烦,需要一支五万人编制的军队帮我出出气,如果你能够搞定的话,这个集市我可以盖。”

    苏我虾夷眉心紧促:“军队,还是五万人的大军?”

    “呵呵,五万就是大军了?”旁边一个武将满脸鄙夷的嗤笑了一句。

    苏我虾夷尴尬的赔着笑,与席云飞拱手问道:“不知道贵人要他们做什么,可有生命危险?”

    席云飞没有隐瞒,点了点头,笑道:“军队当然是打仗了,怎么可能没有危险,只不过,我也不会太小气,这五万人我可以按照一个月五万枚银币给你结算报酬。”

    苏我虾夷先是一怔,接着双眼闪烁着炙热的精光:“五,五万银币,每个月都有?”

    “不错!”席云飞肯定的点了点头。

    苏我虾夷的呼吸已经渐渐急促起来,咽了口口水,他伸出双手十指,一脸谄媚的说道:“其实,郎君若是不嫌弃,小的可以为你准备十万人的大军,而且保证他们都是十二岁到三十岁的男丁。”

    席云飞张着嘴,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好半响,才哈哈大笑道:“行,十万就十万,人到位后,我每个月给你十万银币的报酬,不过,你要负责把人送到我指定的地点。”

    见席云飞答应下来,苏我虾夷神色大喜,急忙问道:“把人送到贵人面前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是送到哪里?”

    席云飞拍了拍手,门口的王大锤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席云飞朝他示意了一眼后,王大锤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叠的地图。

    摊开后一看,正是大唐最鼎盛时期的堪舆图,上面甚至还有最详细的倭国岛图,比苏我虾夷那一份不知道要详尽多少倍。

    席云飞伸手在中南半岛指了指:“你把人送到这里,用海船运送过去,我的人会一路为你们导航,人送到了之后,我答应你的钱,还有这个集市,我立刻给你办。”

    苏我虾夷低着头,几乎是趴在地图上看了一会儿,才满是疑窦的抬头问道:“这,这地方是哪里啊,小人无知,就是感觉路途有点远。”

    席云飞指了指一旁的九真、林邑等小国:“你不是认得几个汉字吗,这里写着呢。”

    两人身后,李世民一众人已经聚到了一起。

    长孙无忌苦笑:“看来郎君对倭国人很有意见啊,这哪里是雇佣,这明明是让他们去送死。”

    杜如晦隐晦的瞥了一眼席云飞,附和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郎君好像很不喜欢倭国人,对这个苏我虾夷表面上虽然客客气气,但言语之间总有一丝杀气浮动。”

    李世民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席云飞的背影,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的对话,他压根没有注意去听,此时他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来。

    从那张地图上的位置看,这个倭国竟然距离大唐如此的近,南边紧邻淮南道的苏州、扬州,中部几乎与辽东八郡接壤,如果不是中间有大海隔着,那几乎就是……我大唐的国土之一。

    李世民想到这里,忍不住深深呼了一口气。

    哪一个帝王没有拓张版图的雄心,以前是视界太局限,不知道倭国竟然这么近。

    本来以为是什么穷乡僻壤之地,谁成想它就在我家门口。

    李世民心里百感交集,心中大呼: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海军,朕要组建一支横扫四野八荒的强大海军。”

    “咦,陛下说什么?”

    “……”

    李世民一脸尴尬,不小心嘀咕出声了,朝杜如晦摆了摆手:“没有,朕在想晚上吃什么。”

    杜如晦闻言,舔了一下嘴唇:“既然在公主府,那今晚肯定是郎君请客了,呵呵,恕我直言,吃什么不要紧,最关键是那茅台酒不要少了,哈哈。”

    李世民呵呵一笑:“克明说的是。”

第一一五五章:青玉案(上)

    长安的上元节,是全年最热闹喜庆的节日。

    从皇城朱雀门开始,一直到长安南面的明德门,全长五千米,宽一百三十米的朱雀大街上,将会连续三天亮起长龙。

    走在这条宽阔的街道上,到处可以看到拖家带口的百姓们欢笑的容颜,各种杂耍卖艺的伶人争相斗艳,每隔十来米就有上百人围观叫好。

    银光闪闪的钢镚是对伶人们最好的赏赐,有钱没钱的人,但凡看到妙处,便是大手一挥,一两个钢镚愣是扔出了黄金万两的架势。

    这或许就是最早的打赏了,伶人们见状,表演更加卖力了几分,一个个笑开了花。

    猜灯谜,卖花灯的摊子,在这一天能够赚到一整年的饭钱。

    这不是开玩笑的。

    有些摊子只有三五个人,这些人往往都是祖孙三代齐出,家里一整年什么都不干,就是制作各种各样的花灯,只等这一天的到来,让他们赚个盆满钵满。

    只是,今年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

    不少卖花灯的摊子早早的就已经卖光了这一整年的存货。

    这个年代,制作花灯的手艺没有后世那么娴熟,也不存在什么流水线的操作,纯手工打造一个花灯的过程,局限了他们的生产力。

    一个手艺娴熟的匠人,一天最多生产三个普通款式的花灯,如果是造型奇特一点的,没准三天才能搞定一个。

    所以,基本一个摊子也就是七八百个花灯在售,足够他们卖上三天三夜了。

    要是年前大唐遇到灾荒的情况,没准七八百个花灯,最后还得剩下个三五百个。

    可是,再怎么样,他们也没有遇到过今日的这种情况。

    甭管是大人小孩,只要看到花灯都要买上一个,而且三五文钱的普通花灯还没人要。

    张嘴就是价值几十文钢镚的彩色花灯,要不然就是写了诗词的款式。

    到了中午的时候,长安城所有的花灯匠人都急了。

    这是放着好大一座金山在面前,可是他们只能看,不能挖啊。

    “要是知道今年花灯这么畅销,老子不眠不休也要再搞出三五百个啊。”

    “娘咧,今年真是邪门了,我去年没卖完的两百多个,刚刚搬出来就被抢光了。”

    “难道是咱们把价格定得太便宜了?”

    “别太贪,这个价格已经比去年高了两成了。”

    “要我说,肯定是因为今年大家伙手头都充裕了。”

    “呵呵,你小子这句话有理,要我说啊,也别在这里唉声叹气的了,好好一个上元节,咱们应该高高兴兴的喝起来。”

    “对对对,今年不够卖,咱们明年就多备点货,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咱们的生意才会越做越大,来,喝酒。”

    “喝酒,喝酒……”

    小酒馆外面。

    席云飞侧着头好笑道:“这群老少爷们什么情况,喝个酒搞得跟开朝会似的。”

    王大锤闻言,应道:“那些人都是这长安城里手艺最好的灯匠,刚刚一路过来,不少人不是在抱怨没有买到花灯嘛。”

    席云飞呵呵笑道:“活该,放着钱赚不到,还在这里喝酒,要是我,赶紧回去赶工,现在到晚上还有好几个时辰呢,怎么也能赶出十几二十个花灯吧。”

    王大锤一听,笑了笑,没有作答。

    倒是两人刚刚走过小酒馆门口。

    刚刚还在举杯共饮的几十个匠人面面相觑。

    为首一个白发老翁放下酒杯:“嗯,那啥,要不,都回去?”

    哗啦啦啦……

    小酒馆瞬间跑得没了人影,留下掌柜和小厮一脸懵逼,要不是柜台上两枚长城钢镚滴溜溜转动,掌柜的还以为遇到了组团吃霸王餐的呢。

    ···

    席云飞今天没有开车出门,而是选择徒步出行。

    火树银花合,

    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

    明月逐人来……

    长安城的上元节,一直被文人雅士们津津乐道。

    席云飞自认为不是什么高雅之士,但附庸风雅谁不会?

    早上起床的时候,木紫衣拿着一沓子邀请函给他,都是这长安城有名的诗会、酒会、棋会……各种聚会的邀请函。

    席云飞本不想参加的,却听木紫衣说她们几个今日受皇后娘娘邀请,吃过早饭就要进宫了。

    就连母亲刘氏和姨娘刘英,妹妹席如慧,也在受邀请之列。

    席云飞本来还想陪家人过节的,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反而被家人抛弃了。

    无奈之余,只能在木紫衣的建议下,从一众邀请函里选择了一张,带着王大锤就出门了。

    “大锤,那什么诗会是在晚上,你说这大白天的,咱们去哪里消遣好呢?”

    王大锤今日打扮格外的帅气,没有穿亲卫队的制服,而是穿上了商会专卖的【锦衣卫】常服。

    “郎君,我带你去朱雀大街看表演吧,今晚参加曲江池花魁大赛的姑娘们,白天都会在朱雀大街献艺,听说今年大唐三十六上州的花魁都来参赛了,应该很热闹。”

    于是,两人一路走一路看,走走停停的走到了朱雀大街,偶然听到那些花灯匠人的对话,席云飞随便口花花了一句……

    “前面就是教坊司搭建的玄台了,据说只有拿过花魁的姑娘们才能够登台亮相。”

    王大锤朝前边不远处的人群指去。

    席云飞眉心微蹙:“这人也太多了吧。”

    王大锤嘿嘿一笑,指着玄台两侧的建筑:“咱们可以到上面去看。”

    席云飞愣了愣:“屋顶?”

    王大锤一脸无语:“郎君你看清楚一点,那两边的店铺都是商会的产业。”

    席云飞闻言一怔,接着定睛看去。

    可不是嘛,玄台左边的三间店铺,门帘上都有【席】字图标;再往右边看去,那就更加熟悉了。

    “好家伙,王淮那小子把如家都开到朱雀大街来了啊!”

    席云飞说着,当先朝如家客栈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抬头望去,可不就是王淮那小子嘛,不过,他倒也不是一个人。

    带着王大锤,在丫鬟小玉的带领下来到三楼的大露台。

    席云飞刚刚出现,两侧一群人躬身行礼。

    “见过郎君!”

    全场只有王淮站在一旁,嘴上挂着很是欠揍的笑容。

第一一五六章:青玉案(中)

    与王淮相视一笑。

    席云飞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露台,对于那些问好的公子哥,他只是微微点头致意,简单回了一个礼。

    “可以啊,这个地方要是换做夏日,我一定经常来光顾。”

    眼前的露台面积很大,接近三百多平米的空间,被改造成一个空中花园。

    后面连接主建筑体的小阁楼先不说,里面其实就是一个室内的茶室,摆了一座青藤茶桌,十几个楠木书架,还有两台古琴,墙上挂着一些洞箫管乐,还有几幅字画。

    席云飞喜欢的是外面的空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造型崎岖险峻的假山,与别地的假山不同,这座假山上不仅有亭台楼阁,还有长梯水瀑,那半山腰的亭子里,竟然还有几个木雕的小人在抚琴饮酒。

    不止这些,假山上更是栽种了不少四季常青的苔藓绿植,看上去绿意环绕,为这凌冽的寒冬增添了一份舒心暖意。

    假山两侧,几株傲立寒风的梅花树上,挂满了或含苞待放,或凌寒自开的花骨朵,白的、粉的、黄的、红的……尽态极妍,美不胜收。

    那梅花树下是一排膝盖那么高的竹制篱笆,中间有个小门,连接着一条青石小路,蜿蜒到篱笆墙对面的六角竹亭。

    那竹亭里,有两个丫鬟正恭敬的站在台阶下,似乎感受到席云飞的目光,急忙低头垂目不敢直视。

    噔……

    轻透的琴音自凉亭中传来,吸引了席云飞的注意。

    可惜的是,那凉亭六个面都用白色纱帐遮挡寒风,倒是看不得真切。

    王淮走上来拍了一下席云飞的肩膀。

    “郎君,今晚去赴哪个宴?”

    席云飞收回目光,拿出一张邀请函。

    王淮神色一动,旁边几个公子哥更是夸张的惊呼出声。

    席云飞愣了愣,暗道这邀请函有什么特别的吗?

    王淮见他表情,就知道他不知道这张邀请函的珍贵程度。

    一边拉着席云飞往那篱笆小院走进去,一边说道:“不愧是郎君,这内院的邀请函一共只有九十九份,你竟然得了一份,不行,我酸了,晚上我给你当随从,你一定要带我进去。”

    席云飞眉心微蹙,因为王淮没有带他走进凉亭,而是到了假山后面一个白纱帐篷里坐下。

    听到王淮说不惜给自己当随从也要去参加宴会,席云飞好奇问道:“什么内院,不是曲江词会吗?”

    王淮坐下后,开始泡茶。

    闻言,羡慕道:“就是这个词会啊,每年上元节都会评选出长安第一花魁,也就是魁首,但今年因为参赛人数太多,规则有所改动。”

    “王兄,这个我了解,还是我来说吧。”一个长相俊秀的公子哥见王淮还要泡茶,便主动请缨。

    王淮看了他一眼,笑道:“倒好,孔兄家里便是主办方之一,规则你最了解。”

    那俊秀公子哥闻言一喜,感激的与王淮点头致谢,而后朝席云飞躬身一礼。

    席云飞朝他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说了。

    公子哥呵呵一笑,道:“郎君应该听说了,今年不只长安十二楼的花魁参赛,大唐三十六上州也会派出一名花魁前来夺取魁首之位,早早在除夕夜他们就已经选出了本周的魁首,再由这三十六位魁首来挑战咱们长安的花魁们,所以今年参赛的花魁整整四十有八呢。”

    “嗯。”席云飞接过王淮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热茶暖暖身子。

    公子哥继续说道:“我爹和几位弘文馆的叔伯们经过两日磋商,便定下了新的章程……由四十八名花魁中选出十二名进入内院,再由大唐最德高望重的九十九名评审,最终评选出我大唐第一的绝世佳人。”

    席云飞闻言一怔,摸了一下怀里的邀请函:“最德高望重?”

    公子哥似乎想起席云飞也是评审之一,急忙称颂道:“郎君能够写出《桃花庵》、《虞美人》、《一剪梅》等诗词,进入内院肯定是当之无愧啊!”

    “孔兄说的没错,郎君几首佳作,覃某也是日日诵读,郎君来做这个评审,实至名归。”

    “对,郎君之才天地共鉴,日月同证,我马辟第一个表示服气。”

    “……”

    王淮眼角直抽抽,鄙夷的看向这群公子哥:我王淮羞于你们为伍。

    “还有,还有……郎君若是感兴趣的话,今晚不妨题词一首。”

    席云飞摇了摇头:“那就不必了。”

    公子哥闻言,解释道:“郎君其实可以考虑考虑,今年我们长安压力很大,我早上还听我爹说呢,今年最有可能夺得魁首的几位仙子,都不是长安出身。”

    席云飞放下茶杯:“那跟我题不题词有什么关系?”

    王淮端起茶壶为他添茶,笑着说道:“据说是几位大学士提出来的,九十九位评审进行一场诗词比拼,以元夕为题,评选出十二首最佳作品供十二位花魁演奏吟唱。”

    “然后呢?”席云飞问道。

    那孔姓公子哥急忙道:“然后就很关键了,作品被选中的评审,能够获得额外的十点评分。”

    “额外的评分?”

    “对,现在不少老前辈都在摩拳擦掌呢,据说连虞阁老、欧阳阁老等人都被请出山了,在长安评选大唐第一花魁,怎么能输给其他州的人呢,只要能够写出精妙诗词,就是给她们加分啊。”

    席云飞闻言,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

    那凉亭里的琴音忽然停了下来。

    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急忙走了进去,不多时,纱帘拉开,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位姑娘走了出来。

    “王公子,时辰到了,青玉告辞。”

    王淮正在泡茶,闻言起身迎了过去。

    席云飞侧着头看了一眼,可惜,那女子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楚容貌,身上也因为披着厚厚的雪貂披风,看不出身材好坏……就有点可惜。

    那孔姓公子哥见状,凑到席云飞身旁,介绍道:“郎君,那位青玉姑娘便是今年长安遴选出的十二位花魁之一,不过,她夺魁的希望很渺茫。”

    席云飞收回目光,好奇问道:“为什么?”

    公子哥吧唧着嘴:“她最厉害的不时抚琴,而是吹箫,抚琴还能吟唱,吹箫就没办法了。”

    “吹箫吗?”

    席云飞回头朝望去。

    那名为青玉的花魁刚好也抬眼朝他看来。

    两人对视了片刻,席云飞第一个败下阵来,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第一一五七章:青玉案(下)

    如家客栈。

    后院。

    阮青玉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登上马车。

    “姐姐,方才你应该多留一会儿的。”

    右手边鹅蛋脸的小丫鬟一脸惋惜的说道。

    阮青玉闻言,摇了摇头,满是无奈说道:“王公子虽然出身太原王氏,又很可能是太原王氏下一任家主,但于现在的我来说,他能帮的不多。”

    鹅蛋脸的丫鬟将她扶进车厢,自己也爬了进去,拉上门帘后,说道:“不是的,姐姐不要误会,那王公子是有点手段,可是跟那位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许多。”

    阮青玉闻言一怔:“那位?”

    想了想,她蹙眉道:“孔公子更加不行了,虽然他是孔阁老之子,但此人不过妾生之子。”

    “哎呀,不是啦。”

    鹅蛋脸丫鬟急了,跪坐在阮青玉面前,急不可耐的说道:“我说的是刚刚,最后上来的那位啦。”

    阮青玉愣了愣:“那位?”

    她面露回忆之色,论长相,席云飞比王淮差一点,唯一的优势应该是身高了。

    不过,她刚刚只是匆匆一瞥,之前又一直在弹琴,对席云飞倒是真没有太多关注。

    鹅蛋脸丫鬟见她如此反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姐姐知道那位是谁吗?”

    阮青玉微微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鹅蛋脸丫鬟见状,一脸神秘的拉开窗帘,冷风灌进来,让她跟阮青玉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姐姐,那位可是朔方的小郎君呐!”

    ···

    “哈哈哈,王兄刚刚是没有看到,郎君似乎对青玉姑娘很感兴趣哦!”

    三楼的露台。

    几位公子哥在跟席云飞混熟了之后,说话也渐渐放肆了一些。

    孔公子更是开起了席云飞的玩笑。

    席云飞也不恼,尴尬的笑着说道:“我就是觉得她的琴音不错,你小子可别乱给我扣帽子。”

    “不敢,不敢,谁不知道郎君坐享齐人之福,长安两大才女都归入帐中,你是不知道,当初我们这些人可都是兰姑娘和梅姑娘的拥趸呢。”

    “孔兄,说你自己就说你自己,没事干嘛扯上我们啊。”

    “哈哈哈,无妨,无妨……”

    “对了,郎君,你真不打算表现一番吗?”

    这些公子哥还没有放弃劝说席云飞写词,对于他们来说,既是奉承席云飞,也是一份期盼。

    大家对长安都有一定的归属感,若是大唐第一花魁落在其他州头上,心里也挺难受。

    席云飞的才情人所共知,再加上席云飞的权势地位,哪怕他写的词差一点,肯定也会被选上。

    见这群人一个个锲而不舍的模样。

    席云飞本人也意动了。

    主要是他刚刚好想起了一首关于元宵的好词。

    就在那位青玉姑娘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

    想了想,席云飞借着酒劲大手一挥:“好好好,盛情难却,我就献丑了,笔墨伺候!”

    ···

    “什么,你是说,他就是那位郎君?”

    阮青玉神色大变,感觉自己错过了一座宝山,而且还是擦肩而过的那种。

    鹅蛋脸的丫鬟委屈的点了点头:“姐姐,你刚刚应该多留一会儿的。”

    阮青玉抿着精致的红唇,眉心微微蹙起,是啊,我刚刚……

    此时此刻,她心中无比的自责,为什么当时没有让王淮为自己引荐一番呢。

    要是能够认识那位郎君,就算今晚得不到第一花魁又如何?

    自己的麻烦……没准就迎刃而解了呢!

    阮青玉心中万分苦涩,她所在的文华楼,背后的东家正是太原王氏。

    对于她这个级别的伶人,太原王氏很是重视,从小花重金培养,传授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最后脱颖而出的姑娘们万中无一,但只要能够通过考核,无一不是天骄之女。

    阮青玉今年不过十五岁,半年前刚刚从太原来到长安,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坐上来文华楼的花魁之位。

    但是,有一个麻烦始终缠着她。

    大约在一年前,王氏族会的时候。

    王淮的弟弟,太原王氏的二公子王斌,看上了她。

    想起王斌,阮青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是一个变态,心理扭曲的男人……

    “姐姐,你怎么了?”

    鹅蛋脸丫鬟见她忽然脸色发白,急忙将窗帘放了下来。

    阮青玉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神色凄苦而又无奈。

    就在三天前。

    王斌追到了长安,一来就找到了文华楼。

    当时要不是王淮刚刚好在场,没准自己早已经被王斌玷污了。

    想起当初惨死在王斌手上的几个姐妹,阮青玉柔弱的身躯,便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谁能救救我……”

    阮青玉一想起那个恶魔,整个人都魔怔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鹅蛋脸丫鬟见状,暗道一声不好,急忙跳下马车,朝内院跑去。

    ···

    此时。

    三楼的露台上,一片寂静无声。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妙啊,实在是妙啊,特别是最后这一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好词,好词,郎君果然高才!”

    “其他州的人我不知道,但是长安这边,郎君这首词肯定会成为今晚的最佳词作。”

    “孔兄,你爹写的词也比不过?”

    孔公子闻言,红着脸说道:“我爹就那半阙,憋了两天都没写出下阙呢,怎么跟郎君这首词相比,若只论前半阙,或许还有得一拼,这郎君这最后一句实在是太精妙了啊。”

    王淮笑着看向席云飞,“不错,这最后一句堪称点睛之笔,郎君,这首词可有词牌?”

    席云飞将毛笔交给一旁异彩连连的小丫鬟,笑着说道:“既然今日是元夕,那就叫元夕吧,至于词牌……青玉案,诸位以为如何?”

    “新词牌?”

    “青玉案,青玉,呵呵,郎君不愧为性情中人!”

    王淮亦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席云飞,这个词牌很有趣,因为刚好是一个人的名字。

    正要说话。

    阁楼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大公子,不好了……”

第一一五八章:灯火阑珊处

    天干物燥,

    长安入夜。

    朱雀大街的人流史无前例的暴涨到巅峰,这一晚,城卫队的人注定了要焦头烂额。

    侯君集亲自披甲领兵四处巡逻。

    途中发现了几次小型的走水,起因都是小孩子调皮捣蛋,烧了自家的东西。

    小孩子自然是免不了一顿打,城卫队的人四处跑着灭火,累得跟狗一样。

    侯君集气不打一处来,小孩子不好管教,抓住几个家长就是一顿骂。

    好不容易闲下来,跟几个副将来到何氏酒楼吃完饭。

    刚刚走进酒楼,就被眼前人山人海的大厅下了一跳。

    “今年是什么情况,走到哪里都是人。”

    侯君集没好气的啐了一句,眼看没有位置,正要转身离开。

    柜台里的老掌柜急忙跑出来喊道:“候将军且慢。”

    侯君集眉心微蹙,回头望去。

    老掌柜恭敬的行了一礼:“将军是来吃饭的吧,怎么转头就走了啊。”

    侯君集指了指大厅里的盛况,意思不言而喻,没位置不是。

    老掌柜见状,呵呵一笑:“将军,你随我来。”

    侯君集与几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副将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抬脚跟着进去。

    老掌柜将他们一路带到二楼。

    侯君集脸色阴沉,二楼的卡座也满了,今年真是见了鬼了,有钱人都往长安跑了吗?

    老掌柜笑呵呵的指了指三楼:“将军,几位军爷,你们三楼请。”

    侯君集没好气的说道:“一二楼都满了,三楼包厢还能有空?”

    老掌柜微微颔首,笑道:“候将军尽管放心,我家郎君交代了,今夜不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是城卫队的军爷们要用餐,都已经直接到三楼包厢,而且饭菜免费,酒水另算。”

    侯君集闻言一怔。

    老掌柜继续说道:“不只是我何氏酒楼将三楼包厢空了出来,万象城、如家客栈、醉仙居,只要跟我们朔方商会有合作的酒楼,今晚都会空出足够的地方,供城卫队的军爷们用餐歇息。”

    “这……”侯君集心中一阵感动:“都是郎君交代的?”

    老掌柜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呵呵,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正好肚子饿得难受,酒菜什么的就算了,给我们正一大锅羊杂碎,再来几十个馒头就行。”

    侯君集也不是什么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之人,席云飞的好意他心领了,但何氏酒楼的饭菜本就金贵,点得太多他心里过意不去,干脆来个杂碎汤配馒头,管饱就行。

    老掌柜闻言,只是笑着拱了拱手,什么也没有,便下楼去安排了。

    只是,让侯君集意外的是,老掌柜并没有按照他的要求点菜。

    除了侯君集要的羊杂碎和馒头,还另外送了七八道何氏酒楼的招牌菜。

    几个恶汉看着一桌子的美食面面相觑,侯君集苦笑一声,也不矫情:“看什么看,吃啊!”

    吃饱喝足后。

    一行人来到一楼大厅结账。

    老掌柜死活不要侯君集的钱,正在双方互相推拒之际。

    身后一个客人大声喊道:“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郎君又写词了,而且还是专门为青玉仙子写的……”

    ···

    曲江池畔笙箫起,

    夜幕低垂月半空。

    曲江阁外,无数扁舟渡水而来。

    席云飞与王淮一行人站在其中一艘乌篷船上,看着眼前灯火辉煌的湖景,暗赞一声盛世繁华。

    “郎君,今晚你可是要出大风头了。”

    孔公子属于性格比较外放的类型,混熟了之后,跟谁都是哥儿俩。

    席云飞也不见怪,笑着摆了摆手。

    旁边几个公子哥见状,也都凑了上来,没接触过之前,总觉得席云飞应该十分高冷。

    但是今天下午短暂接触之后,他们都发现席云飞这个人挺随和的,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或者言语冒犯,他基本不会翻脸。

    “要我看啊,今晚就应该再加一个词王奖,郎君这首《青玉案·元夕》一定能够脱颖而出。”

    “哎,你们说,那些花魁要是听到了郎君这首词后,会不会贴上来让郎君把词给她们唱啊?”

    “废话,那是肯定的啊,郎君这首词,谁唱谁得第一。”

    席云飞听不下去了:“好了,好了,都安静一点,人越来越多了,别让人看了笑话。”

    一众公子哥闻言,赔笑着点头哈腰:“对对对,低调,低调。”

    王淮没好气的看着他们:“你们啊,一个个就知道趋炎附势。”

    孔公子闻言不乐意了:“怎么能叫趋炎附势呢,王兄就不能单纯一点?”

    王淮愣了愣,一脸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不单纯?”

    孔公子嘿嘿一笑:“原来王兄还有自知之明啊!”

    “……”王淮瞪了他一眼:“行,就你们一个个正人君子。”

    回过头来,王淮看向席云飞:“郎君,你那首词……真就给青玉去唱了啊?”

    两人的声音可以避着后面那群公子哥。

    他们并不知道,席云飞已经把《青玉案·元夕》交给了王淮,而王淮又交给了阮青玉。

    席云飞微微颔首,道:“你弟弟的事儿,我难辞其咎,阮青玉算是间接的受害者,就当是帮个小忙吧,不过,你那个弟弟……想办法解决一下吧,我心里膈应。”

    王淮神色微动,点了点头,道:“回头我就把他送到安南交给裴铭,与其让他在家里祸祸,还不如丢到那边去混吃等死。”

    席云飞打量着王淮说话的表情,见他没有半点不舍,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王斌那个变态不值得同情,要是王淮包庇他,席云飞或许就要考虑一下两人的合作关系了。

    嘭的一声。

    小船靠岸停下,乘船的船夫跳到码头上,用铁钩子将船牢牢固定在木桩上。

    席云飞就站在船头,当先跳了过去。

    刚刚落地。

    “啊~是郎君!”

    “没错,终于见到活人了。”

    “哇,小郎君好生俊俏,是我的菜也!”

    “小**,见一个爱一个,你方才还说你等的是王公子呢。”

    “……”

    席云飞循着声音抬头望去。

    码头连着一条‘之’字型的木栈道,上面直通曲江阁。

    而此时,夜幕灯火阑珊处,长长的木栈道上挤满了人。

    “哇,郎君看了我一眼。”

    “不行了,不行了,早知道我就早点来长安,没准我跟郎君早就共结连理了呢。”

    “郎君,今生今世非你不嫁……”

    席云飞:⊙﹏⊙‖i

    王淮:╮(╯_╰)╭

第一一五九章:内定?

    “那些女人,都是各地官员家中的女眷,你别理会她们,咱们走这边。”

    王淮推了一下席云飞的肩膀,带着他朝另外一条木栈道走去。

    果然,这条木栈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孔公子说道:“这条是内部通道,风景会差一点。”

    席云飞四周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大概十步一盏花灯作为装饰。

    “挺好的,刚刚我还想上船走人呢。”

    “哈哈哈……”

    几个公子哥被席云飞逗乐了,王淮也笑了起来:“今晚这样的盛会,难免有男女碰撞出火花来,这男欢女爱的,倒也不稀奇。”

    见他们消失在漆黑的木栈道里,那条长道上的姑娘们一个个幽怨的大喊大叫起来。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什么,忽然一行人呼啦啦朝阁楼里跑去。

    她们刚刚走进曲江阁内,就看到席云飞一行人也从内部通道走了进来。

    不过,这群女人到了屋内就乖多了,毕竟这里还有他们的长辈看着。

    有几个大胆的会朝席云飞抛个眉眼之类的,席云飞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算是回应。

    因为席云飞拥有内院的邀请函,一行人直接被引到到二楼卡座。

    刚刚坐下,那道路的丫鬟走到窗边,一把将窗户推开。

    席云飞只觉得眼前一亮。

    原来今夜的舞台,整体搭建在曲江阁背后的曲江池上啊。

    只见那一望无际的湖面上,一座灯火辉煌的木制高台矗立当中。

    舞台高约三米,整体呈现一个椭圆造型,两边长约五十米,进深也在二三十米左右。

    席云飞还看到了舞台边负责舞美的工人,他们身上都穿着朔方商会的制服。

    这一个大舞台的所有灯光、音响、造型,全部都出自朔方商会之手。

    “郎君,这霓虹灯片回头能不能卖一些给我,下个月我妹妹诞辰,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身后一个公子哥指着舞台两个七彩的灯光说道。

    席云飞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几张灯片而已,回头你去朔方商会,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行。”

    公子哥闻言大喜,赶紧拱手称谢:“那就再好了,我代舍妹谢谢郎君。”

    席云飞笑着摆了摆手,继续回头看向那座堪比后世演唱会级别的大舞台。

    此时,那舞台中央,有两个穿着宫廷演出服的女子正在预演着什么。

    王淮探头过来,说道:“那两人是教坊司的女官,挂职礼部,乃是陛下御用的女乐师。”

    席云飞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难怪那两个女人看上去气质就跟别人不一样,搞艺术的,又是常年在皇帝身边搞艺术的,身上肯定会有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气息,如果不是气场特别强的人,一般都不敢去亲近。

    “她们姐妹俩是今晚的司仪,晚上所有演出流程,全部由她们来推动。”

    王淮说完的时候,孔公子凑上来补充了一句,他家是今晚这场盛宴的主办方之一,很多事情他都比王淮更加清楚了解。

    王淮知道他想巴结席云飞,倒也不在意,呵呵一笑就坐直了身子。

    席云飞耳边听着孔公子的讲解,眼睛则是在打量着四周的布景。

    多年以后,这座曲江阁将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那个时候,会有一座名为【花萼相辉】的楼阁取缔它的位置。

    不过,这段历史已经不一样了,如今的【花萼相辉】楼,早早的就被席云飞复制了出来,还改名为【大唐馆】,除了没有湖景,比这曲江阁一点儿也不差。

    晚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曲江阁瞰湖这一面刚好背风,再加上四周都有煤炉取暖,这风倒也不是太冷,反而很是提神。

    席云飞端起酒杯与孔公子碰了一下,嘴上问着一些感兴趣的话题。

    便在这时。

    曲江阁一楼。

    长安城遴选出来的十二位花魁正在试音轻吟,为即将开始的演出做准备。

    女官姚清和柳宁走进屋内后,明显感觉屋内的气氛有些许沉闷。

    两人都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如果不是年龄大了一些,没准早就成为才人或者婕妤了。

    察言观色什么的,对她们二人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两人相视一眼,走到正中央,蹙眉道:“一会儿演出就要开始了,你们这一个个跟个死鱼一样是在作甚,是要让我们二人在陛下和百官面前丢人现眼吗?”

    两人作为这场大赛的司仪,身负重任的同时,也是这十二位花魁的导师,为了让她们能够从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

    可方才还卖力练习的一群丫头,转眼间就一个个焉儿吧唧,叫她们二人如何不气?

    话音刚落,有个教坊司出身的花魁抿着小嘴,可怜巴巴的说道:“姚姐姐,柳姐姐,既然已经有了内定的人选,我们十一人再努力又有何用嘛。”

    说话的时候,她一双桃花眼满是幽怨的朝角落的一道青色身影瞥去。

    女官见状,眉心紧蹙:“赵小棠,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哪里有什么内定的人选?”

    花魁嘟起小嘴,朝角落里那人努了努。

    女官扭头看去,只见窝在角落的阮青玉,正一脸忐忑的看着她们,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再看其他花魁的位置,明显能够看得出,这个阮青玉被她们一群人给孤立了。

    女官神色微动,心中暗忖。

    这阮青玉好像是王氏文华楼的花魁吧?

    内定?

    难道是陛下看上她了?

    两位女官相视一眼,心中各有所思。

    阮青玉见状,急忙起身上前,朝她们二人敛衽一礼后,说道:“两位姐姐,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盏茶功夫后。

    两位女官面面相觑。

    姚清绣眉微蹙,有些羡慕的说道:“你那新词,真是郎君所写?”

    阮青玉双颊微红,抿着嘴微微颔首,心中对席云飞自是感激不尽的。

    旁边几个花魁见状,脸色一变再变,那教坊司出身的花魁小嘴儿翘得可以挂花灯了。

    “原来如此……”

    两个女官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个阮青玉哪里来的那么大机缘。

    能够得到席云飞亲自赋词,今晚她最少能够挤进前三,哪怕她的表现只是一般般。

    没办法,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略微斟酌半响,两人同时看向阮青玉,本来严肃的神情也渐渐变得谄媚了起来。

    “你们十一人听着,今晚的演出顺序有所变动……青玉,你赶紧把那首词唱一遍,趁我二人正自得闲,也能为你辅正一番。”

第一一六0章:领舞

    正在二楼喝酒的席云飞并不知道,他的无心插柳,竟然引来了有心人的误会。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大约是在酉时,太阳真正躲到山下的时候。

    曲江池对岸,忽然亮起一道道火光。

    紧接着,若有似无的爆炸声响起,天边出现一朵朵五光十色的烟花。

    这是曲江词会正式开场的前秀,往年都是锣鼓喧天,又土又俗,今年这样明显更受热捧。

    两侧的窗口不时传来叫好声,有男有女,气氛热烈。

    席云飞脸上映着烟花的闪光,与王淮等人再次举杯共饮。

    那池面上的舞台,忽然灯光尽失,陷入一片黑暗。

    接着曲江阁的灯光,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群人沿着木栈道往舞台上跑。

    那些歌姬们在这大冷的冬天,一个个穿着清凉实为不易。

    席云飞心里这么想着,舞台两个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

    紧接着,音乐紧跟着在耳边响起。

    席云飞听过这个曲子,可惜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它的前奏大气恢弘,倒是十分适合用来开场。

    放下酒杯朝舞台望去,果然舞台上的舞姬们已经摆好了造型。

    席云飞正要认真观看演出的时候。

    王淮忽然发出一道惊疑之声。

    “奇怪,青玉怎么成了领舞了?”

    席云飞闻言一怔,视线在舞台上一扫,最后定格在舞台中央一朵莲花造型的大花灯上。

    中午在朱雀大街如家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青玉姑娘,此时正凹着一个飞天之女,怀抱琵琶的姿势,还真别说,那姿势乍一看,还真以为她抱着一个透明的琵琶。

    王淮眉心微蹙,嘴上念念有词。

    席云飞倒是不以为意,只是觉得这个阮青玉身材还挺有料的,同时也感叹着大唐的风气也太开放了,那一身打扮跟后世的泳池派对有什么差别吗,无非是多了一件飞天纱衣。

    琵琶声响,舞曲叮铃。

    随着乐曲节奏的不断变化,台上的舞姬们纷纷扭动了起来。

    当然,作为领舞的阮青玉相比于所有人,显得更加的万众瞩目。

    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她优雅的舞姿中尽显风华。

    明艳动人的五官,也在灯光的映衬下尽态极妍。

    最要命的还要数她的一双眼眸,每一次朝曲江阁看来,都能够让人以为她看的人是自己。

    这一点,从旁边不少欢呼雀跃的男人嘴里,席云飞得到了验证。

    “**结念飞天行,白玉参差凤凰声……”

    席云飞鬼使神差的赞美了这么一句。

    旁边。

    王淮等人几乎同时扭头朝他看来,眼神里满是促狭之意。

    席云飞尴尬的抵着鼻子轻咳一声:“怎么,有感而发不行啊?”

    孔公子呵呵一笑:“郎君,你该不会是看上这位青玉姑娘了吧?”

    席云飞眨了眨眼,朝王淮看去,立刻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王淮见状,嘴角微微扬起,调侃道:“没有就没有,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孔公子等人嘿嘿大笑,随声附和:“就是,就是……没有就没有嘛,哈哈哈。”

    席云飞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王淮。

    这个误会可不得了,回头要是让紫衣她们知道,还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完婚呢。

    “别瞎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是觉得这支舞挺适合她的,仅此而已。”

    王淮等人相视一眼,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与席云飞相处越久,就会发现席云飞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

    像现在这样开开玩笑什么的,席云飞基本不会生气。

    舞台上,表演还在继续。

    那一段飞天舞只不过是开场而已,接下来才是花魁们的演出时间。

    席云飞看着第一个登台来自扬州的花魁,突然好奇问道:“这场比赛对那位青玉姑娘来说,也太有优势了吧。”

    孔公子闻言,也是一脸的狐疑:“没错,按道理来说,开场舞都是交给宫廷舞姬的,花魁只需要负责她们各自的演出就行了,如今看来,青玉姑娘确实更加有希望夺魁。”

    王淮闻言,剑眉微微一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否则阮青玉又不是教坊司出身,她凭什么能够比别人多露脸一次呢,而且还是在最受瞩目的开场舞环节。

    席云飞见他皱着眉头,伸手碰了碰:“放心吧,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儿,她不是你们太原王氏出身的吗,估计是有人想巴结你们王氏,总不会有人对她不利吧?”

    王淮看了一眼席云飞,笑着摇了摇头,继而蹙眉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变动非同小可,一般人无权决定,除非……郎君,你说,会不会是陛下看上了青玉?”

    席云飞愣了愣,心道一声:有这个可能啊。

    不然谁敢临时调整开场舞的领舞人啊,要知道这次曲江词会的主办方可不止是一个人,而是由弘文馆中最有声望的几个阁老牵头。

    现在想想,能够左右这群阁老的人,除了李世民还有谁?

    当局者迷,席云飞完全没有将自己纳入其中。

    当然,他也不可能想到,自己随便抄了一首词,竟然改变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与此同时。

    三楼最大的一间包厢里。

    李世民一脸惊艳的回味着方才的开场舞。

    阮青玉中间的一段独舞让他印象深刻,毕竟,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再加上长孙皇后又怀了身孕,咳咳……精力好久没有得到发泄了。

    “王成,你说方才那位领舞是文华楼的花魁?”

    王成出身太原王氏,现任中书省掌笔,就是替李世民写诏书之类的文官。

    听到李世民的声音,王成侧身拱手应道:“不错,青玉姑娘确实是文华楼的花魁,只是不知道为何,竟然成了开场的领舞,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嗯,朕知道了……”

    李世民微微颔首,而后朝一旁的孔颖达看去,小眼神一眨一眨的。

    孔颖达见状,瞬间会意,起身就朝楼梯口走去。

    约莫一炷香左右。

    孔颖达带着一个女官走了回来。

    此人正是擅自调整了领舞人选的女官姚清。

    “见过陛下。”

    “嗯。”

    李世民神色淡然的应了一声,眼睛没有离开过舞台半刻。

    孔颖达朝姚清使了一个眼色,姚清点了点头,壮着胆子走到李世民身旁,将头慢慢凑了过去。

    耳边传来的温润气息,让李世民双颊微红,不过,紧接着听到的内容,却是如晴天霹雳。

    李世民:“什么,那小子竟然还给她写了新词?!”

第一一六一章:打赏

    李世民的声音可不算小,一时之间,周围几个阁老学士都是面面相觑起来。

    这个信息可是太重要了啊。

    孔颖达眼咕噜一转,看着李世民身边的女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女官似乎有所感应,回头与他相视一眼。

    孔颖达不动神色的与她使了一个眼色。

    女官微微颔首,恭敬的应道:“不错,而且还是以青玉姑娘为名,题的一首新词牌。”

    “新词牌吗?”

    有《一剪梅》珠玉在前,李世民倒也不觉得席云飞是哗众取宠。

    虽然音律怪异了一点,但《一剪梅》很是朗朗上口,至今在长安还有不少青楼夜夜弹唱。

    “嗯,朕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随意挥了一下手,李世民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旁边几个官员见了,都是正襟危坐起来。

    虽然表面上看着那舞台上的表演,其实眼角都没离开过李世民半分。

    那女官离开后,并没有直接下楼,而已在楼梯口等了一会儿。

    就看到孔颖达走了出来。

    “孔尚书,这事儿……”女官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

    孔颖达直接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人多眼杂,便当先朝楼梯走去:“带我去见见那位青玉姑娘吧。”

    “喏!”

    女官急忙跟上。

    ···

    二楼。

    席云飞半靠在扶手上,耳边听着孔公子等人的点评,眼睛注视着舞台上的表演。

    不愧是大唐三十六上州挑选出来的花魁代表,不管是哪一个表演,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此时舞台上进行的是一段别开生面的鼓舞,以大鼓作为玄台,美人腾挪跳跃为奏曲。

    那是一个来自西凉的混血美女,但从长相上看,应该是席云飞在这个时代见过最精致的。

    可是,从孔公子几人的品评声来看,大唐人好像对混血儿不是很喜欢。

    倒不是不喜欢她们的长相,而是源自种族血脉的鄙视。

    在他们眼里,混血儿的地位比正统的波斯人还要低贱,这点让席云飞无言以对。

    但这种观念终究是会转变的,因为追求美,本就是人类的天性。

    想到这里,席云飞唤来一个曲江阁的丫鬟。

    在王淮等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轻声说道:“赏,五十盏花灯!”

    这里的花灯是什么?

    其实就是另类的打赏,或者投票。

    一共四十八位花魁,最终能够进入内院参选大唐第一魁首的只有十位。

    而想要获得这十个珍贵的名额,花魁们就要得到相应的票数。

    曲江阁一盏花灯售价一枚金币,当然,花灯本身不值这么多钱,值钱的是它们对应的票数。

    一盏花灯对应十票,席云飞一下子送了五十盏,那就是五百票,已经是目前最大的单笔打赏了。

    王淮等人刚刚也打赏了不少花魁,见席云飞一直无动于衷,还以为他没有兴趣。

    没想到席云飞不动则以,一动就是五十盏,比他们刚刚打赏的总额加起来还多。

    “郎君,你喜欢这西域女子?”孔公子耸动喉结,有些忐忑的看向席云飞。

    他刚刚还说那个女子是杂种贱婢,下一刻席云飞就打赏了五十盏花灯。

    如此,叫他如何不怕?

    吓都吓死了好吧!

    席云飞回头朝他们几人看去,愣了愣,说道:“别在意,我就是觉得她跳得不出错,比之前那几个有创意多了,仅此而已。”

    “创意吗?”

    王淮等人面面相觑,心里半信半疑。

    不过,那鼓舞确实有点意思,那面巨大的皮鼓也不知道是怎么捣鼓出来的,还能让人站在上面跳舞,确实与众不同……

    几人相视一眼,王淮再次唤来一个丫鬟:“方才那个,再点二十盏花灯。”

    孔公子见状,也伸手说道:“我也来二十盏。”

    其他几人愣了愣,也不甘示弱:“确实跳得不错,我也点二十盏花灯。”

    钱当然是不用现场支付的,在座都是有头有脸的公子哥,明日曲江阁自然会派人上门取钱。

    只是,这么大的动静,注定了无法低调。

    那丫鬟颤颤巍巍的将席云飞等人的名号,还有灯数记在红花本上后,着急忙慌的就跑下了楼。

    蹬蹬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楼众多花魁休息的地方,孔颖达跟女官姚清刚好也下了楼。

    那女官刚要叫阮青玉上前说话,忽然被脚步声打断,气得差点没发飙。

    “点灯,快点灯……”

    丫鬟因为太着急了,一时间没有看到黑着脸的孔颖达和姚清。

    她跑到负责登记花灯和票数的台案前,直接跪坐在蒲团上。

    神情激动的说道:“阿姊,快,凉州月娘,得花灯一百七十盏!”

    那负责登记的女婢愣了愣,惊呼道:“多少?”

    丫鬟喘着气,生生咽了口口水:“一百,一百七十盏。”

    话音刚落,身后‘啪嗒’一声。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连接曲江舞台的木门外,那名凉州来的混血花魁,痴痴的趴在门板上。

    “一百七十盏?”

    “怎么可能,凉州的富户这么大方吗,这可是一百七十枚金币。”

    “一枚金币十贯铜钱,一百七十枚就是一千七百贯,姐姐我十年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应该不是凉州的富户,刚刚不是已经有人点过灯了嘛,那些人才是凉州的吧?!”

    “要不去看看花名册?”

    离台案比较近的几个花魁有些意动,点灯的客人,名讳来历都会写在花名册上,作为明日登门取钱的凭证,那本子里肯定有她们想要的答案。

    就在这时。

    “咳咳!”

    孔颖达皱着眉头走到台案前。

    凉州一个低贱的混血花魁忽然得到这么多的票数,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就连他也不得不好奇,想要一看究竟。

    走近之后,那个丫鬟才忽然惊觉自己刚刚太过冒失,正要赔罪的时候。

    孔颖达说道:“不必多礼,说说吧,这些灯都是谁点的?”

    丫鬟闻言,急忙敛衽一礼,颤颤巍巍的说道:“二楼八号台的客人点的。”

    “二楼八号台?”

    孔颖达哪里知道二楼八号台坐的都是谁啊。

    丫鬟后知后觉,急忙一一点名道:“有孔家六公子,刘家三公子,言家大公子……还有如家客栈大东家,太原王氏王淮王大公子,以及,以及朔方那位小郎君!”

    见孔颖达瞪着眼睛一言不发。

    丫鬟又怯生生补充道:“小郎君点了五十盏,其他几位公子见了,纷纷慷慨解囊,逐一随了二十盏,总共一百七十盏。”

第一一六二章:灯主

    头顶的水晶灯吊灯,光影浮动。

    手边煤炉散发的温煦的热浪,驱赶走寒夜的冰凉。

    闻着空气中飘溢的香茗芬芳,孔颖达心里百感交集。

    本来以为只有一个阮青玉,没想到突然又冒出一个劳什子月娘。

    席云飞这小子难道也想当一回纨绔子弟,在大婚之前,给自己纳两房小妾?

    视线从茶杯里飘浮的一根绿茶梗收回,他微微抬头看向对面站着的两个美娇娘。

    孔颖达灵台空明,美色误人的道理他懂。

    所以,不管阮青玉和那什么月娘再如何的貌若天仙,对他来说都是红粉骷髅。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视线。

    阮青玉急忙福了一礼。

    那个混血的月娘则是吓得额头冷汗直冒,这大冷的天,也算是一道奇景了。

    孔颖达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向那个月娘,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可是处子之身?”

    月娘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顶的花髻抖个不停。

    孔颖达见状,哪里还会不知道答案,不过,他却并不恼,反而脸色好看了一点。

    而后,他看向阮青玉。

    阮青玉或许猜到了什么,又或者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

    孔颖达嘴角微微勾起,非常满意的‘嗯’了一声。

    相比于阮青玉,那个月娘出身还是差了一些,就算席云飞有意纳妾,也不能纳一个不洁之人。

    孔颖达敲了敲桌面。

    包厢门从外面推开,女官姚清看了一眼站着的阮青玉,还有跪在地上的月娘,面无表情的走到孔颖达跟前,敛衽一礼道:“孔尚书。”

    “嗯。”

    孔颖达指了指那个月娘,说道:“洗干净,让她去伺候郎君,端茶倒水即可,莫要太过。”

    姚清微微颔首,转身拉起月娘,直接离开了包厢,顺手还将门关了起来。

    她们走后。

    孔颖达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书桌旁。

    “听说郎君特意为你题了一首新词?”

    阮青玉微微转动身子,对着孔颖达:“是。”

    孔颖达摊开一张宣纸,又拿了一根狼毫。

    阮青玉急忙上前为他研磨。

    “念。”

    “……”

    ···

    二楼。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以平均一首曲子七八分钟的时间,今晚只怕要持续到后半夜。

    好在,并不是每天都有这么热闹的盛会。

    大家伙精神头都很好。

    席云飞几杯酒下肚,整个人也嗨了起来。

    席间经常有人来敬酒,有些事奔着几位公子哥来的,有些是奔着王淮来的,但大都数都是奔着在席云飞面前露脸的打算来的。

    尽管不是没个敬酒的人来,席云飞都会举杯,但几轮下来,酒也没少喝。

    “咦,那不是方才那位凉州的小蛮吗?”

    “是月娘,她怎么到二楼来了?”

    “难道是来感谢我们为她点灯投票的?!”

    小蛮其实是一种贬义称呼,不过,贬义中又带着一丝褒义,指着就是好看的西域女子。

    若是长得不好看,就直接叫蛮子了。

    离楼梯口近的几张桌子,都吹起了口哨,特别是一些凉州来到公子哥,一个个都欢呼雀跃起来。

    这月娘可是代表他们凉州的花魁,在座不少凉州的公子哥可都将她视为禁脔。

    眼见她忽然出现在二楼贵宾区,自然以为她是来见他们的。

    可是,喊了两句,却发现月娘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打算。

    而是在一个女官的带领下,一路走到位于看台中央的几个公子哥那里。

    “什么情况?”

    凉州的公子哥们面面相觑,一个个脸色阴沉如水。

    有见过世面的人,指着那边说道:“其他人我不认识,不过那个大笑的人,你们可不敢去招惹。”

    “他是谁?”有不爽的人立刻就问了。

    “曲江阁背后的大东家,京兆刘氏嫡系三公子,在长安很有排面的人物,我上个月在暖香阁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我家那批货还多亏了他,才能顺利送到江南去。”

    那一脸不爽的人神色微动。

    旁边又有人说道:“还有那个披红色坎肩的,言氏大公子,言氏你们应该不陌生,咱们西凉一半以上的盐都是从他们家拿的货。”

    听到这里,几个来自凉州的公子哥都是一脸的苦涩。

    难怪能够让月娘亲自去作陪,原来背景那么大啊。

    哐哐哐……

    突如其来的铜锣声,惹得二楼的所有宾客寻声望去。

    只见楼梯口处,一排年纪在十一二岁左右的小丫鬟提着花灯,秩序井然的走了上来,将走廊站的满满当当的。

    “恭祝天字八号台荣升当前曲江词会灯主,总灯数一百九十三盏!”

    话音刚落,一个长相出挑,容貌出众的小丫鬟微笑着提着一盏花灯朝席云飞他们那一桌走去。

    那花灯上写着‘曲江词会’‘灯主’等字样。

    旁边有人见状,立刻就不淡定了。

    “这才第几个花魁出场啊,他们一桌就点了近两百盏灯?”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两百盏灯不得两百枚金币,够买一个花魁回家暖被窝了。”

    “呵呵,你没看那个凉州的花魁已经去了嘛,说不定就是去……嘿嘿,你懂的。”

    “不,我不懂,你说清楚一点。”

    “……”

    突如其来的灯主,让在座不少人都是议论纷纷起来。

    一般来说,灯主都是等到选出魁首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届时,魁首还会亲自登台献唱,或许再陪灯主共饮一杯。

    可是,这才多久啊,舞台上进行表演是第十个,还是第十二个?

    要知道,今晚可是有四十八位花魁要登台斗艳的,这么快就出现灯主,确实有些意料之外。

    席云飞等人也是颇感意外。

    特别是听到那个女官说,月娘就留在这里为他们端茶倒酒之后,所有人齐刷刷朝席云飞看去。

    包括重新沐浴更衣的月娘,一颦一笑之间,尽是宜喜宜嗔之意,看向席云飞的双眸,千娇百媚中又带着一丝幽怨。

    她没有忘记女官的交待,她已经一个不洁之人,只能端茶倒酒为奴为婢,若是发现她胆敢有半点逾越之举,保管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席云飞被他们盯得有点难受,一脸尴尬的说道:“都看着我干嘛,刚刚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点了灯,一百九十三盏,你们占了七成呢。”

第一一六三章:这个曲子一般

    “那么,郎君,还有几位公子好玩,姚清先告退了。”

    女官不敢过多停留,免得引人口舌,恭敬的敛衽一礼,留下月娘便退了下去。

    而那挤满了楼道和走廊的小丫鬟们,提着花灯紧随起来后。

    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都是怔怔的望着八号台。

    月娘那高挑又不失丰腴的背影,让不少人都是垂涎不已。

    好在没有不长眼的人去被打脸,方才一堆人去找席云飞等人敬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傻子都知道那一桌人都是长安首屈一指的高门子弟,他们这些外地人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最憋屈的还要数凉州来的那群公子哥了,那月娘毕竟是代表凉州来长安争夺魁首的花魁啊。

    视线回到曲江上的大舞台。

    只见距离舞台不远的湖面上,忽然点起了大量的花灯。

    不多不少,刚刚好一百九十三盏,而花灯也点亮了一张巨大的幕布。

    那幕布红底金字,上书【凉州】二字。

    这是只有灯主出现的环节,才有的待遇。

    往年都是等到比赛结束才会出现的,那幕布也不会出现地名,而是魁首的花名。

    今年规则一改,变成了三十六上州与长安的竞技,倒也有趣得紧。

    那些个不甚开心的凉州公子哥们见状,一扫方才的阴霾,一个个举杯欢呼了起来。

    场面一下子就热闹了,其他几个上州的公子哥见状,也纷纷摩拳擦掌起来。

    能够进入曲江阁观赛的人,哪一个不是背景深厚,富甲一方的存在。

    区区几百枚金币,他们也不是拿不出来。

    刚刚是没有人出头,他们没那么冲动,现在眼看着凉州一个蛮荒之地开始出风头,哪里还坐得住。

    此时那台下表演的花魁应该是来自徐州。

    席云飞这边刚刚举起酒杯,一棒子徐州的公子哥直接就囔囔了起来。

    “点灯,点灯……”

    你十盏,我十盏,你二十,我也跟个二十。

    舞台上抚琴吟唱的花魁还没有唱到高朝部分呢,就已经收获了两百多盏花灯。

    专司伺候他们的丫鬟先是脸色一变,接着提着裙裾便匆匆忙忙朝一楼跑去。

    约莫盏茶功夫。

    女官姚清再次现身,她先是眉心微蹙,临到二楼的时候才换上一副笑脸。

    牵强的朝那群徐州的公子哥赔笑了一下,施施然走到天字八号台。

    恭敬的行了一礼后,有些惶恐的看向席云飞。

    席云飞愣了愣,好奇道:“有事?”

    姚清艰难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王淮见状,笑着说道:“按规矩办事就行,谁花钱都谁就是大爷,这灯主也是一样的,拿去挂他们那边吧,不用在意太多。”

    席云飞一听,才知道这个灯主是流动的。

    不过想想也是,今晚注定了只有一个桌灯主,既然人家花钱点灯了,还花的比自己一桌人还多,那肯定就得让给人家。

    不在意的笑了笑,席云飞回头继续听曲儿。

    但席云飞不在意一个灯主的名头,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孔公子与其他几人相视一眼,其中那个言公子沉声道:“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而已,真以为灯主是谁都可以当的了?我点三百盏……”

    “言兄。”

    言公子话还没说完,席云飞回头朝他看来,含笑着说道:“这个曲子一般。”

    王淮闻言,嘴角微微扬起,举起酒杯与席云飞碰了一下:“确实一般,还不如前几个弹得好。”

    孔公子等人愣了愣,接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那言公子挥了挥手:“拿走,拿走,别打扰我们喝酒。”

    女官问言见状,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怕这些公子哥们会不高兴。

    当然,她最怕的还是席云飞。

    好在,席云飞并不是一个强势之人。

    恭恭敬敬的朝席云飞等人敛衽一礼,女官示意丫鬟们将那盏大花灯取下来,送到徐州那群公子哥所在的台座。

    这一边的动静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

    二楼众人都关注着事态的变化,就连那群徐州的公子哥们也是心中惴惴不安。

    多喝了两杯,人就飘了,全然忘记有些人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等他们察觉事情严重性的时候,心中后悔之余,又无能为力。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女官跟席云飞一行人交涉……好在,结果是好的。

    看着那盏象征【灯主】之位的花灯,挂在他们的头顶,徐州的公子哥们感觉那不是灯,那是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大火球。

    就在这时。

    孔公子三两下跳上二楼中央的玄台,朗声道:“诸位,诸位,今晚大家尽管放开了玩,特别是远来的客人们,都不要拘着,长安是大唐的国都,也是在座所有人的都城,在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都喝起来,唱起来,跳起来……”

    说完,屁颠颠跳下玄台,跑到席云飞身旁坐下,笑眯眯的看着席云飞。

    席云飞一边看着舞台上的演出,一边微笑着说道:“干得不错。”

    孔公子受宠若惊的举起酒杯:“多谢郎君夸张,我敬你一杯。”

    席云飞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伸手端起酒杯,才发现酒杯早已经空了。

    正要唤人来倒酒,一道沁香扑鼻而来,那是一道非常独特的香气,不是花香,也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香料,反而有种特立独行的迷人气息。

    “公子请!”

    月娘双膝微屈,藕臂轻抬,婀娜的身姿摆出一副飞天迎月的绝美身姿。

    银色酒壶慢慢倾斜,仅仅是一个倒酒的动作,都是那般轻盈巧妙、潇洒自如、妩媚动人。

    席云飞甚至能够听到孔公子等人咽口水的声音。

    可惜,他不敢回头,因为这个娘们的胸口正对着他,而她只穿了一件半身裹胸长裙,外面的飞天纱衣有穿跟没有一样,不仅挡不住那两团软肉,反而更让人想入非非。

    感觉酒杯慢慢变重,席云飞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看也不看月娘,回身与嘴角略有晶莹的孔公子碰了一下杯,促狭道:“孔兄,差不多就行了,口水赶紧擦一擦。”

    席云飞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回头继续看那台上的演出。

    心中实则百感交集,心痒难耐,好想回头去看一眼,可又怕自己表现太失态,就很纠结。

    便在这时,舞台上的演出落幕,下一个花魁款款登台。

    席云飞神色一动,那登台之人不是别个,正是中午有过一面之缘的阮青玉。

    而似乎是心有所感,阮青玉脚下莲步忽然停在木栈道中间,回头朝曲江阁看来。

    二十多米的距离并不算远,席云飞愣了愣,感觉阮青玉好像在看他。

    “难道是我太自恋了?”

    席云飞尴尬的收回视线。

第一一六四章:月娘

    席云飞低头苦笑,念念有词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个阮青玉还挺会演的……”

    “郎君说什么?”

    “哦,没什么,听曲儿吧。”

    孔公子咧嘴一笑:“对对对,郎君写的新词牌,那可一定要好好听了。”

    两人身后,月娘绣眉微蹙,混血美人儿独有的立体五官,让她隐藏不住半点情绪。

    旁边正在帮孔公子倒酒的丫鬟见了,碰了碰她肩膀,小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一会儿要唱的曲儿,可是郎君亲手为青玉姑娘写的呢。”

    月娘闻言,皓齿轻咬着粉嫩的红唇,露出一丝非常勉强的笑意。

    这事儿她是知道的,方才在一楼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眼前这位俊俏的小郎君,是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是一个随便抬一抬手指,就能够让她们脱离苦海的救世主。

    她心里很羡慕正在台上调试乐器的阮青玉,同样是青楼出身,同样得到了青睐,阮青玉却拥有她不曾拥有的东西……那是独属于女人最珍贵的东西。

    月娘神色暗淡,她并不是一个放荡的女人,但她出身卑微,为了能够得到花魁的位置,她没有办法拒绝那些权势人物递来的橄榄枝。

    一个仅仅十三岁的少女又懂得了什么呢,身处黑暗之中的她,根本不懂得什么才是最宝贵的。

    等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再回首过去,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那个时候她死命巴结的人,反过头来要巴结她,那个夺走她第一次的人,后来也不知道被人丢在了哪个山沟里喂乌鸦。

    可是,失去的东西,永远也无法挽回,就像是对折的纸,你永远也无法将她抚平。

    耳边嗡嗡的,这一刻的她,仿佛重回黑暗的过去。

    直到……

    叮,噔。

    那是扬琴独有的透亮音律。

    月娘抬眼望去,舞台上的阮青玉宛若月中仙子。

    相比于古琴,扬琴还算是小众的乐器。

    不只是月娘这个乐律大家,整个二楼的公子哥们都是惊呼了起来。

    月娘低头看向某人,只见他举着酒杯的纤长五指,也跟着紧了紧,显然也是颇感意外。

    “东风夜放花千树……”

    阮青玉的声音也很好听,这一点月娘不得不承认,若是论声调的婉转细腻,她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别人的,所以她才会抛弃歌唱,选择一段特立独行的鼓舞。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听到这两句,月娘不由得抬头看向天边的那一轮明月,洁白的月光将星河照得那般璀璨。

    明晃晃的月轮仿佛富有生命的水波,随着扬琴的叮铃,一张一驰,一呼一吸。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低头注视着舞台,她想起了小时候蹲在巷子口乞讨的画面。

    那个时候,她最羡慕的就是头上戴着华簪子的少女,幻想着自己若是长大了,是不是也能够像她们那样艳彩夺目。

    或许,是做到了的,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为那些人倾慕艳羡的存在,只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的不开心呢,或许,我要的并不是这一身‘蛾儿雪柳黄金缕’?

    月娘幽幽阖上了双眸,她在想,在思考,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曲唱罢,扬琴并没有停下来。

    而月娘的思绪却仿佛被什么东西阻挡。

    她猛的睁开眼睛。

    不是因为歌声,而是因为有人碰了她一下。

    “姑娘,要不你换个人来给我倒酒?”

    月娘寻声望去,脸上露出窘迫的神情,歉然道:“公子见谅,我,我……”

    席云飞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她手中的酒壶取了过来。

    “这首曲子很好听吗?”

    月娘神色一愕,急忙应道:“当然,青玉姐姐弹得好,公子的词也写得好。”

    席云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顺手将酒壶递还给她,笑着说道:“你的官话不是很流利。”

    月娘抿着嘴不敢反驳,凉州本地语言十分班杂,又处于大唐连接西域诸国的要道,相比于学习官话,会一些小国的语言反而更受欢迎。

    她不敢解释,只能怯懦的低着头。

    席云飞回头看了她一眼,再次摇了摇头:“你心事这么重,不太适合伺候人。”

    言下之意,是希望她能主动一点,去换一个丫鬟来。

    不过,月娘好像没有听懂,只是傻乎乎的紧抿着红唇,深蓝色的瞳孔好像没有了焦距。

    席云飞见状,眉心微蹙,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晃了一下酒杯后,一饮而尽。

    月娘吸了下酸辣的鼻腔,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屈膝倒酒。

    酒液伴着扬琴的音律,在两人耳边响起,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当时席云飞感受到了对方的不甘和无力。

    月娘也感受到了席云飞的洒脱与不羁。

    对于这样的公子哥,月娘自认为没有实力去征服,因为她从席云飞的眼里,只看到了对美的欣赏,根本看不到那种令人浑身寒毛直竖的贪婪与**。

    “你过了今日就要会凉州了吗?”

    席云飞鬼使神差的抬头问道。

    月娘心里咯噔一跳,点了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也,也可以不回去的。”

    席云飞微微抬了一下眼皮,仿佛是为了更好的看清楚眼前的美景。

    月娘红着脸不敢与他直视,声音低沉的应道:“如果被选为魁首,或者,或者……”

    她想说,或者你开口,只要有一个权势比自己头顶那个人更大的人开口,她就可以不用回去。

    但是,话到了嘴边,她有不知道该怎么说。

    月娘心里很懊恼,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撒娇、奉承、讨喜……对她来说,张口就来。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面对他,自己忽然升起了一丝抗拒,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不想让他将自己归类为阿谀逢迎的那一类人。

    可,我本来就是那种人啊!

    月娘沉默了。

    但她不说,席云飞却能够读懂她的渴望。

    他回头看向舞台上那道掀起巨大风波的青色身影,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在朔方有个学院,你的鼓舞很有特色,如果你愿意,可以去当个教习。”

第一一六五章:想死别拉上我

    “郎君,青玉姑娘快唱完了,咱不点灯吗?”

    月娘刚想要感谢席云飞收留,一旁的孔公子就凑了过来。

    席云飞也就没有在意月娘的回应,看向舞台上的阮青玉,道:“我就不点了吧,你们随意。”

    孔公子闻言,哈哈大笑道:“郎君这是避嫌吗,你这青玉案写得好,其实没有必要。”

    “咳咳。”

    王淮轻咳了两声,说道:“郎君就是这个性子,既然你不打算出头,那我就不客气了,好歹青玉代表的是我王氏的文华楼呢。”

    说着,他朝身后招了招手,神色淡然的说道:“四十九盏。”

    那丫鬟闻言一怔,心道怎么不点个五十盏,凑一个整数呢,总不能差那一个金币吧。

    不料,王淮话音刚落,其他几个公子哥也接连喊道。

    “我也来四十九盏。”

    “呵呵,四十八盏吧。”

    “四十九。”

    “我也四十九盏。”

    那孔公子、刘公子、言公子等人纷纷点了灯,但死活就是不凑个整数。

    席云飞闻言见状,只是莞尔一笑。

    倒是他身后的伺候着的月娘,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其他几个公子哥的表情。

    再联想起席云飞给自己的五十盏花灯,一下子就猜到了前因后果。

    这些公子哥之所以不点五十盏,或者超过五十盏,估计是不想得罪面前这位小郎君。

    月娘心中泛起无限波澜,此刻万分庆幸自己的鼓舞能够得到他的欣赏。

    “公子,这青玉案写得这般好,为什么你不点灯呢,是青玉姐姐唱得不好吗?”

    月娘倒酒的时候,好奇的问了一句。

    席云飞呵呵一笑:“唱得不错,不过,我不觉得比你的演出好看。”

    月娘闻言,双颊微微泛起一丝欣喜之色。

    一旁的王淮与孔公子隔空对视,两人都是一脸的无奈。

    席云飞这个人也是真的随性惯了,凡事只要他喜欢就好,不管对方出身如何,品性如何,倒真像是来认认真真看演出的,丝毫不掺杂任何一点个人感情。

    好在,有他们几个投票,再加上不少人给席云飞面子,毕竟阮青玉唱的是席云飞写的新词牌。

    不多一会儿,那个女官姚清再次出现,灯主之位重归天字八号台。

    连续好几个四十九、四十八,加加起来接近四百盏的花灯。

    再加上其他人点的灯,目前阮青玉得到的灯数最多,直接来到六百四十二盏之多。

    而贡献了将近六成灯数的王淮等人,带着没有点灯的席云飞,再次成为了灯主。

    这次,整个二楼倒是都平静了下来。

    大家伙讨论的话题也不再那么低俗,而是围绕着阮青玉唱的那首《青玉案·元夕》,一字一句的品评了起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

    距离席云飞等人不远,一个容貌俊逸的白衣公子奋笔疾书。

    其笔法苍劲有力,只这第一句七个字,就引得周围观看之人频频点头。

    王淮回头看去,笑着说道:“这家伙又开始装了。”

    孔公子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感叹道:“装不装是一回事,他的书法确实有大家风范。”

    席云飞见状,好奇问道:“那人很出名吗?”

    孔公子笑道:“他啊,褚遂良,新晋弘文馆学士,深得陛下信赖。”

    席云飞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孔公子接着说道:“郎君对他可要提防着点,这家伙对虞姑娘可是贼心不死,而且听说他在追求虞姑娘的时候,还频频送信给梅娘子呢,不过,都被梅娘子拒收了便是。”

    “孔兄,慎言!”王淮眉心微蹙。

    孔公子却是不以为意:“我说的是事实,这事儿弘文馆里不是秘密,我也是提醒郎君一声,并没有其他意思。”

    说完,他与席云飞继续说道:“这家伙一开始可是对韦……嗯,对大姐头非常感兴趣的,后来被大姐头拿扫帚狠狠教训了一顿,才老实了一段时间。”

    席云飞瞬间皱起眉头来:“你说的大姐头,莫不是我二嫂?”

    孔公子急忙点了点头,他说的便是韦天真。

    “不错,郎君不知道,这家伙见一个爱一个,你别看他长得相貌堂堂,好像人畜无害的样子,我跟你说,这家伙……”

    “孔兄,适可而止。”

    王淮再次点了一句,这次声音都沉几分。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孔公子,王淮与席云飞附耳说道:“郎君,此人虽然做过一些不当之举,但也不算是什么大罪,还请郎君莫要迁怒于他。”

    席云飞挑了挑双眉,没好气的说道:“你想什么呢,我是那么霸道的人嘛,莫说他没有得逞,便是他得逞了又如何,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

    说到这里,席云飞顿了顿,忽然回头看向孔公子,一脸严肃的问道:“他确实没有得逞,对吧?”

    “……呃……那,那倒没有。”

    孔公子被席云飞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轻。

    不只是他,旁边离得近的几个公子哥,包括月娘,都仿佛被低气压笼罩了一般,呼吸瞬间变得艰难了起来。

    直到孔公子最后四个字说完,那种仿佛背着一块大石头爬山的沉重感才荡然无存,仿佛刚刚一切都是错觉。

    在场,只有王淮一个人冷汗淋漓,他是这些人中最了解席云飞的。

    这也是他刚刚一直阻止孔公子口花花的原因。

    对于现在的席云飞来说。

    犯其逆鳞者,皆死!

    因为他有这个实力。

    “那就好。”

    席云飞回头瞥了一眼泼墨挥毫的褚某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好,好词,这首元夕词,当为今晚之最!”

    “褚学士的字也写得好,苍遒有力,力透纸背,堪比虞欧。”

    “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主要是这首词写得好,褚某一时技痒,献丑了,献丑了。”

    褚遂良朝四方连连拱手,最后视线落在天字八号台。

    可是,他期望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那位郎君头也不回的看着演出,偶尔与旁边的王淮等人说说笑笑,根本就没有关注到他。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褚遂良再次与旁边几个阿谀奉承之人应酬了一番,悻悻的坐了下来。

    这时,旁边一个身型微胖的公子哥,一步三颠,醉醺醺的走到他身旁。

    “嘿嘿,褚学士莫不是看上了那凉州小蛮,如何,要不要苏某去为你说道说道?”

    胖公子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月娘丰腴的翘臀,说完更是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

    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迎接他的不是褚遂良的应和声,而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拳头。

    呯!

    “我去你娘的,想死别拉上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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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之盟前夕,席云飞魂穿为席君买胞弟。为了提升生活水平,利用金手指大搞乡村建设。主角智商平平,不装逼,不上战场,不理朝政。没事就喜欢整点吃的喝的,再改善一下居住环境。当然,毕竟是主角,总是要为这个时代做出一点贡献的,喜欢这类网文的朋友,欢迎光临!!!大唐第一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第一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第一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