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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橘猫囡囡     大唐第一村txt下载     大唐第一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二四一章:降维打击

    裴明礼这个人的一生,可以书写一部穿唐小说了,关于他的生财手段,史书上的描述只有短短的百多个字,但却是一个比肩席君买的传奇人物,甚至犹有过之。

    以一个拾荒者,到后来的位列九卿之一,如果席云飞不是有金手指的话,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胜过他。

    见到裴明礼的时候,这家伙正在朔方西城外的垃圾焚烧厂忙活。

    作为朔方商会在西城的主事,裴明礼的日子过得比朔方东城随便一个管事还要清闲。

    没办法,两城距离太近了,那些商贾宁愿去东城找马周,也不想在西城与他洽谈。

    实在闲得发慌,裴明礼便想着自己找点事儿干,最终便又折腾起了老本行,捡垃圾。

    可别小看了这个行当,如今朔方东西城的常驻人口和外来人口,加起来超过十五万,每日产生的垃圾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为此,席云飞不得不专门雇佣大量的清洁工,将垃圾统一清理,送到了两城之间的垃圾场。

    裴明礼一开始只是想找点事儿做,等他真的看到了垃圾场里的垃圾之后,瞬间就亢奋了。

    得知之前的垃圾都是一把火烧掉,气得他差点没把垃圾场的管事给开了。

    在他的整改之下,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垃圾场已经开始自负盈亏,甚至还有盈余,已经不需要朔方商会那边拨钱。

    “又是一个人才啊。”

    面前的裴明礼一身粗布麻衣,李渊能够给他如此评价,全是因为他的事迹让人惊叹。

    谁能想到从垃圾里挖掘财富呢,这些别人弃之如敝履的破烂玩意儿,竟然养活了上百老弱。

    席云飞与有荣焉,裴明礼如今可是他朔方的人啊。

    “裴兄,我想让你去于阗坐镇商贸区,你以为如何?”席云飞开门见山的说道。

    裴明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错愕的看了一眼席云飞身后的马周,见马周朝他微笑点头,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幻听。

    前些日子,四千大军开拔的事儿,他作为内部人员,自然也是知晓其中真相的。

    只是,没想到这块肥肉会落到自己碗里来。

    “郎君,我,我能胜任吗?”

    裴明礼毕竟穷苦出身,小营生他玩得转,不见得大买卖就能撬得动,这么问,主要还是想探探底,试探一下席云飞能够给他多少支持。

    席云飞笑着点头,应道:“你放心吧,两千护庭队的人,我会给你留五百,另外派遣十名特战队员护你周全,我给你一年半的时间,若是一年半后,你不能将商贸区建立起来,我再换人不迟。”

    裴明礼没想到席云飞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力,只要有护庭队支持,他就不怕事儿干不成,深吸了一口气:“我一定竭尽所能,定不负郎君期托!”

    “那就好,你准备一下,十日后出发。”席云飞右手挥动,十名特战队员走了出来:“以后你们就跟着裴主事,定要护他周全。”

    “是。”

    ···

    “于阗国,俗称涣那,胡人谓之豁旦,匈奴人谓之于遁。

    境内有河流唤作阗河,南有昆仑山,北接塔克剌麻罕沙漠,是西域南侧面积最大的绿洲。

    同时,因为地处天山南麓,冬季不受暴风肆虐,乃是西域通商之要道,西经莎车(叶尔羌)、朅盘陀(塔什库尔干),可通往北印度或睹货罗(古代大夏)。

    气候也还算宜人,植物种类多且繁茂,盛产宝玉,这位将军,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大帐内,一个衣衫褴褛的,满脸淤青红肿的大汉苦哈哈的跪地求饶。

    程咬金瞥了他一眼,一口浓痰吐在他脸上:“下次打劫前,先看清楚来人,莫要踢了铁板。”

    “是是是,将军教训得是。”

    李绩瞥了这人一眼,嫌恶了皱起眉头,道:“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就去朔方讨营生,打家劫舍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要不是看你们直劫财货,不伤人性命,今日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大汉有苦说不出,只能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

    秦琼瞥李绩一眼:“真要饶了这伙贼人?”

    那大汉闻言,顿时肝胆俱裂,不要命的朝李绩磕头谢罪,直言家中还有妻儿老母需要照料。

    李绩斜了秦琼与程咬金一眼,三人眼神短暂交汇,便达成了默契。

    程咬金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拿起一碗酒咕咚饮尽,道:“既然不曾伤人性命,那便放你们一马吧,况且也从你嘴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滚滚滚。”

    “多谢,多谢,多谢三位将军不杀之恩。”大汉屁颠颠离去。

    秦琼沉声道:“茂公,计将安出?”

    李绩看向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护庭队等人,道:“郎君既然要重开商道,这些匪祸便没有存在的道理,且先放虎归山,我们派个伺候跟着,看看贼窝虚实再说。”

    “那不是要耽搁了行程?”程咬金有些犹豫。

    李绩摇了摇头:“磨刀不误砍柴工,于阗国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探囊之物,这些匪祸才是我们真正该解决的大问题,几位队长以为如何?”最后一句自然问的是护庭队的人。

    几个小队长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为首一人道:“李将军吩咐便是,郎君说过,此番军演,全听谢教官与三位将军吩咐。”

    李绩客气的朝他们拱了拱手:“客气,客气。”

    “对了。”程咬金忽然起身:“老谢去哪了,怎么半天没见到人?”

    李绩与秦琼相视一笑,道:“此去于阗国,路上还要两个小国家,分别是且末、鄯善,老谢领着五百新军,还有五百护庭队……说是要去军演。”

    “军演?”

    “嗯,这两国实力相当,不正是最好的军演对象嘛!”

    “……”程咬金苦笑着坐下,看向大帐之外,嗟叹道:“变了呀,世道变了,咱大唐啥时候这么强势了,我老程怎么半天没反应过来呢?”

    李绩闻言,莞尔笑道:“知节,新军那边还缺个统帅,你不去的话,我可就亲自去了。”

    程咬金神情一怔,豁然起身,抄起一旁的配枪:“去,我去,你们继续商议剿匪之事,军演就交给我老程了,二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降维打击,俺老程也去试试爽不爽。”

第一二四二章:和尚也是人

    半日不到。

    程咬金与谢映登各自领着五百人和骆驼,快速朝且末、鄯善逼近。

    之所以这个时候分出兵马去打且末、鄯善,军演是个借口,主要还是为了清理商道。

    同时,避免西域诸国里应外合,等大军拿下于阗后,这些人截断了后续的补给,到时候可就真的抓瞎了,毕竟,要前往于阗国,且末、鄯善乃是必经之地。

    一个日夜后。

    部队再次兵分两路,由程咬金带领五百新军前往且末,而谢映登则亲率五百护庭队员,绕到鄯善,三日后,两军在中途与后续部队汇合,谁先赶到,便算谁赢。

    为此,两方人马都鼓足了劲儿,新军年轻气盛,早已经不爽护庭队久矣,护庭队这边,则是因为去年军演跟新军‘打平’,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想让新军看看何谓最强军。

    此时,程咬金率领的新军距离且末只有五里地。

    他们此行并没有掩盖行踪,五百人马早早就被且末人发现了行迹,那且末国主亲自带领大军在城墙上恭候多时。

    谁是大军,其实就是一千多个拿着刀枪棍棒的男人,其中大半还是和尚,一溜儿的寸头短发,看上去格外的惹眼。

    程咬金在城外三百米处下了安营扎寨的命令,此间正拿着望远镜打量面前的土疙瘩城墙。

    几个新军的年轻校尉在旁边笑出了声音:“就这?就这?就这?”

    程咬金也是无奈的笑了起来:“兴许是在朔方呆久了,差点忘了这天下不是所有城墙都是水泥浇筑的,更多是像如此这般的夯土墙。”

    有个年轻校尉站出来,拍着胸口自愿请缨:“将军,交给我们十三队就行,我保证两个时辰攻入城中,让那什么且末国主出来给将军磕头请罪。”

    “两个时辰?”有人立刻有意见了,“给我十门火炮,一个时辰就搞定了,将军,交给我吧。”

    程咬金笑着摆了摆手,指着城门道:“先别吵吵,有情况了。”

    校尉们闻言,齐齐往那夯土城楼看去,只见城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溜儿和尚。

    “啥情况?”有人挠了挠头,表示懵逼。

    程咬金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主要那群和尚两手空空,要是他们手里拿了弓箭,程咬金早就下令总攻了。

    为首的和尚年纪约莫过了半百,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一身袈裟华贵异常,是少见的丝绸制品,上面还有宝石和金丝祥云点缀。

    “前方可是大唐军马?”老和尚旁边有个青年高声喊道。

    程咬金愣了愣,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熟悉的乡音。

    他朝一旁的校尉死了一个眼色,校尉会意,扯着嗓子应道:“正是爷爷们,小和尚有何指教?”

    “哈哈哈哈……”一众校尉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就连程咬金也笑出了声音。

    那青年闻言大怒,低头与那个老和尚耳语了一番,那老和尚神色骤变,不知道说了什么。

    青年闻言,恭敬的点了点头,又喊道:“天宝大师说了,不知者不过,我佛慈悲,定不会与你们计较,又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望你们回头是岸,莫要身陷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程咬金闻言一怔,扭头看向身边校尉:“那鸟人说啥?”

    校尉挠了挠头,不太确定的说道:“将军,那小崽子好像骂咱们……不得好死。”

    “什么?”程咬金大怒,抽出腰间配枪:“老子崩了你丫的。”

    “诶诶诶,将军,等等。”旁边一个白脸校尉冲了出来,一把拉住程咬金的手。

    “崔校尉,你干什么?”

    崔校尉眉心紧蹙,沉声道:“将军,那天宝大师的名号我好像听过,据说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师,乃是货真价实的佛门高增,传闻还是佛陀转世,咱们只怕不好对他动手。”

    崔校尉出身博陵崔氏,家里信佛,他也跟着信佛,对于一些成名的高僧略有耳闻,方才他就觉得天宝大师的名号十分熟悉,好半响才想起来,这位可是不得了的人物。

    “将军,这西域诸国,又称佛国,这些个国主基本都是虔诚的信徒,说他们被这群和尚控制了也不为过,今日我们若是贸然打杀了这群和尚,回头众怒成城,咱们的计划恐怕不好实行。”

    “还有,这西域诸国,有七成的男丁都是和尚,一些德高望重的高僧随便说句话,在他们看来就是佛门箴言,就算是死他们也会照办的,我建议咱们还是先缓缓。”

    程咬金眉心紧蹙,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天宝和尚,道:“你是说,这些大和尚说话很有用咯?!”

    “呃……”崔校尉感觉自己解释半天白瞎了。

    程咬金忽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些大和尚都控制起来,七成的男丁都是和尚,刚刚好,老子的水泥厂刚好缺人手。”

    崔校尉大惊失色:“将军,你想干什么?那可是得道高僧啊!”

    程咬金大手一挥:“和尚也是人,是人都怕死,我就不信他还真是佛陀转世了,兄弟们,给我生擒了那老秃驴,他不是说句话就佛门箴言吗,我要让他的徒子徒孙给老子干活。”

    嘭嘭嘭~

    新军中早有人迫不及待了,大唐信佛之人终究少数,如崔氏那般虔诚的更是少之又少,大家是来赚军功的,管你是不是和尚,是不是高僧,敢当路,先干再说。

    几十颗催泪弹朝那群和尚头顶射去,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就连那个所谓的佛陀转世的天宝和尚,也吓得鬼哭狼嚎起来,身上那件奢靡的袈裟在拉扯中碎了一地,一开始的庄严法相,在生死之间犹如打狗的肉包子,一去不回。

    “嘿,这就是高僧啊?!”程咬金一脸揶揄的看向崔校尉,后者咽了口唾沫,一时语塞。

    程咬金见他如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子,你不适合上战场,真的,听我一句劝,回你们崔氏当个二世祖多好。”

    其他几个校尉相视一眼,默不作声,程咬金挥动大手,道:“兄弟们,抓人,能活捉就活捉,胆敢反抗者,杀无赦,冲啊!”

第一二四三章:摧枯拉朽

    程咬金有想过面前这支新军的战斗力,肯定可以完虐西域诸国,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场胜利会来得那么突然,而又……短暂。

    因为,整个过程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刚刚跑到城门口,就已经结束了战斗。

    几十颗催泪弹丢进去,那群‘悍不畏死’的和尚先是四散飞逃,纷纷往后方的城门挤进去。

    那一开始被他们当真佛一样拱卫在前的老和尚,早已经不知道被人推搡到哪个角落。

    五百新军步步紧逼,瞧见墙头有人放冷箭,就是一枪毙命,连续杀了约莫三四十人后,城楼上乱成了一锅粥,那些个士兵和那什么国王都不知道人怎么死的,吓得干脆也跑了。

    “说真的,俺老程这辈子打了不下百十场仗,今天真特娘的开了眼界。”

    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唾沫,程咬金昂首阔步,大大咧咧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两侧的建筑里,有不少大胆的平民透过窗户的缝隙窥探着,程咬金全当没有看到,带着人马朝王城走去,烧杀抢掠什么的,新军不屑为之,他们的目的只有征服。

    可是,当他们王宫的时候,才发现王宫早已经人去楼空。

    程咬金愣了半响,才收到消息,感情那什么国王和大臣们,纷纷躲到了寺庙中。

    不得已,一行人又辗转来到位于王城西侧的寺庙。

    哪成想,刚刚压到庙门口,就看到那巨大的金顶佛寺外面,站着一群衣衫褴褛的汉人。

    “啥子情况啊?”程咬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会有这么多汉人在这里。

    此时,那寺庙走出一个光头和尚,高鼻梁,浓眉大眼,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官腔,喊道:“人换给你们,这些人你们统统可以带走,我王愿与大唐天可汗陛下结盟约,还望将军手下留情。”

    程咬金眯了眯眼,仔细打量那些活像是乞丐的汉人们。

    身后,崔校尉忽然越众而出,开口说道:“将军,这些人好像都是罪臣。”

    “罪臣?”

    “没错,隋大业五年,曾在且末设郡,统肃宁、伏戎二县,并谪天下罪人配为戍卒,大开屯田,这些人应该都是那个时候贬来的罪臣。”

    程咬金闻言愣了愣,这崔校尉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那些年天下大乱,许多小国纷纷趁乱称王称霸,大唐内忧外患,便也没有再管他们。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这些人还活着,而这小小的陇右,先后成立了七八个小国家。

    “将军,现下如何是好,这些人救还是不救?”崔校尉耸了下喉结,目光灼灼。

    程咬金眉心紧蹙,思忖半响后,道:“救不救都无所谓,先把那些和尚拿下,你也说了,这些人是前朝罪臣,与我大唐又有何干系?”

    崔校尉一时语塞,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这些人难保没有世家之人,若是见死不救,回去该如何交待?

    可话到嘴边,他又不敢反驳,方才程咬金已经因为那个大和尚的事儿对他有意见,如果这个时候再胡搅蛮缠下去,保不准回头真的把自己踢出新军。

    程咬金回头望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变幻莫名,大嘴咧笑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有你崔氏族人,你便救他一救,若是没有,本将军可是要大开杀戒了。”

    混不吝,这是真的混不吝。

    崔校尉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切听将军吩咐。”

    “哼哼。”程咬金冷血两声,挥手喝道:“兄弟们,这群秃驴龟缩寺庙不肯出来,你们说,该怎么办?”

    众将士哈哈大笑。

    有人喊道:“放火烧。”

    有人高声:“雷火伺候,炸死了一了百了。”

    “再给他们来几十个催泪弹,出来一个击毙一个,要不然就困着,饿他们三天三夜。”

    程咬金叉着腰开怀大笑,道:“办法都不错,不过,咱们现在可是在跟护庭队的人比试,眼看已经耽搁了半日,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我说,咱们直接强攻,胆敢反抗者杀!”

    “杀!”

    “杀!”

    “杀!”

    寺庙外,杀声震天。

    寺庙内,如丧考妣。

    且末国王以及王室诸多成员,还有十几个得道高僧,齐齐跪在金色的佛像前诵念经文。

    妄想用佛经妙音掩盖掉外面的滚滚杀气。

    可惜,终究是大局已定。

    程咬金不再墨迹,亲自带领大军冲杀了进来,跪地着尽皆放过,胆敢放对着,直接就是一颗花生米送他去西天见佛祖。

    短短小半个时辰,犹如摧枯拉朽般控制了且末的所有高层,包括十几个和尚,还有蜷缩在众人背后的且末国王。

    从他们抵达城镇到现在,前前后后不过四个时辰罢了,在西域还算富饶强盛的且末,便直接易了主。

    原本还担心语言不通,不好控制这些人。

    没想到寺庙外那群汉人纷纷‘崛起’,在程咬金的授意下,很快就执掌了王宫,同时还安抚了即将暴动的城中百姓,倒也不是一无用处。

    留下崔校尉还有一百新军,配合那群‘罪臣’稳定局势。

    程咬金亲率四百人前往约定好的汇合点,这场‘军演’,新军的胜算很大,程咬金一路上都是兴致勃勃的与众人吹牛打屁。

    直到他们抵达约定好的地点后,程咬金的脸直接塌了。

    远远的就看到护庭队的帐篷,沿着河流整齐排列,帐篷烧起了篝火,烤羊肉的香味迎风扑来。

    连续吃了三天干粮的程咬金,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狗日的,这都能输。”

    两军汇合,谢映登见到程咬金的第一眼,便哈哈笑了起来:“知节,你们迟了大半日啊,我们都吃了两顿饭了,你们才来。”

    护庭队众人纷纷跟着大笑,吃着羊肉,喝着美酒,一个个跟出来游览观光的旅人似的。

    “来来来,酒肉管够,吃喝起来。”

    “对,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新军的兄弟们别拘着啊,喝起!”

    程咬金闻言,臭着脸抄起一根烤羊腿,恶狠狠的啃了一口,满嘴是油的喊道:“兄弟们,别跟他们客气,吃喝起来,除了胸中这口恶气,明日咱们又是一条好汉。”

    新军的将士们面面相觑,尽管输了‘军演’有点不爽,但好吃好喝都有人准备,想想还挺美。

    “特娘的,喝喝喝,军演输就输了,喝酒老子一定干趴你们。”

    “喝死他们,兄弟们,冲啊,别让护庭队的家伙太嘚瑟。”

    “喝,喝穷他们……”

    “哈哈哈!”

第一二四四章:你也有今天

    朔方东城。

    “郎君,西军刚刚传来消息,且末和鄯善都已经顺利拿下,下一步就是于阗了。”

    “嗯,这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对了,裴明礼那边通知一下,该给的支持一定要跟上。”

    挂断与马周的通讯,席云飞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看了一眼天色,暗自嘀咕道:“奇怪,人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便见院门口两道倩影挽着手走了进来,赫然是他等候多时的木紫衣与柳如是。

    二女今日打扮格外耀眼夺目。

    木紫衣一身中唐时期流行的裹胸石榴长裙,外面套着一件轻薄的绛紫色宽袖半透明罗衫,这身打扮,放在初唐便是流行的代名词。

    石榴裙的染料主要从石榴花、茜草中提取出来,因而得名,武则天的《如意娘》诗曰:‘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还有李中《溪边吟》诗曰:‘茜裙二八采莲去,笑冲微雨上兰舟。’咏念的便是这套打扮。

    至于柳如是,则是一身较为束身的汉家襦裙,这种打扮趋于保守,乃是明代女子较为流行的穿着,上襦是交领、长袖短衣,下穿裙,裙内加穿膝裤。

    然后,腰上还要包一条蚕丝编织而成的‘官绦’,为了好看,官绦通常会挂一串玉佩装饰,用以压住裙幅,使其不至于散开影响美观。

    这两种打扮,个子不够高的女人或者身型较为丰硕的女子穿上,就会显得特别臃肿,好在二女都是身型高挑颀长的类型,一时间花开两朵,搞得席云飞都不知道看谁了。

    木紫衣笑吟吟的绕着席云飞舞了一圈,轻薄材质的广袖飘袂若谪仙,少女沁人的体香随风在鼻尖萦绕,若非柳如是也在场,席云飞差点没把持住。

    “好看吗?”

    席云飞没好气的点了点头,客观的点评道:“美滴很!”

    木紫衣笑容绽放,挽住柳如是的小手儿,将其带到席云飞跟前:“那柳姐姐这身呢。”

    席云飞看向柳如是,后者羞赧的低着头,樱唇抿着,杏眼不时偷偷看着他,神情之间很是期待席云飞的夸奖。

    如此含羞遮面的姿态,倒也与她今日打扮相得益彰,气质这块拿捏得妥妥的。

    席云飞自然由衷的说了一声好看,只是没敢太夸张,毕竟木紫衣可是一个小醋坛子。

    得到席云飞的肯定,柳如是便是心满意足,看了一眼天色,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吧,去晚了怕是要错过首秀。”

    席云飞笑着点了点头,一左一右,牵着二女的手走出院子。

    今日,乃是绣招坊推出春夏新款服饰的大日子,二女费心钻研了好些日子,前段时间更是几乎住在了大学城,就是为了今日的成果展出,能够大放异彩。

    黄金老爷车一路行驶至中山北路,没到绣招坊就被堵在了半道上,没奈何,只能下车徒步前行。

    好在有女卫开道,再加上大家伙给面子,一路顺畅的挤进了绣招坊,迎面就看到一条长长的红毯t台,上面几个‘模特’正在排练当中。

    木紫衣与柳如是见状,丢下席云飞一个人,匆匆便迎了上去,在某一时刻,席云飞真觉得自己还没有一件衣裳重要,只能孤零零的走到三楼露台上透透气。

    经过二楼贵宾区的时候,却碰到了一群意想不到的人。

    “呦,这不是小郎君嘛!”

    “我去,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来凑什么热闹?”

    “诶,话不能这么说,你能来,我们为什么就来不得。”

    崔尚笑呵呵的举着一个夜光杯走来,身后几个人急忙跟上,王寿、**、杨弘礼……他们后面的沙发上,还坐着李渊、萧禹二老。

    最让席云飞意想不到的是,远在定襄的萧美娘竟然也来了,此时举着酒杯与他盈盈一笑,四十多岁的妇人,竟让她活成了二十七八岁的少妇模样,难怪李家父子都对她心动不已。

    在她身旁,坐着杨义成与其女杨归燕,见到席云飞到来,杨义成微笑着点头致意,杨归燕则是恭谦的起身敛衽一礼,露出一个俏皮的小表情。

    席云飞笑着点了点头以示回礼,便被崔尚拉着跟他们坐到一起,随意闲聊了起来。

    说笑之际。

    萧美娘捏着锦绣蒲扇,掩着嘴儿笑问道:“二郎,我听闻这些服饰大半都是出自你口?”

    “什么,还有此等奇事?”崔尚声音跟个大喇叭一样。

    席云飞见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渐渐变得古怪,急忙否定:“没有的事儿,这些服饰都是紫衣她们自己研究出来的,我哪里有本事张罗这些啊。”

    萧美娘与杨义成相视一眼,两人同时捂着嘴咯咯直笑,她们倒也没有再行追问,左右都是木紫衣告诉她们的,心里清楚席云飞有这个本事就好。

    倒是李渊难得见席云飞出一次糗,含笑道:“朕倒是觉得有这个可能,长安去年流行起来的飞鱼服不就是出自你手,男人的衣裳你会设计,那女人的估计也不差。”

    躲在一旁偷偷吃蜜饯的杨归燕,好奇宝宝一样的打量着席云飞,低头看了一眼楼下大厅那些‘模特’身上的衣裳,俏脸儿愈发显得娇艳红润,连带看席云飞的眼神也怪怪的。

    席云飞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渊,心虚道:“老爷子,咱说话可得讲证据啊,这么多人呢,给点面子……”

    “哈哈哈。”李渊仰天大笑:“你小子也有今天。”

    “还真是你设计的啊?!”

    崔尚拉了拉席云飞的衣袖,指着楼下一个‘模特’身上的睡裙,满是促狭的问:“那件也是你设计出来的?”

    众人闻言,好奇望去,男人欲拒还迎,三个女人则是羞于这群不正经的男人为伍,要不是实在没更好的地方看秀,只怕当场就要拆台了。

    席云飞红着脸极力否定:“不是,这件真不是。”

    “那前面几件是咯?”

    “前面几件……咳咳……”

    虽然很想否定,但那些衣服确实是自己提供的思路。

    崔尚见状,佩服的拱了拱手:“啧啧啧,真不知道你小子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我怎么觉着,这天底下就没有你不会的事情啊!”

    “去去。”席云飞没好气的挥了挥手,“马上开始了,看走秀,都看走秀,我求求你别再折腾我了,崔大爷。”

第一二四五章:看秀

    这些大唐的贵族老爷们,对所谓走秀都是不陌生的。

    每年上元节,中秋节的时候,长安都有类似的活动,比如选行首、花魁,早也看腻了。

    只是,今日这场秀却是不同,堪称别出心裁。

    二楼廊上,不时有人从楼梯口走过来,看了一眼坐在沙发区的一行人,恭恭敬敬的躬身问候。

    这些人都是从各个州赶来的绸缎商人,其中又以川蜀、淮扬一代的布商居多。

    绣招坊举办这样的活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去年的时候,席云飞在长安没赶回来。

    同时,错过那场秋冬季秀场的,还有这些个商人富贾们。

    谁能想到,去年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刚刚成立的成衣铺子,竟然会连续推出十几套风靡整个大唐各个年龄段和身份阶层的衣裳呢?

    大意错过一场盛宴,以及千万级的巨大利润,对他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来说,是痛心疾首的。

    因此,今年绣招坊推出新品的消息刚刚传出去,他们就立刻赶了过来,不管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朝圣也好,求学也罢,或者单纯的看看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回去依葫芦画瓢。

    总之,今日的绣招坊可谓热闹非凡,没有拿到特定邀请函的人,根本想走进来的可能都没有。

    也为此,这些上楼来问候的商人富贾,其实都不是普通人,其中不少都是在他们当地赫赫有名的士绅豪门,历任皇商都有好几个,他们是有资格上来与李渊、崔尚等人问候一番的。

    可在场几人其实都知道,这些人都是奔着认识席云飞来的,只可惜被他们一行人捷足先登了。

    待得这些人来了又走,二楼也回复了该有的清静之后。

    李渊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某人,忽然笑着说道:“你就不怕他们回去之后,借鉴你的创意?”

    借鉴是个不错的词汇,但席云飞更喜欢用山寨,对他来说通俗易懂。

    闻言,席云飞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断了与他们的生意往来,看看是谁更吃亏。”

    席云飞指着楼下那t台上的姑娘,接着说道:“你们别以为这些衣裳很好仿制,如今天气渐暖,普通材质的布料做成这个款式,肯定又闷又热。”

    众人闻言,纷纷探头看去,台上那美人儿甚是标致,颜值甚至不比一旁的萧美娘差多少。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先在心中暗自比较了一下,才仔细去看那姑娘身上的衣裳。

    那是一套明代的襦裙,款式与早上柳如是身上那套大差不差,主打的是内敛保守的风格。

    大唐风气是开放,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露肉给人看的,这套衣裳给人第一感觉十分的保守。

    其实不然,束身设计更偏向于展示女性的内在美,与广袖罗裙不同,这套明代襦裙,只要稍微胖一点的女人穿上,都会显得臃肿难看。

    此时,那台上的姑娘即便裹得严严实实,不少人也将视线落在了她的前胸后臀上,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反差美,明明裹得什么都看不到,可就是觉得这两个地方很壮观。

    而懂行的男人们都往那女子盈盈一握的腰身上瞥,若是没有这样的腰身,这套衣服的优点便无法显露出来,可见有些衣服还是挑人穿的。

    旁边,杨义成与萧美娘相视一眼,二女神色微黯,已为人妇的她们,是无法穿上这套衣裳的,二女走的都是丰腴的路线,特别是杨义成,生过几个孩子,身材有些微走样就更不行。

    倒是年轻的杨归燕异彩连连,整个人趴在栏杆上,一只脚俏皮的往后挑动着,脸上带着意动的神情,仿佛在想象那套衣裳自己穿了会是如何的端庄大方。

    席云飞看向杨义成与萧美娘,笑着说道:“杨姨,接着看。”

    二女先是一怔,接着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

    此时,那美人儿退下,却是走上来一个带着面纱的特殊‘模特’。

    杨义成惊呼一声,直接站了起来,惊奇的看向席云飞:“二郎,这是?”

    席云飞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李渊等人也是一脸的好奇,只因为那戴着面纱的女子,几乎是**着上半身,露出一片白花花,略有些下垂的小肚子。

    就在楼下一片哗然的时候,台上一个少妇模样,裁缝打扮的女子,拿着一件特殊的内衬走了上去……一番操作下来,那白花花的小肚子变得平坦收身。

    待得外面再穿上方才那套襦裙,原本有些不堪入目的身段,瞬间变得凹凸有致,婀娜多姿。

    前后极大的反差,让除了知情人士在内的其他人,纷纷大呼神奇。

    李渊更是抓住席云飞的手,好奇的询问其中究竟。

    当然,最关心那件内衬的,还要数跟杨义成、萧美娘一样上了年纪的妇人们。

    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绣招坊,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嘭’的一声,炸了,而导火索仅仅是一件内衬而已。

    那些个商人富贾们,眼里哪里还有女人啊,看着台上退去的身影,他们眼里只有金光闪闪的金锭子了……

    即便接下来的几套服饰都华丽异常,但不少人的讨论重点还是在那件堪称巧夺天工的内衬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件内衬才是这次活动的重点吧?”

    崔尚碰了碰席云飞的肩膀,道:“想必这件内衬的材质最不简单,就算那些人有心借鉴,也根本就学不来,否则你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炸场子。”

    “知我者,老崔也。”席云飞笑了笑,没有否认,塑身内衣涉及到弹力布料,以及布料的透气透汗等性能,在这个时代算是正儿八经的黑科技了。

    原本席云飞对着玩意儿根本没有兴趣,要不是自己不小心跟木紫衣她们提了一嘴,这玩意儿也不会这么早问世,毕竟,大唐妇人们的穿衣打扮,还是以宽松为主,极少凸显腰身。

    “二郎!”杨义成与萧美娘几乎同时朝他望来,眼里的热切昭然若揭。

    席云飞笑着朝楼梯口招了招手,便见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带着她们往后院去了,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第一时间感受一下。

第一二四六章:在南海边画了一个勾

    二女走得匆匆忙忙,杨义成甚至忘了带走趴在栏杆上的亲闺女儿。

    好在杨归燕也看秀看出神了,手里拿着几颗蜜饯,不时咬上一口,就那么几颗蜜饯,硬是让她吃了好久好久。席云飞看着好笑,又觉得亲切,恍惚间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一根小冰棍都能舔上大半天,那样的功夫,应该不比这丫头的手段差吧。

    楼下的嘈杂声,若鼎沸,若蜂鸣,不时还有惊呼和哗然之声传来,也不知道这些人咋咋呼呼个啥,总感觉一场好端端的走秀,明明很高大上的事儿,瞬间变成了马戏团表演似的。

    其实,绣招坊的一楼大厅还是比较宽敞的,毕竟要准备一个t台,还要备出容纳桌椅板凳的空间,若是不考虑走动的通道,整个大厅塞下百来号人不成问题。

    但为了拔高门槛,绣招坊的主事却没有这么做,偌大的厅堂,一半的空间用在了走秀相关的布景上,剩下的空间,一半用来安置宾客,一半都是过道,此时端着托盘的丫鬟们来回走动。

    有人招了招手,拿出钱财来要买一杯果酒润润嗓子,才被告知全场酒水都是免费的,想喝什么自取,或者跟她们说一声,马上就会送来云云。

    如此新奇的体验,顿时成了这些商人富贾的谈资,有人装出优雅的样子,有人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磁性起来,仿佛方才闹哄哄的人不是他们一般,实在有趣又搞笑。

    那t台的两侧,各自设置一个小小的舞台,左边是一支古风乐队,清一色娇滴滴的女乐师,或许容貌谈不上好看,但才艺是真的令人钦佩。

    而右边的小舞台,则是不断变换着演出者,这个舞台上登台的姑娘都不简单,她们一多半都是朔方赫赫有名的行首,过去现在,过气或者正当红的。

    为了让这场秀更显高雅,主事是一个系列的衣裳就安排一个行首上台配合演出,从视觉和听觉上给予来宾别样的感官体验,如此这场秀才渐入佳境起来。

    二楼,席云飞端着一杯鸡尾酒,与上来敬酒的女主事道了一声‘辛苦’,这人他确实没有见过,只听木紫衣说她本是伶人出身,后来梁师都那些嫔妃的衣裳都是她设计剪裁的。

    “都是人才啊。”李渊望着离去的女主是,酸溜溜的来了这么一句。

    席云飞笑着与他碰了碰杯子,懒得理会这种随意的揶揄,反正也都习惯了,老柠檬精了。

    “我都后悔让我夫人来看秀了,回头还不知道她该怎么折腾呢。”

    王寿现在的夫人是他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在生下王淮后不久便是因病去世了,后来考虑到家主的责任问题,便又联姻娶了现在的妻子,也就是王斌的那个护短娘亲。

    因为王淮的关系,如今母子俩倒是不闹了,安安静静享受荣华富贵,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王淮崛起势不可挡,失了抢夺家主之位的雄心壮志,母子俩便将精力花费在如何享受上面。

    当初席云飞的那几片小药丸,让王斌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娇滴滴的那啥啥。二人从母子成了姐妹,天天没事就逛街,喜欢什么买什么,左右家里给的钱也够她们如此挥霍。

    这事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王寿倒也坦然,只要王淮在,他就不怕被人笑话,谁家还没有一点龌龊事儿了,不就是多了一个‘女儿’嘛。

    崔尚端起一杯葡萄美酒,与他碰了一下,道:“我也正苦恼呢,以往都是买布料自己做衣裳的,一年到头撑死了五六套,如今直接买成衣,仅仅年关那几天,我夫人就购置了三个大衣柜用来放衣裳,如今正考虑要不要将我的书房改成更衣室呢。”

    “哈哈哈。”李渊听到这里,笑着说道:“感情这钱都让这小子给挣了回去,朕还纳闷呢,往年后宫花费最多的都是各类食材补品,谁成想几套衣裳竟然也卖到了天价。”

    席云飞自顾自喝着美酒,笑而不语,这就是算高价了?

    在他心里,还远远不够,后世一件联名短袖就卖到几万块马内,这才哪到哪啊!

    这场秀,一直持续到入夜才算结束。

    那些宾客们,纷纷受邀到何氏酒楼,参加绣招坊的庆功晚宴。

    席云飞与李渊一行人不想太过麻烦,便谢绝了邀请,独自到海底捞用餐。

    第二日。

    马周大清早的就找到席云飞,说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两人在茶室喝起早茶,顺便用了一些早点。

    马周从挎包里拿出一沓手下整理的各地情报来,其中尤以中南半岛的消息最为醒目。

    席云飞接过一张,蹙眉道:“那些倭国奴隶疯了不成?”

    “我倒觉得正常。”马周端起茶杯,“在那种缺乏约束的情况下,人的兽性必然大于理性,这场屠杀不过只是开始罢了,若是裴铭不及时出手制止的话,或许还会更乱。”

    席云飞脸色黑沉:“我说他们吃……简直禽兽不如。”

    马周愣了愣,瞥了一眼席云飞,理所当然的说道:“这种事儿不是很正常嘛,历朝历代都有,人饿到极致的时候,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那些易子而食的事儿……”

    “好了,好了,别说了。”席云飞感觉胃里反酸,眼前的早点瞬间不香了。

    没好气的喝了一口茶,压下那种恶心的感觉,脑海中斟酌着中南半岛的局势,与马周看去,道:“这事儿你让裴铭自己看着办,中南半岛的地理位置还算不错,特别是南端……让他把那些倭国人都处理了,省得我看着心烦……还有就是翡翠矿那边,记得让他们加强防御力量,千万不要大意……”

    马周微微颔首,这事儿他就是知会一声,裴铭的本事不小,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马周便起身告辞离去。

    席云飞抻了一个懒腰,走到屏风前,看着面前的世界地图。

    拿起一旁的炭笔,在中南半岛上画了一个勾,想了想,又在昆仑山以北画了一个大圈,顺便也在圈子里画了一个勾。

    马周不仅带来了中南半岛的消息,也带来了西军的捷报,这两日西军接着军演的名义,一路过关斩将,几乎打穿了整个陇右,目前已经兵临于阗城外……

第一二四七章:马上就要变天了

    这个时候的天山脚下,青葱的草原与随处可见的胡杨林已经有了春日的气息。

    极目远眺,大雪山绵绵长长,白色的千年冰盖,隔开了湛蓝的天与青翠的地。

    清晨的寒风带来干燥的空气,让鼻腔感到难受的同时,又是那么的提神醒脑。

    一夜未睡的尉迟霍丹静坐在城门楼上,旁边是几位大乘佛教的高僧,此时正口诵心经祈祷国泰民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处便是了。

    “王上,对方再次拒绝了会面的提议……战事或无法避免……”

    “不要那么悲观,城中汉人不少,对方轻易不会乱来的,况且区区几百人,何惧之有?”

    “可不止这几百人,据探子来报,后方还有几千军士……最少也有三四千之众……”

    尉迟霍丹回头看了一眼同样焦头烂额的大臣们,此间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就算只有眼下这三四百人,也不是于阗能够对付得了的,若是有胜算,昨日那两千兵马也不会被打得丢盔卸甲。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尉迟霍丹看向一旁的高僧们,这些平日里他最依赖的智者们,到了如今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却给不了他脱出生天的建议,实在可悲可叹。

    “王上,贫僧有个建议。”

    “哦?”

    尉迟霍丹眼前一亮,身后的大臣们也纷纷看向说话的高僧。

    高僧双手合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贫僧建议,让寺众离城。”

    “……”尉迟霍丹浓眉紧蹙,“你们要走?”

    高僧点了点头:“南无阿弥陀佛。”

    南你大爷!

    尉迟霍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你竟然要带头逃跑,而且还说得这么正大光明,脸呢?

    身后一众大臣也是气得不行,要不是这群和尚还有点用处,他们差点一拥而上,直接把人往城楼下扔去,能摔死一个是一个。

    尉迟霍丹蹙眉道:“大师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一会儿若真的打起来,少不了你们临阵指挥。”

    没办法,于阗国是个佛教昌盛的国度,国民九成九都是佛教徒,少了这群大和尚带动情绪,没准不用对方开战,这些人就都举手投降了,到时候自己这个王还是王吗?

    从这一点上看,尉迟霍丹心中就感到万分的后悔,过去实在太纵容这群和尚了,要是能够度过这次难关,一定要想办法限制他们一二。

    这么想着的时候。

    对面那一片帐篷里,十几个人小跑着朝他们而来。

    为首一人站在二十步开外,高声喊道:“哪位是穆图法师,我家将军有令,穆图法师及其所属寺庙僧众皆可安然离去……还请穆图法师出城一叙。”

    ···

    “将军,这个办法有用吗?”

    “有用,怎么会没用。”

    程咬金大大咧咧的坐在草地上,手里拿着一根羊腿美滋滋的啃着,不时喝上一口酒解腻,丝毫没有上阵杀敌的觉悟。

    几个校尉面面相觑,抿了一口酒后,其中一人说道:“万一城中没有什么穆图法师怎么办?”

    程咬金愣了愣,瞥了一眼不远处被捆成粽子的俘虏,恶狠狠的说道:“要是他敢说谎,就把他舌头割下来。”

    那俘虏闻言,吓得瑟瑟发抖,连连求饶,并保证道:“有的,有的,穆图、智姝、若兰托,前些日子是参禅大会,附近有点名气的高僧都在城中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证言,远处紧闭的城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然后,从里面跑出来一群寸头和尚,在他们身后,是努力拦,却怎么也拦不住的士兵。

    “嘿嘿,有趣!”程咬金拿起一旁的望远镜,“看来城中已经大乱,这群和尚看到活着的希望,竟自己推开了城门,有趣,实在有趣得紧。”

    “将军,那我们?”

    “按计划行事,把他们带到山谷里,打晕了先绑起来,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劳动力。”

    ···

    与此同时,二十里外的一处矿场。

    谢映登骑在一匹纯白色的骆驼上,俯瞰着眼前的玉石矿,手里拿着一个对讲机。

    “里面情况怎么样?”

    “回教官,目前来看,这个矿场最少开采了五年,这边能挖的都挖了……”

    “深吗?”

    “不深,但是矿洞很多,基本都是挖了十来米就停了,估计是挖不动放弃了。”

    “嗯,你们先回来吧,我们往下一处看看。”

    “是。”

    将对讲机别在腰带上,谢映登回头看了一眼于阗国都城的方向,“也不知道知节那边处理得如何了,若是顺利的话,这次回去,倒是可以给郎君一个惊喜。”

    旁边,几个小队长屁颠颠跑了过来,手里都抱着几块品相不错的玉石。

    “教官,教官,我们在棚子里找到的,嘿嘿,那边还有好多,应该都是最近刚刚开采出来的。”

    “咱们家郎君最喜欢收集玉石了,你们说这次回去,郎君会不会一高兴,给咱们每人来一把榴弹枪?”

    “榴弹枪有什么好的,子弹又大又贵,费钱,我只要一把手枪就行,五四手枪就不错,拿着趁手,子弹用的也是七六二。”

    “教官,那些矿工已经都被控制起来了,几个反抗不从的当初就毙了,倒是没有什么大乱,不过,矿工里发现不少汉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们才好。”

    谢映登接过一块晶莹剔透的和田玉,一边把玩,一边说道:“问问他们的来历先,若是能准确说出家乡信息的,就先放了,能用则用,不能用就让他们老老实实呆着。”

    这一路西行,路上倒是碰到了不少颠沛流离的汉人,其中一多半都是前朝时候,被朝廷流放的官员,有拖家带口的,有孑然一身的,有勉强站稳脚跟的,但大多数过得都不怎么样。

    谢映登一路上倒也收编了不少这样的人,其中几个倒是能力出众,只因为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或者冒犯了炀帝,便被流放至此,日子过得苦滋滋的。

    此番西行,席云飞的目标是重开丝绸之路,谢映登因此便尽量注意一些有商才,懂得多国语言的人才,能拉拢的拉拢,不能拉拢的也尽量不会去伤害他们。

    往后在于阗国建立商贸区,这些人或许都是不可不多得的人才,至于到时候能不能用,他也无法保证,只能看席云飞派来的人是不是能够驾驭,或者让他们乖乖归附了。

    只是,每每想起这些日子的经过,谢映登不免会在心里感叹一句:马上就要变天了,这方天地,只怕真的没有能够阻挡大唐脚步的存在了。

第一二四八章:危机感(二合一)

    血牙部落,一个距离乌乐集市不过二十里之遥的突厥部落。

    部落的图腾是三颗血淋淋的狼牙,有赖于朔方纺织业的繁荣,这三颗狼牙上的血红而又耀眼的,就连那三颗狼牙看上去都十分狰狞可怖。

    为此,血牙部落的汉子们高兴了好一阵子,以往总觉得他们的图腾不够气魄,比之其他部落的狼图腾,略显苍白无力,类似小儿涂鸦。

    但今时不同往日,自从他们换了这彩绘一般的图腾后,酋长在汗城的地位都涨了几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尊敬的突利可汗陛下,才把边境的肥差交给他们。

    时间,大概是在五天前。

    “出大事儿了,这次真的出大事儿了,立刻,马上,快马加鞭,把消息送到酋长那里去。”

    “大唐人终究是等不及了吗,要打起来了吗,我可不想跟他们打,打不过的,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这一点酋长还有可汗,他们都是知道的,我们打不赢的。”

    “你这怂货,他们根本就不是朝着我们来的……算了,先去告知酋长,回头再收拾你。”

    那是距离瞭望塔不算太远的地方,四千大唐军士骑着骆驼和马,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堂皇而过。

    如此这般的嚣张气焰,就算是过去的突厥狼骑也不敢有,瞭望塔上的百夫长浓眉紧蹙,翻身越过栏杆,顺着梯子快速滑落,骑上快马,朝部落飞奔而去。

    血牙部落人丁兴旺,皆是可战之力,男女比例也算均衡,酋长取了汉人的名字,就叫做血牙,如今大家都这么叫他。

    帐篷里,刚刚收到消息的血牙皱起了眉头,左手握着一个银质高脚杯,胸口不断起伏,带着酒气的鼻息略显粗重:“他们不是奔着我们来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心中其实早就知道,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是想再确认一遍。

    “他们一路向西去了,西边,去干什么?”

    “暂时不知道,我已经让人远远的跟着,但是跟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发现的,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有两种不同的制服,其中两千左右是护庭队,就是朔方那位的麾下,还有两千很陌生,类似以前大唐士兵的制服,但不是玄甲军,有点类似护庭队的装束,颜色又不一样,带队的旗帜看到了唐这个字,我认得。”

    血牙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坐在他心爱的宝座上,没有再多开口。

    如今的情况不甚明朗,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上升到国事的高度,只是眼下大唐那边确实动了大军,四千军士已经很可怕了,当初那位郎君凭借几百人就破开了汗城的大门。

    这一年多来,他驻守在边境,日子过得滋润惬意,其中不少好东西都是从乌乐集市那边,有个叫做王大宝的人那里得来的,那是一个很会来事儿的大唐人,他很喜欢。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血牙部落不想跟大唐人打起来,一是打不过,二来,他也不想失去现在的好日子,最近,他刚刚收了两个高句丽女人做婆娘,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大帐的气氛有些沉闷,顺着门口招进来的阳光朝南方望去,极目远眺的那个地方,乌乐集市的轮廓隐隐能够看到,二十里的距离,看过去只有一条灰白色的线,分开了天空与大地。

    这个位置很好,血牙很喜欢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坐在宝座上,眺望着那一条灰白色的线,若是来了兴致,他会叫上几个亲近的部下,还有两个最骁勇的儿子,一起去那里吃一顿美食。

    对了,那里的美食,大唐人的美食让他流连忘返,如果没有今天这件事儿的话,日子还是会很开心的往下过,部落的民众哪怕不去放牧,也能够有稳定的收入。

    边境能够赚钱的地方很多,这个肥差是他好不容易从大可汗那里争取来的,说真的,他还没有享受够呢,可以的话,他不想再有什么波折了。

    只是,慢慢的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手中的美酒,桌子上的佳肴,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丝烦躁。

    “去备马,我要亲自去一趟汗城。”

    两天一夜之后。

    血牙满眼血丝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汗城,这个地方,曾经被大唐人破开过,如今重新修葺一番,看上去好像很庄严的样子,其实依旧经不起那样的攻势。

    没有细想太多,骑着马一路冲了进去,守城的护卫不敢拦着他,到得王宫门口,遇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两人互相打了一个招呼,从彼此的眼神里,都能看出那丝担忧的感觉。

    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一同进入宫门,此时的夕阳刚好将门墙染红,顿感落暮萧瑟。

    见到阿史那突利的时候,他正在大殿中设宴款待大臣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快乐。

    “血牙,执失思力,你们怎么来了?”

    血牙抬头看了一眼醉醺醺的阿史那突利,皱着眉头闭了闭眼睛,实在是,第一句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位大可汗是真的心大,若是颉利可汗的话,或许不会如他这般吧,这个念头,忽然闪过,只是很快就被他强压了下去,如果不是阿史那突利,他和血牙部落也没有现在的好日子:“大汗,朔方那边有动静。”

    “……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估计有四五千……往西去了……”

    旁边刚好有一整面的牛皮地图,血牙走到地图前,指着可能的方向,与一旁的执失思力看去。

    执失思力朝阿史那突利躬身一礼,几步走了过去,朗声道:“我来之前,他们已经经过了这里,后续的行进方向,大体跟血牙说的差不多,但具体的还要再探。”

    “我认识那位谢老将军,与他单独问候的时候,尝试着观察了一番他们的装备,那种枪很多,几乎每个人都配备了一把,还有一些是我看不懂的武器,应该是武器,大概有这么粗……”

    旁边有个喝醉了的大臣笑了起来,学着执失思力的样子,比划着双手,道:“这样子的东西我见过,那不是武器,应该是一种叫做罐头的东西,我吃过,很好吃……”

    “你住嘴。”阿史那突利怒喝了一句,朝执失思力说道:“你继续说,你还看到了什么?”

    那个大臣愣了愣,酒醒了大半,恍恍惚惚之间,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咽了口唾沫,睁大眼睛看向执失思力。

    后者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个酒壶,接着说道:“那是大概这么粗的东西,绝对不是罐头,看上去跟那种枪很像,因为这里……有一个一样的装置,叫做扳机好像,我也不太清楚。”

    “怎么会这么突然……”

    阿史那突利的脸色渐渐发生了变化。

    “是啊,怎么会这么突然?”旁边有个类似文臣的中年人站了起来,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笑着说道:“会不会是你们想太多了?”

    这个问题简简单单的问出来,在场所有人在顷刻之间都选择了沉默下来,面面相觑,过了许久,阿史那突利才艰难的看着他:“这可能吗?”

    “这,不好说啊。”中年人整理了一下衣袖,上面有一些油腻的污渍,让他有些不喜,“这事儿或许真的是个误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执失思力还能够与对方打招呼不是吗?”

    他看向执失思力,“那位谢老将军我是知道的,他是护庭十一队的队长,同时也是护庭队的教官,虽然不知道教官这个职位意味着什么,但想来应该是极高的官衔。”

    “教官的话。”沉默一旁的血牙忽然说道:“应该是类似穆托,负责教导军士各种技巧的。”

    执失思力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中年人微微颔首,笑着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放心了,穆托不也经常带着人出去训练骑射嘛,你说是不是,穆托?”

    “我,我……”那名为穆托的大汉看了看阿史那突利,又看了看中年人,不知道该怎么应答才好,“大概是吧,但我从没有带几千人一起训练过。”

    中年人脸色变了变,扭头看向阿史那突利。

    “军师先坐下吧。”阿史那突利朝他挥了一下手,有种嫌弃的感觉。

    “如果,我是说如果,是我们想多了……”阿史那突利揉了揉额头,努力让自己从酒醉中清醒过来,随后望向血牙和执失思力,“你们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眼下的情况,或许并不是那么的糟糕,从他们行进的路线看,也并不是奔着我们来的……但终究是不得不防,暂时还不能妄下结论,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穆托,你立刻秘密向各部落发出邀请,不要写得太过露骨,就说……就说葛丽马上到了婚嫁的年纪,本汗要为她物色一位最骁勇的汉子……还有就是汗城这边,血牙和执失思力来得很突然,或许已经被某些人察觉到了端倪,这事儿就交给军师了,千万不要让消息传开。”

    “诸位都是本汗的亲信之人,这次不管如何,大家不要慌乱了阵脚,朔方是很强大,但我们也不是软柿子,只要大家尽力辅助我,像以前一样就行,不要乱,千万不要乱……”

    半个时辰后,十几匹马从汗城朝四面八方飞奔而去。

    血牙与执失思力在阿史那突利的授意下,出现在了汗城街道上,换了一身打扮的二人,看上去就像是来汗城寻访好友的一般,诚然困得要死,但还是要装出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来。

    入夜的汗城北风萧瑟,烧着篝火的某个羊肉馆里。火把和灯笼都已经燃了起来,衣着清凉的舞女围着篝火跳着欢快的舞步,鼓声,琴声,欢笑声,一切照旧。

    在这样的氛围下,血牙与执失思力坐在角落的矮桌盘,表情都有些沉重,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羊肉,偶尔开口说几句话,大体都围绕着近一年来彼此部落的变化。

    在某一个节点上,年轻的执失思力还是将话题引了回来:“血牙大哥,大可汗他们是不是太乐观了?”

    执失思力倒也不是特意提起这个话题的,此时望着那些欢歌笑舞的场面,感觉不久的将来,这些都会消失不见,至于需要多久,总之是早晚的,他心里十分坚信这一点。

    听到他的问题,血牙眉头紧蹙,摇了摇头,回首望向那些闹腾的人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怎么知道,我们都不想的不是吗,可终究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现在也只是希望一切都是我们自寻烦恼,若然不是……”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汗城的酒味道不怎么好,他已经开始怀念前些天刚刚买的几壶红薯酒了,“其实你跟我都算是幸运的,我或许比你幸运一点,我已经开始喜欢上现在的日子了,不是说大可汗给我的那些,而是在与他们接触后,渐渐变好的新日子,我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去放牧了,但过得比过去还要富足。”

    执失思力怔怔的对着烛火出神,他脑海里也有血牙提起的那些画面,其实都一样的,距离大唐很近的他们的部落,如今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是,这样的日子终究如那水中的倒影,随便一点动静就可以把它打破,之前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未来,如果真的打起来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心里开始有了危机感之后,好像一切变得不一样了,开始害怕失去现在的所有美好,当然,能够不打起来肯定是最好的,只是,这可能吗?

    就在两人自斟自饮的某一时刻,“血牙大哥,我们部落的孩子,现在都在免费学习汉语……”执失思力喃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血牙下意识地朝后方看了一眼,额头冒出了冷汗。

    “执失思力,你是想……”

    “对!”

    看到后者态度坚决的重重点头,血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举起酒杯,神色莫名的说道:“其实,我们血牙部落也是,我的三个孩子都在朔方东城的小学馆上了半年学了。”

    “那……”执失思力也举起酒杯,等待他的答案。

    血牙看了一眼……将自己的酒杯迎了上去。

    干!

第一二四九章:大唐的兵

    最近一段时间,刚好碰上了寒食节和清明节,朔方这边的百姓对这两个节日好像并不是那么的在意,倒是从长安来的,还有山东,河南,河北来的人,依旧遵循着古历。

    其实,这个年代的清明节是没有多少悲伤的氛围的,所谓的祭祖,大体就是顺带一样的活动,大家伙聚在一起商量的,基本都是去哪里踏青,郊游。

    但毕竟是难得的节日,朔方这边的店铺不少摆出了香烛纸钱,跟吃喝有关的摊子也都开始贩卖一些容易保存的面点或者糕点,一些卖水果的摊子生意反倒是最好的。

    早春的风洋溢着盎然的气息,暖阳晒得人浑身软绵绵的,路边的沟渠不时有鱼儿越出水面,几个总角孩童趴在路上,手里拿着带甜馅的豆沙包,自己都舍不得啃一口,却大大方方的捏一小块来喂鱼。

    道路一旁名叫听炉轩的茶馆子很是热闹,一楼的大厅离,说书的先生正讲到慷慨激昂处,手中折扇挥得虎虎生风,唾沫横飞之间,好似真有千军万马杀将而来。

    二楼几间包厢做了很好的隔断,茶馆主人应该是个有品位的人,房间装修不算奢华,却典雅中不失精致之处,珠帘之中,焚香的青烟袅袅飞散,耳边伴有空灵婉转的琴音响起,抚琴的女子身段优美,样貌明丽,神采端庄。

    茶杯里斟上了好茶,茶汤中浮着一片翠绿色的嫩芽,热气浮动出来。

    “西军此番应该抵达于阗了吧,昨日特意去找马周旁敲侧击一番,据说已经郎君已经派了人前往成立商会分部了。”

    “崔兄以为如何,若是感兴趣的话,咱们两家也参一脚,这事儿应该不用费神,只是,还得去问问郎君的意思,总不好贸贸然插足其中。”

    临近窗台的位置上,说话的两人分别是博陵崔氏的崔贤,和河东裴氏的裴庆,两人乃是货真价实,第一批跟席云飞达成合作关系的世家代表,如今在朔方的地位已然不低。

    崔贤与家主崔尚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家族中不少商业上的决定都是他主持说项,与族中几个小辈的关系也都不错,特别是崔一叶和崔莺儿,当初还是他介绍给席云飞的呢。

    至于裴庆就更不用说了,裴铭能够有今时今日的造化,跟他可脱不开关系,最近听说裴寂有意向将他拉入族老堂,若是真的能成,以后裴庆在家族的地位真就了不得了。

    “……这次的事情,郎君并没有特意封锁,听说陇右一带不少人都将消息带回了大唐,如果真的有打算的话,咱们可得抓紧了,要不然又要被人瓜分干净不可。”

    “说是这么说啦,我倒是觉得不用太着急,丝绸之路要真的重开起来,可不是拿下于阗那么简单的事情,再过去还有西突厥,还有几个乱七八糟的小国……”

    “裴兄真这么想吗,我倒是觉得宜早不宜迟……哦,对了,说起这个西军啊,你觉得那两千新军如何,这次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李二那边估计要高兴坏了吧。”

    “哈哈哈,那是必然的,新军好歹是按照护庭队的标准打造的,毫不客气的说,就凭这两千新军,大唐面对任何国家都不用怵……呵呵,当然,朔方除外。”

    “不是,裴兄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陛下耐得住诱惑吗,新军既然这么厉害,那突厥、吐蕃、吐谷浑……岂不是如探囊取物?”

    “这……”裴庆深吸了一口气,眉眼间皱起皱纹,若有所思般的挑动了几下。

    崔贤喝了口茶,微微有些怅然的说道:“当初程咬金那个混不吝来朔方的时候,我就说过准没有好事儿的,后来他们三兄弟开始训练新军的时候,我就反应过来了……这事儿其实是早晚的,郎君对这方面没有兴趣,好比这次的西军之行,他压根就没管。”

    “崔兄以为,李二会对突厥出手?”

    “不是以为,是肯定。”

    裴庆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顿了顿,道:“但这事儿终究要郎君同意吧,如今乌乐集市的规模可不小,若是忽然发兵北上,恐怕……不少人的利益都要被迫放弃。”

    崔贤点了点:“是啊,不说别人了,咱们两家可是投了好多钱在乌乐集市,如今刚刚开始回本,这仗能不打肯定是最好的。”

    ···

    就在昨天,何晟一伙人又送了一批物资出城,这样的动作没有丝毫的遮遮掩掩,城中有点眼力劲儿的人早就已经开始了议论纷纷。

    长安那边收到消息与否,这样的问题,答案是肯定的。

    席云飞对这次行动,是真的没有特意让人去封锁消息,对外说是军演啦,可你连续两次大规模运送物资又算什么意思,这事儿终究没有意外的传到了长安。

    而马周给到那边的回应是……

    “什么意思,军演的时候被冒犯了,所以干脆就一路追杀过去?”

    李世民感觉自己的智商才是被冒犯了呢。

    好端端的军演怎么就成了西征了,而且理由还这么牵强。

    上午早朝的时候,从杜如晦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世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席云飞控制了他的新军,如果是这样,那秦琼、李绩、程咬金,肯定就是叛徒了。

    可是,冷静下来后一想,这个时候父亲李渊也在朔方,他若是得到消息,肯定早就让人知会自己了,根本不可能等到杜如晦这边通报。

    “难道真的是巧合?”李世民愁闷的揉了揉太阳穴,脑仁儿疼,一抽一抽的那种,“观音婢,快给朕揉揉。”

    长孙皇后马上就是待产期了,夫妻俩最近天天腻在一起,从某种意义来说,李世民还是挺纯情一男的,对长孙皇后爱得深沉。

    长孙皇后挺着肚子来到他身后,肉乎乎的小手抚着他的肩膀,道:“其实吧,这样也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就是这个理由啊。”

    “……怎么说?”李世民回过头来,微微仰着脖子,耳朵紧紧贴着长孙皇后的肚子,顺便听了听胎动,“小家伙今儿个挺乖的嘛。”

    长孙皇后羞赧的环抱着他,温馨过后,方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开疆拓土,建立不世之功业吗,那新军可是大唐的兵呢!”

    “……是哦……那可是我大唐的兵呢。”

第一二五0章:寒食踏青,圆圆的那个

    天还没有大亮,床头的台灯亮起橘黄色的灯光,隔壁院子传来窸窸窣窣的闹腾声响。

    “……赶紧起来了啦,说好的卯时出发,你再不起来,咱们可就要迟到了,你听听,刘姨她们都已经开始准备了呢……”

    被子里,木紫衣一手支着身子,另一只手在席云飞的鼻子上轻轻捏住,虽说已经是春的季节,但早晚的温差还是比较大的,席云飞裹着被子起不来就很正常,木紫衣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蚕丝睡衣,露出来一会儿,也忍不住又缩了回去,一把将某人抱住了取暖。

    以往她可不是这样的慢性子,照顾席云飞的饮食起居来更是丝毫没有半点的马虎,但自从二人同房过后,平日里天不亮就起来忙碌的可人儿,却也喜欢上了赖床的感觉。

    “起来啦,起来啦……”

    嘴上这么呢喃着,呢喃着,便也被某人传染,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实在是,昨晚两人都太累了……

    再醒来的时候,席云飞已经在茶室里美滋滋的喝着茶,整个席家庄静悄悄的,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几个被留下来看家的下人了。

    匆匆忙忙的穿上一身纯素色的襦裙,又用一根木簪子将头发盘在脑后,今日必然是不施粉黛的,大概整理了一番后,拉着没心没肺在一旁笑话她睡懒觉的席云飞,开着车朝郊外赶去。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熟悉的人,将手伸出窗外与他们打招呼的时候,问及踏青的去向,基本都是举办桃园诗会的那一片桃林。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红的、粉的、白的,黄的,各种颜色的花朵争先斗艳,那一片桃林有个养蜂老人,草地经过他的精心打理,就算不铺毯子也可以在上面随意安坐。

    偶尔能够看到山道上坐在石头上休息的一家人,老人端坐上首,儿子媳妇儿伺候他们吃喝的同时,还要看管一旁嬉闹玩耍的孙子孙女,尽管忙得晕头转向,却也能看出一家人和睦融融。

    他们这个时候才来,已经是上午的巳时了,马上就是午时吃中饭的时间,不少扎堆的青年人正在吃着刚刚烤好的红薯,脸上带着被烟熏黑的污渍,你笑话我,我也笑话你。

    老爷车一路开进山里,在快到桃林的地方,有一片平整的荒原,此时这里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负责引导的人看到黄金老爷车,立刻迎了上来。

    席云飞与木紫衣下车后,摸出一枚银币递给他,后者乐呵呵的接过赏钱,殷勤的带着司机前往早已经预留出来的停车位。

    “二郎,你看那边,是不是马主事他们?”木紫衣拉了拉席云飞的衣袖,朝不远处一群人指去,因为看不得真切,小脚丫子使尽了吃奶的劲儿踮起来,显得娇憨又可爱。

    席云飞朝那个地方望去,笑着说道:“没错,马周、王淮、崔一叶……好多人都在,商会今天休沐,该来的都来齐了。”

    “他们在干什么啊?”

    “……好像在蹴鞠。”

    迎着人群不断往里走,路上免不了跟大家一阵寒暄问候,许多姑娘看向木紫衣的眼神里,都带着艳羡和憧憬,至于席云飞,她们哪怕心里有想法,也是不敢光明正大去打量的,只能瞥上一眼,然后将那张俊俏的脸蛋儿牢牢记在心底这样子,聊以**。

    “郎君,你可算是来啦……呼呼……快,加入我们队,刚好缺一个人呢。”

    “老陈,你想屁吃呢,郎君既然来了,当然得重新分队了。”

    “哈哈哈,一群足下败将,再怎么分你们也是输……”

    “去去去,你们格物坊人多了不起啊。”

    “郎君!”

    “郎君!”

    “……!”

    都是产业里的工作人员,见了面少不了一顿阿谀奉承,席云飞与他们笑着打招呼,木紫衣则是跑到了女眷那边,帮忙准备丰盛的午餐。

    席云飞随意看了几眼,该有的食材都带来了,主菜是鱼脍,也就是刺身,然后是饭团,也就是寿司,这玩意儿后世是怎么变成日料的,席云飞此时想想,真的感觉好气又好笑。

    因为是寒食节,所以今日最好是不能见到明火的,像山腰那些烤红薯的小青年,大体都是‘离经叛道’的表现,当然,也有风俗习惯不同的关系,毕竟,朔方本地就不过这个节。

    马周脱下外衣,带着一身的汗走过来,蹴鞠是很有趣,但也很累人,马周这种缺乏运动的人陡然来这么一次,基本已经满足了他一年的运动量。

    两人在铺了毛毯的地方坐下来,有眼力劲儿的小厮殷勤的送来果酒等饮料,还有一些洗好切好的水果,“郎君,马主事,先吃点。”席云飞与他道了一声谢。

    马周将被汗湿掉的衣服拧干,搭在一旁的石头上晾晒,随手拿起一旁不知道是谁的披风盖着肩膀,回过头来后,说道:“长安那边动静不小啊,这事儿估计有趣了,陛下肯定很心动。”

    席云飞闻言,浑不在意的笑了笑,拿起一颗青枣吃着,应道:“我会把他的目光引导到倭国,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短时间,一两年之内,他肯定抽不出身来。”

    “哦,你说的金山银山?”

    “对,但不止那座矿,好东西真的很多……唔,这枣挺甜的。”

    马周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抬头看向蹴鞠的那群人,道:“我之前还挺担心的,如今咱们这的形象有点尴尬,你又没有那个心思,有时候我觉得挺可惜。”

    “可惜什么,你想干嘛,当官,做宰相?”

    “……不好笑。”马周揉了揉酸胀的小腿,“我早就不感兴趣了,我只是替你觉得可惜罢了,不过,了解你以后,现在倒也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你不适合那个位子,现在就挺好。”

    “是啊,我不适合,以我的能力,最多当一个村长,当不了球长……”

    “酋长?”马周愣了愣:“哪个qiu?”

    “圆圆的那个。”

    “哦。”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马周倒了一杯酒,与席云飞手上的青枣碰了一下:“那就便宜他了,希望他能当好这个球长吧,哈哈哈……”

第一二五一章:马上就要不太平了

    人声鼎沸,欢呼声震天,长安城平康坊,马场的马儿们今日也是休沐,但百姓们例行祭祖之后,都放弃了出城踏青的想法,而是簇拥着都来到了马场观赛。

    只因为,今日朔方商会举办了一行别开生面的蹴鞠大赛,所有长安城里排的上号的贵族都来参加了,一共三十几只队伍,连续踢上三日,今日刚刚开赛。

    此时,尉迟宝林掂着脚尖高高跃起,躲过对手的滑铲,双脚在空中虚踏了两步,险之又险的将传来的皮球接在了脚背上,“传得好,进攻,进攻……”

    场边,又是一阵欢呼,坐在主宾席的尉迟敬德哈哈大笑:“我儿牛逼!”话落,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票牌:“亏了,亏了,只买了二比一……”

    “哈哈哈,敬徳,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朕说来,宝林那小子今日是超常发挥了,否则刚刚那个滑铲肯定躲不过去。”

    “嘿嘿,陛下说得是……没想到这小子还能给我这等惊喜……”

    “陛下,咱们都别搭理他,你看把他给嘚瑟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已经赢了呢。”

    “就是,眼下胜负未决,你这黑炭头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朝廷众文武官员不爽尉迟恭久矣,这家伙自从跟席云飞合作搞了一个养殖场后,那是赚得盆满钵满,富得流油。

    照理说,赚钱的也不只是他尉迟恭一个才对,可偏偏这家伙赚了钱就爱显摆,三天两头就要在他们面前秀秀存在感,前些日子买了一辆老爷车后,天天开车上朝,要知道,他家距离皇城也就一条街的距离,也不知道他费那个劲儿干什么。

    此时被人一番群嘲,尉迟恭也不恼,从怀里拿出一把车钥匙放在桌子上,又将衣袖往上挽起,露出手腕处刚刚买的纯金手表,“呵,一群穷鬼。”

    “你……”

    “哇呀呀,气煞我也。”

    “狗日的,这逼又装起来了。”

    李世民见状,亦是哭笑连连,看了一眼尉迟恭戴着的手表,那表面有个熟悉的【席】字。

    尉迟恭笑着说道:“这是商会刚出的手表,将一个时辰分成两个小时,陛下你看……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有趣,有趣。”李世民呵呵一笑,拿出一个龙纹怀表来:“看来朕也该换一个表了。”

    尉迟恭没想到李世民早已经知道了表的使用方法,尴尬的朝他作了一个揖,道:“陛下要是喜欢,回头我送两个进宫便是,这表据说已经开始量产了。”

    李世民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视线跟随场上的皮球来回移动,就在尉迟恭以为话题就这么结束了的时候,他才忽然说道:“敬徳,休养了这么久,身子骨没有生锈吧?”

    “陛下?”

    “呵呵,快了,不出三个月,朕就有任务交给你……”

    随着李世民的视线望去,场上那颗皮球在草地上滚动了两圈,被人一个长传,飞到了空中……

    皮球滚滚落地后,被人稳稳踩在脚下。

    “郎君,传给我,我这里没人防守。”

    朔方,桃林。

    席云飞将皮球停稳后,快速扫视了一圈,一个短传将球踢给了无人防守的崔一叶,后者见缝插针似的晃过几人,抬脚射门,皮球一路穿过数人防守,稳稳的……被守门员接在手上。

    “啊……我又忘了守门员可以用手……”崔一叶痛心疾首的看向席云飞,却遭受后者鄙夷的无情嘲笑。

    “没进就没进,扯那么多干嘛……别想再让我把球传给你了……你还不如老张有用呢……”

    老张,席家庄的老管家,此时正在后方镇守球门,颤颤巍巍的身子骨仿佛被风一吹就倒,听到席云飞的声音后,心虚的朝崔一叶躬身一礼。

    崔一叶收回视线,深深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这足球跟蹴鞠规则不同,我也就不上场了。”

    “好了,不踢了,休息一会儿。”

    两人走到一颗桃树下席地而坐,立刻有人送来果酒冷饮。

    席云飞朝场上踢球的李方看去,回过头问道:“李圆那边进展如何了?”

    崔一叶将杯中果汁一饮而尽,看了一眼席云飞,道:“还算顺利,昨日已经做了下水试验,接下来只要解决接口防水问题就行,我已经让人配合赶制橡胶圈了……”

    席云飞点了点头后,又问道:“他的手真的好不了了吗?”

    “孙神医已经尽力了,骨头是接上了,但你也知道……伤得太重,以后只怕鸡蛋都握不紧……这事儿我也曾安慰过他,他倒也十分的豁达,一心扑在蒸汽船的试验上。”

    “我知道他心里肯定还在自责……回头等英雄基金会运营起来后,让他去一趟……其实没人怪他的,这一点一定要让他知道,不然他一辈子也走不出来。”

    崔一叶微微颔首:“也只能这样了。”

    “郎君!”

    “嗯?”

    二人正自聊着,旁边一个人走了过来,抬眼望去,来人朝他们拱了拱手:“见过郎君,崔主事。”

    “有事?”

    “禀郎君,方才收到消息,突厥执失部和血牙部两部首领求见郎君,如今人已经从乌乐集市南下。”

    席云飞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身上,才发现今日出门忘了带手机了,想来是王大宝联系不到自己,才通知了护庭队的人。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那人走后,崔一叶蹙眉道:“执失部首领,我记得是叫做执失思力吧,至于血牙部,好像是距离乌乐集市最近的突厥部落,郎君,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席云飞捏着下巴,轻轻摩挲着,似笑非笑的说道:“还能是什么事儿,肯定是西军的动静太大了,搞得咱们的邻居们人心惶惶了呗。”

    “呵呵,确实也该紧张了。”崔一叶双手往后靠,支着身子,仰面看向天空,“平静太久了,本不该这么相安无事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南下,是不是别有目的。”

    席云飞拿起一颗葡萄丢嘴里,与他笑了笑,道:“总有几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存在,至于是不是别有目的,见一面不就知道了……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是真心来投靠的。”

    崔一叶抿嘴笑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只怕离真的打起来也就不远了呀,看来,马上就要不太平了,希望不要拖得太久才好。”

第一二五二章:归附

    朔方北城门,血牙跳下马背,将马交给随行之人,拍了拍双手,恭敬的朝马周抱拳一礼。

    这个简单的动作,说明了很多东西,突厥人见礼习惯单手抚胸,抱拳是大唐武者之间的礼节。

    在他身后,执失思力亦是拱手一礼,两人用的都是唐礼,心意昭然若揭。

    马周朝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让人安排他们的随从去休息,然后亲自带着他们进入城中。

    “血牙首领,难得来一次朔方,我带你随便逛逛如何?”

    面对马周的邀请,血牙客气的表示客随主便,这次南下的目的,就是投靠朔方,对,投靠朔方,而不是大唐,他在心里如此重复了一句,跟着马周走入城中。

    执失思力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水泥路,这是他第二次来朔方,若是有什么变化,那条硬化的灰色官道让他感到惊奇不已,还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这条路还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哦,对了,这位是执失思力,执失部的年轻酋长,这次随我一同南下,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马主事,那件事儿,王主事应该跟你提过了吧?”

    血牙将执失思力介绍给马周,后者朝执失思力拱了拱手,道:“王主事已经说过了,不过,郎君见不见你们,我也不能决定,一切等郎君回来再说吧。”

    “呃……好,恭敬不如从命。”

    走过长长的城门道,随着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眼前的繁华景象显现在二人跟前。

    血牙错愕的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街道,脑海里回想起几个孩子回到部落后的抱怨……

    ‘父亲,我们为什么不干脆住在朔方啊,那里才是人住的地方,咱们这里什么都没有。’

    ‘朔方有好多好吃的食物,比乌乐集市还多,而且那里的集市每天都有,过去咱们十天半个月才能赶一次集,但在朔方,人们天天都在赶集,可热闹了。’

    ‘……我不想住帐篷了,冬天冷死了,学馆里随便一间教室,也比我们的帐篷舒服……’

    原来这就是朔方!

    血牙站在街道上,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其中大部分是汉人,但其他部族的人也不少,除了黑头发黑眼睛的人种之外,还有一些金发碧眼的白人,一些浑身漆黑无比的黑人,以及头发又卷又短,看着像是修士的棕色人种。

    “怎么了,血牙首领?”

    “啊,没事……抱歉,让马主事见笑了……我第一次来朔方。”

    马周回头与他呵呵一笑:“不碍事,既然血牙首领感兴趣,那咱们就一路慢走慢逛,你们二位乃是贵客,今日马某就当个向导了,你们想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

    “马主事,城里为什么这么干净……”

    “我的个狼神呐,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只有两个轮子还跑得那么快,那个人明明脚都没有碰到地面……”

    “执失思力,你快看那个……马主事,朔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土豆饼真好吃……这种酒也很好喝啊,为什么我在乌乐集市都没喝过,王主事真是不地道……”

    “嘿,你们还在城里排水沟里养鱼啊……啊,这鱼还能够净化污水,学到了……”

    ···

    一整天的时间,血牙和执失思力在马周的亲自带领下,算是彻底领略了朔方的各种人情风光,除了一些极其重要的地方没去,他们三人几乎将朔方东城走了一个遍。

    入夜的时候,席云飞从桃林回来,亲自设宴,想在席家庄款待二人,得知这个消息的血牙与执失思力受宠若惊的向马周求教大唐的礼仪。

    马周斟酌了一番之后,先是带他们去澡堂子洗了一个澡,又命人送来了两套当下最流行的飞鱼服,这两人都是马上的汉子,穿上飞鱼服倒也英气十足。

    华灯初上的朔方东城更显昌盛,街道两侧的路灯就足以让他们二人惊叹不已,对于电力,他们都十分的陌生,马周好一番解释,他们才知道是一种很了不起的燃料。

    进入席家庄后,两人配合的接受了亲卫队的身体检查,他们心里倒也不觉得膈应,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他们都懂。

    见到席云飞之前,两人都在心中脑补了席云飞的形象,但当真的看到席云飞之后,两人不免都是一阵的茫然……就是这么一个少年,将突厥逼到了今时今日这番处境?

    “见,见过郎君!”

    席云飞从他们眼里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其中不乏置疑和惆怅,对此,席云飞表示爱莫能助,自己给人的印象确实是一个帅气的白面小郎君模样,呵呵……

    “两位首领请坐吧。”

    “多谢郎君。”

    分次入座后,席云飞举起酒杯,歉然道:“两位首领亲自南下,席某本该亲自迎接二位的,奈何今日有事出城了,呵呵,怠慢了二位,我自罚一杯。”

    “不敢,不敢。”尽管心中对席云飞的形象有些难以接受,但血牙和执失思力还是不敢过于孟浪的,汉人有一句话,叫:人不可貌相,这位郎君定然便是此类人物中的佼佼者吧。

    三杯酒下肚。

    血牙与执失思力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起身抱拳,道:“郎君,实不相瞒,我二人此次特意前来叨唠,是想求郎君收容我们二人的部众。”

    “对,郎君,还请成全我们。”执失思力也站了起来,躬身行礼,态度虔诚。

    席云飞与马周相视一笑,施施然说道:“二位这是作甚,我朔方一向是欢迎各族人士随意进出的,你们要来比便来,朔方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不不不,郎君,我们的意思是……请郎君接纳我们两个部落的所有人,让他们在朔方有个栖身之地,至于突厥,就不回去了……”

    血牙抬起头来,恭敬的说道:“请郎君无论如何也要成全我二人,为了能够让郎君看到我们的诚意,我们带来了这个。”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卷轴。

    席云飞示意马周接过来看看,血牙将卷轴递给马周,继续说道:“眼下,阿史那突利已经开始集结大军了,至于什么时候南下我们也不知道,但大军集结的地点……我都画在了上面。”

    马周展开卷轴看了一会儿,朝席云飞重重点了点头。

    席云飞见状,嘴角微微扬起,起身走到血牙和执失思力跟前,将二人扶了起来:“哈哈哈,二位统领太见外了,来,咱们继续喝酒。”

    “统,统领?”

    “哦,是这样的,二位都是领兵作战的人才,既然有意加入朔方这个大家庭,那我也不能怠慢了你们啊,所以,血牙统领,执失思力统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第一二五三章:二合一

    过了清明之后,天气就真的开始转暖了,街面上不时能够看到穿着短打汗衫的力工,这些人干的是体力活儿,稍微动几下就是一身的大汗淋漓。

    那店家也是体贴人,特意在门口放了一个大锅,锅里有煮好的清热降火凉茶,加了盐的,正适合这些力工喝来解渴去乏。

    辰时左右,坐在朔方商会门口的小茶摊子,就能够听到广播里播放的招工信息,其中有不少找短工的信息,给的价钱高,而且福利也很不错。

    外来的人口中,有七成的人都指着这些短工过活,毕竟,他们没有朔方本地的户口,那些大一点的工坊不会长期雇佣他们,小一点的工坊也用不了那么多人,想要赚钱,只能打短工。

    如今跑到朔方来‘掘金’的外地人很多,主要分两种,一种是从其他州跑来的大唐人,而另一种,则是正儿八经的外国人了,有突厥、有吐蕃、也有从倭国渡海而来的……

    在这个时间段上,可以看到不少外国人成群结队的窝在一个角落,每当听到一个不错的招工信息,就会有专门的头头站出来,点上几个人,带着他们赶去雇主那里应聘。

    若是运气好的话,这些人一天就能够赚到几十枚菊花图案的钢镚,除开给‘带头大哥’的一成抽佣,剩下的足够他们在朔方吃喝用度,几个月后还能够存下一点钱,买些好东西回老家贩售。

    这个时代的家国观念还是很重的,像后世那种所谓的移民潮,还没有出现,大家都知道朔方有钱赚,可让他们直接定居下来,不少人还是难以接受。

    当然,也有一些铁了心要在朔方扎根的人,这些人一般都是拖家带口来的。

    对于这种有志之士,席云飞制定的章程中,便有类似的帮扶政策,年满十二岁的男丁不管,女人的话,基本都能够找到一份长期而又稳定的工作,至于孩子,直接去小学馆免费上学。

    以朔方商会目前的财力,供养一两万个孩童还是绰绰有余的,想要留住人,不大方一点怎么行,这是席云飞对马周说过的原话,如今看来,成果显著。

    朔方目前总人口已经逼近大唐几座大城,若是只算城中人口,估计也就比长安城稍逊一筹,类似洛阳、扬州、益州……已经不能与它相比肩。

    “嘿,执失思力,你快看那边的几个人,看模样像是回纥人……再看那些个……”

    执失思力将一个肉包子塞进嘴里,“血牙大哥,习惯了就好,这些人都不容易,唔,这个肉包子好吃……店家,再来两屉,还有啊,你这包子怎么这么小,莫不是欺负我们没见过世面……”

    “呵呵,壮士说笑了,小老儿这包子叫做小笼包,做大了就没这个味儿了。”

    “是吗,唔唔,确实是好吃,小笼包,有趣……”

    “听口音,两位不是大唐人吧?”店家送来两屉小笼包,也不走,直接跟执失思力聊了起来。

    执失思力与血牙相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店家好眼力,我兄弟二人都是突厥人。”

    血牙一直看着店家,见他听到自己是突厥人后扭头就走,心中暗自气恼,又觉得对方此举无甚不对,毕竟过去两国摩擦颇多,可没想到,店家去而复返,手里还端来两碗香飘飘的奶茶。

    “呵呵,既是突厥友人两位就早说啊,你们怕是吃不惯我们的豆浆和稀粥,来,这是本店新推出的奶茶,味道还不错,两位壮士赶紧试试,小老儿免费请你们喝。”

    “呃,这多不好意思啊。”

    “嗨,客气什么,我们欢迎你们还来不及呢。”

    “哦?”血牙一怔,“这是为何?”

    店家一屁股坐在他们对面,侃侃而谈道:“这事儿说来话长咯,两位若是有空,且听小老儿娓娓道来……”

    这两个人之所以非常无聊的跑到这大街上吃早饭,便是为了观察朔方的人情世故,说是要归附朔方,总是要在心里对这个地方有个大概的了解,否则回头部落里的人来了后,才发现被坑了,那他们两人可就是大罪人了,这种事情能避免肯定要避免。

    “店家,这朔方城也就这么大,人多了不是抢了你们本地人的活路吗,为什么你还那么欢迎我们这些外地人?”

    “嘿嘿,两位壮士看到那边了吧,缺人啊……朔方如今需要用人的地方太多了,小老儿家里一共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包括儿媳妇儿和女婿,一家十几口人,有十个都在工坊里上工……”

    “可是吧,这人还是不够用,郎君有规定呐,不是本地人的话,必须在朔方住满一年,才能够招入工坊中做事……哦,我说的是合同工,就是铁饭碗……呵呵,这个铁饭碗可是真的铁。”

    “这是何道理,既是缺人用,为何还要有颇多限制?”

    “这个么,小老儿也不是很懂啊……或许你们可以去问问商会的那些管事……”

    血牙和执失思力与店家打听了一番,倒也问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但这店家知道的毕竟不多,许多疑难还是要去找席云飞或者马周问个清楚才行,但一个早上也不是没有收获,最起码,等他们带着部落归附过来的时候,部落的人都能够有事儿做,生活肯定比过去还好。

    临近午时,小学馆方向传来下课铃声。

    血牙神情大喜,豁然站了起来:“终于放学了,执失思力,我要去看看我的孩子们,你要不要一起去?”

    “呦,壮士有孩子在小学馆上学?”店家意外道。

    血牙笑着点了点头:“对,我也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留在家里由……夫人照看,三个儿子都在朔方求学,呵呵。”

    店家哈哈一笑:“那感情好,我家两个孙孙也在上小学,不知道壮士的三个孩子多大,没准他们还是同学呢。”

    “大的十一,两个小点的,一个八岁,一个才六岁……”

    “巧了,我家两个孙孙也是八岁……”

    “是吗,哈哈哈……”

    执失思力张了张嘴,一时间插不进去话,年仅十六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个陌生人,为什么一聊到孩子这个话题,就好像拜了把子的兄弟一样亲切。只能无语的继续吃他的小笼包……至于孩子什么的,有包子香吗?

    ···

    春色渐浓,内城四周的护城河两岸杨柳依依。

    纷扬的柳絮随风而动,盎然的春意在淙淙流水中倒映着翠绿色的光采。

    钓鱼,烤鱼,几杯清酒,三两好友,这是朔方城最近兴起来的活动,主要是这护城河里的鱼儿已经多到影响水质的情况,城卫队不得不开放限渔令。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梢,在青石长埠上留下一副好看的影子画,妇人们用木棒敲打着衣物,不时回头看向岸边垂钓的男人们,中午能不能吃上鱼肉,这就看他们的了。

    不远处,席云飞与李渊也搭了一个台子,大号的布伞撑开一片阴凉之处,下面铺了柔软的羊毛毯,摆着矮桌,上面不但有瓜果,还有几乎美酒作伴。

    吊杆是任性十足的细竹竿,浮标是白鸽的翎羽,手柄处还专门做了防滑处理,裹了一层鹿皮,末端还有一个小吊坠装饰,这么一把钓竿,在渔具店里少说也要一枚银币。

    周边不少钓友不时投来羡慕的眼光,钓个鱼都这么奢侈,也是没谁了……唯一庆幸的是,这两人钓了半天,一无所获。

    “小子,你行不行啊……是不是鱼饵用得不对,依朕看,还是朝他们借点吧……”

    “不,我这鱼饵肯定没问题,面粉麻油,鱼儿最喜欢了……估计是你拿杆子的姿势不对。”

    “朕姿势不对,那你姿势就对了?”李渊翻了一个白眼,“你姿势没错,你鱼呢?”

    “我,鱼……”席云飞挠了挠头,探头看了看水面,“奇怪了,这水里鱼挺多的啊。”

    “就说是你的鱼饵有问题,用地龙就好了,朕从没听过用面粉钓鱼的……不行,朕去招人借点地龙来试试……”

    李渊气急败坏的丢下鱼竿,跑到隔壁几个钓鱼的青年那里,还真要来了几只鲜活的地龙,也就是蚯蚓,老家伙也不管蚯蚓恶不恶心,拉起钓钩直接把上面的面粉团子撕下来丢水里。

    “你要不要?”

    “那,那……给我也来一只试试。”

    “矫情……”

    “……”

    换了新鱼饵后,李渊将鱼钩轻轻抛入河中,不多时,那翎羽浮标就动了起来。

    看到此情此景,席某人羞愧的差点一头栽进河里。

    李渊没好气的摇了摇头:“看来你小子也不是全能的……要不是朕机灵,中午咱们可要饿肚子咯……嘿嘿,杀鱼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扑的一下,李渊娴熟的拉起鱼竿,只见一条小腿粗的大鲤鱼硬生生被他提溜了上来。

    “怎么样?”李渊将鱼提到席云飞面前晃了晃:“姜还是老的辣吧。”

    终于吃上香飘飘的烤鱼,虽然鱼肉有点土腥味,但好歹是劳动所得,两个人都吃得喷香。

    一条鱼够他们吃了,接下来两人又换成了面粉团。

    喝着小酒,吹着微风,午后闲暇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回家的路上,李渊说起西军的事情。

    “最近不少陇右的流民出现在朔方,其中不少还是前朝的官宦子弟……朕让人将他们集中到一起,打算送回长安,让他们认祖归宗……”

    “昨日马主事不是来庄子了嘛,有没有提起西军目前的位置,于阗打下来了没有……这于阗自古便是佛国,大唐信佛之人不少,可别整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席云飞一手提着钓竿,一手提着小鱼笼,活像是一个靠打渔为生的落魄小书生,衣袖和裤脚也挽了起来,不时与路过的人打招呼,听到李渊的话后,挑挑拣拣的应对了一番。

    “那些人还是让他们留在朔方吧,或许之后又用,丝绸之路开通后,我需要他们发挥余热。”

    “佛国个屁,我跟程叔还有谢老说了,所有和尚一律拉去修路挖矿,至于那些信徒……回头看情况吧,要是蹦跶得太厉害,再教他们做人不迟……”

    李渊侧着头望了他一眼,双手背负身后,沉默半响后,忽然说道:“那突厥呢,朕知道,执失部和血牙部都来投诚了,这事儿很快就会传到突利耳朵里,只怕他要坐不住咯。”

    席云飞嘴角微微扬起,揶揄道:“我看坐不住的人不止他一个吧,老爷子,你们难道对突厥没有想法……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恨不能挥师北上,洗刷掉往日的耻辱。”

    李渊登基称帝之后,一直活在颉利可汗的阴影下,连续九年时间忍气吞声的上贡不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突厥人年年南下打草谷,心里早就对突厥起了杀心了。

    他之所以能够忍到现在,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颉利可汗这个罪归祸首下了台,但怨气哪里有那么容易消除,只要有机会,他不建议落井下石,而眼下机会来了。

    血牙和执失思力率领两个部落的人投靠朔方,眼下突厥前哨几乎为零,大唐军马可以毫无阻碍的长驱直取。

    再加上最近今日,新军在陇右的战绩可圈可点,此消彼长之下,给了他无比强大的自信心。

    “这事儿我不想参合。”席云飞摆了摆手,“你们要是有兴趣,就跟何晟他们一样,自己去打,我最多给点装备支持一下,但钱你们得照付。”

    “小气……”

    “打突厥对我又没有好处,而且,现在的突厥也不足为惧。”

    李渊苦笑一声,摇着头说道:“你啊你……有时候真的让人觉得无可奈何。”

    席云飞不以为意,回应道:“老爷子,你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想想,时代已经不同了,打打杀杀的战争早就过时了,现在流行的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你觉得现在的突厥如何?”

    “……这个。”李渊停下脚步,深思一番后,方才说道:“名存实亡?”

    席云飞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只是笑而不语。

    良久,席云飞才荡了荡手中的鱼笼:“走了,晚上吃红烧鲤鱼。”

第一二五四章:跟踪,暴露

    接下来的几日,席云飞又陷入了婚礼的筹备过程当中,李渊作为他的证婚人,也不打算回长安了,拉着萧禹直接在朔方住了下来,闲来无事就到席家庄蹭蹭饭。

    萧家在朔方是有个宅子的,但两人都没去住,而是选择了王淮经营的如家客栈,听李渊说,是喜欢客栈里那些个小院的格局,再加上各种新奇的家电和家具,比住皇宫还舒服百倍不止。

    席云飞为此,还特意跟王淮交代了一番,让护庭队派了几个高手乔装成客栈的工作人员,全天候保护他们两人的安全,毕竟,客栈里住了不少外邦人,该有的防范还是要有的。

    安顿两人之后,席云飞顺道去朔方商会找马周,西军能够如此顺利的打通陇右,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取决于马周良好的后勤供给上。

    要知道那一条路过去都是沙漠戈壁滩,想要运输大量物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晟他们就算有点家财,在这些精细布局上也是两眼一抓瞎,全部都要马周来从中配合。

    “为了这次行动,何晟他们在城外盖了几个新工坊,如今招收的都是临时工……我也担心事情一了,这些人没了收入,恐怕要闹起来啊……”

    “其实,长安那边如果真的要对突厥出兵的话也好……刚好何晟他们的工坊能够有人接盘了,也省却了我很多的麻烦……”

    “昨晚啊,裴铭那小子又给我发电报……催我送人过去啊,还能有什么事儿……那中南半岛几乎拿下来了,眼下正是需要大量的人才去开拓的好时机,水泥、木工、香料师……或许还得派几个格物坊的人去看看……”

    “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准备当你的新郎官吧……青儿这两天跟我说了好几次,你真的打算一次性把她们都娶了啊?”

    听马周在那里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聊到自己婚礼的事情后,席云飞便垂头丧气的走了。

    这事儿也是有点麻烦的,木紫衣、柳如是或许不怎么在意,当然啦,也不是真的不在意就是了,只是相对于其他几个丫头来说,她们面对的内外部压力都要小很多。

    最麻烦还是崔莺儿,毕竟是五姓七望出身的大家闺秀,最近一段时间不少闲言闲语传了出来,其中有人明褒暗贬,暗指自己是仗势欺人之类的话,不然,堂堂五姓嫡女怎么可能给你做妾。

    对此席云飞也是无言以对,其实在他自己来想,对崔莺儿是有点喜欢的,但若真要选择一个做老婆的话,这么多女人当中,木紫衣、虞香兰,此二女才是最佳的人选。

    其他如欧阳玉梅,性子有些跳脱,好胜心非常强,对人对事也喜欢直来直往,并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席家往后肯定是一个需要传承的大家族,作为家母的人选肯定尽量完美一些才好。

    柳如是的话,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人选,知书达理,德才兼备,算是良配,但她毕竟不能生育,这一点放到后世很多人都接受不了,更不要说这个时代了,所以作为正妻也是不妥的。

    然后就是崔莺儿,若是不考虑自己,单是从外面人,包括家人、友人、还有一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来看,五姓七望出身的崔莺儿或许才是正妻的最好人选吧。

    没有办法,这个时代将五姓女的高度拔得太高了,诚然她们也有相应的资本,但感情这个东西呀,真的不是说合适就能够凑合的,席云飞身为一个穿越者,也不可能任由别人左右自己的选择,哪怕这个人是席开山、刘氏、席君买……

    至于阮青玉、月娘,虽然得了她们的身子,但要说感情嘛,或许是真的没有多少,只能说尽量不去亏待她们,往后由木紫衣出头,将她们招入家中当个同房丫鬟之类的吧。

    时间是贞观二年,四月初九,谷雨,距离清明已经过去十五天。

    这几日的降水明显增加,田中的秧苗初插、作物新种,乃是最需要雨水滋润的时刻,正所谓“春雨贵如油”,这段时间雨下越多,作物就长得越好。

    朔方城外的田庄里,几乎每天都能够看到成群结队的庄户,在田垄上跳着欢快的舞蹈,这是祈祷丰收的仪式。也有青年妇女走村串亲,有的到野外走一圈就回来,寓意与自然相融合,强身健体。

    谷雨前后,也是牡丹花开的重要时段,因此,牡丹花也被称为“谷雨花”,“谷雨三朝看牡丹”,赏牡丹成为人们闲暇重要的娱乐活动。

    这么好的悠闲时光,席云飞当然是不会错过的,一大早起来便开着车赶到了如家客栈,却不是来找李渊和萧禹二老的,车子在停车场停下后,便有一道白衣身影钻了进去。

    “慢点,小心磕到头……把安全带系上……”

    席云飞今天开的是造型奇特的特斯拉,这辆车好几个月没开了,席云飞去长安期间,车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趁着这两天下雨,刚好拉出来洗洗,如今也算是光亮一新。

    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出了城,时间还早,路上的行人不少,货车却是不多的,再加上这辆车造型奇特,识货的人一眼就认出了是席云飞的私人座驾,远远的就避了开来。

    行驶在一路向北的马路上,听着音响里提前录制好的优美琴曲,车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旖旎。

    “语嫣,你爹怎么说……他同意了吗?”

    席云飞的声音有些心虚,毕竟有些理亏,此时目视前方,都不敢回头去看副驾驶座的王语嫣。

    却听王语嫣沉默半响后,声音清亮的应道:“我爹和大伯都不同意,他们让我等个一年半载……不过,我是想的,她们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少女的后半句是凑过来说的,湿热的鼻息让席云飞恨不得将车子停在路边,然后……嗯。

    回过头看了一眼含情脉脉的王语嫣,席云飞半是安慰半是玩笑的说道:“既然你爹和王家主都不同意,那就还是算了吧,晚个一年半载进门也好,反正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是吗,你真这么想?”

    “哦,那你是还有其他想法咯!”

    “我,我才没有……唔,危,危险啦……唔啾!”

    ···

    ···

    雁山,又名雁岩,因山顶有湖,芦苇茂密,结草为荡,南归秋雁多宿于此,故又名曰:雁荡山。

    春季的雁荡山,是一个明媚盎然的好地方,鸟语花香,生机勃勃,常有各种各样的鸟类穿梭于群山翠峁之中,与那满峰的姹紫千红相映成辉。

    北雁荡山的崇山峻岭之中,有一条羊肠小道,上依绝壁,下临深谷,可堪入脚,一路蜿蜒向上,一阵山风呼啸而过,掀起崖上枯藤新枝,露出黑灰色的火山岩壁。

    此时,空山之中寂寂无语,鸟息虫偃泉流无声,小道下方遥遥露出几道身影,落在这空山之中,显得分外惹眼,脚步声渐响,只见得五六个黑衣青年,在一个老者的带领下,沿着蜿蜒小道,健步而来。

    老的约莫五十来岁,身形单薄,却能看出精神矍铄,略微黝黑的脸膛上两只眸子闪闪发亮,少的几个丰神俊朗,面如满月,眉目略显青涩,长着细细茸毛的嘴边挂着滴滴汗珠。

    “五爷爷,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芪妹带回来……大伯,呃,钜子可就芪妹一个子嗣了……”

    走在最后头的青年抬起手臂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与走在前面的老者朗声问道。

    那老者脚步不停,颌下山羊胡似乎动了几下,“少成,此事休要再提,一切等回去再说。”

    青年‘哦’了一声,走在他前面的一个青年回头看他,说道:“其实芪儿不回来才是最好的呢,我们住在山里什么都没有……总不能让她跟我们回来吃苦……”

    “但是,但是……”后面的青年摇了摇头,不认可的说道:“大伯一个人多可怜啊,当年为了咱们顺利逃出来,大伯一家死的死,散的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不能相认。”

    “你小子……钜子自有打算,你瞎操心什么啊。”这是走到倒数第三个的青年,年纪相较后面二人要大上不少,“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小时候就你跟芪儿最是要好,可当日你也看到了,她早已经不认得我们,那年芪儿才三岁,你们的婚约……”

    一行人拐过山角,却不曾发现他们身后还有两人紧随其后。

    黑衣打扮的二人趴在山壁中,借着枯藤的掩盖,亦步亦趋的循着小道慢慢往上走。

    “小九姐,你说他们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啊?”

    “我怎么知道。”

    “小九姐,你别这么大声说话,小心被他们听到……我总觉得这群人有问题,当初在长安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们鬼鬼祟祟的,后来那个老头去认亲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走在前头的瘦弱身型顿了顿,蹙眉道:“你又偷偷潜入公主府了?”

    后面的人心虚的点了点头:“那我不是为了主母的安全着想嘛,当时你也看到了,这群人到处找人问主母的消息,我怕他们心存歹意……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暗九一脸生无可恋的吐了一口气:“你看到什么了?”

    后面那人犹如顽童一般的扬了扬头,好似跟姐姐打了一场胜战的小屁孩:“我看到公主姥姥对那个老头下跪了,而且公主姥姥还哭了呢。”

    暗九蹙眉道:“说了多少次,别叫公主姥姥。”

    “为什么不能叫,她是主母的娘亲,我叫她姥姥很正常啊。”

    “反正你不能这么称呼……对了,你刚刚说公主殿下给那个老家伙下跪了?”

    “对啊,对啊,而且还哭了,哭得可伤心了,我差点从房梁上跳下去安慰她,那个糟老头子也不知道什么人,说了几句话就把公主姥姥惹哭了,简直坏透了。”

    暗九停下脚步,回过头气鼓鼓的看着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后者愣了愣:“我,我忘了……”

    “吃饭你怎么不会忘。”暗九抬起手来就要打,可一想起自己现在还在跟踪任务中,“下次再敢忘事儿,你就自己离开暗部吧。”

    “我,我不敢了,我才不要离开暗部。”

    “嗯?”暗九还想教训几句,忽然耳廓一动,猛的回头看向小道尽头。

    “怎么了?”

    暗九朝他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沿着崖壁快速前冲出去,临到山道拐角的时候,忽然放慢了脚步,谨小慎微的紧贴着崖壁,探头看了一眼。

    她的视线先是左右扫视了一圈,最后停了下来,似乎在努力倾听什么声音的样子,约莫三四个呼吸,陡然抬头朝山崖顶部看去。

    那后跟着来的少年见状,也跟着仰头望去,接着瞳孔里露出惊奇不已的神色。

    视线中,一个巨大的篮筐在一根粗麻绳的牵引下,慢慢朝崖顶往上升,而他们跟踪的那几个人,此间就在那巨大的篮子里。

    “这,这是什么啊?”

    “嘘!”

    暗九俊秀的双眉紧紧皱了起来,双拳握紧,看了一眼已经走到尽头的羊肠小道,心里暗自斟酌起接下来的行动,是回去报信,还是继续跟,如果继续跟的话,要怎么上去才能不被发现。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头顶忽然想起一道和蔼可亲的声音。

    “呵呵,两位小友何妨上来一叙……”

    暗九闻言,整个人如同炸了毛的小花猫,她自认为自己的警惕性已经很高了,一路跟来,对方都没有表露过任何不对劲的举动,也就是说,自己的跟踪不可能被他们发现才对。

    “小九姐,我们跟他们拼了。”少年双手握着腿上的武器,右手是一把手枪,左手是一把匕首,小脸上也不是方才天真的目光,涂抹了颜料的神情看上去略显狰狞。

    暗九朝他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已经停止上升的篮筐,最后摇了摇头,与那篮筐里的人说道:“老先生,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授命前来探查你们的底细,你们去找的人……是我们的主母。”

第一二五五章:感谢阿拉

    “关于木姑娘家人的探查,本来是护庭八队的任务,这事儿说来有些波折……跟丢了好几次,那群人很不简单……”

    春日的下午,暖阳,树荫,红泥火炉,茶香袅袅,席云飞与大哥席君买相对而坐。

    “暗部接手后,我让他们偷偷在对方的随身之物上安装了信号装置……不敢跟得太近……”

    席君买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些沙哑,带着点疲惫,拿起茶杯将热茶一饮而尽后,皱起眉头看向席云飞:“爹说他们或许是一支神秘的力量,类似门派,又凌驾于一般的绿林组织。”

    “有这么夸张吗?”席云飞歪着头,半个身子靠在扶手上,“那现在呢,跟丢了?”

    席君买放下杯子,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小九跟着呢,暗部的人不敢靠太近,我派了一支二十人的小队……昨日已经出了鹿城地界,看方向应该是朝雁山去了。”

    “这么神秘?”

    “是啊,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

    “西军那边什么情况了?”

    “还算顺利,第三次补给已经送过去了,这次朔方商会派了几个负责人过去。”

    两人说话的时候,席云飞抬头朝西北方向望去。

    视线越过山岳一般横亘在晴空中的云彩,大地仿佛急速快进的影像一般,由苍翠的群山逐渐变成空旷的原野,从绿色到青黄的渐变,从戈壁到黄沙的衔接,最后是漫山的白杨林与巍峨的大雪山……

    三艘飞艇在生发嫩芽的草地上缓缓降落,巨大的风压卷起漫天的飞絮,恍若晴空白雪。

    裴明礼有些错愕的跳下飞艇,眼前迎接他们一行人的队伍实在太过可怕,乌泱泱的一片,一眼望过去,全部都是人头,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人群中看到谢映登的身影。

    连忙带着几个管事迎了上去,裴明礼恭敬的与谢映登、程咬金等人一一问候。

    谢映登神色有些歉然的说道:“本想把这些人隔开的,可转念一想,左右你也要跟他们碰面,便干脆让他们来凑个热闹了……这些都是西域诸国的商贾,其中几个实力不错……”

    听到他的提醒,裴明礼回头看了一眼,几个高鼻梁的胡人朝他行了一礼,其中一个面容俊朗的中年用不是很标准的官话说道:“塔尔班见过尊敬的大唐主事阁下。”他压根不知道主事这个称呼的意义,此时说出来,全凭一股子敬意。

    裴明礼呵呵笑着回了一礼,拱手道:“客气了,我姓裴。”

    “哦,尊敬的裴主事。”

    塔尔班欣喜的看着裴明礼,特别是裴明礼身上的衣服,准确的说是布料,因为朔方没有这方面的禁忌的,给主事级别的衣裳便主要以紫色为主,再以银色的纹理或者纽扣作为点缀。

    谢映登拍了一下裴明礼的肩膀,道:“那你们聊吧,我先去看看这次补给的物品。”

    等他走后,裴明礼看向塔尔班一行人,心中暗自斟酌了片刻,才说道:“几位若是有意,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一聊。”

    塔尔班蓝色的瞳孔瞬间亮了起来,赶紧说:“正有此意,尊敬的裴主事,我已经在城中安排了一桌酒宴……”

    “那你们等我一下。”裴明礼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与一旁的几个管事交代了几句,其中一个管事看了一眼塔尔班等人,嘴角扬起一丝隐晦的笑容,转身便朝飞艇跑去。

    不多时,嘈杂的人群中,响起一道惊呼声,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方才那个管事骑着一架沙漠地形车轰隆隆朝他们急驰而来。

    塔尔班一行人吓了一跳,那地形车的造型在他们看来堪比巨兽,两个巨大的车灯便是巨兽的双瞳,四个轮子又粗又大,扬起漫天的烟尘,堪比兽群狂奔的场景。

    “危险,危险……”塔尔班急忙去拉裴明礼躲开,却被裴明礼躲了过去,待到地形车停在他身前,才笑着说道:“塔尔班阁下,还请在前面带路。”说着,直接登上了副驾驶座。

    地形车只有两个位置,其实几个管事自觉的加入塔尔班一行人,骑上了他们的骆驼。

    一路上,地形车吸足了目光,成为继飞艇之后,于阗城又一道令人震惊的风景线。

    招待裴明礼的地方,设在于阗城中最豪华的一间客舍,精致的石雕,华丽的毛毯,众人围着一堆美食席地而坐,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吃饭都是手抓,唯一的餐具的是几把银质匕首。

    裴明礼有些不习惯,左右看了一眼朝管事指挥了一声,后者便命人送来了矮桌和精致的玻璃器皿,还有一瓶果酒,用最为白净的瓷器装盛,阳光透过天窗照射进来,白瓷清透到能够看到里面的液体。

    管事与裴明礼相视一笑,接着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白瓷菜碟,没有任何花纹点缀,可塔尔班那群人就是挪不开眼睛……

    裴明礼拿过一个玻璃酒杯,给塔尔班倒了一杯果酒,道:“来,试试我朔方产的美酒,看看是葡萄酒好喝,还是这青柠酒更容易入口。”

    塔尔班受宠若惊的接过杯子,先是上下打量着杯子的材质,“水晶?”他瞥向身旁的几个同伴,见他们一脸羡慕,顿时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学着裴明礼的模样,用中指和无名指夹住杯脚,手捧着滑润剔透的杯子,小口的尝了一下。

    “唔,这酒……不酸?”

    裴明礼听到这声评价,便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笑而不语的示意管事再给他倒一杯,至于其他人,他连理都不理,全程自带优越感,眼里只有塔尔班一个人。

    王对王,将对将,裴明礼身旁的管事早已经准备了几瓶果酒,这种青柠酒加了一些佐料,度数大概也就是十来度左右,入口有淡淡的青柠味,还有丝丝甜腻,回甘之后才是酒香。

    至于这个时代的葡萄酒,那种又酸又涩,还充满杂质的液体,在朔方根本就没有人喝。

    塔尔班身后,一个专门做葡萄酒买卖的胡人,在喝了一口果酒后,整张脸都耸拉了下来,他这次带了不少葡萄酒过来,如今喝了这么甘甜的果酒,那些葡萄酒都可以倒了。

    不甘的情绪酝酿了一杯酒的功夫,随即便烟消云散,诚然葡萄酒是卖不出去了,但这什么朔方商会有这么多的好东西,随便带一点回去卖,只怕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此时,所有胡人的心里只有一句充满庆幸的话语:感谢阿拉,这趟来得太值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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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之盟前夕,席云飞魂穿为席君买胞弟。为了提升生活水平,利用金手指大搞乡村建设。主角智商平平,不装逼,不上战场,不理朝政。没事就喜欢整点吃的喝的,再改善一下居住环境。当然,毕竟是主角,总是要为这个时代做出一点贡献的,喜欢这类网文的朋友,欢迎光临!!!大唐第一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第一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第一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