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第二十列的出现
不得不说，人魔的诞生，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而从此事上，或许你对遁去之一的领悟，能够更上一个台阶。
从这个角度看，或许你就能够明白，为什么道魔之争，几个量劫的时间，也没有结束，根本性的矛盾，想要解决，谈何容易，革命，就没有革自己的命的说法，那叫改革，最多在前面加上一个前缀——深化。
当道祖率先破坏大道的规则，以自己心意改变大道运行的时候，大道就已经不再是原本的大道了，大道是否还是三千条，就未必了。
诸如杀戮，吞噬等大道，能够借着天魔侵伐，进入诸天，或是借着修士祭拜，引入其中，也不过是昙花一现，须臾不见。
一般修士，在说到，大道三千的时候，都是将这些大道给排斥在自己的计算范围之外的。
到了之后，大道在修士口中，有了隐显之分，动静，快慢，荣枯，轻重，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世界，但是一般人，又有几人会注意到，都是默默无闻，此所谓隐道，而所有的本源之道，都是显道，修士基本上都去修炼显道相关的大道了。
特别是随着原始界陆崩溃，天地灵气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很多本源之道，也有了许多的变化，诸如焚皇修习的焚之大道，便是火之大道的分化。
修炼的人多了，也就成为了新的大道，而一些隐道，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就没有几人领悟过，更不必说传承下来。
隐的越隐，显得越显，隐道逐渐为显道代替，而且因为领悟隐道之人，往往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供参考，修炼之途，也就更为艰辛，以至于后世领悟隐道之人，都被称为无用之人。
只是，如果不是这些“无用之人”，隐道无人所知，那么其作用也无人得以窥见，该是天地多么大的一个缺失呀！
天地本就是多样化的，全部是一色，岂不是极为无趣，只是这个道理，后世之人，因为修道水平随着灵机水准下降，连带着修为上的见识也一并下降了。
吴毅领悟的虽然是静之大道，但是走到而今，也深刻地意识到本源之道与所谓的隐道，并不是泾渭分明的存在，哪怕是一块石头，也是显道与隐道并存而生的。
世界不断地发生改变，即便是去询问道祖，天地之中的三千大道，究竟是哪三千条，恐怕他也回答不出来。
这是神通层面的，或者说超凡层面的大道改变，中古及近古崛起的人道诸位大贤所提倡的许多准则，诸如宽恕，仁义，霸道，利道，很多，也早已随着人道的传承扩张，变成天地之中显道一样的存在。
只不过，道门对此一直不承认而已，但是今世佛门却是承认的，他们所谓八百旁门，很多就是直接取自人道提倡的道义，或者说天理。
为了争取人道的支持，如今，道门的口风，也发生了改变，变得模糊不清，或是就是明面上不同意，暗地里允许弟子修习这些，越来越多的仙道门派，有着很深的人道色彩，这一类宗门，很重要的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是以书院命名。
世界，越来越多元，大道三千，也逐渐成为了一个代指，对生灵而言，是一件好事，因为有了更多可以选择的道路，不必拘泥于一道。
人道中人，若是学问做得好，借来人望，十数年甚至是更短的时间，就可以成为大贤一样的存在，这在仙道或是神道之中，那是难以想象的，阶级有着足够的流动性。
作为生在当下的普通人，你必须感谢这个时代。
回到智天玄身上显现出来的大道道象，就让吴毅觉得其中，有着很深的人道印记，是万民生息的场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循时而为，不违背阴阳五行。
但是为何或达到这个地步，是仁道，是王道，是霸道，还是其他，吴毅还没有看出来，但是生灵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只不过，吴毅可以肯定的是，智天玄身上的人道印记，与自己祖父主张的以法治国，严刑峻法，严明赏罚，是不一样的，更多地带有一丝天命不可违抗的意志。
智天玄身外环绕的道象，不是不存在王朝迭代，随着与吴毅对抗的持续，道象也发生了变化，狼烟四起，兵戈遍地，生灵涂炭，一派地狱景象。
大战罢休，新迭代的王朝，会更换旗帜，会改变服色，会改变礼法，历法，刑法，堪称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是，如此巨大改变，百姓却不见一丝慌乱，如何改变的，就如何接受，很快就适应了下来，越战越强。
五行循环，是阴阳家的印记。
吴毅心中有了一丝猜测，不过，还有待继续验证。
凭借两重道象，已经无法与智天玄的煌煌大势对抗，吴毅在开辟属于自己的第九千行的时候，两重道象，一齐崩灭，化为五行循环之象，有了化育天地的趋势。
洞天上真，寿元上限，也就是万年，除非有上等仙器，或是仙人强行续命，否则，天劫降临，魂飞魄散，是大概率的事情，侥幸不死，成为散仙，也几乎绝了成为真仙的机会。
时间推移，棋子纷繁，地陆，山峰，海洋，森林，天地有了一个雏形，只是，还是一片死气，没有真正的生灵存在。
吴毅冷静地开辟了自己的第一万行，虽然，他现在还没有认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过，外间的天地，却因为这一子落下，而风云忽变，只不过，还在下棋观棋的几人，似乎没有察觉到。
智天玄嘴角闪过一抹笑容，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不枉自己昔日授尽所学，果真有着仙人之资。
磅礴的气势自智天玄身躯之中冲起，棋子自无名之处出现，而这一次看见棋子所在，吴毅又再次震惊了。
这一次，智天玄，竟然开辟了第二十列，做到了吴毅之前很想做，但是一直也没有实现的事情。
第七百二十五章:三道化用
因为第二十列的出现，需要棋手需要同时领悟对手的大道，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如此一来，棋局的变化更多了。
第二十列的出现，不仅意味着智天玄在对弈的同时，将吴毅领悟出的静之大道，熟悉大半，而且具有了化用的能力。
就棋局大势，或是说，背后争执的道象而言，二者在棋局初泾渭分明的地盘，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二者各不相同的道象，也发生了交集，开始了近身搏斗。
数以十万子计的铺垫，终于开始了最为精彩的中场搏杀，围棋之中，若是双方在开局时没有分开巨大的优劣，那么，中场，将是最为精彩的部分，最后收尾的时候，只要不犯差错，基本上，棋局胜负已定。
换而言之，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而外界，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不过，那样又如何呢？岁月在指尖流过，悄无声息。
智天玄这一手带来具有划格局一样的巨大改变，他身后王朝道象，浩浩大军，滚滚铁流，随着棋子之间的联系，攻入了吴毅演化尚不完全的世界。
甫一进入，即是势如破竹，带来了翻天覆地一样的改变，倒不是说山川海洋这些具体事物，而是说，世界的深层次逻辑。
智天玄所执掌的阴阳家印记，随着兵锋的进入，无限漫延着，吴毅古老的五行循环模式，在这个新兴的对手面前，竟然没有一丝反手之力，被压制地死死的。
这样下去，即便是日后演化出洞天，乃至于成长为世界，也难以除去智天玄灌注于此的阴阳家印记。
阴阳循环轮转，五行相生相克，一切的规则，限制地死死地，没有一丝的变数，世界，就好像一个上好发条的机器一样，如何演变，只要灵识足够，就能够无限演算下去。
这种局面，是吴毅第一次遇上，好似比吴毅而今最厉害的手段，也要先进上至少一个量劫，一应手段，没有半点作用。
智天玄，将仙道手段与人道手段，并合为一，化用至斯，甚至于，其中还有神道的影子。
能够将这三者合并在一起，可不是丹鼎道之中，对于气力法三者的并合使用，仙人神三者，体系就是不一样的，化用若斯，智天玄不愧是一气门难得一见的英才。
吴毅演化出的道象，还未持续多久，就要陨灭，吴毅自是不甘心的，危急关头，精神无比沉着冷静。
他不知道为什么人道，仙道，神道三者化合在一起，竟然有这般奇效，但是却不妨碍他抄作业。
他有心魔身在，对神道的领悟，绝对不弱于智天玄，至于人道，在帮助自己亲人建立真正人道王朝的时候，也是深入研究过，又不是什么深奥的道理，即便是三岁儿童，背诵过其中文字，也能够有所领悟。
人道的门槛，本来就不高。
仿照着智天玄的手段，吴毅尝试将三者融合，逐渐，吴毅的身上，有了与智天玄身上相似的气息，好似浸入人道颇深，而意志，却是与智天玄大相径庭，主张的是人定胜天，制天命而用之，而非天乃绝对。
在这股意志的影响下，道象之中，化生出一些普通的生灵来，快速进化着。
依靠空间换时间，吴毅争取来一些的时间，而这些时间，也足以这个小天地之中，出现最为原始的人族。
当兵锋到来的时候，这些弱小的种群，已经出现了部落制，在法家先进观念的影响下，无数部落，化合成为一个巨大的集团，在强大外患面前，中央高度集权，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虽然还是因为数量，比如兵器水平，通信水平，以及后勤等各种原因，败多胜少，但是不可否认，这场单方面的屠杀，终于变成了拉锯战。
终于能够挡住庞大的受阴阳家思想影响的军队入侵，吴毅如释重负，接下来，就是游击了，我的主场，进来了，就不要出去了。
棋子依旧在落下，反应在道象之中，则是演变为一道道军令，一道道政令，一处处工程的搭建，动辄关系数十上百万的人生计。
棋局行数超过一万，列数也在逐步扩大，战线越拉越长，是对心神的考验，也是对大道的考验，一处错误，就有可能溃于蚁穴。
是人道之中，阴阳家与法家的对决，也是神道西山神君与心魔身的对抗，仙道之中智天玄与人身的对抗。
吴毅与智天玄，借着定运盘，开始全面对抗，手段迭出，身躯远在明月界的心魔身，也不得不被卷入此局之中，对外说是闭关。
而吴毅人身与心魔身合力之下，智天玄还是不见颓势，已经暴露出来了很多事情，智天玄，绝不是如同吴毅所想象一样的人，失意潦倒。
失败之人，哪怕回到现实之后，并没有大碍，但是心中荆棘已生就，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拔下的，一旦磋磨于此，可能对于日后的仙路，也有着极大的不利影响。
所以，到了这一步，无论是吴毅还是智天玄，都不可能退步。
棋子，一个又一个落下，冷汗一滴又一滴，无论是吴毅还是智天玄，此刻，模样看起来都差不多，青筋暴起，双目通红，看起来吓人无比，好像生死之争一样，最后只能够活下来一个人。
这一幕，让观棋之人——月琉璃，十分担心，但是以她的修为，根本无法涉足他们二人之间的棋局。
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彻底成为了局外之人，一步棋，想要看懂，需要耗费数步，甚至是数十步的时间，完全就是看着二人落子，没有之前的参与感。
神道，仙道，人道，三大战线，持续纠缠着，虽然月琉璃不知道具体趋势，但是却能够察觉出吴毅除了在神道之中，有着几分优势，在其他两道战线，都是劣势，好几次险些崩溃。
而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智天玄曾经就是洞天上真，只不过因为一些隐秘而不为人知的事情，跌落这个修为而已，但是见识还在，而他对人道阴阳家的典籍，肯定也深入研究过，不是吴毅这种半吊子可以比的。
第七百二十六章:智天玄的**
在棋局扩大到一千列，万五千行的时候，二人，谁也落不下子了。
原因无他，精气神耗尽，没有灵气演化出棋子了。
三道战线依旧在抗衡着，非要说一个胜负，应该说是吴毅逊色一分。
从之前近乎疯狂一样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吴毅与智天玄互相看着对方的丑态，头发蓬松，衣衫散乱，冠带飘乱，不由得哈哈大笑，畅快淋漓。
只是，声音之中，有着掩饰不下去的虚弱。
而此刻，定运盘上的线条，即便是筑基修士，也未必能够分清，更不必说其中蕴含掺杂的大道领悟及相关意志。
“吴毅！”欢笑之后，智天玄忽然郑重地唤了一声。
吴毅急忙压下嬉笑的神色，回应道:“师尊若有吩咐，弟子定不推辞，刀山火海也给你拿来。”眸子之中，清澈见底，没有半点虚伪做作的姿态。
“一老朽之人，只待天命之年，又需要你帮什么忙呢？”智天玄笑着回应道，“我只是想要和你说，我能够传授你的东西，这回，已经全部告诉你了，日后的路——”
心情突然有些压抑，吴毅故作笑态，打趣道:“师尊乃是不世出的天资，定然还有许多宝贝没有给我，怎么，舍不得哪些宝贝吗？”
本来也显得有几分感伤的智天玄，被这一闹，也不想说之后煽情的话语了，佯怒道:“你这孽徒，人家收徒弟，早请安，晚报告，你不尊师也就罢了，还不安分，要我不时给你擦屁股，有你这么当徒弟的吗？”
“那是公公。”吴毅弱弱地回应了一句。
吴毅不说还好，越说智天玄越是生气，指着吴毅的鼻子骂道:“人家徒子徒孙，一个个都对师祖敬仰万分，你倒好，收了徒弟也不让他来看我，是不是觉得我转修了神道，就管不住你了是不是？”
智天玄骂吴毅上头起来，之前的虚弱神态，也消失不见，变得生龙活虎，好像要抓住吴毅狠狠教训一顿一样。
吴毅张嘴欲言，自己当初准备厚礼，派单慧来见智天玄，是智天玄闭门不见，如今竟然怪在他的头上，真是背锅，太无奈了。
“凡人要是在我这个年纪，早就儿孙满堂了，如今不说儿孙，便是徒孙也没有看见。”忽地，智天玄好像想到了什么，话风一转，盯着吴毅道:“话说，你真的没有建立世家的心思吗？”
建立世家，就需要开支散叶，越是大的世家，枝叶就需要越茂盛，也就是要越后宫，道侣成群。
之前一直看吴毅笑话的月琉璃，忽地低下臻首，面上红了三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话题会转得怎么快，身子转了三分，但是脚步就是挪不动，显然也想要知道吴毅的心意。
吴毅指天立誓，推辞道:“我一心大道，暂时还没有别的心思。”
智天玄看了一眼缠在吴毅身上的情丝，不屑地哼了一声，口是心非，“我给你的机会，你不要就算了，日后不要后悔。”
与月琉璃独处的时候，尚且说不出口，现在有智天玄在一侧，更是没有可能。
对此，智天玄也是无奈，不知道自己的徒弟，还要等待多久，才能够化去心中的猜忌之心，将自己的内心锁死的人，想要打开，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够完成的。
从修炼的角度，或是从利益的角度看，月琉璃绝对是吴毅的良人，但是，习惯了从利益思索的人，就会在想，对方，会不会也因为利益而背叛自己呢？
说得好听叫谨慎，不好听叫做被迫害妄想症，但这就是吴毅，看透了很多，也没有看透很多。
“你对弈良久，这几日就先在山上歇息一些时日，过几日再走吧！”智天玄淡淡道。
暂且拜别智天玄，吴毅取走定运盘，前往山腰处的居所，那是智天玄专门开辟来招待客人的地方，虽然平日客人稀少，就是一些主要时间才人满为患，但是内中还是一尘不染。
进入房舍，吴毅坐在床垫之上，疲惫感涌上心头，很快就睡去了，不知道有多久，吴毅没有睡眠过了。
而这一场棋局，确实耗费无尽心神，需要好好恢复一下。
看着吴毅与月琉璃远去的背影，智天玄心口之中，一块闪烁着灿烂星光的，好像石头一样的宝物显现而出，澄澈明亮。
智天玄不知道这块石头一样的东西，叫做什么？但是他知道，在这块石头之中，封印着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一件事。
而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见到吴毅与月琉璃郎才女貌的景象，或许，智天玄就会永远忘记，这块石头之中，还会封印着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呢？智天玄凝视着石头外，略显梦幻的星光，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强，有越来越强烈的**，去感知其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或许，这样我就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了吧！智天玄苦笑着。
犹豫良久，智天玄暂时还是放弃观看的心思，打算先将自己的精气神修养回来再说，到时候好生沐浴，洗尽凡尘污垢。
如此，一月过去，吴毅单是恢复心神，就耗去这么长时间，不过，若是能够将与智天玄对弈时的收获，彻底巩固，自己说不定能够就此成就洞天境界。
醒来的时候，吴毅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眉宇颤抖的时候，那道目光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了，急忙移开目光。
“麻烦你了，竟然替我护法。”吴毅睁开眼睛，身旁仅月琉璃一人而已，掩饰之前的尴尬，感激道。
“界主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月琉璃此刻的语气，回到了吴毅最初见她的时候，冰冷无比。
想来是自己之前的话，伤了她的心吧！这情劫，当真是难解，密密麻麻，越搅越乱，以吴毅目前的历练，还不至于解除此劫，看别人的经验，倒是有不少。
“去拜见师尊吧！也该回返炎玄天池了，下了一局棋，竟然花了十三年的时间。”吴毅言说的时候，半是无奈，半是震惊。
第七百二十七章:眷属
对弈耗费十三年，难怪听说大能之间斗法，都是以年月计算，今日下一局棋，就花了十几年。
不过，也正是因为吴毅而今的思维，还是停留在近乎凡人的层次，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寿算已经是普通凡人的数十倍，远不必如此担心。
时间还真是不值钱呀！不过，这样的事情，以后一定会更加地频繁，总有一天，会适应的。
闻听吴毅此言，月琉璃默然不语，随吴毅去拜见智天玄，只是，身子间隔的范围，隐约之间，已经拉开了一个身位，走的越远，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是远，疏离感，不言而喻。
以前唾手可得的人，如今，似乎要离自己远去，吴毅没有回头看，不过心中或多或少有了一层异样的心思。
还是在山巅，神殿背后，那处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吴毅再次见到了智天玄。
只不过，这次再见智天玄，吴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发生了改变，以往的智天玄，好似真的没有了向上之心，等待因果轮回的一日，活得潇洒恬淡。
而这次，智天玄看见吴毅与月琉璃成双成对的样子，单是一对眸子，就蕴含着许多内容。
那是强烈的渴望，是杀意，是爱意，是恨意，是无法言喻的痛苦，只不过，为什么智天玄要在吴毅面前展露这些情意呢？是无意，还是有意，吴毅心中好奇而困惑。
难不成，和师娘有关吗？只不过，昔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吴毅心中思虑着，一边礼拜道:“师尊安好。”
智天玄深吸了一口气，之前那强烈的意志，好似随风消逝一般，捉摸不到半点痕迹，以至于吴毅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感应错了。
智天玄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来，带着几分欣慰之意，问道:“精神恢复了吗？”
吴毅微微颔首。
闲聊几句，智天玄突然道:“既然如此，那就早些回去吧！早日晋升洞天，也多一重保障。”言罢，智天玄转过身去，一副送客的姿态。
吴毅喃喃，想要说一些什么？但是话语到了嘴边，却化作淡淡地一声叹息，长跪在地，道了一声，“谨遵师尊之命！”
就在吴毅准备离去的时候，智天玄突然叫住了他，“吴毅！”
“师尊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吴毅郑重万分地问道，师尊是打算告诉自己师娘的事情吗？
“大丈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猜错了，吴毅隐隐猜出智天玄言语之意，沉默片刻，凝神静气，重重枷锁被打破，有些散乱微妙的情丝，猝然收紧，吴毅重重答道:“是！”
吴毅转身看向远处等候自己的月琉璃，不料月琉璃的目光，也正好看向吴毅，目光交汇，目光习惯性躲闪的吴毅，这次没有继续躲闪，无比坚定。
起身走向月琉璃，挽了好几次，才将月琉璃的玉臂拿住，半推着娇羞的她前往师尊身前，恭恭敬敬地朝智天玄行了大礼，“天地，师尊在上，还请见证我二人结为道侣！”
“声音太小了！”智天玄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
“天地！师尊！在上！还请见证我二人结为道侣！”声音震碎了九霄之云，远远传荡开去，飞鸟惊诧，树木震颤，将自己的心意与意志，镌刻在这方天地之中，数十载也未必会陨灭。
智天玄满意地点了点头，既而看向月琉璃，道:“我这不成器的徒儿，面皮紧的甚，总算是让他开口了，不过，你要是不喜欢他了，大可此刻言明，我帮你推了此事。”
“我愿意。”月琉璃用细若蚊吟的声音，回答道，三个字尚未说完，脸就红了大半。
智天玄笑容满面，半皱的眉宇尽数舒展开来，调笑道:“我想你们也不愿大操大办，呼朋引伴，不过，倘若心意坚定，何妨镌刻于天地之中，为众生所见证！”
吴毅与月琉璃一起，将之前的话语，喊了一遍，智天玄大袖一挥，引来漫天鸟雀，走兽成群，尽数在歌颂这对新人喜成连理。
困扰吴毅多时的爱情之劫，就这样破灭了，凝练的情丝，也消失不见，倒不是说二人之间的情意也消失不见，而是更近一层，心意相通，不需要情丝相连。
毕竟从很久之前就认识在一起，更是利益共同体，风风雨雨，非等闲一二字可以尽数概括。
智天玄看着吴毅与月琉璃相互拥抱的场景，依旧笑着，不过，笑着笑着就哭了，是欣慰呢？是感动呢？还是想起了自己往昔呢？答案，或许只有智天玄一个人能够明白。
吴毅回过神来，放开了怀中的伊人，对智天玄道:“师尊竟然哭了，倒是少见，可为日后谈资矣。”
智天玄急忙转过身去，以灵气逼尽泪水，正色道:“哪里，风沙太大，一时间迷了眼。”
“这可是万丈神山之巅，哪里来的风沙，能够飘到这个高度上？”吴毅毫不留情地揭穿着。
“本来是没有的，不过都是这些禽鸟，将沙子带上来，都怪他们。”智天玄继续狡辩。
而吴毅嘿嘿笑着，不再打趣，当然不是因为他好心，难得看师尊出丑，以吴毅以往的性子，定是要好好取笑一番。
但是现在身后多了一只温柔若水的手掌，指甲锋利，扎进血肉里，让吴毅明白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与地位，似乎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为所欲为了。
智天玄借着招待婚礼以及要送月琉璃礼物的借口，留吴毅多住了三日，期间美酒珍馐不断，夜夜歌舞不绝。
最让吴毅所没有预料到的一件事，就是，智天玄送与月琉璃的礼物，竟然是自己在史阁修习期间，所闹出的笑话合集。
月琉璃风铃一般清脆的笑声，成为了吴毅的噩梦。一桩桩，一件件，清清楚楚，时间日期地点，模样姿态，活灵活现，纤毫毕现。月琉璃看着那些，吴毅原本的形象，彻底崩塌。
好吧，这下在月琉璃面前，真的是一点秘密也没有了。不过，既然是道侣身份，这样，其实未必是一件坏事，坦诚相待，也省得宅内不宁。
第七百二十八章:对话
告别智天玄，吴毅与月琉璃手挽着手，驾着祥云，享受着二人时光，倒不是不可以唤出鬼兵护卫，只是如此一来难免破坏气氛。
离开西山千里有余，背后的神山依旧高耸，但是单凭目力，已经很难看清楚智天玄面相了，除非对方漏出杀意恨意这些情绪，引得灵识追索。
极天之上，吴毅俯视西土茫茫大地，数十年来，随着智天玄这位西山神君登位，西土恢复一些生机，人流渐多，小村落如同沙漠上的绿洲一样，星星点点。
地广人稀之地，百姓安居乐业不在话下，只不过，想要大富大贵，也是不可能的，一般而言，这种地方，既无千金之家，也无冻馁之患。
这种事情，仙道不会去做，人数稀少，人道没有诞生的基础，只有神道会努力去做，因为这关系他们的信众，越是艰苦地方的信众，信仰越是坚定，神道有这个动力去做，这是他们的根本利益所在。
生灵熙熙攘攘，安详度日，一派祥和景象，吴毅对怀中的月琉璃道:“你羡慕普通人的生活吗？”
月琉璃也垂下目光，看向生灵栖息生存，回答道:“既羡慕，也不羡慕！”
吴毅笑笑，等待月琉璃之后的解释。
“我羡慕他们能够享受到的平凡，但是也知道他们对风险的承受能力极低，外界稍稍一些风吹草动，就能够让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月琉璃出身高贵，但是多年游走底层，对底层的事情，知道地并不少。
“那么，你是希望平凡一些呢？还是超凡一些呢？”吴毅继续着自己的问题。
月琉璃稍稍一迟疑，吴毅突然问这个，觉得背后似有深意，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清楚吴毅背后想要说什么，便中规中矩地回答道:“真要选，必然是超凡一些，这样受到的拘束也要少一些。”
月琉璃自己现在，就走在超凡的路上，总不可能让她说着违心的话语吧！人，唯独不能够背叛的，就是自己的过去。
除了正视之外，你没有任何的选择，即便是圣人，能够将众生的记忆扫灭，却扫灭不了自己的记忆，何必自欺欺人呢？
吴毅微笑着道:“以我说，平凡之人，喜怒哀乐，清清楚楚，不似我们，七情六欲成为了修道的枷锁，脸上的表情，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即便如此，算计还是时时刻刻都存在，即便是亲近之人，也是如此。”
前半部分，月琉璃笑着听完，后半部分，听着听着，月琉璃的瞳孔就变大了，呼吸近乎停滞，只觉得就连四周的风也停了，云也住了，一切都凝滞在一起，化都化不开。
吴毅抚摸着月琉璃轻滑的背部，舒展她因为紧张而崩起的神经，鼻子凑在月琉璃的秀发之中，细细品味其中的芬芳馥郁。
“你是想要说，我与师尊“算计”你的事情吗？”过了一会儿，月琉璃回过神来，不慌不忙地道。
“在我沉睡的那几天里，师尊应该与你见过吧！”吴毅在月琉璃耳边，吹着热气，询问着。
“对！你想要知道我们聊了什么吗？”月琉璃心中只觉得苦涩无比，更是无比地失望，到了如今，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吗？委屈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自己的选择，真的没有错吗？
“不必了，师尊是为了我好，这我知道。”用袖子轻轻地将月琉璃眼角的泪水擦去，“而你对我的心意，我也知道！一些无关大雅的手段，用用也无妨。”
醒来后月琉璃故意疏远，是以退为进的手笔，月琉璃跟着吴毅这么久，都没有用过这个法子，显然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真要开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这是第一个疑惑。
以及之后见到智天玄时，其怪异的眼神，不难联想到可能与师娘有关，让吴毅想要为其分忧，不过不知道师娘的事情，哪里来的办法，那也就只能够让师尊高兴一些了。
离去之时突然的喝止之言，想到他之前劝吴毅开支散叶的提议，不难想到，智天玄的意思是什么？
吴毅愿意打破心中的枷锁，一个切入点，其实是吴毅想要让智天玄开心一些，疏解他眉宇的烦恼，水无论如何煎煮，都不会超过一百度，也就是它的沸点，但是加了一滴油就不一样了。
而吴毅与月琉璃，差的就是那一滴油而已。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吴毅并不恨智天玄。
包括之后宴席之中，智天玄赠送自己昔日糗事给月琉璃，其实也是增进二人的了解程度。智天玄用心良苦，故而吴毅心知肚明，却没有在宴席之中言说。
“那——”月琉璃想要问吴毅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你自己一切都明白，还问个什么？道侣之间，保持善意的隐瞒，都不可以吗？只是话到嘴边，却失声了。
“我自小就孤寂，十岁之龄，就离开母国，前往异国他乡，躲过甲兵重重，城关千座，沿途艰险，让我活下来的，不是善良与诚实，而是猜忌与隐瞒。”
月琉璃无言。是回忆自己童年吗？这一段，月琉璃略有耳闻，不过，因为吴毅之后的风采过于耀眼，这一段，就成为了他自强不息，勇于攀登巅峰的注脚了。
“即便是师尊这样的人物，我最多也只是告诉了他五成的秘密而已，但是对于你，我想要告诉你更多。”手掌抚过月琉璃略显零乱的头发，吴毅如是道。
你在知道秘密的同时，也拥有了保密的义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很多时候，就是败坏在所谓善意的谎言上的，那样，一直持续下去，只会让人觉得，你比较愚蠢，好糊弄。
“我知道了。”月琉璃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哭泣了起来，愔愔低吟，这一次，或许真的吓到她了吧。
轻轻拍着月琉璃的背部，吴毅目光平视远方，与其日后闹出不愉快，不如一开始就做好准备。
第七百二十九章:问题
安抚过月琉璃，二人重新启程，自然，一些重要的问题，吴毅也没有放弃询问，特别是关于师娘的事情，吴毅还是很好奇的，想要为师尊出上一分力气。
“你可曾问过师尊有关师娘的事情吗？”吴毅如是问道。
“没有，我想即便是我问了，师尊也不会回答的。”月琉璃回答着。
吴毅默然，这个问题，即便是他这个弟子去问，也是一样的结果，所以吴毅并不奇怪。
“那你可曾询问过，为何师尊要教授你这些——，这些技巧。”吴毅犹豫着，换了一种提问方式。
月琉璃这次倒是肯定地点了一次头，道:“当时师尊犹豫了很久，说不希望我们像他一样，成为遗憾。”
“成为遗憾吗？难不成，师尊是单相思，没有来得及问情，准师娘就随别人去了？”吴毅怀着恶意，如此想着。
回报吴毅的，是月琉璃锋利的牙口，上下两排牙齿，在肩膀上留下深深的痕迹，这一位，自从见到吴毅之后，就喜欢这样做，不过之前，都是无力之后无奈的反抗而已，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而这次，要更狠一些，好像要报复吴毅之前对她的猜忌一样，牙印镶嵌在了血肉之中。
当吴毅想要将此牙印化去的时候，月琉璃狠狠地威胁道:“不准磨灭，一定要留下，你身上有我留下的痕迹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谁也不准和我抢。”
吴毅迎合她的心意，故作烦恼与无奈的姿态，留下了那排牙印，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女孩子都喜欢类似的仪式感，虽然于男孩而言，或许算不上什么，就是细节上的小事而已，但是没有就是不行，没有理由，反驳就是错误，刁钻刻薄。
见到吴毅果真留下那排牙印，月琉璃还不安心，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意念，一旦破灭，自己即便是万里之外，也有感应。
一切完备，月琉璃喜滋滋地道:“也就是你这个大猪蹄子会这样想，在我看来，师尊一定是有师娘，并且如胶似漆。”
“你想的也未必是对的，活了这么久，好像也没有听说过，你有婚配的经历吧！”吴毅撇了撇嘴，反讽道。
月琉璃不满地哼了一声，张牙舞爪，吴毅以为还要来咬，挥袖避让十里之外，月琉璃追来，二人戏耍了一阵，方才歇下。
月琉璃轻喘着气，依偎在吴毅怀中，坚持道:“这件事上，我一定是对的。”
吴毅也正色道:“倘若果真如此，那么师尊又是为什么而如此悲伤呢？以至于眉宇郁结如此，涕泪横流，在我记忆之中，这还是第一次呢。”
“可能，大概，差不多，师娘出事了吧！”月琉璃也不再嬉笑打闹，用着低沉的语气回应道。
“师尊在上界时，有着洞天修为，且据说身怀异宝，能够将他逼到那个地步，又是何等存在。”吴毅低声，即是问月琉璃，也是自问。
二人沉默无言，或许这就是智天玄迟迟不与二人言说此事的原因吧！此事事关重大，即便是告诉了吴毅，又有什么用呢，与其徒增烦恼，不如自己一个人背负沉重的负担。
“师娘，还在吗？”月琉璃问道。
想起师尊眸中闪烁的如火欲望，倘若师娘不再，应该是心如死灰吧，不应该如此，吴毅对月琉璃，也是对自己道:“在的，努力修炼，日后说不定能够帮上师尊一手。”
月琉璃重重地点头。信与不信，在乎一心，既然信了，只管努力便是。
沉重的气氛，压抑无比，“如果有一日，我被一个很强大的敌人杀了，你会怎么做？”
月琉璃问出了一个女孩子都会问的问题，爱情与性命孰重，月琉璃给出敌人的前缀是很强大，也就是说，吴毅面对上此人，说不定会死，这也就是这个问题的精华所在。
就两条路，复仇与不复仇，男孩们或许都会对此不以为然，但是女孩就是喜欢这样问，相信我，你即便是选择不复仇，将她气哭，然后哄哄她，闹上两天，也绝对比置之不理要好。
男孩们习惯用行动来表现自己，但是一生之中，这样的机会，又有几次，多少人，平平淡淡之中，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一次又一次，反复地询问，哪怕明知道男孩们的答案，很有可能只是花言巧语，一时之言，大难来时还是各自飞，女孩们还是誓不罢休。
不过，感情就是靠着这些形式来维系着，在婚姻之中天然居于弱势的女子，除了这些，又能够问一些什么呢？
而这个问题的主要变体，是女朋友与老妈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这个白痴问题，祸祸众生，因为这个问题问的是亲情与爱情孰轻孰重。
且不说你妈在不在边上，即便是不在，你也说不出来先救你女朋友的话吧！
更何况，制造这个问题的人，还自作聪明地加了许多限定，诸如女朋友与老妈都不会游泳，就你会游泳，一次只能够救一个，救了一个，剩下一个可能会死，等等。
这个问题，是对亲情的绑架，也是对爱情的谋杀，解决一件事的办法很多，以此衡量爱情的重量，所以显得无知。
当然，我们也不能够说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毕竟就男子而言，解决婆媳矛盾的本事，还是很关键的，而这个矛盾存在，也成为了以上问题肆虐的乐土。
只不过是爱情与亲情，就好像数轴的正负两端，一端连接着过去，一端连接着未来，少了谁也不行。
(上面这句散人原创，欢迎借鉴，是不是很好奇，散人一个二十年老处男(我是最老的零零后)，连女朋友也没有的人，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其实我打小爱看书，初中就把史记与资治通鉴过了一遍，知道的不少，平时上课拿来装逼最是好用不过，无聊的时候，讲一些黄而不邪的历史故事，吸引女生的目光，并不是一件难事。
或者直接粗暴地用哲学理论，与老师硬杠，收获大神之光不在话下，有兴趣的可以尝试一次，看了我写七百章小说，连基本的哲学原理，也没有化用在现实生活之中，你很失败，鄙视脸警告。
又因为在文科班，女生不少，所以，散人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还是不少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好吧，这个话题先放一放，等我有白银大盟的时候，再告诉你们。
最后，问一下各位衣食父母们，想不想看文，要看的话，这几天我去和g老师同行见面，增加经验，在规则允许范围之内，满足你们的要求，不想看的话，我一笔带过。
就这样，一脸正色，我是为了读者大大的要求，绝对不是其他原因。
想当年，我也是一个纯纯的孩子，只因老师布置描写校园春色的作文，百度一查，世界一变，手动滑稽。)
第七百三十章:魔鬼细节
听到月琉璃问出来的问题，吴毅笑了，不是苦笑自己不知道如何回答问题，而是笑回答的方式太多，一时犯难，就月琉璃的个性而言，选择哪一种才好，才能够让月琉璃收获最大的满足感。
别的不说，心魔身每时每刻，都在处理着明月界数以万计的生灵信念，言谈以及行为，对人性的分析，可谓是深入骨髓。
月琉璃，纵然有着一个月神的名头，还能够与心魔身比肩吗？也就是一个小女生而已。
“有什么好笑的？”月琉璃很是重视地问出来这个问题，想不到竟然收获吴毅这个反应，很是不满，言语之中，也带了几分寒意。
“我笑没有这种可能。”吴毅回应着，语气平淡而从容，自信的姿态，溢于言表。
月琉璃面露不解，双拳暗握，蕴含小小的期待。
吴毅侃侃而谈，道:“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人，我不会轻易冒犯，想来此等人物，也不会在乎我这个小人物吧！既然没有成为敌人的可能，你又怎么可能会死。”
月琉璃听见是这个答案，一脸失望的表情，粉拳朝吴毅的胸口涌来，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标准的回答:哪怕是与世界为敌，我也要为你报仇吗？
多么霸气，让人心醉，真是个大猪蹄子，死直男，会不会说人话。
心魔身不在，否则若是知道月琉璃心中的想法，吴毅一定一脸无语，是话本看多了，还是小调听多了，什么时候不再意淫，小说虽然说超出现实，但是也不要忘了前面一句呀！也来自于现实。
打累了，月琉璃也觉得自己之前的问话，存在着漏洞，便重新问了一遍，“假如我被那等存在看中，强行掳掠过去，你会来救我吗？”
这个问题，智天玄最有发言权，只不过，很可惜不在现场。
“被看中——”吴毅故意瞥了一眼月琉璃，好像在质疑那等存在的眼光，月琉璃登时火冒三丈，一记高抬腿，就想要将吴毅踹飞。
吴毅轻轻闪避开来，搂住犹在暴动不休的月琉璃，道:“你不要误会我的心思，我只是想要证明心中一个信念而已。”
月琉璃没有好气地问道，“什么呀？”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的姿容，在我见过的坤道之中，可以进入前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本可以取你性命，最后仅仅是戏弄你一番而已。现在再看，你还是处于这个位置，没有改变。”
月琉璃娇中带羞，不过很快意识过来，前三，是第一，第二，还是第三，一般而言，这样说，都是第三的位置。
在吴毅的心中，竟然还有两个人的位置，月琉璃之前心中的喜悦荡然无存，变得不满至甚，又想咬上一口。
月琉璃一切的反应，都在吴毅的预料之中，因为这本就是针对她的攻略，通过心魔身对人性弱点的精准把握，一切话语动作，早就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以及可能到来的冲突，也做了几重推演，堪称万全。
月琉璃扑上来的时候，吴毅不疾不徐地道:“论姿容，你是前三，但是论亲密，你却是首屈一指，否则，我也不会选你成为我的道侣。现在，或许还要加上一份信任第一。”说着，吴毅清澈纯净的眼神，看着月琉璃，真挚且真诚。
当然，还有一件事吴毅没有说，那就是吴毅与月琉璃的利益相关第一，但是此事心知肚明即可，说出来，一点用处也没有，反倒会起反作用。
月琉璃的心，瞬间被融化了，愣神了一瞬，而吴毅也顺势吻了上去，月琉璃闭合的牙关，没有坚持多久，就被吴毅破门而入。
抵抗不多时，月琉璃就顺从了，双手环抱着吴毅的背部，静静地享受这一刻。
一刻钟后，这个漫长的吻才结束，分离之际，吴毅饶有趣味地舔了嘴唇四周，似乎是在回味着之前的一刻。
月琉璃看见，羞得垂下了头，双颊通红，一个微不可见的酒窝，展露出来，现在的她，才真正进入了自己的身份。
看见这一幕，吴毅倒是想顺势解决自己的人道一事，不过被月琉璃推开了，说是返回炎玄天池再说。
魂灵一体，虽然人身没有经验，但是心魔身这种事情见多了，有些就是活色生香，以往心魔身施展自己的天赋神通——五蕴六尘，其中，色尘很多勾勒出来的景象，可就是美色，取自他人记忆之中，并不是凭空捏造的。
所以，吴毅也说不上急不可耐云云，那是不可能的，随她吧！
与月琉璃打破最后一道枷锁，对吴毅最大的好处，其实就是渡过爱情之劫，过了这两劫，之后估计也没有能够与此比肩的劫数，换而言之，吴毅通往洞天境界的大门，已经敞开。
回返炎玄天池之后，吴毅还未必会有多少时间与月琉璃卿卿我我呢！虽说确实有双修法门，可以两全其美，鱼和熊掌兼得。
但是这样损害的其实是修炼的效率，这个世界，本就是阴阳合和的世界，有损有益。
所以，吴毅看着像撒欢的小鹿一样在云间奔跑的月琉璃，也没有多言，虽然知道她这样做，有着拖延时间的意思。
离开西土，回到了苍茫界的中心，本来最多一日的旅程，生生被月琉璃走出三日。
现在，因为月琉璃一句，“我想要看看毅郎年少时修道生活的地方！”
吴毅索性陪她不远万里，偏离原本路程，来到大宇国国境之中，跨过州郡重重，来到了柳城一气道观。
普通，确实很普通，以至于月琉璃都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这些所谓的仙家道观，观主也不过是筑基修士，在两位相当于元婴真人一样的存在面前，和普通山村没有什么区别。
所谓的禁制，一口气就能够吹灭了，而低阶修士们，依旧在孜孜不倦地修持着，以期望能够进入内门修炼。
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吴毅带着月琉璃一路走，一路玩，隐身法门施展，就是一对隐身人，吴毅不时告诉她，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什么。
第七百三十一章:假如吴毅是巫修，如何抓住遁去之一
月琉璃不想回返炎玄天池，这是毋庸置疑地，一路停停走走，游山玩水，不仅没有返回一气门的意思，反倒去了南疆之地，还真是南辕北辙。
月琉璃是害怕回去之后，吴毅要求行人伦之事，还是想要霸占吴毅的时间，和她双宿双飞，吴毅不知道，也不去思索这些，算计亲近之人，即便是知道了结果又如何。
反正他一部分心思与月琉璃交谈游乐，一部分心思在识海之中往复推演之前在定运盘之中与智天玄对弈时生就的重重变化，修炼游玩两不误。
南疆之地，乃是巫修的天下，但巫族内部早已被渗透成为了筛子，原本势力庞大的巫族一分为五不说，每一支，背后还都有着水族与道门的影子。
相比较于近海之地，那里道门与水族各自布置大军，更有堪比气运神器一样的大阵抵定根本，时不时地擦枪走火，局势都显得要激烈许多，南疆之地就差很多了，“小打小闹”，都是“内部”的纷争，从实质上说，这是代理人之战。
南疆之地，之所以显得相对平静，其实是作为道门与水族平衡的缓冲垫而存在的，无论是哪一方占据此地，实力都能够有一个质的进步，所以也就不能够让对方独占。
水族道门两方大打出手，最后未必能够见到胜负，伤亡过大，反而激化内部矛盾，宗门不稳，不如坐下来，瓜分南疆。
一听到瓜分，很多人下意识地想要知道，巫族五支之中，那些是道门扶持的，哪些是水族扶持的。
事实上，对于如同道门与水族这样的大势力而言，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好处能否一分不少地收上来。
小势力的投靠也不值钱，都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一边倒，有些时候故意煽动暴乱，让上边人互相打起来。
所以，巫族五支，除了有老巫王和五位巫神镇守的巫神殿，受到的侵蚀比较少之外，其余四支，内部都有着道门一派与水族一派的划分，互相监视，一同镇压。
这就是南疆会分裂的缘由，而且直到如今，也无法再统一起来。
一旦南疆之地出来了一个英雄一样的人物，都会被抹杀掉，巫神殿的老巫王撑着半口气，用神器续命，想要找一个传承之人，可是一次次的希望，都变成了绝望。
倘若吴毅出身在南疆巫族，此刻，除非真的乃是天命之子，否则，根本拼不过道门与水族的万年底蕴，早就身首分离了。
此所谓历史的大势，同样的资质，出身不同，直接决定了日后的命运，个人想要成功，需要耗费数倍甚至是数百倍的精力。
话题荡开来，推算一番，吴毅若是真的出身巫族，那么需要如何做，才能够脱颖而出，实现巫族的统一，颠覆当下苍茫界的势力格局。天无绝人之路，不可能因为出身差，就自此沉沦，连命也不在乎了吧，还是要努力地去寻找那遁去之一。
首先，无论是出身于哪一支，都需要应对类似或者说相同的问题，需要应对来自族内的纷争。
在两大派别独大的时候，孑然一身，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要在族中找到一个派别以获得修道资源并且获得庇护，但是需要在族内纷争中活下来。
接着，经过不断的成长，实力增长，差不多金丹之后，也就拥有了前往南疆之外地界的资格，在族中也有了话语权，掌管一些支系部落不在话下。
一条路，可以选择在族内发展，好处是修为增长之后，在道门或是水族的大人们眼中，也不是小虾米了，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必然要大力扶持你，一个轻松就会被推翻的傀儡，不是一个好傀儡。
坏处是，需要游走在两方之间，走钢丝绳，出现问题，第一个问罪的就是你这个首领或是管事之人。
而且，道门与水族的扶持，也是有限度的，不会无限制地扶持，等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会终结，若是觉得你有威胁了，说不定会直接抹杀掉。
评价族内发展:前期方便，后期困难，是看得见顶点的困难。适合没有远大追求的人或是老谋深算，能够将自己的欲望隐藏地无比深，明面上是狗，背面是狼的人。
第二条路，族外发展，这里也可以分为两条道路，一者就是单纯的散修，全看祖坟青烟旺盛与否。
即便是有了奇遇出现，拼死拼活，最后也未必有多少收获，能够让你得到的奇遇，也绝对算不上多么高级的奇遇。
少做悬崖下面捡宝贝的白日梦，即便是真的出现了，也多几个心思，说不定和黑甲虫开始一样，想要霸占肉身，湮灭魂灵，没有足够的自重，机遇在前，也只能够止步不前。
好山好水大半为名门占尽，缺乏修道资源，这条路的终点不远。
一者，则是成为雇佣兵或是仆从兵一样的存在，帮助水族或是道门镇压对手，获取报酬，别的不说，东海之地，这样的聘请不少。
报酬可观，更有上等洞天福地招待，比起散修生涯，可是天上地下，而且在这个过程之中，大可煽动双方大战，成不成做了再说，若是成了，也算是巫族的功臣了。
对这个选择的评价:风险和收获介于留在族内与成为一般散修之间，想要出人头地，同样万分困难。
最后，还有一条路，诸如在水族龙族公主招婿的时候，成为驸马，身份一下子上升好几个等级，又比如一气门内，通过跳板参与内门大选，成为内门弟子，乃至于真传弟子的机会。
此路，难度最高，但是收获也是最大，一旦成功，就可以弥平自己的身份落差，哪怕日后还有流言蜚语，但是已经不妨碍获得道法修习以及占据洞天福地了。
假如吴毅乃是巫修出身，或者说昔日祖父将自己送入南疆之地，可能选择的道路，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第七百三十二章:居安思危
以上列举一些道路，或者说可能性，普通人知道之后，可能都会选择成为散修的路子。
在没有被世界毒打之前，还未必会去参与水族道门之争，想着靠自己努力，说不定能够成就洞天，颠覆现有格局，衣锦还乡呢！
若是心气高一些，对自己的修为自信一些，说不定还会去争一争驸马之位，有一说一，若是资质真的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这条路，不是不能够走。
不过，一定要像一只哈巴狗一样，在成长到一定地步之前，不要展露自己的真正目的，否则，没有成长起来，半路夭折的天才，可算不上天才。
似玄星思开辟的异族进入宗门的道路，其实本来目的，就是为了招收这等天才，防止成长起来之后，祸乱苍茫界。
通过对忠诚的考验，决定是抹杀还是扶持为傀儡，甚至于真正引入宗门的高层，
不过，之前苍茫界的千年黑暗时期，给人留下的印象，还是太深刻了，以至于即便是玄星思推动，也没有多少气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思，还是根深蒂固。
不避讳地说，要实现颠覆当下格局的目标，巫族出身之人，去做散修或者说雇佣兵，是没有出路的，实现可能几乎为零。
哪怕他真的成就洞天又如何，洞天之中实力的分化，可比元婴与洞天还要大，一个新晋之人，翻不了天。虽说修真界实力为尊，但是，实力却不是一切，纵横捭阖也很重要。
翻遍史册，达到这个目的或是类似目的的人，都是一副忠诚面貌的人，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忠贞未篡时，并非虚言。
悠悠青史，起于微末，夺取天下的王朝，都不用两根手指头数，更多的王朝，都是在旧势力的废墟之中成长起来的，这个道理，在修界也是一样的。
脚下之地，乃是一处巫族的小部落，正在举行祭祀之礼，场面对于吴毅与月琉璃而言，只能够用寒酸二字来形容。
几十个人围坐在一起，实力最强大的也不过是相当于炼气修为而已。
供奉的神灵鸟身而龙首，都是用陶土制成的，一层微不可见的神芒显现出来，这个小神，最多是有了一丝灵智，下位神都很勉强，吹一口气就灰飞烟灭了。
祭祀的牺牲以璋玉埋入地下，祭神的精米用稻米，还有一张白菅制成的席子，用来摆放其他物什。
除此之外，更无他物，又唱又跳的巫族众人，找不到一件完整的衣衫。
这等仪式，即便是吴毅在大玄国时，尚未修炼，也未必看得上，但是月琉璃说这祭祀和她明月界母国的祭礼很像，就是要看，便扯住吴毅，停在云端，俯视下方。
本就是玩乐的，吴毅自是无可无不可，答应下来。
不过，祭祀开始不久，月琉璃就察觉到吴毅心不在焉，意不在此，不由得晃了一下吴毅，问道:“想到什么事情了？”
吴毅回过神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看见一场小型的巫族祭祀，就想到了这么多，这么远，可能真的是身份地位不同了吧！看问题的角度，思考时的状态，也发生了改变。
“我在想你。”吴毅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
“花言巧语。”月琉璃哼了一声，虽然一副不满吴毅敷衍她的姿态，但是心里还是像吃了蜜糖一样，说不出的喜悦。
居安思危，并不是一件坏事，知道掌门玄星思有这个想法——招揽异族，化聚天下之势，吴毅便是为了这个大战略而服务的，目前门下两个弟子，都算不上正统出身。
身为道门高层，吴毅无法背叛自己的阶级出身，一切可能的叛乱，都要抹杀在微末之间，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弟子。
这些内容，吴毅不想要与月琉璃说，当然也不可能完全瞒着她，所以等月琉璃不久之后，再次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吴毅告诉她，自己有意在巫族之中，选一个资质尚可之人，作为弟子，也算是不枉此行。
月琉璃闻言，登时来了兴趣，一对美目张得老大，想要在几十人之中，找到可堪入目之人，奈何火眼金睛扫视几次，都没有看见合格之人，可以让月琉璃动心。
不由得无奈叹息一声，不过吴毅总觉得，月琉璃叹息之声中，带了几分窃喜，或许是担心找到徒弟之后，就此返回，二人的蜜月时光，就此结束。
月琉璃都看不上，更不必说吴毅，除非是为了政治目的，必须收一个，那时自是泥沙俱下，随意而为了。
“若是没有记错，此地不远，有一洞天大妖盘踞，妖威赫赫，没有成气候的巫族部落存在于此，你想要找到合适人选，估计也是难了。”吴毅笑道。
“既然来此，索性就去拜访一趟那位洞天大妖吧！洞天大妖看上的洞天福地，定有奇珍异宝，奇花异果，我们去搜刮一番。”月琉璃双目放星，建议道，一副小魔女的姿态。
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吴毅很是疑惑，若不是气血及魂灵气息没有异样，吴毅都要怀疑自己眼前的真的是月琉璃本人吗？
而这，其实还是智天玄教授的一些内容，如何撒娇，如何让男子绕着你四处转。
“你就对我如此自信吗？这可是洞天大妖，说的好像是家养的宠物一样。”吴毅撇了撇嘴，有些苦恼。
月琉璃嘻嘻笑着，“我也想要低估一下你呀！不如你去挑战一下，要是挡不住，我帮你吸引目光，反正我根基不在此，这身躯灭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月琉璃所谓的根基不在此，指的是她和石碑世界的幽月相合，但凡那幽月不灭，祭祀幽月的生灵不绝，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过上一段时间，就能够恢复回来。
当然，这个恢复，也不是须臾之间的事情，时间长短，看受伤程度，若是动摇了神力符箓，即便是恢复回来，记忆还在不在，都是一个未知数。
第七百三十三章:南疆神君，狡兽
吴毅搂住月琉璃，身子贴地极紧，呼吸之间的热气，吹得不知所措的月琉璃身上汗毛竖起。
“你，你——，你要干什么？”月琉璃想要挣扎开来，却发现身子竟然完全不听使唤，软了下来，不过很可笑地将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像是掩耳盗铃一样。
“你就这么想要躲开我吗？还是说，这是欲拒还迎？”吴毅咬住了月琉璃耳朵，用牙齿摩擦着，亲昵而细腻，邪邪地笑着。
他的那位好师尊，究竟和月琉璃言说了多少，还是说，月琉璃突然自己开窍了，就吴毅而言，其实是希望后者。
将头一扭，月琉璃挣脱控制，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你要是再胡来，我就——”
看见一时间没有想到言辞的月琉璃在那里绞尽脑汁，吴毅不由得笑了，“就如何？”
“就不理你了！哼！”月琉璃说完之后，自顾自地朝前方飞去了，留下倩影香风旖旎。
月琉璃飞掠的方向，正是那位洞天妖尊所在的位置，“反正是要收徒弟，只要有异类的身份即可，在哪里不是收呢？”
吴毅摇了摇头，手掌中一点灵光盘旋，倏忽一下，即朝一气门的方向去了，吴毅要告诉玄星思自己此行的目的地，还有那个招徒的目的。
不说自然可以，以吴毅而今地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未免非议，说了总是好的。
处理后手，吴毅追着月琉璃的背影，化为一道虹光，与月琉璃继续追逐玩闹。
西行两千九百里，有一高山，曰符惕之山，远远地，就有金晶玉气冲霄而起，光芒烨烨，灼人眼目。山上多棕，柟，草木繁茂，一派安详气息。
“此地便是南疆神君跟脚所在了。”吴毅驻足云霄之间，对月琉璃如是道，虽然此事月琉璃很有可能也知道了，毕竟，南疆神君，可是与吴毅师尊智天玄西山神君齐名之人呀！
但是这位南疆神君与智天玄出身不同，就是山脉之灵，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山神，之后受道门敕封，纳入了道门治下。
南疆不似西土那般荒无人烟，按理说南疆神君可以获得更多的祭祀和供奉，比智天玄高上一筹，成就上位神云云。
但是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南疆确实资源水平好上不少，但是势力也更加错综复杂。
远的不说，单就是盘桓在南疆的巫族，这位南疆神君，就没有制衡的实力，只能够对他们视而不见，真正管辖的范围，其实特别狭窄。
若不是与属地之中的大妖结为同盟，这位神君的神位，都未必能够保住，巫神殿供奉的那几位巫神，可不是摆设。
而那些大妖也不是善心大发，维护这位神君的神位，同样有着他们自己的思量。
大妖们支持神君之位，而这位神君乃是道门敕封的，换而言之，这些大妖也在一定程度上，被纳入了道门的管辖范围。
道门毕竟是陆上第一势力，真要是与道门撕破脸，大妖们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这种口头上的臣服，还能够换来道门分发下来的资源，何乐不为呢？
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如思考一下，当里子不足以取得面子的时候，是不是只有尽可能牺牲面子，获得里子，蛰伏下来，一步步壮大，才是最优解。
这位神君与隐匿在南疆之中的大妖们的关系，大致便是如此了。而这也是吴毅为什么首站便来到了此地。
这位神君的存在感虽然不强，但是好歹代表了道门的脸面，绕过了他，对道门维系的体系，一点用处也没有。
突兀到来，递过拜贴之后，吴毅在云端等候片刻，便有一道金光破云而来，大片天空，尽数为金光渲染。
待金光尽散，这位南疆神君方出现在吴毅眼前，万年精金炼制而成的金甲熠熠生辉，一派肃杀之气，威严浩荡，兵器没有看见，估计也不敢在吴毅眼前展露兵器。
值得一提的便是这位神君胯下有着一只异兽，全身漆黑，样子像狗，却长着豹子的斑纹，双角如牛，叫声凄厉，一对眼睛就好像一对燃烧着的火焰一样。
被这对眼睛看见，心中就有一团无名业火燃烧而起，不是本源之火，而是来自七情六欲的心火。
这只异兽唤作狡，乃是上古异兽，虽然看着凶恶残暴，却是一只善兽，凡其经过之地，心中但有恶念在，皆会化为一蓬飞灰。
“狡”字原本也是形容健勇，不过后来狡兽传承经年，内部出现了分化。
一些狡兽不再焚灭那些心怀恶念之人，而是转而吞噬这些恶念，吞噬恶念本来也是善意，但是很多狡兽没有控制这股力量的实力，自此凶性大发，以吞噬众生为喜好，差一点就成为了四大凶兽之列。
南疆神君座下的这只狡兽，并不是血肉生灵，而是神力构成，说是神兽也无妨。
其来历，则是白泽，对，就是一气门的白泽，他取了其本体——白泽万兽图之中的狡兽真意，交予南疆神君，而后由南疆神君将这缕真意祭炼，千百年之后，方有这等地步。
吴毅将自己的来意告诉南疆神君之后，也就是那个招收弟子的想法，这位南疆神君皱眉思索了片刻，凝重地道:“上真久在宗门，怕是对此地情形并不熟悉。属下虽然有神君之名，却无神君之实，那些大妖又个个桀骜万分，若是冲撞了上真，则是不美。”
“所以，你建议我如何做呢？”吴毅笑着问道，若是这位神君贪生怕死若斯，自己返回宗门之后，少不得在此事上言说一二。
“若是上真执意要前往，属下请求伴随上真左右。”这位神君郑重地回答道。
在众人眼中，吴毅有着两身，神道身已经是上位神的地步了，但是人身可还是元婴修为，如何能够与洞天妖尊对峙。
“你有心了，那便如此说定了。”吴毅淡淡道，这个回答总算不太差。
第七百七十四章:妖族势力
苍茫界，南疆，极天之上，一道浩浩荡荡的车队在行进着，鬼兵开道，人数过千，最为壮观的车架足有数十丈方圆，浑如一间小房子一样，十六匹威武强壮的冥马牵引着车架，风驰电掣，云烟难及。
与月琉璃的蜜月生活结束了，吴毅现在代表的是一气门的门面，就气派而言，超过元婴真人，但是又输于洞天上真，正好符合吴毅人身而今尴尬的地位。
而南疆神君则是骑着狡兽，在四周护持，不时禀告着四方消息，他本来想要将他手下的天兵天将也一起带来的，被吴毅推辞了。
“南疆之中，有两位洞天妖尊，分别是章莪妖尊与三危妖尊，章莪妖尊是狰兽出身，状如赤豹，五尾一角，音如击石，最是善杀。”
南疆神君为吴毅介绍着南疆情势，虽然从本界异闻录之中，吴毅都有所耳闻，但是毕竟不是最新的消息，这神君久在此地，所知不少。所以，吴毅显得很谦和，不时颔首。
“至于三危妖尊，则是鸱族之人，因为一首而三身，非一般鸱族之像，与族群不合，自幼就闯荡天下。不料竟被他闯出一个名堂来，昔日驱逐他出族的族人，如今反倒要乞求他的帮扶，可谓河东河西。”
说到此处，南疆神君颇为慨叹地叹了一声，另外，若是不算吴毅，这位三危妖尊可是近甲子以来唯一新晋的洞天之辈了。
一个丑小子逆袭的故事，总是如此地吸引人心，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例子极为罕见，每一步，都让人身临其境，想着自己何时也能够如此。
不过在道门水族争锋的而今，还能够有这两大势力之外的存在晋升洞天，背后的缘由，怕不是这么简单，别的不说，一气门门内，等着晋升洞天的长老真人，也有百数不止。
吴毅心中想着，一言不发，这南疆神君告诉自己此事，恐怕也是隐晦地告诉自己这位三危妖尊背后有着水族的影子。
不是中位神，就是元婴真人了，很多事情，其实根本不必言说地如此清楚，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除此之外，还有垝山上的三青鸟，上真需要重视，这三位，乃是一胞而生，最是通透心灵互感，个个有着半步洞天的实力，三者联手，实力不逊色于洞天。”
……
之后，南疆神君又与吴毅言说了许多大妖的事情，言辞之后，语气轻快许多。
说到最后，南疆神君问了一句，“不知上真打算如何收徒，拿个章程出来，我也好告知他们。”
“不急，先一个个拜见过再说。”吴毅自车架之中站起身来，眺望远处的连绵山岳，那里便是章莪山了，事实上，不管是章莪妖尊，还是三危妖尊，他们的尊号，其实都是山名，不像道门之中，还有许多隐喻之流，简单而简朴。
章莪山，云雾缭绕之中，妖兽的啼鸣嘶吼不绝于耳，俨然一处妖兽的世界。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妖气如此充裕的地方了，吴毅心中暗道，倒是要好生见识一番。
作为南疆的神君，明面上的首领，南疆神君虽然实权没有，但是想要传递一个消息，不过是轻而易举，关于吴毅要招收弟子的消息，应该早就已经传到了几位妖尊的耳中，但是抬目四望，只有群山莽莽，丝毫没有人迎接的样子。
南疆神君颇为不满，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他们瞧不起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连这位进入了清虚殿的大人也一并无视了，是不是太桀骜了。
而就在此刻，这茫茫群山之中，一座巍峨的山峰之巅，一张石桌摆列其上，几位好似得道之人身列其中，有苍松流水相伴，丝竹管弦之声入耳，妖姬化为人形服侍一侧。
至于石桌之上，则是摆满了瓜果美食，这所谓的美食，可是不乏灵光熠熠，鲜血淋漓的血肉，究竟是妖兽的，还是人族的，可不好说。
不过，即便是人族的，估计也是那些没有出身背景的散修血肉，名门大派弟子，少一个都会有长老稽查，并不是如此好捉拿的。
石桌之上，有一黑脸赤袍的中年道人，一身道袍半扣不扣，看起来不伦不类，散乱的头发，就是凡间那些走江湖混道场的道士，也比他衣冠整齐，嘴角满溢的鲜血，配合上他那凶恶的眼神，一股狠戾之色，油然而生。
“章莪上真，将那位撂在那里，是不是有些不妥，毕竟是清虚殿内中之人呀！”一个白面书生打扮的少年人，语气平淡地道。
这便是那三危妖尊了，他的两侧面颊各有鲜红如血的图纹，散发出妖异的光芒，一对眸子冷酷而冰冷。
“你若是怕了那家伙，大可出门迎接去。”章莪妖尊不屑地道了一声，这里他的资格最老，没有什么好相让的，他们与道门之间的关系，本就是互相利用，何必像一只哈巴狗一样，事事伺候着。
而石桌上另外的三人，便是那三青鸟了，则是一般容貌，都有着风华绝代之色，俱是一袭青衣，端坐其中，一言不发，这石桌之上，她们三位，名列最次，能够上桌，就已经破例了。
说着，章莪妖尊举起手边的酒坛，仰头灌了下去，自嘴角四溢的酒水将衣衫浸地满是异味。
酒坛之中酒水散尽，这章莪妖尊抓过身旁的妖姬，然后，就是这位章莪妖尊放肆的大笑声。
真是枉费了这大好景色。
在山脉之外，等候片刻，还是没有等到迎候之人，南疆神君跪下道:“这几位目中无人，不尊上人，罪无可赦，上真但有一言，属下一定冲锋在前。”
南疆神君知道吴毅不可能真的与这几位妖尊开战，所以如此说，也就是表示一个姿态而已，若是此刻无动于衷，他的神位，也不要想了。
吴毅不言，目光看向了天边。
第七百三十五章:进入山脉
顺着吴毅目光的方向，月琉璃与南疆神君也是一并看了过去，却是一无所得，但是此地吴毅有着绝对的权威，是以她们也不好多问。
阖目数息，吴毅双目眯起，掌中出现一点灵芒，好似诞生于莫名之中，“来了。”
吴毅灵识缠绕上那灵芒，将内中的讯息探知分明，方才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见月琉璃与南疆神君好奇的眼神，笑着解释道:“掌门予我便宜行事之权，若是那几位不服教管，大可敲打一番。”
是矫诏，还是真的如此？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吴毅似乎有了征讨此地的意思，而就凭吴毅的仙道身，如何有这个本事，便是神道身一并到来，也未必能够战败盘踞在其中的妖尊。
若是清虚殿来了几位上真，这个说法，倒也有几分真实，单凭吴毅一人，真的有这个本事吗？
月琉璃与南疆神君心中思虑，不过前者是担心吴毅，心中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撒娇，让吴毅带自己到这里，后者则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受到波及，他一个小小的山神，在几位妖尊面前，可不算什么。
吴毅则好似无事之人一般，笑着道:“进去吧！”驱使冥马进入群山之间，浓郁的死气与阴气裹挟环抱着，好像大片的乌云，一副风雨欲来的姿态，之前嘶吼不已的妖兽，在这磅礴的气势面前，尽数失声。
南疆神君犹豫片刻，一时间落在了后方，长年镇守在此的他，对那几位妖尊的实力，可是心知肚明，此刻犹豫实在是很正常。
但是摄于吴毅的身份与实力，南疆神君还是立刻跟随了上去，不过挥袖之间，一道微不可查的灵光散落至地表，顺着地脉之力，以最快的速度告知那几位妖尊。希望他们能够安分一些。南疆神君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
南疆神君心中烦闷而苦涩，他的实力与身份，在苍茫界也算不上低微，但是也是要看是与谁比，和吴毅与那几位妖尊对比，自然是算不得什么，自己极力想要调和二者的关系，最后却是两面不是人。
巨大的车架碾压过云彩，留下好似惊雷一般的声响，好似神龙低吟，宣示着自己的到来。
越是感应到前方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月琉璃心中就越是后悔，明明在自己探知得来的消息之中，这里乃是道门领下，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思到来，想不到竟然会发生如此之事。
“实在不行，我们还是——”月琉璃捉住吴毅的手掌，用乞求的语气道。
吴毅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道:“怎么，连我也不愿意相信了吗？”
“不是，只是——”月琉璃颇为无奈，想不到如何劝说吴毅，毕竟当初这是自己的提议。
吴毅将月琉璃搂在怀中，抚摸着她黑亮长直，柔顺细腻的头发，道:“也是时候暴露出一些实力了，要让你知道你当初的选择，现在没有错，以后也不会错，一切交给我，你只管观战就好。”
不知道是被吴毅自信的语气影响到了，还是被吴毅身上环绕的道韵给影响到了，总之，月琉璃像是猫咪一样，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言。
吴毅看向云雾笼罩之中的重重峻岭，眸子之中绽放出一丝精光来，自从他修为步入元婴以来，要么就是遇上实力相差极为悬殊的对手，要么就是不堪一击的对手，以至于吴毅已经很久没有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
这一次机会，与其说是玄星思吩咐的，不如说是吴毅自找的，一个验证自己与智天玄对弈所得的契机，之前说玄星思给的口风，当然原话并不是如此，说是吴毅矫诏也无妨，他的地位，早已有了敲打的资格。
当然，前提是吴毅有敲打的实力，否则最后只会是自己成为笑话，这一次，吴毅不打算借助心魔身的力量，打算单凭人身的力量。
嘶哑的冥马嘶鸣声，隆隆的车轮震动声，还有数以千计的鬼军步调一致所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带着一往无前之势，拨开重重迷雾，进入山脉深处。
气势虽是磅礴，但是进入巨大的山脉之后，就好似大江如海一样，很快就消失在内中迷雾之中，只有似远似近的声音不时传回。
到了这里，若是还装作不知，不出来迎接的话，那就是公然无视一气门，乃至于整个道门了，吴毅再怎么说，也是在清虚殿之中，有了席位之人。
“稀客呀！稀客！哈哈哈！“一连串的笑声自迷雾之中传荡而来，听声音像是一个精壮的汉子，但是面容不见，却是有故意戏弄吴毅的意思，虽然在吴毅幽冥法眼之下，对方形容，俱是洞见无差。
吴毅磅礴的灵识好似飓风一样，肆虐过四周，那经年不散的云雾，顿时扫荡一空，明亮的阳光照射而下，地表的古木灵草纤毫毕现，一切都显得如此清新脱俗，不过，那些习惯了云遮雾绕生活的灵兽，此刻，莫不吓得四散奔逃。
云雾一去，来人的面容，也失去了遮掩，来者一共有五人。
当先的二人，一者是黑脸赤袍的中年道人，满面胡须，身上掩饰不了浓浓的血腥意味，无尽的因果之力缭绕其身，吴毅看到此人的第一眼，大致就猜到了他的身份，章莪妖尊，那位狰兽出身的妖尊，也是此地资质最老的妖尊，最是好杀。
而他身旁，则是一白面书生打扮之人，就是脸颊有着两道血红色的图纹，平添一分妖异之色，将他恬淡的书生之气，打乱大半，面对吴毅，也仅仅是遥遥起了一手而已，似是生性冷淡，不喜多言。
最后，剩下那三位，都是身材高挑，柳眉凤目的女子，吴毅一眼看过去，竟然没有察觉出三者的区别所在，不愧是合力之后，能够与洞天一战的三青鸟。
这便是南疆，或者说整个苍茫界剩下的妖族势力了吗？
第七百三十六章:见招拆招
吴毅自车架内离开，以热情的姿态，回应他们的迎接，以道友相称，极力赞美此地风光秀丽，同时褒扬他们镇守南疆的功绩。
吴毅的这个表态，不仅章莪妖尊，南疆神君等外人好奇，就是月琉璃也有些诧异，但是管他呢，吴毅没有降罪生气的意思，总比打过一场好吧。
但是他们的这个想法，很快就破灭了。
“上真大驾光临寒舍，真是令蓬荜生辉呀！若是不嫌寒酸，酒水已经准备好，还请上真移玉趾！”那章莪妖尊吃力地说一些文绉绉的话。
一路吹捧着，吴毅随妖尊们，来到了他们之前饮宴的地点，一切不应该出现的，都已经经过了处理，桌子上摆放的是果酒，虽然香气馥郁，然则并不醇厚，显然不是什么上等品次。
还有一些灵兽的血肉，品次不高也就罢了，烤的还只有三分熟，鲜血淋漓，腥味四溢，看得吴毅倒胃口。
“不比上真出身豪富，南疆之地，近来兽群不兴，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招待上真，还望莫要怪罪！”
章莪妖尊笑着道，还自顾自地大口吞吃起来，丝毫没有将吴毅放在眼里，但是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在吴毅身上，一副就等着吴毅暴走的姿态。
这算什么，是下马威吗？月琉璃皱起眉头，不由得看向吴毅，想要知道吴毅如何抉择？若是要战，她未必能够敌过任何一位妖尊，但是拖延几招，还是有自信的。
而吴毅看过桌上的酒肉之后，轻笑一声，袍袖一挥，身前的血肉碟子，飞入章莪妖尊身前，将他身前摆得满满的。
而果酒则是化为一道水蛇，冲向章莪妖尊身前的酒坛，灌满之后，满溢溅射而出的酒水，覆盖在章莪妖尊的黑脸上，因为这果酒正好是黄色，所以吴毅此举，就好像将尿撒在章莪妖尊脸上。
如此羞辱之后，吴毅还故意道:“既然章莪道友如此喜爱，便尽数予道友了。”
章莪妖尊气得须发冲冠，粗壮的手掌，拍在石桌上，管他什么血肉，还是果酒，全部化为齑粉，便是这饱受天地精气灌输，和道器一样坚固的石桌，也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否则，此石有朝一日，说不定能够化为生灵，诞生灵智，此刻，即便是还有这个可能，也是数千甚至是数万年之后的事情了。
侍候在后的妖姬想要上来为章莪妖尊擦拭脸庞，被他一掌拍出，直接化为一团肉糜，连个骨渣子都不剩。
吴毅静静地看着章莪妖尊表演，强劲的气势席卷而来的时候，浑如亘古神山，丝毫不动，不仅如此，还有余力照顾身旁的月琉璃与南疆神君。
深深地看了吴毅一眼，章莪妖尊放弃了现在就出手的心思，一般来说，洞天级别之人，乃是与天地大道相合之人，凡自身之外，一切异道都会遭到驱逐。
下级修士不要说与他对视，就是看上一眼，都会觉得魂魄摇荡，而吴毅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即便是有神道身暗中护持，但是一点神力也不散溢，也是本事。
其实，吴毅之所以能够如此平淡，一方面，自然是他的实力，已经触及了洞天境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珠子护身，珠子可是与巡天日晷同等级别的存在，要挡下章莪妖尊的气势，不过是信手拈来。
眼珠子都要炸开了，吴毅还是没事人，根本不受他眼神之中的杀意影响，章莪妖尊心中忌惮三分，还是放弃现在就撕破脸出手的心思。
将之前暴虐欲杀的姿态掩饰下，章莪妖尊的黑脸挤出来一丝笑容，道:“上真此来，是为了招收弟子的吧！”
“我听说，一气门内门之外，有八大城池，各个都有百万之众，内中良才美玉不绝，上真不去那里招收弟子，不远万里之外，到我这里——”
吴毅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的意思是一气门山门之中，已经出现人才断层的意思吗？不要说没有，就算是有，吴毅身为一气门的高层，也不可能说出来。
生怕二人一句言辞不合，就大打出手，南疆神君赶紧道:“此事与你无关，只要将可堪入目的子弟推出来便是，若是得入上真法眼，自然有你的赏赐。”
我什么时候说过有赏赐了？吴毅目光瞥过南疆神君，虽然不满，但是也没有必要反驳，否则显得自己气度狭小，一气门家资浅薄。
来此地收徒，给予赏赐，乃是应有之义，吴毅不满的只是这南疆神君越俎代庖，越过自己说话。
章莪妖尊呵呵笑着，“我们这里，人才自然是有的。”
“那还等什么，赶快领出来给上真过目呀！”南疆神君急切道，此刻的他，只是想着尽快处理完这一件糟心的事情。
“只是，我的那些小辈，一个个久居山林，脾性并不好，况且——”章莪妖尊冷笑一声，才继续道:“我们妖族的规矩，是强者为尊，若是上真今日不体现一些本事出来，小辈们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
南疆神君喝道:“鼠目寸光！小辈们不知道，你活了这个岁数，你也不知道吗？”
章莪妖尊轻声咳嗽一声，南疆神君的神力符箓就好像要碎裂开一样，知道自己之前冲撞对方了，起手赔不是。
“我倒是相信，只是，无一上真也要露一手才是，否则我如何取信于人！师傅挑徒弟的同时，何尝不是徒弟挑师傅。”章莪妖尊看着吴毅，心中冷笑，这下看你如何躲。
“如何才算是露一手，在下有些不解，还请道友解释一二。”这个问题，倒是不好让别人来问了，吴毅虽然知道是套，但是也顺着问道，大不了见招拆招，水来土掩。
“不难，我会派出不同修为的子弟，上真只需要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到与他们一般，能够胜出，便算是上真有这个资格了。”章莪妖尊带着恨意的眼神，无论如何看，都像是故意让吴毅先出手的意思。
第七百三十七章:弥天之障之外
竟然要吴毅屈尊下贱，不顾身份，和一群小辈同台对战，还有比这更严重的羞辱吗？月琉璃听闻章莪妖尊之言，登时拍案而起，直接替吴毅推辞掉了。
而章莪妖尊见此情形，则是心满意足，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笑容，就等着吴毅暴走出手的一刻。
“我倒是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道友愿意闻之否？”吴毅还是平淡的语气，平静的面容。
“上真出身名门，自是远胜愚智，在下愿闻其详！”明明是褒扬称赞的词语，在他口中，却变化了意味，格外不舒服。
“名门不敢当，也是山野凡人出身，”吴毅摆了摆手，既而道:“这些子弟既然都是出自道友门下，那么与其一个个比斗过去，不如与道友战过，如此也省得烦扰，道友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自然是喜不自胜。虽然过程与章莪妖尊预料之中有些出入，不过结果一样就是了，既然是吴毅自己提出斗法的，那么即便是章莪妖尊出手重了一些，日后论罪，也怪不得他。
此战若是章莪妖尊胜了，南疆一众妖族，日后在与道门进行利益交换的时候之中，话语权也多了一些。是以此战，乃是双方互相推动的结果，并不是一方的选择。
要说最不想要看到这个结果的是谁，莫过于南疆神君了。
从他的利益角度观之，南疆一众妖族势力不大不小，道门若是灭之，耗费心力，更会打破天平的平衡，既而惹来水族窥视。
若是不灭，到底是手足之藓，眼中之钉，一个明面上的维持，在所难免，这也就是南疆神君的职务所在了，为了维持对南疆妖族及巫族的震慑，道门会向他倾斜各种资源，此所谓大势也。
智天玄远离各方眼目，虽是清闲，但是也将自己上进之路给封锁掉了，凭借那寥寥无几的生灵基数，想要成就上位神，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时候了，南疆神君并不愿意走智天玄的路子。
这条路虽是风光，但是并不好走，比如遇上现在的事情，南疆神君极力在双方之间磨合，两面不是人不说，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可知其难也。
“上真还请三思呀！”南疆神君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哀求，不过以他的眼界，到底还是只看见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若是从一开始就能够站在吴毅与章莪妖尊的角度思考问题，现在也不至于狼狈如斯。
“我意已决，莫要再劝了。”吴毅坚定的语气，已经将一切退路锁死。
章莪妖尊仰头大笑，是笑南疆神君螳臂当车呢？还是笑吴毅呢？亦或是二者皆有。
“哈哈哈，上真果真是妙人也，正合我意也，既然如此，天障之外再见。”
言毕，二人一齐化作遁光，冲霄而去。
起初，吴毅人身的速度还要更快上三分，而吴毅人身的修为，依旧是元婴水准，让章莪妖尊的脸面挂不住了，运转天地之力，排斥己道外之异道，方才挽回了局面，然则也仅仅是比吴毅要好上一丝而已。
二人好似逆冲向天际的流星一样，速度达到了极致，空气摩擦之间，火光四射，道法化用，各种异象显现而出，比拼，其实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进行了。
极天之中，越是向上，罡风烈火越是猛烈，到了最为上层，任何一丝简单的搅动，就是一场剧烈的阳火风暴，而吴毅与章莪妖尊丝毫不顾及后果的行为，更是让这一层级的天空，成为了一方火海，炽热程度，远超吴毅平素修炼的炎海。
在底层凡人眼中，这不过是天边出现一片火烧云而已，但是追随在二人身后的大众，特别是一干妖族，却是必须要灵宝尽开，才能够勉强通过，金丹真人和身家不厚的元婴真人，已经没有资格观战了。
而这次章莪妖尊选定的战场，还不只是极天之巅这么简单，而是超过覆盖极天的弥天之障，真正在天外战斗。
弥天之障，既是用以规避外人窥视的守护大阵，同时，也有着其他诸多功效，比如减缓灵气散溢至天外，甚至还会汲取天外灵机，更有稳定山川地域之功效。
弥天之障，从内破之，是最为简单的，金丹真人使用一些手段，也能够偷渡出去。而若是从外，即便你是仙人，也需要耗费不小的心力。
从内出去固然简单，但是你一旦离去，即便你原来是苍茫界出身，也未必能够找到不断运行中的苍茫界。
一旦迷失在天外，别的不说，稀薄的灵气对于很多修士而言，就是致命的，没有灵气维持辟谷状态，天外可没有酒肉餐饮供你食用。
弥天之障无形无色更无味，突破这道屏障的时候，对吴毅而言，好似破开一道砂纸一样，几乎没有受到阻碍。
但是自弥天之障离去的感受，却是第一时间反应回吴毅，如此稀薄的灵气，不要说灵气，就是难以修炼的杂气，也是趋近于无，难怪闯荡天外，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洞天境界，还必须要是内洞天。
只有有了洞天最为灵气支撑，修士才能够走得更远，当然，这个更远，也是有着条件的，要是倒霉，一场时空风暴将你的洞天摧毁了，那就是原地等死的节奏。
这是吴毅第一次来到天外，虽然不是特别适应，但是稍稍运转气道法门，太虚之气将天外各种异力，包括死气都转化丝丝缕缕的灵气，灵气数量不多，但是也足以进行简单的行走。
这一刻，吴毅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上界一气宗能够复兴于知非子，太虚之气，真是奇妙难言的灵气，不是祖气，但是有些地方，甚至超越祖气。
“上真莫不是第一次来到天外？”见到吴毅好奇观望四方的眼神，章莪妖尊打趣道，语气之中，难免带了一分前辈蔑视后辈的眼神，确实，他孙子的孙子，年龄都要比吴毅大。
“若是说异界，倒也去过几次，这天外，确实是第一次到来。”吴毅毫不避讳地回答道。
第七百三十八章:战章莪妖尊
苍茫界，弥天之障之外，严格而言，这里已经算不得苍茫界的范围了，然则还受地心引力影响，真要是挣脱地心引力，流连域外，可不是一件好事。
弥天之障，最开始是最先立足于此界的一气门布置的，但是随着之后的勾兑及情势演变，一气门虽然还是占据主导，但是局面已经发生了改变。
一气门之外，道门另外二家，以及水族，对弥天之障同样有着掌管之权，各家各自负责自己头顶那一片天。
南疆位置特殊，几家在此的势力都有，说不清楚究竟是谁的地盘，当吴毅与章莪妖尊闯出弥天之障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这一场战事，围观之人，绝对不局限于月琉璃等人。
听到吴毅的回答，章莪妖尊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道:“虽说如此，只是在下不会留手，只求不要在真人心理之中留下阴影才是。”
“道友大可安心。”吴毅显得很是自信，而正是这股自信，让章莪妖尊从一开始就极为不满意，总觉得吴毅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嘲弄，那是自中古延续至今，人族修士对妖修的蔑视。
通过不懈的努力，章莪妖尊已经能够无视很多这样的目光，甚至让对方感到畏惧，但是一个方入此道不过数年的小辈，还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这就让章莪妖尊极为不满了。
“上真还不请出你那神道之身吗？”章莪妖尊问道。
“还不是时候。”
吴毅的回答，对章莪妖尊而言，无疑是羞辱，“上真自信若斯，只是希望能够一直自信下去。”章莪妖尊压抑着怒火，淡淡道。
吴毅起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章莪妖尊身后，有金赤二色交相辉映，与吴毅初见章莪妖尊时的推断一样，这妖尊所领悟的大道，乃是金属及火属二道。
此刻对付吴毅人身，出手便是二道并起，究竟是看得起吴毅呢？还是有心教训，要让吴毅明白自大的后果，吴毅不知道。
不过他丝毫不敢懈怠，毕竟自己这是逆伐之举，对方还不是初入此道的洞天妖尊，是个老资格的，是以在第一时间，就施展起影遁法门，化入虚实之间。
影遁法门，在吴毅被困于海眼监狱的时候，确实发挥了奇效，戏弄敌人于无物之间，然则并不能够瞒过洞天上真，洞天上真与大道相合，排斥异道，大道之力延展开去，章莪妖尊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吴毅的位置。
“请出你的神道身吧，否则，你连在我手中撑过一招的资格也没有！”章莪妖尊言毕，背后金赤炫光，化为一杆巨大的剪刀，开合之际，一股死亡的威胁，笼罩在吴毅的心头。
丢了一个影子分身在原地，然则对付此剪刀，并无半点用处，此剪顺应大道之力而生，本就是为了驱逐异道而存在的，只要吴毅这个“异道”存在，剪刀就不会毁灭。
到了洞天层次，很多修道之初通用的技巧，早已不管用就是简单的法力对决，大道之力浑如大潮，两方大潮你来我往，直到将另外一方彻底压服，这个过程，持续数年，也不是没有。
想要摆脱这个局面，要么向上领悟出太初甚至是太乙果位的仙阶神通，要么拥有足以定鼎战局的宝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值得吴毅庆幸的，应该说，章莪妖尊并不属于上述的任何一种，否则吴毅必须要请出心魔身了。
被这烦人的剪刀追赶着，一直没有甩开，吴毅知晓躲藏无用，运足气血，避开剪刀锋锐之处，一拳轰在那剪刀上面，强行震散了覆盖在剪刀上的金赤二气。
在这个可以说是章莪妖尊的界域范围，除章莪妖尊领悟的大道之外，尽是异道，吴毅之前所为，好似将茫茫大海上变化为剪刀的一滴水珠轰散，根本无伤大海根基。
章莪妖尊就像是看戏一样，负手在后，看着吴毅与三把剪刀，九把剪刀，八十一把剪刀乃至于漫天飞舞的剪刀对战。
这一切，甚至不需要章莪妖尊耗费心神，一切都是大道自然而生的排斥之力。
剪刀划开了衣衫，剪断了头发，披头散发的吴毅，模样凄惨万分，然而，谁都能够看出来，吴毅同样根本不失，划开伤口，丝丝缕缕的血液溅射出来不久，伤口就自行愈合。
吴毅好像，不对，他就是将这漫天飞舞的剪刀，当做了自己的一场磨炼，在磨炼如何逆伐，抵御大道之力的排斥。
漫天飞舞的剪刀一把把散去，空中重新恢复平和的景象，灵光一闪，吴毅也变为站前状态，气息允平，一点影响也没有。
“我承认，我小看上真了，不过，我现在要认真起来了，上真可要当心了。”章莪妖尊眸中精芒闪过，如是道。
吴毅还是一言不发，继续之前那个请的手势。
自修道之初，除非是在胜券在握，或是除非实力相差巨大的时候，吴毅才会抢占先机，否则，他一般都是观定敌人路数之后，后发制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心态，吴毅才会领悟出静之大道，而非动之大道。
金芒刺眼，赤炎腾腾，一只燃烧着火焰的金身豹子模样的异兽出现在吴毅眼前，五尾一角，一对眼睛，满是杀戮之意。
这便是章莪妖尊的本身——狰了，当然现在出现在吴毅眼前的，不过是章莪妖尊的一道灵气法相而已。
这狰兽长啼一声，音如击石，无比尖锐，在空气之中，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音波，章莪妖尊身旁那些细小的石头，霎时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吴毅身外，浮现出一层五色琉璃玉光，是他的力道护身之法，然则极为可惜的一件事，此地是在天外，并无地脉煞气可以借助，这五色琉璃玉光在抵挡瞬息之后，开始扭曲，光芒交杂，有了涣散消退的趋势。
吴毅急忙调御石碑世界的阴气抵御，在无穷无尽的阴气消磨下，这凌厉的音波，逐渐消失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