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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尘下散人     辟道立心txt下载     辟道立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反目

    除却之前提到的这几家之外,还有许多势力,或是一方大派,或是隐世散修,或是远古妖魔,也派出了自己的得意门生。

    这些门生,最差也是太初仙人,基本上都是太初金仙的水平。

    而他们的目的地,便是上界的西土,即人道王朝所在之地,因为吴毅打乱了此地的秩序,大劫在此最先开始,也只有落子在此,才能够在幕后真正影响到上界的未来。

    吴毅若是知道自己的做法,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影响,也不知道有何感想,想来心中是不会因此而高兴的。

    正如天鉴镜之中显示的景象一样,声势浩大的小国联军,在人身的指挥下,被渐次击溃,已经溃不成军。

    短短数月,变故若斯,无论是谁,也不敢在最初如此想,但是现在,却是成为了现实。

    此刻,除非雍王率领大极王朝的兵马帮助小国联军,否则,大局已定,一些小国皇室,在吴毅兵锋尚未触及的时候,就弃国而走。

    随着这些联军被击溃,王室先后逃逸,普通百姓也不再担心分田之后被报复了,一些地方,甚至不需要吴毅的人马亲自去,就已经将地主赶走,私下分了田,分了粮。

    只是如前文所言,吴毅这支部队,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根本没有势力建立起新的秩序。

    当原先地主恶霸被打倒之后,土地并没有合理地分到每家每户手中,相反,因为两军交战,战火延绵,牵扯甚广,各地盗匪横行,劣币驱逐良币,而因为兵力所限,吴毅无力弹压如此大范围的盗匪。

    盗匪问题的根本是粮食问题,吴毅自己军中的粮食都不足,更何况是提供给百姓,本来想着将土地分给百姓,百姓有希望之后,能够渡过这艰难的岁月,结果却促成了盗匪的生成。

    不解决粮食问题,一切的弹压都是纸面功夫,不可能真正解决问题。

    各地盗匪破坏了生产,食物被焚烧,更多的人做了盗匪,而后生产被进一步破坏,为了剿匪,又需要百姓出粮出钱,百姓何来的这些钱粮,也加入了盗匪。

    越是剿匪,盗匪不见减少,反倒增多,几乎成为了一个恶性循环。

    身处这片土地,吴毅能够深刻地感应到其中的危机,就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口,将自己吞没。

    人身无力处置这一巨大的人道危机,倘若是受雍王之命出征,有雍王在背后支持,那么可以从大极王朝调来粮食,能够暂时将危机压制下去。

    匪盗越来越严重,粮食已经没有了,哪怕是种粮,即留作来年播种的粮食也没有了,各地都出现了食人的事情,易子而食还算是好的,甚至于为了食人而互相残杀。

    到了之后,吴毅甚至不敢离开城池,不得不封锁城门,城外是密密麻麻的流民饥民,一旦出城而去,连个骷髅都未必能够回来。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秩序的绝对真空,和洪荒之地比起来也没有多少区别。

    原本人道治下,妖魔退散,不敢公然现世,现在,莫说心魔身,便是人身都能够看见,人没有了食物,老虎也是一样,成群结队,数量往往上百,所过之处,一个村子往往就这样覆灭了,诞生出虎王来。

    此外,冤魂不灭,吸纳阴气,成为了厉鬼,而且数量还不少,甚至还白日出行,公然食人,吴毅在初次见到这个景象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苍茫界,但事实上不是如此。

    因为饥荒的扩散,许多人不得不向大极王朝方向逃荒,但是,能够逃离成功的,十中无一,绝大多数人,都倒毙在了中途。

    而且,更坏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雍王与吴毅的摊牌,之前雍王忍耐吴毅,是因为吴毅能够帮助雍王早日实现对东部诸国的统一,现在诸国大势已去,也不必继续与吴毅维持明面上的和谐了。

    雍王与吴毅的反目,中层部分人有所猜测,底层基本上不知道,眼下消息爆出来,对军心的动摇,可想而知,许多人来到营帐前,询问吴毅其中的真相。

    雍王都已经出兵了,想瞒也瞒不了,吴毅如实以告,相比较而言,大极王朝出身的那些兵士,内心的冲击是无比巨大的,原本以为自己是代表着大极王朝,想不到现在却是成为了叛军。

    那些后来因为分田之利而加入队伍的兵士,相比较而言,则要淡然许多,反正他们就认定了吴毅,因为只有吴毅才能够维护他们的利益。

    此外,吴毅不断的胜利,也使他们对吴毅有一种迷信,无论是与谁为敌,都能够胜利。这是吴毅的死忠。

    这一刻,因为出身的不同,军队内部,再次发生分裂。不及半夜,许多人就逃逸而走,甚至有成建制而走,投奔雍王的,毕竟有些人的家室就在那里,不可能跟着吴毅对抗雍王。

    吴毅没有主动阻止他们,驻扎在城内,静静地等候雍王的到来,极其克制,与之前主动出击的姿态完全不同。

    刘全德等人提出诸多建议,要据守各地要塞,不可以让雍王长驱直入,一步步消耗雍王兵马的锐气,而后趁机突杀,否则就只有败亡一条路了。

    只是吴毅一概不纳,甚至于当雍王前锋袭来的时候,吴毅反倒退避三舍,不断地收缩自己的战线,白白放弃了许多领土,最后退到了一个名叫飞马城的城池,才停下脚步,因为再往后退,就是大海了。

    此地之前遭受战乱并不严重,粮食相对充裕,是个坚守的好地方,至于其他地方,因为战事,不去坚壁清野,都已经成为白地,雍王若是要来,粮食就要千里转运,不是这么简单的。

    麾下之人尽管明白吴毅的战略,但是还是对吴毅放弃战略要地,退守一隅之地,有所微词,因为放弃这些土地,就连他们的家乡也放弃了,那么他们跟随吴毅的意义又在何处,只是因为吴毅自身的威望,才没有发生溃散。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混水愈混

    雍王出兵之后,双方便无退路可言,昔日主臣,落到今日兵戎相见的地步,可真是让人唏嘘。

    随着局势的演进,现在真的若是想要询问吴毅的真实想法,可能他也无法准确地回答你,小国联军惨败若斯,这是吴毅所没有预料的,原本想要光荣战死,顺利抽身,以修仙道,结果却是如此,当然算不得坏,只是人身还需要继续陷在此处,不是轻易就能够脱身的。

    吴毅现在最多是有一些朦胧的想法,就是将局势继续搅乱,彻底放弃人身在人道王朝所取得的地位及可能性,转而扶持心魔身成长。

    事实上,这一做法不仅符合心魔身的利益,也符合一干仙道神道大能们的利益,所以,当人身选择退避三舍,退守到这个叫做飞马城的沿海城池后,连续几日,心魔身都能够在附近感应到异样的气息。

    起初,他们还只是在外侦查,直到这一日,有一个身着儒袍,头戴文冠的文士来到了城池之外,直言要投奔吴毅,为吴毅效劳。

    这文士气质随和,眸若晨星,面对守卫的盘问,一派成竹在胸的姿态,好似通晓天文地理,好像若是吴毅不招他,那就是吴毅的损失,城门守军不敢轻慢,稍作询问,便急忙入内禀告吴毅以知。

    兵士搜查过这文士,确定没有兵器在身后,放他进入吴毅暂时居住的殿宇之中。

    之前一路退避三舍,尽管对外说是不愿与雍王为敌,事实上却是和逃荒没有什么两样,只有这沿海地界遭受兵灾不深,尚有粮食积蓄,其余地方,根本不足以支持人数上十万的大会战。

    所以,来到这飞马城,吴毅也无心奢华装饰,平淡朴素至极,偌大的殿宇之中,除却各式兵器,便是各种书籍,描写记载各地风情人物。

    这便是吴毅与这文士初次相见时的环境。

    文士见吴毅之后,当先一拜,道:“山中之人郝顺,拜见陈将军!”

    山中之人,还不如直接说依山之人,不就是暗示自己出身仙道吗?

    “山中清净,何必入此浊流?”

    “浊流泛滥,天下再无清净之地矣!早晚必入矣。”

    这对话,门口的兵士们只能够听懂第一层意思,不过也不重要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仙道出身之人投奔自己,也是第一次有仙道之人如此公然参与到人道之争的乱世中。

    “先生此来,有何教我?”

    这文士朝左右身后看了看,其意不言而明,就是让吴毅屏退左右而已。

    这文士修为比人身要高上许多,只是此间乃吴毅军营之中,军威赫赫,煞气森森,兼之是搅乱一方的源泉,因果深重,莫说这文士,便是他背后的师尊前辈,也不敢轻易在这里动手。

    此外,依着定运星盘,在此人身上,吴毅也没有察觉到危机,故而一挥手,让兵士们远远离去,与这文士单独对话。

    “将军实乃吾辈之楷模,以微渺之力,破联军,分田土,民心在身,是成大事之资也!”言里言外,这是在鼓动吴毅与雍王决一死战呢。

    “且莫提什么成大事,眼下局面危如累卵,麾下每日都有人逃离,能够保住残身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此言乃将军真心乎?”

    “自然!”

    “既然如此,不若开门请降,以将军与雍王旧好,说不得还可受到重用,保全家人!”

    吴毅轻哼一声,尽管知道对方不过是激将之法而已,到底有些不满,道:“汝山中之人,到底远离俗世,倘若真有如此简单,可降,早已降了!”

    “既然如此,将军在等什么?”

    “此战,无论胜负,我都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你现在还要归顺于我吗?”吴毅直视着这位自称郝顺的仙门修士,携人道之势,重逾泰山,似乎要看破他的真心。

    郝顺环顾四周,淡淡一笑,轻松随意,并不受吴毅气势的影响。

    相比较人身的气势,整个殿宇都为心魔身的气势所笼罩,更加让此人忌惮,此外还有饕餮与混沌二兽的气息,很显然,人身的背后,有着这三位支持,否则也无法搅动起这莫大的声势来。

    或许是因为受人道浸染至深,摒弃超凡,除非人身主动施展法力,否则一般人,基本上察觉不出人身还有仙道的身份。

    “世上岂有求死之人,但有一线生机,都不会放弃,在下有一法,可助将军脱此困境!将军岂愿听之乎?”

    这郝顺,显然是认为在心魔身的胁迫下,人身不得不走向毁灭的道路,在离间人身与心魔身之间的关系。

    只不过,这一点看上去,显得如此地可笑,如果郝顺顺利进入大极王朝的仙道体系之中,得到人身的消息,也不至于如此困窘,像个小丑一样。

    吴毅面不改色,道:“但言无妨!”

    “雍王号曰五十万大军,实则不过十万而已,不会比将军多多少人马!并非不可战胜。”

    吴毅摇了摇头,道:“先生到底不知局势,我所忧虑的,又岂是人马之事。”

    言罢,都没有给这郝顺解释的机会,就让外间兵士将他请了出去。

    吴毅与修士们的第一次交集,如此草草结束,来者皆是过江龙,而吴毅也是地头蛇,未必是一边倒的臣服,况且,普通人感应不到心魔身饕餮混沌等的气势,这些人可是心知肚明的。

    郝顺的失败,也让其他来到此间的修士,多少明白了几点事实,那就是这次任务,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在仙道之中有仙道的规则,在人道之中,还是顺承一下人道为好,法力高低并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

    白天与郝顺一番交流,尽管不甚愉快,但是并没有打搅吴毅的心情,因为如果手下办事妥当,时间无差的话,在夜间,她该来了。

    是日夜,一队车马穿过守备森严的城门,一路径直来到吴毅暂居之处,来人不是她人,可以说是陈佳颖,也可以说是月琉璃。

    出征的时候,陈佳颖留守在刘陈县,几乎成为了雍王的人质,也正是因为陈佳颖的存在,雍王最初没有与吴毅翻脸。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夜半香风

    在刘陈县的多年经营,吴毅有着不少仅听命于自己的人马,尽管陈佳颖处于雍王的监视之下,但是在雍王与吴毅彻底翻脸之前,这批人马付出不小的牺牲之后,陈佳颖得以顺利从府邸之中离开,前来投奔吴毅。

    当听见外间人马来报,主母到来,吴毅放下手中的书卷,出门相迎,但是当车帘子掀起的那一刻,吴毅的眉头紧紧皱起来了。

    来人有二,一个是陈佳颖,而另外一人,自己则是没有见过,但是从身上异样的气息观之,定然是仙道出身无疑。

    此女青丝高高挽起,细眉凤目,红唇初润,内穿嫣红色抹胸,外罩大红色拖地宫裙,金丝云纹勾勒出展翅欲飞的彩凤,雍容华贵,气场惊人。

    她与陈佳颖互相搀扶着离开马车,所有人的眼神,都留在了此女身上,在众人眼中,这位才是真正的主母,陈佳颖与之相比,不啻于云泥之别。

    借着朦胧的月色,更是妙不可言,也幸亏是月夜,吴毅可以有意地不去看一些人的丑态。

    越是美丽的花朵,为了保护自己,越是会进化出倒刺或是毒液来,吴毅并没有受到此女媚术影响,看向陈佳颖,问道:“这位是?”

    “这是流霓裳姐姐,路上遇上一伙贼人,若不是流姐姐相助,怕是无法与夫君再见了!”

    什么,这位雍容华贵,气场惊人的女子竟然不是主母,而只是路人吗?那么,是不是说,自己也有可能得到佳人的爱慕了。

    这一刻,在场之人,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心思都活络起来,毫不避讳地展示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欲望。

    流霓裳,暂且如此称呼她吧,至少吴毅不认为这是她的真名。

    流霓裳轻移莲步,朝吴毅盈盈一拜,婀娜的身姿垂下的时候,人群之中,惊叹声不绝于耳。

    此女媚术浑然天成,已经近乎于道,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莫不臣服于其石榴裙下,男子会认为自己不爱慕她而感到羞耻,女子会因为见到她而自卑,嫉妒她而感到羞耻。

    总而言之,明明是很明显刻意的媚术,竟然如此光明正大地,堂而皇之的显现出来,也就是此地秩序混乱,新的人道秩序没有构建出来,才有此女施展媚术的机会。

    吴毅则是没有正眼看此女几眼,微微颔首,便领着陈佳颖,转身进入了正门之内,浑无半点主人的姿态,说无礼还是轻了。

    而流霓裳在后开口问道:“夜深人静,旅馆闭户,不知将军可否收留在下一夜?”很难想象,如此气度的女子,也会流露出楚楚可怜的姿态来,只是却没有一丝违和感,相反,这巨大的反差感,让人心生保护欲,甚至豁出性命去,也在所不惜。

    陈佳颖停下脚步,扯住吴毅的衣衫,显然有意让吴毅答应下来,这一件事,在路上流霓裳向她提起的时候,她可是答应下来了的。

    “姑娘若是不弃,可来小生的府邸。”

    “姓韩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根底,在这里卖弄什么风流,姑娘,我家里宽敞,你——”

    各种各样的声音,一齐迸发出来,乱糟糟的,比菜市场还要菜市场,还没有说上两句,就有好几人打了起来,和战场搏杀没有多少区别,好像努力展现身姿的孔雀一样,以求得配偶的爱慕。

    只是,这些人注定是要失望了,此女轻轻回了一句:“今夜,我只想住在将军府上呢!”

    众人虽然不甘,可是理性回归之后,到底不敢与吴毅争执,也只有吴毅这样的人杰,才配得上这样美丽的女子吧。

    吴毅连头都没有回,道:“随你!”

    莫名其妙,她到底想要干什么?以这种方式接近自己。

    吴毅与陈佳颖进入府门之中,陈佳颖一步三回头,流露出愧疚的眼神来,觉得流霓裳受到吴毅冷落是因为自己。

    流霓裳抬眼看了看牌匾,微微一笑,让众生为之倾首,也随之进入府门之中。

    下人尽散,天边月光垂落,月琉璃的意识掌控了身躯,吴毅直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说说!”若是问陈佳颖,也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答案来。

    月琉璃张口正欲回答,不料门外一阵香风吹过一道玲珑的身躯来到门外,影子可见。

    吴毅双目眯起,这是想要做什么,直接靠媚术迷惑自己,而后操控整支部队吗?

    月琉璃见到这道身影,眼眸之中,不可抑制地生出惊惧的神色来,连肩膀都颤抖起来。

    此女的修为远胜于月琉璃,在之前的一路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够让月琉璃胆寒若斯,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隐藏袖子之中的手掌,紧紧握住牌符,以防对方贸然出手,此外,吴毅还在心头呼唤心魔身前来协助,不知此女心意为何,就往坏处想。

    “深夜拜访,不知将军可有暇一见?”

    月琉璃悄悄地抽离自身意识,连面对此女的勇气也没有。

    吴毅回道:“若是军情要事,自然无妨,若是其他,还请姑娘明日再来吧!”

    “在下所言,虽然不是军情要事,却是与将军的枕边人有关,不知道将军可愿听之?”

    吴毅万万没想到她会言及此事,倒是想要直接一句“滚”赶走她,“想不到姑娘还对他人的内房之事感兴趣?”

    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嘲弄之意,不过对方显然不以为意,道:“在下略通医道,这几日与贵夫人同行,发现夫人有些隐疾,想不到今日夜,竟然还复发了,特此来告!“

    吴毅突然有些明白月琉璃为什么对她会如此害怕了,怕是之前几日因为此女,这缕意识都险些幻灭吧。

    吴毅道:“既然是隐疾,明日再治也无妨,就不劳烦姑娘半夜诊治了!”

    “如此,就请恕小女子打搅了!”香风消散,就如同到来之时一样无影无踪。

    总算是走了,明明与对方隔着门户对话,只是却好像面对面交流一样,这种紧张感,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至于所谓的隐疾,无非是是指月琉璃的附身罢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天机门(上)

    大劫之生,龙蛇起陆,各种各样的人马尽数出场,天机晦暗,越发难以看清前路,消息纷繁,真假难辨,愈发考验众人的耐心与毅力。

    前有郝顺,后有这个自称流霓裳的女子,不说隐藏于暗地里的其他人,就是那些在此次大战之后崛起的厉鬼妖魔之流,都足够吴毅烦恼的了。

    不过好在,尽管目前有形形色色的势力出现,但是主线,还是吴毅与雍王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

    因为这场战争,所有人也不得不分为三派,一派选择支持吴毅,一派选择支持雍王,再有的,便是选择中立了,当然,也不排除那些两面三刀,做墙头草的人。

    吴毅代表着秩序的破坏,准确地说,是人道秩序的破坏,那么顺应仙道利益的一干修士们,大体是支持吴毅的,不断破坏大极王朝所构建起的秩序,对于他们是有利的。

    只是仙道势力虽然庞大,到底三教九流,道佛鬼魔巫各家也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意见并不统一。

    有些人希望大极王朝土崩瓦解,有些人则是希望大极王朝败而不倒,甚至有些人希望大极王朝强盛起来,与道门相争,让他们渔翁得利。

    而吴毅,不管是心魔身还是人身,都不过是这些人摆在明面上的棋子而已,这些人都以为能够顺利操控吴毅,便通过各种手段混进来,或是柔,如郝顺,或是刚,如那流霓裳。

    所有人都将吴毅视为一枚重要的棋子之后,吴毅的价值也就体现出来了。

    好似昔日在乱世之中,执掌五国相印,行连横之术的那位大纵横家,能言善辩,五国相印在手,使自己成为这个联盟不可或缺的纽带,地位与国君无异。

    而吴毅现在还远远没有到达这个地步,风光的背后,就是无尽的杀机,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令人胆战心惊,这也是吴毅今下局势。

    且说雍王军帐处,今日来了两位访客,一男一女,一副游方士子的打扮,穿着朴素,来到军帐之外,张口所言,便是要面见雍王。

    守备询问何事,二人答曰:“军情要事!”

    能够四处游走的士子,大抵有一定的身家,非富即贵,守备虽然觉得二人口中也说不出什么重要的内容来,但是还是不敢迟疑,禀报上去。

    雍王正观阅斥候送来的消息,即吴毅这些日子在飞马城所作所为,这才是真正的军情。

    听得外间通报,并没有放在心上,每日想要见他的人多了去了,一些人也用这所谓军情要事为幌子,见过之后,实际上却是浪费时间,不若不见。

    故而雍王淡淡回道:“且等我看罢文书,再行斟酌!”

    而等雍王看罢之后,又与手下一干文臣武将商议进攻事宜,各抒己见,一晃便是两个时辰,而这一男一女,也从晌午一直等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分。

    等到雍王吃过晚宴,下人复又来报,这二人尚未离去,询问雍王的态度。雍王眉头一皱,虽然不愿见,只是消息传开,说自己不尚贤,不礼贤下士,到时候又是麻烦。

    这一男一女等候半日,终于等来了雍王的接见,也就是此处是战场,很多文人墨客没有跟来,否则按照正常顺序,他二人也不知道要等上几日,才能够轮上。

    雍王整肃衣冠,高坐营帐之上,威仪不可冒犯。

    “二位前来,不知有何教小王?”

    若是一些知名的谋士来访,那么雍王早已起身,甚至于迎出营帐之外,但是这一男一女没有什么名气,雍王也只是很简单的客套话而已。

    “小民程维(程英)拜见殿下!“二人行礼,问候道,并不像许多人初次见到雍王一样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显得极为坦荡与自信。

    雍王这个时候,才有些重视眼前二人,道:“小王诸事繁忙,怠慢了两位,若是不弃酒食粗淡,可与共饮乎?”

    雍王好像忘记了自己已经吃过这一事实,令下人继续上菜上酒,招待这一男一女。

    酒宴既开,雍王问道:“二位自何处而来?”

    “我等来自合川郡程氏,游历天下十年矣!”那男子,也就是程维回答道。

    “不游天下,不知天下之大,想不到二位年纪轻轻,竟然就已经有此洞察了,可见家学渊源。”

    合川郡程氏,一个大族,算不上一流,但也是准一流,否则也不至于进入雍王之耳,而二人身为大能的近身之人,出场之后,就有此光环加持,也不足为奇。

    想当初,吴毅来到此界,身份是什么,一个微不足道的没落穷酸秀才而已,若不是一步步谋划,何以成长到这个地步。

    有些时候,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不足以当殿下之誉,”程维微微一笑,继续道:“我二人此来,是为了告诉殿下飞马城之事!”

    雍王脸庞之上浮现出笑容来,道:“二位难不成去过飞马城不成?”问得简单,却有杀机暗藏,若是没有回答好,那就是奸细,便是修为再高,在这位身怀皇气的皇子面前,也不是这么容易脱身的。

    程维看向程英,后者微微颔首,自袖中取出一只书卷,光洁如新,甚至还能够看见透过纸背的墨水,也不知道写了一些什么,不过显然是新近写就的。

    “我二人在路上遇上一位自称是自敌军之中逃离出将校,闲谈之下,所知颇多,暗中书就,不敢隐瞒,特来献与殿下!”程英娇柔婉转的声音,回荡在营帐之内。

    自有下人取来,打开与雍王一阅,雍王稍稍看了几眼,果真算得上是军情要事,包括吴毅军营之中的内斗争执,都记载不少,价值巨大。

    你以为雍王会因此而信任二人吗?恰恰相反,没有第一时间让人将二人逮捕起来,就是雍王大发善心了。

    这等紧密机要的内容,这两个游方士子是怎么知道的,合川郡程氏虽然名声不小,却是在大极王朝的南部地区,在附近也没有听说什么分支。

    简而言之,这只书卷,内容存疑。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天机门(下)

    程维程英二人献上的这份情报,雍王将之与己方情报人员所得进行对比,大致不差,也就是说,哪怕是一些内容存在问题,大体上还是真实的,就真实性而言,不差。

    但是,并不能够因此而不加考证,拿来就用,即便是这些内容确实真实性很高,但是,只有其中有一分为假,是引诱自己的毒计,那么这文书就是烫手山芋。

    假消息,特别是那些能够骗到人的假消息,往往真实性很高,基本上与事实没有多少出入,但是导向往往是有问题的。

    “二位莫要怪小王孟浪,敢问那位告诉你们消息的将校姓甚名谁,你们又是在何处与他进行交流的?”

    这等机密消息,一般普通的将校不可能能够接触到,一定出身高层,再不济,也是高层的身边人,才能够接触到此间军机。

    这等人物,为什么要放弃已经获得的地位,私自出逃呢?真的就如此不看好吴毅吗?

    二人构建的内容乍一看很完整,事实上却有很多内容无法解释,甚至就是违背逻辑的,雍王可不是那等三岁儿童,如此轻易就能够被骗下。

    酒过三巡,二人也没有给出能够让雍王满意,并且能够自圆其说的内容,因为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是虚假的。

    二人出身于天机门,是隐世宗门之一,这是上界一个极其神奇的宗门,为什么神奇呢?因为这个宗门在一个劫数周期,即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内,真正意义上的弟子师尊加起来,一共只有三人。

    等到下一个劫数周期开始,便会换作另一批人。

    只是,不管如何更换,师尊永远都是男子,有太乙金仙的修为,是天地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几人之一,必定能够排进前五。

    而弟子也是雷打不动地一男一女,有着太初金仙的修为,同辈之中,几乎没有敌手,每一个劫期,都有关于他们逆伐太乙的消息,好像修为大关在他们面前,只是一层砂纸一样,随时可破。

    所以,也有人认为,所谓天机门,不过是三个人的不断轮回转世罢了,而且这个说法还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同。

    此外,天机门也是一个极其古老的宗门,据说,在而今的天地第一大派圣灵宗尚未建派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知道此界诸多天地密辛。

    圣灵宗存世五百劫,换而言之,这天机门,至少有五百代的迭代,或是轮回了。

    倘若真是万世一人的不断轮回,那么其实力,真的是不可想象了,真的仅仅是太乙上仙吗?有哪一位太乙上仙有五百劫的寿算呢?

    甚至有一段时间传出天机门内,有关于助人成就大罗果位的秘宝,引得天地内各位大能一齐出手,想要打破那云舟,最后的结果嘛,普通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详细的,传出来的结果,是不了了之。

    天机门平日不出,借云舟在九霄天地之间穿梭,没有人知道这云舟之上,无数个劫期下来,究竟隐藏有什么,算得上是上界排名极其靠前的未解之谜。

    程维程英二人取出的文卷,不是某个叛逃的将校说的,而就是云舟之上那面云镜显现出来的内容。

    这面镜子,与定运星盘相似,同样循因果而演化万物,但是独立性要强许多,以天地善恶之气,逆向反推事情缘由,不依附于任何人,而定运星盘则是依附于吴毅一人,以吴毅为中心,演化万物。

    所以,很显然,如果那面镜子有灵的话,也是一个绝对的老怪物了,论实力手段,只怕不会与太乙上仙相差多少。

    所以,在之前介绍天机门之中,说的是对方真正意义上的弟子只有三人,但是底蕴有几分,则是不可忖度了。

    从云镜之中得来的消息,成为了程维程英二人拜访雍王的敲门砖。

    既然消息是云镜逆向推演而出,其实也并不一定绝对正确。

    而且云镜还有一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云镜往往显示矛盾最为激烈的场景,也就是因果最为复杂的情况,而忽视,或者说无法完善地推演出其具体经过。

    而一个结果,是无法让人信服的,哪怕这个结果多么地真实,这也就是程维程英二人目前所面对的问题,如何取信于雍王的问题。

    其实也还好了,世间何来两全事,天道尚且有缺,众生才有机会逆天改命,若真是十全十美,早就惹来天谴了。

    是日夜,雍王就紧急同一干班底,针对这份文书,进行了深入分析,发现了一些小瑕疵,但是还有更多的内容,尚待手下考证。

    之后数日,雍王不时与二人推杯换盏,联络情谊(其实也是监视的一种手段),不知羡煞多少人,而另一边,雍王则是加紧派人去探访文书内容的真实性。

    而这次探访,则是让吴毅心中警兆大起,莫名地觉得有人在窥视自己,自定运星盘而观之,来自于雍王方向。

    两军作战,情报方面的交锋,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是第一次让吴毅感到如此惊惧的。

    显然,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窥视而已,只怕有一些超凡力量的涉足了。

    吴毅眉头紧锁,身躯进入定运星盘之内,借鸿华星源隐藏自身因果,而后,那股窥视感随之消失不见。

    当吴毅人身的身躯隐藏入定运星盘的时候,遥远的九霄,天机门的象征——天舟上,原本显现着吴毅面容的天机鉴恶镜,有关吴毅的景象,突然消失不见,好像泡影一样,追寻不到半点踪迹。

    不仅如此,劫气的纠缠,因果的错乱,甚至让这面宝镜有反噬的迹象,剧烈地抖动起来,好似地震一样。

    宝镜越是想要找出吴毅的踪迹,只是,就是无法找到吴毅的身影来,就连镜面也生出一些细密的裂痕来。

    原本清淡无为的天舟之主,即天机门门主,见得此情此景,也不得不出手压制下天机鉴恶镜的异动,继而传下旨意去,告诉两个徒儿,日后不得动用此景探知吴毅。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天舟之主的惊讶

    天机鉴恶镜的异动,或者说反噬,经过天机门门主的压制,终于是平复下来了,只是镜面之上边边角角的细密裂痕,显得如此刺眼,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够恢复如初。

    而此事,也让这位抱虚守静的大能,对吴毅生出几分好奇来,张开大袖,摄取起吴毅的因果,准备自行推导一番。

    无数光亮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五光十色,梦幻而斑斓,这是天机鉴恶镜之前所得吴毅的信息,他想要据此拼凑出吴毅的身影来。

    只是在这一过程中,这位修为不可忖度的天机门门主,渐渐放弃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创造一个新的生灵,而不是逆推因果。

    当吴毅躲入定运星盘的时候,天地之中,关于吴毅的一切因果联系,骤然切断,残存在世间的因果,也成为了无根之木。

    这位天机门门主固然不凡,到底不可能做到无中生有,吴毅只有一个,便是他拟合地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了。

    “有趣了!”天机门门主散去术法,冷峻的面容之上,生出一丝笑容来,有些怪异,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改变过面容了。

    而发生在九霄之上的这一事,吴毅自然是不知道的,事实上,当吴毅躲入定运星盘的时候,固然隔绝了外人同他的因果,反过来说,也是阻断了自己同他人联系的渠道。

    在因果隔绝之地待了半日,吴毅才小心翼翼地回归现世之中。因果隔绝之地虽然好,但是停留的时间长了,天地也会自发调整,默认吴毅的消失,生就一个与吴毅一般无二的存在来。

    这事,吴毅此前可是经历过的,如果不是此次实在是让人胆寒,吴毅也不至于冒险进入定运星盘之中,里面可是没有时间一说,稍不小心,真就沉沦其中,可是没有后悔药可言。

    因为天机鉴恶镜受到反噬,有些磨损,正在修复自身,而那程维程英二人也被师尊警告,不准再用天机鉴恶镜,所以吴毅并没有察觉到那令人惊惧的窥视感。

    只是吴毅可不会因此而大意,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有后手。

    其实,原本天机鉴恶镜,与世隔绝,哪怕是收集吴毅的因果,也是好像天地作史一样,对世界运行没有什么影响,仅仅起着记载的作用而已。在之前,也没有引发吴毅的警觉,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但是,当程维程英二人入世,动用天机鉴恶镜以观察吴毅,并完全有可能借此扭转接下来的局面,天机鉴恶镜失去超然物外的地位,自然也就为吴毅感应到了。

    而失去天机鉴恶镜的帮助,程维程英二人,就需要寻找另外一种方式在雍王面前博出位了。

    且说吴毅这边,被天机鉴恶镜吓得有些神经兮兮,看谁都像是不怀好意,而目前而言,最有可能的,莫过于那个流霓裳了。

    这等可窥视旁人的异宝或是术法,如果能够在万里之外施展,效果肯定要大打折扣,只有身边的亲近之人,才有着最大的嫌疑。

    本就冷落流霓裳的吴毅,现在心中甚至有些杀意生出,宁错过,不放过。

    只是对方来历不明,手段不凡,想要拿下,又岂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别的不说,将她放出去吧,整个城池的人都要被她迷惑地神魂颠倒,若是她让众人打开城门,吴毅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压下这些牲口。

    不把她放出去吧,短短几日之内,府中之人,基本上都对她心怀同情,好感爆棚,稍不注意,便是陈佳颖都要逃出去。

    想要镇住此女,唯有靠赫赫军威而已,是以,这些日子,托口府中匪徒不绝,吴毅调了好几支部队在附近驻防,蓬勃血气泛滥,总算是将此女的阴气压下,其媚术也无施展的余地。

    府中之人的理智,也因此稍稍回来一些,不是那般神魂颠倒了。

    兵壮人胆,有了一干兵士护持在侧,多日之后,吴毅第一次召见这流霓裳。

    这日的流霓裳,褪下初见时的盛服,头挽贵妃髻,身披细纹秋水玉衣,玉颜精致,肌肤如玉,少了几分盛气凌人之象,只是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需言语,自有人跪倒在其身下。

    吴毅神色自若,不为所动,道:“这些日子,姑娘在此可安好?”

    流霓裳福了一礼,道:“甚好,烦劳将军挂碍了!”

    是呀,你是甚好,我的身边人,可是每日魂不守舍,眼神飘忽,吴毅心中腹诽不已。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姑娘何处人,父母何在,可需在下请人送姑娘离去?”

    “唉,乱世飘零,父母早死,有家也与无家一样了。”说着,竟然抽泣起来,吴毅身子直起,若不是一点清念缭绕在心头,怕是就起身去搀扶她了。

    好家伙,真是勾人的妖精。

    吴毅面无表情,以掩饰自己之前的失措,流霓裳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虽然从一开始便是如此,但是现在,吴毅却是觉得对方在嘲讽自己。

    “姑娘装束富贵,谈吐不凡,定非小族出身,纵然父母亡故,也定有亲朋在世,投奔他们,也不失为一条明路!”

    虽然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是自己,只是吴毅还是希望能够探听出来对方的根底来。

    早在此女来到府邸的时候,吴毅就派出手下去调查此女的身份,估计很有可能是和自己一样,为仙道之人鸠占鹊巢。

    不过知道她鸠占鹊巢的原主身份,也很重要。只是为吴毅所不知道的是,那派遣出去的一干人马,尽数为流霓裳蛊惑,都顺着她的意思,帮她说话,所以到现在,吴毅也不知道关于此女的些许消息。

    “不仅是父母,便是亲族也早已凋零,寻觅不出了。”流霓裳悠悠一叹,意有所指。

    难不成是某个小国的皇族之女,在之前的大战之中,被士兵屠戮了吗?

    难怪此女装容如此华贵,吴毅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没有继续问,反正问了对方也不会给自己答案,甚至会搅乱自己的思索。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灵巽高徒

    抛出父母俱死,亲族流离的说法,若是吴毅此刻将流霓裳赶将出去,对方也不知道会因此而弄出怎样的风波来。

    接下来,为了确认之前察觉到的窥视感,是否与流霓裳有关,吴毅旁敲侧击了一番,一无所得,至少从对方言语之中,无法得知具体的消息,从定运星盘观之,也没有多少收获。

    尽管如此,并没有打消吴毅对她的猜忌,令下人送她离去的时候,吴毅双目微阖,在识海之中回想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将一切事物串联起来,试图在其中搜寻得自己想要的。

    吴毅没有看见过天机鉴恶镜,更不用说知道其功效,所以,这一番思索,最后也是无果。

    整个人心头莫名地压抑,不论是谁,时刻提防他人对你的窥视,也会如此的。

    正闭目养神之际,府外侍卫入内禀报,又有异人请求与吴毅一见,相比较于郝顺的更易服饰,打扮地与凡人无异,此人全然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就是一身道袍,

    大极王朝之中,僧道地位极低,如果不是这道人自称与吴毅乃是旧相识,早就被侍卫轰走了。

    吴毅最近这些日子,被这些来路不明的人搞得心烦意乱,本来想着与雍王一战,惜败之后让人身脱身好突破仙凡界限,结果这些人一个个先后冒出来,将局势搅得混乱不堪。

    吴毅揉揉太阳穴,一挥手道:“便说我在处理军情要事,事务繁剧,无心谈玄论道,让他离开。”

    侍卫得令之后正想离去,却突然记起道人带了一物让自己转交给将军,连忙驻身,将此物取出,交予吴毅一观。

    吴毅取过来,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昔日灵巽上仙送与自己的牌符吗?只不过,内中的精气神却是另一人的。

    此人也不怕吴毅直接碎了此牌符,让他一世修行化为云影,如此大胆,直接让一个侍卫将此物转交而来。

    还担心自己看错了,吴毅暗中取出自己的牌符进行对比,二者互相吸引,可见真的是出自于灵巽上仙之手。

    侍卫见吴毅面色变换不休,似乎有回心转意的想法,便问道:“将军,小人该如何回应那人?”

    “罢了,你去请此人进来吧!”吴毅作出这个决定来。

    侍卫得令下去领道人入内不提。

    这道人头戴金羽冠,身披五色珠衣,体佩虎文,项有圆光,天门上罡云清凉如水,三朵莲花似开似闭,异香扑鼻。

    精为玉花,气为金花,神为银花,三花聚顶之人,便是通俗意义上的仙人了,即拾得太初道果矣。

    此外,关于三花聚顶还有另外一种说法,炼精化气为人花,炼气还神为地花,炼神反虚天花,三花是为天地人三花。值得一提的是,此处所指的天地人三花,并无高下之分,是三位一体的。

    很多小修或许会因为修炼次序的缘故,轻人花而重天花,实际上是不可取的,精气神三者,从来没有高下之分。

    以上不管是哪一种说法,都与精气神有关,其实在丹鼎道修士之中,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这道人一身异象,三花凝实无比,每一片花瓣上都完美无缺,显然是太乙金仙的修为,在大极王朝之中,也算是准一流的人物了。

    在吴毅眼中他一身异象,落在常人眼中,根本看不出还有这些异象,只是觉得此道人面相不凡,有些本事而已。

    “敢问是哪位同门师兄来访?”来人修为比吴毅人身高上一截,吴毅却不怵,还大喇喇地坐着,仅仅是起手行了一礼而已,不夸张地说,若是吴毅想要杀他,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此人见吴毅如此无礼,眉头一皱,没有以仙道思维来思索问题,入乡随俗,此地可是人道治下,法力并不是唯一决定要素,没有当场翻脸。初次相见,互相不信任,吴毅没有将他赶出去就已经不错了。

    “贫道扶凌子,为灵巽上仙门人,这些年辛苦师弟了!”

    说起灵巽上仙,吴毅便想起这位当初送自己来大极王朝的大能,自己的门人藏得好好的,尽派一些小界出身的弟子来,吴毅对这位大能,心中观感可算不得好。

    “师兄言重了,为宗门操劳,是我的本分!”

    “师弟兴劫,为运劫之人,天数已变,事毕,定可顺利突破。”

    “三灾五劫,天机晦涩,何来定可一说。”

    一番礼节性的问候与吹捧过后,吴毅便问道:“师兄此来,不知——”

    “这些日子,师弟当也察觉到了,四周有许多道门之人出现。”

    吴毅微微颔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师弟连破诸国,秩序已乱,是否能够演变为大劫,尚不可确定,只是天机泄露,已然有了可能性,师尊派遣我等来此探查,至于其他人,也是一般。”

    吴毅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难怪,这些日子,总是能够碰见一些同道中人来。”我等,数量还不少喽,吴毅心中活络。

    “师弟莫忧,来者皆是心向于你,可为一用!”

    吴毅摇了摇头,诉苦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能够不来杀我,就已经是万幸了。”

    扶凌子听出几分意思来,道:“竟然有此事,师弟大可言之!”

    假意推辞几次,吴毅便将之前莫名的窥视感同扶凌子说了几次,扶凌子听罢,心中震惊。

    不是震惊与有人窥视吴毅,而是震惊于此人竟然能够看穿吴毅,此事他不是没有想过,却没有成功过。

    吴毅身旁,总是有些一些诡异的波动,不拘何等术法,尽数无用。

    究竟是谁人,用的什么法术,使的什么法宝,竟然还能够看穿吴毅?

    吴毅既然对他说及此事,那么言下之意,也不必多提,就是让他找出凶犯,作为投名状。

    对于吴毅的意思,扶凌子自然是心领神会,只是心中却并不看好,能够直接看穿吴毅身周异动,背后说不定就是某个老怪物,他怎么可能能够找到真凶。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大战开幕

    扶凌子的修为比吴毅高不假,但是吴毅大运在身,兼之此地为人道天地,扶凌子便是神龙下凡,也要盘着,并没有在吴毅面前摆师兄的架子,恭恭敬敬地,只是心中究竟是什么想法,那就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在听懂吴毅的暗示之后,扶凌子悄然退下,虽然并没有对吴毅说明究竟要办什么事,不过估计便是去探查此番来到此地的一干修士的事情了。

    而吴毅在接下来的日子,已经没有功夫花在这些人身上了,因为雍王率领的大军,已经接近了飞马城。

    饥荒缘故,雍王军中的粮食,来自于后方转运,千里转运,还要翻过横川岭,这其中的靡费,可不是个小数目。

    需知,雍王尚处于推选制的最后关头,贸然进行此次大战,若是不利,降低百姓对他的认同,最后的损失可是无法弥补回来的,很有可能一举葬送他的前程。

    明明可以和吴毅维持明面上的和平,等到推选制结束之后,若是成功上位,便可以调集一国之力对吴毅进行围剿,最后却选择了一条如此激进的道路,于雍王而言,风险太大了。

    只是雍王与吴毅相交既久,知晓吴毅非池中之物,若是不尽快压服下来,等到吴毅成长起来,便再无人可以抑制,那个时候,就是整个王朝的厄运了。

    而吴毅的谋略才能,在这次战争之中,也得以充分的显现,以三万人马,横扫千里,灭国无数,打落王冠满地,可惜了,这等人物,心思太重,不能够为自己所用。

    吴毅灭去一干小国,没有小国作为外援,大极王朝内的一干千年家族,也失去凭仗,为了恢复先前地位,前所未有地团结在雍王身边,只为了剿灭吴毅,姿态之卑微,闻所未闻。

    正是依仗着一干世家千百年积累,雍王得到了最大的支持,反正花的不是雍王自己的钱,雍王付给民工的酬劳,可是比寻常时分高出一倍不止,战争的负担并没有转嫁给普通百姓。

    此外,朝野上下,对于雍王此行,都是持正面看法,阻力微乎其微。

    在磅礴大势支持下,雍王觉得自己必胜,决意一战。

    随着雍王兵马的逐次靠近,城中风声鹤唳,每日都有人因为与雍王私通而被逮捕,毫不夸张地说,飞马城内,包括寻常百姓在内,心向雍王的人,不下半数。

    这是一场差距极其大的较量,尽管雍王只是凑齐十万人马而已,吴毅也有五万之数,好像差距并不是大到难以翻盘的地步。

    只是,雍王便是输了,也能够从容调兵,自后方源源不断地派来人手,而吴毅,可是没有试错的机会。这是底蕴上的差距,需要战术层面的挽回。

    飞马城倚山面海,易守难攻,东面为海,西面为山,崎岖难行,一道长河又隔绝了北面,所以,真正适合攻城一方摆开阵势的地区,其实只有南面而已。

    当初立城之人,眼光颇为不错,否则此城也不会成为小国的国都了。

    事实上,飞马城建城以后,在历史上只沦陷过一次,攻城一方在南面佯攻,出奇兵在西面偷袭,两面夹击,守城一方猝不及防,就这样沦陷。

    往往最为安全的地方,最后却最有可能成为突破口,吴毅知道此事之后,自然是不可能会在同一个地点跌倒的,不仅仅是在西面山岳上布置诸多哨口,就是看起来不怎么可能的东面与北面,也有兵力布置。

    只是,一共这点兵力,敌人若是聚兵一处,无论如何,自己都是劣势,兵力分得越散,死期就越早,在没有得到雍王战略意图之前,防守的重点,还是在南门处。

    战马的铁蹄,将士的铁靴,落在地面上,发出隆隆的巨响声,十万大军,延绵展开,好似无穷无尽,若是合兵一处,又好似一团铁块,便是铜口铁嘴也咬不下。

    吴毅站在城头之上,眺望远处的大军,心绪颇为平和,并没有多少触动,但凡在自己预料之中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心绪不宁,吴毅真正厌恶的,是那些变数与异变。

    战场之上的肃杀之气,白虎煞气在上空升腾而起,若是有望气之人在此刻以天目观之,不难发现,这是一场龙虎之争,龙虎尚且稚嫩无比,然则傲啸之间,却已经有了皇王气象,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之地,可不仅仅是此地。

    战鼓隆隆,磅礴血气席卷而来,妖魔退避,哪怕是再桀骜的妖魔,这个时候,也是夹着尾巴,不敢暴露出一点气息,只是他们好像秃鹫一样,眼神看向战场上的人,好像面对死人一样。

    一人自雍王军前驾马而来,背上插着一杆旗子,写着大大的“使”字,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所以,虽然明知道此人是来扰乱自己军心的,吴毅也没有作出什么反应。

    真要是不信任吴毅的人,早在雍王出征讨伐吴毅的消息传来那一刻,就已经背弃吴毅而去。

    想要阵前倒戈,帮雍王打开大门的,这几日,也被吴毅清洗地七七八八,不成气候。

    若是连一个小小使者都不敢面对,真就是笑话了。

    “雍王有令,执陈衍项上人头者,侯;首义者,侯;从恶之人,一律宽容以待;执迷不悟者,一律杀无赦!”

    这命令,简单直接,根本没有劝降吴毅的内容,当吴毅违抗雍王之意,甚至刺杀其派出的使者的时候,二人想要回到从前,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一场战争中,被牺牲的往往是小人物,但是最后活下来的,也往往是小人物,越是名声大的,越是不可能被放过,也算是天理吧!收获与风险总是相对应的。

    这使者在阵前喊了几声,得到了一连串的嘲讽,让他喊了三遍之后,吴毅令弓弩手瞄准对方的马出箭,射死他的马后,摔翻他在地,显得狼狈不堪。

    此举也算是折了雍王的脸面,使者灰头土脸地逃回去,阵前羞辱,也是常事了,只是战前一个小插曲。

    如此,这场战争,终于来开了帷幕。

第一千二百章:雍王的抉择

    黑云漠漠,沙尘滚滚。

    交手的第一日,雍王就几乎压上了所有的兵马,企图凭借绝对优势,一举攻破南门,只是如此多的人马,黑压压地挤在南门之外,缺乏施展的空间,最后只是活靶子而已。

    半日功夫,在南门外丢下千百具尸体之后,雍王转变策略,兴造战船,开始从北门渡河而来,准备南北夹击。

    战船不大,一船只能够容纳十数人,作战手段,也是以接舷战为主,在河域内战斗,大船也腾挪不开,还是小船方便,主要目的还是运输的作用。

    河水之下,有着火雷,一旦触及,巨大的冲击波,能够轻易掀翻船只,若是这些兵士会游泳也就罢了,若是不然,便只能够活活淹死。

    水雷虽然威力惊人,到底数量有限,而且因为触发机制粗糙拙劣,总体效果也不怎么样,很多在水下爆炸之后,炸了一个寂寞。

    真正发挥功效的,其实是河道之中纵横缠绕的铁锁,不深不浅,正好阻止船只的前进,若是执意前进,甚至有倾覆的危险。

    想要祛除吗?锁链之上连着倒钩,深度也经过精密测量,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继承自小国的防御工事,此刻发挥了奇效,许多船只平稳前进之中,莫名其妙地倾覆,上面的兵士,也先后落水,成为了落汤鸡,狼狈后撤。

    城头之上,还有投石机抛落巨石,砸在水面上,溅起巨大的水花,砸在小船上,瞬间四分五裂,砸在人的身上,结果如何,也不必多言了。

    第一日的攻防,极其激烈,双方都付出不小的伤亡,总体而言,还是攻城方,也就是雍王的损失更大一些。

    战场之上,弥漫着灰蒙蒙的烟雾,四处焦黑,破碎的兵器,甚至是肢体,在战场上随处可见。

    偶然之间,还能够闻到烤肉的香味,只是你若是知道了香气的来源,你一定会作呕的,事实上,香气持续不多时,便是肉体被烤焦的味道,令人反感。

    第一日的战斗,吴毅一直在看,自己麾下的人马,都是他带着一路南征北战过来的,战斗经验都不少,相比较而言,雍王人马虽多,很多却是匆忙拼凑起来的,靠着一时血气能够上冲,缺乏配合,一旦出现败象,便是成建制的后退,简而言之,只能够打顺风仗。

    第一日的战斗焦灼,之所以如此焦灼,还是因为雍王在见势不妙的时候,将自己的亲兵派来了,撑住了阵线,没有发生大面积的溃败。

    只是,这终究是一个破绽,来而不往非礼也,吴毅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今夜的月亮,也格外地羞涩,看不见半点踪迹,天地一片漆黑,用绳索将兵士垂吊而下,准备夜袭。

    在城头之上,隐隐看见对方军营火光冲天,骚乱大起,吴毅默然不语,不多时,身后有将校来禀报,想要从西面山峰上偷袭的两千兵力,已经被歼灭殆尽。

    这第一夜,还是吴毅胜半子。

    吴毅与雍王都想着趁着夜色给对方以致命一击,都派出了自己的人马来,只是最后的结果,却是相差巨大。

    倒也不难理解,因为吴毅选择的是对方的薄弱之处,一群新兵蛋子,晚上被人骚扰,还不四处奔逃,骚乱迟迟难以镇压下来,而针对西面的山峰,吴毅也早有有了布置,雍王不是这么容易得逞的。

    又等了一个时辰,等到将校禀告过伤亡之后,吴毅才回到府邸之中休息。

    这漫长的第一日,终于是过去了。

    第二日,第三日,乃至于之后的半个月,情况并没有多少改观,都是对峙局面,吴毅退避三舍,沿途撤退的时候将粮食尽数搜刮过来,可以耗着,而雍王可没有多少时间与吴毅蹉跎。

    一方面是因为千里输粮,他有着巨大的后勤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距离推选制的结束时间,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

    即便是无法战胜吴毅,雍王也需要带回去一个趋势向好的战果,否则,这一次的冒险,雍王会输得连底裤都没有。

    当第一日的挫败之后,雍王就清醒地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想要在两月之内,以正常方式实现战争的胜利,不太可能。

    只是,是否要用非正常手段,他则是思索了半个月时间,眼见得军中粮食越来越少,后方百姓对此战的非议越来越多,雍王不得不作出相应的决定来。

    这一日,看罢军情之后,还是和之前一样僵持,尽管己方的损失越来越小,但是还看不见破城的可能,雍王眉眼紧锁,眼角的黑眼圈,是如此地醒目与刺眼,而他的肩头也好像负担有千钧之重。

    希望在何方?

    “殿下,人已带到!”营帐之外,侍卫禀报道。

    雍王听闻此言,眼角一抹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却很快压制下去,面上展露出笑容来,站起身来,清声道:“二位请进!”

    掀开帘子的,不是程维程英二人又是谁,话说二人通过天机鉴恶镜得知吴毅的消息,并借此进入雍王的谋士圈之后,并没有受到雍王的重用。

    一方面是因为二人大方地承认曾经与异人一起修道,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二人迟迟无法解释清楚消息的来源,无法清除奸细的可能性。

    这些日子,二人被雍王打发去做粮食转运的事情,粮食运输关系大军生死,不可能交由两个跟脚尚不清楚之人,所以,仅仅是打打下手,记记账本而已,好像一个书记员一样。

    稍有些心气的人,这个时候,早就离雍王而去了,但是二人却不以为意,相反还一心一意,兢兢业业地办事,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得清清楚楚,还顺带着纠出许多的蛀虫来,证据在前,许多人下马,也算是将自己的名声打出来了。

    这次雍王召见二人,名义上便是以褒扬二人工作认真,只不过,真实原因,雍王自己心中明白。

    还不是因为程维程英二人在之前曾经说过,“陈衍”同样同异人修炼过,身怀修为,是个“妖道”。

    若是能够揭露吴毅这个身份,那么这场战争,雍王就已经赢了一半了。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刺杀

    大极王朝作为人道王朝,对于道佛等道统乱政的警惕,从来没有松懈过,凡为官之人,不仅自身不得信奉佛道,便是家人,也不得与他们有交集,一旦冒犯,便是罢官免职为处置。

    只是百姓多愚昧,不知天理,多有信奉佛道者,所以王朝也不得不面临一个现实,那就是必须与这些方外之人进行交流,如何处置这个度,就是一个问题了。

    若是雍王与程维程英二人交际的事情传了出去,对于雍王而言,同样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所以,当雍王向二人暗示散布吴毅“妖道”身份的时候,心中也是惴惴不安,担心牵扯上自己。

    只是,天机门出身的这两人,既然决定以此法接近雍王,那么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心中已然有腹稿,当即将一应准备告诉雍王。

    雍王听过,神色不甚满意,因为觉得此法不可行,道:“你们的意思,是要靠妖物逼得陈衍暴露狐尾吗?”

    程维道:“正是!”

    程维有这个自信,可是雍王却是没有,在他的世界之中,所谓的妖魔,都是一群弱不禁风的存在,便是偶尔看见了,稍稍皱眉便灰飞烟灭。

    其实也不难想象,雍王可是皇子,大极王朝之中最为尊贵的一批人,等闲妖魔,在他面前自然是弱不禁风的,有实力的妖魔,也不会冒失地在雍王面前显现。

    程维程英二人知道单靠言语,已经无法让雍王信服了,躬身道:“殿下恕罪,容小人为您展现一番!”

    雍王淡淡道:“可!”

    程维与程英对视一眼,也没有过多准备,念了几声咒语(事实上没有必要,表演意义大于实际效用,是做给雍王看的)。

    而后踩着莫名的脚点,似乎是在召唤什么,在雍王眼前,地表一阵涌动?地面之下似乎有什么存在要出现一般,透着几分妖异的气息来。

    “殿下天潢贵胄,破灭妖邪,还请暂罢神威!”

    “如何做?”

    “心中莫起杀念即可!”

    尽管心中有些不满?但是被程维程英二人前面一段话铺垫地心中还算舒服,雍王也就应下。

    若不是吴毅顽强坚守,也不至于使这等小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雍王在心中如是对自己道,等到灭去吴毅,成功登临大位?到时候自可抹除这段故事!

    在施展法术的程维程英可能不会想到?这一刻?雍王对他二人,已经心生杀意?但是他们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就要做好被舍弃的准备。

    雍王,和一切的皇室一样?心性薄凉。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若是古道热肠?什么时候被人整倒都不知道?所以还不如心性薄凉一些?无可厚非。

    一刻钟之后(其实速度还能够更快一些?只是为了减低雍王的猜忌之心而已),一个身长三尺的小人出现在了雍王面前,就像是一个泥人一样,看起来没有一点战斗力。

    雍王皱着眉头道:“这样的泥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够保得自己过江?”

    “殿下请看!”

    说时迟那时快,雍王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泥人已经变成一道灰色的闪电,在空中留下一连串的残影。

    只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摆放兵器的架子,已经被一股巨力掀翻,各种各样的兵器,也飞上了天空,等到雍王一眨眼回过神来,地面上,满是断痕清晰的残兵,散乱各处。

    能够摆放在雍王营帐之中的兵器,不说绝顶,但是也是一等工匠打造而成,竟然被这个小小的泥人一口气斩断。

    这就是这些妖道的力量吗?怪不得朝廷要严厉禁绝,雍王双目眯起,虽然程维程英二人之前便提醒过不能够心生杀意,但是当雍王心中杀念一起,大运席卷而来,泥人瞬间崩解,化为普通的泥土。

    而雍王看见泥人崩解之后,心中的杀意也随之疏解,看来这些妖魔果然见不得光,只要处于自己控制之下便好。

    程维程英并没有因此而变色,躬身问道:“不知如此殿下可满意否?”

    “这泥人如此厉害,不知可否上阵替代军士,也可减少伤亡!”

    “殿下这是为难我二人了,大军所在气血充盈,岂是这等小术可以冲击的。”

    若是程维程英二人回答可以的话,说不定连这营帐都无法走出,而微微颔首的雍王,也不见得会因此而相信二人的言辞。

    “那我便恭候二位的好消息了!”雍王高坐主位,举起酒杯,朝程维程英二人敬去。

    二人回敬不提。

    带着十数个随从离开军营,雍王说是让这些人打打下手,事实上还是监视的意味更为浓重一些。

    二人说此术法施展有着距离限制,若是远了,就无法顺利操控泥人,最好的位置,便是飞马城西面的群山,寻一处隐蔽的山头,十几个人,能够轻而易举地隐藏下来。

    如此,一场针对吴毅的袭击,就这样酝酿而生,修士对厄运特有的敏感,加之定运星盘的异动,让吴毅对此有所察觉。

    只是,除了知道自己即将面临劫数之外,一无所知,吴毅在脑海之中闪过的想法,还是认为雍王决定再一次发起总攻。

    毕竟,就目前而言,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也就只有这件事情了。

    吴毅还因此而心中提防一阵,增派人手,令手下兵士这几日严加巡逻,严防偷袭。

    大军的进犯没有等来,这几日,吴毅一直未曾安眠,反正是洗筋伐髓过的身躯,几日不眠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日夜,吴毅与往常一样在书房内批阅分守四面的将校报告,灯火摇曳,将屋子照地恍如白昼。

    此刻,四方无人,最近的侍卫,也在数十步之外,一阵与寻常无异的微风拂过,吴毅起初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当一点寒芒笔直地朝自己的脖颈刺来的时候,本能地朝后方退去。并由此而掀翻了椅子。

    外间的侍卫听见椅子翻到的声音,发声询问,吴毅则是回答自己有些困乏,一时不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人心之乱

    夜沉水凉,人心寂静,睡心大起,最是防备松懈的时候。

    生物自身的缺陷,使得夜战,成为了逆转局势最好的手段,黑暗,成为了最好的掩饰色。

    吴毅敢肯定,自己之前所面对的,绝对是来自于仙道层面的刺杀,因为自己感应到了灵气的波动,尽管微弱,却无法隐瞒过他。

    现在纠结是谁已经没有了意义,让吴毅更为震惊的,是此人竟然有这等本事,在远处施展术法,绕过重重守卫,人道屏障,来到吴毅的书房之中。

    人道摒弃超凡,法术神通便是施展出来,也都失去作用,或是效果不彰。

    此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无视人道的压力,人身之前倒是摸索出一些手段,只是都是近距离,稍微远一些,便没有用处。

    之前的一击,吴毅甚至都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孔,而一击不成,现在也不知隐藏在了何方,准备着下一次袭击。

    之所以不让侍卫入内,是吴毅准备在书房之中形成一方屏障,以方便动用自己的法力,否则便是被动挨打,可能连这具躯壳都保不住,那么自己的存世意义也就消失了。

    手持牌符,源源不断的精气神从中流淌而出,满盈气海,整个人都灵识空前强大,吴毅灵识扫过四方上下,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细微之处。

    的确有一些发现,便是关于刺客的运动轨迹。追寻着灵气的踪迹,可以得知刺客是从地面之下闯来的,一击不成,他也再次躲入了地面之下。

    吴毅运使法力,压迫在地面之上,整个飞马城的人,都觉得地面一阵颤抖?不大不小?刚刚好将人惊醒?好像发生了地震一样,但是没有接下来的余震,很多人也没有多么在意。

    吴毅以阵法封锁了书房,普通人不知道震动的具体来源,但是城中的一干修士?修为都不低?都是一派佼佼者?天之骄女,凭借着对地脉之力的感应,不难推知此事与吴毅有关。

    他们的目光?汇聚在了吴毅所在的方位,眉眼多是不解之色,发生了什么,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要使用法力?就不担心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来吗?

    这些修士们?便通过各种渠道方式,想要得知具体事宜,他们来此,不就是为此吗?

    只是他们连人道屏障都无法突破,不知道比程维程英二人落后多少。

    出身天机门的这两人,可以使用门中任何一件法宝,而这些法宝,在整个上界之中,也是能够排得上号的,单此一事,其他修士,就根本无法与他二人比拟。

    若是外人传言为真,天机门的三人,都是万世轮回的老怪物,那么更没有所谓的可比性了。

    如果不是无计可施,吴毅也不至于施展法力,闹出这等动静来,但是事实证明,即便是施展过法力,吴毅也没有顺利得知那刺客的踪迹,看起来好像是离去了一样。

    吴毅使了一个指地为钢之法,将书房之下的土地变为钢铁,若是刺客想要和之前一样轻而易举地穿过地面,可是没有这么简单了。

    指地为钢,涉及本源层面的变化,论层次,为太初仙术,人身虽然没有这个修为,但是通过金属灵物,同样能够实现同样的效果。

    这一夜,就这样悄然过去。

    明日,吴毅和寻常一样,巡视城墙,带领手下打退敌人的进攻。

    但是在午间,扶凌子来见,没有寒暄罢,就提及了昨夜的事情,询问吴毅是否需要相助。

    此事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吴毅将自己经历到的事情告诉扶凌子,询问这位灵巽高徒是否知道一些什么。

    吴毅连泥人的样子都没有看见,一缕气机也没有截下,扶凌子就更不可能从这点微末消息之中得知凶手,摇了摇头,吴毅对此也没有多少的期望,不悲不喜。

    “来敌不可小觑,谨慎起见,若是师弟不弃,这几日便由我护卫在旁,如何?”

    “岂敢烦劳师兄。”

    “小事而已,师弟莫不是看不起我?”

    “不敢,既然如此,就有劳师兄了,只是,到时候以什么名义好呢?”

    “就说请神求福如何?”

    “可。”

    ……

    接下来,就是具体事宜的商量了,不再多言。

    前脚与扶凌子商议罢,约定今夜便前来护持,但是之后就发生了变故。

    话说吴毅身后跟着百十人的人马,光天化日之下,正想继续巡视其他的几面城门来着,正是这样看起来最是安全的环境下,却让吴毅跌了一个大跟头。

    地面之下突然蹦出一个三尺泥人来,起初吴毅还以为是哪家孩子不小心走到马路上来,驾马退避,以防战马踩踏到了。

    想不到这“孩子”一跃而起,从袖子之中抽出匕首来,刺向吴毅的脖颈,和昨夜一样的手段,让吴毅在瞬间知道其身份。

    在战马之上,吴毅想要朝后退去,只是碍于马匹并不愿意听从自己的想法,最后不得已之下,只能够尽量向后倒伏,避免被割伤脖颈。

    从腹部传来疼痛无比的撕裂感,让吴毅明白,自己还是中招了,这泥人一击得手,也不久留,抽身而去,眨眼之间消失在大街小巷之中,手下便是想要追赶,也已经寻找不到。

    吴毅被当街刺杀,脸色霎时间苍白下去,腹部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出,几乎汇就成为了一条小河,骇人无比,若不是身旁兵士及时搀扶住,早已跌落马下。而后便是火速送往郎中处救治。

    这一突发事件,瞬间引爆了整个飞马城,战争的天平,也开始朝雍王阵营转移而去,吴毅若是死去,谁能够有这个威望,面对着大极王朝皇子亲征,坚守此城呢?

    这一日,整个飞马城的人,上上下下,都心怀不安,军心动摇,最后还是刘全德一干人维持住了秩序,没有发生更大的变故。

    不过要是想要完全压下动乱的人心,莫过于吴毅的出现了,只是听说吴毅连脏器都被割裂来,这里的郎中有活死人的本事吗?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流霓裳出手

    夜凉如水,如果不是因为白日的刺杀事件,这本应该是先前几日一样,处于紧张而又平静的状态之中。

    吴毅房门之外,为吴毅亲手提拔上来的一干人等,以刘全德为首,焦虑不安地站在门外,紧张地等候内中的消息。

    事实上,有些人已经在此等了半日功夫了,只是从正午一直等到夜深,也没有等来一个好消息。

    只看见一个个郎中被请来,但是又一个个摇着头离去,透过烛火展露出来的光芒,可以看见,又有一个新的郎中在为吴毅把脉。

    陈佳颖在得知吴毅遇刺之后,就好像天柱坍塌了一般,连自己的内心都无法平复,更不必说稳定军心了,哭成了一个泪人,为这个夜晚平添几分凄怨。

    吴毅遇刺,这可是一个大好时机,雍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连夜发起总攻,军士们通传来的军情奏报一次比一次紧急,而能够一直坚守在外间的将校,也逐渐减少,到了后来,再无一人。

    由此可见,局势究竟困难到了何等地步,而推开门来的郎中,面对着陈佳颖询问,也是一脸的无奈,忍受着兵士的无理谩骂,收拾药箱悄悄离去。

    正午以来,先后请来郎中数十人,难不成连个法子都想不出吗?事实上,不是想不出,而是不愿想。

    自古医生替名人医治伤病,便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成功了自然能够收获名望,金钱与地位,若是失败,哪怕是局势向好,仅仅是因为速度慢了一些,也很有可能落个杀头之罪。

    更不用说,治好了一人,反倒有可能被其仇敌憎恶,惹上不该有的麻烦。

    倒不如推脱不会,大不了被谩骂一番,无伤自己性命。

    陈佳颖同侍女进入门内,此刻?床榻之上?鲜血淋漓?医师已经将腹部缝合完成?但是鲜血还是止不住地流淌而出?现在的吴毅全无半点血色?煞白地吓人?肌肤也是冰寒无比?一派命不久矣的样子。

    见此情形,陈佳颖悲从心来?前不久止住的泪水?又喷涌而出。

    因为人身遇刺,整个飞马城上空的气运?再一次发生巨大的变化?动乱被雍王平定,似乎只是下一刻的事情。

    那些见乱而来的修士,以为吴毅气数已尽,再无机缘可得?许多人便悄悄离去,以免城破受到牵连?只有寥寥几人反而靠近吴毅的房屋,寻求最后一线机会。

    而那自称流霓裳的女子,便是这靠近中人之一,她还是看好吴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入局已深,不愿舍弃。

    下人通传流霓裳来见,陈佳颖止住悲痛,以袖擦泪,问道:“她来干什么?”

    “说是自小学自大医,有医治将军的法子。”

    陈佳颖心中不甚相信这么美丽的女子,竟然还会医术,只是眼下更无一个郎中有良法,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那还不快请流姑娘进来!”

    “是!”

    流霓裳在门外,就已经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算不上厌恶,但是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缘由的话,没有人会主动接近这些血腥事物。

    或许是因为对吴毅受伤的悲痛,压制住了陈佳颖躁动的心思,流霓裳的媚术效果不甚明显。

    陈佳颖并没有和以往一样,对流霓裳毕恭毕敬,甚至于唯命是从,反倒问起流霓裳的资质来。

    流霓裳依靠着自己的说辞,瞒过了陈佳颖,顺利走近了人身,开始端详。

    “不知流姑娘以何法医治?”

    “不论如何,总还是先把把脉象吧!”流霓裳端坐在床榻前的凳子上,玉臂舒张,纤指落在人身的脉络之上,而后双目微阖,静静聆听起来。

    因为血流不止,人身的脉象已经趋近于无,根本感应不到脉络的震动,是以基本上也没有继续切脉的必要。

    流霓裳看过之后,问道:“参汤准备地如何了?”

    陈佳颖道:“已经服用过几碗了,只是都不见好转!”

    “将碗拿来我看!”

    看过碗底残留的汤汁,流霓裳摇了摇头,道:“将军身子刚强,这点年份的人参,根本没有效果!”

    此事之前也有郎中对陈佳颖说过,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上好人参,如之奈何,“这已经是城中年份最好的一批人参了,眼下战事焦灼,也无处搜寻好参。”

    “巧了,我行囊之中,正好有上好人参,正合现在使用!”

    “果真,姐姐真是我的大救星!”得知流霓裳有上好药物之后,陈佳颖对她的称呼,都已经变了。

    流霓裳取出一只长有尺余,宽有五指的木盒,甫一打开,整个房间便弥漫着浓郁的香味,精神为之活络。

    “百年老参,药性纯熟,大火煎煮之,纵然会损失些药性,但是此刻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一番谢礼不提,陈佳颖与侍女一齐离开房间,对侍女耳语道:“煎熟之后,先验明存毒与否!”

    侍女颔首而退。

    便是不去听,流霓裳都知道陈佳颖要交代一些什么,微微一笑,自己此来,可是救吴毅的,若是想要他死,不来便是,反正随着时间流逝,吴毅人身所寄居的这具身体,一定会趋于消亡。

    这次的刺杀,如果仅仅是寻常刀剑造成的伤口,那么吴毅自身持有符牌,法力喷涌而出,灵气塑体,便是五脏六腑都消失了,也能够恢复过来。

    问题根本就不在于流血而造成的气虚问题,莫说是百年参汤,便是现在有千年参汤在此,也是于事无补。

    问题的关键,在于刺杀者的袭击,生出莫名异力,这异力的跟脚,便是流霓裳出身不凡,也无法看明白,显然背后有着不浅的水。

    这异力的内生,使得人身无法延续寄居状态,必须要从这具身躯之中抽离,否则便是现在这个状态。

    便是救好了伤口,修补起一切脏器,若是不将这异力清除,也无法复原。

    而这,便是吴毅目前所面对着的困境。

    吴毅之所以昏迷,也并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是在想办法驱逐这异力。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雍王好道,人运沉浮

    趁着陈佳颖短暂离开的瞬间,屋子之中,只有吴毅与流霓裳二人,流霓裳自袖子之中取出一个香囊,从其中取出一小撮淡金色的粉末,撒在自己身上,好像一般香料一样。

    但是,这些粉末撒过之后,流霓裳则是得以无视人道阻塞,在此施展自己的法力,外人看去流霓裳好像和先前一样切脉,事实上,则是通过法力去试探人身体内这股异力。

    这股异力,说是异力,除了有些顽固之外,其实和普通灵气并没有多少区别,但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人道王朝之中,摒弃超凡,一切灵气尽数受到压制。人身磅礴的精气神,都是储存于符牌之中,而暂居的身躯之中,除了气血强盛一些,与凡人无异。

    若是想要施展法力,自符牌之中抽取便是,尽管多了一道程序,影响并不大。

    而现在这股异力盘踞在吴毅体内,则是事实上让人身“成为”修士,与人道王朝正统相异,特别是人身手握大军,为万众之首,人望在身,这点灵气,更是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所以,吴毅目前只能够通过昏迷的方式,来暂时压过这个冲突,只是不可能一直昏迷下去,这具身躯不可能多日滴水不进,到时候失去活力,被天地视为消亡,便回天乏术了。

    所以,总得来看,流霓裳以这百年好参,也是在帮助吴毅多拖延一些时间,能够更好地处置盘踞在体内的这道异力。

    府邸之中的所有人,一夜无眠,忙前忙后,在准备烧水为吴毅清洗身上的血污,在准备熬药,在准备其他的相关药物,在……

    所有人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她们都知道,若是吴毅因此而死,那么,这个府上,就可以宣布解散了。

    而不仅仅是府邸之中如此忙乱,整个飞马城,都是一片慌乱,失去吴毅的统一领导,刘全德暂时统领全军,但是不服气他的人多了去了。

    军队显得乱糟糟地,哪边吃紧,就紧急援兵何处,一些队伍在四面城池不断转移,敌人没有杀到几个,倒是将自己累得半死。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吴毅也没有事先进行安排?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下这个局面。

    随着雍王软硬兼施,一些人的内心,又开始动摇了起来?一些中底层将校,又说起“雍王会保证他们的土地,不如投降,结果还是一样的”一类话语来。

    而且,这个声音,随着吴毅昏迷时间渐久,也愈发地响了起来,起初那些个高级将领,无论是谁,哪怕是战事多么吃紧,也会抽空来看吴毅一眼,但是之后就有些三心二意,说着战事焦灼,抽不开身,权力发生了很明显的下移。

    在飞马城上空俯视着这一切的心魔身,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

    如果说,之前的变故谁了解地最深,那么心魔身说自己了解程度第二,估计也没有人敢同他争夺这个第一。

    那个泥人出现的时候,心魔身就准备出手,但是后来,阴差阳错地,觉得可以借此引蛇出洞,没有进行干预,如此,也才有人身此番劫难。

    这次人身遇刺,那些个修士暂且不说,吴毅知道,这群人表面上是支持自己,事实上却是高高在上,根本看不起自己,都想着把吴毅当做棋子,推动局势朝他们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便是人身提拔起来的一干人马,在这场变故之中,表现能够算得上合格的,也不足半数,人身还没有“死”,就一个个着急地想要夺权了。

    仿佛晚上一刻,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好像秃鹫一样,这些人平日对吴毅毕恭毕敬地,紧要关头,果然还是最为考验人心的时候。

    到底还是根基太浅了,队伍都是在战火之中带出来的,这些将领或许学会了作战的技巧,或许心中对吴毅还有信服。只是一旦吴毅倒下,若不是眼下雍王大军围城,还有共同的敌人,等到雍王退去,这些人必定发生内乱。

    其实,内忧会如此严重,也不能够说没有吴毅自身的缘由,若不是没有子嗣作为传承,若不是不让陈佳颖参政,若不是平日过于注重手下之间的平衡与制约,眼下也不至于如此。

    从源头上看,是吴毅造成了这一切的发生。

    人身“昏迷”的第三日,祛除异力的法子还是没有寻到,倒是心魔身反而更快一步,找到了操控泥人的背后主使,这一男一女,心魔身也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就得到了相关消息。

    自然,都是二人来到雍王阵营之后,所展露出来的公开消息,在心魔身眼中,二人可谓是一团迷雾,几乎无法看清跟脚,神秘到了极点,有些时候,心魔身稍稍关注了一下,二人就能够感应到。

    毫无疑问,心魔身暴露了,只是心魔身也不在乎,反正自己的存在,在场的修士,几乎都知道,便是他们不知道,他们身后的师门,也会告诉他们的。

    这场秩序崩溃,表面上是人身实现的,事实上,没有心魔身的协助,人身根本无法做到这个壮举。

    在这方土地之中,没有人可以动摇心魔身的地位,因为心魔身才是当之无愧的入劫之人,身上干系甚大。

    这一男一女明知道人身与心魔身关系不匪,竟然还选择这等手段,本来心魔身在察觉到是二人暗中出手之后,准备给他们一些教训的,谁让他们不守规矩在前的。

    但是,随着局势的发展,似乎情况有些超乎想象,心魔身也就暂时旁观,等待二人展露真正想法来。

    心魔身发现,二人接近雍王,似乎也不是为了扶持雍王,而是为了加速雍王的败亡。

    怎么说呢?

    当泥人刺杀吴毅得手之后,雍王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从最开始对这些奇技淫巧的蔑视,变成对这些法术的痴迷。

    原来,这世界之上,还有这样的事物存在,提出了一个个想法,无过于让程维程英二人替他继续刺杀吴毅手下的将领。

    一个痴迷于仙道的皇子,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身上的人运在逐步下滑。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草木精灵,朝生夕死

    战火纷飞,厮杀之声震天,这场对峙,已经延绵近月,距离推选制终局,即百姓选举新皇的时间,已经不足一月。

    若是加上前期的一应准备接待,真正剩余的时间,只会更加地少,而其中最为焦虑的,莫过于雍王了,毕竟这位可是当事人呀!

    相比较于眼前的这场战争,推选制的成败,才是真正决定雍王未来的事情,也是决定雍王麾下一干人命运的大事。

    所以,眼见得战事焦灼,一干幕僚纷纷请愿,请求雍王暂时回返刘陈县,处置推选制的相关事宜,等到事毕,再来前线监督不迟。

    只是雍王这个时候,反倒心中的执拗之情占据上风了,非要打败吴毅,或是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之后,再行返回,因为这样会为雍王带来最大的收获。

    战争本是政治的延续,怒而兴师,怨而兴师,都不可取,但是现在,也是雍王为自己挖了一个坑,当初打着荡平叛变的名义出兵,现在却是陷入僵局。

    本来在雍王的心目之中,本可一鼓作气扫除吴毅,不管怎么说,局势已经僵持住了,通过正常的手段,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

    为了取得最终的胜利,雍王的心思越来越偏,找寻程维程英二人的频率越来越高,提出的要求,也越来越不合理,多次要求程维程英二人将吴毅彻底杀死,以绝后患。

    飞马城附近的修士,知道心魔身与人身二者关系的,并不是特别多,但是程维程英二人,绝对是其中之一。

    为了雍王,要得罪吴毅这个应劫之人?这背后的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是否值得,这是一个值得思索的事情。

    如果雍王顺利继位,说不定有几分讨价还价的权力,只是现在,程维程英二人仅仅是口头上答应,却是在实战之中?一次次放水推脱。

    这一日?雍王又找到了程维程英二人?二人本以为他还是要催促击杀吴毅一事?想不到雍王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要他二人放火烧粮?若是吴毅囤积的粮食尽数被焚毁,军心溃散?便是不攻自破。

    粮仓守备森严?想要烧起足够大的火焰?不知道要牵连多少普通士兵,而他们也将因此而深深陷入人道之中。

    程维程英二人正欲拒绝,雍王却道:“事成之后,我向朝廷为二位请赏,与国荣衰!”

    程维程英二人对视一眼,似乎有所动心,雍王继续加大砝码:“人生在世,无过于功名利禄,二位但凡做成此事,想要什么,定不会亏待你们!”

    说罢,雍王亲自书就“程维程英可侯”六字,交给二人,以为担保。

    雍王或许认为便是有手书,日后若是想要反悔,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于程维程英二人而言,重点并不是所谓的功名利禄,而是雍王此举,已经事实上动摇了人道王朝的立世根基。

    “定不负殿下所望!”二人拜谢不提,之后便是与雍王敲定配合事宜,当粮仓起火之后,以何为号等。

    二人自雍王营帐之中离开,便领着十余位兵士来到不远处的山头,准备施法之事。

    这一次他们所动用的法术,并不是之前使用的泥人,而是汲取左近草木之力,以形成的草木精灵,草木精灵不过是豆点大小,极其难以察觉。

    这些草木精灵朝生夕死,体内几乎没有灵气的存在,在死亡的那一刻,它们体内的生机会浓郁到极点,而后化为一蓬烈火,灿烂而死。

    若是这些草木精灵数量足够多,潜伏在粮仓之内,的确能够实现焚烧粮仓的目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能够扭转战局的大事,自战事开始便一直在高处围观的心魔身,自然是第一时间感应到了,降临而下,也不避讳,显现在二人身前。

    那些兵士感应不到,只是觉得一阵清风吹过,心中有些压抑感而已,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二位越界了!”心魔身直言不讳,警告二人迅速收手。

    程维程英二人想要避过周围兵士同心魔身交流,也是轻而易举,程维面不改色,道:“此天赐良机,道友何不取之?一夕功成,便是鼎定大位,再无人可动摇地位。”

    心魔身看着眼前二人,眉头一皱,他们说的时机,吴毅自然明白是什么,此番雍王急功近切,自己暴露出一系列的问题来,等他重兵压城的时候,完全可以出奇兵直捣中营。

    不说大败雍王,便是更进一步,借乱兵之手击杀雍王,也不是不可以。

    倘若真的将雍王杀死,那么秩序将会彻底崩溃,毫无疑问,心魔身将得到难以想象的好处,这场大劫将真正开始,再无反转的可能。

    “二位算得一把好算盘,准备到时候渔翁得利吗?”

    “这是何处的话,道友倘若功成,实仙道一大事,便是不取,也是可以的,到时候不过道友心念之间罢了!”

    此言不错,主动权在吴毅手上,这一事实还没有改变。问题在于,一旦事情真的照着二人导引的走下去,那么,心魔身再也没有反转的余地,一点腾挪的余地也没有了。

    巨大的利益面前,心魔身是否能够坚持本心不动摇呢?这是一个值得思索的问题。

    没有与二人多言,心魔身化风离去,悄无声息,就和到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吴毅没有阻止二人,本身就代表了一定的态度。

    程维程英二人继续炼制着朝生夕死的草木精灵,很快,草木精灵几乎遍布整座山头,在二人的运使下,草木精灵顺着地脉之路,一点点地渗透进入飞马城之内。

    就和寻常的地脉之力流动一样,根本没有受到人道之力的抵抗,很多时候,你不得不佩服这二人的法术,看起来平凡朴素,便是一个筑基修士也能够复原出来,但是,能够完全绕过人道秩序,手段不可谓不精妙。

    若是人身有他们十分之一的本事,也不至于在大极王朝之中混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需要像飞蛾扑火一样,才能够实现自己的目的。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最后一战(上)

    飞马城中心城街处,这里是粮仓所在,砖石铺地,能够用石头替代的物品,一律不用木头,以防祝融之灾。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敌方在城中的奸细伺机搞破坏,常备三千人的巡逻队伍,这个数字,在全军而言,绝对不少,便是最为危急的时刻,也仅仅是调出半数而已。

    所以,粮仓附近,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连麻雀想要偷吃粮食,都会被射落,但是,面对不可知的敌人,便是人数再多,也发现不了。

    驻防在粮仓附近的兵士,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发现脚下的植物,突然变得生机勃勃,青翠欲滴,而随着时间过去,很多砖石的缝隙之间,生长出许多青绿色的小草来,而且,几乎是一刻钟一个变化。

    问题终究还是被发现了,不过,不是因为脚下这些“顽强”的小草被人注意到了,而是因为搬运粮食的人马,突然发现粮袋之中的谷物,竟然生根发芽了。

    哪怕是脱去外壳的谷物,也是一般,依照常理,根本不可能生根发芽,但是,奇怪就奇怪在,这些脱去外壳的谷物,竟然生根发芽了,一片嫩绿,怎么看,怎么魔幻。

    起初还有人认为是看守粮仓的兵士们掉包,自然引发了争议,不过此事不可小觑,很快层层上报,等到几个万夫长都知道事情经过之后,基本上城中也已经传遍此事?各种各样的流言漫天飞舞?人心大乱。

    起初人们还不是多么相信这个流言,脱壳谷物竟然还能够生根发芽,完全超出了认知?好吗?

    众人纷纷来到粮仓附近进行查看,现在的粮仓?不必进去,在远远地,都能够看见草木青葱?好像一片原始森林一样?许多人认为这是神迹?跪拜不止?乞求庇佑。

    只是,当夜幕降临?这片茂密的“森林”终究还是暴露出其獠牙来,不过在一开始,倒是展现地绚丽而美丽。

    在草木精灵自身生机的挥发下,所有的绿植都好像得到仙人教化一样,飞速成长,绽放出温和璀璨的绿芒,将整个天地照耀地好像白昼一样,不对,是“绿昼”。

    只是,草木精灵并不是大能,它们的生命周期极其短暂,朝生夕死,随着生命尽头的临近,也会越来越危险。

    但是寻常百姓哪来知道这一点,反而更加认为这是神迹,牵家带口,前来祭拜,彻夜不止。

    变故,就在绿芒最为浓烈的时刻爆发了,整个粮仓,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火炬,黑烟滚滚,红焰腾腾,不知道多少无辜百姓因此而死。

    烈焰一朝爆发,有无数草木精灵作为引子或者说燃料,根本看不见停止的趋势,火势越烧越大,数十里方圆可见。

    今夜无风,但是这等层次的火焰,也会自发蔓延开来,很快,城中一片动乱,所有人都在逃离这团烈火,一片乱象,难以言表。

    乱象既生,就难以弹压,特别是一直在关心城中变故的雍王见此情形,更是不可能放过,命大军趁夜袭击,务求一击致胜。

    内忧外患,一齐到来,吴毅又昏迷不醒,连个主心骨都没有,许多人焦虑地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更有不少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心思渐渐变了。

    南面城门之外,火把好像一条巨龙,蜿蜒不绝,压迫感十足,人心胆战。

    漆黑的夜幕之下,冷箭纷纷,伤敌伤己,敌人已经开始攻城了。

    滚木,擂石,滚油,箭矢,墙头之上的抵抗,同样十分激烈,毕竟已经坚持了多日,粮仓火势虽然大,到底没有烧到这里,许多人还是有抵抗之心的。

    而西面城墙处,则是相对空寂许多,防线在外边连绵不绝的山岭之中,雍王连外层防线都没有突破,怎么可能来到这面城墙。

    下面有三两千的敌军,也是不成气候,作为佯攻,牵制兵力之用。

    但是这些受命佯攻的人马可能没有想到,他们反倒成为了吴毅突围的突破口,之前泥人残留在人身体内的异力,还没有被人身清理干净,但是局势变化若斯,吴毅已经没有时间消磨了,此番雍王精锐尽出,是个扭转局势的好机会。

    所以,哪怕是可能会导致人道秩序与仙道法力相冲突,吴毅也坚持拖着“病体”主动出击(在手下众人如此看来),重新掌控兵权,并且汇聚城中一切精锐,将自己所能够调用的一切人马,尽数调御而来。

    飞马城西面乃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峻岭,难以翻越,不过主场作战,一些紧要关隘,基本上在吴毅手上,没有敌人妨碍,所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城外的佯攻之敌后,吴毅便是星夜兼程,绕了一个大圈,从背后突袭雍王的大本营。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场大赌博,若是输了,人身就此退场,若是赢了,彻底开启大劫,成就不可想象的地位。

    出征之前,知道此行目的地的人不多,但是随着前路渐明,便是再蠢,也应该知道此行的目的地了,但是,真正能够猜出吴毅想法的,还是少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于军人而言,最为重要的,只有服从二字而已。

    为了毕其功于一役,雍王身边精锐倾巢而出,若不是手下苦苦哀告,雍王本来只打算在身边留三千人马,现在的话,约有万数,都是亲兵,战斗力与临时拼凑起来的兵马,可是大不相同。

    而吴毅星夜奔袭,身边则是有万五千人,多一些,但是差距并不明显。

    现在,雍王不知道吴毅星夜奔袭而来,自然也不知道吴毅身边的人马,而吴毅占据主动权,同样不知道雍王身边有多少人,尽管有过估计,但是已经做好了以弱胜强的准备了。

    这是一场信息不对称的博弈,随着时间过去,雍王想必也会知道城中抵抗力量的变化,所以,吴毅这是在与时间赛跑,必须赶在雍王知道消息之前,发起突袭。

    所以,哪怕是一夜之间奔袭上百里,人马俱已疲惫,吴毅也没有让他们休息,而是直接下令冲击。

    无边的困倦,反倒激起他们的戾气,一个个满眼血丝,嘶吼着冲了上去,而吴毅也没有落后于他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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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道立心介绍:
天道无情,劫数轮转,众生历劫。三千世界,兆亿众生,道途何向。作家按:无限流万象而空洞,来路不知;洪荒流广博而固化,前路已断;凡人流精约而西幻,神在仙上?聚诸流派于一书,取其可取,弃其需弃,封仙侠小说之集大成者(一个零零后的野心)。辟道立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辟道立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辟道立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