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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医时代全文阅读

作者:沐仲景     新中医时代txt下载     新中医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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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在学校 1 新来的英语老师

    煤城是东洲省煤炭最大生产基地,煤城一中是这个城市最好的高中,高三二班又是这所最好高中的最好毕业班。

    这里荟萃了这个城市最优秀的学生,他们承载的不仅是个人梦想,家庭的希望,而且他们承载了这个城市的荣誉。每年从这里进入清华北大的学生,在全东洲省县级市中,首屈一指。

    这天早晨的第一节课是英语,大部分学生早早来到教室,提前预习这堂课将要学习的内容,室内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砰一声被推开,一个又白又胖的学生冲进来。

    他跳上讲台,喘息未定,就迫不及待的拍手道:“哎,哎,大家注意了,给大家发布一个最新消息。”大家抬头一看,原来是他们班的丁大兵,丁大兵的爸爸是煤城教育局的秘书,所以学校里有什么消息,他总是第一个知道,并第一时间发布。

    比如哪个老师要被调走了,那个老师要高升了,哪个校长受了处分什么的。

    当然偶尔也会发布一些捕风捉影、刺激性、爆炸性的短消息。哪个男老师与女老师相好了,哪个漂亮女老师用什么高级化妆品了,哪个妖艳女同学穿什么底色内裤了,等等不一而足惊爆眼球的花边新闻。

    “我们的英语老师要生孩子去了,为了更好提高我们的英语能力,经我爸爸决定,将重金聘请一位海归老师来教授我们以后的英语课程。”

    “嗨,嗨,你爸爸有这权利吗,你不要吹牛了好不好啊?”下面有人起哄。丁大兵感到自尊受到莫大侮辱,他拍桌子道:“我爸爸是市教育局秘书,当然有这方面的权利,他同局长,校长还有市长一起决定的。”

    “哦,哦原来是一起决定的,请不要乱用省略好不好,你这一省略,就剩下你爸爸了,局长校长市长都没有了。”台下笑声一片。

    丁大兵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好在他脸皮厚,很快就恢复本色,接着说:“大家知道什么是海归吗?”台下有人接口道:“我们猜猜,哦,是海里的乌龟吗?”教室里又爆发出一片欢乐笑声。

    丁大兵对刚才说话那人道:“许畅,你去死吧!连海归都不知道。让我怎么说你,海归就是海外归来学者的简称。

    你们知道海归老师的年薪是多少吗?”台下有人怯怯道:“是二三万吧!”丁大兵面露不屑,讥讽道:“徐晓宇,我说的是年薪,可不是月薪。”

    台下那个叫徐晓宇的黑瘦学生结结巴巴道:“我说的是——是年……年薪呀!”丁大兵道:“你少说了个零,是二十万。”台下一片哗然之声。

    丁大兵洋洋得意道:“徐晓宇,据说你爸爸是捡破烂的,需捡几年破烂呢?”徐晓宇涨红脸喃喃道:“要二十多年吧!”

    “李利你爸爸妈妈是种地的,要种多少年呢?”台下叫李利的一位瘦小干枯女孩垂头低声道:“要三十多年吧!”

    丁大兵继续面带不屑的问台下许畅:“许畅,你爸爸妈妈呢?”叫许畅的壮硕少年不卑不亢道:“我爸爸妈妈做小学老师,辛勤育人,老实工作。不做秘书什么跑腿的官,搞不得什么贪污**,本本分分需要五年吧!”

    丁大兵分辩道:“我爸爸是个清正廉洁的秘书,也需要四五年才能挣够二十万吧!不过,你们不要只盯着这些报酬,来的英语老师是真有本事的。据说是什么美国牛津剑桥毕业的”。

    许畅道:“我们真是孤陋寡闻啊,第一次听说牛津剑桥是美国的。你什么时候从英国搬过去的?”讲台下面一片哄笑。

    丁大兵面不改色道:“反正是美国什么高级大学的,本事大着呢!据说连骂人都可以用英语呢。”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丁大兵意犹未尽,还想再说几句。讲台下学生纷纷起哄道:“上课了,上课了,赶快下来吧!”无奈之下,丁大兵悻悻走下讲台。

    上课铃响后不久,门被打开,嘈杂的教室顿时寂静无声。

    在众人的目光中,一位打扮入时的年轻人昂首挺胸走进来。但见他头发金黄,似是染过,并用白手绢扎了一个马尾,上身穿黑色燕尾服,裤子却仿佛是磨的发白的牛仔,脚穿黑色马靴,高达膝部,走起路来锵锵有声。

    “是男的,还是女的?”有人小声议论。“当然是男的,看不见嘴上留着八字胡,皮肤又黑又糙,像榆树皮。”

    有人悄声问:“那为什么还扎马尾呢?”“不知道,大概外国流行吧。”

    片刻后,新来的英语老师走上讲台。他用严厉的目光扫视一周,而后轻咳一声。台下诸人停止了议论。

    “g(早晨好)同学们,我叫mrzhang,英文名字叫tom”“嘻嘻,tom猫吗?”有人小声说。

    “我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语言系毕业,以后大家英语由我执教,英语是世界上最优秀民族的语言,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学好。

    听说你们是煤城最优秀的学生,下面让我考察一下你们的语言基础。接下来,我来叙述一篇英语短文,然后由你们翻译,并再次复述。do your uand me(你们明白吗)?”

    “stand,stand”丁大兵高声回答。引来众人一片嘲笑声。

    汤姆老师开始了短文叙述,班上大部分人都听到了他抑扬顿挫的声音,都看到了他嘴唇的闭合,都感受到气流的震动。可是却不知所云,脸现迷惘。

    只有丁大兵啧啧赞叹“哇塞,多么纯净的英语啊!简直像美国总统的演讲,充满了无尽的魅力和魔鬼般诱惑呀!”

    把英语老师说成是魔鬼,众人感到未免有些夸张,但看他叙述时,时而耸肩摇头,时而晃动拳头,时而翘首远眺,几近癫狂。

    汤姆老师在一个比较夸张的动作后,结束了他的疯狂。恢复了平静。

    “er?(谁来回答)”他问。教室内无人回答,有的埋下了头,有的故意把眼睛瞄向窗外。教室内落针可闻,静的可怕。

    “没有人吗?”他再次问。片刻后他面现失望,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正欲说话。

    这时台下有个面庞白净,国字脸的学生慢慢举起手。“please answer(请),他朝那个男生微笑示意。

    那男生犹豫一下站起。“whatyour name(你的名字叫什么)?”汤姆老师问。“张海”他回答道。

    “张海同学,你能翻译吗?”“我想可以翻译一部分。”汤姆老师说:“please answer.”

    张海道“英语是一种优秀语言,中国的现代化很需要英语,没有英语,一切都是空话。原来说汉语及其它语言的地区,在普及英语后,就成为发达国家,香港等就是最好的说明。英语国家人才很多,英语国家,如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都是发达国家。嗯,嗯……”

    张海沉思良久又说:“汉字太复杂,使中国人心态与别国不一样,汉语是当今世界最难学的语言文字,要被淘汰,”张海又一次停住,沉思许久摇了摇头道:“我只能记住这些了。”

    汤姆老师点头道:“这已经很不容易了。well, please sit down(好,请坐下),(下一个)?”。他的目光在教室内一遍遍扫过。室内诸人又一次低下了头。

    就在此时,寂静教室内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丁大兵可以。”汤姆老师眼中一亮问:“谁是丁大兵?”没人回答。汤姆老师鼓励道:“不要谦虚,请丁大兵同学勇敢来回答。”依然无人站起。”

    教室内所有的目光都向丁大兵瞧去。丁大兵却东瞧瞧,西望望,故作不知。汤姆老师说:“这位同学十分谦虚,让我们鼓掌欢迎他来回答。”话音刚落,教室内顿时响起热烈掌声。期间夹杂了不少笑声。

    丁大兵知道逃脱不了,愤然站起道:“汤姆老师,是许畅故意出我的丑,我,我不会。”教室内一片哄笑声。

    “sitd own (坐下),”汤姆老师说。丁大兵悻悻坐下,但屁股尚未沾到凳子,又心有不甘的站起来说:“可是,我知道我们班郑好一定会翻译。”

    汤姆老师点头道:“那么就请郑好同学起立。”前面一位学生站了起来。

    汤姆老师看了看,这个叫郑好的学生穿了一身旧的蓝色中山装,平头,黑红的脸膛,瘦弱但却健康,看上去普普通通其貌不扬。汤姆脸现失望之色。

    “你就是郑好?”“是。”对方回答得简短而有力。“我刚才的英语你能翻译吗?”

    “让我试一试吧?”郑好说。汤姆伸出手,意示:“发言吧!”

第一卷 在学校 2 汉语是世界最优秀语言

    叫郑好的学生说:“汤姆老师说英语是一切优秀语言中的最优秀,中国的现代化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英语的普及,可以说,没有英语的现代化,一切都是空话。

    在世界各地,有许多原来说汉语及其它语言的地区,在普及英语后的短短几十年里,就挤身于发达国家行列,如新加坡,香港等就是最好的说明。

    英语国家诺贝尔人才辈出,英语国家独领世界文明潮流,如美国,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

    汉字结构极其复杂,这导致了中国人扭曲的人格与复杂的心态,汉字极其复杂,即使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也难免写错字与别字,汉语是当今世界最难学的语言文字,它注定要被淘汰,成为一种历史。

    现在,中国无论是升学、毕业、还是职称考试,都需要考英语,说明了英语是如此重要。

    英语是一种通用语,简单而易学。民族之间的竞争、国家之间的竞争说到底是语言之间的竞争,你的工具不行,怎么能竞争过人家呢?

    是什么原因形成了今天中国人的性格、思维、行为、思想和观念的特点,是什么导致我们现在依然落后。不是中国几千年的中央集权造成的,也不是儒家思想造成的,更不是地理环境造成的。是汉语决定了中国人曾经的落后。

    一种语言决定一个民族。是汉语决定了中国人总是很累,是汉语决定了中国人负担很重。是汉语制约了我们的文明裹足不前。英文世界的文明史远比汉语世界的文明史短。却创造了比我们多的多的财富。

    从某种意义上说,在中国上学,就是在学英语,别的都是陪衬,越到高等教育阶段越是这样。

    中国目前的人才培养和选拔制度。不管你做教师、工程师、技术员、编辑、记者、搞企管的、做内贸后勤的,一概不管你的专业能力,只要你晋职、评职称、升中学、上大学、考研究生、攻博等等,如果你学不好英语,只有两个字:“没门”。一句话,不会英语,就不会是人才。

    英语是上层人士的语言,是文明人的语言,一口流利英语是你们迈向成功的基础。是你们走出国门,奔向外面美好世界的基础。”

    “good(好,太好啦)。”汤姆老师举手拍掌,连连点头。“你翻译的太精彩了,比我的翻译还要抵近这篇文章的本意。”

    教室内所有人都向郑好投去敬佩目光。丁大兵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那神情,仿佛他是伯乐,千里马就是他发现的。

    汤姆道:“你的翻译太精彩了。不过我还想听听你的英语口语,你能够用英语概述一下刚才说的内容吗?当然,这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有一些难度。你只需要简略说说就行。”

    郑好说:“我就把您方才的英语再复述一遍!”汤姆老师瞪大了眼问:“从头到尾吗?”郑好点头。“你能行吗?”他半信半疑的问。“让我试一试。”

    听着郑好的复述,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眼睛瞪的越来越大。他手捧着胸口,眼睛紧紧盯着讲义上的每一个英语单词。

    这篇英语短文是自己亲手写的。在此之前,这个学生绝不会接触过。可是从头至尾对方竟一个单词没有漏,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今天所表现天赋是惊人的,带给他的震撼是强烈的。

    以至于郑好复述完英语,良久他都楞在讲台上。“我可以坐下了吗?”郑好问。

    汤姆连连点头“当然,当然。你的复述太完美了,与原文分毫不差。且是典型的美式英语。你去过美国吗?”郑好摇了摇头。“那么,你定是有一个美国亲戚?”郑好依然摇头。

    汤姆大惑不解“可是你怎么能够说出如此流畅纯正英语”?

    “我在收音机上学的。”“哦,是么?”郑好认真点头。

    汤姆老师兴奋的说:“好多人在复读机上都没你学得如此标准,你在收音机上就能学得如此棒,太了不起了。”说罢竖起大拇指。

    “郑好,你的语言天赋让我惊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定会大有前途。你人生的道路是光明的。

    美国,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世界上一切先进国家的大门是向你敞开的,只要你愿意,你会毫无困难的成为上述任何一个国家的公民。”

    说罢,他面向全班同学“让我们为郑好鼓掌,为能够与如此优秀同学一起学习而鼓掌!”“哗”教室里响起一片经久不绝得热烈掌声。

    掌声渐渐落下,汤姆老师才又说:“学好英语的重要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大家可以讨论一下,都有哪些好处呢?”

    老师话音未落,丁大兵迫不及待站起身抢先答道:“可以出国。”汤姆老师点头。

    “可以考大学。”又有人说。

    “可以在将来挣很多钱。”

    “可以不在农村受苦种地。”

    “可以娶个洋妞,生个洋娃娃。”学生们一起笑起来。

    ——教室内气氛活跃了,大家七嘴八舌,纷纷起身发言。

    最后汤姆老师面向郑好,带着微笑,鼓励道:“请郑好同学为我们讲一讲对英语的认识吧!”

    教室内所有目光投向郑好。

    郑好站起身,犹豫一下,说:“我还是不说了吧!”汤姆鼓励道:“有什么想法,大胆说,我们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好说:“对不起,汤姆老师,让你失望了,我认为汉语才是这个世界最优秀语言。”汤姆一下子愣了,教室内顿起喧哗之声。

    汤姆说:“汉语言只是这个世界上比较优秀语言之一。”郑好说:“不,我一直认为是全世界最优秀优美语言。没有之一。”

    汤姆眼睛逼视着郑好,“汉语言比英语更优美优秀吗?”

    郑好说:“是的,无论是唐诗宋词,还是元曲,明清小说,我们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意境和生命之美。

    同样的汉字,不同的语调,东北人语言的豪气,山东人语言的直爽,山西人语言的朴实,南方人语言的优雅等等。都是其它国家语言所感受不到的。

    每每使用汉字,或者用汉语交流都感觉是与祖先古老文明的对话,它告诉我们,先辈们曾经怎样拼搏奋斗,怎样创造开拓,怎样面对人生的艰难险阻,怎样走过人类发展的漫漫长河而绵延至今。

    每当看着古书中这一个个汉字,读着这一篇篇优秀文章,让人无时无刻不感受到汉语言的无穷魅力。”

    郑好的话,让教室内一时人声鼎沸。学生们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汤姆老师严肃道:“倘若汉语是最优秀语言,可是为什么中国的经济与科技却比不得英语国家呢?”

    郑好道:“我想这和语言没有任何关系。日本、德国、法国没用英语依然富有而发达。印度、巴基斯坦、非洲原英国殖民地用英语,可是依然贫穷落后。他们的经济科技跟英美又是多大差距?

    况且印度、巴基斯坦及非洲原英国殖民地用英语是在殖民者刺刀与枪炮下的无奈之举。

    可我们却从未被奴隶与屈服。勇敢勤劳的先辈用鲜血和生命坚决捍卫了这个国家的独立与自尊。现在我们却如此轻贱这得来不易的自由与自主,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最优秀语言与文字践踏脚下,而视他族语言文字为圭臬与至宝,究竟是为了什么?

    语言对一个国家和民族的作用真有如此大吗?曾经的东德和西德不都用德语吗,可差距却拉开那么大。古巴和西班牙都用西班牙语,一个贫穷一个富裕。”

    汤姆说:“可是以汉语言为主体的中国却是实实在在的落后,你否定的了吗?”郑好说:“落后是暂时的,我们正在奋起直追,我相信这个国家一定会富强,汉语言也会走向世界,会有更多的人了解它,喜欢它。”

    汤姆老师道:“刚才我已经说了,中国目前的人才培养和选拔制度。不管你是谁,有多么强的能力,只要你英语差,你就不会成功,你就永远呆在社会底层,英语在当今中国的重要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郑好道:“不可否认,英语的确是被过度重视了。但这并不代表英语就是世界最优秀语言。”

    汤姆老师说:“倘若英语不是最优秀的语言,你会喜欢它吗,你不喜欢,能学这么好吗?我相信郑好同学是喜欢英语的,对吗?”汤姆老师两眼注视着郑好。

    郑好叹口气,说:“抱歉,汤姆老师,再次让你失望了,恰恰相反,我不仅不喜欢英语,而且对英语深恶痛绝。”

    汤姆老师耸了耸肩,双手一摊道;“我很难相信,对这种语言深恶痛绝,却又把它学的如此出类拔萃。”

    郑好说:“虽然对它咬牙切齿的痛恨,却也不得不放弃对汉语的喜好,放弃物理化学和代数几何的学习时间,把大部分精力用在英语上,为的是取得一份好成绩,不辜负家人的期待。”

    汤姆老师笑道:“对了,喜欢英语的同学自然要把英语学好。不喜欢的同学也要像郑好同学那样,怀着痛恨把它学好,为的是不辜负父母的辛苦期望,对不对?”“对”教室里诸同学一起回答。

    这节课就到这里。汤姆说完把手中粉笔一抛。半截粉笔在空中划了个潇洒的抛物线,就在落入粉笔盒中的一刹那。下课铃声同时响起,教室里顿时响起起经久不绝鼓掌。

    丁大兵高声叫道:“我爱你汤姆老师,你下课太准时了。”

第一卷 在学校 3 校园暴力

    煤城一中餐厅,是这座城市中所有中学的样本餐厅。装修极尽奢华。季节进入寒露,外面已有萧萧寒意,但餐厅中制冷空调依然开足马力。

    这使得吃饭的每个学生,饭前都需要回宿舍再添件厚些衣服。煤城不差钱,煤城一中更不差钱!

    郑好与张海、许畅、徐晓宇四个人既是同一个班的同学,也是同一个宿舍的室友。

    中午吃饭为了节省时间,四个人做了分工。许畅与徐晓宇两人先去食堂排队打饭,张海与郑好两人回宿舍拿衣服。

    路上,张海对郑好今天英语课上的表现大为不满。埋怨道:“郑好,你的思想太over了,要知道和平与发展已成为当今世界的两大主题,随着经济的日益发展,世界各国的联系会与日俱增。到那时,谁能熟练掌握英语这门国际通用语言,谁就会在将来的残酷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郑好说:“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自己的东西并不曾落后,无论怎样我都坚信汉语言是世界最优秀语言”。

    张海说:“英语将是世界语言,汉语言必将被淘汰,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则亡。你的思想就是封建保守思想,僵化保守的思想最终会被抛弃的。你就是哪个要被淘汰的保守者。”

    郑好说:“如果热爱汉语,拒绝英语就被认为是保守者,那么我愿意做汉语言的保守者。”

    张海摇头叹息:“你的思想太冥顽不化了。如果我有你那样的英语水平,一定会在海归老师面前好好表现。搞好与英语汤姆的关系,说不准将来也不用参加什么高考了,汤姆老师直接就可以引荐我到美国名牌大学就读。”

    郑好说:“美国就一定好吗。中国是生我们养……”。郑好话还没有说完,前面传来一阵乱纷纷地叫嚷吵闹声。抬头望到围了一群人。

    张海是个高度近视,两眼虽然各戴了副1200多度的眼镜,厚度堪比啤酒瓶底。并且近视加散光,但仍嫌不够用,看东西模模糊糊。

    他眼睛虽然不好,但并不影响他的好奇,连问郑好:“怎么了,怎么了,前面怎么了?”

    郑好说:“前面围了一群人,乱哄哄的,不知是干什么的?”张海最是好事,兴奋地说:“有什么热闹事呢,走,瞧瞧去?”

    郑好说:“还是算了吧,许畅与晓宇还在餐厅等我们送衣服呢,餐厅空调那么凉,时间久了,徐晓宇的鼻炎恐怕又要犯了。”

    张海兴致高涨:“没关系的,看一会就……”他口中的“就”还没有说出口。

    郑好突然啊呀一声惊呼,迅速伸手把张海向路边拉,郑好用力很大,张海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拉倒,重重摔在地上。

    张海被摔得呲牙咧嘴,眼冒金星。愤怒得跳起来,冲着郑好吼道:“郑好,难道你疯了吗?”郑好朝他刚才站立的方向指了指。

    张海扶了扶眼镜,定睛一看,惊出一身冷汗。半截断掉的木棍深深插在地上,兀自微微抖动。木棍插着的地方就是他刚才站立地方。倘若不是郑好及时一拉,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郑好手背一块皮肤被划开,鲜血不停涌出,显然是救助张海,自己却被半截断棍划伤。

    张海问:“你受伤了,还出这么多血,没事吧?”郑好道:“没事。”说着掏出手帕擦了擦。张海说:“要不要去医务室包扎一下?”郑好满不在乎地说:“不必了,只是蹭破了层皮,一点小伤。”

    这时候,张海愤怒了“这是谁干的,这么乱扔棍子是会搞出人命的。走,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干的,我们去找他理论。”

    说话间,突然前面人群哗啦啦分开一个豁口,从中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人,那人跑得飞快,眨眼间跑到近前。刚好与张海撞在一起。

    对方奔跑力量很大,把张海直接撞了个趔趄,张海恼怒万分,站定身子,抬头就要冲着对方发火。猛然看见对方右手托着露出森森白骨的左手,满脸是血,狰狞恐怖。

    他不由吓得脸色惨白,硬生生把刚要骂出的话咽了回去,并且慌忙避在一旁。

    对方不理睬张海,抱着伤手穿越花池,纵越护栏。

    在跳跃路边一堵临时堆放的砖墙时右脚跨过,左脚却被绊住。失去重心,身子向前扑倒,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痛苦得一声闷哼,挣扎了几次,一时之间竟然不能站起。

    郑好对张海道:“你稍等。”说着转身就要过去。“你干什么去?”张海一把拉住他。

    郑好道:“看不到他受伤摔倒了吗,我过去把他扶起来啊。”张海道:“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么多人看着不管,你凭什么出这个头。”

    郑好甩脱了他的手,说:“没有人扶,我才过去啊!”说完快步奔过去,在诸多人诧异目光中把受伤那人搀扶起来,关切问:“同学你没事吧?”对方摇摇头,看了郑好一眼,沙哑着嗓子道:“我认识你,谢谢。”

    对方满脸血迹,但是眼睛却晶晶闪亮,尤其是一对瞳仁迥然不同,锐利如剑,让郑好印象深刻。

    对方转头要走,刚转回身子,还没有来得及迈腿。突然斜刺里一个青年箭一般冲过来,凌空飞起一脚踹在对方背上,受伤那人被踹出两三米远,摔倒在地,轰地一声激扬起一片尘土。

    来人染着黄头发,乱蓬蓬的,像是一堆杂毛。瘦高个,长得尖嘴猴腮,穿着黑背心,肩膀上还文者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他得势不饶人,并不因对方摔倒而止步,而是继续冲过去,抡起手上半截木棍,劈头就要向摔倒那人砸去。郑好冲过去拦住他说:“不要打他了。”

    黄毛青年看了看郑好,呲牙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小子,没你的事,滚!”

    对方与郑好近在咫尺,口中喷出的浓烈口臭。呛的郑好几乎窒息。他的笑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凶狠而咄咄逼人。

    黄毛青年一把推开郑好,冲向对方,再次抡起手中棍子狠狠砸在对方身上,受伤那人刚刚起身,被再次打倒在地。

    紧跟着黄毛青年跳起来,向着对方身上狠狠踩下。“咔嚓”不知是何处骨头断裂,那人发出一声惨呼。黄毛说:“妈的,你因为你很**啊!”接着举棍向地下那人头上砸去,这次却没有砸下来。

    郑好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说:“再打他会没命的,请让他走吧。”黄毛青年转头望着郑好,“放手,你他妈的找死是吧?”

    话未说完,突然抬起一脚狠狠踢在郑好腹部,一阵窒息,痛彻心肺。

    黄毛青年大吼“滚开,信不信,今天我干掉你。”郑好脸都白了,抱着肚子连连后退。

    待到黄毛又一次举起棍子时候,郑好再次冲过来,挡在黄毛青年前面,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为什么还要打他,难道你是铁石心肠,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黄毛气急败坏,“妈的,他是你爹吗,多管闲事,信不信今天揍死你。”面对威胁,郑好丝毫没有退让意思。

    转头对受伤那人喊:“快走”地上那人挣扎爬起来,亡命般向学校外奔逃。

    这时后面又跑来两青年,一位长的白白胖胖,手里拿着根铁棍。另一位身高马大。耳朵上带着金光闪闪的耳钉,脖子里戴着手指粗细金项链,衣服半敞着,露出一胸脯的护心毛。

    戴耳钉的学生指着黄毛青年道:“小于,你他妈的磨叽什么呢,耽误了正事,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叫小于的黄毛说:”丁老大,有人行侠仗义拦着弟兄们呢。”

    叫丁老大的那个青年跑近了,盯着郑好看了一眼,目光凶狠,犹如豺狼,郑好心中凛然而生寒意。他挑衅似的点点头,骂道:“你找死吗?”

    接着对黄毛小于吼道:“追!”叫小于的黄毛青年对郑好恶狠狠道:“小子,你等着。”

    说罢用肩膀撞开郑好,同刚来的两人向外追赶而去。

    张海走过来问:“你没事吧?”郑好强自笑了笑,说:“没事,就是肚子有些痛。”张海埋怨道:“早就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郑好问:“这是些什么人,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呢?” 张海说:“你呆在教室学习,不出来,当然不认识他们。前面受伤那个叫姜达飞,是从前学校的混混。”

    后来的三个都是前段时间从矿一中转过来的混混,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郑好问:“他们为什么打架,还打这么狠?”张海说:“谁知道呢,看上去都不是好东西,大概是一场狗咬狗的争斗吧!”

    郑好说:“打得太凶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张海说:“打死赔钱偿命就是,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

    郑好说:“既然看到了,总不能袖手旁观。”张海说:“这三个人都不是善茬,你乱管闲事,得罪他们,以后要小心了!”

    郑好不在意地说:“不就是拉个架吗,你这么一说,好像多大事似的。”

第一卷 在学校 4 学校餐厅

    郑好、张海急匆匆回宿舍拿了衣服。赶到餐厅时候,许畅与徐晓宇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纷纷抢过衣服穿上。

    许畅埋怨道:“怎么来这么晚啊?”徐晓宇也结结巴巴道:“是-是呀,我鼻炎都冻得要犯了。”说着接连打了两个阿嚏,两行鼻涕流了下来。

    伸手抹了,左右看了看,没有地方擦。就要把手伸进兜里。

    张海喝道:“徐晓宇,你要把鼻涕揣进裤兜里吗,太恶心人了,这可是餐厅啊,你还让不让我们吃饭?”

    郑好递过一张纸,说:“擦擦吧!”徐晓宇接了,说:“还是我们郑好最好。”说话间瞥见郑好手上的伤口,惊道;“你的手受伤了,怎么回事?”

    张海就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许畅道:“张海,郑好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呀。你该怎么感谢人家?”

    郑好开玩笑说:“就让他星期天请我们吃饭。”徐晓宇说:“在哪里?”许畅说:“在校门口金得利饭店吃顿大餐吧!”徐晓宇欢呼道:“那就太好了。”

    张海说:“小时候我算过卦,算命先生说我寿命长着呢,能活八十多,天不欲亡我,只不过假郑好之手而已。”

    许畅挖苦说:“算命的话,鬼才相信呢。好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都不要管了,就袖手旁观看着。”

    张海情知理屈说:“那今天就把我的这份一价菜给郑好,我吃郑好的三价菜。”

    原来一中食堂内的饭菜是承包给私营老板的。老板把菜分成四等。分别是特价菜、一价菜、二价菜与三价菜

    特价菜现要现炒,当然最贵。那是很少有钱学生的福利。其次是一价菜,有不少肉。张海与许畅家庭条件中上等,所以吃的是一价菜。二价菜虽肉很少,但却有不少油,大部分人吃这个。

    郑好本来也是吃这个二价菜。但由于最近父亲单位不景气,给他的钱虽没有减少,却主动放弃吃二价菜了。

    三价菜辄清水煮出,上面浇些明油。看起来明晃晃得很好看,吃起来却味同嚼蜡。郑好与徐晓宇就是吃得这样的菜。

    郑好推开他的饭说:“还是算了吧,看你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们吃了也不舒服。救你也是怕夜里去厕所会有一个插着棍子的鬼跟着。”

    许畅附和道:“是呀,要是张海成了鬼,又不知道会有多少同学会尿床了。

    近段时间,晚上流行听鬼故事《厕所的灯》。每天晚上都有人憋着尿不敢去厕所,结果往往在被子里一泻千里。

    曾经好长一些时间,白天窗户上晒被子的明显增多,如果遇到了阴雨天。那真不知要苦多少人。

    他们几人说着聊着,相继吃完饭,站起身向外走。

    突然外面叫叫嚷嚷,循声望去,刚才打架的三个年轻人大大咧咧走进来。后面紧随着的是他们班的丁大兵。

    几个人与郑好恰好走了个照面。黄毛青年看到了郑好。走过来拍了拍郑好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问:“同学,叫什么名字。”丁大兵跑过来接口道:“小于,他叫郑好,我们是一个班的。”

    叫小于的黄毛不理丁大兵,伸手轻轻拍着郑好的脸说:“你小子很爱管闲事啊。”郑好向后退了一步,说:“刚才那人受伤了,你们还要再打他,这是不对的。”

    小于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吗,你心地好高尚啊,我好感动啊,难道你想学习雷锋吗?”郑好没有说话。对方继续说:“唱段学习雷锋好榜样,让我们听听。”郑好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与黄毛小于他们一伙的白胖子说:“他害怕了,不敢唱,这小子胆子也不大啊!”

    “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憎分明不忘本 ,立场坚定斗志强 ”郑好高声唱起来。

    当郑好唱到斗志强的时候,三人中叫丁老大的走上来冲着郑好吼道:“他妈的斗志强,你斗谁家的强?”

    话音未落,突然抬起一脚踹在郑好身上,郑好一个趔趄撞在旁边桌子上,哗啦啦,桌子上的盘子碟子掉了一地,在桌上吃饭的几个学生吓得远远躲开。

    餐厅内所有人目光都望了过来。郑好扶着桌子站起来,愤怒盯着对方说:“我没有惹你,为什么打我。”

    丁老大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就打你,怎么着?”说着两手交叉,用力一拉,发出咔咔的响声,晃晃头,再次走过来。

    丁大兵冲过来,挡住对方“丁老大不要这样,这是我同学,给个面子。”对方说:“丁大兵,你他妈的有什么面子。”

    丁大兵说:“丁老大,他叫郑好,是我们学校学习最好的学生,将来定会考入北大清华的。你不要这样对他。”

    丁老大不屑一顾,冷笑道:“大学生很了不起吗,去到我家矿上看看,扫地的都是大学生呢。”后面跟着的白胖子与黄毛小于放肆得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一位老师走过来问:“你们干什么呢,不好好吃饭?”丁老大笑嘻嘻敬礼:“哎吆是班主任刘老师啊,有人不让我们好好吃饭呢!”

    郑好认出这是高三五班的班主任。班主任刘老师摆摆手:“你们几个人好好去吃饭,没有人不让你们吃饭。”

    丁老大狠狠瞪了郑好一眼,一挥手说:“走,我们去吃饭。”四个人拼凑了两张饭桌,要了满桌的特价菜,旁若无人,大声吵嚷着吃起饭来。

    出了餐厅,许畅告诉郑好“这三个人都是刚刚从矿一中转过来,在高三五班。黄头发的叫小于,那个白胖子叫国子。长的身高马大的是他们的老大,叫丁大明,外号丁老大。丁大明家开着煤城最大煤矿,嚣张的很”。

    张海问:“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许畅说:“一个初中同学在矿一中,我听他说的,这三个人打架凶得很,丁大明在初中时候为了争女朋友,三人曾经把一个同学打的受了重伤,躺在床上起不来。”

    郑好问:“难道没有法律吗?”许畅说:“听说这几个人被关了几天,可是不到法定年龄,就又被放了出来,赔了五六万了事。这事矿一中好多人都知道的。”

    郑好道:“怪不得这么嚣张呢!”徐晓宇道:“五六万可不少钱,倘若有了这些钱可以一辈子吃喝玩乐,不用干活了。”

    张海砸了他一拳道:“整天吃喝拉撒在一张床上,你快乐快乐我看看。”

    徐晓宇寻思了一下道:“也是,不过五六万元,还是挺让人眼馋的。前段时间我们哪儿一起车祸才赔了两万的。听说开始只是把腿压断了,人没有死,爹呀娘呀的叫。后来那司机又倒车把那人碾碎。我们哪儿好多人都看到了。”

    张海道:“那个司机很聪明,倘若不轧死,一辈子下来,恐怕要多掏两三万也不止。”

    许畅提醒郑好说:“得罪了他们,你以后可要小心,我感觉他们可能还会找你的麻烦。”

    郑好苦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们难道还杀了我吗?”

    许畅说:“那倒也不至于,但总之要小心,要尽量躲着他们。”郑好说:“这就是校园暴力吗?”许畅说:“应该是校园暴力。”

    时间很快流逝,十多天一转眼就过去了,这些天风平浪静,前段时间的不愉快很快就被淡忘了。

    这天中午,许畅偷偷把郑好约到校外。郑好边走边问:“什么事在校内不能说,非到学校外面?”许畅说:“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许畅领着郑好走进了一家川味面面馆,拍桌子喊:“老板,先来两碗川味面。”

    他对郑好豪爽地说:“来,今天我请客,川味面你奔量喝。”许畅家庭条件虽好,但是主动请客吃饭却是头一遭。

    浇着肉汁,冒着腾腾热气的川味面条很快端上来。郑好说:“到底有什么事情,怎么突然请我吃饭了,而且还这么豪爽,可以奔量吃?”

    许畅说:“也没什么大事,一点小事情。”

    郑好说:“当今社会,不会有九一八东北沦陷,日本南京大屠杀。也不会有希特勒进攻苏联,不会有唐山大地震,更不会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 当然没有什么真正大事。”

    许畅神秘兮兮得前后左右看了看,确信附近没有熟人。才小声说:“小好,帮我写封求爱信吧!。”郑好听了先是一愣,继着大笑起来。

    许畅连连摆手制止:“小声些,这里人多嘴杂,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谈恋爱的多了,你刚刚笑什么呢?”

    郑好说:“我想起了过去的事情。笑你这家伙见一个爱一个。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你就没有消停过。前些时间张海还说呢,都高三了,许畅这小子还没有动静,大概是改邪归正了。”

    许畅自嘲道:“如果有你那么好的女朋友,我倒想改邪归正金盆洗手的。”

    许畅这么一说,郑好就想起了女朋友徐芸,心想:“嗯,自从进入高三以后,好久没与她没见面了。”

第一卷 在学校 5 最美情书

    许畅说:“郑好,这次我真是碰见命中桃花了。迫不得已,只好晚节不保了。”

    郑好说;“拉倒吧,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幼儿园时你追同桌李敏,让我帮你传话,说人家将是你永远的女孩。

    小学又让我写信给小二班的班长,说人家将是你真真正正的爱人。

    到了初中又让我写信寄信,告诉初一一班的学习委员郝春梅,对方将是你真正的亲密恋人,爱人家会到海枯石烂。

    可是,这才过了几年,海未枯,石没烂,你又找到了命中桃花。你这感情转移也太快了吧?”

    许畅叹气说:“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这话真不假,仔细看看过去的偶像,都变成了呕像。一个赛一个的惨不忍睹。

    那个李敏现在出嫁了,前些时间我在街上还看到了呢,满嘴的黄牙,满脸的黄褐斑,手里还拽着个满脸鼻涕的小屁孩。如果不是她先给我说话,我都不认得了。”

    郑好说:“小二班班长挺文静的,后来又见过吗,应该没啥大变化吧?”

    许畅说:“别提了,她下学了,就在东门大街卖肉,胖的狠,走路都摇晃,说话像打雷。我就搞不清了,同样一个人,在小学时文静苗条,说句话都脸红,可是大了怎么却向相反方向发展了呢?”

    郑好说:“那你当初的亲密恋人,爱人家会到海枯石烂的那位,初一一班的学习委员郝春梅现在可是还在上学呢!”

    许畅说:“在矿一中呢,前几天去矿一中找同学,恰好遇到她了。当初满头乌黑长发真让人发狂,脸长得那叫一个正典。可是现在不知怎么搞的,头发几乎全掉光了。嘴也歪了,还直流口水。听说是面瘫了。当初若不是那封挂号求爱信阴差阳错被退回来。恐怕我现在自杀的心都有了。”

    郑好感叹道:“许畅,你小子真是爱人不已,毁人不倦呀!这次准备再毁灭谁?”

    许畅说:“小好,我敢保证这回绝对是碰到了真正那一半。是上天恩赐给我的亲密爱人。看她一眼我就来了感觉。”郑好问“什么感觉?”

    许畅说:“像电击,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很舒爽。你知道吗,她的眼睛是带钩的,含情脉脉看着我,直觉告诉我,她对我也一定有意。我们已经对过好几次目光了,我想她只是出于少女的矜持,不好意思对我表白。”

    郑好说:“不是你自作多情吧?”许畅急了,赌咒发誓道:“这绝对是真的。”

    郑好问:“她是谁,我们班的吗?”许畅摇头,说:“不是我们班,但却是我们学校的。”

    郑好若有所思:“几班的?”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特别是张海,这家伙是个大嘴巴,要是让他知道了,不出一天地球人都得知道。”

    郑好说:“好吧!”许畅前后左右再次看了一遍,像是地下党接头似得,悄声说:“她是高三三班的,刚刚从其它学校转过来,不信凑个时间我们照个面,你一定会发现,她看我的眼神确实与众不同,饱含深情,让人心旌神摇啊。”

    郑好说:“算了吧,我可没有兴趣,她叫什么名字?”“李瑶!”郑好说:“李瑶?”

    许畅说:“就是那个经常穿着红裙子,瓜子脸,皮肤特别白的女孩。”郑好摇头说没有印象。

    许畅说:“算了,我以后指给你。小好,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我们的感情,现在就好像是仅仅隔了一层窗户纸,一戳就破。球已到了球门前,就差你那临门一脚。今天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帮助我,完成这顺我意,顺她意,顺天意的天赐良缘。帮我写一封情真意切求爱信。”

    郑好为难道:“以后再说吧,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

    许畅扯住郑好的手不放,哀求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这事一定要趁早啊,不然这么好的女孩就被人家下手了。”

    郑好说:“既然是上天赐给你的,你怕什么呢?”许畅说:“我也怕老天爷临时改变主意啊!”

    郑好被纠缠不过,只得认真道:“好吧,好吧,不过谈恋爱可以,可不要乱来。要是真搞出什么小生命来,那我可真是助纣为虐了。”

    见郑好答应这事,许畅很是兴奋,用勺子挖了两勺辣椒,一人碗里一勺,说;“那是当然,我们可是纯洁爱情。再说从幼儿园到现在,大大小小这么多次恋爱,咱现在可还是货真价实的处男,纯着呢!”

    接着他又得寸进尺道:“今天语文课上偷偷写吧?”郑好说:“明天下午自习课吧!”

    许畅说:“就今天吧!”郑好无奈道:“看样你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了。我努力抽些时间写吧!”

    郑好是学校有名的笔杆子,曾经有多篇文章在报纸上发表。只要郑好答应,有了他文采斐然求爱信夹持,许畅确信自己这事已成功十之七八了。

    他很高兴,双手举起面碗道:“郑好伟大,来,碰杯。哦,不,碰碗。”干了碗中这碗面。

    喝了几口辣辣汤汁,汗就下来了,许畅抹了把汗,继续说:“这件事如果成功,以后学校再来美女,我一定会给你介绍。”

    郑好说:“我有女朋友徐芸了啊!”许畅说:“成功的男人多多益善,古代那些成功人士,哪一个没有十个八个老婆。”

    郑好开玩笑说:“希望你言出必践。不要来了漂亮妹子你捷足先登了。”许畅认真说:“放心吧,朋友妻不可欺,我一定要给你再找个命中情人。”

    当上课铃打响的时候,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孙晋西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上讲台。

    时间的车轮飞转,世界马上就要进入二十一世纪,而他却仿佛永远是一位停留在十八世纪的私塾先生,慢条斯理,有条不紊永远是他的座右铭。

    走上讲台先把稍稍倾斜的讲桌放端正。然后用讲台上的抹布擦去桌上浮土。把课本放在课桌上,摊开。而后戴上老花镜。用眼睛的余光向下扫了扫,问:“丁大兵呢?”

    讲台下面鸦雀无声。显然没有人知道丁大兵的行踪。孙晋西说:“好,下面我们来讲课。”

    孙晋西说:“张海,我们上节课讲到什么地方了呢?”张海在看英语,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道:“the eighteenth class。(第十八课)”课堂上一片哄笑。

    话一出,张海情知失口。慌忙把语文课本拿到英语书上面,手忙脚乱的翻开语文,捧起来看了看说:“是林觉民的与妻书。”

    英语与语文高考都是150分,可是由于英语毕竟不是母语,没有语言环境,对大部分学生来说,英语是个困难学科。不少学生为了提高成绩,就在语文或其它课上挤时间学习。

    孙晋西作为语文老师当然希望学生们语文课好好听讲,可他又是班主任,更希望学生总成绩好,能够考上大学。所以对于语文课上学生们学习英语,他平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说:“张海上次总成绩全班第十五名,语文落后了不少分,以后语文也要努力呀!”张海听班主任口气里有些责备,脸涨红了,低声说:“是。”

    孙晋西问:“昨天我告诉你们提前预习课文,现在谁来说说这篇文章的大体意思?”

    孙晋西看了看没有人主动举手,就点名郑好说:“郑好回答吧!”

    郑好说:“与妻书是清末革命烈士林觉民写给妻子陈意映的一封绝笔信。在信中,作者委婉曲折地表达了自己对贤惠妻子和对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祖国深沉的爱。阐述了没有国家和人民的幸福,就不会有个人的真正幸福。”

    孙晋西点点头说:“很好,请坐。简单明了,大体概述了这篇文章的意思。”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与妻书三个字,而后转回身说:“与妻书作者林觉民是知识分子。留学日本期间,加入中国同盟会。归国后他和陈意映结为夫妻,1911年4月24日广州起义前3天,林觉民怆然写下绝笔《与妻书》,与妻子作别。后随黄兴等革命党人参加广州起义,受伤力尽被俘,从容就义。与妻书是20世纪中国最美情书……”

    孙晋西讲的神采飞扬,此时已经完全进入状态,班内学生也被感染,个别偷看琼瑶言情小说的女生,偷看金庸武侠小说的男生及其努力学习英语的学生,纷纷把书放在一边,为革命者感天动地的大爱所感动。

    突然教室门被推开。丁大兵满脸疲惫的站在了门口。他举手喊了声:“报告”。随着这声报告,一股浓浓酒气夹杂着尼古丁烟气的怪味喷向教室。

    看到突然冲进来的丁大兵,孙晋西皱了皱眉问:“喝酒吸烟了?”丁大兵说:“没肉(有),在食堂吃饭,食堂做饭的大师傅又是吸酒又是喝烟,我离他们近。结果搞得我全身都是烟酒味。我是受二手烟和酒的毒害了。”

    丁大兵一脸受害者的模样。不过此时说话舌头都大了。把“有”说成“肉”,把“吸烟喝酒”说“成吸酒喝烟”。引来诸同学一片嘘声。好在丁大兵撒谎惯了,却也并不介意。

    孙晋西问:“那为什么来晚了呢?”丁大兵说:“我舅舅找我有些事就来晚了。”

    班上师生都知道他口中的舅舅是教导处李主任。这个丁大兵整天挂在嘴上,生怕地球人不知道。

    孙晋西摆了摆手道;“回去听课!”丁大兵有些摇晃地坐回去。烟酒味此时已经无缝隙覆盖在教室每一个角角落落。

    孙晋西摆了摆手道:“把窗户打开。”窗户打开后,教室内才吹进些新鲜空气。

第一卷 在学校 6 抉择

    孙晋西继续讲课,显然情绪受到了影响,不再如刚才情绪高涨。

    他说:“与妻书这篇文章感情真挚,语言生动,字字都是烈士从肺腑中倾泻,充满对妻子的真爱。”

    这时讲台下面传来了呼呼噜噜打鼾声。循声望去。原来是丁大兵已然进入梦乡。

    孙晋西说:“把他叫醒。”有人把丁大兵摇醒。丁大兵迷迷糊糊睁开眼问:“干什么?”

    孙晋西说:”丁大兵,你先出去凉快一下,清醒清醒大脑吧。”丁大兵明白过来,耷拉着脑袋悻悻走了出去。

    孙晋西心情好了些,继续讲课,他说:“这份绝笔书一气呵成……”

    这时敲门声又响了。仅仅敲了一下,就被人推开。挤进来一个圆圆的脑袋。孙晋西认出了是刘校长。

    刘校长向他招了招手。孙晋西取下眼镜,走了出去。刘校长有些埋怨,小声说:”老孙呀,怎么让教育局丁秘书的孩子站外面呢?”

    孙晋西说:”他上课睡觉打呼噜,你让我怎么办?”刘校长悄声道:“这段时间,我们学校正申请一笔财政资金,审批大权就在丁秘书手里。这么紧要时候,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孩子呢?”

    说罢不等孙晋西说话,就高声道:“外面走廊太冷了,不要冻坏学生,对犯错误同学我们要教育为主,不能动不动就体罚吗!”

    接着又对站在远处的丁大兵说:“你进去吧!”丁大兵得意洋洋地走进教室。

    孙晋西戴上眼镜,清清嗓子继续上课。

    他说:“这里请大家思考一个问题,林觉民出生在福州安稳富足的大户人家,社会贫乱本可与他无关。他天性聪慧,是个典型的学霸,完全可用学识救中国,但他却选择了并无获胜希望的持枪上阵,选择了死亡。为什么?丁大兵你来回答吧!”

    丁大兵刚才睡觉了,课上讲的什么,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站起来抓耳挠腮支吾半天,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孙晋西见状冷着脸又喊:“徐晓宇你说。”徐晓宇慌忙站立,端起课本,由于过度紧张,拿书的手有些颤抖,鼻涕也流了下来。

    他来回翻看了几遍才结结巴巴的读道:“第以今日事势观之,天灾可以死,盗贼可以死,瓜分之日可以死,奸官污吏虐民可以死,吾辈处今日之中国,国中无地无时不可以死?”

    孙晋西说:“好,你坐下。”孙晋西话声未落,只听得“砰,啪,啊哟。”

    原来是在徐晓宇坐下同时,丁大兵也迫不及待地跟着坐下,由于太过匆忙,碰翻了凳子,坐空跌在地上。触翻了后座李利的墨水,墨汁兜头浇下,丁大兵整个脸都花了,如小丑般。

    旁边同学把他扶起。孙晋西摆了摆手道:“快去洗洗吧。”丁大兵狼狈的逃出教室。惹得班上一片哄笑。

    孙晋西继续提问:“郑好你来说,革命者有那么多生的选择,为什么却不惜抛妻舍子,牺牲自己生命?”

    郑好说:“我认为有三个方面,第一:烈士对妻子无尽的爱恋,对美好生活十分热爱。但作者并没停留在儿女私情之上,而是将儿女之情同革命事业相比,使二者很好地统一起来。他把天下的人作为自己热爱的人,情愿牺牲一生的福利,替天下人谋求永久的幸福。

    第二:现实社会遍地血腥阴云,满街凶狼恶犬,有几家能称心满意,且天灾可以使人死亡,盗贼可以使人死亡,列强瓜分中国的时候可以使人死亡,贪官污吏虐待百姓可以使人死亡,他们这辈人生在那时的中国,无时无地处于死亡威胁中。因此他愿牺牲自己,换来天下人幸福与安全。

    第三:我个人认为他是为自己的国家走向繁荣、富强、法律、民主、文明、平等而牺牲。”

    孙晋西道:“繁荣、富强、法律、民主、文明、平等。虽然牺牲了那么多人,可是,实现了吗?任重而道远啊!”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似乎另有所指。这时下课铃声响起。

    “好,今天这篇文章就讲到这里吧。”孙晋西讲课延时是常态。没想到这次下课却这么及时。

    后面的几个学生已经站了起来。孙晋西道:“先不要慌,下面我再宣布一个好消息,我们煤城三所高中,将在开春三月举办一场国学诵读比赛。

    郑好你国学功底深厚,我先点你的名字,课下好好准备,争取在这次比赛中拿第一。

    其他同学也可以积极报名参加,机会的大门对所有人是敞开的。期待你们取得好成绩,为学校争光,为高三二争光,当然也为你们自己争光……”

    孙晋西不慌不忙又讲了数分钟,才宣布下课。

    许畅在孙晋西后脚跟刚刚离开教室的一刹那,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郑好身边,小声说:“下节课是自习课,可不要忘了约定。”

    旁边张海敏感得探头问:“什么事不要忘了?”许畅摆手道:“没什么。”张海说:“没什么?没什么跑这么快干什么,火烧屁股似的。”

    许畅道:“哎呀,我跑的快碍你事吗,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呢?”张海毫不示弱,又要反唇相讥。郑好说:“好了好了,要上课了,你们怎么见面就不消停呢?”

    这时学习委员王雨燕从外面跑进来,对郑好道:“郑好,英语老师叫你呢?”许畅问:“叫郑好有什么事?”王雨燕白了许畅一眼:“我怎么知道。”

    张海说:“肯定是前几天郑好课上乱说英语怎么怎么不好,给他唱对台戏,汤姆老师要秋后算账了。”

    郑好说:”应该不会。”王雨燕道:“我想也不会是,要是那样,汤姆老师也太没气量了吧?”

    许畅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看,郑好干脆就别去了,肯定不是好事。”王雨燕说:“不行,回去我怎么交代。”

    许畅说:“哎呀,这有什么难的,你就说没见到不就得了吗。”王雨燕有些犹豫了。

    郑好说:“我去,你们不要乱猜,汤姆老师应该是有其他事。”说着起身走出去。

    王雨燕指着许畅与张海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们太娘们了,学一下郑好吧!”

    张海说:“我们这是深思熟虑。”许畅也随着附和道:“是呀是呀,我们这是老奸巨猾。”张海说:“得了吧,什么老奸巨猾,是足智多谋。”二人又开始争论了。

    由于汤姆是引进的高端人才,学校特别重视,所以给配了一间单独办公室。郑好走到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please e in.(请进来)。”郑好推门而入。汤姆此时头上马尾已经解开,披散了头发,给郑好的感觉像是《射雕英雄传》中的梅超风。

    汤姆盯着郑好,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郑好好一通打量。看的郑好心中直发毛。

    汤姆盯着他看了足足一刻钟才说:“嗯,郑好,”他点着头说:“这几天我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又仔细看了你从高一至高三的考试成绩,英语,数学,物理,化学。几乎是每次都能得满分,课上又听了你的英语口语。让我很是为你吃惊,you are ext(你很优秀)。煤城这个小地方真是出人才呀!”郑好说:“谢谢老师夸奖。”

    汤姆认真说:“不是夸奖,是实话实说。你现在英语口语及写作水平,放在美国高中也是顶级优秀。”

    郑好心道:”这假洋鬼子今天叫我来,不仅仅是为了夸奖我吧?”

    汤姆果然是有别的事。不久就转到正题上,他说:“三月份,煤城所在的东洲省将有一场高中英语竞赛,规格很高,到时会有中央台全程直播。你一定要去。比赛成绩对你将来申请美国留学很有利。”

    他拿出美国留学做诱饵,认为郑好一定会积极响应。他对郑好取得好成绩充满信心。郑好为难道:“对不起汤姆老师,我不能去!”

    汤姆万分惊讶:“(为什么)why,这可是展示你英语水平的一次难得机会。”郑好说:“3月份班主任语文老师希望我去参加国学诵读比赛的。”

    汤姆说:“一定要去参加那个比赛吗?”郑好寻思国学诵读比赛煤城举办,肯定比不得省里重要,况且还有中央台的直播。可自己的的确确讨厌英语。

    郑好搬出孙晋西说:“班主任老师点名让我去参加国学比赛。”

    汤姆并不清楚郑好真实想法。他说:“英语与汉语那个更重要。希望你慎重考虑。”郑好说:“谢谢老师,我会考虑的。”汤姆看出郑好有些敷衍。不由面带忧虑。

    接下来他又对郑好说:“除了你,你们班上其他人英语口语表达太差了。我有个想法,就是提倡以后大家多说英语,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都要用英语表达。只有这样,才能说出一口标准而流利的英语。”

    郑好心中道:“想法是很好,可是大家学的是哑巴英语。口语再好,对于考出好成绩意义不大,大家更关心的是考好,至于是说美式英语还是煤城英语,谁会在乎呢。这恐怕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看汤姆老师兴致勃勃,他也不好提出不同意见。心道:“我不发表意见,就用沉默代表反对吧。”

第一卷 在学校 7 一封求爱信

    郑好回到教室的时候,铃声响起来,自习课结束了。许畅与张海本已经走出教室。看到郑好,二人忍不住又把郑好拉回教室。并急切的问是什么事。

    郑好说:”也没什么。”张海问:“汤姆老师找你是不是秋后算账?”郑好说:“省里有场英语比赛,汤姆老师想让我去”。许畅说:“这可是件大好事。”

    郑好说:“因为3月还有国学诵读比赛,我就没有答应。”许畅说:“可惜了,国学诵读比赛煤城举办,肯定比不得省里重要。而且还有中央台录像,那是多么风光的事情啊!”

    张海问:“汤姆老师提到我了吗?”张海其它科目成绩虽差,但是英语却可以在班里排第二名。因此常常以英语老二自居。郑好说没有。

    张海有些失望,暗中寻思:“郑好不去参加比赛,汤姆老师下个人选应该是我和王雨燕。王雨燕英语口语比我好,而英语笔试成绩却不如我。不知汤姆老师会选谁呢?这可是个好机会,我一定要努力争取。”

    晚上自习课前,许畅对郑好又是一番不厌其烦的千叮咛万嘱咐,求他一定要在两节晚自习课上,帮忙写好求爱信。

    第一节晚自习数学老师来加课。第二节晚自习先是物理老师在黑板上写题,还没写完呢,化学老师也来留题,结果是二人协商,相互妥协。一张黑板,各写一半。

    快下课时,孙晋西悠悠然走进来。学生们见是班主任,纷纷叫苦不迭。张海放下手中的笔,嘟囔说:“手都快累抽筋了。”丁大兵揉着眼睛埋怨:“啊哟,眼睛都累坏了。”

    许畅说:“丁大兵是看小说累的吧?”声音不大,但是班内人却都听到了。纷纷看向丁大兵。

    丁大兵慌忙把手中的惊险刺激,黄色言情小说偷偷放在作业本下面。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冤啊,我可是一直在认真学习。”

    孙晋西似乎没有听到下面学生的言语。径自走上讲台。在粉笔盒中取出一支红粉笔,在物理与化学题中间的空白处,奋笔疾书: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自磨砺出。

    写完后,拍了拍手中粉笔末。说:“从现在起到你们高考还有二百一十七天零八个小时。希望你们要有压力,要有紧迫感。这个星期天不再休了,以后两个星期歇一次。”

    说罢咳嗽一声走出教室。教室内顿时炸了锅,不满得声音此起彼伏。

    张海说;“太过寒冷会把梅花冻死的。”许畅说:“对呀,宝剑磨过度了,就磨成针了,那还是宝剑吗?”

    下课时郑好刚刚做完题。张海还有十余道题没做完。其他人则也大部分没有写完。

    郑好看旁边的徐晓宇刚刚做了三道物理题,其中还错了两道。就说:”晓宇,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下。”

    徐晓宇说:“今天我先思考思考,明天你再讲给我。这样印象更深。”张海扭头说:“徐晓宇,算了吧,瞎学什么,你不是学习那块料,学也没用,不要做无用功了。”

    徐晓宇是高三二班学习最认真刻苦的,可是成绩就是不好,次次考试都是班内倒数第一。丁大兵考试成绩都要比他高。可他从不气馁。每天总要学到晚上12点多。

    徐晓宇说:“爱迪生说过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赋。”

    许畅过来说:“我补充一句,这百分之一的天赋却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没有。知道吗?”

    张海说:“看到徐晓宇学习,我就生气,学习对于他明明是死路一条吗,为什么还撞到南墙不死心?”

    郑好说:“晓宇虽然学习不好,可是他努力了,我记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有这么一句话: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

    对于我们来说,拿着父母的血汗钱,在学校就是认真学习,不学习,干什么呢?学了不一定考上大学,可是如果不学,肯定考不上。那么若干年以后,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大概会因为自己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晓宇现在做的就是将来不后悔。”

    徐晓宇说:“郑好,你是我的知音,我就是这么想的。”郑好道:“晓宇,你好好学习吧,不要太累着,早点回去。”徐晓宇点头说:“我知道了。”

    张海问:“许畅你做完了吗?”许畅边向外走边说:“今天太累了,明天再说。”

    后面传来张海的声音“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世人苦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百年明日能几何?”

    许畅对郑好说:“张海真够酸的,我的牙都快酸倒了。李白说的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现在追求爱情是我人生第一要务。明天上课给我写情书吧?”

    郑好不愿耽误上课时间。他对许畅说:“宿舍内有笔有纸吗,回去就给你写。”许畅犹豫了,说:“笔纸倒是都有,可离宿舍熄灯仅有半小时了。”郑好说:“那我就半小时内给你写完。”

    许畅瞪大眼睛说:“不会吧,我的哥哥,这可是关乎我生死存亡,一辈子幸福与否的大事,你可不要糊弄我。”郑好拉起他就跑:“当然不会,时间不多了,快回去拿笔墨伺候。”

    许畅气喘吁吁的找出纸与笔说:“我操,我操,这可太糊弄我的感情了吧,半小时真的可以吗?”郑好不再搭理他,趴在桌上写了起来。

    仅仅六分多钟,一张纸就写完了,许畅几乎看呆了。郑好提醒说:“看什么,再拿纸呀。”

    许畅回过神来,翻箱倒柜又找了三张信纸。郑好用近乎变魔法似的速度,迅速写完了足足四张信纸。

    明天是数学课,郑好可不想为了这封求爱信而耽误了学习,所以加班加点写出来。

    许畅犹豫着接过信,嘟囔道:“这也太儿戏了吧,这也太儿戏了吧?”一边说一面匆匆大体看了看。

    点头说:“虽然写的挺快,不过字写的挺好看的,比起庞中华字帖来,也豪不逊色。我得好好看看内容。”

    这时张海回来了,猝不防一把抢过信,并且大声念起来。许畅去追,张海跳到一边。许畅怕撕坏求爱信,投鼠忌器,不敢追的过凶。

    张海边躲闪边读,还不时评论两句:“世界上,真有你们说的这么好的女人吗,这是写凡间的人吗?”

    许畅好不容易把信夺回。张海对郑好说:“肯定是你写的。”郑好笑而不答。

    张海认真说:“你这封信会让人犯罪的。”郑好问:“为什么?”张海说:“修女读了会发情,尼姑读了会还俗,仙女看了会思春。”

    这时宿舍内电灯灭了。许畅还没仔细看呢,听见张海的评论。心急难耐,连连问:“真的吗?真的什么尼姑,修女,仙女看了也什么什么什么的吗?”

    张海说:“许畅,这是确信无疑的,现在你需要做的是找好目标,把你的丘比特之箭发射出去就行了。不过,作为同宿舍室友,事先要警告你一句。”

    许畅爬上了床,一边摸手电筒,一边问:“警告什么?”张海说:“不要射错了对象,譬如发情期母猪了,母狗了的。否则后果是很难设想的。”许畅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此时许畅已经摸到了手电,迫不及待的趴在被窝中读起来。当他读完最后一段最后一句的最后一个标点。激动地他一脚把被子踹开,跳到郑好床上,抱住郑好就是一阵狂吻。

    突然宿舍门被推开,一道强烈的手电光照射到两个人身上,接着是一声严厉喝问:“你们在干什么?”原来是保安来查房了。

    许畅一时懵了。好在郑好反应比较快,故意连着打了几个阿嚏,说:“身上冷的很。他在用额头感觉我是不是发热呢!”

    许畅反应过来,用额头抵着郑好的头,装模作样说:“嗯,我感觉有些发烧呢。”保安半信半疑说:“有病去医务室。”说完关上门走了。

    郑好把许畅推到一边,抹着满脸的口水小声说:“太恶心人了,同性恋吗?”许畅嬉皮笑脸的压低声音说:“写的太完美了,你是古今中外第一情书高手。”

    张海此时悄悄走过来说:“把情书给我。”许畅警觉起来,问:“干什么。”张海嘻嘻一笑,说:“我抄一份保存起来,说不定以后用得到。”

    许畅嘲笑道:“啊呀呀,你这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也动凡心了吗?”张海要过情书,打着手电筒抄了起来。

    徐晓宇十二点回来时,许畅还在碾转反侧,凌晨两点时,他又爬起来,在信地结尾写上了约会时间及其暗号。确信无误后,直到四五点钟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一卷 在学校 8 父亲郑铁山

    六点半起床,许畅一咕噜爬起来,毫无倦意。他找到在水池边刷牙的郑好,哀求说:“经过我一夜思考,好人好事做到底,这封信你就给我送过去吧。”

    郑好说:“为什么非要找我,你自己去不好吗?”许畅说:“我自己去太过紧张。会影响她对我的看法,你是学校第一名,你去送信,我有面子,这事成功率也大。”

    郑好说:“还是老规矩,寄挂号信吧?”许畅说:“哎呀呀,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挂号信太慢了。”

    说罢不由分说就把信放到郑好兜里。郑好在刷牙呢,一时腾不出手推脱。心中苦笑,“这倒没完没了的把我给缠上了。”

    一上午的课,无论是语文数学还是物理化学,许畅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本来他的学习在班内也可算得上是中等,可是今天对任何老师的提问,简单的,复杂的,概都答非所问。

    他思绪万千,从送信的每一个细节想到将来的第一个吻,从见面后的第一句话甚至想到可能出现的第一次暧昧,想的昏天黑地,想的心猿意马,想的血脉喷张,想的......

    当最后一节课结束的铃声刚敲响,等待了半天的许畅就以百米赛跑的速度,拉起郑好向外跑。引来全班侧目。

    刚出门就与学习委员王雨燕撞了。王雨燕手里的作业本撒了一地。王雨燕骂道:“死许畅,怎么搞的,长眼干什么呢?”郑好要帮着拾作业本。许畅心急的拉了郑好,“哎呀,不要婆婆妈妈了,我们快些去办正事。”

    王雨燕抱着剩下的作业本,望着二人匆匆的背影喊道:“哎,郑好,刚刚保安说,有人在校门口等你呢。”

    郑好转身问:“是谁?”王雨燕说:“我怎么知道,你看看去吗!”

    两个人在楼上极目远眺。许畅说:“是郑伯伯。”许畅去过郑好家,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过许畅很久没有见过郑好他爸爸了。许畅说:“郑伯伯老了很多。”郑好说:“我怎么没注意呢?”

    许畅说:“你们常见面,当然不会发现了。”郑好说:“大概是来给送生活费了,我过去看看。”许畅说:“我们一起下去吧!”

    他们走出楼门时,郑好远远地就见父亲站在校门口,旁边放着熟悉的金鹿自行车,那辆车子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大,此时却早已失去昔日光彩。

    车上镀的漆也掉了,露着斑斑驳驳生锈的车身。此时刚好有些老师从校门口走过,年轻的固是意气风发,年龄如父亲般的却也是精神矍铄。

    他想起小学一年级时,每当接自己放学,父亲高大挺拔的身材,英俊潇洒的外表,总是让同学们发出啧啧赞叹:“哇,郑好,你爸爸可真魁梧呀!”此时他总是自豪得说:“那当然,我爸爸可是跨过鸭绿江,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

    那时他的爸爸是这个国家的工人老大哥。可现在呢?他成了这个社会的负担,今天还在岗位上,明天说不定就被减员增效了,变成这浩浩荡荡下岗工人中的一员。

    他们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了“单位”,可是当他们50多的时候,单位已经十分不景气了。除了工资不能按时发,还面临着即将失业的危险。

    郑好走到父亲面前,问:”爸爸,你怎么来了?”郑好爸爸叫郑铁山,一个在中国普普通通的名字。郑铁山说:“今天星期六,你们不是歇半天吗,快到冬天了。想带你去买双过冬的鞋子。”

    郑好说:“单位不景气,已经两个月没有全额发工资了,一个月两百多还是留着吃饭用吧!”

    郑铁山说:“昨天单位全额发了三个月工资。”郑好奇怪问:“公司不是一直亏损,发不下来工资吗?”郑铁山说:“临街的宿舍楼租出去了。”

    郑好问:“三层楼都租出去了吗?”郑铁山说:“都租出去了,全部装修做酒店。”郑好说:我们以后住哪里呢?”郑铁山说:“后面厂房空出来当成宿舍住了。”

    郑好说:“既然公司租房有钱了,应该把原先欠的工资全发了啊?”郑铁山说:“厂子也有困难,暂时发了三个月全工资。”

    郑好点点头说:“我们高三毕业班以后两个星期才能休一天。”郑铁山说:“既然不过星期六与星期天,那就给你些钱吃饭,鞋子下星期再买吧!”说罢掏出100元递给郑好。

    郑好说:“我身上还有100呢!”郑铁山把钱放在郑好手里说:“上个星期给你150,你怎么还剩100呢?现在正在长身体,不要太亏待自己了,否则以后是补不回来的。”

    郑好伸手接了,低头看见郑铁山脚上还是穿着两年前那双单鞋,冬里夏里的穿,早已经烂了,而且补过两个补丁。

    他就有些心酸地说:“爸爸,你的鞋这么烂了,你们工作的车间又大又凉,还是你去买双暖和棉鞋吧!”郑铁山说:“我,你就不要管了,再凑合一个冬天,明年再买。”

    说完对郑好摆摆手,意思是让他回去。自己则转过身,推着车子要走。

    郑好问:“什么时间搬家?郑铁山回头说:”厂里规定今天要搬完。”郑好说:“那你等等,我回去帮你搬。”郑铁山摆了摆手说:“不需要,你还是学习重要。好好回去学习吧!”

    郑好说:“我们今天下午是自习课。等一下,我去请假。”说完也不等到郑铁山答应,头也不回地就向校园内跑去。边跑边喊:“等我,这就回来!”

    其实郑好是撒了谎,今天下午还有一节数学和一节英语呢,不过他自信明天回来完全可以自学补回书上知识。

    许畅在楼下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左顾右盼,团团直转,见到郑好跑回来,如释重负,远远喊道:“我的哥哥吔,等的花都谢了。”

    郑好说:“不要着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明天再帮你送信吧?”

    许畅强烈不满,问:“为什么?”郑好说:“配件厂宿舍楼租出去做酒店了,我得回去帮忙搬家。”

    许畅说:“配件厂真是穷疯了,办公楼租出去了,生产车间大半租出去了,工人食堂租出去了,现在宿舍楼又租出去,叫你们睡马路吗?”

    郑好苦笑说:“还好,厂房还没租出去。”许畅说:“那是人住的地方吗?到处是老鼠蟑螂,房顶都坏了,也没人修。”郑好说:“好歹有个住宿地方吧!”

    郑好说:“我现在去班主任那里请假。”既然是搬家,许畅无可奈何道:“你去吧!”郑好把求爱信还给了许畅,拍了拍他肩膀,安慰说:“不要慌,好事多磨吗。”

    孙晋西见是郑好进来,和颜悦色地问:“有事吗,郑好?”

    郑好说:“孙老师,家中有些事,我想请半天假。”孙晋西毫不犹豫道:“可以呀,需要帮忙吗?”

    郑好没想到班主任这么爽快。想到前几天张海请假,那叫一个难。连忙高兴地说:“不用了,谢谢老师。”

    郑好从车棚推了车,到校门口问:“咱们去桃花村市场吗?”

    桃花村市场是煤城比较大的露天市场,里面的小贩大部分是下岗工人,在那里买东西的也大部分是下岗工人或是不景气厂里的工人,还有乡下的农民。

    那里卖的无论是鞋子还是服装质量太差,看着挺好的皮鞋,穿不多久就会走形,甚至开胶掉跟。看着挺时髦的衣服,买没有多久就会脱水掉色。

    尽管如此,那里每天仍是人声鼎沸。为什么?卖的东西便宜。稍有身份的人一般是不到那里去的,他们会去煤城百货大楼或是煤城华联,那里卖的东西虽然动辄几百,但质量却好。

    郑铁山说:“我们去百货大楼,那里的鞋质量好,耐用还暖和。”郑好说:“好是好,就是太贵了。”郑铁山骑上车子说:“一分钱一分货吗。”

    郑好没再坚持,心道:“去大楼也好,给爸爸买一双,免得他年年冬天冻脚。”

    看着前面拘偻着身子,低头迎着深秋寒风,努力蹬车的父亲,郑好心头阵阵发酸。经许畅提醒,他才发现父亲的确老了。

    霜打的红叶,被秋风吹的潇潇而下,零零落落有几片落在他有些花白的头上,落在那曾经挺拔笔直而现今却有些驼了的背上。

    何事催人老,是失去妻子的伤痛,是无情的岁月打磨,还是日渐困窘生活的逼迫,还是......?

    郑好想起小学时自己曾经写过的作文,《我在2000年》。在作文中他曾写:2000年到了,在假期里开着水陆空三用汽车,载着父亲去世界各地旅游。

    现在距离2000年没几年了,大街上的汽车也日渐增多,可自己与父亲呢,水陆空三用汽车固是没有影,便是寻常汽车也是遥不可及,而父亲现有的自行车却日渐老旧。

    理想与现实差距如此之大,让郑好心生感叹,当初的自己真是年幼无知啊!

第一卷 在学校 9 女朋友徐芸

    百货大楼座落在煤城市中心。在鳞次栉比的的楼群中,它不是最夺目的一个。但它却是煤城最具品牌效应的地方。

    每位煤城人,无论贵贱贫富,都以来这里购物而炫耀。煤城女孩甚至以拥有一份这里的工作而自豪。

    这里是煤城为数不多的,仅仅次于政府法院等事业单位的好单位,稍有本事的,都托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挤破脑袋往里钻。

    楼内装修太过豪华,刚进入时,郑铁山由于不太适应过于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加之头顶夺目璀璨的灯光,险些跌倒。

    幸亏郑好扶住了他。郑好心中叹气:“爸爸的确是老了。”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感叹父亲的年迈。

    尽管郑好早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每一双鞋的价格震撼了,150元,200元,300元,甚至是400元。

    要知道一位普通工人,辛辛苦苦劳累一个月,才可能得到300或400的工资。他们还要用这些钱去养家糊口。到底是怎样一批人支持着这里的天价市场呢?

    郑铁山用手指着一双150元的皮棉鞋,对售货员说:“麻烦你帮我们拿过来,我们试穿一下。”

    售货员是个中年妇女,烫着卷发,嘴唇涂得血红。套着黑色皮短裙,也就可以遮住臀部。脚上穿的高跟皮鞋,跟足有半截筷子长。

    她正在对着镜子向脸上扑粉,见穿得有些寒酸的父子两人,就有些瞧不起,极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活,把皮鞋拿了甩在柜台上。末了还添一句:“这双鞋可是150!”

    郑铁山递给郑好说:“试一试。”郑好说:“我不需要,我穿去年的棉鞋,还是你穿了试试吧!”郑铁山说:“给你买,你就穿。来,试一试。”郑铁山当过兵,说话斩钉截铁。

    郑好不忍拂了父亲的好意,更何况那个凶狠的中年妇女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呢。

    他只得马马虎虎试了试,说:“我感觉不合适,还是你试试吧。”郑铁山说:“不要管我,你感觉是大是小呢?”无论大小,他都不想要,这鞋太贵了。郑好很为踌躇。一霎那间他明白了什么叫人穷志短。

    就在这时候,突然背后响起脆生生得一声招呼:“郑伯伯,你们在这里买鞋吗?”声音里充满了喜悦。郑好转身,顿觉眼前一亮。

    一位清秀的女孩婷婷地站在眼前,扎着马尾,黑色的职业西服套装,里面是白色坠有花边的衬衣。脚下穿着白色半根皮鞋,光可鉴人。清新、气质、典雅,每一个词都适合眼前这个女孩。

    这个女孩正是郑好的女朋友——徐芸,郑好有些奇怪,问:“你怎么在这里呢?”徐芸说:“我在二中下学一个月了。现在这里上班。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今天下了班打算去找你的。没想到提前在这里遇到你们。”

    郑铁山说:“是小芸呀,你爸妈现在好吗?”徐芸说:“还好,就是天明到天黑的忙。”郑铁山感叹道:“忙就好,忙就不缺钱啊!”

    徐芸说:“就是太累了。爸爸经常说很想你,凑空要与您好好聊聊呢。”郑铁山点头说:“好啊!”

    原来徐芸爸爸妈妈与郑铁山是一个厂子,只是所属车组不同。他们下岗早,就开了家小饭店 ,没想到竟然发了财,并且买了别墅。

    徐芸低头看了看郑好手中的鞋说:“这双鞋不好。”说着拿过郑好手中的鞋。对中年妇女说:“麻烦张姐换那双红蜻蜓的。”郑好一看,暗中叫苦,红蜻蜓的鞋竟然300多元。

    叫张姐的中年妇女见他们关系不一般,脸上开始变得和蔼可亲,拿过鞋开玩笑说:“徐芸,帮着掏钱吗?”徐芸独生女,家庭条件好,本就不差钱。来百货大楼上班后,拿了工资,就更不差钱,爽快说:“没问题。我买单。”

    徐芸与郑好初三就处上朋友了,后来一个上了二中,一个上了一中,离得虽然远了,但是关系却愈是亲切,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见一次面。

    只是高三以后,徐芸因为下学托关系进百货大楼,事情较多,最近没有去找郑好。他们处朋友事情,双方家长都知道,但是因为双方年龄不大,都没有说破,算是默许。

    徐芸拿着鞋等着郑好试,郑铁山说:“让小芸给你挑最好,我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眼光好。”郑好本有些犹豫,现在实在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穿上,说:“有些小。”徐芸说:“那就叫张姐再换双大的吧!”

    一连换了三个号,郑好不是说大了些,就是感觉小了些。徐芸不明白郑好的苦衷。张姐却看出了这个少年的心理。也不点破,也不着急,只是笑吟吟地看,好似看一部很有趣的戏。

    郑好汗都出来了。不能老这样没完没了的试下去。就说:“感觉还是150那双鞋好些。”徐芸认真的说:“那双鞋不是品牌,人家都说红蜻蜓得好。”

    郑好说:“鞋合适不合适只有自己的脚知道,就买那双吧”!徐芸拗不过郑好,只得说:“那好吧。”最后郑好选择了150那双鞋。

    徐芸要付钱时。郑铁山抢前把钱付了。徐芸不好去争,就对郑好说:“既然买鞋了,再去二楼买条裤子吧。否则裤子与皮鞋不搭配。挺难看的。”

    郑好慌忙推脱说:“以后吧,还要回去搬家呢。”父子俩走的时候,徐芸说:“小好哥,下了班我就去找你。”郑好说;“好吧,我在配件厂等你!”

    看父子两人走出视线,徐芸才转身回去。叫张姐的中年妇女说:“嗨,你与他们挺熟悉呀。”

    徐芸说:“是呀,我爸爸与郑伯伯他们都是配件厂的,小时候,我们就经常在一起玩,有一次,一个坏小子打我,所有人都害怕了,还是小好哥挺身而出,鼻子都被那些坏小子打出血了呢。”

    张姐开玩笑说:“那你们可是鲜血凝成的友谊。”徐芸说:“谁说不是呢!”

    张姐说:“刚才那个年轻人还在上学吗?”徐芸说:“是,在煤城一中呢。”张姐说:“看不出他学习还挺好的,竟然能考上一中。”

    徐芸说:“他岂止是学习还挺好,那是相当好,从高一到高三,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呢,不仅仅是总成绩第一,而且每门学科都是学校最棒的,都是第一。”

    张姐听罢,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竟是个学霸。要知道,一中学习第一,可就是煤城学习第一。煤城每年都能有两三个考上清华北大的。那这个少年将来肯定也会是北大或清华的高材生无疑。

    她有个上初中的儿子,学习差的很。早知道对方学习那么棒,刚才应该向他请教一下学习方法啊,深为自己错过一次那么好的机会而懊悔不已。

    张姐此时对郑好产生了兴趣,就说:“听说配件厂好久没有发工资,都快破产了。他们居然还有钱来这里买鞋?”

    徐芸说:“不发工资工人靠什么吃饭呢?发一些的,不过不多,一个月就200。”张姐说:“哦,一个月200元就敢来这里消费?”

    徐芸说:“你不知道,郑伯伯太疼爱他儿子了。自己省吃俭用的,对小好哥却大方得很。”

    张姐问:“他妈妈也是配件厂的吗?”徐芸说:”他妈妈是配件厂的,还曾经是配件厂书记呢,不过死的早。”

    张姐喜欢刨根问底,继续追问:“是得病了吗?”徐芸说:“听爸爸说,她妈妈生了他以后,月子里也不知道休息,没日没夜的在车间里干,大概是太过劳累了,得了场大病,就死了。”

    张姐感叹说:“那时候的人太傻。”徐芸说:“是呀,现在配件厂的书记就富得很,出入开得都是皇冠车呢!”

    临下班时,张姐特地找到徐芸说:“你汤哥给你介绍个男朋友,什么时候能够见一面呢?”

    徐芸知道汤哥就是张姐的丈夫,是百货大楼副经理。她脸红了,说:“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张姐说:“对方条件挺好的,爸爸是市政府的,他自己又是刚刚毕业大学生,在镇上工作,前途不可 限量。”

    徐芸摇头。张姐开导说:“年轻美丽就是女人的资本,可是就这么几年。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徐芸依然摇头。张姐说:“这样吧,清宁有个老神仙,算卦挺准的。东洲省里的好多有钱人都开着车去找他呢。我们一起去算卦,让他请客,顺便你们见个面。然后在一起吃个饭,成不成在你,又没有什么损失。”

    徐芸初中时就曾经听说清宁有个老神仙,算卦十分灵验。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想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运呢,她不由心动了。

    看到徐芸犹豫的表情,张姐乘热打铁:“怕什么呢,不就见个面吗,他又不能吃了你,你看下个星期天怎么样?”

    徐芸说:“那我考虑考虑吧!”张姐见徐芸答应了,十分高兴地说:“考虑什么,就这么定了。”

第一卷 在学校 10 一本带血的拳谱

    深秋的风格外凉,透过三楼窗户吹来,寒气袭人。郑好帮着父亲把衣服、鞋子、日常用品等东西归类打包,宿舍内一片狼藉。

    在床下一个偏僻角落里,郑铁山拉出一个老旧皮箱。上面落满灰尘。他用抹布仔细擦去浮土,然后打开了锁,郑好看到里面有十余本写有先进工作者的大红烫金证书。他知道,那是父亲三十多年工作的成就。

    郑铁山拿过来,一本一本翻开来仔仔细细看,他的手有些抖。叹了口气,一本一本的放进了废纸堆。

    郑好说:“还是留着吧,毕竟这是单位对你曾经工作的肯定。”郑铁山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单位都快没有了,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郑好体会出父亲心中的痛苦与无奈,毕竟他在这里奉献了青春,配件厂就是他的家。可是如今家衰败了。

    柜子内还放着几十张照片,郑好取出,几乎全是早年父亲与母亲的合影。他们穿着工作服。胸前戴着主席像章。母亲留着短发,倚在父亲身旁。脸上溢满了幸福。

    郑好眼中湿润了,要是母亲现在还活着,自己该是多么幸福呀!

    这时一阵寒风吹来,把照片吹撒了一地。父子两人忙去捡拾。很是一阵忙乱。

    在帮着郑铁山整理照片时候,郑好在箱子最下面,竟然发现了一个制作精细的木盒,他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个灰布包,再打开里面又是一个红包。

    郑好好奇心大起,什么宝贝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他接着打开红包,里面露出一本染着血迹的小册子,首页没有任何名字,并且书页发黄,显然有不少年月了。

    郑好翻开了,全是繁体字。好在中华文化一脉相承,即便是一个初中生拿起两千多年前的诗经也应该能够读懂不少。更何况郑好是个高中生,文学功底深厚,这本书虽然繁体字,但想必也就百年历史。郑好看起来还是毫无困难的。

    书上赫然写着,本拳谱冀希练习者能够瘦者壮、弱者强、病者健。下面写着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道法自然……

    郑好对这些讲道文字不感兴趣,继续向下翻,三张以后,出现了几幅画图,画上是位银须鹤颜老人,穿着长袍马褂悠然打拳。

    画上人物虽是寥寥几笔,却画的极为传神,衣袂飘逸,宛若神仙。动作沉稳轻灵,连绵不断,犹如江河之水,挥洒自如。

    郑好匆匆翻了几页。看到郑铁山已经把照片整理好重新放回柜子,就拿着书问:“这是什么?”

    郑铁山接过书,看着书上的血迹。心中百感交集,近三十多年风雪过去了,他还清晰记得那些以血肉之躯,在寒冷的冰面上冲锋和烈火的山头阻击敌人的战友们,以及与战友们在异国战场度过的日日夜夜。

    尽管他们装备处于劣势,没有防弹背心,没有钢盔。只是穿着单薄军服,踏着帆布鞋。携着步枪,腰上也仅仅配有二百粒子弹与数枚制造粗劣的手榴弹,爆炸力不如美军的一半。粮食是用米和杂粮磨成粉状而成的,医疗设备也十分简陋。特别是没有海空支援。

    但是无论条件多么艰苦,他们总能克服困难,用自己的铁脚板与敌人汽车赛跑,每每抄近道在敌人之前赶到指定地点,抢占扼守敌人的撤退之路;用手榴弹雨代替炮火准备,拿下敌人的坚固阵地,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

    他和战友们赢得了很多艰苦的战斗。最重要的是他们相信自己能够取得胜利。他们是顽强得。他们永远是向前作战的,奋不顾身。一个个日日夜夜,刻骨铭心,难以忘记。

    郑铁山说:“这是当年一个很好战友给留下的。”郑好说:“好像是本太极拳谱。”郑铁山说:“是呀,据说是他家传了好几代的。”

    郑好问:“他会武术吗?”郑铁山说:“他一个人就徒手杀死十多个身高马大的洋人。可毕竟是血肉之躯。在战争快要结束的最后一场战争中,被敌人流弹击中。

    说到这里,郑铁山眼前浮现出满身鲜血的战友,临死时用颤抖的双手掏出书说:“在旧社会,练武术是为了防身,可是现在战争快结束了,国家和平了。学武怕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可却是祖辈们留下,希望你好好保存。将来有了孩子,让他们练了强身健体也是挺好的。”

    郑好又翻了翻,有些内容与公园老人们打的太极拳有些相似,只是细微处有些差别,具体怎样差别,一时却又说不出。正自沉思。郑铁山拿过书说:“马上就要高考了,留着以后再看吧。”郑好点头。

    郑好问:“你那位战友还有父母姐妹吗?”郑铁山叹气说:“他家三代单传。现在仅有一个母亲在龙山。”郑好问:“难道给你拳谱的战友就是段奶奶他儿子?”

    郑铁山点头说:“两个多月没有去了,等到忙完我们一起去看看老人家!”郑好欣然说:“好呀!”

    他眼前又浮现出一个白发苍苍慈祥老人。每次去,总看到她坐在门前大槐树下,眺望远方,孤独而寂寥,大概她还在想念那埋葬在异国土地上的亲人吧!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了男女的阵阵吵闹声,开始声音不大,仿佛有意克制,可是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男人的斥责,女人的哭泣。

    接着就是乒乒乓乓摔打东西的声音。郑铁山皱了皱眉,对郑好说:“看看你张哥和你嫂子干什么呢?”郑好知道张哥就是张守业,是父亲的徒弟。

    张守业父亲去世的早,十七岁就接班进了配件厂。跟着父亲学车工。技术活很好。可是近几年配件厂生产的东西卖不出去,没有多少活干,就被安排到传达室看门去了。

    郑好走出门时,隔壁门突然打开,里面冲出位花枝招展的女人,却是满脸泪痕。差点与郑好撞在一起。

    郑好认识是张守业的妻子孙杏杏。就打招呼说:“嫂子。”孙杏杏说:“是小好呀。”说完也不等郑好回答,掩面奔下楼去。

    张守业默默然来到郑铁山他们屋内,找到墙角一个马扎坐下,满脸的沮丧,郑铁山甩过去一只烟,问:“和小杏吵什么呢,还嫌不够乱吗?”

    张守业接过烟,点了,狠狠抽了一口。吸得太急太狠,竟然被烟呛了,连连咳嗽,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接着就是大声哭泣。

    郑好一时目瞪口呆,心想男人的哭泣真是惊天动地呀。好久才止住哭。郑铁山说:“看你那熊样,像个男子汉吗?不就夫妻间吵架吗,哭什么!”

    张守业说:“师傅,我们离了。郑铁山没有反应过来,问:“什么离了?”张守业说:“我和孙杏杏离婚了。”郑铁山瞪大了眼问:“什么时间?”张守业说:“就在前几天。”

    郑铁山问:“怎么搞的,你们不是挺好的吗,干啥说离就离了呢?”

    张守业说:“去年她们木材厂破产了,她就去酒店工作。当时我就不愿意,那里人太复杂了,乌七八糟的。可她贪图那里的工资高,活轻快,死活要去。半年还不到,就傍上了个矿场老板。我就提出离婚,她开始哭着不愿意,可是也不愿意与那个老板完全断绝关系,作为一个男人,谁愿意戴着个绿帽子活一辈子。在我一再坚持下,她也只得同意了。好在没有孩子,离婚也容易。”

    郑铁山叹了口气说:“小杏是个好孩子,人长得好,心也善良,就是有些虚荣心。”

    张守业自责说:“也怪我不会赚钱。她是个那么爱美的人。我却一年多都不能给她买件衣服。”郑铁山说:“像你那么年轻,和我这老头子不一样,该辞职去外面闯一闯。”

    张守业说:“是呀,她早就让我辞职下海,可是我一没学历,二没资金,三又没关系。辞职了能干什么呢,在配件厂熬下去,混个退休就算了。”说着说着他眼圈红了。郑好一霎时明白了什么叫贫贱夫妻百事哀。

    郑铁山摆了摆手说:“回去收拾东西搬家吧!”张守业尴尬的说:”没有东西了,该摔的都摔了,能砸的都砸了,我帮师傅搬吧。“说着抱起收拾好的东西就下楼了。

    郑好提起了旧皮箱,又在上面放了两大包衣物,以及几件没来得及打包的单衣。紧随着张守业与郑铁山下了楼。

    楼门口风太大,箱子最上面几件单衣被吹落在地,随风乱舞,郑好只得把手中箱子放在地上,追出很远,才追回了,衣服都沾满了灰尘。不能再放回去了。

    郑好站在秋风里,手里紧紧攥着沾满了灰尘的衣服,望着黑压压灰沉沉,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心中充满了凄然和悲怆。

    “嗨,发什么呆呢?”此时徐芸站在了他面前。头上扎着马尾,歪着脑袋望着他。

    明亮的眼睛像是一汪纯净的泉水,又像是天上闪烁的星星。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那浅浅得笑,让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俊俏而可爱。

    此刻的她已然换下了黑色职业套装,穿了件时下最流行粉红毛衣,牛仔裤,白色运动鞋。青春而靓丽。

第一卷 在学校 11 搬家

    看到徐芸,郑好压抑的心情变得轻松许多,郑好指着天空说:“云很厚,要下大雨了。我还因为你不来了呢。”

    徐芸说:“放心吧,来时看过天气预报了,有些小雨,不会下很大。我给你买了条裤子,走,回楼上试一试。”

    徐芸说着抢过郑好手中衣服。他们重新回到楼上,郑好试了试徐芸买的裤子,都很合身。郑好要给钱。徐芸说:“算了吧”。

    郑好看裤子面料,知道价格不菲。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徐芸帮着收拾规整了一些家什。两人各拿一些下了楼。

    去新宿舍路上,遇到了放下物品返回来的郑铁山与张守业。徐芸远远地的就与郑铁山打招呼:“郑伯伯,我来帮着你们搬家。”郑铁山说:“好啊,小芸也过来帮我们,这样就快了?”

    徐芸说:“我爸说改日来找你。他不愿意晚上来,看着厂子破败了,心里不舒服。”郑铁山点头,深有同感的叹了口气。

    张守业说:“真是女大十八变,徐芸由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徐芸反驳问:“张哥,我小时候很丑吗?”

    张守业一时语塞,想了想说:“小时候也是个小可爱吧!”

    配件厂的厂房闲置约十多年了。占地约两三亩。里面有两盞电灯,发着暗淡的光。水泥板的顶,下面由数十根水泥柱子支撑着。

    借着昏暗的灯光,依稀可以可以看到柱子上还写着些标语,但早已是年久失修,斑斑驳驳,残缺不全。如工业学——庆,农——学大寨等等。

    屋内四面墙满是油污,玻璃大都破了,有的用油纸糊了,风一吹就噼里啪啦的响。厂房内毫无规则的放着几张旧木床。

    徐芸先走进来,见到眼前的破败场景,她不由呆了。转头问后面的郑好:“小好哥,你睡哪张床呢?”郑好抱着箱子刚好走进来,说:“靠近电灯的那张床吧。”

    徐芸走过去,却突然大叫一声,把手中衣服抛在床上,转身就向回跑,与迎面而来的郑好撞在一起,郑好手中箱子掉到地上。徐芸紧紧趴在郑好身上,浑身瑟瑟发抖。说:“我看到两个黑影,是妖怪吗?”

    郑好见两只硕大的老鼠从床上蹿下,一转眼消失在黑暗中。他拍着徐芸的肩,安慰说:“不用怕,这个世界那有妖怪,只是两只大一些的老鼠。”徐芸兀自惊魂未休,趴在郑好肩头不敢睁眼。

    她喃喃自语道:“这里能住人吗?”郑好说:“现在下岗工人那么多,其实,有个地方住就应该满足了。”徐芸睁开眼说:“小好哥,你和郑伯伯一起去我家住吧,我们那里很大的。”

    郑好知道,自己父亲与她父亲仅仅是同事,去她们家住肯定不行,可是心中却好生感动。自己与父亲虽然生活日渐困顿,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那么好的女孩,不因自己贫困,惦念着自己,关心着自己。

    此时一阵少女特有的体香,让他心中不由一荡,忍不住伏下头,在徐芸脸上吻了一下。徐芸脸一霎那像涂了胭脂般绯红,神态娇媚。可她却没有躲开,而是更加紧紧靠在郑好身上。

    过了许久郑好说:“谢谢你的好意。张哥,还有厂内好多人都可以在这里住,我们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徐芸说:“小好哥,在我心中你是不一样的,你是人上人,你是这个世界上像我父亲一样最优秀的男人。将来你会出人头地,成为一个高贵的人。我相信你。”

    郑好不置可否,这个世界上的人不都是爹娘养的吗,为什么要分三六九等,高低贵贱呢?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徐芸在郑好耳边道:“小好哥,我爱你。”说着在他脸上深深吻了一下。

    “哎呦,我当屋内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徐妹妹和郑好呀。”这时门口进来一人,留着时下街头青年最时兴打扮。板头,抹的油光可鉴。蓄着汉奸翻译官似的八字胡。戴着个遮住了半张脸的蛤蟆镜。身上穿着花褂子花裤子,脚上是火箭似的尖头皮鞋。手里还提着个双卡录音机。

    郑好认得是唐友德,他也是父亲的徒弟。父亲对他是恨铁不成钢,可是却也改变不了他终日里游手好闲,打架斗殴的脾气。

    他走过来在拽了拽徐芸的马尾,说:“妹妹的头发长的很好看呀。”徐芸一摆头退到郑好身边,不高兴地说:“好看不好看关你啥事。”唐友德也不介意,说:“小小年纪脾气不小呀!”

    这时他看见翻倒箱子内的那本拳谱,眼睛一亮,俯身拾起,打开裹着的布,随手翻了翻说:“哎呦小好,这是师傅的的武功秘籍吗?”

    也不等郑好回答,又向后翻看。徐芸不满的说:“既然知道是人家的武功秘籍,怎么不经主人同意就随随便便看呢?”唐友德说:“我可是郑铁山的徒弟,小好的亲师哥。”徐芸撇嘴说:“郑伯伯教的可是操作机器,不是武功。”

    唐友德翻了几页就不耐烦的把书抛给了郑好说:“也没什么吗,前面画的不就是街头老头老太太们早晨练的健身操吗,后面画的像是漫画?”徐芸说:“这肯定是武功秘籍,你修行太浅,看不懂。”

    唐友德说:“小姑娘武侠剧看多了,因为这世界上真有武功秘籍,练后一夜之间成为超人吗?”

    郑铁山与张守业再次搬了东西进来。唐友德忙抢在郑好前面替郑铁山接过东西。

    郑铁山对郑好说:“天晚要下雨了,先送小芸回家吧,不然会被淋到路上。”郑好点点头。

    在路上,徐芸对郑好说:“有件事想告诉你?”郑好问:“什么事?”

    徐芸想把张姐给她介绍对象的事情告诉郑好。可是话到嘴边,怕郑好误会。就说:“也没有什么,以后再说吧!”郑好说:“有什么事情现在就说吧。”

    徐芸想了想说:“下个星期天有件事,你要陪我一起去。”郑好问:“什么事?”徐芸吞吞吐吐地说:“同事张姐给我介绍个对象,让我去看一看。”

    郑好要跳起来了:“什么,让我陪我的女朋友去相亲。世界上哪有这样的荒唐事,坚决不去,你也不能去。”

    徐芸拉着他的手,柔声说:“你不要急吗,我们只是去玩一玩,一起吃顿饭,当不得真的。”

    郑好说:“那个什么张姐不知道你有对象了吗?”“我刚刚调来,她不知道。”

    郑好说:“那你就告诉她,你有对象了。”徐芸说:“我告诉她了,可是她说只是在一起吃顿饭,聊一聊。”郑好斩钉截铁的地说:“那也不去,男女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徐芸说:“张姐都约我三次了,她老公是我们百货大楼的副经理,总得给个面子,不好再拒绝了。只得答应。这不,怕你多心,就约你一块去。”

    郑好思考半响,一拳砸在旁边树上,愤愤地说:“敢打我女朋友主意,我去吃垮他。”徐芸挽了郑好胳膊高兴的说:“很好,如果不去,你女朋友就要被人家抢走了。”

    郑好说:“我要和他决斗。”徐芸说:“不用决斗,我的心中只有你,我们去应付一下。”

    郑好问:“我以什么样的名义去呢,你的现任男朋友吗?那还不把那个家伙气死。”

    徐芸说:“那怎么可以,总得应付个大面吧。”她想了想:“要不你就沾个便宜,当我表哥。”

    郑好点头。“也行,表哥带着表妹去相亲,也还说得过去。比现任男朋友让人接受。”徐芸说:“那是当然。”

    到了徐芸家楼下,二人亲热一番。徐芸才恋恋不舍地上了楼。

    郑好、徐芸他们两人走后。郑铁山与张守业、唐友德三人又搬了数次,才把所有东西搬完。

    忙完后坐在床上。唐友德掏出烟递给郑铁山与张守业。郑铁山接过烟看了看,说:“熊猫烟,你这点工资能买得起这么好的烟?”唐友德呵呵一笑说:“师傅尽管抽,管这么多干什么。”

    郑铁山说:“前两天厂里少了两块钢板,是不是你小子偷去当废铁卖了。”唐友德说:“师傅你可太高看你徒弟了,我只卖了一块。”“另一块呢?”唐友德说:“让钱黑心小舅子卖了。”

    配件厂的经理叫钱宏新,由于这家伙太能贪,把好好一个配件厂搞得不成样子。大家私下里都叫他钱黑心。

    “你们卖了多少钱?”唐友德伸出五个手指头。张守业说:“五千?”唐友德朝地上啐了口痰说;“五百。”

    郑铁山痛心疾首的说:“六七千人民币的东西,你们竟然五百卖了,败家败业呀。”说完把烟又抛给唐友德说:“拿回去,不吸了。”

    唐友德一摊手,满脸无辜的说:“师傅,经理厂长们把机器都卖了,把厂子都卖了,眼看着连我们也要被卖了。我只不过卖块小小钢板……”。

    郑铁山说:“他们贪污,损公肥私,自有国家法律去惩罚他们,你跟着去参与就是助纣为虐。”

    唐友德说:“可是人家钱黑心过得比我们可滋润呢,出有车,吃有肉,喝有酒!”郑铁山说:“不要看他今天闹得欢,明天法律会收拾他的。”

    张守业说:“这烟挺好,友德,再来一颗。”

    郑好回到破旧厂房的新家时,大约是夜里10点钟了,张守业和唐友德已经走了。

第一卷 在学校 12 龙山段奶奶

    郑铁山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门口吸烟。见了郑好说:“把小芸送回家了?”

    郑好点点头,把徐芸给自己买衣服的事说了。郑铁山听罢说:“徐芸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郑铁山说完递给郑好一封信,说:“他们刚刚给送过来的,你看看。”信封已经撕开,显然郑铁山已经拆开看完。

    郑好带着疑惑问:“什么信?”郑铁山说:“龙山村你段奶奶得了重病,这是她亲戚给我们写来的挂号信。”郑好看见父亲脸上挂满了忧郁。

    他抽出信,仔细看了,大意是老人家病了,很想看一看他们父子两人。下面写着寄信日期,算了算,离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

    郑好说:“看信中语气,段奶奶大概病的挺重,我们什么时间去看她老人家呢?”

    郑铁山说:“你段奶奶小时候就挺疼爱你,我们明天就去吧!”郑好点头说:“好,明天我就不去学校了”。郑铁山说:“明天不要去上学了,早些睡觉,一早就走。”

    郑好身心俱疲,躺倒不久就睡了。他梦到了慈祥的段奶奶,坐在他的床前,爱怜的望着他。

    他说:“段奶奶,你病好了吗?天亮我就和爸爸一起去看你,你怎么来了呢?段奶奶不说话,用枯瘦的手抚摸着他的头。段奶奶,爸爸给你寄得钱,你收到了吗,不要都攒起来,不舍得花。”

    段奶奶还是不说话,眼中却溢满了泪。郑好说:“段奶奶你不要哭,倘若你一个人感觉太孤独,从此以后可以来城里,我们住在一起。”段奶奶还是不说话,泪更多了,一滴滴淌在他脸上,冰凉冰凉的。

    这时突然一双大手把郑好摇醒,郑好睁眼看却是爸爸。郑铁山说:“小好,外面下雨了,你这儿漏雨。”郑好抹了把脸,不是段奶奶的眼泪,是屋顶的漏雨,怪不得凉凉的呢。他从床上爬起,与郑铁山一起,把床抬到一处不漏雨的地方。

    再次躺倒后,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了。外面是滴滴答答的雨声,屋内则到处是噼噼啪啪,屋顶漏雨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厂房内,显得尤为刺耳。

    一股股寒气由破了的厂房窗户、门、墙壁缝隙、屋顶破瓦涌入。他虽然盖紧被子,却依然阻挡不了凛冽的寒意。

    窸窸窣窣,吱吱吱吱,竟是两只耗子打架的声音,不久一只耗子从他枕边飞驰而过,一会儿又有一只从他头顶穿过。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老鼠身子已经蹭到了自己头发上。这里久不住人,老鼠变得太猖狂了,竟然把他视若无睹。

    他听见不远处父亲也是碾转反侧,不能入睡,他大概也是满腹心事。

    第二天早早起来,望见父亲满脸得憔悴。郑好说:“爸爸你没有休息好,是不是改日再去段奶奶家?”

    郑铁山说:“既然来了信,肯定是老人家病得严重,我们怎么能拖延呢!”

    他们推着车子走到配件厂门口时,恰好一辆崭新的皇冠轿车从旁边新开业酒店驶出来,在他们身边戛然而止。

    车窗摇下,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郑好认出是钱黑心。心想:“这家伙怎么大清早就从酒店出来,难道是在酒店喝了一夜的酒?”

    钱黑心说:“老郑,宿舍都搬完了吗?”他一说话嘴里就喷出一股浓浓酒气。郑铁山点头说:”已经搬完了。”钱黑心说:“还是你们老工人,老党员觉悟高啊。”

    接着他神秘兮兮左右看了看,说:“老郑,事先透漏给你个小道消息,配件厂马上就要进行改革,实行竞争上岗,你们车组准备只留下一个人,你的技术虽然是最好的,可也要早作准备吆。”

    郑铁山问:“我们车组有十六个人,是全厂里最大的车组,也只有一个名额吗?”钱黑心说:“是呀。”

    郑铁山说:“竞争上岗是通过什么竞争呢?”钱黑心说:“技术,当然是过硬的技术。”郑铁山说:“那不用竞争上岗了,我主动退出竞争。”

    钱黑心不由愣了,还当自己耳朵听错了,重新问了次:“老郑,你说什么?”郑铁山不愿再多说,推起车子就走。后面传来钱黑心的声音:“老郑,你可想好,退出竞争,意味着从此就下岗了,厂里一分钱也不会再发给你了。”

    走出很远,郑好忍不住说:“爸爸,为什么退出竞争呢?你的技术是配件厂最好的,如果凭技术,谁也竞争不过你的。可是退出竞争,就等于失去工作了。”

    郑铁山苦笑了,说:“我何尝不知道呢!”郑好说:“倘若下岗了,以后我们怎么办呢?”

    郑铁山叹了口气说:“在我们车组,除了我,就是你闫明叔叔车工技术最好。可是他家庭条件太差了。妻子有风湿病,行动不便,他自己有胃病,经常吃药,有个儿子正在上小学,还有个姑娘在乡下跟着他老娘过,前几天他老娘过世了,姑娘今年就要来城里读高中。一家老小全指望他这份工作。他从东北把工作转到配件厂才五六年,在这里无依无靠,无亲无友,倘若下了岗,你说,他一家怎么办?”

    郑好说:“闫明叔叔很可怜,这份工作对于他一家的确是更重要,可是我们,我们不也会很苦吗?”

    郑铁山说:“小好,将来就是再苦。爸爸也会供你读上大学。”郑好说:“可是爸爸,没有了工作,去哪里赚钱呢?将来我怕你会受很多苦很多罪呢!”

    郑铁山说:“当年战场上,爸爸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吃苦受罪呢。想起那些曾经为国捐躯的战友,我已经很幸福了。”

    父子两人骑着车子,赶到了龙山所属的夏镇,已经是十二点左右。从夏镇再到段奶奶家所住的龙山还要翻越两座大山。其间有十多里路,全是盘山道。崎岖山路蜿蜒向上,犹如蛇行,累的父子二人大汗淋漓。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骑上山顶。下山时车子在山间土路上上下跳跃,郑好感觉肠子几乎都快被颠出来了。看父亲稳稳骑着车子。郑好心想:“爸爸不愧是个军人,真是稳如泰山呀。”

    不久龙山村就已经遥遥在望了。那个孤零零矗立在河道旁边的低矮草屋,就是段奶奶家。

    四面是用诸多不规则石头垒砌的院墙。高处有一人高,低处则已经倒塌,迈步就可越过。曾经的木门随着旁边石墙的倒塌,变得有些倾斜了。

    再近一些,郑好看到了破旧木门上斜斜贴着的两张白纸。郑铁山也看到了。他们扶着自行车呆呆地站在村口槐树下。那张白纸在秋日斜阳下,刺得他们眼疼。刺得郑铁山流下了眼泪。他说:“我们来晚了。”

    在村内一个小商店里他们获悉,她已经离去四天了。由于长期独居,亲戚较少,她侄孙在当天就把她埋了。

    “坟就在那面。”经营商店的妇女走出来,指着东面长有许多杂草的山岭告诉他们。

    他们在商店内买了些上坟纸,香,还有一些果品。来到山岭上,在一片生机盎然,长得绿油油的麦田里,孤零零矗着座新坟。

    郑铁山与郑好摆好了供品。郑铁山掏出火柴点香,不知是岭上风大,还是手有些抖,连着划了十数根火柴,都没能点燃。郑好抢过,帮着点了。郑铁山深深鞠躬。他满脸泪水。泣不成声。

    燃尽的纸灰被风卷起抛向天空。岭下水库内的野鸭不知被什么惊起,惊叫着在他们头顶飞过。远方夕阳下,长长的一列火车在火烧云的下面快速的行驶。传来的汽笛声,悠长而飘渺。

    他们再次回到村口槐树下,在门口站立许久,看着倒塌的围墙,破烂的草屋,不胜唏嘘。而旁边一连好几座房子都是崭新二层洋楼,即便不是楼,也都是平房或瓦屋。这好像是全村最破的一座院落。

    郑好心中一阵刺痛。她的孩子为这个国家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可是这个国家却不能给他唯一的亲人一个好的遮风避雨的地方。

    当染红天边的最后一朵云彩开始变得暗淡,寒意越来越浓的时候。郑铁山深深叹息一声,说;“我们走吧!”

    就在他们刚刚骑上车子,要离开龙山时候,突然后面有人呼喊,“是郑叔吗?”郑铁山与郑好回过身。

    见远远的一个中年男人骑着车子赶来。对方穿着一身崭新中山装,兜里插着管钢笔,脚上穿着黑布鞋。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索。不像普通村民,倒像是个干部或是教师。

    对方急匆匆赶来,气喘吁吁下了车,简单做了自我介绍。他名叫段天明,是这个村的村长。死的段奶奶是他姑奶奶。

    段天明说:“我下午来取这里的东西,听商店里人说有人给姑奶奶上坟,我猜一定是你,就急着赶来了。现在太晚了,路上车开得凶。最近路上也有些乱。今天无论怎样你们都不要走了。”

第一卷 在学校 13 村长段天明

    郑铁山看了看天,此时夜色已经降临,虽是漫天星斗,月弯如钩,可是去镇的很长的一段山路却坎坷崎岖,看了看满脸疲惫的儿子,点点头说:“好吧。今天我们就暂且住下吧!”

    村长段天明满心欢喜地说:“我家离这二里路,就隔着一条龙山河,跟我回家,咱爷仨好好喝杯酒,明天再走。”

    郑铁山说:“不麻烦你了,我们就住在这里吧!”段天明说:“可是这里没有水,没有电,什么都没有。”

    郑铁山说:“没关系,我们最后陪陪她老人家吧!”段天明见郑铁山留意已决,没有办法,提了自行车绕开要倾倒的院门,率先从旁边倒了的石墙豁口进了院子。

    郑铁山紧随其后。郑好身体瘦小,搬动车子有些费力。段天明虽然长得粗壮,但却是个细心人,在院中放下自己车子,又来帮父子二人。

    屋门锁锈住了,段天明开了半天没有打开,反倒搞出一身汗。最后没办法,就找了块石头砸锁。

    一石头下去,锁没有砸开,门却倒了。段天明尴尬的说:“门看样是早就腐朽坏了,没有门挡风,郑叔和我兄弟恐怕要挨冻了。”郑铁山说:“没关系。怎么不能将就一晚上呢?”

    三人进屋简单打扫了一下。段天明对郑铁山说:“郑叔你们先休息,我回家拿些东西。”说着走了出去。

    屋内虽然简陋,但家具及用物却摆放得有条不紊。显见房屋主人生前虽然清贫,但却是一位条理勤快的人。

    东墙上挂着一幅军人照片,虽然年代久远,照片发黄,郑好依然能够感受到照片上军人透出得勃勃英气。

    记起段奶奶生前曾经无数次不厌其烦的告诉他,这是她的儿子,小时候他是一位多么懂事,多么听话的好孩子,每到此时,老人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和难得的微笑。

    可是如今人去屋空。郑好虽然年轻,但斯时斯地斯景却也感受到时间的无情和世事变幻得无常。

    过了约莫一个多小时,郑好感觉有些饿了,中午在夏镇吃过几个包子,一路颠簸,早已经消化完了。这时候段天明提了一大包东西进来。显是走的匆忙,进屋还有些喘。

    他先点了蜡烛,屋内明亮起来。当他把手里的包放在桌子上摊开后,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

    郑好本已饥肠辘辘,此时不由精神一振。段天明说:“刚才回了趟家,匆匆做了几样菜,做的不好,郑叔莫嫌。”

    郑铁山说:“让你破费了,太麻烦你了。”段天明说:“不麻烦,那几年我家穷,姑奶奶看病及生活多亏了郑叔。不然姑奶奶活不到现在。”

    说着他给郑铁山倒了杯酒,问旁边的郑好:“兄弟也喝一杯?”郑铁山说:“小孩子,就不要喝了,我爷俩喝吧!”段天明说:“那兄弟不喝酒就随便吃菜吧。”郑好说:“谢谢天明哥”

    一杯酒下肚后,段天明自怀中掏了很厚一沓钱放在郑铁山面前桌子上,对他说:“姑奶奶临死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把这些钱交给你。”

    郑铁山愣了:“什么钱?”段天明解释道:“这是这些年郑叔给姑奶奶的钱。”郑铁山说:“老人家怎么没有花呢?”

    段天明说:“去年姑奶奶查出患了肝癌,她就不再治疗,说白花钱,也治疗不好,平时疼痛她就忍着。止痛针也没有打。他说你的单位不景气,她不能再无谓得花你的钱。临终时让我把这些钱一定要亲手还给你,出来时没想到会碰到你们,也没有带钱。就回去取了。”

    郑铁山叹了口气,流泪说:“肝癌地疼痛听说是很剧烈的,来过这么多次,他怎么没有说呢?”

    段天明说:“她得病的事情不让我告诉你们,怕你们操心。”郑铁山长叹一声:“老人家何苦为了钱这般折磨自己呢。老人家这辈子过得太难了。这些钱我也不要了。改天你去刻个墓碑,也算是代表死去的战友表达一下最后心意,倘若不够,我再想办法。”

    段天明连说:“够了够了,也就是四五百,六千多呢,用不了。”郑铁山说:“做个最好的。”段天明说:“最好的也就是**百。”

    郑铁山数出三千。剩下的三千推给段天明说:“多留些,尽量向好处办。剩下的,倘若你需要就用吧,不需要再给我。”

    段天明高兴地说:“郑叔是个爽快人,现在农村生活要比前些年好了,剩下了钱我一定会一分不少的给你送去。”

    郑铁山喝了杯酒说:“你是个实在人,这些钱你藏了,我也不会知道。”

    段天明涨红了脸说:“郑叔只不过是表叔的战友,却这样帮助我姑奶奶。倘若藏了,我不仅对不起姑奶奶,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呀。会遭天打五雷轰的。”

    二人边吃边聊,你一言我一语,三斤酒很快喝完了。段天明脸上通红,微显醉意,话也明显多了。

    他说:“早些年,我姑奶奶家可是这方圆百里的富户,姑姥爷在煤城开着这方圆百里最大的镖局,保镖保到北京城,从未失手。县城中心一条街的商铺都曾经是他家的。可是现在竟然只剩下这残家败院,一个后人也没有留下。”

    郑铁山感叹道:“世事难料啊。”段天明说:“确实是,表叔当年继承了姑老爷的好身板和武功,一个人轻松打倒十多个年轻后生,像玩一样。倘若现在活着,开个武馆什么的,一定不少挣钱。可是现在竟然死在异国他乡,真是不值呀!”

    郑铁山说:“我想,你表叔地死是有价值的。他是这个国家的一个军人,当国家利益受到侵害的时候,军人就应该在第一时间为捍卫国家利益挺身而出,倘若人人都因畏惧死亡而退缩,那么这个国家是个没有希望的国家。懂不懂一路哭不如一家哭。”

    段天明说:“可是我们全靠人拼,死了多少人呀?”郑铁山说:“至于说到死亡。什么样的战争没有牺牲呢?况且那时的中国除了人,老祖宗又给我们留下什么呢?”

    郑铁山忽然问郑好,你上高中,马上要高考了,你知道中国近百年耻辱吗?”

    郑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1840年6月,第一次鸦 片战争,战败、割地、赔款!

    1856年10月,第二次鸦 片战争,战败、割地、赔款!

    1883年12月,中法战争,有胜有负,可是照样失去藩属国越南!

    1894年7月,甲午战争,完败!割地、赔款!

    1919年巴黎和会,我们作为战胜国,反而失去很多山东权益!

    1931年九一八,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失去东三省。

    1937抗战,惨胜!中国人民用自己的鲜血淹没侵略者!

    但这些鲜血却并没有换来西方人的尊重。也绝不会让西方敬畏。”

    郑铁山说:“是呀,只有战胜他们,才能让他们懂得和我们平等相处。新中国刚刚成立就兵出国门,将士们一把炒面一把雪,将武装到牙齿的联合**打退回三八线。

    这就是新中国的力量。奠定了今日大国地位,每一个大国崛起的过程中都是踏着血和火过来,空口白话是争取不来尊重和敬畏的。你说这牺牲是不是值得去付出。

    当然每个生命都是珍贵的,可是细想一下,拿枪死在战场上的军人,应该比放下枪不抵抗,被敌人像羔羊一样屠杀更让人尊重。更能沸腾一个民族的热血吧?”

    段天明说:“可是千千万万为了国家的未来和明天而奋斗的英雄和他们的亲人今天被国人忘记了,不要说受到国家尊重,就是纪念也没有呀?心里面真的很难过!”

    郑好点头说:“无论是在正义之战,还是侵略战争中,只要是为自己的国家死去。m国会把每一位死亡者的名字烙刻石上。rb会把每一位死亡者神一样供奉,死亡者都会被永远纪念。鼓励后来者为这个国家而自豪,也告诉他们,为国家利益而死,这个国家会永远记住他们。”

    郑铁山说:“国家现在还贫穷,相信将来经济发展了,一定不会忘记那些为了这个国家与民族安宁而长眠于异国他乡的勇士。”

    段天明点头说:“是呀,郑叔你说得很深刻,很有道理……”

    郑好实在太累了,听着听着就趴在桌边沉沉睡去。

    当郑好醒来时,东方已经晨曦微露,雄鸡啼唱。一看自己身上披着父亲的外套。屋内除自己,空无一人。他踩着倒塌的石墙走到院外。

    远处炊烟袅袅,父亲与段天明踏着霞光迎面走来。郑好迎过去。

    郑铁山说:“我们出去走了走,这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段天明说:“郑叔以后到我们这里养老吧!”郑铁山说:“厂子不景气,倘若侥幸熬到退休,倒是真希望来。

    农村没有卖早点的,段天明提议去他家吃顿饭。郑铁山回绝了,郑好还要上课,他们必须早早赶回去。段天明望着父子二人渐行渐远。

第一卷 在学校 14 打错人

    郑好回到学校,放好自行车。回宿舍去拿课本。在宿舍门口竟然意外遇到了黄毛小于,看见郑好,黄毛小于先是一怔,继而上上下下打量他,嘴张的老大,露出一口的黄牙,眼睛瞪得牛眼一般。

    看这家伙的表情,郑好如同吃了苍蝇般恶心。低头就要从他身边走过。

    小于桀桀一笑,笑声像是猫头鹰般刺耳,“你小子挺瓷实呀!”郑好说:“对不起,我不了解你的意思。”说罢也不看对方,从他身边走过。

    小于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咯的响声,在郑好身后骂道:“妈的,忘了昨天哀嚎求饶了吗,今天竟然没事人似得,挺会装啊!”

    在二楼郑好又碰到了丁大兵。看到郑好,丁大兵冲过来。一把拽住郑好胳膊,说:“你没事吧,还好吧,这件事情跟我一点关系没有,请你相信我。”

    丁大兵莫名其妙地举动让郑好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一头的雾水。他反问:“你看我有事吗?”丁大兵再次端详郑好,自言自语说:“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啊?”

    丁大兵的举动真是莫名其妙,郑好不愿搭理他,甩脱对方的手,向宿舍走去。

    丁大兵兀自在后面喋喋不休“郑好,我们是同学,我绝不会出卖你的,你要相信我,我发誓这件事真的和我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清晨刚回学校就碰到黄毛小于与丁大兵莫名其妙的举动。让郑好心中隐隐感到些不安。

    推开宿舍门,郑好被眼前一切惊呆了。宿舍内一片狼藉。碎裂的暖壶,瘪了的饭盆,沾满了污水的被子、衣服、还有课本。饭桌四腿朝天地躺在宿舍窗户边。仿佛刚刚发生了一场强烈地震。

    “谁来了?”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郑好循声望去,不由骇了一跳。只见张海躺在自己床上,脸青一块紫一块,肿的像个馒头,眼都睁不开了。郑好走过去问:“我是郑好,张海你怎么了?”

    张海没说话,先是“呸”一口向地上吐出一颗混着血的门牙。说:“我操,昨天洗完脚就在你床上睡了。”

    郑好知道,张海有乱睡别人床的习惯。

    “睡到大约夜里4-5点钟,门突然被人用脚踹开。也搞不清是几个人闯进来。我迷糊着呢,就被捂在被窝内。哎呦,”张海说话间活动了一下,触动了伤口,痛得连连吸气。

    “不知道是谁,对我进行了突袭。手段太卑劣了”张海愤愤然。

    郑好问:“徐畅和徐晓宇他们呢。”张海说:“给我买完药,就去上课了。”郑好问:“那,他们有事吗?”

    张海垂头丧气地说:“他们没事,数我最倒霉了,我可是小心翼翼从不得罪人啊!”

    联想起早晨小于嚣张的表情,以及丁大兵莫名其妙的话。郑好突然间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针对他的。可是阴差阳错,自己偏偏请假回了家。张海又恰好睡在自己床上。误打误撞,这倒霉的一切就让张海摊上了。

    虽然张海挨打,自己没有错,但是郑好仍然感到对不住张海。郑好说:“伤的太重了,仅仅吃一些药恐怕不管用吧!”

    张海说“郑好,先不管药的事情,你先给我拿镜子,我看看毁容了吗。”

    张海平时就很臭美。整天头梳理的铮亮,徐畅曾经无数次的取笑他,头发每天都像狗添似的。

    宿舍内所有镜子都被摔碎了。郑好从地上捡起一块较大的碎镜片,放在他面前。张海努力睁开眼。

    看着镜子内肿大如猪头般的脸,他怒道:“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是谁搞的鬼。我,张海也不是好惹的,我不会轻饶他们的。”

    郑好说:“是丁大明他们。”“什么?”张海几乎蹦起来,“你怎么知道的。郑好就把早晨遇到黄毛小于与丁大兵的事说了

    张海愣了半晌,突然间明白了。“前几天你得罪了他们,他们是在报复你,可是昨夜偏偏是我睡在了你床上,结果这倒霉事情就让我摊上了。”

    郑好说:“没错,就这么点事情,他们就打人,而且下手这么狠毒,也太过分了吧!”张海说:“我早就说过,他们不好惹,你偏偏多管闲事,这回知道了吧,害得我受连累?”

    郑好愤然道:“决不能就这样挨完打就算了!”张海呵呵笑起来,他的嘴由于疼痛不敢张开,笑就从喉咙里出来,有些怪异。

    “丁大明家里是开矿的,要钱有钱。他爸爸和公安局长是把兄弟,要势有势。丁大明还与黑道涛哥有交往。郑好,你能拿人家怎么样,也摸了棍子找他们吗,我看只能死的更惨。”

    郑好走到窗前,这时学校广播播放着《万里长城永不倒》歌曲,里面唱道

    、、、、、、、、、、、、、

    哪个愿臣虏自认

    因为畏缩与忍让

    人家骄气日盛

    开口叫吧,高声叫吧

    这里是全国皆兵

    历来强盗要侵入

    最终必送命

    、、、、、、、、、、、

    听到这里,他握紧了拳头,心中拿定了主意。

    转回身对张海说:“我们还是赶紧先去看病吧!”张海问:“去包打针那里?”

    学校医务室负责人姓包,学校里学生们都管他叫包打针。因为无论谁来看病,无论轻重,他都要先吓唬一番,然后说:“输几天液吧!”

    一月前,张海因为饭后打嗝去咨询,包打针告诉他:“先打几天针,不然会发展为胃炎,搞不好将来还会恶变为胃癌,吓得张海接连输了七天吊瓶。

    结果打嗝当天就好了,可是因为药物副作用,搞得张海拉了整整半个月稀,脸都拉黄了。

    那段时间,每当接近张海,都能嗅到一股似有似无厕所的味道。这直接影响同宿舍郑好与徐畅的食欲,结果张海半个月好了,他们陪着廋了四五斤。只有徐晓宇逃过一劫,因为他是鼻炎,什么都嗅不到。

    郑好说:“当然不是去包打针那里。还是去医院靠谱。”张海说:“不去。倘若被认识的人看见了。这人可就丢大了。”

    郑好说:“这不是爱面子时候,头肿得跟猪头似的,发炎了怎么办,得了脑膜炎怎么办?”

    郑好一说,张海感觉头痛得似乎更厉害了。犹豫了一会,说:“好吧,可是现在早上做操时间到了,我这七分像鬼三分像人的,被熟人见到了怎么办?”

    郑好找了条围巾,把他围了。张海对着个破镜片看了又看,才勉强道:“好吧。不过,你要陪我去,我的脚也受伤了。”郑好责无旁贷地说:“这个当然,事情因我而起,我怎么会撒手不管。”

    他们一起下楼,走到教学楼下时候,王雨燕恰好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张海说:“糟糕,她的嘴最快,我可不能让她瞧见我。郑好替我掩护。”

    边说边匆忙用围巾包严了头,仅仅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他忘记了疼痛,也不等郑好搀扶,一瘸一拐得向校外低头疾走。经过王雨燕身边时,王雨燕奇怪地看了看他。

    走到郑好身边,她指了指张海匆忙行走的背影,问:“前面那人怎么看着那么熟悉呢?”

    郑好说:“是吗?王雨燕说:“太像张海了。”郑好掩饰说:“你看错了,大概只是长得像吧!”

    王雨燕狐疑地说:“是呀,太像了!”“喂,郑好,昨天怎么没来上课?”“我有些事情。”郑好说。

    王雨燕说:“刘校长昨天找你呢!”“找我干什么?”王雨燕摇了摇头说:“谁知道呢,昨天晚自习来找的,看样子和颜悦色的,应该不是坏事,因为你不在,就让你来了尽快去校长办公室找他。现在就过去吧!”

    郑好说:“我有些事,先要出去一趟。”王雨燕说:“马上就上课了。”郑好说:“再帮我请一节课的假吧!”

    他说着对王雨燕摆了摆手。也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快步走出校门,张海在校门口不远地方抚脚呻吟,原来方才走急了,受伤的腿更痛了。

    “怎么这么久才来?”,”郑好就把刚才校长要找他的事说了。张海说:“校长找你干什么呢?难道是打架的事让校长知道了?不知道校长能不能给我报销医药费?”

    郑好说:“肯定不知道,昨天晚自习校长来找我,而打架发生在这之后,难道校长未卜先知。”张海有些沮丧,说:“不知道也好”。

    他们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东城区医院。在过一个路口时候,突然一辆拉煤大车风驰电掣从他们身边驶过。紧接着就听见身后啪啪的声音。张海郑好回头看却是汽车太高,把跨路的电线拉断了。

    郑好说:“哎呀,电线断了?”张海说:“一会供电局就会来维修,哎吆,我的头怎么痛的又厉害了,咱们快走。”郑好感觉张海说的有道理。就扶着张海匆匆向医院走去。

    医院门诊坐着位30岁左右的男医生,长得白白净净。正在聚精会神写着什么。

    郑好与张海走进来许久。他才抬起头。见到郑好先是一愣,问:“你是煤城一中的那个郑什么来?”

    郑好高兴地说“林老师,我叫郑好。你竟然还记着我?”姓林医生笑着说:“对,你叫郑好,我当然记得,这么多年各个学校讲授心肺复苏术,你是我见过领会知识最快最好的学生。”

    郑好说:“谢谢老师夸奖,不过今天我们是找你看病的。”林医生这才注意到受伤的张海。

第一卷 在学校 15 心肺复苏

    林大夫给张海检查了身体,问:“打架了?”张海有些尴尬,说:“不是打架,是被打了。”

    “头痛吗?”张海点头,“痛的厉害。”林大夫问:“是头皮疼还是里面痛呢?”张海说:“碰到头皮就痛。”

    林医生继续问:“有没有头晕想吐的感觉。”张海摇了摇头。林医生接着让张海做了几个规定动作,点点头说:“先吃些药,回家观察观察吧。”

    张海心想:“自己受伤这么重,几分钟时间就看完了,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他犹豫着问:“林医生,要不要做一些检查?”林医生反问道:“你想做什么检查呢?”张海说:“做ct检查什么的,看有没有患上脑膜炎。”

    林医生笑了,说:“做ct要花很多钱,现在你并没有需要做这项检查的指征,先吃些药观察观察吧。”说着就开了些口服药。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护士急匆匆跑进来喊道:“林医生,快去急诊室,有人被电击伤了!”

    林医生抓起桌上听诊器,迅速站起来,边向外走边对郑好说:“我去抢救病人,以后有空我们再聊,回去让你同学好好休息。”说完匆匆走出。

    郑好与张海去药房拿了药。走出门诊楼,远远看见对面急诊室门口围了一群人。

    张海扯了扯郑好的手说:“走,我们去看看热闹。”郑好说:“难道你伤好了吗?”张海晃了晃脑袋,又踢了踢腿说:“比刚才好多了。”

    郑好知道张海爱看热闹,无奈地说:“那我们就去看看,不过不要呆太久,回去还要上课呢!”张海说:“那是当然。”

    张海与郑好挤过哭泣的病号家属,来到急诊室门外。急诊室内林医生一边清理病床上一个孩子口中污物,一边命令护士,“病人刚刚受到电击,现在出现意识丧失,颈动脉搏动消失,呼吸也已经停止。需要立即心肺复苏。连接心电监护,上呼吸机,必要时气管切开。”

    “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孩子。”一位四十岁中年人在旁边不停哀求。林医生说:“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病人现在需要心肺复苏,请你在急诊室外等待,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孩子父亲没有出去意思,继续说:“大夫求你了,救活孩子,给多少钱都可以。”护士把孩子父亲推出急诊室说:“林大夫说了,我们会努力的。你安心在外面等着吧!”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吵嚷。“有医生吗,医生在什么地方。快来救人。”

    一位护士从急诊室跑出来问:“怎么回事?”急诊室外站着三人。当前是位青年,瘦黑脸,长头发。他身后两人抬着副担架。

    青年说:“你是医生吗?”护士说:“我不是,医生正在抢救病人。”

    “我妹妹被电击伤了,现在人事不省,需要马上抢救。”说着一挥手,后面两人抬着病人就进急诊室。

    护士急忙阻拦:“急诊室只有一个医生,现在只能抢救一个人。”“其他医生在哪里,快让他们出来救人。”青年大声道。

    护士说:“李医生出诊了,张医生正在手术室做手术。”青年不耐烦的把护士一把推开。“那就先来抢救我们的人”说完就向急诊室闯。

    刚才那个孩子父亲双手一伸,拦在门外说:“治病也应该有一个先来后到吧?”青年不屑地说:“什么先来后到,先抢救我们的人,我们有的是钱,出多少钱都可以。”

    被抢救病人家属们停止了哭泣,堵住急诊室的门,纷纷谴责道:“无论是谁,总有个先来后到。有钱也要遵守秩序啊。”“是呀”“是呀”。被抢救病号家属纷纷附和。

    青年咬牙道:“兄弟们抬人闯进去。”“你们敢!”孩子父亲与家属们做好了迎战准备。眼看着一场群斗就要开始。

    在这千钧一发时刻。有人道:“让我来看一看病人吧!”声音不是很响亮,但却清晰的响在每个人耳边。众人循声望去。是两个身穿校服的学生。

    在诸多人的目光里,其中一个脸肿的像猪一样的高中生,低头瘸腿后退。而另一个学生却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上前来。

    青年冲着学生怒道:“你他妈的捣什么乱。”那学生并不畏惧,说:“请让我看看病人。”

    猪脸学生旁边喃喃自语道:“郑好,你这家伙又要找事了。”

    青年大声斥责:“你是医生吗?”郑好说:“不要管我是谁,现在请赶快让我看看病人。”

    另一方病号家属七嘴八舌道:“,既然他能看,快些让他看看吧。”“对呀,让他看看吧!”

    青年无奈,只得退到一边,说:“倘若你耽误了我妹妹的病,我饶不了你。”郑好仿佛并没有听到对方的威胁,疾步来到病人身前。

    他伸手去解病人上身衣扣。青年阻拦道:“你想占我妹妹便宜吗?”郑好说:“请不要耽误我的时间。”青年犹豫了几秒,只得退到一边。

    郑好解开病人最上面衣扣。把病人头歪向一边,掰开嘴巴。青年问:“你这是干什么?”郑好说:“只有清理出病人口腔分泌物。才能让病人呼吸通畅。”

    说话间用食中二指摸了摸病人颈部动脉。此时已经摸不到病人一丝一毫搏动。他迅速跪下来,耳朵贴近病人鼻孔,呼吸已经停止。

    “病人呼吸心跳已经停止,我需要对病人心肺复苏,请给我准备抢救床。”他对旁边的护士道。旁边护士有些犹豫。

    林医生在急诊室内喊道:“小刘护士,按他说的准备。”刘护士答应道:“是。”她用怀疑的眼光看了郑好一眼道:“请带病人进来。”

    青年问:“你确定能够救我妹妹吗?”郑好边向急诊室走,边说:“人的大脑是人体重要器官,需要大量的氧,呼吸和心跳停止后,大脑很快会缺氧,4分钟内将有一半的脑细胞受损;超过5分钟再施行心肺复苏,只有四分之一的人可能救活。时间就是生命!”说完已经快步走进急诊室。青年无奈,只得把人抬进急诊室。

    林医生正在与病人做胸外按压。他对郑好点了点头。问郑好:“确认病人心肺呼吸已经停止。”郑好点头。 “好,那么赶快抢救病人。”刘护士熟练得给病人连上呼吸机,心电监护。

    林医生问:“还记得心肺复苏方法吗?郑好说:“是。”林医生对郑好说:“你可以边说边做,错了我给你指出。”郑好点头照办。

    郑好说:“1、首先用拳头有节奏地用力叩击病人前胸左乳内侧(心脏部位),连续叩击2-3次。拳头抬起时离胸部20-30厘米,以掌握叩击的力量。叩击后,心脏受到刺激,有时能恢复自主博动。”

    刘护士看了看心电监护,说“心跳没有恢复。”

    郑好继续边做边说:“2、若脉博仍未恢复,则应立即连续做4次口对口人工呼吸,接着再做胸外心脏按压”

    病人此时已经连接了呼吸机,不需要人工呼吸。郑好继续对病人做胸外心脏按压。

    郑好说:“3、心脏按压以每秒钟1次的速度进行,连做15次;人工呼吸的速度为每5秒钟做1次,连做2次。4、做人工呼吸时,应时时注意检查伤病员的颈动脉有无博动或有无脉博。”

    护士两眼盯着心电监护说:“病人还是没有恢复心跳。”

    郑好继续边做边说:“若病人原先放大的瞳孔开始缩小,脸色好转,出现脉博,开始自主呼吸,说明抢救成功,可以暂时停止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但要密切观察心脏博动情况,随时准备再次进行抢救。”

    刘护士说:“病人瞳孔没有变化,脉搏没有变化,呼吸也没有,脸色没有好转。”郑好继续心脏按压。

    林医生身边护士说:“林医生,这个孩子已经抢救了30分钟,仍然没有呼吸心跳,恐怕没有希望了,是不是放弃治疗呢?”

    林医生说:“孙护士,你给病人再推一次0.1%肾上腺素1.0mg。我们再努力一次吧!”

    郑好已对病人做了10分钟心肺复苏,病人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他此时身上已被汗水浸透。

    刘护士转头看了看,小声嘀咕道:“这个病人恐怕也没有希望了。”

    郑好说:“我要努力,我一定要努力。或许只是一次小小努力,病人就有了希望。”

    当15 分钟时,郑好身旁刘护士欣喜地喊道:“心电监护出现心电活动了,这个女病人心跳恢复了。”

    这时一位医生冲了进来。他急切地问:“病人现在怎么样了?”刘护士说:“这位女病人已经抢救成功。”

    刚进来的医生拿起听诊器,放在病人胸口。点头说:“心音及大动脉搏动恢复,肤色转红润,瞳孔回缩,对光反应恢复,自主呼吸恢复,紫绀也已经开始出现了消退迹象。病人已经得救了。”

    郑好悄悄地退了出来。看到郑好,青年焦急地问:“怎么样,怎么样?”郑好说:“还好,已经恢复呼吸心跳。”

    张海拉了郑好说:“没有我们什么事了,我们走吧!”青年拦住郑好说:“慢着,我妹妹还没有出来呢,出来你再走也不晚。”那副表情显然是一旦他妹妹死了,肯定饶不了郑好。

    郑好对张海说:“你先走吧。”张海无奈地说:“那你保重,我先走了。”郑好点头。

    张海刚走。急诊室的门开了。刘护士喊道:“谁是女病人家属?”青年应道:“我是。”这时他仍兀自拉着郑好的手不放。

    刘护士说:“把病人抬到2楼病房去吧。”青年欣喜万分,叫嚷道:“不是太平间,是病房,我妹妹得救了。”说着甩开郑好的手向急诊室冲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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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医时代介绍:
这个时代,他选择了需要穷其一生去求索的一项工作mdashmdash医生。在西医与中医之间,他选择了在现代西方科学浪潮冲击下日趋势微,频临灭亡,视为迷信的医学mdashmdash中医。在他选择的中医这个圈内,需要的是经验丰富的老中医,他却是初......新中医时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中医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中医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