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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酸呀     我的天赋是复活txt下载     我的天赋是复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出关

    陈九是武夫小金丹,与修道一脉小金丹极为不符。
    修道小金丹,便是金丹已成,只是其中丹气不足,需要蕴养丹气,凝成真正金丹。
    而体修小金丹,则是金丹未成,只有丹气,为的就是凝聚丹气,将丹气凝为金丹。
    两者过程就像是完全相反一般,但也能看出体修的凝结金丹的难度更大。
    所以这便是为何体修越往后便越强的原因。
    甚至有凝聚无暇金丹的体修能够稳压同境剑修一头。
    无暇金丹的修道士则只能与剑修平起平坐。
    这边是修仙不同路,最终结果也各不相同。
    陈九出关时,周贤已经走了,给陈九留了一封信,说学宫有急事叫她回去,不能等陈九了,叫陈九这个傻瓜二愣子自己去找她,另外小毛驴也被她牵走了,让陈九自己回来领。
    信中所写皆是姑娘的幽幽怨怨,大概就是埋怨陈九在镜中待得太久了,完全就把他给忘了。
    陈九笑着摇了摇头,收好信封,前去道观里向着老天师道谢一声,说自己要回道观了。
    老天师笑道:“你师父前几天才走,真是不凑巧。”
    陈九摇头道:“他那是故意先跑。”
    红脸道人就是懒得带陈九一路,省的被烦,就让陈九慢慢回宗。
    老天师捋起胡子,微笑道:“哎呀呀,这都被你晓得了。”
    陈九咧嘴,摆手道:“老天师,我回去了哦,以后有空来道观玩,我把师父样的鲫鱼给你炖了。”
    老天师摆手道:“别了,我怕姚天长把我给炖了。”
    见陈九要走,老天师又突然问道:“陆神力如何?”
    陈九回道:“挺好一个人。”
    老天师眼神微眯,点头道:“是呀,陆神力算是我人族历史上最为璀璨的……先烈。”
    老天师说到这时,语气有些黯淡。
    如果说姚天长的一生是传奇,那么陆神力则平淡了许多,他没有那么多的传奇故事。
    陆神力成名后,就独自镇守在边关,一人守一关三千里,独坐六百年,不曾退去。
    再往后就是坐镇最北黩武州,将原本战力最为羸弱的黩武州打造成体修人杰辈出的金汤之地。
    而后陆神力受天道掣肘,甘愿不要剩下的寿元,一人独过沧澜海,是杀妖,也是寻死。
    陆神力在人族靠东的大州里,名声都不显达,甚至锦绣神州里有些修士还会认为陆神力是徒有虚名。
    但黩武州之中,众多体修天不怕地不怕,唯敬陆神力。
    每届登峰之武夫,登峰成功后,便要朝天地祭拜陆神力,祭拜黩武之魂。
    曾有大修士开玩笑的说了一句,若是陆神力是妖族修士,那么人族自老剑神出世之前,至少还得丢掉两个州。
    都知道这是句玩笑话。
    但低下修士无人神情凝重,无人敢笑。
    陆神力,真是我人族之幸运,妖族之不幸。
    陈九亦是沉默。
    老天师叹气一声,又朝陈九说道:“你自进入镜中一梦,到如今已过三年,天光州是有些变化的,你可以不急着回道观,慢慢走着体验一些。”
    陈九点头,“嗯,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去,多逛逛也好。”
    老天师点头,收了心绪,又笑道:“年轻人能有这种心绪是好的,修道便是要处于人间,感悟天地才对。”
    “另外你在镜中小天地里待着这么久,对自身也有影响,往后几月都先别急着打架,好好重新融入这大天地里。”
    陈九点头,“晓得咯,那我走了。”
    老天师缓声道:“看得出你对着天下有许多不满,我对着天下也不满,可奈何心力都不足,只能寄希望于你们年轻人了。”
    “所以……你一定要走到山巅啊。”
    陈九轻声回了句,“会的。”
    老天师不再多言,笑道:“一路顺风。”
    陈九摆手,转身出了道观,一路之下。
    正是春季。
    微风徐徐。
    陈九自山上到山下。
    一骨碌扎进人间。
    ————
    学宫道观处。
    周贤每天清早都会爬山去往道观一次,看看陈九那个没良心的回来没。
    结果自然是次次失望。
    每天笑着迎接周贤的陶李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瞧着周贤每天这么幽怨的样子,自家师弟要是再不回来,估计到时候不好善了啊。
    镜花水月化作的小人则每次看见了周贤都会兴高采烈的跑来,与周贤唧唧咋咋说些听不懂的话。
    小人有时也会悄悄咪咪偷池子里一条鲫鱼,照着陈九教它的手法,烤了给周贤吃,还会手指比在嘴前,打个“嘘”,叫周贤不要声张。
    周贤觉得小人挺可爱的,就是有时候小人会在那喃喃念叨着。
    “阿宾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
    周贤面色一怔,赶忙打断小人,问道这是跟谁学的。
    小人的回答不出周贤所料。
    果然是陈九。
    周贤便气道:“这人真是,一天好的不教竟胡乱教人。”
    于是这天之后,小人开始身不由己的跟周贤学起了学问。
    一般就是周贤教,小人在一旁学。
    陶李就坐在屋顶上,看得好笑。
    他觉得也好也好,小人跟着周贤做学问,就没空闲来偷他的鱼了。
    只是陶李终究是猜错了。
    小人学了学问过后,每日劳累,觉得自己该多补补营养,于是抓鱼更是勤快。
    陶李没法,只能跟着小人一起吃。
    再往后一天,周贤清早没来,等到正午才背着一个行囊缓缓上山,兴致不高。
    陶李看得疑惑。
    周贤向陶李说道:“陶师兄,我今日便要去中土神州的学宫研习学问去了,可能短期之内回来不了,若是陈九回道观了,劳烦师兄帮我转告一声。”
    陶李笑着点头道:“这是自然。”
    周贤又道:“他的那头小毛驴我养在学宫的马厩里了,先生说不伦不类,我也不管先生,只是我走以后,小毛驴难免会瘦欺负,麻烦陶师兄去将毛驴带回道观吧。”
    陶李笑着点头,只不过笑得有些尴尬。
    他觉得其实毛驴养在学宫马厩挺好的,最多是吃不饱而已。
    要是养在道观里,保不准就被陈九回来吃了。
    在这之后,周贤乘着渡船,悠悠远去。
    终是没等来心上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终会归乡

    陈九虽说是去人间,但却没在人间停留太久。
    一路上走走停停,看些喜乐悲欢的故事,稍不注意,便已然临近学宫与道观了。
    也没想到他当时从这里起始,到如今归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陈九路过学宫,门口两只獬豸打了个招呼。
    那两只獬豸是认得陈九的,知道这人当初打遍学宫年轻一辈无敌手,当下也不敢回话,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搭理陈九。
    陈九叹息一声,“这狮子咋个这么没礼貌,还是没教导好。”
    獬豸就是打定心思不搭理他。
    陈九自讨没趣,便快步上山去了。
    陶李早就等在山顶,见到陈九回来,笑道:“这番云游可有滋味?”
    陈九笑道:“有滋味,有滋味,师兄你把师父的酒偷出来喝一壶,那就更有滋味了。”
    陶李苦笑摇头,“我可不敢。”
    陈九问道:“那咱们一起去。”
    陶李二话不说,直接招手道:“走。”
    反正到时遭了,还有师弟和他一起受罚。
    两人进了酒窖,陈九想着既然偷都来偷了,到时候肯定要被师父说,那为何不直接偷壶好酒?
    于是他挑挑捡捡,逮着那壶最香的拿。
    师兄弟两人就坐在栏边,笑着对饮。
    小人眼巴巴看着两人。
    陈九笑了笑,叫小人去烤两鱼串,就给小人喝酒。
    小人自然是屁颠屁颠去了。
    于是真就成了对饮成三人。
    喝道兴起时,小人突然站起,脸庞红通通,醉醺醺的,大声囔囔一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这一句把陈九的醉意吓醒了一般。
    奶奶个腿的,这小人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呢?
    自然是周贤教的。
    陈九知晓之后,对着小人摆手道:“你咋能说这个,这不对,来重新背两段阿宾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给我听。”
    小人点头,端起它自己的小酒杯,喃喃一句。
    “阿宾的……”
    话还没说完,小人就直接醉倒了过去。
    陈九笑着又喝一口酒,忽然问道:“周贤呢,去哪了,把她叫上一起喝。”
    陶李愣了一下,摇头道:“周贤去中土神州研习学问去了,叫我转告你一声。”
    “哦,对了,你的毛驴我帮你牵回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陈九也愣了一下,随后点头,“这样也好……”
    他缓了一会儿,又笑道:“毛驴在哪呢,我去看看。”
    接下来陈九见着毛驴说的第一句话,陶李便知道这毛驴要遭。
    因为陈九说道。
    “好家伙,真肥呀!”
    毛驴命不久矣。
    ————
    天光州中部。
    一位背负大剑的少年缓步而行,与月光为伴,独走于河畔。
    少年表情瞧着有些木讷,看着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浓眉大眼,衣衫单薄。
    唯一有特点的,便是他身后背负的大剑。
    若陈九在此,则能一眼认出少年。
    就是李仙那二愣子。
    李仙此时已经出了崆峒秘境三月,从南部一路走来中部。
    到了如今这处,算是回家。
    他继续往前走。
    不消多久,便看见了处处废墟。
    废墟凌乱,其中许多建筑破损,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人前来打理。
    也许是不愿,也许是不敢。
    一个大宗门,破落之后,自然是无人搭理,甚至还要赶忙撇清关系。
    看着理所应当,可又极为好笑。
    李仙随着月光一路前行,最终到了山巅。
    他把背负的长剑放了下来,插在一旁。
    李仙对着月光坐了许久,最终只是轻声的说了两句。
    “师父,我回来了。”
    “对不起师父,我还不是剑仙。”
    月光洒下,此时更亮。
    李仙面前,唯有一个歪倒杂乱的孤坟。
    ————
    余淼回到宗门之际。
    是白止前来接她。
    一向对人冷冽的白止,此时破天荒的脸上有些笑意,朝着远道而回的余淼问道。
    “崆峒秘境里感受如何,有没有努力修行。”
    余淼点头,“当然使劲了,我飞剑练得更加凝实,不说有师姐七分剑意,但少说也有三分。”
    白止微微笑道:“三分怎么够,咱们一脉就只有咱们两人了,所以你怎么得也得有师姐七分剑意才行。”
    余淼这就有些为难了。
    白止见小师妹为难,顿了一下,开口轻声道。
    “当然,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你只需要好好修士就够了,倒地有师姐几分剑意,其实都无妨,只要你能好好修行那便好了。”
    余淼点了点自己小脑袋,“知道了,师姐。”
    白止笑着,“走吧,咱们回家去。”
    她们两人一前一后,齐齐回宗。
    也算是宗门的两大中兴之人回宗。
    ————
    学宫这些时日是招收新弟子的时节,因此门口热热闹闹。
    许多新来的弟子都是文人,皆是一袭书生打扮,大多喜笑颜开。
    毕竟能够进入学宫之中,是天底下许多文人墨客终身之追求。
    他们这般年纪就能进学宫之中,如何不自傲?
    学宫之中现在大多都是新人了,不知道当初陈九在学宫之中四处横行的故事,更不知道兵家起义之事。
    至于原来的弟子,则是走向天光州四处。
    或当先生或当学官或当礼乐之师。
    反正是去市井之中。
    都说学宫迂腐,但学宫这点上做的就是极好,弟子大多都去了凡间,教导凡人。
    这是许多大宗门都比不了的。
    大宗门只管往山上去,从来不曾低头看过凡人。
    学宫则在看凡人。
    或许有过。
    但绝对是功大于过。
    陈九就坐在山巅,看着那些弟子陆陆续续今日学宫之中,倒也觉得挺好。
    至少多了些人间烟火气嘛。
    小人就坐在他身旁,叽叽歪歪的背着什么,陈九没仔细听,反正不是****。
    陈九也叫小人不要背这些了,文纠纠的,还背不出那股神意。
    但小人不听,它就要背,还要当着陈九的面背。
    陈九拿它没法,只能是默默听着。
    一大一小并排而坐。
    山巅又有春风。
    远处南飞的大雁此时终于回来。
    天际有一抹暖阳,缓缓照下,温暖人心。
    天地远游客。
    终会归乡。

第一百六十八章 毛驴开口,学宫对峙

    那夜宿醉后,陈九第二天清晨起来就觉得有些不妙。
    他好像真喝到师父最好的酒了。
    在受罚之前,自然是要挽救一下,于是他找到小人,两人一合计,从鲤鱼池里捞了两斤水,再掺着些酒,给红脸道人放了回去。
    陶李就在一旁给两人出谋划策,教他们在添些酒在坛子外边,弄出浓郁酒香,好糊弄些。
    此事做罢,陈九一脸严肃的看着小人,开口问道。
    “你喝过酒吗?”
    小人愣了一下,随即赶忙摇头。
    陈九便笑着点头,“没喝过就好。”
    什么酒,晓都不晓得。
    ————
    红脸道人姚天长不知去了哪,等到晚春时节才回来,面色略微有些凝重。
    不过姚天长回道观看到陈九后,倒是难得的笑了起来,说道。
    “你小子总算出关了。”
    陈九正在鲤鱼池旁和小人看哪条最肥美,听见姚天长说话,立马转身笑道。
    “师父,好久不见了。”
    姚天长点头,“对你来说确实挺久的。”
    陈九在白骨道观与轮回镜中所待,加起来可有三百年了。
    陶李就站在一旁,也笑道:“难得齐聚。”
    姚天长点头,面色忽然有些怀念,片刻过后,摇了摇头,“那咱们今天就吃顿好的,你们去开壶好酒来,今天齐聚,自然要好菜配好酒。”
    陈九与陶李对视一眼,意思很明了。
    到底喝不喝酒?
    他两已经喝了师父一壶好酒了,要是再喝会不会立马露馅?
    陈九眉头一皱,心一横。
    有好酒不喝王八蛋,怕个屁,他答应一声,急急忙忙去了酒窖选好酒去了。
    陶李则转身做菜。
    只留姚天长与小人。
    小人双手叉腰。
    姚天长双手负后,与小人笑道:“镜花水月是个好东西,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灵智全开?”
    小人眉头一条,大声囔囔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姚天长神情瞬间愣住,随即不敢置信般问道。
    “他娘的,谁教你的?”
    小人双手负后,嗤笑一声,不屑般转身走了。
    留下姚天长面色凝重,疑惑道:“这镜花水月成精了?”
    背些文纠纠的,连他这个自诩道观第一文人的都不晓得,至于是谁教的,这个有待商榷……
    不过可以首先排除陈九,陈九的文化,也就仅限于识字了。
    陈九去挑了一壶好酒,还不知道自家师父在心里这么编排自己,如果晓得了,指不定要先偷喝几口。
    陶李做好饭菜,师徒几人难得团聚,坐在栏边,喝着小酒,吃这小菜。
    姚天长突然说道:“这次有甲子一次的天光州集会。”
    陈九喝了一口酒,皱眉问道:“什么玩意?”
    姚天长回道:“就是天光州每个宗门各自选出代表人,去和其他宗门的代表人打架。”
    “咱们道观人少,上次去的是你师兄,如今你师兄已经是天人剑仙了,所以也不适合,只能让你去了。”
    陈九直接了当问道:“让我去打谁。”
    姚天长摇头,“不是去打谁,是去夺魁。”
    陈九点头,“那就是全打嘛。”
    姚天长笑道:“差不多。”
    陶李在一旁抿了一口酒,笑道:“我给师弟你加油。”
    陈九忽然问道:“师兄上次夺魁没?”
    陶李神情一愣,眼神一瞟,立马不说话了。
    师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姚天长笑道:“你师兄那时还嫩着了,刚刚修道不久,被一个浩然宗的剑修比了下去。”
    陈九豪爽的喝了一口酒,挥手大气道:“那我定要给师兄报仇雪恨,一雪前耻。”
    陶李汗颜,连忙摆手道:“没事,没这么严重,稍微打打就好了。”
    姚天长坐在一旁,咧嘴笑了笑,忽然又沉默,喝了一口小酒后,朝着陈九轻声道。
    “总之也不要有什么负担,能夺魁最好,夺不了也没事,往后你的人生还是多姿多彩,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我希望先活好自己,再去管别人。”
    “尤其记住……你不欠谁的。”
    陈九一口饮下一杯酒,微微低头,脸庞在昏暗中看不清,声音坚定道。
    “会的。”
    陶李坐在一旁,温和笑道:“咱们道观人虽少,但看着很好呀。”
    小人在一旁赶忙点头,毕竟它也是道观一份子。
    一袭酒后,几人起身。
    如今天下局势变动的极快,他们自然也要动了。
    姚天长第二日清早便直去了沧澜海最外边的雄关,坐镇其中,压胜千里。
    陶李持剑下山,斩杀隐藏在人族天下的大妖去了。
    剩下陈九和小人最后走。
    陈九缓缓关上了道观许久不曾关上的大门,在门口独自站了半个时辰。
    随即骑着已经不小的毛驴下山,照着姚天长所说,去往天光州中部的浩然宗。
    学宫一脉与陈九是同路,且在同一艘渡船之上。
    学宫领头之人是一位元婴境界的先生讲师,因为其学识渊博的原因,在学宫里地位也不低,如今当这领头之人刚刚好。
    陈九则肩抗小人,牵着毛驴,站在船栏边上。
    站了不少位置,不过他也给了不少银子,该占。
    学宫一脉此次外出,带了不少人,粗略看去,应该有十余位,皆是学宫里的佼佼者。
    其中有一人陈九还认识,就是那以画厮杀的学宫文才,好似叫孟玉,陈九当初还和他打了一架。
    孟玉自然也看见了陈九,两人对视一眼,孟玉微笑点头示意。
    陈九也咧嘴一笑。
    小人跟着一笑。
    就连毛驴也跟着咧嘴。
    好家伙,一换三。
    孟玉看着毛驴咧嘴,觉得有些意外,哑然一笑,转身走了。
    陈九看着毛驴,则越发疑惑,觉得这毛驴是不是快成精了啊,最近有些举动总是越来越怪。
    例如有时这毛驴居然盯着一幅画在看,还若有所思。
    那幅画更离谱,叫做七驴图。
    陈九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了,他现在还接受不了这毛驴哪天突然开口对他说话。
    除了孟玉之外,其他学宫弟子好像都是陈九走后新收的,皆不认识陈九,且颇为自傲。
    这也是读书人的通病,学宫的读书人自然更甚,那便是眼高于顶。
    低境修士他们看不起,觉得太弱了。
    高境修士他们也看不起,觉得没文化。
    最扯淡的,他们连其他学宫的书生一样看不起,总觉得自家学宫的学问最好。
    这便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吧。
    所以这些学宫弟子便觉得陈九这人有些奇怪,好好的带一头毛驴上来,占这么大地方不说,还影响渡船风景。
    起初还好,也没人说啥。
    不过渡船行驶一半时,这毛驴开始他吗的叫起来了。
    把陈九都吓得一愣一愣的,赶忙捏住毛驴嘴巴。
    渡船上有个大夫,对着毛驴仔细看了看,诊断道:“大声啼叫,面色焦急,瞳孔睁大,照这么来看应该是……”
    “发情了。”
    陈九神情一愣,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毛驴。
    从此之后,毛驴每日一叫,不过还好,大多都是中午时候啼叫,再加上陈九即使按住它的嘴巴,也不算惊扰别人。
    不过这在学宫弟子看来则太过不雅,时日一多,便忍受不住了,几位学宫弟子商量好了,一起走到陈九身前,开口道。
    “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陈九怔了一下,随即点头,“你问。”
    学宫弟子便笑道。
    “如果有处风景极为好的草地,可这草地里多了一坨粪,大大影响了风景,该如何是好?”
    陈九一听,顿时来劲。
    这个他懂,以前学过。
    陈九答道:“粪会化为养料,提供给草地吸收,草地才会长得更加旺盛,所以粪对草地来说是好东西,你闲着没事管它干嘛?”
    这学宫弟子愣住,不知如何回嘴。
    另外一位弟子见此,赶忙上前说道:“可如今我们要看的是草地风景,而不是这粪。”
    陈九纳闷问道:“咋的,你还不给草吃饭啊?”
    这弟子眉头一皱,“不是给不给草吃饭的问题,是这粪不该出现在草地之中,影响了草地风景。”
    陈九眉头一挑,反问道:“怎么就不该了,万物相生,草吃粪,牛吃草,你吃牛,这是一个完整的循环。”
    “怎么,你还想不按照天地循环来,直接快进到你吃粪啊?”
    学宫弟子被说得一呛,当下急道:“我的意思是,你这毛驴就好比那草地里的粪,大大影响了渡船上的风雅。”
    陈九伸手饶了饶脸,“呃……”
    这倒是确实,每次这毛驴叫起来,陈九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他们。
    不过这也没法,况且陈九已经极力在控制了,若他们真要讨个说法,陈九也只能说声对不起。
    学宫弟子见陈九无言,当下更加气盛,开口道。
    “你不顾船上大家的雅趣,带只毛驴占这么大位置就算了,这毛驴还天天嘶叫,烦也烦死。”
    陈九一听,纠正道:“毛驴做渡船的钱我也给了的。”
    这弟子皱眉,“给了钱就能让这畜生站这么大位置吗,实在算不得风雅。”
    陈九听得眉头直皱,反问道:“什么是风雅?”
    学宫弟子挑眉,双手负手,昂首挺胸道:“风雅便是集三四人,温二两酒,坐于月下亭栏,便饮酒便举杯对诗。”
    陈九无语。
    好家伙,喝个夜酒被你说得这么浮夸。
    学宫弟子又指着毛驴,痛心疾首道:“可你如今带只毛驴,时不时啼鸣两声,可还有那种风雅之趣?”
    陈九听到这就不高兴了,这学宫弟子要是直说毛驴叫了两声,他不高兴,那陈九或许还会说声抱歉,可他如今一直扯这风不风雅,陈九心中越渐恼火,摆手道。
    “做诗而已,我们也会。”
    那学宫弟子撇了陈九一眼,笑道:“区区俗人,妄谈做诗。”
    渡船之中,已是许多人被此处的声势吸引,纷纷看来。
    楼台之上,一位女子靠在栏边,双手撑着脑袋,兴致勃勃的看着其下,嘴里念道着。
    “打一架,打一架。”
    陈九朝着小人一挑眉,说道:“给他漏两手。”
    小人点头,从陈九肩头径直跳下,看着那人,大声念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学宫弟子不屑道:“照背而已,这也算做诗?”
    小人被这样一说,神色顿时一恼,唧唧咋咋一声,便要重操旧业,大声念道。
    “阿宾的……”
    还好陈九及时捂着小人的嘴,不然估计等会儿影响就不好了。
    周遭看客笑嘻嘻的,也都是大宗门重要弟子,并不忌惮学宫身份,在旁边起哄道。
    “光说有什么用,倒不如打一架,谁打赢了便听谁的。”
    “对对,修道之人,屁话那么多干嘛?”
    “先打一架,谁打赢谁就对!”
    学宫弟子眉头紧皱,猛然转头,对这些修士怒道。
    “道理便是道理,需要一字一句来论述,岂是看谁修为更高便能决定的?”
    低下沉默一会儿,又发来一声幽幽询问。
    “你是不是打不过他啊?”
    学宫弟子大怒,“庸俗至极!”
    毛驴突然朝着这学宫弟子啼叫两声。
    学宫弟子指着毛驴怒骂两句,“你这畜生又叫囔个啥?”
    毛驴表情严肃,突然开口道:“我悟了。”
    陈九表情瞬间呆滞。
    真他吗成精了啊。
    毛驴对着学宫弟子开口道:“我曾在学宫马厩之中学习过一段时间,论述而来,我两应该算是同学关系,你不该对我这么刻薄。”
    学宫弟子表情怔怔,出声辩驳道:“谁与你是同学,莫要乱说!”
    毛驴叹息一声,没想到这学宫弟子这么不念同窗情义。
    陈九摆手道:“行了行了,我家毛驴这下懂事了,不会叫了,你自己回去吧。”
    学宫弟子恨恨无言,却又不远离去,又说道:“这毛驴辱我学宫!”
    陈九眉头一挑,不耐烦道:“得了得了,哪来这么多话,一边玩去,不然我就强行把你送回去了。”
    这弟子浑身书生气浮现,在身后化为一个林字,朝着陈九道。
    “你敢对我学宫弟子动手?”
    陈九伸指一弹,两位学宫弟子身影瞬息不见,已横七竖八的倒在学宫那处的屋内。
    陈九撇嘴道:“打得就是学宫。”
    周遭看客皆低呼。
    没想到两人真打架了,这带着毛驴的俊朗男子虽然看着挺强横,但打了学宫弟子,恐怕真不好善了啊。
    陈九面前突兀淡出一画。
    孟玉从山水画中走出,朝着陈九说道:“打人终是不对,还希望能解释一下,道歉一声。”
    陈九挑眉,“你也找打?”
    孟玉从山水之中,取脆竹于手,轻声道:“来。”
    楼台有学宫元婴讲师坐镇。
    一触即发。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先天剑胎

    孟玉本就是学宫文才,如今经过五年沉淀,修为直往上走,已是七境巅峰。
    在孟玉这般年纪能达到七境巅峰,实属不易,当得起一声年少英才。
    可惜他遇见了陈九。
    一个已经是小金丹的武夫。
    但是孟玉不知道,他仍是持着脆竹,朝着陈九笑道:“失礼了。”
    陈九抬手,正要接招。
    毛驴突然啼鸣一声,制止道:“不要打架,不要打架,咱们都是学宫一脉,理应以理服人,我两来好好论述一番!”
    孟玉看着毛驴,神情古怪,“虽你自认为是学宫一脉,但我学宫筛选弟子是极其严格的,所以就目前来看,你还是不够。”
    毛驴神色一怔,似乎不敢置信,神色悲伤,喃喃道:“怎么可能,我与学宫马厩里的马都是至交好友,为何还不算学宫一脉?”
    孟玉看着毛驴这番模样,有些于心不忍,转而安慰道:“学宫不分高低贵贱,只要你安心研习学问,迟早能进入学宫。”
    毛驴抽抽鼻尖,低着脑袋,朝着孟玉轻声道。
    “生而为驴,我很抱歉。”
    陈九神情古怪的站在一旁。
    这毛驴也有抑郁症?
    孟玉叹息一声,不再多说,持着脆竹,直指陈九,轻轻一弹。
    脆竹轻鸣一声,化为一道极淡水墨,朝着陈九急射而去,在要靠近陈九之时,又猛然扩散,化为水墨浓雾,将陈九包裹其中。
    水墨浓雾不断吸收陈九周遭灵气与武运,使他聚气失败。
    楼台有黄衣术士观看,此时眼前一亮,低声赞叹道:“好手段!”
    学宫文才,果然不愧其名。
    更高处的凭栏女子也忍不住夸赞道:“真是好法宝,好招式,也是个秒人儿!”
    此招使出,如果中招,如何破招,是一个极大难题。
    低下观战修士沉默思索半天,纷纷摇头。
    不好破。
    至少中招之后极不好破。
    目前看来的方法,便是在中招之前便极快闪躲,避开此招,不然一旦中招,被吸收周遭灵气,那边是叫天不应了。
    低下修士大多摇头,觉得这瞧着俊朗的修士,应该是栽在这学宫文才孟玉手上了。
    唯有孟玉不动,伸手轻抬,周身又浮现山水墨画,其中有悠悠龙吟,却又不见蛟龙。
    孟玉与陈九交过手的,知道陈九极为难缠。
    五年之前便是如此,五年之后只会更甚!
    孟玉不敢大意。
    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处水墨浓雾从正中间突兀探出一只金黄手掌,然后金黄手掌从水墨浓雾正中处缓缓朝下一拉。
    浓雾溃散。
    浮现出陈九骂骂咧咧道:“什么玩意,怪晃眼睛的。”
    低下修士表情瞬间呆滞惊讶。
    孟玉哑然一笑,点头道:“不愧是你。”
    老剑神的弟子,确实不凡。
    楼台高处观战之人神情更加精彩,今日必将是能够见证一场大战了。
    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场好事。
    因为可以在天光州百宗对战之前先知彼,且还是极为强势的两人,这对他们比试之时,都有好处。
    陈九伸了下懒腰,朝着孟玉咧嘴一笑,回道:“我不欺负你。”
    孟玉从水墨画中骤然抓出一笔,瞬息贴近陈九身躯,持笔横扫,笔尖有墨。
    陈九身影极为轻巧的向后一跳,站在栏杆之上。
    孟玉持笔回拉。
    陈九身上已然沾起墨水,墨水发亮,带动陈九随着孟玉持笔回拉。
    两人一起进了山水画之中。
    孟玉站于山水画之中,朝着陈九一笑,“入我小天地。”
    山水画之间顿时龙吟虎啸。
    有猛虎探头,蛟龙现身。
    陈九单手一甩,手上猛然燃起如火焰般的武运,随后朝着孟玉回道。
    “你先叫这两来送死?”
    孟玉点头,“总得先试试。”
    龙虎同出。
    陈九单脚踢死一虎,随即又单手掐住蛟龙咽喉。
    摧枯拉朽。
    他向孟玉挑眉问道:“就这?”
    孟玉无言,轻轻抬手。
    陈九手中的蛟龙瞬息溃散成水墨。
    孟玉叹息一声,不再多说,水墨画消逝,朝着陈九抱拳道。
    “多谢。”
    其余人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孟玉谢个啥。
    就连坐镇的学宫元婴讲师也不一定明白。
    唯有孟玉与陈九知道。
    孟玉是在谢陈九手下留情,没有对他下重手。
    以孟玉对陈九的了解,知道陈九打架之时还有一种金身状态,那种状态下的陈九才是真正的火力全开。
    而如今陈九与他过招,已经懒得用了。
    这就是差距。
    且孟玉还隐隐约约觉得陈九压了境。
    将境界压得和他一样,皆是七境。
    所以孟玉识趣,先行撤退,不然等会儿被陈九打得爬不起来,那就不好看了。
    高台顶端坐镇的元婴讲师见孟玉退去了,也起身一闪,从高楼退去。
    他身为长辈,自然是不敢对陈九如何。
    不然到时候就是长辈对长辈了。
    元婴讲师自认为扛不住老剑神一剑……半剑。
    所以他也不敢掺和这小辈纠纷。
    今日过后,陈九在渡船之声名鹊起,都知道他是打了学宫弟子还无事的狠人。
    众修士也在纷纷猜测陈九的出生来历,毕竟敢打学宫弟子还能安然无事,没有背景,他们是绝不相信的。
    奈何实在猜不出来,天光州以前似乎从来没出过陈九这位才俊。
    不知晓,便越忌惮。
    连着小人和毛驴都被其他人忌惮。
    小人挺喜欢这种感觉,平日里喜欢插手带着毛驴在甲板上巡逻,一旦遇见修士便摆摆手,叫那修士快走。
    众修士忌惮陈九,不敢多说,快步离去。
    小人便会对毛驴高傲的一仰脑袋,好不威风。
    往日它两这样狐假虎威,屡试不爽,可今天遇见了硬茬。
    一位女子站在他们面前,嘴角含笑,瞧着小人喜悦道:“好可爱的小东西。”
    小人双手一叉腰,朝着女子摆手,示意让她快走。
    女子毫无动静,相反还将小人抱起,紧紧压在胸前。
    小人被压着有些踹不过气,挣扎不了,赶忙朝着毛驴使眼色,“快……快……”
    意思是快去找陈九。
    毛驴猛啼一声,盯着女子胸前,怒道。
    “放开它,有什么朝我来,我愿承受!”
    女子桃花眸不屑的撇了毛驴一眼,手指摆起一个嫌弃的弧度,“丑不拉几的,快走快走。”
    毛驴似乎受到重大打击,面色一愣,随即悲愤的跑到楼栏处,朝着陈九所在的住处猛然啼叫。
    其下修士苦不堪言。
    奶奶个腿,这驴又瞎他吗叫唤了。
    修士们敢怒不敢言。
    还好陈九瞬息而至,一巴掌打到毛驴头上,不耐烦道:“你瞎几把叫唤什么呢?”
    毛驴委屈的撇了撇女子。
    陈九转头看去。
    女子抱着小人,看了看陈九,似乎有些为难,但马上又嫣然一笑,稍微松了松手,露出里边的波涛汹涌,朝着陈九俏皮笑道。
    “公子,这还有点位置呢。”
    毛驴神情更加悲愤,为何陈九有,小人有,就它没有?
    陈九白了女子一眼,回道:“把小人放下,自己走,我没兴趣理你。”
    女子桃花眸张合,颔首轻点,微微露出一点绯红,害羞道。
    “公子当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陈九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吃了吗?”
    女子面色一愣,不知所谓,不过仍是低头,温婉一笑,问道:“没吃,怎么,公子是想与我共进一餐吗?”
    陈九咧嘴一笑,单手一伸,做邀请状道:“那请你吃我一拳。”
    女子一愣。
    陈九瞬息而至,狂风大作。
    一拳停在女子面前。
    拳意已出。
    女子发丝震颤,面色呆滞,双手缓缓松开。
    小人连忙跳了出来。
    陈九朝女子笑道:“有劲夫,无懦夫!”
    女子神情恍惚。
    陈九带着小人与毛驴离去。
    隔了半晌,女子才回过神来,面色迅速潮红,低吟一声,感叹道。
    “好阳刚的公子。”
    真是喜欢极了。
    ————
    渡船一路直行半月后,便停顿下来,渡船甲板上传来叫喊声。
    “已至天光州中部,请各位道友下船。”
    陈九一行听了,便下了渡船,上了岸边。
    他们刚上岸没多久,扭头一看,渡船突然启动,瞬息遁走。
    其上还有怒骂声。
    “傻*驴,滚去吃屎吧,天天搁那叫丧!”
    陈九愣了一下。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他们应该是被渡船丢到这里了。
    于是陈九转头,幽幽的看着毛驴。
    毛驴皱眉,解释道:“这不能怪我,是他们不够大度。”
    陈九无语,只能是向着周围路过的修士询问去往天光州中部浩然宗的路线。
    问到之后,陈九朝着毛驴说道:“作为补偿,你得托着我去。”
    毛驴摇头,“不行。”
    陈九疑惑问道:“怎么不行,我之前不也骑得好好的?”
    毛驴轻哼一声,慢悠悠站起,全身直立,与陈九对视道:“人不行,至少不应该。”
    陈九摇头,“人可以,至少得试试。”
    于是就变成了毛驴站着,陈九骑在它肩头,小人则坐在陈九肩头。
    一人两妖这么走来,吓到了不少人。
    毛驴走得晃晃悠悠,却又不肯四肢着地。
    于是一行人一下午还未走出千米,几乎是在原地踏步。
    陈九实在没法,尝试失败,下了毛驴,自己走了起来。
    陈九在前,毛驴在后慢慢悠悠的跟着。
    一路上还好,也就是毛驴偷了路上一些农户的果蔬,害得陈九赔了些银子。
    这些还好,最离谱儿的是毛驴有次差点把别人的母驴牵走了,幸好陈九发现的早,及时制止了毛驴。
    毛驴被发现时,还振振有词道:“我这是君子爱色,取之有道!”
    于是毛驴被陈九打了一顿,鼻青脸肿。
    除开这些以外,一路上还算顺利,出奇的没有遇见妖物。
    直到两人进了一处小城。
    陈九在小城里停了几日,因为小城之中有古怪。
    不大的小城,修士极多。
    其中一些修士甚至连陈九都感受不到,只在月黑风高时能够隐约见着其身影。
    以陈九的经验来看,小城里这么热闹,定是要出大事,于是他用了五枚子鼠钱,向着城里的修士打探消息。
    那修士只说一句,“这城里出了个先天剑胎!”
    毛驴站在一旁,鼻腔呼出白气,不屑道:“什么先天贱不贱的,能有我先天驴大仙厉害,且我还是学宫预备弟子!”
    修士看了看毛驴,朝着陈九皱眉低声问道:“你这毛驴有毛病?”
    陈九点头,“是有些。”
    修士回道:“我知道有个修士……”
    陈九问道:“能治病?”
    那修士摇头,“能杀驴。”
    毛驴侧着脑袋听着,面色一边,赶忙拉着陈九就跑。
    这些修士也太缺德了,动不动就想怂恿陈九宰了它。
    还好陈九没有上当,这让毛驴颇为欣慰。
    往后几日,陈九没有着急出城前行,而是暂住城中,想要看看热闹。
    先天剑胎。
    这个说法他是听人说过的。
    据说先天剑胎出生之时体内便会蕴养有一把本命飞剑,且修道天赋极高,尤其在剑道之上。
    据书上记在,天光州历史上出过的先天剑胎不足二十人,其中最为出彩的,则是那位与陈九同天赋的神人剑修。
    而最近的一位,则是扶摇山白止,出生便有三把本命飞剑,因此也被扶摇山誉为中兴之子。
    如今这小城里又要出一位先天剑胎,如何不让人惊讶。
    甚至许多大宗门都派人来此看守。
    陈九目前还未看见那先天剑胎,据那修士所说,这先天剑胎是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平日里看着高冷得很。
    不过如今或许是修士多了,那女子现在大多时候都躲在屋里不出来,不愿与修士接触。
    陈九苦等无果,时间也紧迫,便决定自己主动去看看。
    他寻了一处月黑风高夜,从那处宅邸的高墙外一翻而入。
    他才刚进,便有一剑横在他脖颈处。
    陈九一惊。
    他刚才竟然没有发现有人在此处。
    而那横剑之人,正是一位高冷女子,浑身气息全无,感知不到,柳叶眉一皱,朝着陈九呵斥道。
    “你们这些修士,还敢来,不怕死?”
    女子话音刚落。
    毛驴刚好翻进来,站在陈九身旁,激动道。
    “怎么了,怎么了,看见先天贱胎了吗?”
    女子神情呆滞。
    毛驴说话……呢?!

第一百七十章

    毛驴开口说话,显然是吓了女子一跳,以至于女子把手中剑从陈九脖颈处移开,放在了毛驴头上。
    毛驴瞳孔一张,鼻孔扩大,立马开口求饶,“我错了,对不起!”
    陈九在一旁看的皱眉。
    好快的求饶。
    这毛驴要是搁到妖族去,肯定是板上钉钉的逃兵。
    女子柳叶眉冷冷的盯着毛驴与陈九,开口冷冽问道:“你们是何方妖物?”
    陈九摇头,“我不是妖物。”
    毛驴跟道,“我也不是妖物。”
    女子目光在一人一驴身上来回看了看,挑眉道:“他不是妖我信,你也不是?”
    毛驴解释道:“我是正统的学宫弟子,如今沦落于此,”
    女子显然不信,横剑在毛驴头颅,呵斥道:“满口妖言乱语!”
    毛驴吓得啼鸣一声,声势颇大。
    陈九见状微微伸手,其上附带武运,朝下一挥。
    女子神情瞬间警惕,刚要格挡。
    单掌已落。
    “啪!”
    一巴掌打得毛驴跌倒在地。
    陈九不耐烦道:“瞎叫唤啥?”
    女子见状,微微退后,眸子在月色中微微带寒光,朝着陈九问道:“你是来干嘛的?”
    陈九回道:“我就是进来看看先天剑胎……”
    见女子面色有些古怪,陈九又解释道:“没见过,觉得稀奇,就进来瞧瞧。”
    女子微微翻了一个剑花,将剑持在身后,面色古怪,却也冷冽,在月光下朝陈九问道:“现在见过了,觉得如何?”
    陈九眉头一挑,“就是你?”
    女子点头。
    陈九仔细瞅了瞅,叹息一声,觉得无趣,就要翻回去了。
    女子柳叶眉一挑,问道:“怎么,不满意?”
    陈九无言。
    毛驴学着陈九的样子,也像模像样的叹息一声,打算翻回去了。
    女子柳叶眉深皱,一剑甩来,钉在墙上,朝着两人呵斥道。
    “擅闯府邸还想一走了之?”
    陈九和毛驴同时向女子抱拳鞠躬道:“对不起,打扰了。”
    一人一驴又继续向外翻。
    陈九还顺势踩着女子钉在墙上的剑。
    女子愠怒,眸子有剑光。
    墙上铁剑颤鸣,猛然一震,迅速飞至女子身旁,悬在空中。
    毛驴惊呼一声,大吼一声,“这个我晓得,这是……这是吸铁石!”
    感情先天贱胎就是个大型吸铁石。
    这让毛驴颇为失望。
    女子柳叶眉挑起,微微挥手,身后铁剑爆射而去,直刺毛驴。
    陈九没拦。
    因为本来也刺不中。
    但毛驴还是吓得大叫了一声。
    铁剑从它耳边射过,重新钉在墙上。
    女子冷冽道:“现在你们或许能够好好说话了。”
    毛驴直接举双手投降,闭眼叫道:“毛驴,今年五岁,未婚,爱好母,性别公,不喜欢吃甜食,可以接受香菜。”
    女子挑眉,没想到了现在这妖物还是如此嘴贫。
    陈九摆手,“好了,有缘再见。”
    他一把抓起身旁毛驴,身影瞬息不见。
    女子看着空荡荡的墙边,面色冷冽,轻轻抬手,铁剑瞬息飞回她腰间。
    女子在月色中站了一会儿,忽然朝着手里哈了哈气,转身默默回到宅邸之中了。
    春季本该万物复苏,女子却感受不到温暖,心中已有死意。
    什么先天剑胎。
    都不过只是那些修士口中的玩物而已。
    现在尚且有几家修士在争抢自己,若是到时候没了争抢,已经决定好自己归哪家修士所有。
    那么自己到时候不听话,就只有一死了。
    先天剑胎?
    呵。
    可笑至极。
    ————
    陈九见着先天剑胎后,失望至极,觉得也没什么稀奇,便想重新启程了,只是很快,他又选择留了下来。
    因为遇见熟人了。
    且还是有过往的“熟人”。
    无弦山徐升。
    那位曾经因为豢养蛟龙,对战赵朔与陈九的金丹体修。
    如今再次遇见了,肯定得叙叙旧。
    例如这厮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陈九就必须得给他搅黄。
    也算是陈九乐于助人的精神表现嘛。
    所以陈九接下来几天啥事都不做,就悄悄咪咪的跟着徐升。
    徐升也着实想不到,有一位小金丹境界的体修武夫,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做跟踪他。
    陈九也很快发现了猫腻。
    这徐升经常站在城中最高处,俯视那处有先天剑胎的宅邸,且这是徐升的目光极为深沉,不时还要四处打量示意。
    与同样正在打量宅邸的金丹修士示意。
    目前这场先天剑胎的争夺,许多宗门已经浮出水面了。
    首当其冲的是天光州十大宗门之一的不周山,不周山作为天光十大宗门,又靠天光州中部,自然是得天独厚,对这场争夺先天剑胎之战颇有些势在必得之意。
    其次也是十大宗门中的浩然宗,论地理优势,其实浩然宗比不周山更甚,只是浩然宗修士就如其宗名一般,太过浩然,以至于很少争夺,且大多尊重那先天剑胎的意思,极少用强。
    不过这次浩然宗来的也不是个善茬,是位金丹修士,性子暴烈,嫉恶如仇,不过脑子简单了些,也还算好忽悠。
    再往后就是无弦山,渡江府,清平乐这些稍次一些的宗门。
    小城之中争夺,因为忌惮学宫圣人的原因,不敢将声势闹大,死伤太多凡人,尤其是最近学宫对这些管制得更加严格,据说是因为兵家修士起义那回事。
    所以现在宗门之间争夺的最高战力,皆是金丹,元婴修士也有,不过是坐镇在一旁,防止其他宗门元婴修士出手。
    现在各大宗门势力皆摆到明面上来了,金丹修士之间的忌惮也少了许多,毕竟各自之间还算知己知彼。
    徐升接下来的打算,就是先与那身为先天剑胎的女子接触,开出自己心中的筹码。
    若那女子原因跟他走,那就一切好说。
    若不与他走,那自然是不好善了,毕竟先天剑胎他们宗门得不了,自然也不能便宜了其他宗门。
    这点道理,徐升还是懂的。
    好在目前来说,局势对他还算不错,这女子并未对其他宗门有所好感,他还能继续争取。
    可惜徐升不知道,他如今已被陈九盯上了。
    陈九现在等在城中,就是要坏这徐升的好事。
    徐升不开心了,陈九就开心。
    所以徐升找女子说过一次话后,陈九就马上也去找女子了。
    身为先天剑胎的冷冽女子正坐在亭中,月光洒在亭中,是照在女子身上,也是照在女子心上,略微悲伤。
    陈九缓步走进。
    女子骤然起身,铁剑瞬间悬起,面色谨慎问道:“谁?!”
    陈九摆手,“是我,别怕。”
    女子柳叶眉挑起,看了陈九一眼,语气不善,疑惑问道:“你又来干嘛?”
    陈九没立马回答,坐在亭中的椅上,伸手一挥。
    武运弥漫,覆盖亭中,神识不透。
    等到武运浓郁了,陈九才开口问道:“今天找你的那个修士说了啥?”
    女子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武运浓雾,疑惑问道:“怎么,你问这些干嘛?”
    陈九回道:“好奇而已,另外你就不想知道今天找你的那个修士是什么身份,性情如何?”
    女子微微摇头,低头道:“知道又如何?”
    陈九解释道:“按理来说,你知晓之后,对他了解之后,就不会接受他的任何提议。”
    “因为据我亲身体验所知,今天来找你的那个修士,是个无恶不作之徒,他所做的事迹,包括但不仅限于殴打女人、残疾人,私自圈养野生动物等!”
    “如此穷凶极恶之徒,我劝你还是趁早远离得好。”
    女子柳叶眉微皱,轻轻摇头,反问道:“远离,远到哪去?”
    “在这些修士面前,我不过是笼中雀,井底蛙而已。”
    “他们不过是看我有用,尚且留着,若我敢不听话,他们有的是法子。”
    女子说完之后,在月光下沉默,随后苦涩一笑。
    “可我根本不想当什么先天剑胎。”
    陈九怔了片刻,摇了摇头,回道:“但你确实是。”
    女子点头,“是啊,我确实是,这又怪得了谁呢,怪我自己命不好而已。”
    陈九点头,“天地之间是如此,许多事情都有命数,也早就有定数,很多时候不想认命,可努力挣扎一番后,却又偏偏发现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
    女子沉默,缓身坐下,稍微理了理裙摆,问道:“所以你就是来与我说这些?”
    陈九摇头,“我是想来恶心一个人的,不过见你这么说了,也没这心思了。”
    女子也聪慧,立马就猜测了出来,“是今天上午与我对话的那个修士?”
    “呵,那修士倒是说的好,要是我答应去他们宗门,就给我提供绝佳的修炼器材,大力培养我。”
    “可我又不傻,当然知道只要答应了他,那我恐怕就活不到去往他宗门了。”
    “如今我都不答应,尚且可以苟活一阵子。”
    陈九问道:“那之后呢?”
    女子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随便选个顺眼的宗门进了,也或许是被他们随手杀了吧。”
    陈九起身,随手丢出一枚子鼠钱,朝着女子说道。
    “收好,上面有我一点武运,可以保你一命。”
    女子捡起子鼠钱,不敢相信,疑惑问道:“当真可以?”
    陈九咧嘴笑道:“老子说行,那就没有儿子敢不同意。”
    女子又想开口时。
    亭中武运浓雾已散,陈九不见。
    女子继而喃喃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
    往后半月,几位金丹修士也已经明了,这女子就是哪边都不答应,吊着他们而已。
    于是几方修士约好,同时铺出一方小天地,将那女子纳入小天地之中,给出各自筹码,问那女子想入哪家宗门。
    女子摇头,面色纠结,其实心中早已黯淡,认为今日已经
    浩然宗的金丹修士见不得其他几人如此威逼,站出身来,呵斥道:“几人如此为难一位小姑娘干嘛,她想要加入哪家就是哪家,不想加入就算了!”
    不周山的金丹修士冷笑一声,还嘴道:“张兄说得轻巧,如此一位先天剑胎,说不争抢,只怕你浩然宗私底下早就不知道开出多少筹码了。”
    名为张绍的浩然宗金丹修士面色愠怒,呵斥道:“李自然你别污蔑于我,我浩然宗行事,可没你不周山这么见不得人!”
    李自然冷笑几声,“是与不是,心中自知。”
    稍次宗门的金丹修士不开口,不愿与这两大宗门摩擦。
    徐升也只是开口转移话题道:“这女子如今谁都不选,如何是好?”
    有金丹修士直接嗤笑说道:“我们皆是心知肚明,这女子选与不选当真重要,就算她真选了,就当真能去?”
    之前叫这女子选宗门,不过是在明面上好听些而已。
    徐升也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又在小天地之中,不如先切磋一番,剩下站着的,再慢慢说?”
    其余金丹点头,“可以。”
    唯有张绍摇头,“我不同意!”
    李自然已经瞬息到达张绍身旁,一掌打来,其中玄冰绽放。
    张绍双手护体不及,被打下天际,坠落而下。
    徐升微微抬手,张绍落下之处的虚空断裂,这就导致张绍取力不及,又挨李自然一掌。
    小天地中,一瞬之间便是金丹修士围攻张绍一人。
    谁叫张绍想要偏向这女子?
    那就只能请他先出局。
    张绍独木难支,身躯在三十息内便满是伤势,气踹嘘嘘。
    李自然站在天际,朝他笑道:“你为何要维护一个注定活不长的女子?”
    “你我都知道,其实这女子活不活都不重要,只要她体内的那把剑够好就行了。”
    “先天剑胎,自幼蕴养本命飞剑,我恰恰也只要那把本命飞剑。”
    “你说是吧……江辞姑娘?”
    李自然转头,朝着低下名为江辞的女子微微一笑。
    江辞遍体生寒。
    张绍没撑过六十息,已经是倒地不起。
    几位金丹没有杀他,毕竟浩然宗的金丹修士,他们还是不敢杀的。
    不过这女子就不同了。
    李自然决定先取剑。
    毕竟剑不会跑。
    江辞紧咬着牙,手在怀里死死的捏着那枚子鼠钱。
    等着李自然走进。
    江辞咬牙,将那枚子鼠钱朝着李自然猛然掷去。
    李自然伸手一接,哑然失笑,“就这一点武运,也配伤我?”
    远处天际忽有风声。
    瞬息而近。
    有人笑语。
    “几个臭鱼烂虾,也敢高声聒噪?”
    李自然猛然抬头。
    有一毛驴咧嘴朝他一笑。
    然后很快毛驴就被一脚踹开。
    陈九站在那,朝着低下的江辞一笑。
    “我说过万物皆有命数,皆由天定。”
    “可还好,我不迷信。”
    陈九朝着李自然一摆手。
    “那个谁,过来挨揍。”

第一百七十一章 金丹我无敌

    李自然抬头瞧了陈九一眼,面色微微一变,嘴角抬起弧度,笑道:“不知是哪位道友,来自哪路宗门?”
    陈九伸了一个懒腰,身上袍子晃荡,朝着李自然招手道:“少说废话,过来挨打就是了。”
    李自然面色一沉,隔了一会儿,又笑道:“道友若是也想分一杯羹,那也得按规矩来,若是一下就将桌子掀翻了,那咱们都不能好好做生意了。”
    “想必诸位金丹道友,也不愿意见到如此局面,对吧?”
    李自然笑着朝周围金丹问道。
    答案很明显,自然是不。
    但若是这新来的金丹修士能和李自然来一出狗咬狗,那他们也是乐意至极,不然这李自然当真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呢?
    想拿他们当狗使,去吓唬这金丹修士?
    呵,想得到美。
    众人之中,只有一人认得陈九,所以此时无言。
    那便是徐升,此时徐升眉头紧皱,仰望陈九。
    陈九的来历后台,徐升可都清楚,所以徐升心中暗道不妙,隐隐想退去。
    没想到陈九直接朝他看来,笑道:“等会咱两在叙旧。”
    众金丹将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有些疑惑,莫非这两人是熟人?
    毛驴从一旁换缓缓爬起,不敢说陈九,只能指着面前李自然大声囔囔道。
    “你这人怎么回事,叫你过来挨打还没动静,是不是不听驴爷的话?”
    就连小人都站在陈九肩头大声嚷嚷,尽显对李自然的不屑。
    众金丹被眼前场景逗得哑然一笑。
    李自然神色一凝,瞳孔微微露出寒光,却仍是朝着陈九缓声道:“大家都是为了先天剑胎而来,又为何要闹得如此之僵?”
    陈九左手微微一抬,武运燃起,朝着面前李自然开口道:“我是为了先天剑胎来的,可和你来的原因却半点不一样。”
    李自然微微眯眼,“可否细说?”
    陈九屈指瞄向李自然头颅,笑道:“自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武运射出!
    李自然面色巨变,浑身冰寒之气满溢而出,便想要伸手去捏那枚武运。
    他确实捏住了。
    武运炸开!
    李自然手中炸出鲜血。
    陈九站在天幕,手中武运翻滚,朝着李自然微微一笑,“没人告诉你,不要乱拿别人的东西吗?”
    李自然面色阴冷,手中冰粒迅速蔓延,不消片刻,手中鲜血便全化作寒冰。
    他看着陈九,便要礼尚往来,不过却不是朝着陈九,而是江辞。
    江辞头颅之上突然有冰锥浮现,直刺女子头顶。
    李自然这招是想直接斩杀女子!
    当然若是陈九想要英雄救美,那自然斩杀不了江辞,不过就是要陈九受些伤了。
    李自然冷笑着,拭目以待。
    江辞抬头,极寒的冰锥犹如天雷,骤然而下。
    她瞳孔睁大,还未惊呼。
    一道人影就已经浮现在她身旁,以手力悍冰锥,将冰锥打了个烟消云散,自己得了个满手鲜血。
    李自然身后虚空绽放阵阵冰花,布满百米天际,朝着陈九笑道:“礼尚往来。”
    陈九不屑的看了看手中鲜血,武运升腾,手中鲜血止住,朝着李自然回道。
    “你个金丹小伙子,来偷袭我一个三十多岁的老人家,觉得很厉害,很有意思?”
    陈九又摇了摇头,痛心疾首道:“实乃宗门之不幸,我本事不够,自认为是不能教化你,所以……”
    陈九咧嘴一笑,“只能是打死你了。”
    李自然面色一凝。
    陈九从地上至天上,瞬息而至。
    随后便是武运一指,点在李自然眉心之上。
    陈九笑道:“慢走。”
    李自然面色骇然。
    一指绽出武运!
    天际冰花骤然破碎,纷纷碎裂,化为冰雾飘散而下。
    李自然身影浮现在天际下端,发丝散乱,面色苍白,嘴角溢血。
    他刚才以水系秘法塑造假人,堪堪抵过武运,如今自己也不好受,体内灵气震荡,神识虚浮。
    由此李自然心中更加骇然,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天际修士,定然是个金丹体修,且还是战力极强的那种天生武夫。
    陈九挥手驱开天地冰雾,并未追击,站在天际向李自然笑道:“礼尚往来?你还能再来吗?”
    周遭金丹修士此时都收了看热闹的心思,面色谨慎。
    这刚来的金丹体修太过强悍了,李自然在他面前竟然没有还手之力,那么他们几人若与这金丹体修捉对厮杀,那么也是一个结果。
    所以皆下来,他们几人就要好好考虑了。
    李自然面色阴冷,朝众人呵斥道:“诸位还等什么,不先将这人制服,我们何谈之后先天剑胎落入谁家?”
    众金丹思索,尚未开口。
    徐升则已经退至一旁,打算先撤了。
    陈九见他们犹豫不决,打起响指,浑身金芒瞬间奔腾而起,站在天际,恍若神人,朝着众金丹开口道。
    “要么现在滚,要么留下死。”
    众金丹面色一凝,其中一位擅长火法的金丹修士缓身开口道。
    “道友虽然强悍,但如此言语,恐怕不合适吧?”
    陈九反问道:“你觉得不合适?”
    金丹修士点头。
    一拳瞬息而至!
    金丹修士神识紧绷,在拳至的瞬息之间展开一道火盾,护住周身。
    可火盾凝出之时就瞬间破灭。
    随后是来势不减的一拳。
    将金丹修士一拳打入地底,砸碎地面。
    陈九金身闪耀,高站天幕,伸手朝着天地之间一抓,天地武运透过小天地,缓缓交汇而来。
    陈九朝着众金丹笑道。
    “我对修士,可从来没有尊老爱幼,手下留情一说。”
    江辞看着天际人影,心神恍惚。
    不知陈九为何要帮她。
    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亦或他只是心血来潮,想要随手扭转一个凡人的命运罢了。
    江辞不知,便有些浑浑噩噩。
    众金丹互相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已然决定好先一起斩杀这金丹体修。
    于是李自然在其下猛然掐诀,双手往天际一拉。
    一副巨大冰棺骤然浮现,都其棺上冷气冻结虚空,覆盖住陈九身影。
    另一位擅长水法的修士自天际拉下一条瀑布。
    瀑布直流,冲刷冰棺,使冰棺之上寒气更甚。
    这便是水法叠水法,颇有些结阵之意,使出的效果可比单纯的杀伤性水法威力大得多。
    陈九也不挣扎,身上武运覆盖,缓缓漫起金纹,他就想看看这两个修士能折腾出些啥来。
    徐升不动,剩下两位金丹修士各自拉开小天地,不断削减进入小天地的武运,辅佐李自然完成斩杀。
    冰棺其中,风雪狂暴。
    陈九浑身武运凝固,已经被冻成一个冰人。
    冰棺缓缓闭合。
    陈九掩埋其中。
    李自然面有欣喜之色,双手改变印记,向下一拉。
    巨大冰棺从上至下,开始缓缓消融。
    这是一招捉对厮杀极强的术法,为李自然所在的不周山秘法,也是曾经水神所凝之法。
    李自然金丹境界,其实也只练出个皮毛,堪堪练出冰棺之形,可没有意境。
    但拿来斩金丹,应该是够了,或者说……
    绰绰有余。
    冰棺消融在中途,原先冰冻陈九的那处地界,已经没了陈九的身影。
    李自然阴冷一笑。
    区区金丹体修敢如此夸大,当真是以为天地之间无能人异士?
    李自然站直身子,双手负后,眼神斜瞟江辞。
    那么接下来,便是决定这江辞的去处了。
    可冰棺突然一震。
    不再消融,直接瞬间震碎。
    陈九站在一处巨大的碎冰上,甩了甩自己身上的冰渣子,摇了摇头。
    “让人失望。”
    李自然神情一惊。
    他胸口已经被陈九单指抵住。
    其余金丹不敢动。
    片刻过后。
    他们便看到了此生见过最为耀眼的武运绽开。
    李自然惨呼一声,身影倒在废墟之中,伤痕累累,气息微弱。
    陈九脸庞上已经是云纹蔓延开来,缓缓环视周围金丹修士,轻轻探手,开口道。
    “那么,都留下吧。”
    他单手探去,想要捏住一位金丹修士的头颅。
    那修士浑身被武运压迫,极力挣扎,却也动弹不得。
    陈九这只手却也没有探出。
    被另一只手挡住。
    老者披着雷霆,单指抵着陈九单手,闭目开口道。
    “小子退去吧。”
    陈九挑眉,手中武运更甚,径直探去。
    雷霆与武运交错,剧烈迸射。
    老者轻轻开口,嘴含天诛,轻轻一吹。
    雷霆徐徐而开。
    震开武运,也震开陈九。
    老者依旧闭目开口道:“小子现在相与老夫斗法还是早了些,我也不参与你们年轻人的比试,输了就是输了,可这些金丹修士不能让你斩杀,就此算了吧。”
    老者一招手,身后雷霆瞬息展开,捏住几位金丹修士,随后真化为一道雷霆,遁入天际。
    小天地溃散。
    陈九看了天际一眼,挥手一甩,全身武运被一甩而空,金身消逝。
    远处偷看的毛驴与小人赶忙屁颠屁颠跑来,给陈九敲腿按摩,大声感叹陈九真是辛苦了。
    陈九笑了笑,转身朝着那女子江辞摆了摆手,便要向前走去了。
    江辞愣了一下,随即急忙跌跌撞撞跑来,朝着陈九喊道。
    “等一下!”
    陈九转头问道:“干嘛?”
    江辞高声问道:“能带我一起走吗?”
    陈九反问:“你没有家吗?”
    江辞一边跑来一边回道,“我家里只有我一人,剩下都是小工了。”
    陈九点头,“孤儿是吧?”
    江辞咬牙答道:“是!”
    陈九挑眉,“孤儿我也不要,女人麻烦得很。”
    毛驴在一旁赶忙摇晃陈九手臂,不断念道:“要呀要呀,好漂亮的姑娘。”
    陈九皱眉看了它一眼,问道:“你人兽通吃是吧?”
    母驴你也要,女人你也喜欢。
    毛驴颇为羞涩,低头道:“我也只是爱好比较广泛罢了。”
    陈九看得恶心,一脚把毛驴踹开,“滚一边去。”
    江辞已然跑到陈九面前,气喘吁吁,面色红润,焦急道:“带我走吧。”
    陈九反问,“为什么?”
    江辞回道:“我在这里是活不久的,他们还会再回来的,留在这,我也只是再多活一段时间而已。”
    陈九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悄悄跑呢?”
    江辞苦笑道:“我能跑哪去,我不过是被他们圈养起的笼中雀罢了。”
    陈九沉默一会儿,点头道:“跟着我也行,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
    江辞面色有喜悦之情,赶忙答应道:“可以。”
    陈九皱眉,“你先听我说完,要是有什么不同意,可以先提出来,我尽量听你说,但是不改。”
    “第一,不能搞特殊化,不能因为自己是女子,就搞些特权,这样不行。”
    “第二,平时不能有事无事就找我说话,你没事我还有事,自个一边玩去,不过我没事的时候可以找你说话。”
    “第三,每月上半月你做饭。”
    “懂了吗?”
    江辞愣了一下,反问道:“就这吗?”
    陈九仔细思索一会儿,又道:“我只是暂时护着你,若我到时候觉得你有更好的去处,则会将你放到那处。”
    江辞点头,“没问题。”
    陈九便也点头,“那就走吧,我赶时间。”
    江辞什么都没带走。
    她自己走就行了。
    几人出城。
    毛驴悄悄跑到江辞身边,悄悄摸摸道:“刚才是陈九的约法三章,现在该轮到我的约法三章?”
    江辞疑惑问道:“你也有吗?”
    毛驴眉头一挑,“我驴大仙当然有,首先第一点,便是你每天都得亲手喂驴大仙我吃草料。”
    江辞皱眉,但也点头,毕竟这也没什么。
    毛驴思索一会儿,又道:“第二点,每天还得用三百字来夸耀我驴大仙的英姿。”
    江辞眉头越皱越深,没有点头,静待下文。
    毛驴又道:“第三,以后随时补充。”
    江辞朝着前边陈九问道:“这丑驴的话我也得听吗?”
    陈九转头,朝她笑道。
    “听……”
    “如果你脑子有问题的话。”
    陈九语落。
    江辞便彻底不理这丑不拉几的毛驴的。
    毛驴万念俱灰,朝着一旁小人问道:“为何我驴大仙这么英明神武,可却不能受人敬仰?”
    小人吐了吐口水在手掌中,搓了搓,然后朝毛驴伸出一手。
    毛驴仔细看了看。
    那是一根小小的中指。
    然后听到小人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
    “傻*!”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往后路长,你我共勉

    天光州中部,有处潜龙之地称号的环山盆谷。
    盆谷极为开阔,占据方圆数十里地,其最中心是一处极为恢宏的高塔。
    高塔往下,便是浩然宗的层层宅邸,向外扩散而出,直抵山脉。
    高塔顶层。
    从陈九手中救走那几位金丹修士的披雷霆老者站在一旁,轻声笑道。
    “我见过那年轻人了,是个极好的体修苗子,此次百宗会战,他应该是最大的一匹黑马,很有可以一举夺冠,震惊整个天光州。”
    披雷霆老者身前站有一位面容严肃,不怒自威的中年修士,回道。
    “嗯,咱们浩然宗此次举办甲子一届的百宗会战,务必是要做到公平公正,更要减少周围修士厮杀事件,有什么恩怨,可以上了天机台再打,但不能在浩然宗周围打,越是修为高的修士,越要严加管控。”
    披雷霆的老者点头,忽然又问道:“要是老剑神和人打起来呢?”
    中年修士眉头一挑,“那你就赶快叫我。”
    披雷霆老者不解,“为何?”
    中年修士回道:“我和你一起跑。”
    披雷霆老者哑然一笑。
    也是,如若老剑神真和人打架,那么这天下敢去劝架的,不超过双手之数。
    其中天光州的老天师算一个。
    除此之外,天光州好像还真没有能拦住老剑神的了。
    当然要是不要命了,那也可以去劝架,但如果被老剑神不小心的一剑斩死了,那只能自认倒霉。
    好在如今老剑神收徒以后,脾气似乎好上许多了,天光州已经许久未曾传出老剑神打人的消息。
    记得上次还是天光州那小小的十境剑仙吕不韦不知为何得罪了老剑神,挨了老剑神轻巧一剑,受了轻伤,毫无大碍,还成了他平日吹嘘的资本。
    由此看来,老剑神脾气比起往年来真是好上太多了。
    记得老剑神初来坐镇天光州之际,那时天光州局势混乱,规矩全无,学宫心有余而力不足,管控不住,只能任由这些大修士互相厮杀。
    大修士厮杀可和小修士半点不一样,不知要打破多少山水,殃及多少凡人。
    老剑神来后就直接去了不周山,朝着不周山说了一句话。
    “把你们老祖叫出来接我一剑!”
    不周山老祖那时气盛,虽听过老剑神在中土神州的威名,但也全然不怕,径直出来,叫囔一声。
    “老匹夫,接你一剑又如何?!”
    他也确实接了一剑。
    所以之后百年一直在闭关养伤。
    以至于现在不周山老祖见着老剑神了,都不敢跑,赶忙过来鞠躬问好。
    天光州也得益于老剑神,有了最基本的规矩,那便是天人修士之间不能在山水中厮杀,元婴修士不能相互在城镇中厮杀。
    这是老剑神规定的一条死规矩,但也有触犯的,不过都是学宫出手教训,大多都是软禁,或者是发配去镇守沧澜海边关。
    唯有几次老剑神出手时。
    无人敢劝。
    那是两位在山水间厮杀,打碎了一整片人间山脉的天人修士。
    老剑神没下死手。
    只是一剑将他们斩成了金丹。
    自此之后,无人敢坏老剑神的规矩。
    披雷霆的老者叹息一声,只希望这次甲子一次的百宗会战能够顺利进行,最好不要惊动老剑神。
    老剑神如今脾气应该是更好了……吧?
    披雷霆老者满心无奈,朝着中年修士告退一声,转身离去。
    中年修士端起一旁桌上茶水,轻抿一口,忽然问道:“这年轻体修便是你的选择?”
    高塔之中突然浮现一处漩涡,从中缓缓走出一位长须矮胖老者,正是道教老天师,轻声笑道:“不仅是我的选择。”
    中年修士又喝了一口茶水,轻声道:“那这就不关我的事了,我也没这本事去决定。”
    这些事情都是这些站在山巅的老怪物去谋划。
    也只有他们有这种手段去谋划。
    中年修士自认还达不到那种本事。
    老天师缓声一笑,“其实我也决定不了。”
    这件事情涉及的太多了。
    中年修士轻轻点头,又道:“如若有什么要帮忙的,你给我说一声便是。”
    老天师微微摇头,“暂时没有。”
    他又轻轻捋起胡须,开口道:“但是以后肯定会有。”
    中年修士点头,“尽管来,重铸人族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老天师望着塔外。
    绵延过去,皆是人族苍茫大地,再往外走,过了沧澜海,其实以前也是人族大地。
    只不过如今暂借妖族。
    如今人族气运复兴,达到鼎盛。
    人妖之战到底如何。
    拭目以待。
    ————
    陈九缓步走在绵延山间,为了等待江辞、毛驴与小人,他不曾御风,所以如今行进极慢。
    好在离那处浩然宗近,百宗会战此时还有好些时日,来得及。
    毛驴一路上走得歪歪扭扭,屁股晃晃,经常找江辞有事无事就说上两句话。
    “你知道吗,我驴大仙是学宫研习学问出生的,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找我询问,我驴大仙皆可以帮你解答。”
    小人就在一旁翻白眼。
    江辞则对毛驴理都不理,不管毛驴对她说什么,江辞全然不顾,只跟着陈九一路前行。
    有时陈九也会停下,问她饿了没,要不要方便,困了也说一声。
    江辞便会有些受宠若惊之意,没想到陈九这般仙人,会这样照顾她的意见。
    且有时因为长途跋涉,江辞身体不舒服时,陈九还会去药店帮她抓药,那副药好像叫做什么……
    女子养生、益肾、暖宫、保胎之良药。
    听着好像不太靠谱。
    江辞吃了之后,却意外发现。
    好像真不靠谱。
    她还是病了几天,好在是小风寒,自己就痊愈了。
    那几日陈九还挺愧疚的,一直提着壶热水,拿着武运加热,动不动就叫江辞喝杯热水。
    江辞体验了一回真正的多喝热水。
    不过江辞倒是越来越觉得陈九很有人情味,这确实是她在其他修士身上极少看到的。
    其实许多时候,都是陈九迁就着江辞。
    毕竟一路上多个女子,肯定极不方便。
    例如江辞洗浴时,陈九就得用武运化作浓雾,笼罩一片极小地域,然后守在浓雾外边,等着女子洗完。
    毛驴曾想要偷偷探头进去看看,结果一碰到武运浓雾便被骤然弹开。
    于是毛驴只好找陈九商量一下,它屁颠屁颠的扭到陈九身前,低头轻声道。
    “你让我看一看,等驴大仙成了学宫弟子,日后一路高升,变成学宫管事的,就让你守马厩,咋样?”
    陈九挑眉。
    咋又是马厩?
    他向毛驴问道:“我长得很像守马厩的吗?”
    毛驴摇头,“不像啊。”
    陈九反问,“那你咋一直惦记着让我守马厩呢?”
    毛驴晃了晃尾巴,不解道:“管马厩不已经是大官了吗,想我驴大仙未悟道之前,也是被人在马厩里管着的。”
    陈九深深看了看毛驴一眼,点头道:“也是,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啥呢。”
    毛驴便咧嘴笑了笑,急忙道:“怎么样,怎么样?”
    陈九还未回答。
    江辞的声音就先响起,“什么怎么样?”
    毛驴身子吓得一颤。
    陈九转头。
    江辞穿着单薄衣衫,此时脸庞上还有些许水滴,沿着脖颈缓缓而下,发丝湿润,披在身后,杏花眸微眯。
    夜色打下。
    月下美人。
    陈九摇了摇头,“没什么,毛驴在跟我讨论母猪的产后护理与保胎技巧。”
    毛驴赶忙点头,“是的,是的。”
    江辞白了他们一眼,面色有些微微泛红,朝着陈九低头问道:“能不能帮我烘干一下头发?”
    夜晚若是一直湿润着发丝确实极容易着凉。
    于是陈九走在江辞后边,手上微微泛起武运,轻轻一挥儿。
    武运裹起发丝,带走水渍。
    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冲进陈九鼻尖。
    陈九抽了抽鼻子。
    江辞转头,杏花眸微微眨了眨,轻轻笑问道:“怎么,不喜欢茉莉香味吗?”
    陈九起身,点头道:“太香了,受不了。”
    江辞束起马尾,理了理裙摆,相似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喜欢什么香味呢?”
    陈九思索一下,皱眉回道:“火锅香味,成不?”
    江辞面色一愣,摇了摇头。
    好奇怪。
    两人站于夜色,也是月色。
    月色浓郁,便壮人胆。
    江辞问了一个她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一路上对我这么……好?”
    陈九疑惑,“好吗?”
    他以前对余淼、李仙、周贤等,都是如此,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江辞轻轻颔首,瞅了瞅月色,不知为何,有些忧愁,回道:“你看呀,你是高高在上的云上仙人,轻而易举便扭转了我的命运……”
    “而我就像一个笼里的麻雀,从小便被人圈养,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只能是被那些仙人随意决定去处。”
    说了这么多,江辞面色越渐忧伤,顿了片刻,终是说了她一直想说的那句。
    “你本来可以不对我这么好的。”
    陈九听完之后,吊儿郎当的身子稍微直了直,面色也严肃起来,朝着江辞一本正经道。
    “江同志,看来你的老思想还有待改正啊,在此我就不得不批评你了。”
    “你是人,我也是人,不管多大的修士,他本质上也是人,所以我们切勿要神化他人,这是其一。”
    “其二,我们要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严格实行以人为本,先富带动后富,大修士带动小修士。”
    “其三……”
    陈九稍微站直的身子在月色下又有些吊耳浪荡了,一本正经的表情变成了微微笑意,又继续说道。
    “只要是“人”,那么至少在精神上是平等的,都值得各自尊敬。”
    最后陈九在月色下转头,眸子带起微微月光,微微勾动嘴角,如同勾动了天地月色,轻笑道。
    “往后路长,你我共勉。”
    江辞脸庞瞬间通红,杏花眸躲躲闪闪,难得露出些女子娇羞,嗔怪道:“谁要和你往后路上共勉!”
    陈九面色一愣,解释道:“我说的是修行路上。”
    江辞面色更红,干脆不解释了,扭头就走。
    毛驴嗤嗤两声,朝着小人挑了挑眉,“往后路上,你我共勉。”
    小人白了他一眼,一边想旁边走去,一边念叨一声。
    “傻*。”
    毛驴面色一愣,心中苦楚,很快又摇了摇头,振振有词道。
    “现在你们对我爱理不理,往后我让你们高攀不起。”
    月色往后明媚。
    便是日色。
    陈九与江辞已经走了半月,应当是极其临近那处浩然宗了。
    所以此时现在陈九更加谨慎。
    因为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周围有人。
    正是隐隐约约,心中才更谨慎。
    因为没有把握护住江辞。
    所以陈九现在加快了脚程,夜晚也要行路,如果江辞扛不住了,他便背着江辞继续赶路。
    起初江辞还摇头,微微红着脸不愿意。
    但陈九给他说,不让他背,那就去骑毛驴。
    毛驴在一旁脸都要笑烂了。
    江辞便赶忙答应了。
    于是便开始了日夜兼程,好在毛驴和小人都有修仙之躯,多些时日不睡也没事。
    只是陈九如今越渐担心。
    因为一直跟着他的那人,如今越渐不隐藏身形,许多时候还专门放出灵力让陈九感知到。
    这就是他对陈九的威慑,也是在劝陈九快点放手,不然结果如何,那边不好说了。
    陈九一直紧紧背着江辞。
    直到有天他在路上遇见一处巨大沟壑。
    沟壑凭空出现,翻飞的泥土都是极新。
    陈九面色一变,武运瞬息而出牵扯住身旁的小人与毛驴,直接爆射而出。
    事情比他想得还严重。
    没想到这修士如今当真敢直接撕破脸皮。
    陈九竭尽全力往浩然宗所在跑去。
    却至一半。
    武运突然一断。
    他从天际坠落,掉入大地。
    一道人影裹着江辞直去浩然宗所在,瞬息不见。
    于是今日便有一道金色虹光,骤然射入浩然宗。
    在浩然宗众多修士的谨慎包围下。
    其中金光人影朝着整个浩然宗怒斥道。
    “草你吗,把人还给我!”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陈九于人族

    浩然宗领头修士与陈九四目相对,面色警惕,颇为疑惑问道。
    “什么人,莫名其妙,为何敢来我浩然宗撒野?”
    陈九金身浓郁,眼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气,沉声道。
    “之前有修士进了你们浩然宗,我来找修士出来。”
    领头修士皱眉,一挥袖袍,冷声道:“那这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关我浩然宗何事,若敢撒野,我这就叫你出去。”
    陈九浑身武运起伏极大,深呼一口气,看着领头修士点头道:“好。”
    他身子一晃,站在浩然宗天幕,死死盯着其下。
    浩然宗不让闯,那他就等在这。
    领头修士眉头越渐皱起。
    这金身修士当真是目中无人,站在他们浩然宗头上等人,什么意思?
    是想将他们浩然宗踩在脚底吗?!
    领头修士掐指,身躯四周犹如花苞绽放,释放层层阵法,他身躯覆盖淡蓝灵气。
    然后瞬息现身天际,一手往下,单掌直爪陈九头颅。
    陈九头颅一偏,眼瞳金芒拉长,犹如鬼神,开口问道。
    “给脸不要脸?”
    领头修士身躯如雾气瞬间溃散,然后又凝聚在底下阵法之中,皱眉看着陈九,冷声开口。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怎么来看都是你先擅闯我浩然宗,先当这个恶人才对。”
    “如今还敢反问一句给脸不要脸,真当我浩然宗无人,好欺负?”
    陈九皱眉看了看领头修士,往后退了两步,重新站定,回道:“我站在这里,总不碍你们事了吧?”
    陈九退这两步,已经是很给浩然宗面子了。
    领头修士有些被气笑,怀疑陈九是脑子不好使,还是真故意来挑事。
    远处宅邸隐蔽处,有狐皮袄衣打扮的修士嬉笑着看向陈九那处的动静,悠悠然道。
    “一金丹,一元婴,狗咬狗,真好玩呀。”
    狐皮修士心情愉悦,微微哼了哼小曲,单手微微抬起,瞄上站在空中的陈九,轻轻动了动,又停顿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了。
    没办法,碍于天光州的规矩,且现在还是百宗会战的严谨时期,他实在不好动手。
    不然一个小金丹怎么敢追着他跑?
    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狐袍修士杀过的金丹可不少,但他不喜杀金丹。
    因为太弱了。
    弹指瞬杀,和碾杀蚊虫毫无区别。
    碾杀蚊虫有意思吗?
    自然是没有。
    所以狐袍修士更喜欢杀元婴,也专杀元婴。
    天光州有三成元婴修士的陨落,都是拜他所赐。
    只是如今天光州规矩越渐森严了,狐袍修士才收敛了许多。
    他微微笑着,看着陈九与浩然宗修士对峙。
    他胸前挂着一枚细小宝塔,如若透过宝塔,便能看见里面关着一人。
    正是江辞。
    浩然宗领头修士站在阵法中心,双手再结印,阵法猛然收缩,覆盖在他身躯之上,如同披甲。
    “既然你不听人劝,那便只能让你听人打了。”
    他身影瞬息消失,出现天际,与陈九对拳。
    陈九武运涌起,两人在天际剧烈碰撞,速度极快,低下修士只能看到一道金光混杂蓝光的弧线疯狂颤抖。
    声势越大。
    围观之人便越多,交头接耳询问发生了何事。
    行人得知因果,皆低呼一声,表情惊讶。
    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在这个时间点上来浩然宗闹事。
    胆子恁大!
    天际此时也有胜负。
    那道金光人影横飞百米,从天际拉下,身躯一晃,又猛然站直,稳在天际,吐出嘴中一口带血唾沫,看着上空那领头修士。
    领头修士俯视陈九,浑身阵法更加浓郁,缓缓缠绕,开口道。
    “我叫牧槐,是浩然宗的老元婴,仗了境界压制你,不光彩,你走吧,我也不想下死手。”
    陈九身子一晃,武运扶摇起,一言不发,只是朝着天际的牧槐一招手。
    随即陈九再次射向天际。
    武运轰然。
    周遭高处已经来了几位暗中观察的大修士。
    大修士皆未动手,只是默然观看。
    因为在他们前边,还站着一个长须的矮胖老者。
    不远处的狐袍修士面色从嬉笑逐渐变得深沉,谨慎的看了看周遭那些老家伙,觉得不妙,便想微微起身。
    可天地一浮沉。
    狐袍修士身躯僵直在天地之间,动弹不得,他抬头骇然望去。
    那位站在最高处的矮胖老者正扭头朝他温和一笑。
    老天师!
    狐袍修士心中惊呼一声,万念俱灰,已经在想等会儿该怎么解释了。
    就说自己仔细在这看个热闹,马上就走?
    狐袍修士心思万变。
    另外一些高站天幕的老修士则静立观看。
    看金丹打元婴。
    若真能成,这年轻人便能真正的称作金丹无敌了。
    毕竟金丹打元婴与任何越境杀人都不同。
    因为这两境之间跨度极大。
    八境金丹才入神仙道。
    九境元婴已是神仙人。
    这两境的战力差距,不是体修或剑修可以弥补的。
    这是一条巨大沟壑。
    犹如天渊。
    陈九若能踏过去。
    那他就是天命。
    是真正的众望所归。
    于是便有许多人在看。
    浩然宗内的酒楼旁边,一位白衣公子哥拎着一壶小酒,小饮一口,又拿起一旁桌上的瓜子,嗑上两颗,看着天际对战两人,微微笑道。
    “不得了呀,不得了,这百宗会战还没开打就有如此震撼的一幕,若是开打了,那真就是群英荟萃了。”
    白衣公子哥挠了挠脑袋,又饮一口酒,笑道。
    “就是不知道这群英荟萃,有没有我这一份。”
    若是有的话,那就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打这天际的金丹体修了。
    好像打不过。
    但是也有办法,毕竟这也不是真正的捉对厮杀,还是要讲究规则,点到为止的嘛。
    要讲规则,这就好说。
    白衣公子哥最喜欢在规则之内使手段了。
    他的好好想想,用什么办法能把这天际的金丹体修给阴一把。
    毕竟相传这次百宗会战的魁首可是能得那鼎燃灯。
    古佛舍利子为引,燃了三万年的燃灯。
    谁人不心动?
    皆心动。
    白衣公子哥叹息一声,忧愁的喝了一口小酒。
    要与这些怪物争夺,真心不愿。
    所以说前路艰难呀。
    ————
    城中街道,有断臂剑修抬头观看,面色冷冽。
    周遭亦然有人在看他。
    有修士窃窃私语,说他不是去了崆峒秘境一趟嘛,如今出了秘境怎么就断了一臂,成了个独臂剑修。
    断臂剑修对此言语视若罔闻,只是紧紧看着天际那两人交战。
    金丹与元婴厮杀。
    一处好戏。
    他却不是看戏人。
    而是戏中人。
    如果他与这元婴厮杀会如何?
    能做得比这金丹体修更好吗?
    答案不知晓。
    但是肯定很难。
    断臂剑修低头,单手放在腰间剑上,缓缓离去。
    人群随着他的离去,分成两边,皆看着离去那断臂剑修的背影。
    太白剑宗,靖正鸿。
    在崆峒秘境出关后,第一次出现于众。
    剑意更浓。
    ————
    书生抬头看天,望了许久,有些恼火的揉了揉脖颈,感叹一声。
    “这金丹体修真能打啊。”
    作为金丹能与元婴捉对厮杀这么久,已经是极了不起的事情了。
    试问他杜白作为学宫文才,同为金丹,也做不到比这金丹体修更好。
    甚至要达到这金丹体修的水平都极其困难,因为这金丹体修差不多已经是金丹山巅的战力了。
    不过却未到山巅。
    杜白熟读学宫史书,知晓古往今来的最强金丹修士真能稳压元婴一头。
    其中在如今最广为熟知的便是老剑神。
    相传老剑神金丹之时,持本命飞剑跨州追杀一位元婴修士,最终被另外一州的学宫天人讲师拦了下来,不然那元婴修士还真有可能会被老剑神斩下。
    值得一提的是,与老剑神同为天下第一的老武帝在金丹之时却默默无闻,甚至比同境界的剑修还要弱上一凑。
    但是往后元婴与天人之后,老武帝骤然崛起,如同人族大地之中的一颗旭日。
    那时东升。
    闪耀了整个人族。
    而还有一位修士比老剑神更为离谱儿,真在金丹境界斩了元婴。
    那时古往今来第一个有五种天赋的降妖师,甚至都有大修士怀疑这人不是人族,毕竟五种天赋在身,真是比妖族还妖族。
    而他斩的那个元婴修士,也是妖族。
    本来也该是一个山巅修士。
    可惜夭折得早。
    被妖族用三位天人大妖的代价,斩杀于沧澜海岸边。
    魂飞魄散。
    再往后,就没金丹压元婴的修士出现了。
    这个金丹体修,算是达到了如今金丹的山巅。
    杜白遥遥望去,突然皱眉,有仔细看了看,眉头越皱越深。
    这金丹体修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
    天际陈九浑身伤痕累累。
    身为浩然宗领头修士的牧槐微微喘气,浑身淡蓝光芒黯淡,阵法有些虚弱。
    天幕忽然一暗。
    再一亮。
    两人已至一处苍白空间。
    里边都是些老家伙,纷纷看着陈九。
    有人朝陈九微笑,有人朝陈九点头。
    这场金丹与元婴之战,不管结局如何,他们这些偏向道观一脉的老修士是认同陈九了。
    老天师站在天幕,朝着陈九轻轻点头笑道:“放开打,那女子我帮你找到了。”
    浩然宗宗主亦朝牧槐说道:“你也给我使劲打,打赢了我让你当刑法守卫一脉的副门主。”
    得知江辞没事,陈九心中焦急与愤怒顿时缓了下来,朝着领头牧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得罪了。”
    牧槐对着陈九的变脸哼了一声,“打我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说,现在少废话,先打完再说。”
    牧槐瞬息而至,双指并拢,朝着陈九头颅一点。
    陈九伸手一挡。
    这一指却未曾落下。
    只是点在空中。
    然后那处空中一颤,绽放阵法。
    陈九身躯被瞬间束缚,移动迟缓。
    牧槐再一探手点指。
    淡蓝一指从那阵法之中骤然浮现,轻点陈九。
    虚空一颤。
    陈九瞬息坠地,金身溃散,他艰难起身,看着天际牧槐,扭了扭腰。
    这人下手真狠啊,用些术法也怪,明明是修士,打起架来却像是体修一般,将阵法覆盖在自己身上,能打能逃。
    站立于天际的牧槐气喘吁吁,心中更加惊骇。
    怎么这小子中了自己这招还能站起来?!
    这当真是个金丹体修?
    你现在就算说陈九是元婴,牧槐都信,他修行了一辈子愣是没见过这么虎的金丹。
    中了自己一招可以算是摸着仙术门槛的道法,还能站起来接着打。
    两人互相咬牙。
    陈九身躯一震,武运金身再次升腾而起,拳意汹涌而来。
    周遭大修士有人皱眉。
    这股拳意不一般。
    有水意。
    向海走。
    汹涌磅礴。
    陈九在底下说了声,“请赐教。”
    然后一拳向天。
    卷动整个小天地覆盖而去。
    海口起浪式。
    牧槐神色凝重,身上阵法骤然闪耀,然后阵法向身后层层堆叠,最终形成一个巨大圆盘,挂在身后。
    牧槐再向前一指。
    圆盘在他身后轰然一响,扭动半圈。
    随后一指从牧槐身前探出,犹如天诛,轰然而下。
    陈九骤然而上。
    拳意与一指两相碰撞,停在天际,约莫是沉静了一会儿。
    随后以其为中心猛然震荡,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小天地一颤。
    似要溃散。
    老天师轻轻抬手,朝着小天地一点,天地灵气汇聚,修补于小天地,重铸天地。
    陈九又倒飞至地上,武运金身已经维持不住,嘴角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颤颤巍巍。
    牧槐则要好些,还能稳站于天际,脸色苍白,浑身阵法已然消逝,但好歹还有余力。
    这样看来,是牧槐压了陈九一头。
    但陈九也没说,只能算是平局而已。
    因为在场大修士都看得出,其实陈九还未结丹,只是小金丹而已。
    如若陈九结丹了,那么战力肯定又有提升,到时候能不能力压元婴不知道,但与元婴抗衡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老天师不说话,只是满脸笑意。
    这些老修士皆以为是平局。
    只有老天师晓得,其实是陈九赢了。
    因为据姚天长所说,他这弟子还有一门死而复生的天赋神通,且不归因果管辖,复活之后完好如初,诡异得很。
    这种天赋神通,他们只在妖族神凰身上觉得相似,与涅槃重生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件事情,老天师肯定不会外传,就等着陈九日后凭借这招阴人。
    也不知哪个倒霉鬼会遇上。
    更不晓得日后陈九该会有多强。
    好家伙,一个打不死的无敌体修,若是真成长起来了,啧啧……
    等陈九体修十二境,妖族直接投了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舔驴阿毛

    老天师轻轻一挥手。
    小天地涣散。
    陈九站在其下,休养生息。
    老天师再抬手,将那狐袍修士困于手心,笑道。
    “将人交出来吧,我也不为难你。”
    狐袍修士苦涩笑了一声,哪敢得罪老天师,赶忙点头,手指朝着胸前悬挂的宝塔轻轻一点。
    宝塔一闪。
    江辞出现在陈九面前,女子面色微愣,随即看见陈九,身子略微一颤,擒着嘴角快步跑至陈九身后,谨慎看着天下修士。
    在江辞看来,这些天上神仙就没什么好人。
    但陈九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老天师随手一挥儿,将狐袍修士送至百里外,倒也没有多为难,他作为道教在天光州的代言人,许多时候都不能只凭借修为与意气行事。
    他得顾全道教在天光州的名声,杀大修士之时,必须是名正言顺,至少要让天光州八成的宗门觉得名正言顺。
    不然他一个道教大天师,随意凭借自己喜好斩杀修士,那不是直接就破了规矩,让本就崇尚以力压人的山上修士更加不讲道理。
    所以有时候老天师也是真心羡慕姚天长这个剑神,至少姚天长年轻之时可以凭借自己的意气行事,倒也畅快了许久。
    如今姚天长虽也要顾及道教规矩,但其行事也比老天师轻松得多。
    规矩之中。
    老天师已经跳脱不了。
    不过也没什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如果天下修士都能守规矩,那定是个大好天下。
    挺不错的。
    ————
    此件事了,城中老修士纷纷遁走,不再停留。
    小辈气盛,日后有大气运。
    真是后生可畏啊。
    老天师站在天际看了陈九一眼,笑了笑,朝低下陈九招手道。
    “回去好好修养生息,对你有裨益,之后百宗会战,务必竭尽全力,夺下魁首,许多老家伙都等着在看了。”
    陈九稍稍调节身躯气血,稳住伤势,朝着天际老天师笑道,“会的。”
    既然这是师父和老天师对他的期望所在,那陈九肯定要不辱使命。
    老天师轻轻点头,又忽然温和一笑,说道:“但也不用勉强,尽力就好。”
    世间万事,尽力就可,强求不来。
    陈九朝着老天师点头道:“没事,我是无敌的。”
    老天师哈哈笑了一声,摆了摆手,轻声道:“年轻人还是谦虚些好,别什么实话都往外说。”
    陈九轻轻点头,轻轻开口,“收到。”
    老天师这便一挥袖,瞬息不见。
    陈九这才转身打量江辞,极其仔细的左瞅右瞅。
    江辞眉头微皱,脸有些红,双手护在胸前,轻声道:“怎么呢?”
    陈九摸着下巴,说了一声,“把衣服脱一下。”
    江辞面色一怔,秀眉一皱,赶忙退回,谨慎的看着陈九,“你干嘛?”
    陈九看了看江辞,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被那人动手脚。”
    江辞紧紧护住自己身躯,疯狂摇头,“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陈九见江辞这么抗拒,想要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难得的觉得是自己唐突了。
    也是,江辞一个黄花姑娘,要是被自己这么看了,她以后的声誉多少会有些影响。
    想到这,陈九便从扯下一块布料,蒙住眼睛,振振有词道:“好了,现在没事了,快脱吧。”
    江辞愣愣的看了他一眼,俏脸立马通红,羞愤道:“滚!”
    陈九咧起嘴角,颇为无语。
    这人咋不识好人心呢?
    最后在陈九的强烈要求下,江辞还是进了一处专门给女子检查身躯的修士医馆之中。
    这医馆是擅长医术的修士所开,专治修士界的疑难杂症,同时还贩卖丹药、药草。
    江辞这次的身躯检查,是由她自己挑的一个老妪来做的,老妪瞧着面善,修为七境,配合一道医馆内的道器,专门检测身躯之玄机、暗法。
    这修士所开的医馆,皆是有本事和后台的,所以极具权威,且每个医馆中,都有至少一件擅长治疗查验的道器,甚至是半仙器。
    所以这一趟检测极不便宜,要了陈九九十枚卯兔钱,差不多是他的半数身家了。
    但是为了以防那狐袍修士的后手,这些钱币花的也算值当。
    毕竟这些修士的术法之阴险,陈九是见识过的,更不敢拿江辞的命去赌。
    最后检测出来的结果,江辞无事,让陈九舒了一口气,不用担心。
    不过江辞见了陈九的钱袋子直接空了一半,倒是很不好意思,知道自己先前错怪了陈九,低着脑袋轻声道。
    “这些钱我以后还你。”
    陈九摇了摇头,“不用。”
    江辞坚持道:“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还你。”
    陈九还是摇头,“没事。”
    江辞倔道:“就要。”
    陈九想了想,“那你以后多还点吧。”
    江辞眉头一皱,“为什么?”
    陈九回道:“因为我等下要请你吃饭了。”
    吃什么?
    自然是火锅。
    陈九已经好久没吃火锅,如今还不如果来了这么大个宗门城镇里,得要好好解解嘴馋才行。
    牛肚已经在滚烫汤锅里翻动,雾气沸腾,汤汁浓郁。
    陈九和江辞两人相对而坐,等着火锅里的食材煮熟。
    陈九看着看着,忽然一愣。
    他好像忘了什么。
    哦,对了,忘了镜花水月化作的小人。
    还有个毛驴。
    陈九站起身来,朝着江辞说了声,“等我一会儿。”
    他身影瞬息不见。
    江辞不解,微微蹙眉之时。
    陈九忽然回来,又朝着江辞认真道:“不要吃我的牛肚。”
    江辞翻了个白眼,“不吃不吃。”
    陈九这才放心,又瞬息不见。
    再出现时,他左右手搂了毛驴和小人。
    毛驴闻到了火锅香味,眼前一亮,咧开大嘴,露出一排大牙,兴奋道:“好家伙!”
    今日毛驴初入火锅神仙境。
    一驴吃了一头牛。
    震惊众人。
    初露锋芒。
    今日后,陈九也决定,再不带毛驴吃火锅。
    亏得一批。
    ————
    浩然宗往后时日修士越渐增多,天光州各处来的修士都有,甚至连其他州的修士都大老远过来看看热闹。
    人多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
    如今许多修士都在打探各个宗门来此参战修士的消息。
    目前已知的夺魁热门有太白剑宗的剑修靖正鸿。
    号称迎莱宗中兴之子的剑修姜远,据说其飞剑斩蛟龙六十六如今真斩了蛟龙,已是一位金丹剑修。
    还有流云道观的子寅,天生降妖师,抽丝剥茧的神通用得出神入化,摄人心魄。
    这是天光州夺魁的第一梯队。
    如今还要加上个横空出世的不知名金丹体修。
    第二梯队,则是以晗晗宗的山水郎柳熠为首,其下排开,便有五阳山的女子体修黎阳,学宫文才杜白等。
    至于有没有不为人知的黑马,这就要等到时候百宗会战揭幕时才晓得了。
    如今距离百宗会战还有半月,城中极为热闹。
    尤其是陈九所住的客栈外边,每日都有修士隐藏,来这打探陈九的消息。
    平日里也还好,两不相冲。
    可后边最让陈九无法忍受的是。
    他娘的拉个屎都有探子等到一旁。
    所以后边陈九上厕所时还得专门朝四周说一声。
    “都走远点,等会要是被我逮住了,就请你来茅房里边当回老八。”
    “让你尝尝“隔夜饭”滋味好不好就完事了。”
    陈九这样说完后,还是有探子不怕事,大着胆子悄悄咪咪的来偷、来看。
    陈九当时方便完后,直接从茅房里边追着这探子打了一路。
    那一条街都瞬间沸腾。
    最终是陈九提着那探子回了茅房,指着里边的“隔夜饭”问道:“咋的,你饿了?”
    探子拼命摇头。
    陈九反问道:“没饿你这么积极?”
    探子苦不堪言,陈九平时都不把他们支开,现在上厕所支开他们,他还以为陈九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大着胆子来偷看。
    没想到啊,啥都没有。
    探子哭丧着脸。
    陈九也没真为难他,只是问他是哪家的探子,叫那家自己来领人。
    探子最后被一位老者带走了,老者还给陈九急忙赔不是,给了他一大笔卯兔钱,当做赔礼。
    陈九这件事也从城中极快传开,众修士苦于没为他找到称号,如今出了这件事,许多修士的文才就上来了。
    什么茅房守卫者,茅厕天师,坑上一霸都来了。
    最终城中修士谈论半天,决定下来一个最为霸气的名字。
    死上武夫。
    瞧着挺霸气,寓意可不是什么好名字,大多都是修士在调侃陈九。
    好在陈九不知道,不然他得打一路街。
    往后城中无大事,但是冲突不断。
    这也正常,因为许多宗门的弟子娇生惯养,受不得气,且极为傲慢。
    用陈九的话来说,就是没脑子,纯几把脑瘫。
    这种脑瘫多了,自然不得安宁。
    浩然宗所在的城镇里如今是天天起冲突,全是因为这些宗门弟子,导致浩然宗派了许多修士守在街道处,维护城中治安。
    陈九有时会去城里逛逛,淘些感兴趣的小玩意,比如木雕泥塑等,他都很喜欢。
    其中有一处专门卖木雕的铺子,是一个五境修士所开,那修士是位古稀老者,瞧着平时慢悠悠的,可雕刻之时手中动作极快,只要半个时辰,便能刻上极好的木雕。
    陈九便经常在一旁站着,还将自己得了算赔礼的那袋卯兔钱给了老者,当做拜师的钱了。
    老者也挺喜欢陈九这个长得俊俏的年轻人,雕刻之时都会在难点之处特意放慢手法,让陈九看清之后,才继续雕刻。
    陈九也是相当的尊师重道,很讲礼貌,许多时候又不懂的地方,便会尊敬开口问道。
    “老头儿,这咋刻?”
    老者起初还愣了一下,后来也就习惯了,毕竟陈九虽然有点出言不逊的感觉,但从一些行事来看,可见得陈九这人极为真诚。
    而叫人老头儿,就是陈九养成的习惯了。
    起初他叫老黄也是老头儿,叫姚天长也是老头儿。
    虽然不算得太礼貌。
    但也好。
    证明陈九其实没变。
    至少没变太多。
    依旧赤子之心。
    陈九学会老者的木雕后,雕的第一个木雕,便是一个眉头稀疏,噘嘴翘眉的小姑娘。
    陈九看着自己雕出来的小萍儿,是越看越满意,和小萍儿年少时简直是一个样。
    他这幅高兴样被江辞尽收眼底。
    江辞眨眨眼睛看了看那木雕。
    也不好看呀。
    怎么陈九这么高兴?
    于是江辞越渐疑惑,忍不住问道:“这是谁?”
    陈九颇为自豪的拍了拍胸脯,回答道:“我女儿。”
    江辞愣住,等了半晌,才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你女儿都有了?”
    陈九白了江辞一眼,“咋的,不让啊?”
    江辞支支吾吾,“不是……只是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人,没有那啥山上……道侣。”
    陈九点头,“对啊,我是没道侣。”
    江辞秀眉一皱,“那你怎么直接有女儿呢?”
    陈九回道:“我捡的。”
    江辞嘴角一抽,又问道:“那现在呢,怎么没看到?”
    陈九愣了一下,轻轻摇头,“看不到了。”
    江辞又愣了一下,猛然想到什么,极为歉意的柔声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陈九微微皱眉,反问道:“你对不起个啥,有你啥事?”
    江辞低头道歉,“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陈九挑眉,“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伤心,而不是高兴呢?”
    江辞再愣,有些理不清陈九的思路了,怔怔回道:“可你看不到你的女儿了啊,这难道是什么高兴事吗?”
    陈九反问,“怎么不是?”
    只是他死了,小萍儿还在那处天地好好活着,怎么不算好事?
    江辞越渐晕乎,“啊……啊……这……”
    陈九皱眉,不屑一声,“女人就是麻烦。”
    毛驴在一旁偷看,听到陈九这句话顿时不服,跳了出来,反驳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明明姑娘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物呀!”
    毛驴又护在江辞身前,义正言辞道:“如果是为了姑娘的话,我愿意以死去捍卫她们的纯洁!”
    陈九翻了个白眼,朝着江辞问道:“如何评价?”
    缓过神来的江辞蹙眉,撇过头去,嫌弃说道:“恶心。”
    陈九点头,“很难不支持。”
    两人离去。
    只留毛驴凌乱当场。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几把谁啊

    浩然宗城内过了半月,各路宗门势力已经是划分清楚了。
    大宗多靠城中心,小宗门则在城镇外围。
    陈九所住是城中最外围,毕竟云深道观只有他一人来浩然宗,师傅师兄都有事,没有门路,自然住不进那些早就被大宗门预定了的高档会馆里。
    况且住外边也便宜,他还要带着江辞、小人和毛驴,住宿开销大,能省一点也好。
    今日是百宗会战开幕,陈九需要去城中心比试的那处会馆参与开幕大典。
    所以今日陈九难得打扮了一番,将一直有些长的头发剪短,微微向后靠,然后还从裁缝铺订做了一件绣着墨竹的青衫,再顺便买了个斗笠,翻转两下,戴在头上。
    这幅打扮,倒和当初陈九在崆峒秘境之中极像。
    陈九也是怀恋,理了理青衫,转头一压斗笠,朝着江辞露出微笑,问道。
    “怎样?”
    江辞看得微微发愣,被陈九这么一问,身子轻轻一颤,低着脑袋小声道。
    “还不错。”
    陈九微微支起斗笠,轻轻挑眉,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就只是个还不错?”
    江辞脸颊微红,蹙起眉头,微微撇头,“好看好看,行了吧?”
    陈九咧嘴一笑,“好,奖励你下次请我吃火锅。”
    江辞白了他一眼,也习惯了,陈九就是喜欢占这些嘴上便宜,要是真请客吃火锅,其实从来陈九请她吃。
    毕竟江辞也没神仙钱,咋个吃嘛。
    不过陈九对江辞还真就那个极好,直接将自己半数的神仙钱给了江辞,还一本正经的对江辞说道。
    “拿着去吃点好的,别委屈到自己了。”
    江辞当时愣了半晌,硬是没敢接,还以为自己活不长了,结果后来江辞不安的问了陈九,才知道是陈九逗着她玩。
    惹得江辞气笑不得。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但陈九也就是爱开玩笑,其实人很好。
    至少江辞觉得陈九很好。
    对她很好。
    这就够了。
    陈九朝着江辞摆了摆手,“我要去城中开会去了,中午可能回不来,你带着小人和毛驴吃吧,不用等我。”
    江辞听到陈九这席话,脸色微红,总觉得这是丈夫离家时对妻子所说的。
    这俏脸呀便是越想越红,江辞微微低头,点了点头,“知道了。”
    陈九便正了正斗笠,出了客栈,直往城中心去。
    浩然宗城镇里犹如江流汇聚,条条线路,直往中心。
    等陈九慢慢晃至城中心时,已经是人潮拥挤,又不准修士御风飞行,众修士只能待在下边竭力去看。
    其实这些修士都进不去会馆,现在也看不到,但就是想凑着等热闹。
    这是人之常态,难免。
    陈九向着守在会馆门口的修士出示了师父给他的请帖,守门修士看了看,便点头让陈九进去了。
    前边是一条极长廊道,陈九不急,缓缓走着。
    穿过廊道后,眼前便蓦然一亮。
    天水一方,柱台林立。
    每个柱台之上,都有一批修士站立,互相打量。
    陈九出来之时。
    万众瞩目。
    他稍稍压了压斗笠,让众人看不起脸庞,看了看眼前天水,一脚踏去。
    天水之上骤然升起柱台,将陈九接住,随后移到一处位置。
    各修士之间切切私语,皆是在讨论一人独自出现的陈九,觉得实在怪异,毕竟前来参加这次百宗会战的宗门,皆是一宗成群结队而来,互相照应,还有一位资历足够的长辈修士。
    这斗笠青衫客一来,便极显怪异。
    可又没人认得这幅打扮之人,在这天水一方之中,神识更不能随意展开。
    越不知晓,众人便越渐好奇。
    只有紫气门一脉之中,一位穿着华贵的女子眼眸直直看着陈九所在,微微亮光。
    这幅打扮,真像曾经崆峒秘境里的陈公子。
    像极了。
    女子还在看。
    天水一方突然一颤,于高处站立一位中年人,看着其下众人,点了点头,开口道。
    “既然诸位都来齐了,那我就开口与你们说说此次百宗会战的规矩了。”
    其下修士静声观看,此事也不敢多问。
    毕竟这中年修士可是浩然宗宗主,有水上仙人之称号,十二境大修士,曾经断江入海,拦了沧澜海妖族水运半年。
    此战过后,浩然宗的宗主汪海汇一举成名,再往后甲子时间,浩然宗在汪海汇的带领之下,将不周山从天光州第一的位置下挤落,成功上位。
    如今浩然宗已经占领天光州宗门魁首两百余年,人才辈出,无可撼动。
    汪海汇又微微打量了低下众人一眼,开口笑道。
    “诸位皆是远道而来,为客,我浩然宗自然是礼遇而待,也多谢诸位没有在浩然宗之内闹出什么大乱子。”
    “在此汪某也需向各位道个谢,多谢各位手下留情了。”
    低下修士会心一笑,这倒是汪海汇的真情流露,实话实说了。
    毕竟年轻人气盛,要是真打起来,各自呼朋唤友,难说不会变成天光州的南北之战。
    到时候内战起来,学宫道观就要怪他们浩然宗监管不严了。
    低下有大宗长老笑道:“汪宗主,谁敢在你浩然宗闹事呀。”
    汪海汇对那大宗长老笑道:“你们自然是不敢,但小辈不一样。”
    小辈气盛,哪会想这么多,先打了再说。
    打了之后又怎么样,就不是他们这些小辈管的了,那得是宗门长辈给他们擦屁股。
    汪海汇笑过之后,又稳了稳表情,朝着低下众人沉声道。
    “如今又是甲子一次的百宗会战,相信各位都知道百宗会战的规矩,我也不多说了,免得各位觉得繁琐,所以只挑些重点来讲。”
    “第一,不准使用丹药,不要都快输了,结果服下什么宗内炼制的秘药,直接又生龙活虎,再来一次。”
    “第二,不要使用什么宗门里边的强力符箓,直接一记仙术出来,打得别人倒地不起,那还有什么意思,直接比那家宗门的底蕴更厚,符箓更强算了。”
    “第三,如果两人差距过大,那就尽量不要下死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汪海汇说完之后,朝着低下众人笑了笑,说道。
    “都晓得?”
    低下修士笑着回道:“晓得晓得,但要是门内小辈不小心下了重手,还是希望汪宗主可以原谅。”
    这些事情,是先要说好的。
    汪海汇点头,“可以,毕竟刀剑无眼,这些事情也难得有个分寸,我们浩然宗长老坐镇一旁,会尽力制止的。”
    汪海汇又朝着低下众人一笑,“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尽量解答。”
    不周山宗门之处的白衣公子哥突然开口问道:“汪宗主,只要不借助自己之外的外力便可,对吧?”
    汪海汇微微点头,“是这样,只要符箓是你所画,不管其中术法有多厉害,那都能用,但若不是你所画,那用了可就要事后追责了。”
    白衣公子哥笑着点了点头,“明了,谢过汪海汇。”
    汪海汇轻轻点头。
    又有修士问道:“天赋神通都可用吧?”
    汪海汇点头,“可以。”
    “那我带的半仙兵呢?”
    “只要是认你为主的都可以。”
    ……
    接下来的问题便越来越离谱了。
    什么自带的九境元婴仆从,不小心买到的仙兵,天上掉下来的符箓等。
    汪海汇也是脾气好,丝毫不恼,一一为这些修士解答。
    陈九站在自己的柱台之上慢慢看着,有点被这些修士的问题逗笑了。
    旁边柱台之上有人对他打量,想要探出这斗笠青衫客的门路。
    打量半天,实在不认识。
    于是便有修士直接开口笑问道:“不知道友来自哪路宗门,能否认识一下?”
    陈九压了压斗笠,轻轻摇头,表示不能。
    这修士笑容僵硬,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不知这位道友有何隐秘身份,只是我诚心交友,还望道友给个面子?”
    陈九微微皱眉,不要头了,直接撇过头去。
    这一宗之人都见陈九如此,面色皆有些不高兴,毕竟这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大宗门弟子,还敢如此桀骜,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于是又有另外一位修士问道:“道友当真不给这个面子?”
    陈九压根不搭理。
    这些修士啊,就是太过自视甚高,觉得在自己修为、身世之下的,都要对自己谄媚讨好,不然就是对自己的不敬。
    换做以前,陈九直接先一拳招呼过去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陈九年岁大了,素质也高了,自然没有那么冲动。
    这宗修士见陈九没动静,以为陈九惧怕了,越渐得意,继续问道。
    “道友可不要以为能参加这百宗会战,便都是什么山上仙人了,毕竟天光州百宗,还是分个三六九等的,前十宗门自然是最高等,之后稍次,可最末尾的那点,便就是低等了。”
    这修士说完这句话,稍稍一停,朝着陈九笑问道。
    “有些低等修士可不要以为能和上等修士同起同坐,甚至自视甚高了,对吧?”
    这里声势大了些,引得周围宗门修士有些关注。
    修士神识通灵,看的人多了,自然就更有其他修士关注。
    一时间天水一方之中,陈九这处柱台成了瞩目之地。
    修士们倒是乐得看热闹,另外对这青衫斗笠客也着实好奇。
    毕竟众多宗门之中,独自一人站立在柱台之上的,也就陈九一个人了。
    那处宗门修士见许多修士关注他了,更加得意,朝着陈九嗤笑问道。
    “希望道友能给个答复,不然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我们识趣,肯定的先道个歉,赔个礼的。”
    这修士这句话,便是暗讽陈九不知天高地厚,叫他赔礼道歉了。
    陈九不厌其烦,秉着自己高素质的原则,转头过来,微微抬头看着那修士,皱眉问道。
    “你几把谁啊?”
    狂!
    众修士都觉得这斗笠青衫客够狂。
    站在天幕上空的汪海汇微微笑着,等着看热闹。
    这是老天师的人选,出了事也是老天师去管,不关他的事。
    能看热闹,那谁又不想看热闹了?
    那修士眉头紧皱,十分气恼,指着陈九鼻子怒骂道。
    “区区下等修士也敢如此猖狂,真是目中无人,找死!”
    陈九忽然开口问道:“你真觉得修士有三六九等?”
    这修士嗤笑道:“那是当然,不然为何要分出天光州十大宗门?”
    陈九这次将头全部抬起,直直看着那修士,“之后百宗会战希望能碰上你。”
    那修士微微一愣。
    天水一方之中的却有认得陈九的修士身躯骤然一震。
    杜白怔怔看着陈九,是真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他这位陈道友。
    靖正鸿面色平静,手上轻轻弹了弹腰间飞剑,飞剑轻鸣,是欢快叫声。
    这次多了个好对手。
    黎阳则双手抱胸,咧嘴一笑,她与陈九同是体修,接下来的厮杀可就更加有意思了。
    其中反应最大的,是扶摇山一脉的余淼和紫气门一脉的关画屏。
    余淼甚至惊呼了一声,眼角都有些泪花了。
    自那日崆峒秘境妖物攻城后,他和李仙还以为陈九葬身在妖兽潮流之中了。
    没想到如今能再次见着陈九,让余淼心中激动异常。
    关画屏则是美目闪光,瞧着陈九脸庞,越渐痴迷,想着是与陈公子的再会,心中开心极了,笑脸盈盈。
    陈九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转头,朝着四周修士骤然开口道。
    “若还有觉得人该分三六九等的修士,之后百宗会战,我见一个打一个。”
    好狂!
    周遭宗门修士有皱眉,有大笑,有感叹。
    但都觉得这小子够狂。
    不愧是年轻人。
    只是没想到陈九忽然又笑着接上一句,“当然,只限元婴以下。”
    当然得挑现在打得过的打。
    若有元婴以上,那就等他元婴之后再打。
    反正他会一路打上去,将站在最顶端,最不把人当人的修士打落。
    打得无人再敢说人分三六九等。
    那修士被陈九这一席话说得极为恼怒,愤然道。
    “你完了,接下来我要将你狠狠羞辱一番,再将你一把淘汰,让你在众人面前体会生不如死,羞愧欲绝之感!”
    陈九再皱眉,觉得这人的素质怎么这么差呢,秉着高素质人才的自觉性,陈九又朝那人问道。
    “你几把是不是没被打过?”

第一百七十六 爷来揍你了

    陈九说完之后,便成了全场焦点。
    众人对他只有一字形容。
    狂!
    好狂的斗笠青衫客。
    一旁的修士被陈九这样质问,当下也成了众人的关注对象,一时间下不来台,恼羞成怒,朝着陈九斥道。
    “好你个下等修士,有本事便别走,我们出去后先切磋一下,你放心,我只打你个半死!”
    陈九不屑看他,评价道:“脑瘫儿。”
    这修士怒极,双手捏紧,强压着自己愤怒,转而嗤笑道。
    “怎么,连与我单对单切磋的都不敢吗,你这样还何谈来参加百宗会战,干脆直接找个地养老算了,也好歹能当一当小修士心中的山上神仙,哈哈。”
    陈九回道:“弱智儿。”
    这修士牙齿紧咬,“你莫不是只会这样出言不逊,逞口舌之快,却又不敢像个男儿一样站出来比试?”
    陈九又道:“白痴儿。”
    这修士也是真敢说,他身旁站着两个元婴,一个陈九看不出境界的修士,然后和陈九说出去之后切磋一番。
    呵。
    要是陈九年轻时,或许就答应了。
    可惜他现在学聪明了。
    什么切磋不切磋的,到时候要是这修士打不过,恐怕就该轮到陈九一人切磋双元婴了。
    打了小的,出来老的。
    山上宗门这些弯弯绕绕。
    陈九早就熟透了。
    所以他就是不答应这修士,等着百宗会战之时,有机会的话,他定要逮着这修士打。
    汪海汇见动静大了,便轻咳一声,引回众人目光后,沉声道:“今日要说的事项便只有这么多,百宗会战开始于三日后的正午,望各位做好准备,皆不负众望。”
    汪海汇说完之后,又特地说了一句,“对了,浩然宗之中,这些时日都不准私底下切磋比试,一旦发现,便直接取消百宗会战的资格。”
    陈九旁边柱台的修士听见汪海汇这句话,紧皱眉头,看着陈九,咬牙道:“算你运气好!”
    陈九目不斜视,回道:“是你运气好。”
    众人开始逐渐散去。
    陈九也不再停留,快步向外走去。
    那修士在后边突然道:“玄机门邱怀,希望之后百宗会战能遇见你,那定是一件极让我高兴的事。”
    狠狠地将陈九羞辱击退,确实高兴。
    陈九不闻不问,很快便走远了。
    余淼在众人之间小跑,眼神不断打量,面色焦急,可还是很快就丢掉了陈九身影。
    余淼站在原地,有些气恼,可想着用不了多久就会再见着陈九,脸上又露出笑意。
    要是李仙知道了,也会很高兴吧。
    就是不知道李仙如今又在哪。
    唉。
    咋就硬是凑不回三个人呢?
    ————
    陈九出了天水一方后,便缓了脚步,慢慢沿着城中官道行走。
    此事还不到正午,回去也吃不到中午饭,不如多逛逛。
    所以陈九又逛到了雕刻塑像的老头儿那。
    老头儿名叫高孙,照别人的说法是位五境修士,陈九感知起来老头儿的境界也不高,因为周身灵气稀薄。
    具高孙自己所说,他已在浩然宗的城内待了百余年,一直都在雕刻塑像。
    他在浩然宗城内也算是小有名气,毕竟雕刻的技艺不错。
    陈九就喜欢坐在他身旁,看高孙雕刻,算是偷师。
    高孙手中刻刀飞舞,木屑飘飞,不消片刻,高孙便将刻刀一转,稳稳插到一旁,再拿起身旁烟杆,狠狠地吸一口,缓了片刻,骤然吐出一大口烟雾
    陈九在一旁评价道:“老头儿,你这烟里肺有点多啊。”
    高孙撇了陈九一眼,“胡说八道,哪有男人不吃烟,再说你能不能对我稍微放尊敬点,怎么说我也算个长辈。”
    陈九点头,“对啊,不然咋叫你老头儿。”
    高孙无语,难得和这小子计较,将烟杆放在一旁,又打量了陈九两眼,皱眉道。
    “穿得这么人模狗样,咋的,今天去相亲?”
    陈九白了他一眼,“我用得着相亲呀?”
    高孙皱眉。
    这小子话说得也没错,他活了这么多年,也难得见着一次这么俊的小伙子,按理来说,这小子肯定是不缺婆娘的。
    可这话从这小子嘴里说出来咋就这么欠呢?
    陈九忽然问道:“老头儿,你这么大把年纪了,咋个还是个老光棍?”
    高孙愣了一下,默默拿起一旁刻刀,朝着陈九笑了笑,然后马上变脸斥道:“滚!”
    陈九被赶了出来,摇了摇头。
    现在的老头儿咋个都开不起玩笑了。
    他又看了看日色,差不多正午,该回去了。
    陈九所在的客栈不远,慢慢走便是了。
    离着不远,他就看见了江辞提着饭篓子,朝着客栈走去。
    应该是给小人和毛驴带回去的。
    江辞也看见了陈九,于是女子就拎着饭篓子站在原地,侧着脑袋,也不好意思看陈九,还用手轻轻撩了撩耳边秀发,缓解心中羞涩。
    陈九笑着朝江辞所在走去。
    才走一半。
    忽有变故。
    一道人影直接冲出,一把抱住陈九,将没有防备的陈九扑倒在地。
    江辞眼角一跳。
    陈九看清来人,怔了一下,扑倒他的正是曾经崆峒秘境里的关画屏。
    随后一瞬之间,陈九骤然眯眼。
    他感觉到了周围有不下三股气势。
    皆是元婴。
    皆围绕在他身旁。
    随着关画屏,朝他而来。
    关画屏此时抱着陈九,激动道:“陈公子,我找了你好久,终于见着你了。”
    陈九微微抽身,然后身子瞬间在一旁站起,武运一挑,捡起地上斗笠,戴在头上,回道。
    “是呀,没想到还能在这见着你,倒真是挺怀恋。”
    关画屏也其实,笑颜灿烂,“是呀,公子之后去哪呢?”
    陈九想了想,笼统回道:“云游去了。”
    关画屏又问道:“公子是哪家宗门,也来参加这百宗会战?”
    陈九回道:“一个没啥人的道观。”
    关画屏轻轻点头,也不多问,如今遇见陈九,心中喜极,美目灿灿,只盯着陈九在看。
    江辞在前边看了半晌,面无表情,从饭篓子里拿出一份,放到脚底下,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果陈九没猜错,那一份饭,应该是他的。
    于是他朝关画屏笑了笑,“咱们改日再见。”
    陈九极快的捡起地上的饭盒,身影瞬息不见。
    关画屏留恋的看了看陈九远去身影,转身之时,面庞又回到那股华贵之感,走到不远处登上紫金大辇,缓缓行去。
    陈九一边吃着饭,一边进屋,瞧着江辞三个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菜肴。
    陈九纳闷问道:“我这里边咋没菜?”
    江辞笑着反问,“你还用吃菜吗,不是吃那女子香味就吃饱了?”
    陈九翻了个白眼,缓缓走过来,从小人饭碗里夹菜。
    小人皱眉,敢怒不敢言,只能加快自己吃饭的速度。
    毛驴起先还是庆幸,很快就皱起眉头,一拍桌板,引得三人诧异看它,然后毛驴不服气的问道。
    “怎么只夹小人的菜,不夹我的。”
    陈九看了毛驴一眼,回道。
    “人不行,至少不应该。”
    毛驴不服气,反驳道:“人可以,至少得试试。”
    陈九摇头,“我觉得不行。”
    毛驴还想辩驳。
    陈九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再说我就要加菜了。”
    毛驴一愣,不解问道:“什么菜?”
    陈九笑道:“驴肉火烧。”
    毛驴身子一颤,把头埋进饭盒里,默默吃饭,不敢说话。
    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它毛驴稍微怂一下,也是大丈夫,不要紧。
    江辞接下来几天都没给陈九好脸色看,知道陈九要去百宗会战了,江辞才在陈九出门之时,朝他简短的叮嘱一声。
    “小心点。”
    陈九愣了一下,忽然捏拳笑道:“这句话你得说给他们听。”
    江辞一愣,撇嘴道:“爱听不听。”
    陈九笑了笑,压了压斗笠,转身摆手,沿着街道极快走了。
    等陈九前脚走了,江辞在后边也戴上一个斗笠,悄悄摸摸也往城中走。
    她前些时日都打听到了,这次的百宗会战,城中居民都可以前去观看,到时候中央会有天幕升起,播出各个修士的战况。
    小人戴着个小斗笠,毛驴戴了个长斗笠,两人早就在前边等着江辞了。
    江辞微微一愣,问道:“你们也去?”
    小人与毛驴点点脑袋。
    江辞微微蹙眉,“也行,只是到时候别出啥乱子,别给陈九添麻烦。”
    小人开口,脆生道:“我去给陈九加油。”
    毛驴接道:“俺也是。”
    江辞狐疑的看着它们,总觉得不放心,可又不好拒绝,便叫它们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后,不要乱动。
    小人和毛驴答应,她们便快步赶去,得先占个好位置。
    浩然宗城中都是修士,最平常的居民也有一境,所以天水一方之外人群算不得秘境。
    毕竟修士有修士的法门,或坐仙鹤,或有凝视神通,更有修士直接取天水一方的画面,撒于面前水盆之中。
    总之各不相同。
    江辞她们得益于此,虽不会术法,竟然也占了处好位置。
    小人与毛驴在那窃窃私语什么,江辞好奇看去。
    之间小人与毛驴举起一条横幅,其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
    陈九陈九,九九归一,天下第一!
    这几个字……应该是毛驴写的。
    毕竟小人大字不识,只有毛驴才能用那蹄子歪歪扭扭的写出这几个字来。
    江辞一时间有些无语,还好它们也没出什么大乱子,也就由着去了。
    随后正午。
    天水一方之上骤然一震。
    一副巨大水幕骤然升起,覆盖上空。
    场外修士低呼一声,颇为惊骇。
    汪海汇与一众老者浮现在巨大水幕之上,慢悠悠走来,朝着低下众人轻声道。
    “百宗会战第一关即将开始,你们观看可以,但不准闹事。”
    众人只敢点头。
    这百宗会战的第一关,从古至今便是多人战,也有看那边金丹修士更多的说法。
    毕竟虽说是百宗会战,但肯定不止百位修士参战,据统计应该有一千多人。
    而这一千多人,不可能人人都在甲子内成就金丹。
    绝大多数都是七境,甚至有六境巅峰。
    按理来说,甲子内七境也算天骄。
    但在这百宗会战里,肯定是不够的。
    真正有能力夺魁的,皆是金丹!
    而第一关多人战,便是从千人之中选出百人,然后再各自抽签,捉对厮杀。
    这时便会出现组队的说法,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些相互交好的宗门便会在之前就商量好,由其中的金丹带队,让一队人都能进接下来的捉对厮杀环节。
    毕竟只要进了捉对厮杀,就算是最差的百名,也能得到奖励,且还是极为珍贵的在天水一方之中悟道一次。
    再往后的奖励自然越渐丰盛。
    尤其是魁首,竟然能得浩然宗数百年前在妖族厮杀中所得的燃灯。
    这燃灯是古佛所化,是妖族鼠脉所属的圣物,据说食其中灯芯便能瞬息飞升,只是没人见过,浩然宗也只是保管,从来不用。
    如今舍得将这燃灯拿出来,也是下了血本。
    天光州宗门都对这燃灯有想法。
    相比于这燃灯,第二名的半仙兵都要逊色许多。
    所以十大宗门都想夺魁。
    一步都不能错。
    所以在这第一步就得走好,结盟一事也是经过许多深思熟虑才成立的。
    基本上就是南北中各自两宗门结盟,然后各自两金丹领队。
    随后又约定好不起冲突,先将一些偏弱宗门淘汰。
    这就算是提前有五十名出线了。
    接下来的五十名,就在剩下九十宗之下出现。
    没有人想在众目睽睽下狼狈滚蛋。
    所以这就是厮杀所在。
    汪海汇轻轻抬手,天水一方骤然翻腾。
    其中千人如坠汪洋,身体浮沉。
    片刻之后,豁然开朗。
    众人出现在小天地之中。
    各自散开。
    小天地不大,却也不小,方圆三千里范围,足够众人厮杀。
    陈九稳了稳斗笠,轻笑一声。
    然后在外众人,都看到了极其惊骇的一幕。
    一道金色宏光横穿整个小天地。
    肆无忌惮!
    随后金光一坠,轰然震颤!
    陈九看着面前呆滞的邱怀,抬起斗笠,笑道。
    “爷来揍你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初露锋芒,群英荟萃

    邱怀神情呆滞,愣了半会儿,看着陈九,支支吾吾道。
    “是……是你这下等修士?!”
    可陈九瞬渡千里,哪是下等修士的样子!
    这分明就是金丹客!
    邱怀胆寒,不知如何开口。
    与邱怀同一队伍的领队修士见状,便快步踏出,朝着陈九拱手道。
    “道友,不知邱怀与你有何恩怨,我等在这先赔个不是,望道友能够海涵,且在这小天地之中,一人独处难免会有双拳难敌四手的尴尬局面,不如道友就化恩怨为人情,加入咱们,互惠互利。”
    这领队修士心思打得也极好,他怎会不知道邱怀与陈九的恩怨?
    那日众目睽睽下,众修士可都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如果陈九没来找他们的话,领队修士会先去找陈九。
    因为邱怀给了他好处,让邱怀羞辱击退陈九等我好处,还能顺势淘汰一人,何乐而不为?
    只是如今瞧着这独行的斗笠青衫客竟然是位金丹,当下便瞬间变了心思,对着陈九好言好语,甚至想要拉他入队。
    但陈九是何人,直接朝着这领头修士不耐烦道。
    “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
    领头修士神情一变,有些阴沉。
    因为只有陈九这处起了冲突,所以外边巨大水幕皆是陈九的画面。
    外边围观修士皆是震惊。
    好家伙,好久没见过这么狂的修士了。
    开局就直接一人远渡千里去打人。
    这得是多大仇啊。
    而且众人若是没看出,邱怀所在的那处队伍,领头修士叫做张世峰,是位小金丹,其余五位皆是七境巅峰。
    这金丹客敢直接去找这么一队修士打架,当真就是没把他们当人看。
    话是这么说,但接下来若是真要厮杀,那也难。
    青衫客金丹对一小金丹与诸多七境巅峰。
    结果难说。
    不管哪边获胜,大概都是惨胜。
    这对接下来的小天地混乱厮杀极为不利。
    只要金丹受了重伤,定会被围杀!
    在这百宗会战,金丹最引人注目,但也最为容易遭到针对,所以漏不得半点破绽。
    这青衫客敢去。
    敢当这整个小天地修士的面去。
    是真够狂!
    小人和毛驴则在一旁拉起横幅,拼命呐喊。
    “陈九陈九,九九归一,天下第一!”
    江辞颇为无奈的看了它们一眼,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巨大水幕之中的陈九身影,片刻之后,江辞又微微叹气。
    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什么先天剑胎,从头到尾都只有陈九帮她,而她却没有帮到过陈九。
    好像只是负担。
    江辞一时间脸色垮塌,高兴不起来。
    小天地之中。
    领头修士张世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陈九,“道友,你虽是金丹,但说这番话也不合适吧?”
    陈九回道:“我喜欢。”
    张世峰眼角一跳。
    看来这金丹是不想和他好好说话了。
    两相对峙。
    张世峰却不敢出手。
    因为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周围便多了不下三位金丹。
    皆是随着陈九而来。
    是来看热闹。
    也是来捡漏杀金丹。
    如果张世峰真与陈九厮杀,那没有一人可以活着出去。
    只能死着出去。
    张世峰不说话,以眼神看了看周围,提示陈九收手,不然到时候哪边都得不到好。
    陈九皱眉道:“你眼睛有毛病是吧?”
    左瞟右瞟的,周围不就是多了几个人嘛,这么大惊小怪。
    张世峰沉呼一口气,最终开口,“邱怀我是不可能交出去的,只能在此向道友赔个不是,望道友见好就收,不要相误。”
    如若他将邱怀交出去了,那他在众人之间还有何威信?
    这些七境巅峰还愿意随他厮杀吗?
    且到时候他这小金丹可不敢说能抵住七境巅峰的围杀。
    陈九点了点头,笑道:“早这样说不就完事了。”
    张世峰面色一喜,也点头道:“好说,好……”
    话未完,一拳猛然而至。
    张世峰赶忙抵挡,却也被这一拳打退百米,砸入地面,嘴角溢血。
    陈九轻轻甩掉手上残余武运,咧嘴笑道。
    “早这样说,我不就早点动手了,哪用得着这么磨蹭?”
    周遭暗处围观的金丹皆是眉头一挑。
    这青衫客刚才一出手,便瞧着不简单。
    不会捡不着漏吧?
    那可真让人难以接受。
    张世峰从地上瞬间起身,浑身灵气一涨,怒喝道。
    “结阵!”
    六位七境身影瞬息闪烁,几乎是刹那便围住陈九,手中掐诀各不同。
    陈九脚下有大阵瞬起。
    几乎是在结阵瞬间便抽空了陈九周身的天地灵气。
    这种多人阵法,最为难缠。
    张世峰瞬息而至,掌心雷直冲陈九头颅。
    陈九刚想偏头,身躯却被猛然一拽,低头一看,低下阵法不知何时蔓延出其后触须,将他拽拉在原地。
    掌心雷已至。
    轰鸣一声!
    陈九身躯一震,却又被漆黑触须牵扯,没有倒飞,只是偏向一旁。
    漆黑触须顺势蔓延,紧紧捆绑住陈九。
    近处围观金丹眉头一皱。
    这触须在吸取那青衫客的灵气、武运、拳意作为养分。
    青衫客使力越大,这触须便越渐茁壮。
    好个阵法!
    若没看错,这应该是道止宫的护宗大阵的浓缩精华,其本脉相似,极为难缠。
    不知这青衫客能以何破阵。
    张世峰如今占据上峰,却没放松。
    因为金丹的手段太多了,这个浓缩的阵法,大概率困不住这青衫客。
    所以张世峰此时攻势更渐凶猛。
    他本就是修炼雷法出生,雷法在五行之中最擅杀伐,有万法之尊的称号。
    而张世峰所练又是五雷秘法之中的紫雷秘术,对神魂攻势极具效果,专克神魂相对孱弱的体修。
    张世峰浑身雷霆突起,双手结印,猛然一喝,眼瞳之中有紫雷乱窜。
    他朝诸多七境巅峰一喝,“躲开!”
    五位七境巅峰将漆黑触须最后固定住,随后骤然一撤。
    张世峰浑身青筋暴起,极为骇然,眼瞳已布满雷霆,口中有一枚细小的紫色雷电。
    猛然一吐!
    紫雷狂暴宣泄而出。
    笼罩了整个阵法,向外打出了百米沟壑!
    沟壑漆黑,深不见底,在最远处的土地废墟之中,隐隐约约看得见一个倒地人影。
    在外围观人群惊呼一声。
    好霸道的雷法!
    更是没想到开幕之时,便能见到如此激烈的金丹厮杀!
    目前来看,那用紫雷秘法的张世峰已经占尽上风。
    但众人有希望那金丹青衫客快点起来,不然所谓的金丹厮杀就这么早结束了,且不是极为无趣。
    小人和毛驴脸上表情僵住,横幅都快拿不住了。
    小人哭丧着脸,咿咿呀呀的要跑到天水一方里去救陈九,还好毛驴和江辞拦住了它。
    江辞也担心,皱眉看着巨大水幕中的张世峰,身体微颤。
    是飞剑在颤。
    张世峰微微吞一口气,稍稍温养心神,挑眉看着沟壑远端。
    没有动静。
    风起。
    云涌。
    沟壑处泥土微微一动,一位青衫客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泥土,将一旁落地斗笠捡起,正了正戴好,随后才看向张世峰,只说一句。
    “不如元婴。”
    张世峰神情一愣。
    陈九已至他身前,屈指对着张世峰眉心。
    他的身影太快,以至于众人还是呆滞。
    武运一弹。
    张世峰呆愣不动。
    陈九再缓缓走出,瞧着剩下的几位七境巅峰笑道:“你们可以走。”
    几位七境巅峰愣了一下,随后身子微颤,不敢停留,抬脚要走。
    陈九突然又道:“谁叫你们这样走了?”
    几位七境巅峰又不解的看向陈九,不敢动作。
    陈九笑道:“我说的是叫你们走出去。”
    他扭头看了看身旁张世峰,笑问道:“你说对吧?”
    张世峰毫无动静,骤然倒地,眉心一点红。
    几位七境巅峰神情一愣,随后瞬间惊骇,刹那之间各自逃离。
    陈九抬脚。
    踏地。
    瞬息不见。
    五十息之后。
    几位七境巅峰。
    皆死。
    包括邱怀。
    陈九回到原地,撇了一眼周围几位金丹修士,挑眉道:“走远点。”
    金丹修士不敢停留,瞬息遁走。
    这青衫金丹客的战力绝对不是一般金丹,更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这青衫斗笠客绝对有第一梯队的实力!
    绝对是和姜远、靖正鸿、子寅一样的金丹怪物。
    也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小天地众修士神识之间突然浮现出一道信息。
    第一陈九,杀小金丹一人,七境巅峰五位,七境一位。
    其下还有注释。
    小天地厮杀的第一,可论捉对厮杀前十算,奖励增多。
    众人一愣。
    汪海汇在巨大水幕上空微微一笑。
    这小天地捉对厮杀的规矩,他没和这些修士说明白,得要他们慢慢摸索才行。
    其中的门道,可不止排名这点。
    张世峰与几位七境修士在片刻之后出现在天水一方之外,脸色苍白。
    小天地内不会死人,但会消耗他们的气血复生。
    所以可以放肆厮杀,手段尽出。
    周遭围观修士如今已经惊骇异常,看着那斗笠青衫客怔怔出神。
    又是一个夺魁热门!
    众修士都等不及要看陈九与那几位剑修金丹过招了。
    那定是极其好看!
    甚至有人在瞬间便开了赌注,赌那几位修士会是这次小天地厮杀中的前十。
    首当其冲的便是陈九、姜远、子寅等人。
    江辞见有人在吆喝下注,狠了狠心将陈九给她的钱里拿出一半去下注了,自然是全压的陈九。
    且压陈九的人还不少,甚至比姜远、子寅这些第一梯队的金丹修士都高出一截。
    小天地之中的修士神识瞬间得到消息后,也颇为诧异,没想到击杀修士竟然还有排名。
    更没想到竟然有猛人一来就先杀一个小金丹和几位七境。
    这叫陈九的,莫不是一来就直接找人杀?
    曾经崆峒秘境之中认得陈九的修士便是神情微愣。
    杜白坐在小天地山巅,轻笑着摇了摇头,“这陈道友,真是不管在哪都能成为风云人物啊!”
    ————
    余淼随着队伍几人前行,脸上笑脸灿灿,想着自己要见着陈九了,心中便是喜悦。
    这次见着了啊,一定又要去吃火锅。
    ————
    一位男子背负大剑,踏在山林之间,缓步而行。
    大剑之上露出第一个古朴文字。
    巨。
    只此一字。
    其下被铁锈覆盖,密密麻麻,模糊不清。
    男子浓眉大眼,正是李仙,他先是愣了愣,随后微微扬了扬嘴角。
    没死,就好。
    他去找陈九了。
    许久不见。
    ————
    小天地之间,风云涌动。
    靖正鸿一人走在山水之间,凌江虚度,踏在江水上,身影忽然一顿,然后抬头直视前方。
    江水停滞。
    水面突然凝起,汇聚成一道人影,人影一颤,如同从水中撞出。
    一位衣衫绣有鲤鱼的俊美男子,用手轻轻捏着耳垂,朝靖正鸿笑道。
    “你真敢来啊。”
    靖正鸿直视俊美男子,那只断掉的衣袖翻飞,面无表情说道。
    “你想挡我?”
    俊美男子笑道:“挡上一时半会儿,还是没问题的。”
    靖正鸿点头,“可以试试。”
    他轻敲腰间飞剑。
    飞剑出鞘。
    俊美男子伸手点指。
    面前江水骤然涌起,围绕在两人之间,形成一座密不透风的水牢。
    小天地之中的小天地。
    山水郎柳熠与剑修靖正鸿捉对厮杀!
    外边围观人群神情激昂,目不转睛。
    自斗笠青衫客陈九开局厮杀后,紧接其后的竟然又是一场金丹大战。
    且还是靖正鸿与柳熠捉对厮杀!
    第一梯队金丹与第二梯队金丹厮杀。
    能见差距否?
    不好说。
    毕竟山水郎柳熠占据天地优势,请靖正鸿上门厮杀。
    柳熠就相当于是山水之中的地主。
    靖正鸿就相当于恶客上门。
    两相厮杀。
    水牢隔绝,密不透风。
    约莫是一刻钟之中。
    水牢猛然一阵。
    一股强烈剑气骤然斩出,切碎水牢,斩断大江!
    靖正鸿独臂持剑,淡然的望着眼前山水郎柳熠。
    柳熠身躯毫发无伤,感叹笑道:“不愧是小剑仙,我拦的时间也够了,往后再见。”
    柳熠身躯刹那之间又化作江水,流逝而去。
    靖正鸿收剑,看向远处。
    太白剑宗众剑修在刚才被一人淘汰。
    不周山,玉霖。
    小天地厮杀。
    初露锋芒。

第一百七十八章 陈九杀疯了

    小天地中只过一个日月。
    却瞬息风云变换。
    不周山的天骄女修玉霖登上魁首,斩小金丹一人,七境八人。
    陈九紧随其后。
    山水郎柳熠排在第三。
    这三人单拎出来,便是因为差距不大,都有可能瞬息反超。
    至于往后修士,则未斩小金丹,与前三甲有本质差距。
    能否斩金丹,便是这次小天地厮杀能不能挺进前十的关键了。
    不能斩金丹的,便往后稍稍,有自知之明,不去争这前十,去找一些六境、七境修士厮杀。
    能斩金丹的,便要互相试探。
    例如陈九现在就看着突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蒙眼女子,眉头一挑,开口问道。
    “要挡道?”
    用一块黑布蒙住双眼的女子轻轻点头,面无表情道:“试探一下。”
    陈九皱眉反问,“非打不可?”
    这女人给他的感觉很怪,上次给他这种感觉的是那扶摇山白止,极不舒服。
    陈九不喜欢同这样的女人打架。
    哪怕他是男拳支持者。
    蒙眼女子轻轻点头,回道:“可以点到为止。”
    陈九见避无可避,便伸出单手,朝着蒙眼女子微微一招,眉头一挑。
    “那便让我来试试你的深浅。”
    蒙眼女子眉头一皱,不太高兴。
    她身后两把飞剑骤然齐出。
    又是剑修!
    天地武运一拢。
    陈九武运弹飞剑。
    山水郎柳熠坐于山头,朝着一旁道袍打扮的降妖师子寅笑道。
    “这第一打第二,真是好看。”
    子寅闭目养神,轻轻点头开口,“的确可以。”
    柳熠轻轻揉了揉耳垂,仍是笑道:“若换成你对战其中一人,有几成胜算?”
    子寅不语,只是摇头。
    柳熠轻轻扬起嘴角。
    这道脉降妖师就是不老实,什么都不愿意说明白。
    这子寅摇头的意思,还得自己去猜,但肯定不是说打不过,毕竟子寅也算是能和剑修姜元过招的狠人。
    而如今的第一玉霖和第二陈九在柳熠看来,若是对上姜元可能都玄乎。
    姜元那一把名为“斩蛟龙六十六”的飞剑实在太霸道了。
    柳熠都觉得应该给姜元的飞剑换个名字,叫做“斩金丹六十六”算了。
    这姜元的飞剑在金丹境界太不讲道理,简直是天然压胜金丹,比他这坐镇山水中,自成小天地还离谱儿。
    估计要斩姜元,得要两位顶尖金丹与姜元拼命厮杀才行。
    例如现在的玉霖与陈九,自己与子寅,靖正鸿与杜白。
    柳熠咧嘴微微一笑。
    这么看来姜元好似无敌。
    其实是也不是。
    是假无敌,不是真无敌。
    若让柳熠做好准备,将这小天地变成他的小天地,借用天水一方三息时间。
    柳熠便能三息内斩姜元。
    让世间修士真正看看山水郎之力。
    看看这被剑修压了数千年的山水郎,如何横空出世,斩杀剑修!
    柳熠轻笑,双眼微眯,仔细打量着玉霖与陈九厮杀。
    两人应该是差不多了。
    只是简单试探而已,不会厮杀过久。
    两把飞剑归到玉霖身旁悬起,她直面陈九,点头道。
    “你很强,有资格参与这魁首之战。”
    陈九武运浓郁,听到女子这话,皱起眉头。
    咋的,才开打就想跑?
    玉霖转身,留下一句。
    “下次见你,便是斩你时。”
    她身影一闪,消逝不见。
    柳熠摇了摇头,也要转身。
    走了走了,没热闹看了,啥东西也没打出来,白瞎看一回热闹。
    玉霖确实警惕性极高,真是半点底牌都不愿意漏啊,估计的等着往后捉对厮杀之时,才能见着玉霖压箱底的招式了。
    子寅也微微起身,正欲走,忽然又一顿。
    千米外的高空突然传来巨响。
    武运震荡。
    子寅与柳熠惊讶看去。
    陈九站在上空。
    刚才一拳将遁走的玉霖打入地下。
    柳熠忍不住眼角一跳。
    追着打?!
    不是吧,这么猛?!
    陈九没好气的看着底下玉霖,眉头一挑。
    “逼都给你装完了是吧?”
    打了人就想走?
    还说什么下次见面必斩陈九?
    好家伙。
    那陈九就先下手为强,斩了这女子。
    玉霖从地上站起,飞剑骤然而出,极射向陈九!
    柳熠又赶忙坐回原位,笑脸盈盈。
    看热闹了,看热闹了。
    希望接下来是足够精彩的打架,不会枉费他这一腔热情啊。
    两把飞剑如同附骨之疽,紧紧围绕在陈九身旁,伺机而入。
    陈九武运笼罩全身,倒是没什么破绽,只是皱眉看着其下女子,寻思着该怎么打先手。
    这女子神情的气息微微变了变。
    让陈九有些警惕。
    且陈九还感知到一个意外信息。
    这女子虽有两把飞剑,但好像不是剑仙。
    这飞剑似乎只是这女子的杀伐宝物。
    而这女子的真正手段,恐怕还从未使出。
    陈九想来想去,没有动手。
    玉霖也不动。
    两相对峙。
    陈九等着烦了,眼瞳之中金黄武运一涨。
    怕个屁。
    打了再说!
    陈九爆射而去。
    这处方圆百米骤然炸开,以此为界,十里之处皆是他两厮杀之地!
    柳熠看得眼神发亮,灿烂笑道。
    “对嘛对嘛,就是要这样打架,这样才算是金丹厮杀嘛,再打激烈些,才叫好看!”
    子寅站在上空高处,不参与陈九与玉霖的厮杀,仔细打量着他们两人厮杀间的招式,默记心头。
    外边巨大水幕,此时将所有画面都给到了陈九与玉霖厮杀之上。
    外边众修士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连话语都不说了,就怔怔看着。
    这是小天地之中的第一打第二。
    此战之后,恐怕就要分出一个真正第一!
    到底会是谁?
    拭目以待。
    厮杀半日,已近黄昏。
    十里之地空无一物,全是沟壑。
    陈九站在远处,微微偏头,将有些破损的斗笠拿下,扔到一旁。
    晚风吹过。
    半月换残日。
    玉霖嘴角溢血,两把飞剑围绕在她身旁,颤鸣一声,有些胆寒意味。
    柳熠啧啧称奇。
    没想到竟然是这陈九一直压着玉霖在打,如此看来,他对这陈九的实力评估还是低了些。
    这陈九的实力,应该比玉霖强上半筹,比姜元仅弱半筹。
    柳熠又瞟了身旁子寅一眼,微微一笑。
    现在实力唯一不清楚的,便是这道士降妖师了。
    子寅的实力,柳熠确实摸不准。
    不敢说子寅不如姜元,但也不敢说如。
    很是矛盾。
    实在是子寅那降妖师“抽丝剥茧”的神通太怪了。
    和姜元的飞剑“斩蛟龙六十六”一样怪。
    摸不准,猜不透。
    自然就烦。
    柳熠轻轻揉了揉耳垂,心中想着得找个修士好好试探试探子寅才行。
    找不到最强,却也不能太弱。
    那便是第二梯队中的正阳山体修黎阳、学宫文才杜白以及五行山的何之洞都可。
    这些人实力不弱,能引出子寅的真本事。
    正好也能让柳熠瞧瞧他们的真本事。
    柳熠微微眯起眼睛,笑脸盈盈。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再说了,之后的捉对厮杀竟然还有百人。
    这百人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有些废物活下来,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所以柳熠想在一瞬间皆杀修士。
    只留活得下的修士就好了。
    远处陈九站在晚风之中,衣衫猎猎作响,看着玉霖,忽然问道。
    “你蒙着个眼睛是不是残疾人啊?”
    “我可以打男人,打女人,但我从不欺负残疾人。”
    陈九停顿一下,又补充道:“除非那人讨打。”
    玉霖面无表情,眉头紧皱。
    她直面陈九。
    轻轻拉起漆黑眼罩。
    里面是一双极为璀璨的琥珀眸子。
    陈九微愣一下。
    琥珀眸子一闪。
    陈九身躯如着重击,瞬息倒飞千米,于地上滚动翻飞而去,砸入地面。
    玉霖彻底解下眼罩,那双极为璀璨的琥珀眸子闪光,直直看着陈九倒飞所在。
    天幕上空的柳熠面色一愣,随即大喜。
    好!
    总算探出这玉霖的虚实了。
    柳熠早就觉得玉霖肯定不止单单只会乱武两把飞剑。
    如今所见,果然与他的猜测一样。
    柳熠又停顿一下,仔细看去,面色一怔。
    这琥珀眸子,柳熠似乎在一本道书之中看到过。
    眼瞳璀璨,如琥珀状,可摄人心魄,窥透术法,感悟天机,靠瞳力杀人!
    是为琥珀天机瞳!
    好个不周山,好个玉霖!
    柳熠笑意盎然,越渐觉得有趣。
    他这就是明摆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反正又打不到他身上。
    玉霖单手拿着漆黑眼罩,眼瞳闪光,缓步朝着陈九所在走去。
    一路土地崩碎,碎裂翻飞,凝聚在玉霖身后。
    陈九站起身,拍了拍灰尘,长吁一口气。
    这女子真不简单呀。
    竟然能打得他武运溃散。
    陈九又吸了一口气,秉着男拳精神,一口武运直接提到了顶点,浑身金光弥漫,云纹蔓延眼角。
    随后一拳。
    便是整个天地武运。
    玉霖琥珀眼瞳异常璀璨,甚至有鲜血溢出。
    大地碎片犹如海浪,荡平天际而去。
    陈九向“海浪”冲去。
    先是毫无动静。
    似乎天地都为止一顿。
    随后整个“海浪”之中炸开一抹金光。
    磅礴武运猛然泄出。
    这一拳。
    叹为观止!
    等着晚风吹过。
    陈九捡起了丢到一旁的斗笠,吹了吹其上灰尘,重新戴在头上。
    玉霖走了。
    陈九没有再追。
    毕竟是遁逃走的,陈九也不好追,那就省些体力算了,毕竟周围还有两位“道友”正看着的。
    陈九转头看向天幕,笑道:“两位热闹看完了吗?”
    柳熠从天幕之中踏出,轻轻拍手,眯眼笑道:“好个体修,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陈九不言,武运骤然弹指,爆射而去。
    柳熠打开折扇,以折扇抵住激射而来的武运,仍是笑道:“好霸道的武运,真是让人惊叹。”
    陈九猛然踏碎地面,直冲天际。
    柳熠面色一变,刚想躲避,已挨一拳,向天际倒飞而去。
    柳熠还未站稳,陈九又是瞬息而至,按住柳熠头颅,向下猛然一掷。
    柳熠砸破云层,在天幕震荡出圆环,倒入地面,双手一抓虚空,堪堪稳住身形。
    柳熠发丝凌乱,讶异的看着天幕陈九。
    这人怎么跟个疯狗一样,看见人就来打?
    柳熠还未想完。
    陈九又从天际爆射而下。
    他刚才留了体力没去追那玉霖,便是想着现在来打这柳熠。
    外边围观修士已经有些麻木了,这陈九当真是目中无人了,前日才杀了一个小金丹,今天就直接开打玉霖和柳熠了。
    照这个势头下去,明天这陈九就是追着靖正鸿和姜元打,他们也不奇怪了。
    确实太猛。
    柳熠此时已是下风,且没有逆转为上风的机会。
    毕竟柳熠身为山水郎,擅长的是画地为牢,请客上门的打法。
    通俗来说,便是得让柳熠先准备一番,然后再与人缓慢厮杀。
    没想到陈九刚刚才和玉霖打了,就立马跑来锤他,柳熠是真没啥准备。
    再说这片山水几乎都被陈九与玉霖打烂了,柳熠就算想准备也准备不出个啥了。
    一个破烂摊子,他再怎么准备,也就是个捡破烂的。
    捡破烂的能打谁?
    那不是铁定挨打嘛。
    所以柳熠根本就没和陈九打架的心思,抬头看了看天幕的子寅,发现早就没人影了。
    好家伙,这些道士遁逃起来真他娘的快,不去沧澜海妖族当碟子真是可惜了。
    陈九缓了口气,又吸了口气,武运汹涌而起。
    柳熠嘴角一抽,朝着陈九摆了摆手,“先走了,不送。”
    柳熠身躯化为晚风,吹拂而去。
    陈九皱眉,感知不到柳熠的存在了,便缓了武运,摇了摇头,弹了弹斗笠。
    这些山上修士打架不行,逃跑真是一个比一个牛。
    陈九突然身子又一顿,转头看去。
    远处有一人,正看着陈九,好似很高兴的样子,不断招手道。
    “陈道友,陈道友……”
    陈九皱眉。
    那人极快接近,微笑道。
    “陈道友,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学宫杜白,正站在不远处,热络笑着。
    他刚才是听见了这边的大动静,赶忙过来看看,没想到一来就看见陈九在打柳熠。
    柳熠跑了,杜白就赶忙过来见见这陈道友。
    陈九皱眉看了看他。
    杜白还在笑。
    然后迎面而来一拳,打得杜白砸入地面。
    陈九甩了甩拳头,挑眉道。
    “少来和我套近乎。”
    今日。
    陈九杀疯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陈九一脸歉意的看着眼前面色肿青的杜白,不好意思道。
    “对不住,对不住,打习惯了。”
    杜白轻轻碰了碰眼角淤青,嘴角一抽。
    嘶~
    真他娘的痛啊。
    这陈道友是真把自己当贼打啊!
    于是杜白只能面色无奈的看着陈九,反问道。
    “那你能让我打回来嘛?”
    陈九怔了一下,然后立马退后,扎起拳架,一脸警惕的看着杜白,问道。
    “你是谁,怎么在这?”
    瞧陈九这样子是又想给杜白来一拳。
    杜白翻了个白眼,更渐无奈。
    得了,这会开始耍无奈,装不认识了。
    杜白只能摆了摆手,无语道:“好了好了,不怪你,算我自己倒霉。”
    陈九这便又笑了起来,赶忙过来,拍了拍杜白后背,歉意道:“对不住,对不住,拳头没控制住,不听指挥,一不小心就飞出去了。”
    杜白无奈的看着陈九,万般无言。
    好个控制不住啊。
    两人相视无言。
    陈九嘿嘿笑了一声,又突然沉默,感叹道:“没想到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久了。”
    杜白也感叹一声,“是呀,至少得有五年了吧,没想到如今我们现在都是山上修士眼中的金丹神仙了,真是白驹过隙,春秋不归啊。”
    陈九轻笑着摇了摇头,“少整这么多文纠纠的,就说时间过得快呗。”
    杜白笑了笑,看了看天上圆月,忽然又道:“喝一杯,如何?”
    陈九撇了他一眼,“不是好酒我不喝。”
    杜白搜了搜自己的储物法宝,又笑道:“绝对是五枚子鼠币买的好酒。”
    五枚子鼠币的好酒。
    真是好呀。
    陈九咧嘴一笑,“好,来喝!”
    杜白大大咧咧的把储物法宝里的酒壶拿出来,丢给陈九一壶,笑道。
    “把酒言欢,对月细说。”
    陈九接过酒,看着杜白,笑道:“真要细说?”
    杜白点了点头,“可以稍微细一细。”
    陈九摇头道:“算了。”
    杜白一挑眉,刚好挑到淤青的那道眉头,顿时疼得一皱眉,顿一下,又继续道。
    “不细说那就是没喝到位,必须先走一个。”
    陈九点头,“好,那就先走一个。”
    两人对壶豪饮。
    就看谁先醉了。
    不过醉了就当真能说心里话吗?
    到底是酒后胡言,还是酒后吐真言。
    说不准。
    ————
    中土神州。
    周贤已至中土学宫半月,在一位天人讲师门下研习学问。
    这位天人讲师在中土神州虽然境界算不得最高,但名声颇响。
    因为其学问研习得极为精湛,甚至写有《灵力回流脉络》这等对山上修真修士裨益极大的著作。
    而这位天人讲师也因为其名声,得了个小天人大讲师的称号。
    周贤拜入他的门下,也算是稍微惊讶了整个中土学宫。
    毕竟这位大讲师数百年来,也就收徒一位,但教的那位得意门生在百年前的妖族大战中阵亡。
    至此大讲师未曾收徒,如今收了周贤,确实让整个中土学宫惊讶。
    这可算不得小事。
    毕竟中土学宫,已算是天下学宫的“娘家”,乃是天下学宫之始,其中学问之大,能占整个人族天下五成。
    其坐镇的祖师,乃是山上修士规矩制定者,有天下老先生的称号。
    往后更是学士众多,皆为天人,皆是先生,教化天地。
    而周贤能够稍微惊讶这座中土学宫,其中厉害,显而易见。
    经常有修士闻名而来,想要看看这位新来的女弟子,见了之后也没多说什么,最多夸一句长得聪慧。
    他们也确实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见了也就只是见了,看不出什么门道。
    唯有一位老学者见了周贤,沉思片刻,点头称赞道。
    “秀外慧中。”
    这句评价,才是真正有门道,也成了众多修士对周贤评价最多的话语。
    秀外慧中的周姑娘。
    瞧着评价没多高。
    但那位老先生是学宫第三。
    号称诗圣。
    这才是惊住了整个学宫。
    而现在这位秀外慧中的周贤姑娘,正趴在书桌上,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滚着桌前的墨笔。
    既不想读书,也不想写字。
    想干嘛呢。
    想和陈九去放风筝
    和陈九买糖葫芦。
    和陈九爬山下水。
    周贤忽然皱了皱眉,稍稍坐直身子。
    不对不对,咋个都是陈九,重新想想。
    周贤还正在想。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随后便有老者轻咳声。
    周贤听到声音,赶忙坐直,拿起身前墨笔,装作奋笔疾书样子,其实也不知道写的个啥。
    老者无奈的看了看周贤一眼,缓缓走进,开口道。
    “周贤啊,好好写字没?”
    周贤皱眉,“在写了,在写了,先生别急。”
    老者便慢慢走到周贤身旁,看了看周贤写的书法,越看越皱眉,问道。
    “周贤呀,这陈九到底是谁啊?”
    周贤眼睛一睁,赶忙看了看自己写的,发现后边竟然写的全是陈九,赶忙翻页,然后笑了笑。
    “没什么先生。”
    老者无奈的看了看自己弟子一眼,摇了摇头。
    自己的弟子似乎来了中土学宫后,经常心不在焉啊。
    也不知道一天在想个啥,但好像都离不开这陈九。
    老者无奈,也只能劝道:“周贤呀,现在还是要以学问为主,要勤加研习学问啊,可别懒惰了呀。”
    周贤点了点头,“知道了,先生。”
    老者站在一旁,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和自己这小徒弟说了,张了张嘴又哑口无言,只能叹息一声。
    看来自己真是老了,已经不知道咋个和年轻人交流了。
    老者摇了摇头,双手负后,停顿片刻,又小声道。
    “周贤呀,要是你有啥学问上的不解,都可以来问先生,先生慢慢为你解惑。”
    周贤还是点头,“知道了,先生。”
    老者又沉默了片刻,最终只能双手负后无奈走了。
    对于自己这小学生,老者是极其喜爱的,瞧着就是聪慧样子。
    可就是不知道为啥看着总是有心事的感觉。
    只希望不是情字一事。
    情难起。
    难灭。
    若不是两情相悦。
    更难善。
    ————
    陈九喝了一大口酒,壶中已空,摇了摇,实在没了,便把酒壶一丢,朝着杜白说道。
    “没酒了,再拿点酒来。”
    杜白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自己壶中也没酒,丢到一旁,叫陈九再等等,从储物法宝里慢悠悠的拿出两壶酒,抽出一壶递给陈九。
    陈九看着那翡翠华贵酒壶,眼角一跳。
    好家伙,原来好酒都被这家伙留着的。
    杜白笑了笑,朝着陈九举壶道:“来,浮一大白!”
    陈九已喝了一大口,砸吧两下,回味无穷。
    不愧是好酒,喝着味道都不一样。
    杜白笑着看向陈九,“今夜喝个开心,我酒多,不醉不归。”
    陈九点头,“好。”
    今天绝对得把这杜白的酒喝光才行。
    还留一瓶,都算陈九没喝到位。
    两个酒量并不算大的人,又不借用外力,就靠着自身身体硬喝。
    陈九仗着体修体魄,起初还是没醉。
    杜白瞧见了,觉得不对,马上拿出号称“神仙醉”的好酒,立马递给陈九,然后自己又拿回那壶温和小酒,笑脸盈盈的叫陈九来干一大杯。
    陈九一壶饮下,直接醉意上头。
    杜白瞧见了,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对着圆月,大喊道:“明月当空,不醉不归!”
    陈九点头举杯,“好!”
    两人一饮到天明。
    杜白已经是醉意浓郁,满脸通红,晃晃悠悠,朝着陈九举杯道:“来喝来喝。”
    陈九也醉,没理杜白,将酒壶甩到一旁,站稳身子,朝着天地突然怒喝一声。
    “山上仙人,我艹你妈!”
    杜白身子一震,酒瞬间醒了一半,朝着陈九摆手道。
    “陈道友,可别乱说话。”
    陈九又怒喝一声。
    “艹你妈!”
    然后陈九直接化为一道武运虹光,撞入小天地之中,逮着修士就打。
    陈九也不下重手,就打到一旁躺着就完事了。
    杜白就在陈九身后追着,连忙劝道:“陈道友,咱们冷静一哈,不要冲动。”
    陈九哪管这么多,逮到人了,先问一句,“山上仙人是不是分三六九等?”
    若是答是。
    便直接一拳。
    陈九问到现在,都是直接给了一拳。
    倒也直接。
    却让陈九失望。
    陈九打到一半,又朝杜白招了招手,“拿酒来。”
    杜白愣了一下,也不知是脑子抽了还是又醉了,当真又拿一壶酒给陈九。
    陈九又大饮一口,醉意上头,直接冲到小天地顶端,大喝一声。
    “天上仙人,皆来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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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要不,你稍微挣扎一下?

    飞剑剧烈挣扎。
    颤鸣不动。
    陈九紧紧捏着剑刃,看着面前金丹,开口问道。
    “谁的剑?”
    自然是无人应答。
    陈九一松剑刃。
    飞剑顿时极速飞回那金丹剑修身旁。
    可陈九先至。
    单掌压着那金丹剑修头颅,向下一掷,随后微微转身,避开轰然而来的一道雷法,手中再轻点一下,将奔驰而来的飞剑点入地下。
    金丹剑修借力而起,瞬息逃到一侧,与另外金丹成围杀姿势困住陈九。
    另外两位打退杜白的金丹见势不对,立马赶至。
    便是五金丹围杀陈九一人。
    杜白一看,顿时就不乐意的。
    咋的,人多欺负人少是吧?
    他瞬息而至,持着墨笔站在陈九身旁,打量面前五金丹,皱眉大喝道。
    “只会人多打人少?”
    五金丹不言,灵气暗暗涌上,蓄势待发。
    什么人多打人少,从古至今哪有胜者在乎过这些?
    只要能斩这陈九与杜白,他们便是胜者,往后修士只会记得他们斩了陈九与杜白。
    随后便是声名鹊起。
    这便够了。
    五金丹几乎是同时起手。
    瞬息而至。
    杜白持笔一摇,墨笔极速变大,被他双手抱住,朝地上猛然一画。
    墨迹泼洒成一个巨大圆圈,包裹陈九与杜白。
    随后在这圆圈之中灵气暴起,源源不断汇入杜白与陈九身躯之中。
    五金丹入阵。
    身躯皆一垮塌。
    虽垮塌时间极短,但在陈九眼中,已然全是破绽。
    陈九武运一涨,踏地而去。
    身影交错间。
    五金丹全部倒射而出,堪堪稳住身形,面色凝重的看着陈九,心思沉重。
    这陈九当真是站在山巅的顶尖体修,与他们这些金丹着实不同!
    若是叫他们随意一人与陈九厮杀……
    他们不敢。
    别说一人,就算是随意挑三人与陈九厮杀,他们都要考虑一会儿。
    如今有五人,虽然不惧。
    可陈九身旁也有个杜白。
    这两人加在一起能否打五金丹?
    答案未知。
    但马上就会知晓了。
    因为正在打。
    此时五金丹心中有些隐隐后悔,觉得还是欠了些深思熟虑,没有事先做好准备,便出来围杀这陈九了。
    杜白持大墨笔朝着陈九身上一挥。
    陈九周身武运被墨迹泼洒,微微有些黑色。
    杜白持笔说了一声,“腾云驾雾。”
    陈九身上墨迹沿着武运蔓延,当真成了云雾状,映衬着陈九真如云上仙人。
    这便是学宫文才的术法。
    让陈九身体轻盈,真如腾云驾雾。
    陈九单手从云雾中伸出,荡开面前云雾,手上金光武运闪耀,放在面前,朝着五金丹咧嘴笑道。
    “爷来啦!”
    他身影瞬息消逝。
    五金丹面色紧张,四处观看,却没发现陈九的任何身影。
    直到陈九露头时。
    众人匆忙转头望去,瞳孔睁大,面色惊骇。
    陈九已经在不知何时,单手提着一位金丹的头颅,将他高高举起。
    是那起初将陈九打落的金丹体修。
    这金丹毫无动静。
    陈九随意将他甩了出去,然后转头看着剩下四位金丹,微微一笑。
    四位金丹面色惊骇,极速散开。
    杜白加陈九,当真是杀金丹如杀猪狗!
    外边围观众人也是神情震撼,隔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啧啧称奇。
    “这陈九应该算是这次百宗会战的体修独一档!”
    众人点头,毫无意义。
    此次前来参战的体修,在没有陈九之前,最被看好的黎阳也不过是百宗会战第二梯队的修士。
    而在这陈九横空出世后,便直接跻身百宗会战金丹第一梯队,且还是如今夺魁的最大热门之一。
    天光州能出一位这样的体修,属实不易,众多修士都在猜测这陈九来历。
    猜得最多的还是五阳山,因为五阳山是天光州的老牌体修宗门,最擅长出体修。
    但五阳山已经出了个黎阳,且之前也从未听说过五阳山还有个天才体修的消息。
    所以陈九出身自五阳山的可能性并不大,那么众人便又不可避免的想到另外一个体修宗门。
    江湖。
    江湖本宗是黩武州大宗,数百年前迁移自天光州,如今也算成了天光州本土宗门,底下体修苗子层出不穷,且江湖一向低调,未曾有过什么消息。
    若说陈九来自江湖,倒也像是一个合适的解释。
    如今的陈九便与姜元一样,皆是独一档。
    独一档体修,独一档剑修。
    他们身后,便是一众顶端金丹,紧随其后。
    这倒是天光州一个天才辈出的大年份。
    难得。
    许多修士看了,心中也颇为自豪,天光州平平淡淡了数百年,往上浮白州与黩武州,一个产剑修,一个产体修。
    天光州被这两州压了数千年,就没翻过身,就连如今天光州最出名的老剑神都不是本州人士。
    老剑神成名在中土神州,籍贯不详,众修士也就默认老剑神是中土神州修士。
    如今轮到天光州天才修士突起,天光州修士自然要扬眉吐气,让之前瞧不起天光州的浮白州与黩武州皆大吃一惊。
    一州修士,关起门来打死都行,但对外那是绝对一致,先把别州修士打趴再说!
    人族对妖族亦然。
    这不讲什么道理,单单只是情怀。
    却也是最不可或缺的情怀。
    小天地之中。
    一刻钟后。
    五金丹被斩三人!
    另外两人遁逃而去,了无踪影。
    陈九甩了甩手上武运,浑身墨迹与武运皆散,他看了看杜白,笑道:“真带劲。”
    杜白将巨大墨笔一收,再一转收入储物法宝之中,脸色还是醉醺醺的,点头道。
    “我这法宝,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能大能小,能粗能细……”
    陈九连忙打断,“行了行了,你快歇歇吧。”
    杜白点头,“好。”
    然后他径直倒地,鼾声此起彼伏。
    陈九无语,只能坐在杜白身旁守着,同时温养自己体内的小金丹。
    那日和浩然宗的元婴厮杀过后,自己的小金丹有些损耗,这些时日算恢复了元气,裨益也算有点。
    让本来空无一物的小金丹内终于有了点丹气。
    虽寥寥无几,但万事开头难嘛。
    只要开了头,往后便能越来越顺利。
    陈九内视。
    金丹扭转,金黄丹气蕴含在金丹之内。
    再更往里边窥视,便能看见一个极小极小的胚胎小人藏在丹气之中,浑身金光武运浓郁如水。
    这便是元婴胚胎原形,随金丹一同诞生,等金丹碎裂突破元婴是,胚胎便会化作小人,成为真身。
    到时候修士元婴不死,此身不灭。
    可用元婴练肉身。
    陈九元婴胚胎还极其简略,只能看出一个小人模样,其余便无更多。
    神识再往里走。
    是一道极小的漆黑地域,如同虚无,感知不到时间、空间。
    像是死寂。
    陈九不知道这是个啥,打算等有机会了便问问老天师。
    他神识退出,返回丹气里边,继续调养丹气。
    杜白于傍晚时分起来,有些迷茫的摸了摸脑袋,朝着陈九不解问道:“陈道友,我咋睡在这里了?”
    陈九身子坐直,一脸严肃道:“事情是这样的……”
    “你喝醉之后,便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号称自己是老孙,说自己有个墨笔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能大能小,能粗能细,还要和我比试比试……”
    “我同意了。”
    陈九沉默片刻,眼神怜悯的看着杜白,缓着声音,同情道。
    “悲剧也正是从此刻开始的。”
    “……”
    “之后你就悲痛欲绝,晕倒在地了。”
    杜白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陈九拍了拍杜白肩膀,开口劝道。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么不自量力了。”
    杜白看了看陈九,又低了地头,羞愧难当。
    陈九安慰道:“不要悲伤,不要难过,虽然有些不足,但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杜白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眼神突然坚定,语气昂扬道:“我辈读书人,当不论外物,一心只读圣贤书!”
    陈九诧异的看了看杜白。
    好家伙。
    他不会当真了吧?
    杜白又转头看向陈九,开口问道:“你说对吧,陈道友?”
    陈九赶忙点头,“对极。”
    杜白还神情盎然,丝毫没意识道自己被陈九忽悠惨了。
    往后时日,陈九与杜白结伴而行,俨然成了这小天地里的一方“恶霸”。
    两人几乎是走到哪打到哪,只要看到修士了,陈九冲上去就是问一句。
    “修士和凡人同时掉到水里了,都会被淹死,你救谁?”
    回修士挨打,回凡人也挨打。
    但陈九也就是意思意思轻轻打一下,更像是开玩笑,打完之后,还会语重心长的与那些修士说道。
    “只要能救,凡人与修士都可以救,这天下或许有地位之别,但应该是没有生命之差的……”
    “至少我认为没有。”
    陈九一番话说完。
    也不知道这些修士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也不敢违逆,只能点头。
    陈九觉得无趣,便再不与他们说这些,也不问他们了,转而去追着有恩怨的那几位金丹死命打。
    首当其冲,便是柳熠。
    柳熠在这些时日可谓是苦不堪言,提心吊胆。
    陈九和杜白就像疯狗一样,每天追着他撵,只要陈九发现了他的身影,便大喝一声。
    随后杜白便会拿出画笔,朝着陈九施展一个腾云驾雾。
    陈九在之后就会打得柳熠毫无还手之力。
    好在柳熠遁术可以堪称金丹之最,每次都能化作山水遁逃。
    陈九和杜白也真是乐此不疲,只要柳熠遁逃了,他两就追,用不着一天时间,又会将柳熠逮住,然后暴揍一顿。
    柳熠是真他妈的想骂娘。
    外边围观修士都不知道从巨大水幕之中看到多少次陈九和杜白围殴柳熠了,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啥杀父大仇。
    今日正午。
    陈九一把钻入江水之中,潜入百米,眼前一亮,指着坐在最深处温养生息的柳熠大叫道。
    “找到啦。”
    后边的杜白已经是熟门熟路,立马拿出墨笔就给陈九施展上腾云驾雾的术法。
    柳熠忽然睁眼,看着两人,面色一怔,随即立马化作江水,遁逃而去。
    陈九武运暴起。
    前去断江。
    今日柳熠被陈九从江水之中打出。
    陈九与杜白拍了拍身上,将水渍蒸干。
    柳熠满脸愤怒的看着他们,怒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病啊,去斩其他金丹不行吗,非逮着我打?!”
    陈九挑了下眉头,白了他一眼,“爷乐意。”
    杜白接道:“一样。”
    柳熠脸色变为无奈,是真拿这两个无赖没办法,打又打不过。
    这杜白也是,好歹算个学宫文才,如今才和这陈九厮混没几天,咋就变成这么个无赖样子。
    陈九呼了口气,原地蹦了蹦,顺便伸了下腰,然后朝着柳熠又说道。
    “大的要来了。”
    腾云驾雾。
    柳熠面色还在微愣。
    胸前突然一痛,低头一看。
    陈九已然拳至。
    柳熠爆退倒去,又在半空之中被陈九捏住头颅,向下骤然压制而去,砸入大地。
    几乎是在砸入大地的一瞬之间。
    柳熠身躯融入大地,消逝不见,遁逃而去。
    陈九皱了皱眉。
    又让这小子跑了。
    杜白也叹了叹了,寻思着这柳熠咋个这么能跑呢,一直打不死。
    好在两人都有持之以恒的精神,这次没打死,那下次努力就好了。
    两人接下来又在寻找柳熠身影,可这次就难了许多,找了多日也没头绪。
    但这可难不倒陈九。
    打不了柳熠,那就找其他人打。
    反正这小天地里和他有仇的又不止柳熠一人。
    所以接下来倒霉的,便是不周山的玉霖。
    玉霖来来回回一共被陈九打了十余次。
    陈九也不杀她,就是找不到柳熠,心中郁闷时,便叫着杜白一起去把玉霖打一顿。
    玉霖起初还要与他们竭力厮杀,然后再被暴揍一顿。
    到了后边玉霖都不想还手了,就像如今又被陈九和杜白两人找到时。
    陈九武了武拳头,刚想动手。
    玉霖面色平淡,直接将双手一摊,脸色无神道:“打吧。”
    陈九愣了愣,然后语气迟疑的商量道。
    “要不……你稍微挣扎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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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点还有一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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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477/ 第一时间欣赏我的天赋是复活最新章节! 作者:阿酸呀所写的《我的天赋是复活》为转载作品,我的天赋是复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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